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规;出乎常俸之外,故谓之陋:故国家明知之而不加禁。若于陋规之外复有所取,不过于狱讼中舞文作弊而已,复何为之有?且阁下客冬来书,以吏之有守者比女子之不淫。女子尚有事公姑、相夫子、教子侄诸事,不宜仅以不淫自矜;是则然矣。然女子值家道穷空,仰事俯畜无资,亦惟动于绩织;再不足则告贷乞假,再不足则颠沛流离。若以缠头卖笑之金,上供甘旨、下佐饔飧,可乎、不可乎?吏之无守有为,何以异是?女子诚不宜以不淫自矜,然亦有其时焉。如二南之诗,王化流行,有以变江汉淫乱之俗。行露之诗曰:『岂不夙夜,谓行多露』;标梅之诗曰:『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是特自明其志而已,无所谓矜也。至不得已大声疾呼,疑于自矜者,则有若卫风柏舟之诗曰:『髡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当是时桑中以世族相窃妻妾,凯风以七子之母不能安其室,故共姜违父母之命,作柏舟以自誓。然则士处积弊之地,属吏观望之时,不仅明其志,而至大声疾呼,是亦卫风柏舟之义也。阁下来书已深悉此义矣,而何复为无守者宽一解哉?语云:『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吏之廉、女之贞皆德之大者,一逾其闲,焉往而可?阁下所言漳、泉两府之宦况,仆实不知;然如漳浦之李令,岂非有守者乎?以阁下之才,膺大府之保荐,不日任封疆;若持无守有为之论,恐为属吏所诬耳。迂拙之言,祈为裁焉。
附录三籀经堂类稿选文
海疆防堵疏
请禁止夷民干预地方片
盘获台湾逆首疏
请办闽省会匪疏
请禁淡水硫磺出洋片
条陈省贼匪情形疏
海疆防堵疏
江南道监察御史臣陈庆镛跪奏:为台湾防堵,亟宜照奋团练,以靖海疆、以洽舆论,仰祈圣鉴事。
窃惟福建台湾一府,孤悬海外,民情浮动。加以五方杂处,近来重案层见迭出。现在夷船屡次窥探,时出时没,非镇压有人,兼能熟识情形者,不能得力。查台湾港口,北以鸡笼山为门户,南以打狗山为门户,商船出入,必由其道,方能前进。但其处水礁极险,惟用平底船乃可驾驶入港。而中又有安平湖,风涛无定,亦台之险隘也。上年■〈口英〉夷窜突,屡到打狗山,辄见枝格。其所以不能得利于台湾者,以用尖底船,并且水路生疏;在处地方官防闲严密,未有奸民向导,是以我兵一鼓而获。此诚地利之险也。又闻其时风急涛骤,彼居逆风;我居顺风,以顺击逆,民无力焉。义兵乘风追奋,正当沙瞀昏黑;夷人虽有大船猛炮,所向摧折,于是一概受俘,丧胆畏威。此又天时之助也。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必得人之信,然后得天之助。臣籍隶福建,侧闻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台湾道姚莹平时实心爱民,其国练乡勇固结有素,与绅耆士商俱联为一体;故民皆信之,一时踊跃从公。其弁兵义首,辄呼立应,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三次所获胜仗,虽由天时地利,而其实全在人和。鹖冠子言:『用兵之道慎,以天胜,以地维,以人成』。人和之成,统由国家二百年养士之庥,深仁厚泽,合仰赖皇上天威洪福夫。是以敌忾同仇,不折一兵、不遗一矢,卒能收功全胜,并获有夷人无算;上年在浙所抢兵民衣服、器械,皆在其内。凡厥士民,观者如堵,莫不让呼称快。
近闻■〈口英〉夷在厦门勾结奸民,制造平底船,合共一百四十只;声言为渡台之用。臣惟■〈口英〉夷前在台湾,数被该镇道用计逆击,屡挫其锋;心之所钉恨者在镇道,而心之所畏葸者亦在镇道。此刻断不敢别生事端,自投汤火。然书称申画郊圻,慎固封守;易言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事必有备,方保无患。汉用陈汤而匈奴卒服,唐用郭子仪而回纥乞盟;诚以威望所在,敌人知惧。前事者,后事之师也。应请敕下该镇道于鸡笼山、打狗山及鹿耳门扼要之地,加意防守,毋使奸民、海盗相为勾结,照旧日加团练乡勇,以资熟手,以副民心。如或堵御不严,即治以应得之罪,则海波不扬,而居民安堵矣。
臣为慎重边防起见,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道光二十三年二月初九日上,旨:『留』。
请禁止夷民干预地方片
臣陈庆镛片奏:再查南澳一地,为闽、广漳、潮交界海中浮屿,四面夷船可通。近闻该夷在处起盖夷馆、夷楼并设教场,在彼日行操演。往来船只,以此为巢穴;时出肆掠居民妇女,擅受民间词讼。又在厦门鼓浪屿干预地方民事。上年龙溪县黄吴村庄因被水灾,拾获漂流杉木竹筏;其后赴夷告诉,该夷即到吴姓焚毁房屋至十三所之多,而黄姓需夷洋银六百元得免。现在附近各乡村械斗者,皆需银嘱其帮斗;该夷即为出力,残毁百姓,糜烂实甚。又闻有商船在台湾运米内地,共五十多号,行至洋面,被本地贼匪之草鸟船抢去;亦诉于■〈口英〉夷,代为缉获财米。似此干预地方,于政体大有关系。应请饬下督抚,严切晓谕。如有百姓赴夷告诉者,治以重罪。一面谕令■〈口英〉夷,毋许干预民事;如不遵约束者,亦令自治其罪。庶民夷相安,不至启煽诱民心之渐。谨即风闻,据实陈明。理合附片,谨奏。
道光二十三年二月初九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