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始立,兩乾成坤,地道始立。析乾之中為離,日象成焉。合坤之中為坎,月象成焉。四象立而八卦列,五行著而萬物生,莫不由水火之所成矣。天地運日月,水火二象為先也。
或問:天道有心乎?答云:無道無心,以眾人心為心。曰:又言感而遂通,何也?曰:子知水乎?臨之自見形影。子知谷乎?呼之必有應聲。水之與谷,豈有心哉。
或問:天屬金,果金乎?答云:坤為地,既是真土。乾為金,豈非真金耶。
或曰:地下則仰天為極,天上何處為極?答云:上頭虛無自然,極無極也。曰:如此則天地無根蔕也?答云:虛無一炁,自然變化而成,何有根蔕也。
或問:儒曰正心,佛曰明心,老曰虛心,此三者有同異否?答云:思無邪曰正,反照自己曰明,私欲不蔽曰虛,設曰三心,實一理也。在世人分上,門有同異,到聖人地位,則無異同。
或曰:佛教有曰即心即佛,又曰非心非佛,其言得無反耶?答云:即心即佛,是得魚得兔也。非心非佛,是忘筌忘蹄也。
或曰:佛氏一向說心,老氏一向說炁,心與炁是一是二?答云:心動則炁隨,炁動則心隨。心一則炁亦一,炁一則心亦一。然炁者,理也。心者,理之機也。施行大底由吾心耳。
或曰:佛說一切心皆言空,何也?答云:惟空則能容萬物。
或曰:既容萬物,則不空也。曰:容萬物而不礙萬物,若太虛之包萬物,非礙於太空者也。
或曰:心有理有境,如何是理境?答云:精一者,心之理也。事物者,心之境也。又微妙玄通,與物無滯,心之理也。浮躁競役,逐色而形,心之境也。
或問:心一動便止之,復動復止之,可以為道乎?答云:此正是生滅不停之相。須是止之便不頻動,久久行持?調伏得熟,然後打成一片也。曰:打成一片便是道否?答云:到此若執之以為道,又若執方諸而求水也。靡不得水,終為物礙,何如兩忘之為妙。又曰:從上聖人明心,皆是如此否?答云:明不及此,不足為道。
或曰:世人說心箇箇差別,此差別理亦能成道否?曰:皆謂之道,但不到聖人處耳。
或曰:人心有始善終惡者,始惡終善者,非習成性乎?答云:實由習成,皆操持之不謹耳。始善終惡者,自人倫而之禽獸也。始惡終善者,自禽獸而之人倫也。
或曰:百病有藥對治,心病以何治之?答云:心病治之以理。曰:亦有不受理治者,如何?曰:病源深入,須痛下鍼艾,若不瘥則死而已。
或問:心不寧時如何?答云:止是汝念不息,妄不停也。
問:心與性只是一箇道理,莫是心外別有性耶?答云:性為心體,心為性用。性靜也,心動也。心用不動,則性體融合。愚人外心求性,智者即性即心,非別有也。又曰:只是方寸之地便是心,非方寸外別有心也?答云:方寸,心機紐也。此心彌滿太空六合,機紐動則此心動,機紐靜則此心靜。離方寸求心,非心也。執方寸為心又非也。
或曰:心惟一理,又曰心為眾理之郭,何也。答云:天惟一月也,形應萬水。人惟一心也,事分萬狀。然萬水之月,一月所攝。萬狀之心,一心所攝。豈非心為之郭耶。
或問:吾儒止而後定,定而後靜,靜而安,安而慮,慮而得。佛氏亦曰定靜,又曰無一法可得,何也?答云:儒者以止、定、靜為本,以安、慮、得為末。苟不安其心而精慮之,則至善之德不可得明而也。至善之德不明,則天下不可得而治也。佛氏則不然,止然後定,靜然後安,必便此心無慮而不可得,至於湛然空寂也。慮而得治天下者,當然之理也。無慮而不可得處空門者,當然之理也。
或曰:《書》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心道心,必有兩樣乎?答云:危者,動也。微者,靜也。人心若靜,便是道心。道心若動,便是人心。只是一箇心,由動靜所以分危微也。
或曰:天地之道,必不離動靜乎?答云:太極因動靜以立天地,一奇便有一偶,一主便有一賓。三才萬物不能須臾離乎動靜。可離者非道也。曰:道必主靜何也?答云:因三才萬物之用,是以至道主乎靜也。
問曰:至靜之道,與三才萬物之動靜,有離合否?答云:至靜者,指無極本體而言也。即本體而有生生化化之妙,非謂離本體而別有也。又非合本體而混成也。陰陽二炁未萌,則此理寂然不動。動靜兩機交媾,則此理感而遂通。
問曰:動靜不離二炁,天下共知之,而至靜之不動,吾實未喻也。答云:一代一謝,一往一來,此陰陽之炁也。故萬物因之以生死,晝夜因之以明晦。天地間非有不動之理,則聖人之道逐陰陽而起伏,隨生死以往來,何足道也。
或曰:人心有不動之理乎?答云:人心不動之理,即天地間不動之理也。曰:不動之理外,別有妙理乎?答云:御三才,齊生死,即此理也。
或曰:佛曰性空,孟子曰性善,荀子曰性惡,楊子曰性善惡混,然性非一也,由人物之異乎?答云:空者,性之妙。善者,性之本。筍楊失其妙本者也。性者,萬物之所公具,人得其妙本而不知用,物失其妙本而用不知,在乎得失之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