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酒,要什么菜?”
成龙说:“我不喝酒,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跑堂的说:“你打听哪个?”
成龙说:“有个苗掌柜的在这里吗?”
伙计说:“不错,在这里。你姓什么?”成龙说明来历。
跑堂的说:“我们掌柜的,是山东登州府文登县苗家集的人,并无当家,又无儿女,犹有一个亲外甥在马家庄住,莫非你就是马家庄的吗?”
成龙说:“不错。”
伙计又道:“我们苗掌柜的病要至死,正望亲人,你来了甚好。”说着,倒过一碗茶来,说:“你喝茶,我到后边给你说一声。”笑嘻嘻的往后边去了。
成龙在那里吃茶,心里说:“我舅舅拿我们家一千两银子来作买卖,三四年并无信息,虽说是亲戚,我也是东家,见了我必不能错了。”
正想之际,小跑堂的出来说:“马爷,你跟我到后边去,苗掌柜的这阵明白点,你们爷两个见面说两句话吧。”
成龙随此人往后就走,一进后院,一直往西口拐,穿过八角月亮门,绕影壁进西院,北房三间,高台阶,东西各有厢房三间。随同进上房,在东里间靠北墙大一张,他舅舅头西脚东,铺着厚褥子,盖着被窝,面如黄纸,两腮无肉,微有气息。
见成龙来,睁眼细看,想起旧日的模样,认得是外甥成龙。
成龙跪倒磕头说:“舅舅,你好!你老人家什么病?”他舅舅刚要说话,心中一闹,自己摇头,先叫成龙外边吃饭,然后有话再讲。
成龙来至外边,跑堂的烫酒要菜,摆在桌上,让成龙喝酒。
成龙说:“伙计,你贵姓?”
跑堂说:“我姓刘,排行在六,有个‘笑话刘六’就是我。”
成龙说:“你喝一盅酒。”
刘六说:“我不喝。”成龙直让,刘六无奈,端起酒盅喝了几口,说:“马爷,不是我不喝,我有个贱毛病,喝了酒,肚子里有什么话,全要告诉人。你猜你舅舅这病是怎么得的?”
成龙说:“我不知道,你说说我听听。”
刘六说:“我们这宁夏府西门外,有一座马家寨,为首的有两个庄主,一名活阎罗马刚,一名铁面判官马强。二人手下有三百多人,明为团练,暗为贼盗,常来城内苏州街黄酒馆吃酒,写帐永不还钱。那天活阎罗又来吃酒,手持钢刀一把,望苗掌柜借白银五百两,当时就要,苗掌柜方说一个‘没有’,他一把抓住,就按在地下,将刀放在脖子颈上,说:‘你今天没有银子不行!当初你拿我的银子开的买卖。’我们大家无法,过去解劝,应十天交还银子。他本是讹诈,他说:‘定望你们这铺子里要银!’苗掌柜的是加气伤寒,有心要望他打官司,他又有势力,又有银钱;有心望他打架,自己又没有人,故此一病不起,服药无效,这就是你舅舅得病的根由。”
大英雄吃酒,一听概不由己,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说:“气死我也!伙计,酒我也不喝了,你把那通条给我拿过来,你带着我,咱上马家寨!”说罢,站起就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山东马大闹苏州街 活阎罗气走马家寨
词曰:金乌玉兔西坠,江河绿水东流。人生哪有几千秋?万里山川依旧。寿天穷通是命,富贵荣华自修。看看白了少年头,生死谁知先后。
成龙方才要走,跑堂的刘六一把手拉住,说:“马爷,不可这样粗鲁。你暂且落座,听我慢慢告诉你说。你一个人能有多大膂力,焉是众人对手?再者说,老掌柜的病体沉重,等到后日,活阎罗必来讨要银子,你就见他再作道理。”
成龙一想:“此乃片面之言,眼见之事犹然假,耳听之言未必真。”自己转身遂往上房,且见舅舅便知端详,若果是真,绝不与贼人善罢罢休!至上房见舅舅躺在那里,微睁二目,成龙说:“你老人家是什么病?我给你评评脉就知道了。”
他舅舅说:“你还会看病吗?”说着,伸过手去。
成龙说:“我摸脖颈就知道了。”用手一摸,说:“你老人家的病我知道了。我先说说病源你听。这宁夏西门外有一座马家寨,内中有个活阎罗马刚,铁面判官马强,常常到这里来吃饭,吃完了饭并不还钱。那一日,活阎罗又带人来吃饭,他手持钢刀,望你借白银五百两,硬行讹诈。你说一个没有,他将你按倒在地,手持钢刀放在脖颈之上,说:‘你有银子便罢,若没有银子,就要结果你的性命!’众伙计前来解劝,应十日后给他银子。你是加气伤寒,病体沉重。我说的对不对?”
他舅舅一闻此言,说:“你真是由脉里知道的吗?”
成龙说:“不是,这是刘六告诉我的。”
他舅舅说:“你不可惹事,初到此处,地理风俗不通。我也不久于人世,这买卖当初是拿你家钱立的,我死之后就归你自己经理。你又没有学过买卖,诸事留心,小心谨慎为是。”
成龙说:“不成,我非得找这个东西,与他拼命!”
他舅舅一听,胸中一急,一口浊痰堵住咽喉,立时身死。
成龙放声痛哭,置办棺椁、衣食等物,一概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