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夫人身有万物,不诚则妄,妄则幻出妄缘。三尸六贼,随人意见所著,造出海市蜃楼,做出千态万状。心如工伎儿,尸贼为之害也。诚则实,实则真,真则真神发见,敬心所结,端拱无为,玉容金质,星罗棋布,心空如镜,一尘不染,为清净法身。既有法身,必登法界。是故意诚心正之学,为今人之所厌闻,将谓黄老之学不由名教,崇尚简略,不知正心诚意,方是修真切实工夫。谒天君,蹈仙境,总不脱诚正二字。骄气惰容,害道之贼,学者远之如仇,克之如鬼,方许进学堂,为我玄门弟子。不然,亦安用之矣?夫升仙之子,始而从事于性心,继而从事于鼎炉。事有始末,不容倒置;理有轻重,毋可混矣。子能做得圣贤,何患不为仙佛?元始天王,亦是人做。孟子曰: " 人皆可以为尧舜。 " 信然也。人率谓元始天王是先天至尊,吾试问他:天下何人是后天来的?清虚玄朗,便是先天。昏愚鄙浊,便是后天。人有先后天之分,心无先后天之分。随人做去,上天不限人以资格。为圣为凡,好去自行卜度,毋得自贰其心。古往今来,只得两条大路。为圣则仙,仙则处天宫,与元始天王从容谈论。为凡则鬼,鬼则居地狱,与阎罗老子时刻追随。而天堂地狱之判,只在一心。上天也有路,直达宸居。入地也有路,直通鬼窟。孔子云: " 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下之间,辨在几微。 " 《书》曰: "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微之际,间不容发。 " 思及于此,能不悚然?
《中庸》曰: "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 太极浑涵万象,从至中之处,一点灵机生天生地,包络二仪,而万物各得其中。由此推之,人心之中可悟矣。人心虚而最灵,不偏不倚,静而求其至中之体,固自在也,动而求其至中之用,固自在也。天无为而神行其间,人无为而神守其舍,荡荡乎,浩浩乎,与太虚同虚,非造物者之可以驱而役之也。天地间有阴阳五行,结而为物,是为鬼神。人一念初动,便落阴界,鬼神知之。当此之时,机关一转,鬼神便乘此机关,驱入血海之中。故人自既生以来,情见日生,机巧益熟,皆此一念为之也。学道之士,拔出生死之根,不过拔出此一念耳。若此一念不动,鬼神孰从而驱之?古佛如来,经几千万劫,天魔外道从之如云,伺其念头动处,了不可得,故能长保法身,永处法界。今人于一饭之顷,日不移晷,而情见意识无数纷来,猥云学道,吾未之闻也。古佛如来,与人一般著衣吃饭,饮食起居,无念不动,实无一念可动;无一时不动念,实无一时动念。孔子曰: "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 妙哉言乎,至哉言乎!是故学道莫先炼心,使心体虚圆如一粒黍珠,这便是极妙神丹,不生不死,永远逍遥自在。为仙为佛,不过如是,而又何他求哉?今人不求道而求丹,不言心性而言水火,无乃舍其本而末是图乎?上古圣人著书立说,未尝著一丹字。丹之说,起于汉代。盖上界高真悯众生之陷溺,故以炼丹之说,引而掖之于道。后世之人,遂分为性命两宗。其实不能炼心,徒从事于阴阳离坎之术,虽至弥勒下生,究难成就。夫大丹无形无声,至灵至妙,而欲以秽恶之心,为贮丹之器,有是理乎?淫心才举,真气分崩,而欲以七情六欲之身,为大丹之鼎炉,有是理乎?是故炼丹之要,炼心二字尽之。
大道之要,尽于一虚。虚之一字,万法该焉。从虚而有,斯为真有,从虚而实,斯为真实。元始天王之宝号,曰虚无自然。虽万圣万真,不能出此四字。物之所以有生死者,以其未能虚无也。天有阴阳五行,则天不虚矣。地有刚柔燥湿,则地不虚矣。故天地不能逃生死,而况于人哉!试以鬼神言之,似乎虚矣,然生前不能修道,虽形骸脱去,究之七情六欲与一灵原相牵染,故流落幽冥,沦于鬼趣,虽具聪明正直之德,亦难几于浑化,为灵为爽,总是孽因。惟得道之土,念念合虚,心心无著,培养灵元,如龙抱珠,真光透发,与天真法界合而成章,如是而不飞升碧落,有是理乎?嗟乎,吾见世之修道者多矣,而能得其要者盖亦少矣。何也?以其立志决要务成仙,本来一副肚肠,造下多少妄念,以为仙家变幻不测,受用不尽,而自己一件大事,反置之不问。如此学去,虽累千万年,终无个休歇日子,岂不可惜?太上之为太上,万劫一心,心心不乱,虽司造化,道妙自然,真境逍遥,永无贪著,不言而化,不怒而威,何尝凭空造出事来?以虚应虚,而化理章章,自有世界以至于今,如一日也。
天有高下,仙有圣凡,等第不同,看人之道德何如也。无有道德不修而指望可以成仙者,有志之士,其可自忽乎哉?
丹之一字,其理甚微,须得真师真诀。既遇真师,又授真诀,亦须自己死心蹋地,杜绝尘缘,以明心见性为第一乘工夫,以坎离水火为第二乘事业,以分身炼形为第三乘究竟,至其飞升,必得三千功八百行圆满之后,方有指望,非浅躁之辈所能侥幸于万一也。是故修真之士预当培养灵元,扶植善本,言不轻发,目不邪视,耳不乱听,事不妄为,凝道于身,自问可以对真而无愧,然后安炉置鼎,引铅炼汞,则天神相之,魔不敢侵,九代祖翁,咸超仙界。今人往往以粗鄙陋劣之躯,希图登仙入圣之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