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已代你们把住处打扫好了,就请去罢。”四人猛然一听,好生欢喜,及至到了那间屋里一望,连铺凳草席俱无。叶名道:“朋友,请你方便一点,借一张铺我们睡睡罢。”牢头道:“请问你们把叶王氏睡的什么地方呢?他怎样坐法,怎样睡法,你们也就怎样是了。”四人此时一想,才猛醒过来,暗道:虽然五日监禁,但日无食汤,夜无宿场,那便怎样好呢?三人便低低同叶名商议,叶名道:“且慢,候着老爷查监过后,都由我来再想主意是了。”所以到得晚间,知县同了狱官查过了号,叶名当房科多年,这牢头他本是认得的,候了封号过后,他便站到栅栏口,便招呼那狱卒道:“朋友,请你来一来,同你有话说呢。”狱卒见他喊了说话,晓得定是买弊,连忙跑近栅栏外边:“叶先生叫我怎样?”叶名便把一包银子拿出说道:“在下有点意思,请你笑纳一点。想我们在此不过五日,夜间问你商议一把稻草,日间商议两顿淡饭,这叫做瞒上瞒下,总要请朋友方便方便。我叶名释放后,还是同衙门吃饭,遇的事多得很,一定厚厚的报答你是了。”牢头把银子接过来试了一试,心中想道:这个弊却不难舞,夜间给把草,日间给碗饭,可保没得破案,一者可拿几十两现成银子,二者还可以落些交情。当下允许了叶名,随即就捧了些草,由栅栏里送进来了,就此又关会道:“明日你们要早些起身,将草造出,莫要被狱官开号看见才好。”叶名道:“你请放心,我也是办公事的人,还有贻误吗?”说毕进里,四人在地下将草铺好,分头睡下。叶大魁欢喜道:“俗说‘清官难逃滑吏手’,这句话真正不舛!他可晓得我们还是照常吃饭睡觉?”
就这说话的时候,只听外面“呜”的一声,蝗虫似的不晓得飞进的是什么东西。此时号灯已熄,既看不真也就罢了,那知叶大魁大喊道:“不好不好!我被什么钳了一钳去了。”大魁才喊了坐起,忽叶力、叶勇也喊道:“委实不好,真个厉害呢!我们也被钳着了,痛得很呢。”四人随即都一齐坐起。恰巧牢头还未睡觉,听见号里惊惊讧讧的,连忙跑来问是甚事。叶名便向他讨了灯,向草上一看,但见满草上爬的飞蜈蚣,见灯一照,都爬入里面,却一条都寻不着。才一睡下,倒又这个被他钳了喊起,那个被他钳得直跳,大众没法,只得还是睡在泥地上面,倒反安静。到了次日,四人可算已饿了一天一夜,实在饥火中烧,难过不过。直到已牌之后,牢头因受了他们的黑费,深怕同大众囚犯一同吃饭,容易被人查到,不大稳妥,就预先盛了四碗饭,上面还-了一些咸菜。四人看见饭送来,好不欢喜,你也迎上接碗,他也迎上接碗,远远看见委实雪白的米。热气腾腾,恨不得吃他个三碗到五碗才称心。那知才接到手,直觉得一股气味又酸又臭,直向鼻孔里透入,幸亏肚里没有馀粮,一个个的都对着饭作干恶心。及至再向饭里一望,就同那炒米养洋虫一式,里面无数的蛆虫撂出撂进。叶大魁手上的那碗饭更觉奇怪,忽然里面爬出一条蝎虎,向大魁手上一-;大魁吓得把手一抛,只听“当啷啷”一声,连碗带饭撂了有三尺远,把一只碗跌得粉碎。看官,你道这是什么原故呢?皆是济公作的法,那天所撂向西南的果壳、肉骨,就是这个用处。济公晓得本官虽这样分付,却不能日夜坐在狱里去看,牢头必要舞弊。所以作了此法,叫他把由叶少文家带出来的银子恰巧用空,还是睡在泥地下,颗粒不得下咽。
就此整整的饿了五天,叶力、叶勇到底考武的出身,饥寒冻饿都还被得住些,还勉强能说句话;独叶大魁、叶名,已经是饿得只剩得一丝的气了。释放的时候,多少差人方把四人扶出了狱。到了堂上,问了几句,叶力、叶勇还勉强回答下来,自然家中来人把他接回去了。但那叶大魁、叶名才上了堂,登时眼睛翻了两翻,下壳凑了几凑,一命呜呼。赵知县看了这样,暗暗代两人叹息,想道:古人每每有那个“作法自毙”的一个说头,今观叶大魁、叶名这两人的死场,真算是作法自毙。但圣僧临走时,他本约定今日到来,还丢下一个偈语的说帖,上写道:
一碗饭,一束草,魂魂蛆蝎去相扰。应得之罪逃不了,生生死死谁分晓?你莫急,他莫泣,阎罗册上未勾名,最好机缘君莫泄。五日之后再相接。
赵知县看着,想了一想,便分付道:“尸身且拖到堂外,候本县谕下,方准尸亲收殓。”当下就退了堂。看官,你道济公圣僧此时到那里去?就由那日将叶大魁等定了罪过,赵知县陪他吃酒,一起吃到二更向后,赵知县向里安息,以为他定然还是通夜吃酒的了。那知第二日赵知县起身出外,但留得残肴剩酒,济公已不知去向,旁边就留着那个偈语的说帖。赵知县好生奇异,想那二千银子、六千百米,又不曾有个交代,只得专候他五日后再酌罢了。
但那济公因何酒吃得好好的,突然半夜里跑出去呢?只因那日正在三更向后,忽听半空中“卜卜”作响,济公知道不妙,把灵光接了一按,方知玉帝因查看世界六十年大事册,见宋朝杀害岳武穆一案,觉得无道已极。恰巧遇着一位太白金星,耳聋牵八的,就因那年八月十六乱宫一事,他不晓得罪在徐家父子,当那太后怨恨皇上的时候,他凭了三尸神的报告,就奏了大宋皇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