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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庄子注-魏晋-向秀-第8页

>  至人之心若镜,应而不藏,故旷然无盈虚之变也。
  至理之来,自然无迹。
  任其自明,故其光不弊也。
故昔者尧问于舜曰:「我欲伐宗、脍、胥敖,南面而不释然。其故何也?」舜曰:「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若不释然,何哉!昔者十日并出,万物皆照,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
  于安任之道未弘,故听朝而不怡也。将寄明齐一之理于大圣,故发自怪之问以起对也。
  夫物之所安无陋也,则蓬艾乃三子之妙处也。
  夫重明登天,六合俱照,无有蓬艾而不光被也。
  夫日月虽无私于照,犹有所不及,德则无不得也。而今欲夺蓬艾之愿而伐使从己,于至道岂弘哉!故不释然神解耳。若乃物畅其性,各安其所安,无远迩幽深,付之自若,皆得其极,则彼无不当而我无不怡也。
啮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
  所同未必是,所异不独非,故彼我莫能相正,故无所用其知。
  「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
  若自知其所不知,即为有知。有知则不能任群才之自当。
  「然则物无知邪?」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汝: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蝍蛆甘带,鸱鸦嗜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西施,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殽乱,吾恶能知其辩!」
  都不知,乃旷然无不任矣。
  以其不知,故未敢正言,试言之耳。
  鱼游于水,水物所同,咸谓之知。然自鸟观之,则向所谓知者,复为不知矣。夫蛣蜣之知在于转丸,而笑蛣蜣者乃以苏合为贵。故所同之知,未可正据。
  所谓不知者,直是不同耳,亦自一家之知。
  己不知其正,故(一)试问女。
  此略举三者,以明万物之异便。
  此略举四者,以明美恶之无主。(二)
  此略举四者,以明天下所好之不同也。不同者而非之,则无以知所同之必是。
  夫利于彼者或害于此,而天下之彼我无穷,则是非之竟无常。故唯莫之辩而任其自是,然后荡然俱得。
  啮缺曰:「子不知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
  未能妙其不知,故犹嫌至人当知之。斯悬之未解也。
  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而不能伤、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无心而无不顺。
  夫神全角具而体与物冥者,虽涉至变而未始非我,故荡然无(趸)〔虿〕(二)介于胸中也。
  寄物而行,非我动也。
  有与变为体,故死生若一。
  昼夜而无死生也。
  况利害于死生,愈不足以介意。
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几以为奚若?」长梧子曰:「是黄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以妄听之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吻合,置其滑涽,以隶相尊?众人役役,圣人愚芚,参万岁而一成纯。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
  务自来而理自应耳,非从而事之也。
  任而直前,无所避就。
  求之不喜,直取不怒。
  独至者也。
  凡有称谓者,皆非吾所谓也,彼各自谓耳,故无彼有谓而有此无谓也。
  凡非真性,皆尘垢也。
  夫物有自然,理有至极。循而直往,则冥然自合,非所言也。故言之者孟浪,而闻之者听荧。虽复黄帝,犹不能使万物无怀,而听荧至竟。故圣人付当于尘垢之外,而玄合乎视听之表,照之以天而不逆计,放之自尔而不推明也。今瞿鹊子方闻孟浪之言而便以为妙道之行,斯亦无异见卵而责司晨之功,见弹而求鸮炙之实也。夫(二)不能安时处顺而探变求化,当生而虑死,执是以辩非,皆逆计之徒也。
  言之则孟浪也,故试妄言之。
  若正听妄言,复为太早计也。故亦妄听之,何?
  以死生为昼夜,旁日月之喻也;以万物为一体,挟宇宙之譬也。
  以有所贱,故尊卑生焉,而滑涽纷乱,莫之能正,各自是于一方矣。故为脗然自合之道,莫若置之勿言,委之自尔也。涽然,无波际之谓也。
  驰鹜于是非之境也。
  纯者,不杂者也。夫举万岁而参其变,而众人谓之杂矣,故役役然劳形怵心而去彼就此。唯大圣无执,故芚然直往而与变化为一,一变化而常游于独者也。故虽参糅亿载,千殊万异,道行之而成,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