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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庄子注-魏晋-向秀-第50页

知(三)此二虫之各存而不待教乎!
天根游于殷阳,至蓼水之上,适遭无名人而问焉,曰:「请问为天下。」无名人曰:「去!汝鄙人也,何问之不豫也!予方将与造物者为人,厌,则又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垠之野。汝又何帠以治天下感予之心为?」
  问为天下,则非起于大初,止于玄冥也。
  任人之自为。
  莽眇,群碎之谓耳。乘群碎,驰万物,故能出处常通,而无狭滞之地。
  言皆放之自得之场,则不治而自治也。
又复问无名人曰:「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
  其任性而无所饰焉则淡矣。
  漠然静于性而止。
  任性自生,公也;心欲益之,私也;容私果不足以生生,而顺公乃全也。
阳子居见老聃,曰:「有人于此,向疾强梁,物彻疏明,学道不卷,如是者,可比明王乎?」老聃曰:「是于圣人也,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来田,猿狙之便来藉。如是者,可比明王乎?」阳子居蹴然曰:「敢问明王之治。」
  言此功夫,容身不得,不足以比圣王。
  此皆以其文章技能系累其身,非涉虚以御乎无方也。
老聃曰:「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
  天下若无明王,则莫能自得。令(一)之自得,实明王之功也。然功在无为而还任天下。天下皆得自任,故似非明王之功。
  夫明王皆就足物性,故人人皆云我自尔,而莫知恃赖于明王。
  虽有盖天下之功,而不举以为己名,故物皆自以为得而喜。
  居变化之涂,日新而无方者也。
  与万物为体,则所游者虚也。不能冥物,则迕物不暇,何暇游虚哉!
郑有神巫曰季咸,知人之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若神。郑人见之,皆弃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归,以告壶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
  不憙自闻死日也。
  谓季咸之至又过于夫子。
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与?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尝试与来,以予示之。」
  言列子之未怀道也。
  未怀道则有心,有心而亢其一方,以必信于世,故可得而相之。
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告壶子。壶子曰:「乡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止,是殆见吾杜德机也。尝又与来。」
  萌然不动,亦不自正,与枯木同其不华,湿灰均于寂魄,此乃至人无感之时也。夫至人,其动也天,其静也地,其行也水流,其止也渊默。渊默之与水流,天行之与地止,其于不为而自尔,一也。今季咸见其尸居而坐忘,即谓之将死;睹其神动而天随,因谓之有生。诚〔能〕(三)应不以心而理自玄符,与变化升降而以世为量,然后足为物主而顺时无极,故非相者所测耳。此应帝王之大意也。
  德机不发曰杜。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见其杜权矣!」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乡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是殆见吾善者机也。尝又与来。」
  权,机也。今乃自觉昨日之所见,见其杜权,故谓之将死也。
  天壤之中,覆载之功见矣。比之地文,不犹(卵)〔外〕(一)乎!此应感之容也。
  任自然而覆载,则天机玄应,而名利之饰皆为弃物也。
  常在极上起。
  机发而善于彼,彼乃见之。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齐,吾无得而相焉。试齐,且复相之。」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吾乡示之以太冲莫胜,是殆见吾衡气机也。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渊有九名,此处三焉。尝又与来。」
  居太冲之极,浩然泊心而玄同万方,故胜负莫得厝(一)其间也。
  无往不平,混然一之。以管窥天者,莫见其涯,故似不齐。
  渊者,静默之谓耳。夫水常无心,委顺外物,故虽流之与止,鲵桓之与龙跃,常渊然自若,未始失其静默也。夫至人用之则行,舍之则止,行止虽异而玄默一焉,故略举三异以明之。虽波流九变,治乱纷如,居其极者,常淡然自得,泊乎忘为也。
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弗及已。」壶子曰:「乡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委蛇,不知其谁何,因以为弟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
  虽变化无常,而常深根冥极也。
  无心而随物化。
  (汛)〔泛〕然无所系也。
  变化颓靡,世事波流,无往而不因也。夫至人一耳,然应世变而时动,故相者无所措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