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年丐祠,庆元二年,以吕棐言落职;已而追三官,勒停。嘉泰元年,复元官。起知赣州,以疾辞,除集英殿修撰、提举冲佑观。开禧二年,以待制宝谟阁致仕,卒。
龟年学识正大,议论简直,善恶是非,辨析甚严,其爱君忧国之忱,先见之识,敢言之气,皆人所难。晚既投闲,悠然自得,几微不见于颜面。自伪学有禁,士大夫鲜不变者,龟年于关、洛书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著《止堂训蒙》,盖始终特立者也。闻苏师旦建节,曰:「此韩氏之阳虎,其祸韩氏必矣。」及闻用兵,曰:「祸其在此乎?」所著书有《经解》、《祭仪》、《五致录》、奏议、外制。
侂胄诛,林大中、楼錀皆白其忠,宁宗诏赠宝谟阁直学士。章颖等请易名,赐谥忠肃。上谓颖等曰:「彭龟年忠鲠可嘉,宜得谥。使人人如此,必能纳君于无过之地。」未几,加赠龙图阁学士,而擢用其子钦。
黄裳,字文叔,隆庆府普成人。少颖异,能属文。登乾道五年进士第,调巴州通江尉。益务进学,文词迥出流辈,人见之曰:「非复前日文叔矣。」
时蜀中饷师,名为和籴,实则取民。裳赋《汉中行》,讽总领李蘩,蘩为罢籴,民便之。改兴元府录事参军。以四川制置使留正荐,召对,论蜀兵民大计。迁国子博士,以母丧去。宰相进拟他官,上问裳安在,赐钱七十万。除丧,复召。
时光宗登极,裳进对,谓:「中兴规模与守成不同,出攻入守,当据利便之势,不可不定行都。富国强兵,当求功利之实,不可不课吏治。捍内御外,当有缓急之备,不可不立重镇。」其论行都,以为就便利之势,莫若建康。其论吏治,谓立品式以课其功,计资考以久其任。其论重镇,谓自吴至蜀,绵亘万里,曰汉中,曰襄阳,曰江陵,曰鄂渚,曰京口,当为五镇,以将相大臣守之,五镇强则国体重矣。除太学博士,进秘书郎。
迁嘉王府翊善,讲《春秋》「王正月」曰:「周之王,即今之帝也。王不能号令诸侯,则王不足为王;帝不能统御郡镇,则帝不足为帝。今之郡县,即古诸侯也。周之王惟不能号令诸侯,故《春秋》必书'王正月',所以一诸侯之正朔。今天下境土,比祖宗时不能十之四,然犹跨吴、蜀、荆、广、闽、越二百州,任吾民者,二百州守也,任吾兵者,九都统也,苟不能统御,则何以服之?」王曰:「何谓九都统?」裳曰:「唐太宗年十八起义兵,平祸乱。今大王年过之,而国家九都统之说犹有未知,其可不汲汲于学乎?」
他日,王擢用东宫旧人吴端,端诣王谢,王接之中节。裳因讲《左氏》「礼有等衰」,问王:「比待吴端得重轻之节,有之乎?」王曰:「有之。」裳曰:「王者之学,正当见诸行事。今王临事有区别,是得等衰之义矣。」王意益向学。于是作八图以献:曰太极,曰三才本性,曰皇帝王伯学术,曰九流学术,曰天文,曰地理,曰帝王绍运,以百官终焉,各述大旨陈之。每进言曰:「为学之道,当体之以心。王宜以心为严师,于心有一毫不安者,不可为也。」且引前代危亡之事以为儆戒。王谓人曰:「黄翊善之言,人所难堪,惟我能受之。」他日,王过重华宫,寿皇问所读书,王举以对,寿皇曰:「数不太多乎?」王曰:「讲官训说明白,忱心乐之,不知其多也。」寿皇曰:「黄翊善至诚,所讲须谛听之。」
裳久侍王邸,每岁诞节,则陈诗以寓讽。初尝制浑天仪、舆地图,侑以诗章,欲王观象则知进学,如天运之不息,披图则思祖宗境土半陷于异域而未归。其后又以王所讲三经为诗三章以进。王喜,为置酒,手书其诗以赐之。王尝侍宴宫中,从容为光宗诵《酒诰》,曰:「此黄翊善所教也。」光宗诏劳裳,裳曰:「臣不及朱熹,熹学问四十年,若召置府寮,宜有裨益。」光宗嘉纳。裳每劝讲,必援古证今,即事明理,凡可以开导王心者,无不言也。
绍熙二年,迁起居舍人。奏曰:「自古人君不能从谏者,其蔽有三:一曰私心,二曰胜心,三曰忿心。事苟不出于公,而以己见执之,谓之私心;私心生,则以谏者为病,而求以胜之;胜心生,则以谏者为仇,而求以逐之。因私而生胜,因胜而生忿,忿心生,则事有不得其理者焉。如潘景珪,常才也,陛下固亦以常人遇之,特以台谏攻之不已,致陛下庇之愈力,事势相激,乃至于此。宜因事静察,使心无所系,则闻台谏之言无不悦,而无欲胜之心,待台谏之心无不诚,而无加忿之意矣。」
三年,试中书舍人。时武备寝弛,裳上疏曰:「寿皇在位三十年,拊循将士,士常恨不得效死以报。陛下诚能留意武事,三军之士孰不感激愿为陛下用乎?」又论:「荆、襄形势居吴、蜀之中,其地四平,若金人捣襄阳,据江陵,按兵以守,则吴、蜀中断,此今日边备之最可忧也。宜分鄂渚兵一二万人屯襄、汉之间,以张形势而壮重地。」时朝廷方宴安,裳所言多不省。
未几,除给事中。赵汝愚除同知枢密院,监察御史汪义端言祖宗之法,宗室不为执政,再疏丑诋汝愚,汝愚乞免官。裳奏:「汝愚事父孝,事君忠,居官廉。忧国爱民,出于天性,如青天白日,奴隶知其清明。义端所见,皆奴隶之不如,不可以居朝列。」于是义端与郡。
裳在琐闼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