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回了,这回犯了事,我连这点都不能尽个敬意儿,那还成个人吗?”说罢,也露牙咧嘴的笑了。当下四人出得烟馆,直奔城里而来。刘老大一路疑心: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呢?刚才问那差人要牌票看,他们又不肯,现在是花了钱了,他们看钱面上,总得给我瞧一瞧,否则我要糊涂死了。主意已定,便问差人提及此事,差人是受过地保嘱托的,便道:“你不要忙,到了县里自然会知道的。”刘老大更加纳闷,却不晓得就是方才在烟馆里,说刘大哥平日不知照看我多少回的那个人弄的鬼,列公想想,险不险呢!闲话休提。
等到四人走到城中已在黄昏时候。两个差人叫地保看住了刘老大,守在县前一爿小茶馆里,两个差人先进去打探一探消息。不多时刻,回到小茶馆里,说:“老爷晚堂已经退了,只好明天再审了,这人暂押班房罢。”说罢,便将刘老大带进了班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①拿乔———刁滑,装模做样。
第十五回 挑淑女劣役竟坍台 探亲兄贞姬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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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老大被差人吆喝着,就是奉本县老爷之命,将他押进班房,于是众差役拿他带到一个所在。刘老大是乡下人,城里的路,东西南北一概不知,况且此时早已吓昏,只得任人摆布。原来押他的所在,并不是什么班房,乃是一个皂①头的家里。其时皂头尚未回家,由皂头家小开门接了进去。刘老大举目观看,从大门进来,却也有小小两进房子,当时众人就将刘老大关在后进一间空屋里面。这房并无灯火,刘老大进得房来,已先有一个人蹲在地下一声不响。众人把刘老大推了进去,就辞别皂头的家小,一径出门。这里皂头的家小,关了门回来又拿了个火到各处照了一回,看见蹲在地下的那个人,便叹口气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终究赖不脱的,昨儿受的苦还不够,停刻我们当家的回来,你不说,他就肯饶你吗?”那个人道:“像这样无影无踪的事,真正冤枉死人,叫我说些什么呢?”皂头的家小道:“你不说,我亦随你,如今女的好在也弄来了,等他招了,也是一样的。”那人道:“什么女人?面长面短,胖子瘦子,我见都没有见过,如今硬派要我招,岂不真正的坑死人呢!”一面说着一面又哼哼起来,大约是昨夜受的伤,还没有平复哩。皂头的家小道:“阿弥陀佛,这是你自作自受,我是个吃斋念佛的人,一向心是慈悲的,劝你好话你不听,叫我也没有法子想了。”那人只是哼哼,也不理他。刘老大看了,又是伤心又是害怕。那女人正想还说别的,只听外面一阵打门声,急急忙忙赶出去开门。
原来是那皂班头儿回来了。这皂头名唤邢兴,年纪也有五十多岁,一个老伴,就是看家的这个女人。那邢兴自小就吃衙门饭,至今已当过三十多年差事,但是他利心既重,色心也还未退。有年奉公遣派下乡,走到一个村里,这村叫做朱家村,有家人家只有老少妇女二人,守着几亩薄田,光景勉强过得。这少年媳妇的丈夫,名唤朱礼荣,乃是前母所生,一向经商在外。媳女朱胡氏侍奉婆婆在家度日。婆婆虽说是个继母,幸喜他自己无出,所以待这媳妇还好。媳妇娘家也在近镇,相去不过十二三里,娘家哥子胡胜标,曾进过一名武秀才,借着在乡下替人家管些闲事,以为营生之计。偶然有点缺乏,不免常要到妹子家借贷,妹子念他手足之情,亦曾借给他几次,后来借得回数多了,妹子也觉难于应酬,因此他哥子亦就含怒在心,非止一日。按下不表。
且说邢兴这天奉派下乡,偶然打从朱家门口走过,陡然看见这朱礼荣的妻子,虽然是乡下人打扮,不施脂粉,身上亦只穿得一套布草衣服,但见他生得瘦伶伶的脸儿,苗条条的身儿,黑乌乌的发儿,泪汪汪的眼儿,白净净的手儿,尖削削的脚儿,正坐在门口一张板凳上做鞋子。那邢兴不看则已,看了之时,不觉魂飞天外,自言自语道:“我生平玩的女人也不少了,却没有看见这样的俊俏女人。”当时就在门外站定了脚,看了一个饱。那晓得朱胡氏却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便站起身来,拿着鞋子到屋里去了。邢兴一场没趣,心上虽不满意,然而无从发作,只好搭讪着走开。也是合当有事,邢兴一头走一头想,不知不觉绕到朱家的后门,正值那女人开了后门望野景,彼此不觉又打了一个照面。朱胡氏一看,仍是前门的那个人,便疑心这人有心调戏他,嘴里低低的骂了两句,缩身进去,将后门索性关上,邢兴无法,只好去干他的正事,然而心上赛如被什么缠住了,舍不脱这个女人。事完之后,会见地保,打听这家名姓,又夸奖他家那个小媳妇长得如何标致。他是县里的头儿,谁不巴结。地保有心讨好,便道:“尊驾如果实在舍他不得,小弟情愿效劳。”邢兴听了深深一揖。因为此事,特地在乡下耽搁了一日。
朱家底细,地保本来晓得的,急于要替邢兴作合此事,便也不假思索,一直径到他家。他婆媳二人接着,认得他是地保,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此来一定有事,便也不敢怠慢,立刻温出茶来,请他喝着地保一面喝茶,一面先将闲话说起,慢慢归到正文。一面说一面又夸说这邢头儿如何声势,如今是我一人独来,眼前并无外人,大嫂子如同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