,家门不幸,安人,丫头说的话你可听见否?”安人说:“你去取五百钱谢了他去。”丫环说:“姚三姐外面去了。员外、安人,勿要心焦,待吾去便了。”连忙喊住了姚三姐道:“你外面不可声张。”三姐道:“晓得。”彩华便给了三姐青钱五百。那三姐一径归家。
且说冯家男女们多知二娘人生蛋,多说是一件希奇新文。有一个说:“你可记得东村王寿笤家,上年生一个两头人。今年后村倪天表家,又生一个人头老虎身体,多是不祥之兆。今年决不是熟年了。”那个说:“啊哥啊,吾们员外为人好,顾氏安人也是好人,一心望生个儿子接代传宗。那说二娘人生蛋,是不祥之兆。”
闲文少说,再说那冯二娘发晕昏去,幸得丫环叫醒,自己方知生了一个蛋,又气又羞。院君劝范氏道:“此是员外命内无子,冯家应该绝后,不干你事,何须烦恼,保重身子是正经。”冯员外便叫丫环道:“此蛋留他怎么?悄悄拿来投在水中,切切不可与外人知道。”丫环道:“啊呀员外,那是使勿得的。”员外道:“有什么使不得?”丫环说:“虽只是蛋,到底员外的滴血。”员外道:“胡说!拿去投在水中。”丫环应声:“是哉。”那丫环取了蛋,手提灯球,血淋淋走下楼梯去了。安人苦劝冯员外道:“不可心焦,须保重身子。”员外说:“啊哟,安人啊,吾本来原不想生儿子,抵当冯门绝后的。算起来多是你劝吾另娶了一房。那春霞有了孕,吾好不喜欢,日夜望到生产的日子。岂料今宵生了一蛋,而且是丢他不碎的怪东西。我今夜好似雀见米糠空快活,犹如画饼充饥故事。设使外人知道,你吾夫妻有何面目?”安人道:“员外,事已如此,不用心焦了。”员外道:“安人啊,吾如今只好削发为僧,诸事丢开,红尘不染的了。”安人道:“啊呀员外啊,这句话你说差了。妾身是女人家,你出家后教我们怎生是好?家业飘残,有谁来管?那冯门永远绝后了。”员外道:“安人啊,如今是不绝而自绝的了哟。”安人道:“员外啊,你年不过五十二,俗语说的,海水未干人未老,后嗣总要靠在春霞身上。”员外道:“呸!还要想这个念头?吾冯明道除非做梦。”安人道:“命内有儿终有的,你不必过分嗟呀。”那安人苦劝员外一番,便叫丫环送一盏香茗与员外,参汤送与春霞吃。员外十分怜惜说道:“啊,二娘,这是吾命不好,不干你事,只须你自己保重,不可冒风。明日去请个郎中来服药调理便了。”范氏道:“员外啊,多是吾的不是,生了一个怪东西,有何面再做人?但求一死而已。”员外说:“使不得的。”便叫丫环要小心伏侍,勿许走开一步,恐春霞做出意外事来。顾氏回到自己房中歇息,员外往书房里去坐坐。
再说冯宅丫环把蛋去掷于水中,十三部真人在水中保护浮水而去。到了三十里之外,有一座宁辉山,山下溪洞之中水就不多。这个地方有一座宁辉寺,内有一个有德行的和尚,法名也叫宁辉,静守清规,焚修三宝。那日是八月十六,早上宁辉和尚便叫香伙溜哥拿几件衣服去溪洞之中洗净洗净。那溜哥正在洗衣,水面上浮来一道细白光,定睛一看,心内想道:“原来一个蛋,洁白如霜。”那蛋生出来时原有血的,在水中流泛了一夜,故而血已流干净了。溜哥道:“哈哈哈,吾道是甚么,原来一个鹅蛋壳。缘何走到吾的衣裳上来?”就将右手捞起来一看,“原来勿是一个蛋壳,囫囫囵囵的一个蛋。为何勿沉?有些奇怪。看来知道吾溜哥鹅蛋勿曾尝过,送上门来请吾吃了。但吾是自幼弗肯吃私房食的,待吾去禀一声老和尚,然后吃他。”说得有理,放在这里,净完了衣裳再说。不多时,洗完了衣服,笑嘻嘻拿了蛋走时来说与宁辉知晓。宁辉长老见是一个蛋,连忙摇头念道:“慈悲胜念千声佛,作恶空烧万姓香。我在此出家了五十年,粗衣淡饭,戒酒除荤,你却因何取了他来?你这样贪吃荤腥,连累吾僧家也有罪过了。”溜哥道:“哟啐!勿许吃便罢了,有何噜苏?”长老道:“还不拿去依旧放在水中!”溜哥道:“是哉。”长老道:“啊弥陀佛,罪过啊罪过。”那溜哥出来就将衣服桨好了,立在天井里,心内想道:“可惜那个鹅蛋吃不成,又要丢到水中去了。”正要走时便住了步,暗暗想道:“吾想吃是罪过,哺一只小鹅养养是勿妨的。那东面有个四娘姨,闻得他家带哺小鸡,那鹅蛋也交他的鸡哺去,勿知哺出甚么东西来?吾想蛋呷鹅蛋啊,哺得出来自然原是鹅的。”便拿了蛋走到东边半里村,见了四姨娘,装了笑面,就将鹅蛋的话说明了。四姨娘说道:“使的,哺出鹅来交回外甥便了。”溜哥回到寺中,暂且不表。要知偷盗天书缘由,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德行僧天机预识 白猿洞初盗天书
话说那四姨娘是一个半老的人,姓李,已经数载孀居守节,幸有一个儿子,所留下的家私全赖那儿子出外经营,赚些利息来支持过去。闲来消遣,做些针指,闲文外事一概不管。自幼嫁与周连贵为室,不幸连贵身亡已经八年。目下小小家产幸得他儿子周大郎一年几次出门买卖,赚些利息回来,薪水可度。常想:“孩儿年长,须要娶一房媳妇才是。”再有一个姨甥,姓李,名溜哥,爷爷亡故,弟兄亦勿有,年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