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叫声:“儿啊,万一奸臣又来算计,如何处置?”窦爷道:“母亲,不妨,孩儿有个道理在此,把那奸臣手下伴伙八名做了凭据,送到沧州柴王千岁那里,求他奏明圣上。不但孩儿永远太平,那奸臣倒也难保了。”老夫人道:“我儿主见甚好。但你自家离不得任所,须要打算一个能干人前去才好。”夫人叫声:“相公阿,须要诚实之人去的,切不可胡乱差人,倘然也露了风,事大如天,使不得的。”窦爷道:“我也想别人多差不得,只有你的兄弟沈君怀为人正直,就把他来差一差罢。”夫人道:“相公之言甚是有理。事不宜迟,快些打点。”窦爷道:“晓得。”便辞别母妻,靴声秃秃,走进书斋,更换便服,就将禀折来写。写罢,哈哈笑起来道:“澹台惠啊澹台惠,下官并不触犯于你,你却来害我。我今将此假旨为凭,禀恳柴王千岁,奏明万岁,正所谓因要害人反自害。哈哈哈,管你乌纱戴不着了。”写完丹禀,随即封好。讲那沈君怀,只因读书不就,弃文习武。岂知武艺不精,故而总兵衙门效用。一切官员,不好将他轻慢,人人多叫他舅爷的。如若总兵存了私呢,弄个武官与他做做,却也不难。只为窦爷正直无私,虽为郎舅,并不存私,总要他武艺精通,然后提拔。所以如今尚不做官,效力军前。总兵即日差他一行,沈君怀得了此差,并不延挨,忙收拾动身。总兵就将八个奸臣手下之人点明姓名,紧上镣铐,打入囚车,点兵一千,随了沈君怀,竟往沧州进发。未知可能得见柴王,在后再表。
再说王宁奉公差遣,不敢迟延,日夜兼行,快马加鞭,即赶路匆匆到了江西,到知县衙门下马。宅门上面去禀报。孙老爷听说澹台惠打发来的,不敢怠慢。有一句古话说的:宰相家人七品官。便顷刻开大门。迎接进去,见礼坐下,谈了几句套话,就开出来书,交与县官。那时,孙爷便将书信拆开,从头细看,看完藏过。便说:“下官知道了。王哥暂且耽搁几天,事成之后,方好回京,上覆太师。”王宁便道:“孙爷若得用心办理,俺家太师爷必然提拔,做个三品官儿。”孙老爷道:“承太师之命,下官怎敢不依。”登时备酒款待王宁。孙知县等到夜深人静,密传禁子姚龙,悄悄吩咐:“三日之内要把金台点戮,明日先动病呈,事完之后,重重有赏,泄漏机关,活活处死。”禁子应道:“晓得。”姚龙立刻进监说与同监众弟兄知道。七个禁牌多唬坏了,人人面涨通红,说道:“啊呀,大哥啊,久慕贝州好汉小辈英雄,一则有功于社稷,三年之后封官。二来天下英雄好汉,又与何其是师弟兄。我们若把金台害了,与何其朋友面上过不去的。”姚龙道:“啊,兄弟们,这是澹台惠的主意。本官吩咐,叫我也是不得不然的。”众弟兄说道:“姚大哥,为人天理良心总是要的。澹台惠与金好汉有杀子之仇,如此恨他,他又不曾杀了我们的父母,前世无冤,今世无仇,活卜卜的人,如何将他弄死?于心何忍?本官是贪图提拔,故而如此。我们不过赏了几两银子罢了。银子是用得完的,犯不着干这些绝子绝孙的事。使不得,使不得。”众人不肯。姚龙顿然一呆,想去思来无主见。笑起来:“本官原不应该。”便叫声:“兄弟们,那金台已问了立斩之罪,与其一刀两段,到不如将他点戮,全了他的尸,岂不是好么?”多道:“嗳嗳嗳,大哥,宁可把他一刀两段,不死我们手内,乃死于王法。若要我们动手,是断断不能够的。”姚龙道:“兄弟们,这是我已答应本官的了。”多道:“你去答应,不干我们之事。”姚龙道:“啊呀,这便如何是好?”姚龙叹声不绝,把手乱搓,一想:“七个弟兄大家不肯,叫我一人动手,如何是好?也罢,待我明日先把病呈动出,再行打算便了。”书中慢说姚龙,再说同监七个弟兄,你一声我一句,说道:“明日等何其到来,把此情由通知他,叫他救命金台去罢。”一个道:“兄弟,这个使不得。若叫何其救了金台出去,多是我们众人身上之事,大家走不开的。”那个道:“啊呀,这便怎么处呢?”七个伙计一无主张,一宿无话。来朝红日东升,那时金台病呈,姚龙硬了头皮动出。孙知县传谕该房,速备文书,详明上宪。此话书中暂且丢开。
再说英雄先后到来,逢人动问:“何其住在何处?”回说:“从前住屋遭了火灾,今在杏花庄上。”各人洒步问到何其家里,何其随迎接进内。人多屋小,挤挤挨挨,与众位英雄们见礼。里面娘娘道:“啊呀,你看三十余人多是梢长大汉,好不怕人。料想他们非为别事,必然到此望金台的。妾身且烹茶,出去款待不款待,悉听官人主裁便了。”少话娘娘里头的话。原说众位英雄各通姓名,多为金台面上来的。何其家里只得四椅两凳,那里坐得下三十余人?不但没有坐位,而且立多立不下。何其只得又与汪同商议,借了徐大娘住的这所空房,以为一众英雄存顿之所。吃酒吃饭俱是庆丰楼整备。张其、郑千、高三保等问起金台之事,何其一一说明。众皆大怒。张其说:“这桩事情多是方佳起的祸根,待俺先去杀了方佳,然后商量搭救金台便了。”高三保说:“方佳虽则不好,到底先是张蛟不好,他若不抢徐大娘之物,也不在杏花村上耽搁了。”郑千、草桥花三、华云龙等多说:“去追究张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