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合完毕,大家合好,赵成依旧照料豆腐坊的事务。
龙恩说:“贤弟,明天一早,咱们哥儿两个在平则门外路南羊肉馆那里见。”说罢,龙老爷回家。
王河龙一天无事,只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换好衣服,出离豆腐坊,至城外羊肉馆,见龙老爷早在那里等候。二人落座,吃茶要饭,吃完算还饭帐,出离饭馆。
龙老爷说:“贤弟,咱们逛逛青儿,顺城根往南,奔西便门。”
四月天气,甚是炎热,即至西便门,一直往东走。王河龙本吃的又多,天热一走就渴了,想要喝茶。龙老爷说:“兄弟,使不得!你吃好些个硬头东西,一喝水,摞惈一崩就坏了。”
王爷渴极了,见那边有一人挑着一挑水,他从后面也不言语,端起后边水桶,前头的就洒了。
那人把眼一瞪,说:“喝就喝,你可把我的桶给摔坏了!”王河龙并不答言,端起就喝,喝完,将水桶扔在就地。
龙爷说:“你吃一肚子荤东西,你又喝凉水,又把人家的桶也给摔了。”龙老爷拿小票儿两千,给这挑水之人,叫他收拾桶去。
二人来至顺治门,王河龙腹中直响,想要出恭。龙爷故意说道:“咱们作官的茅房,在菜市口挂红的地方。”
王河龙是外乡人,初当侍卫,在京日子不多,听龙恩所说,信以为真,顺大街往南就走,来至镖店门首,见上挂花红,认作是茅房,往里就走,见众人围着,不知是何缘故。自己说道:“此处人真不开眼,拉屎的瞧个什么劲!”自己腹中大便甚急,分开众人往里就走。
见天棚底下无数人围着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在那里打架;康熙爷在板凳上站着。二人一见,立刻跪倒叩头。
圣主吩咐二人帮助胡忠孝等拿贼,说:“不准放贼人逃走,将开店之人拿获!”
二侍卫夺了贼人木棍,与贼人打在一起。佟起亮在那里指挥保镖、达官动手,见有一老头儿在那里站在板凳上,手拿丝鞭,口中嚷打,自己想:“见此人五官端正,大概并非俗等之人。常听人传言,康熙爷常常私访,不知这老头是谁?”自己到屋内墙上摘下线枪,转身来至南边,面向西,手拿火绳,照定圣上点火就放。只听“当”的一声,直扑圣上而来。
圣上一回头,砂子从旁边过去,正在那秃瓦匠迎面头上打了一个穿堂儿,反身栽倒就地,立时身死。只见那小工把眼睛一瞪,说:“好一个肏进的,打死我白大哥了!”手拿九斤十二两大瓦刀,直扑群贼。
此人乃山东登州府文登县马家庄人,姓马,名成龙,字德海。自幼读书,文章全篇,下场一次并未取中,改学弓箭。爷母双亡,轻财仗义,颇有孟尝君好友之名。家业一败如洗,只剩孤身一人,亲朋俱皆贱之。
此人素有大志,无奈时运未通,当初有钱之时,呼兄唤弟,朋友不少;及至一穷,俱皆远离。君子之友,见面常常周济,无奈不能济事,只顾燃眉之急;小人见面远避,背谈:“成龙当初有钱自大,如今该当现眼!”正是:立志不交无义友,存心当报有恩人。
这一年,时逢冬月,天气寒冷,大雪纷纷。成龙身穿单裤褂一身,在村背后人家场院房内居住。由早晨水米未进,身上无衣,不由长叹一声,想起有钱之时,何等快乐,朋友成群,高楼赏雪,暖阁吟诗;到如今,朋友又在哪里?正是: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
自己思前想后,不由掉下几点英雄泪来,想:“自己父母早丧,又无兄弟,又无姐妹,孤苦零丁,并无一个知疼着热之人。只有母舅,远在宁夏贸易,音信阻隔,道路遥远,缺少盘费,不能投奔。”
越想越惨,不由大放悲声。自己一想:“生不如死。”正悲惨之际,狂风甚大,冷气侵人。睁眼望外一看,好一阵大雪,遍地洒了琼瑶,舞舞长空蝶翅飘。
成龙看罢:“我今日莫若一死,我虽然没有儿子,倒是百草穿孝。”自己拿绳子一根,拴在门坎上,将套儿拴好,伸脖子就要上吊。
只见从外面来了一位老人,口中说:“成龙在这里吗?我昨天才回来,这一年有余,你我未见,我听说你穷困至此,我特冒雪而来,给你送几两银子,以济燃眉之急。”
成龙睁眼一看,原来是老师柳金铎先生,从他亲戚那里方才回来,望成龙至厚,虽则师生,却是患难之交。成龙羞惨满面,将绳儿解下来,慌忙施礼,说:“老师,你好!从哪里来?”
那先生一瞧成龙身穿单衣,面带泪容,不似当初的那等模样,长吁一声,由怀中掏出白银五十两,交与成龙,又将皮马褂儿脱下给成龙穿上。二人谈心,叙话多时,雪已住了,拉着成龙至村头酒馆之内吃酒,问成龙意欲何为。
成龙将要投奔母舅的缘故细说一遍,柳先生说:“好,我有白银五十两送你作路费,你何时起身?”成龙说:“有了银子,明日就走。”二人说至天晚方散。
第二天,成龙置办衣服,辞别柳金铎,离马家庄,顺阳关大道,投奔宁夏去了。一路饥食渴饮,夜住晓行,非止一日,腊尽春来,时逢新春,瞬息至四月十五日,至宁夏府城内苏州街路南太山泉黄酒糟坊,进里面落座。
酒保儿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