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部

  周易參同契發揮

  經名:周易參同契發揮。原題全陽子俞琰述。九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太玄部。參校版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子部道家類(簡稱四庫本)。

  目錄

  序

  卷一  上篇第一

  卷二  上篇第二

  卷三  上篇第三

  卷四  上篇第四

  卷五  中篇第一

  卷六  中篇第二

  卷七  中篇第三

  卷八  下篇第一

  卷九  下篇第二

  鼎器歌

  序

  讚序

  周易參同契發揮序#1

  《參同契》乃萬古丹經之祖,其辭古奧密微,莫可測議。然亦未有真知實踐,得其正傳,而不能通此者也。若其論議與之相戾,而曰我自有祕授,焉用此為,則亦妄人而已。昔者紫陽朱夫子,嗚道於淳熙慶元問,旁通百氏,有異乎吾之說者,未嘗隨聲附和而苟同也。乃獨愛伯陽之書,為之精研熟究,而不自以為癖。有注釋,有考異,且嘗日:邵子得於希夷,希夷源流自《參同契》。又日:眼中見得了了如此,但無下手處。又曰:今始得頭緒,未得其作料孔穴。及西山蔡先生編置道州,夫子送之,留寒泉精舍,相與訂正是書,而竟夕不寐。至西山卒,又得所謂策數之說,恨不得與西山講之,居無何而夫子卒矣。是書之注,蓋行於西山既沒之後,而一時門人亦未有及此者,故不復有所詢訪。其問所未滿意者,正不無也。石澗俞君玉吾所著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一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上篇第一

  乾、坤者,《易》之門戶,眾卦之父母。

  闔戶謂之坤,闢戶謂之乾。一闔一闢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此乾、坤所以為《易》之門戶也。乾生三男,坤生三女,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此乾、坤所以為眾卦之父母也。夫人之一身,法天象地,與天地同一陰陽也。人知此身與天地同一陰陽,則可與論還丹之道矣。

  坎離匡郭,運轂正軸。

  坎,月也。離,日也。日月行於黃道,晝夜往來,循環無窮,如匡郭之周遭也。轂猶身也,軸猶心也。欲轂之運,鈴正其軸。修還丹者,運吾身中之日月,以與天地造化同途,不正其心可乎?

  牝牡四卦,以為崇籥。覆冒陰陽之道,猶御者之執銜轡,有準繩,正規矩,隨軌轍,處中以制外。數在律歷紀,月節有五六。經緯奉日使,兼并為六十,剛柔有表裹。朔旦《屯》直事,至暮《蒙》當受。晝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既》《未》至昧爽,終則復更始。

  乾,純陽牡卦也。坤,純陰牝卦也。坎,陰中有陽。離,陽中有陰。牝牡,相交之卦也。丹法位乾、坤於上下,列坎、離於束西。而乾坤之闔闢,坎離之往來,儼如崇籥之狀,故日:牝牡四卦,以為崇籥。崇籥者,虛器也。崇即韉囊,籥其管也。老子《道德經》云:天地之問,其猶崇籥乎?虛而不訕,動而愈出。蓋太虛寥廓,猶崇籥之體。氣之闔闢往來,猶崇籥之用。知此則還丹之道思過半矣。然是道也,操則存,舍則亡,故鈴慎汝內,閑汝外,有如列子《沖虛至德真經》所謂泰豆氏之御,然後可以從事於此。蓋泰豆氏之御也,齊輯乎轡銜之際,而急緩乎唇吻之和;正度乎胸臆之中,而執節乎掌握之間;內得於中心,而外合於馬志,是故能進退履繩墨。而旋曲中規矩。鍊丹之法,亦猶是也。數在律歷紀者,巡行十二位,應律之十二聲、歷之十二月、紀之十二年也。月節有五六者,以一月三十日分為六節也。經乾、坤,南北之定位也。緯坎、離,束西之妙用也。奉日使者,奉日之所使也。其候與天同運,隨日升沉,無少異也。兼并為六十者,《易》有六十四卦,除《乾》、《坤》、《坎》、《離》四卦之外,恰有六十卦。一日十二時用兩卦直事。每一爻當一時,兩卦計十二爻,應律歷紀之數。以一月三十日并之,共得六十卦也。以六十卦布於一月三十日內,則朔日朝為《屯》,暮為《蒙》。晝夜十二時,恰應兩卦十二爻之數。自此朝《需》暮《訟》,朝《師》暮《比》,依次而用,以至晦日用《既濟》、《未濟》,晦朔循環,周而復始。其間卦象內外剛柔之體,或反或對,皆不鈴執泥也。張紫陽《悟真篇》云:此中得意休求象,若究群爻饅役情。蓋非真以六十卦布於一月三十日之內也。或者不悟此理,惟執泥卦象之說,乃謂日用兩時為火候,從而準則銖爻,推測氣候,汲汲焉日視土圭,夜瞻刻漏,豈不大謬哉?

  日辰為期度,動靜有早晚。

  陳泥九#2《翠虛篇》云:天上分明十二形,人皆分作鍊丹程。即日長為期度之謂也。日即火也,辰即候也。人能以天上之日辰反而求之吾身,則日臨之位即時辰也。《悟真篇》云:鍊藥須知昏曉。即動靜有早晚之謂也。動者,日出而作也。靜者,日入而息也。蓋吾一身之中,自有日出日入之早晚,其火候動靜,一一暗合天度,即非#3用天樞潮候而為下功之時也。

  春夏據內體,從子到辰巳。秋冬當外用,自午訖戌亥。

  卦有六爻,下三爻為內,上三爻為外。試即《屯》、《蒙》二卦明之。朝用《屯》,陽火上升之候也。而《屯》之初九,正當身中之子,由內而外,故日:春夏據內體,從子到辰巳。暮用《蒙》,陰符下降之候也。而《蒙》之上九,正當身中之午,由外而內,故日:秋冬當外用,自午訖戌亥。然所謂春夏秋冬、子午巳亥,與夫內體外用之說,皆譬喻也。乃若泥象執文而行卦氣,則徒自勞苦#4,何益哉?

  賞罰應春秋,昏明順寒暑。爻辭有仁義,隨時發喜怒。如是應四時,五行得其序。

  陽氣當春而發生,陰氣當秋而肅殺。丹法之賞罰,亦猶是也。永日自寅而束出,短日自申而西入。丹法之昏明,亦猶是也。爻辭有仁義,隨時發喜怒者,潛藏飛躍,進退加喊,各隨其時也。薛紫賢《復命篇》云:火候抽添思絕塵,一爻纔過一爻生。陰文陽武依加喊,一顆還丹火裹成。豈真有所謂卦爻哉?他如賞罰昏明,仁義喜怒,與夫四時五行之說,皆譬喻也。

  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

  一高一卑,天地之位也。一陰一陽,天地之《易》也。陽生於子,自子、丑、寅、卯而極於巳,積一百八十日而陰又生。陰生於午,自午、未、申、酉而極於亥,積一百八十日而陽又生。陰生陽,陽生陰。陰復生陽,陽復生陰。陰陽相生,循環無窮,是之謂《易》。是《易》也,天地有之,人身亦有之,豈不聞?《悟真篇》云:先把乾坤為鼎器,次搏烏兔藥來烹。此豈謂身外之乾、坤,身外之烏兔哉?學者當求之於身中可也。今夫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二氣則運行乎其中,一升一降,往來不窮,猶棄籥也。人受沖和之氣,生於天地問,與天地初無二體。若能悟天地棄籥之妙,此心沖虛湛寂,自然一氣周流於上下。開則氣出,闔則氣入。氣出則如地氣之上升,氣入則如天氣之下降,自可與天地齊其長久。《子華子》云:古之知道者,築壘以防邪,疏源以毓真,深居靜處,不為物櫻,動息出入,而與神氣俱。魂魄守戒,謹窒其兌。專一不分,真氣乃存。上下灌注,氣乃流通,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而不休。陰營其藏,陽固其府。源流汕汕,滿而不溢,沖而不盈。夫是謂之久生。拾此而日我自有登雲捷法,則是旁蹊曲學,非吾大丹之道也。

  天地者,乾、坤之象也。設位者,列陰陽配合之位也。《易》謂坎離。坎離者,乾坤二用。二用無爻位,周流行六虛。往來既不定,上下亦無常。

  乾為天,坤為地,吾身之鼎器也。離為日,坎為月,吾身之藥物也。先天八卦,乾南坤北,離束坎西。南北列天地配合之位,束西分日月出入之門。反而求之吾身,其致一也。乾、坤其體也,坎、離其用也。坎、離二者,周流升降於六虛,往來上下,蓋無爻位。吾身之坎、離,運行乎鼎器之內,潛天而天,潛地而地,亦豈有爻位哉?

  幽潛淪匿,變化於中。

  幽潛淪匿者,神入氣中,氣入臍中,而沉歸海底去也。變化於中者,時至氣自化,靜極機自發,而抱出日頭來也。陳希夷《指玄篇》云:邈無蹤跡歸玄武,潛有機關結聖胎。此之謂也。

  包裹萬物,為道紀綱。

  《悟真篇》云:道自虛元生一氣,便從一氣產陰陽。陰陽再合生三體,三體重生萬物昌#5。蓋金丹之母,不過先天一氣而已b裂而為二,分而為三,散而為萬,皆自此一氣中來,故日:包裹萬物,為道紀綱。

  以無制有,器用者空。

  《道德經》云: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挺垣#6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林庸齋註云:轂,車之容軸者也。輻,輪之股也。轂惟虛中,故可以行車。涎值,陶者之器也,虛而圓,故可以成器。戶牖,室中之通明處也。此三者皆是譬喻虛者之為用,故日: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車、器、室皆實有之利也,而其所以為車為器為室,皆虛中之用。今魏公謂以無制有,器用者空,實用老子之說。蓋丹法以太虛為鼎爐,而太虛之中自有天然妙用,奇哉奇哉。《關尹子》云:衣搖空得風,氣噓物得水。陳抱一註云:知搖空得風,則鼓吾棄籥,可以生氣。知噓物得水,則胎吾之氣,可以化精。苟昧此而他求,所謂鼎器,則非虛無之道矣。

  故推消息,坎離沒亡。

  息者,進火之侯,坤三變而成乾也。消者,退符之侯,乾三變而成坤也。今自朔旦震卦用事之後,歷兌至乾。望罷巽卦用事之後,歷艮至坤。其間不見坎離爻位,是謂坎離沒亡歟。日:坎離非沒亡也,行乎六虛之問,而往來不定爾。

  言不苟造,論不虛生。引驗見效,校度#7神明。推類結字,原理為徵。坎戊月精,離己日光。日月為易,剛柔相當。土旺四季,羅絡始終。青赤白黑,各居一方。皆稟中宮,戊已之功。

  坎外陰而內陽,月之象也。離外陽而內陰,日之象也。坎納戊;戊,陽土也。離納己;已,陰土也。二土交合,則陰陽相濟,剛柔相當,猶日月兩字合之而輳成易字也。青、赤、白、黑,即木、火、金、水也。木、火、金、水,各居一方,惟土居中央,分旺辰、戌、丑、未,而羅絡一歲之始終,是故木得之以旺,火得之以息,金得之.以生,水得之以止,四者皆稟其功也。然是土也,遍滿乎宇內,本無定位焉。在坎則為戊土,在離則為己土,在中官則為戊己土,在四季則為辰、戌、丑、未土,均是物也。旨哉,《悟真篇》之詩有日;四象五行全藉土。又曰:只緣彼此懷真土,遂使金丹有返還。蓋非真土調和,則陰陽否隔,剛柔離分,不能成丹也。嗚呼,魏公作是書以發明斯道之祕,無非引驗見效,親到實詣之說,復恐其說未足以取信於後人,遂又校度日月之神明以為法,推原《易》卦之道理以為證,可謂深切而著明矣。又豈肯苟造無稽之言,虛生無益之論,以誑惑後之來者哉?

  《易》者,象也。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窮神以知化,陽往則陰來。輻輳而輪轉,出入更卷舒。

  《易》者,象也,即上文所謂日月為易是也。夫魏公之為是說也,將以指陳身中之陰陽。而身中之陰陽,則無形可求,百姓日用而不知。苟非假象託物,將何以發明,而使人窮其神,知其化哉。於是仰觀俯察乎天地之問,惟有日月之象顯然著明,故以其顯然著明者示人,使之洞見天地之陰陽,而默識乎神化之妙,則吾身之日用不知者,自可以不言而喻也。蓋日月往來乎黃道之上,一出一入,迭為上下,互為卷舒,晝夜循環,猶如車輪之運轉,無有窮已。人能反身而思之,觸類而長之,則吾一身之中,自有日月,與天地亦無異矣。韓逍遙《內指通玄祕訣》云:法輪要轉常須轉,只在身中人不見。駕動之時似日輪,日輪向我身中轉。又云:法輪轉得莫停留,念念不離輪自轉。何用外求哉?

  《易》有三百八十四爻。據爻摘符,符謂六十四卦。

  一部全《易》計三百八十四爻,一斤大藥計三百八十四銖,此丹道、《易》道之相通,而《參同契》所以作也。爻者,卦畫也。符者,卦之合體也。《易》有六十四卦,丹法以乾、坤為鼎器,以坎、離為藥物,以其餘六十卦為火候。今以《乾》、《坤》觀之,始於《屯》、《蒙》,終於《既濟》、《未擠》,其問反體、對體,無一不相合。於此,見一陰一陽之謂道。而古仙據爻摘符,以比喻鼎器、藥物、火候,可謂巧且備矣。

  晦至朔旦,震來受符。當斯之時,天地構其精,日月相撢持。

  晦至朔旦者,晦朔之問也。震來受符者,乾交於坤而成震,身中之一陽生也。斯時神與氣交,氣與神合,有如天地之構精,日月之合璧,故日:當斯之時,天地構其精,日月相撢持。天地即吾身之乾坤也,日月即吾身之坎離也。天地、日月以時而相交,故能陶萬彙而成歲功。乾坤、坎離以時而相交,故能奪造化而成聖胎。魏公恐學者不明身中之陰陽造化,遂借日月相交之時為喻,非曰一月止有晦朔之間可以用功也。《悟真篇》云:日月三旬一遇逢,以時易日法神功。學者能知以時易日之妙,則能竊天地之機,而成大丹矣。

  雄陽播玄施,雌陰統黃化。

  雄陽播玄施者,天氣降而至於地也。雌陰統黃化者,地承天氣而生物也。《悟真篇》云:甘露降須天地合,黃芽生要坎離交。蓋丹法之生藥與天地之生物相似,皆不過陰陽二氣,一施一化,而玄黃相交爾。

  渾沌相交接,權輿樹根基。

  陰陽二氣上下交接,混而為一,故謂之渾沌。渾沌乃天地之邪郭,萬物之胞胎也。丹法以之為權輿而樹立根基,則天地萬物皆在吾身,而不用求之外矣。

  經營養鄞鄂,凝神以成軀。

  鄞鄂,即根蒂也。丹法經營於此而回光內照,則神戀氣而凝,氣戀神而住,自然交結成胎。如其神光內泄,氣馬外馳,則日月失道,金汞異爐,欲望成丹,不亦遠乎。白紫清《珠玉集·丹髓歌》日:昔日遇師親口訣,只要凝神入氣穴。此所以稱之為神丹,而號之日神仙也。

  眾夫蹈以出,蚊動莫不由。

  陰陽交接之道,乃生生化化之源也,不特人舉禽獸。由此而出,雖蜈飛蠕動,跋行喙息,至微之類,莫不皆然,故日:眾夫蹈以出,蠕動莫不由。是道也,施之於人則生人,存之於己則生藥,但有聖几逆順之分爾。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一竟

  #1『繩墨』,四庫本缺『墨』字。

  #2『泥丸』,四庫本誤作『泥九』。

  #3『即非』,四庫本作『莫非』。

  #4自『勞苦』至『《悟真篇》云先』一段文字,四庫本缺略,並誤把『云先』之後文直接置於『勞苦』該段落之後。

  #5『昌』,四庫本作『張』。

  #6『涎垣』,四庫本作『涎壇』。

  #7『校度』,四庫本作『校度』。下文同。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二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瑛述

  上篇第二

  於是仲尼讚鴻濛,乾坤德洞虛。稽古當元皇,《關睢》建始初。冠婚氣相紐,元年乃芽滋。

  嘗觀《易》首乾、坤,《書》稱稽古,《詩》以《關維》為先,《禮》以冠婚為重,《春秋》以元年為第一義,是知聖人之作經,皆有所託始也。鍊丹而不究其始,又安能洞曉陰陽,深達造化哉?

  聖人.不虛生,上觀顯天符。天符有進退,訕信以應時。

  符者,合也。月行於天,一月一度,與日交合,故謂之天符。天符有進退,屈信以應時者,月自初一以後光漸進,魂長魄消,陽伸陰屈,象一日之子至巳。十六以後光漸退,魄長魂消,陰伸陽屈,象一日之午至亥也。古之至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遂借天符之進退、陰陽之屈伸,設為火侯法象以示人。蓋天地儼如一鼎器,日月乃藥物也。日月行乎天地問,往來出沒,即火侯也。人能即此反求諸身,自可默會火侯進退之妙矣。

  故《易》統天心,《復》卦建始初。

  《易》者,一陰一陽之謂也。天心,北方子之中也。《復》,十一月之卦也。《復》之為卦,正當北方子位之中,氣應冬至,邵康節《擊壤集·冬至吟》云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是也朱晦庵#1以為康節此詩最好。蓋立冬是十月初,小雪是十月中,大雪是十一月初,冬至是十一月中,小寒是十二月初,大寒是十二月中,冬至子之半即十一月之半也。人言夜半子時為冬至,蓋夜半以前一半屬子時,今推五行者多不知之。然數每從這處起,略不差移,此所以為天心。今魏公謂《易》統天心,《復》卦建始初者,陽氣潛萌於孟冬純陰之月,而始於《坤》卦之下,積成一晝之陽,然後變為《復》卦也。人固知十月為《坤》,至十一月則五陰之下變一陽畫而為《復》,殊不知十一月冬至,無綠平白便生一畫之陽,遽變為《復》。蓋十月小雪,《坤》下爻已有陽生其中。但一日之內,一月之問,方長得三十分之一,爻積之一月,至十一月冬至,始滿一畫為《復》。然此亦譬喻也。年以冬至為《復》,月以朔旦為《復》,日以子時為《復》,無非借以發明身中造化,殆不鈴泥於年、月、日、時也。《翠虛篇》云..一月三旬一日同,修丹法象奪天功。蓋年與月同,月與日同,日與時同,於是蹙#2年成月,蹙月成日,蹙日成時,一時之中,自有一陽來復之機。是機也,不在冬至,不在朔旦,亦不在子時,非深達天地陰陽,莫知玄機,如是其祕也。

  長子繼父體,因母立兆基。

  乾父下交於坤母之初爻而成震,震為長男,故曰:長子繼父體。震自坤體而生,猶嬰兄生於母腹中,故曰:因母立兆基。《悟真篇》云:金公本是東家子,送與.西鄰寄體。生。與此同旨。知此則知鍊丹不用尋冬至,身中自有一陽生,而不泥乎年、月、日、時之說矣。

  消息應鍾律,升降據斗樞。

  自子至巳為息,自午至亥為消。消息應鍾律者,鍾律於一歲十二月之內,每月換一管,一歲換盡十二律。吾身火候之消息,亦猶是也。自下而上為升,自上而下為降。升降據斗樞者,斗樞於一日十二時之內,每時移一位,一日移遍十二辰。吾身火候之升降,亦猶是也。《指玄篇》云:寥寥九地移鐘管,黯黯長天運斗魁。蓋不過取象比喻而已,即非用律管之短長、天歪之所指而為期度也。

  三日出為爽, 震受庚西方。

  月三日哉生明,昏在西方庚位,其象如震,應震卦之納庚。若以吾身之火侯言之,則所謂河車不敢暫留停之時是也。

  八日 兌受丁,上弦平如繩。

  月至八日為上弦,昏在南方丁位,其象如兌,應兌卦之納丁,以喻五p身陽火上升之半也。

  十五 乾體就,盛滿甲東方。

  月至十五與日相望,昏在東方甲位,其象如乾,應乾卦之納甲,以喻吾身陽火盛滿之候也。

  蟾蛉與兔魄,日月無雙明。

  蟾蛛者,月之精。兔魄者,日之光。日月無雙明者,日以昱乎晝,月以昱乎夜。日出則月沒,月出則日沒。晝夜遞炤,而出入更巷舒也。人之呼吸,何異於是哉?豈不見《黃庭經》云:出日入月呼吸存。蓋呼吸,即日月也。

  蟾蛛視卦節,兔者吐生光。

  丹法以上半月為陽,屬震、兌、乾;下半月為陰,屬巽、艮、坤,故日:蟾蛛視卦節。月為太陰,日為太陽;陽主吐,陰、王納;月本無光,受日之光而白,故日:兔者吐生光。

  七八道已訖,屈折低下降。

  七、八即十五也。陽火自震而升,至于十五純乾,則已滿上半月之侯,其勢極矣,其道危矣。蓋不容不屈曲折旋而低降也。陳朝元《玉芝書》云:九重城裹龍車發,十二樓前虎駕回。即此義也。

  十六轉受統, 巽辛見平明。

  月至十六日既生魄,晨在西方辛位,明乍虧,其象如巽,應巽卦之納辛。以吾身火侯言之,則陰受陽禪,峰回路轉之時也。

  艮直於丙南,下弦二十三。

  月至二十三日為下弦,晨在南方丙位,明半虧,其象如艮,應艮卦之納丙,以喻吾身陰符下降之半也。

  坤乙三十日,東方喪其明。

  月至三十日為晦,晨在東方乙位,明盡喪,其象如坤,應坤卦之納乙,以喻吾身陰符窮盡之侯也。

  節盡相禪與,繼體復生龍。

  魏公以一月三十日分為六節。自朔旦至五日為第一節,屬震。六日至十日為第二節,屬兌。十一日至十五日為第三節,屬乾。十六日至二十日為第四節,屬巽。二十一日至二十五日為第五節,屬艮。二十六日至三十日為第六節,屬坤。六節既盡,則日月合朔之後,陽又受陰之禪,復變為震。震為龍,一陽動於二陰之下。震也,重淵之下有動物,豈非龍乎?

  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終。

  乾納甲、壬,坤納乙、癸,故日;壬癸配甲乙。十榦始於甲、乙,終於壬、癸,故日:乾坤括始終。蓋納甲者,火候之取象也。火侯之抽添與月之盈虧無異。今以六卦布於一月,則震象三日,月出於庚;兌象上弦,月見於丁;乾象望日,月滿於甲:巽象十六日,月虧於辛;艮象下弦,月消於丙;坤象晦日,月沒於乙。不過借此以論身中六卦火候之進退,非真以為一月三十日也。何以明之?蓋參以歷法,則晝夜有短長。若晝短日沒於申,則月合於申,望於寅。晝長日沒於戌,則月合於戌,望於辰。十二月問,三日之月未鈴盡見庚,十五日之月未鈴盡見甲。合朔有先後,則上下弦未鈴盡在八日、二十三日,望晦未鈴盡在十五日、三十日。今魏公謂:三白出為爽,震受庚西方。十六轉受統,巽辛見平明。蓋指二、八月晝夜均平之時,姑以取象而已,非真以月出庚之時進火,月虧辛之時退符也。學者但觀月體之盈虧,反而求之吾身,則身中一陽生,即三日月生之震象也。二陽長,即八日月弦之兌象也。三陽滿,即十五日月圓之乾象也。一陰生,即十六日月虧之巽象也。二陰長,即二十三日月弦之艮象也。三陰足,即三十日月沒之坤象也。豈可拘以月出沒之方位,而律以卦體爻畫之數,與夫歷家盈/縮短長之法哉?

  納甲圖

  七八數十五,九六亦相當,四者合三十,《易》象索滅藏。

  七,火數也;八,木數也,合之得十五。九,金數也;六,水數也,合之亦得十五。四者合之,共得三十,應一月三十日之數。三十數終則日月合璧,《易》象索然而滅藏也。《復命篇》云:一月一還為一轉,一年九轉九還同。唯憑二卦推刑德,五六回歸戊己中。五六即三十也。

  四象圖

  象彼仲冬節,草木皆摧傷。佐陽詁商旅,人君深自藏。象時順節令,閉口不用談。天道甚浩廣,太玄無形容。虛寂不可睹,匡郭以消亡。謬誤失事緒,言還自敗傷。

  丹法所謂冬至,所謂晦朔之間,皆比喻陰極陽生之時也。以一月言之,則如月晦之夜,月光索然而滅藏。以一年言之,則如仲冬之節,草木索然而摧盡。其義一也。《易》日:雷在地中,復;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蓋安靜以養其動,而仰順乎天道也。然而天道甚浩廣,真機在於頃刻之間。太玄無形容,妙處在於窈冥之內。故當日中冬至之時,父先閉塞其兌,澄心守默,使金汞同歸於爐中,如日月合璧之時,隱藏其匡郭,沉淪於洞虛,則神凝氣聚,金液乃結。儻或忘其緘默,任重樓浩浩而出,則是自取其傷敗也。

  別序斯四象,以曉後生盲。

  四象,即七、八、九、六也,即上文所謂七八數十五,九六亦相當是也。以七、八、九、六合之,則為三十,應一月三十日之數,皆設象比喻也。魏公恐學者不得其說,以盲引盲,妄認三十日之盈虛消息為一月火侯,故又別序此七、八、九、六之四象,以曉其未曉者,庶有以顯夫一月三十日之數皆譬喻,而非真以月之三日進火,月之十六日退符也。有如子午卯酉、子申寅戌、春夏秋冬、分至啟閉、晝夜晨昏、還返歸居,皆此義也。學者若知七、八、九、六即一月三十日之數,則其餘泛引曲喻,皆可默而識之矣。何鈴執文泥象哉?八卦布列曜,運移不失中。中者,黃道也。八方布以八卦,周回列以二十八宿,乃日月往來之行路也。《悟真篇》云:既驅二物歸黃道,爭得靈丹不解生。作丹之時,但恐心猿奔逸於外爾。苟能收視返聽,凝神片時,使二物歸於黃道而不失其中,則氤氳交媾,結成一滴露珠,而飛落丹田中矣。

  元精眇難睹,推度效符徵。

  元精生於窈冥,眇不可睛。《道德經》云: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蓋大丹之道,與造化相符。天信至,則瓊鐘一扣,玉洞雙開,此其徵也。古歌云:始青之下月與日,兩畔同升合為一。非洞曉天地之陰陽,深達五p身之造化,豈可俄而度也?

  居則觀其象,準擬其形容。

  作丹之時,當外立表漏以測天運之晷刻,內修真一以驗本身之刻漏,庶不失天地之機。然神定氣和,則內外符合;神昏氣躁,則時刻差互,不可不定也。

  立表以為範,占候定吉凶。

  大丹火侯,不甩時辰,何叉立表占侯哉?所以立表占候者,恐失天人合發之機也。若不會玄機,而自朝至暮從事於土圭刻漏以為火候,則又謬之甚矣。

  發號順節令,勿失爻動時。

  地雷震動巽門開,龍向東潭踴躍來。此身中一陽爻動之時也。此時暖氣沖融,心覺恍惚,便堪進火,勿可緩也。《珠玉集·還源篇》云:萬籟風初起,千山月乍圓。急須行政令,便可運周天。此之謂也。《指玄篇》云:殲譚光中扶赤子,鼓鼙聲裹用將軍。亦此之謂也。

  上察河圖文,下序地形流,中稽於人心,參合考三才。

  施柄真《三住銘序》云:與日月而周回,同天河而輪轉。輪轉無窮,壽命無極。謂大丹之道與天道相參合也。施柄真《靜中吟》云:妙用如江河,周流無窮已。長養玄谷芝,灌溉瑤池水。謂大丹之道,與地道相參合也。夫大丹之道,所以與天地相參合者,何哉?皆在乎此心默為之運用也。古之修丹者,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中以稽於人心。於是虛吾心,運吾神,回天關,轉地軸,上應河漢之昭回,下應海潮之升降,天地雖大,造化雖妙,而其日月星辰之著明,五行八卦之環列,皆為五攘入於一身之中。或為五之鼎爐,或為吾之藥物,或為吾之火侯,反身而觀三才,皆備於我。蓋未嘗外五身而求之他也。《擊壤集·觀易吟》云:一物其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能知萬物備於我,肯把三才別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於心上起經綸。天人安有兩般義,道不虛行只在人。淵乎其有旨哉?

  動則依卦變,靜則循《象》辭。

  《道德經》云: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五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日靜,靜日復命,至矣哉。此萬物之所以復命也。吾身之金丹大藥,其胚胎於至靜之中,而產於陰極之時乎。《易》日: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蓋坤為地,純陰之卦也。地能翕受天氣,故百昌皆產於土。丹法含光返照之時,潛神于內,與純陰之月,閑塞成冬,略無少異。《復命篇》云:受得真仙訣,陰中鍊至陽。蓋謂此也。然靜極又有動以繼之,頃之一陽動於六陰之下,一變而為《復》,再變為《臨》,三變為《泰》,四變為《大壯》,五變為《央》,至六變為純《乾》,則陽氣周遍於六虛,而現出深潭日一輪矣。

  乾坤用施行,天地然後治。

  乾、坤之用,坎、離是也。天地得坎、離,運用於其問,所以陰陽交泰而和氣致祥。天地一日而非坎、離,則造化或幾乎熄矣。大丹妙用法乾坤,安有異於乾坤者哉?

  可不慎乎,御政之首。

  一陽纔動作丹時,猶人君御政之首也。發號施令,可不慎乎?

  管括微密,閱舒布寶。

  管括微密者,眼含其光,耳凝其韻,鼻調其息,舌緘其氣,疊足端坐,潛神內守,不可一毫外用其心也。蓋眼既不視,魂自歸肝。耳既不聽,精自歸腎。舌既不聲,神自歸心。鼻既不香,魄自歸肺。四肢既不動,意自歸脾。然後魂在肝而不從眼漏,魄在肺而不從鼻漏,神在心而不從江漏,精在腎而不從耳漏,意在脾而不從四肢孔竅漏。五者皆無漏矣,則精、神、魂、魄、意相與混融,化為一氣,而聚於丹田也。迨夫一息換鼻,吾心恍然,則龍虎衝關#5大路開,而一渠流轉八瓊槳矣。

  要道魁杓,統化綱紐。

  丹道之要,全在乎斗。斗者,所以斡運一身之陰陽,統攝一身之萬化,猶網#6之有綱,衣之有紐也。蓋、人身三田,分於三處。若得斗柄之機幹運,則真氣上下循環,如天河之流轉,此之謂要道也。若夫《復命篇》云:驅回北斗轉天呈,手握南辰入洞房。

  是又要之又要者也。

  爻象內動,吉凶外起。

  《悟真篇》云:受氣之初容易得,抽添運用切防危。蓋一陽生于身內,是謂受氣之初,得之固易;然於此時下手,則吉凶悔吝生乎動,不可毫髮差殊也。

  五緯錯順,應時感動。四七乖戾,診離仰俯。

  五行要鑽簇,金火要同爐,亦在人一念問返本還源爾。否則鼎中列宿皆差違,而天地懸隔矣。

  文昌統錄,詁責台輔。百官有司,各典所部。

  《史記.天官書》云:斗魁戴匡六星日文昌官。今日文昌統錄者,絳官#7天子統乾坤#8也。人身之中,安有所謂文昌者哉?無非譬喻也。天有三台四輔,丹有三龍四虎。詁責台輔者,甲乙無令失,庚辛莫要差也。天有眾星分野,丹有眾卦火符。百官有司,各典所部者,按一年二十四氣,列周天二十八宿,而鼎爐火候密推排也。由是言之,則天之萬象森羅,皆在吾一身中矣。

  日含五行精,月受六律紀。五六三十度,度竟復更始。

  日有十榦,五榦剛而五榦柔。月有十二管,六管陰而六管陽。以丹道言之,日即火也。日含五行精者,一物含五彩也。月即藥也。月受六律紀者,白金烹六卦也。五六三十度,度竟復更始者,太陽一日行一度,行至三十度,則又與太陰交合,周而復始,未嘗暫停也。

  原始要終,存亡之緒。

  始,月朔也。終,月晦也。存亡之緒者,晦朔之閒,陰將盡而猶未盡,陽將生而猶未#9生也。然所謂晦朔,乃譬喻爾,非真所謂三十日之終,初一日之始也。

  或君驕溢,亢滿違道。或臣邪佞,行不順軌。弦望盈縮,乖變凶咎。執法刺譏,拙閣過貽主。

  君乃神也,臣乃氣也。作丹之時,鉛汞歸土釜,身心寂不動。蓋身動則氣散,心動則神散。須是凝神聚氣,心息相依,然後靈胎可結。不然,則身中之弦望有盈縮,而乖變凶咎矣。推求其故,蓋由心君放肆而違道,於是氣亦邪佞而行而順軌,故日:執法刺譏,詁過貽主。

  辰極處正,優游任下。

  《復命篇》云:北斗南辰下,眉毛眼睫邊。灰心行水火,定息探真鉛。又云:精氣元為本,神靈共一家。但能擒五賊,自可結三花。當其含光默默之時,要在綿綿若存,任其自然,不可勞其神也。

  明堂布政,國無害道。

  《史記.天官書》云:東宮蒼龍房心。心為明堂,在人身則洞房紫極靈門戶是也。《黃庭經》云:明堂金匱紫房問,上清真人當吾前心黃裳子丹氣頻煩,借問何在兩眉端。於此垂光下照,則猶人君坐明堂而布政,而通道於九夷八蠻也。《復命篇》云:洞門常寂照,蓬島鎮長春。與此同旨。

  內以養己,安靜虛無。

  王重陽《全真集》云:玄關妙用不難窮,只在無言靜默中。蓋心安而虛,道自來居;虛極靜篤,則元陽真氣自復也。

  原本隱明,內照形軀。

  《全真集》云:如通須是搜元有,要見還應向內觀。蓋返本還源、回光內照,乃修鍊之大端。先儒謂道家養生之法,收視返聽,如金水潛光於內。誠哉是言也。

  閉塞其兌,築固靈株。

  兌,口也。靈株,坎官也。閉塞其兌則上不泄,築固靈株則下不漏。揚子#10《太玄經》云:藏心于淵,美厥靈根。蓋神不外馳,則和氣充周,美在其中也。

  三光陸沉,溫養子珠。

  三光,洞房之靈象也。人能撮聚三光,返照於其內,則中央正位產玄珠矣。《黃庭經》云:洞房靈象斗日月,三光煥照入子室。明眼之士,請試思之。

  視#11之不見,近而易求。

  金丹大藥,只在目前,豈不近耶?奈何視之不見,搏之不得,雖近猶遠也。若得法度求之,則不過片餉功夫,便有滿目黃華顯露。夫何遠之有?《悟真篇》云:功夫容易藥非遙,說破人須失笑笑也者,笑其近而易求,而人自索之於高遠也。《復命篇》云:分明只在眼睛前,自是時人不見天#12。惟其不見也,於是舍內務外,或探日精月華,或鍊金石草木,或行房中之衍,正所謂道在邇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13難。悲夫。

  黃#14中漸通理,潤澤達肌膚。

  丹田有物而一氣流通,則和順積中而英華外發#15也。

  初正則終修,榦立末可持。

  表端則影直,源深則流長。得其一,則萬事畢矣。

  一者以掩蔽,世人莫知之。

  大道之祖,不出一氣而成變化。析而為黑白#16分而為青黃。喻之日日月,名之日龍虎。有如許之紛紛,是皆陰陽二字也。其實即一物也。又如神水、華池之名,鉛爐、土釜之號,皆一處也。或曰冬至子時,或日晦朔之間。人不知,以為一陽來復鈴在冬至子時,日月合璧叉在晦朔之.間。於是檢尋曆日,輪刻拾時,謬之甚矣。抑孰知鑽年蹙月、鑽月蹙日,鑽日蹙時,而一時之中,自有一年一月之造化哉。然一時即一處也,一處即一物也,故几冬夏二至、春秋兩分、卯酉甲庚、晦朔弦望、子午巳亥、子申寅戌、二十四氣、七十二候、一年交合、一月周回、離坎之時,兔雞之月、巽乾之穴、二八之門、朝《屯》暮《蒙》、晝《娠》夜《復》,盡在此一中出。《翠虛篇》云:後來依舊去參人,勘破多少野狐精。箇箇不知真一處,總是旁門不是真。世之知此一者,能有幾人哉?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二竟

  #1『庵』,原作『菴』,據四庫本改。

  #2『蹙』,四庫本作『蹙』。

  #3『與』,四庫本作『在』。

  #4『寄體』,四庫本作『繼體」。

  #5『衝關』,原作『衝開』,據四庫本改。

  #6『網』,原作『綱』,據四庫本改。

  #7『絳官』,四庫本作『緯官』。

  #8『乾坤』,四庫本作『坤乾』。

  #9『未』,原脫,據四庫本補。.

  #10『揚子』,原作『楊子』,據四庫本改。

  #11『視』,原脫,據四庫本補。

  #12『天』,四庫要作『夫』。

  #13『諸』,原作『之』,據四庫本改。

  #14『黃』,原脫,據四庫本補。

  #15『外發』,四庫本作『發外』。

  #16『白』,原作『日』,據四庫本改。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三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上篇第三

  上德無為,不以察求。下德為之,其用不休。

  《道德經》云: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今日上德無為,不以察求者,神守於玄官#1,而默默無為也。下德為之,其用不休者,氣騰於牝府,而綿綿不絕也。蓋借老子之說,以發坎、離兩穴之祕也。

  上閉則稱有,下閉則稱無。無者以奉上,上有神德居。此兩孔穴法,有無亦相須。

  上閉則稱有者,離官有象藏真水也。下閉則稱無者,坎戶無形隱赤龍也。無者以奉上,上有神德居者,元神柄於本官則氣皆隨之而升。上所以妙在八門,牢鎖閉也。《悟真篇》云:長男乍飲西方酒,少女初開北地花。若使青娥相見後,一時關鎖住黃家。黃家,即上田元神所居之官也。此兩孔穴法,有無亦相須者,下不閉則火不聚,上不閉則藥不升也。《悟真篇》云:送歸土釜牢封閉,次入流珠配廝當#2。故爻相須而後可也。何謂流珠、土釜?即坎、離兩穴之異名也。

  知白守黑,神明自來。白者金精,黑者水基。

  白者,金也。黑者,水也。丹法以水為基,而金精生於水中,所以知白者惟守其黑,守黑則白自現也。守之何如?即如貓之守窟以待鼠,至其身不動,其目不瞬,而此心惟鼠是務,更無他念也。神明者,天機也。如欲盜其機,爻先虛其心。心虛則神凝,神凝則息定,息定則兩畔同升共一斤,而神明自來也。《離騷·遠遊篇》云:毋滑而魂兮,彼將自然。壹氣孔神兮,於中夜存。虛以待之兮,無為之先。與此同旨。紫陽朱子註云:蓋廣成子之告黃帝不過如此,實神仙之要訣也。

  水者道樞,其數名一。陰陽之始,玄含黃芽。五金之主,北方河車。故鉛外黑,內懷金華。被褐懷玉,外為狂夫。

  水者,道之樞,陰陽之始也。何者?天一生水,居五行之首也。水一加以土五,是為水之成數,其玄含黃芽之象乎。玄含黃芽者,水中產鉛也。鉛為五金之主,在北方玄冥之內,得土而生黃芽。黃芽,即金華也。金華乃鉛之精英,故鉛體外黑,而金華隱於其中,猶至寶藏於褐夫之懷也。北方河車,即帝車也。以其隨天河而輪轉,故稱河車。今夫真鉛生於水中,得真火燬鍊而出,則河車不敢暫留停,運入崑崙峰頂也。

  金為水母,母隱子胎。水者金子,子藏母胞。

  金生水,故日:金為水母。水者金子,水中有金,故日:母隱子胎,子藏母胞。學者若知水中金之義,則知產藥之川源矣。

  真人至妙,若有若無。髻實大淵,乍沉乍浮。

  真人,元神也。若有若無者,綿綿若存,用之不勤也。髡髯大淵,乍況乍浮,言真人往來於大淵,微茫髡髯,浮沉不定也。蕭紫虛《金丹大成集》云:崑崙山上黃華路,時引元神去復還。蓋大淵,即崑崙也。

  進退分布,各守境隅。

  丹法自子而進,自午而退,進退分布,各守境界,不相涉入。楊虛白《金丹純粹吟》云:子午爐前分進退,乾坤鼎內別浮沉是也。

  採之類白,造之則朱。

  白者,白金也。朱者,朱汞也。探之類白者,探北方坎官之白金以為丹母,而白金與朱汞乃同類相從者也。造之則朱者,日運火抽去鉛氣,而添汞於其問也。陳默默《崇正篇》云:內守河車居北闕,由來天一水為先。合符須得周天火,立義還同渡岸船。搬運有功連晝夜,斡旋至妙體璣環。修丹上士如明此,方識真鉛不用鉛。學者徒知以鉛汞交結為藥,而不知抽鉛添汞之火功,則雖結丹頭,不能免其不耗散也。

  鍊為表衛,白裹貞居。

  鍊為表衛者,真火運用於外爐也。白裹貞居者,金丹安處於內爐也。內爐有丹,須得外爐之火,晝夜鍊養,然後成熟。郝廣寧《太古集》云:頂運驪珠光自現,腹藏祕寶藥然安。豈非火運於外,而丹藏於內哉?

  方圓徑寸,混而相扶。先天地生,巍巍尊高。旁有垣闕,狀似蓬壺。環匝#3關閉,四通踟跼。守禦固密,關絕姦邪。曲閣相連,以戒不虞。

  方圓徑寸,謂泥九官也。今人但謂心為方寸,殊不知人身三田,其中皆虛一寸,而氣脈皆相通也。混而相扶,謂頭有九官,而泥九居其中。《黃庭經》云:泥九九真皆有房,方圓一寸處此中是也。先天地生,謂泥九一穴,乃一身萬竅之祖竅,此竅開則眾竅齊開也。巍巍尊高,謂泥九官在崑崙峰頂,乃元神所居之位,上應玄都,是萬神會集之鄉也。旁有垣闕者,七竅旁羅於其外,而洞房黃闕皆在其前也。狀似蓬壺者,猶海上有三神山,而蓬萊居其上也。環匝關閉者,收視返聽而饉窒其兌也。四通踟跚者,元和內運,一氣流通,而朱雀逵瓊臺而翱翔也。守禦固密者,如龍養珠心不忘,如雞抱卵氣不絕也。闆絕姦邪者,任從魔境侵,但自運斤斧也。曲閣相連,以戒不虞者,神若出便收來,而雙童長守洞門也。

  可以無思,難以愁勞。

  譚長真《水雲集》云:絲頭莫向靈臺掛,內結神胎管得仙。蓋心無為則氣和,氣和則至寶結矣。心有為則氣亂,氣亂則英華散矣。是故可以無思,不可以愁勞也。

  神氣滿室,莫之能留。守之者昌,失之者亡。動靜休息,常與人俱。

  真積力久,太和充溢;動靜休息,常須謹守;守之則昌,失之則亡,不可須臾離也。

  是非歷藏法,.內視有所思。履斗步呈宿,六甲次日辰。陰道厭九一,濁亂弄元胞。食氣嗚腸胃,吐正吸外邪。晝夜不臥寐,晦朔未嘗休。身體日疲倦,恍惚狀若癡。百脈鼎沸馳,不得清澄居。累土立壇宇,朝暮敬祭祠。鬼物見形象,夢寐感慨之。心歡而意悅,自謂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舉措輒有違,悖逆失樞機。諸術甚眾多,千條有萬餘。前卻違黃老,曲折戾九都。

  三千六百法,養命數十家,泯泯葬葬,不可枚舉。有如闔目內視,歷五藏以存思;履斗步呈,按日辰而祭甲,是豈金丹之道哉?至若行陰者,以九淺一深為火候,而致元胞之攪亂。食氣者,以吐故納新為藥物,而使腸胃之虛嗚。坐頑空則苦自晝夜不眠,打勤勞則不顧身體疲倦。或搖頭撼腦,提拳努力,於是百豚沸馳,而變出癱疽者有之。或累土立壇,朝祠暮祭,於是夜夢鬼交,而陷於妖魅者有之。始焉此心喜悅,自謂鈴可延期,一旦中道夭亡,不免形骸腐壞。是皆操持悖謬,明違黃帝之文;舉措乖訛,全失老君之旨。執迷不悟以至於此,其獲戾也。又誰之咎歟?是故王良器作《破迷歌》,陳泥九作《羅浮吟》,歷舉世間旁門諸衍之謬,滔滔二三千言,蓋恐後人不得正傳而錯行邪徑之失也。今之學者更能以王、陳二公之言過目一遍,鈴當見其失而內自省矣。

  明者省厥旨,曠然知所由。

  魏公作此《參同契》一書,柴然如昏衢之燭,昭然如迷海之緘。蓋欲使後之明者因言會意,曠然洞達,知所以修鍊之由也。魏公此心可謂仁矣。或者乃視之為紙上語,而更不著眼,是誠自暴自棄,豈不惜哉?

  勤而行之,夙夜不休。

  邱長春《嗚道集》云:不是斬昏坐,行功扭捏成。蓋修鍊九轉金液大丹與旁門小安樂法不同,是叉謝絕人事,專心致志,夜以繼日,勤而行之,乃能成功。彭真一不云乎。志士又須撤聲色,去嗜欲,棄名利,投靈山,絕常交,結仙友,隱密潛修,晝夜無怠,方可希望。或不如是,則虛勞動爾。真一此說,厥亦明甚。或者昧此,惟欲日用兩#4時為火#5候,聞五晝夜不休之說,則莫不驚笑,以為不勝其勞且煩,蓋亦弗思甚矣。《翠虛篇》云:執著之人得不真,朝行暮輟又非誠。切不可輕信日用兩時為火候之說。昔者皇甫履道見王三一置籌壺,問日:安用?日:欲知子午二正爾。日:十二時中,當無令問斷,何止子、午耶?要之,丹道與天道一也。天道有一息不運乎?天道無一息不運,則丹道詛可有一息間斷哉?馬丹陽《漸悟集》云:師恩深重終難報,誓死環牆鍊至真。環牆者,所以絕人往來,而專心修鍊也。

  服食三載,輕舉遠遊。跨火不焦,入水不濡。能存能亡,長樂無憂。道成德就,潛伏俟時。太乙乃召,移居中洲。功滿上昇,膺線受圖。

  修丹只是片餉功夫,今日服食三載,何耶?《翠虛篇》云:片餉功夫修便現,老成須是過三年。蓋片餉功夫,只是結丹之時。而所謂三載者,乃一年入室之後,更須溫養,不可遽然遠出也。鍾離正陽《指玄·三十九章》云:孩兒幼小未成人,須藉孃孃養育恩。其說是已。若過此三載以後,則身如煙雲,行步如飛,可以輕舉,可以遠遊;大浸稽天,而我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我不熱;存亡在我,而長樂無憂矣。然溫養事畢,更當潛伏人問,積功累德,以開度群迷,方可翩然而往。是故朱靈根囑皇甫履道接引後學,金華洞仙戒揚虛白不得幽柄,鈴功濟群品,乃仙去,豈容獨善其身哉?

  《火記》不虛作,演《易》以明之。

  古有《火記》六百篇,何其多耶?,彭真一《還丹金鑰匙》云:《火記》六百篇,篇篇相似。然則所謂六百篇者,亦猶六十卦也。蓋《火記》之數,小而言之則為六十卦,演而伸之則為六百篇。六十卦為一月之侯,而六百篇者,十箇月之候也。故日:《火記》不虛作,演《易》以明之。

  偃月作鼎爐,白虎為熬樞。汞日為流珠,青龍與之俱。舉束以合西,魂魄自相拘。

  偃月爐,鉛爐也。其位在坎,白虎居之。流珠官,汞鼎也。其位在離,青龍居之。白虎為熬樞者,白虎隱丹田,而火從臍下發也。青龍與之俱者,驅青龍下就於白虎也。束西即坎離也,魂魄即日月也。龍虎之出處,與鉛汞之所產,初無兩途。王易玄《赤龍大丹訣》云:若辨龍隨虎,兼知汞在鉛。學者若知驅龍就虎之祕,則知以汞投鉛之說矣。《復命篇》云:師指青龍汞,配歸白虎鉛。兩般俱會合,水火鍊經年。又云:龍虎一交相春戀,坎離纔媾便成胎。溶溶一掬乾坤髓,著意求他啜取來。蓋丹法至簡至易,但舉東方青龍之魂,以合西方白虎之魄,則束西既無問隔,自然龍虎交媾,而魂魄相投產紫金也。《金碧龍虎經》王保義註疏云:鍊至藥不出水火,水火既交,則鼎內龍虎之氣,便相和洽,而成金液。其說明矣。作丹之時,苟能虛心靜嘿,凝神入於氣穴,則束西配合,金木交并,南北混融,水火既濟,而四象五行會聚,都在一方凝結,又何勞用力哉?

  上弦兌數八,下弦艮亦八。兩弦合其精,乾坤體乃成。二八應一斤,《易》道正不傾。銖有三百八十四,亦應卦爻之數。

  上弦之時,兌卦用事,月生一半之明,故日:上弦兌數八。下弦之時,艮卦用事,月生一半之魄,故日:下弦艮亦八。合兩弦而觀之,則乾、坤鼎器成立,而藥物火候盡在其中矣。二八應一斤,《易》道正不傾者,月有上下二弦,上弦金半斤,計一百九十二銖;下弦水半斤,計一百九十二銖,總而計之,共得三百八十四銖。《易》有六十四卦,卦有六爻,陽爻一百九十二,陰爻一百九十二,總而計之,共得三百八十四爻。魏公借此以論丹道之妙,不過取其陰陽兩齊而配合相當爾。蓋非真有所謂三百八十四銖,真有所謂三百八十四爻也。《悟真篇》云:二八相當自合親。陳素陽《至道篇》云:我隱默中調二八。蓋二八即是兩箇八兩,輕重均平,不偏不頗之義。若使準則銖爻,而手持念珠數呼吸,此乃自取辛苦,豈至簡至易之道哉?迺若《復命篇》云:方以類聚物群分,兩畔同升共一斤。《金丹大成集》云:二八門中達者稀,弦前弦後正當時。蓋謂身中巽門,非此上弦八兩、下弦八兩之謂也。

  金入於猛火,色不奪精光。自開闢以來,日月不虧明,金不失其重,日月形如常。金本從日生,朔旦受日符。金返歸其母,月晦日相包。隱藏在匡郭,沉淪於洞虛。金復其故性,威光鼎乃嬉。

  世間萬物入火皆壞,惟真金不壞。蓋五行相生,至金而極;而金之為寶,鎔之得水,擊之得火,其柔象木,其色象土。水、火、木、土,四性俱備,故真金經百鍊而愈堅,未嘗失其本體之重。自開天闢地以來,不知幾千萬年,而日月之形如常,未嘗虧其明,蓋陰陽之精,互藏其宅,各得其所安,故日月之形,萬古不變。且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丹衍著明,莫大乎金火。金即月也,火即日也。今人但知金為月之光,而不知月之光本生於日也。夫月為太陰,本有質而.無光,其盈虧也,以受日光之多少。月之朔也,始與日合,越三日,而明生;八日而上弦,其光半;十五日而望,其光滿;既望,而漸虧;二十三日而下弦,其虧半;三十日而晦,其光盡。方其朔旦之初,與日相離,受日之光而生明,其體漸白。及其晦也,則與日相包,魄存而光泯,其體盡變為黑。今以丹道言之,則金本從日生,朔旦受日符者,太陰真金生於坤官,本由太陽真火所化,其受氣之初,亦猶月受日光,自朔旦而始也。金返歸其母,月晦日相包者,金在坤官與火相守,亦猶月晦之夜,日月相撢持也。隱藏其匡郭,沉淪於洞虛者,神氣深入乎其根,漸漸沉歸海底,如月魄之不見也。金復其故性,威光鼎乃嬉者,月體本黑,受日之光而白,今焉與日相包,而隱藏其匡郭,則復其本體之黑矣。但守其黑,勿問其白。守之之久,神明自來。俄頃光芒透鼎,火力熾盛,則三日庚生兌戶開,黑銀坏出白銀來也。

  子午數合三,戊己數稱五。三五既和諧,八石正綱紀。

  子水一,午火二,子午之數合而成三。土數五,故中央戊己稱五。三與五併之則成八,故云八石。三五既和諧者,水、火、土三者#6合為一也。且土剋水,水剋火,豈和諧者?今土為水火之媒,在其間調停配合,使水火結為夫婦,所以和諧也。八石正綱紀者,水、火、土三者合為一則綱紀#7正,萬目張矣。

  呼吸相含育,佇息為夫婦。

  陽升陰降,天地之呼吸也。天地呼吸於其內,是以長久。人能效天地呼吸於其內,亦可與天地同其長久。《金丹大成集》云:呼出心與肺,吸入腎與肝。呼則接天根,吸則接地根。呼則龍吟雲起,吸則虎嘯風生。呼吸風雲,凝成金液。玆蓋一氣自然之呼吸,非白鼻之呼吸也。李長源《混元寶章》云:只就真人呼吸處,放教女往來飛。人能虛心凝神,回光內照於真人呼吸處,隨其升降,順其自然而存之,少焉呼吸相含育,兀然自佇,則打成一片,結為夫婦也。何謂真人呼吸處?廖蟾輝《三乘內篇》云:前對臍輪後對腎,中央有箇真金鼎。即真人呼吸處也。《黃庭經》云:後有密戶前生門,出日入月呼吸存。人惟念不到此,故呼吸亦不在此。莊子《南華真經》 云:真人之息以踵,眾人之息以喉。蓋在喉則近而短促,其息淺淺;接踵則長而綿延,其息深深。修鍊至於其息深深,則我命在我,不為大冶陶鑄矣。《 還源篇》 云:心下腎上處,肝西肺左中。非腸非胃腑,一氣自流通。如此明明直指,復何疑哉?復何疑哉?·

  黃土金之父,流珠水之母。水以土為鬼,土填水不起。朱雀為火精,執平調勝負。水盛火消滅,俱死歸厚土。三性既合會,本性共宗祖。

  土居中央,故稱黃土。土生金,故曰:黃土金之父。,流珠,乃汞也,以其走動不定,故稱流珠。流珠入於水中.,則結成真金,金生水,故日:流珠水之母。土本生金,金本生水。今也土入於水中,則水為土所制矣。水為土所制,則不能載金而升上,故日:水以土為鬼,土填水不起。若得南方朱雀之火,猛烹極煖之,則火盛水沸,其金隨水而上騰矣。蓋朱雀乃南方火精,執衡司夏,今坎水方為土鬼制伏,火能烹而沸之,使之升上,故日:朱雀為火精,執平調勝負。及夫水沸上騰,入於南方離官,則離火反為坎水所剋。火為水剋而消滅,則水又不可太濫。於是又以土剋水,水得土則止,故日:水盛火消滅,俱死歸厚土。水、火遇土謂之三性,三性既已會合,則混而為一,俱歸於坤官,故日:三性既合會,本性共宗祖也。

  巨勝尚延年,還丹可入口。金性不敗朽,故為萬物寶。術士服食之,壽命得長久。

  巨勝,胡麻也,服之尚能延年。金液九轉大還丹,乃金精壯盛之時,竊取天地正氣,以結成聖胎,豈不能長生歟?又況金性堅剛,經萬年而不朽,故為萬物中之至寶,宜乎神仙以此為重,所以不日水、火、木、土之丹,而獨名之曰金丹也。

  土遊於四季,守界定規矩。

  土無定位,周流於辰、戌、丑、未之間,在辰為季春,在未為季夏,在戎為季秋,在丑為季冬;春、夏、秋、冬皆是土遊之地,故日:土遊於四季。土能竭#8 水藏火,守於水則水不流,守於火則火不焰#9今以之守於坤而探藥,守於乾而運火,故日:守界定規矩。

  金砂入五內,霧散若風雨。

  金砂之升鼎也,穿兩腎,導夾脊,過心經,入髓海,衝肺臉,度肝歷脾,復還于丹田。當其升時,淪然如雲霧之四塞,颯然如風雨之暴至,恍然如晝夢之初覺,泱然如沉癘之脫體,精神冥合如夫婦之交接,骨肉融和如澡浴之方起,是皆真景象也,非譬喻也。《復命篇》 云:不知將謂氣,得一後自然真。蓋非親歷,則莫能知之。

  熏烝達四肢,顏色悅澤好。髮白皆變一黑,齒落生舊所。老訪復丁壯,耆嫗成女?改形免世厄,號之日真人。

  得丹之後,晝夜溫養,無令閒斷,則真氣需需,達於四肢,自然神清氣爽,顏色悅澤,髮白返黑,齒落更生,老翁復為壯夫,耆嫗又成妮女,自此改形度世,跳出樊籠,號曰#10真人焉。抑嘗論之,人與天地並立為三才,則與天地相為終始可也。今焉天地無終窮,而人之#11 生年不滿百,何耶?蓋人在天地問,不過天地問一物爾。以其靈於物,故特謂之人。豈能與天地並哉?若夫竊天地之機,以修成金液大丹,則與天地相為終始,乃謂之真人。既為真人,則超几入聖,無復向來之形矣。逍遙物外,永謝塵世之厄矣。

  胡粉投火中,色壞還為鉛。冰雪得溫湯,解釋成太玄。金以砂為主,稟和於水銀。變化由其真,終始自相因。欲作服食仙,宜以同類者。植禾當以黍,覆雞用其卵。以類輔自然,物成易陶冶。魚目豈為珠,蓬蒿不成欖。類同者相從,事乖不成寶。是以燕雀不生鳳,狐兔不乳馬;水流不炎上,火動不潤下。

  胡粉本黑鉛燒就,若投之火中,則復還為鉛。冰雪乃陰氣結成,若沃以溫湯,則解化為水。何者?返本還元,其理不容#12不然也。鍊金之法,以砂為主,而和以水銀。蓋水銀生於砂中,與砂為同類之物,所以終始相因而成變化者由其真也。《悟真篇》 云:竹破須將竹補宜,覆雞當用卵為之。萬般非類徒勞力,爭似真鉛合聖機。蓋謂真汞得其鉛,則一陰一陽,氣類相感,是為同類,譬猶植禾當以其黍,覆雞鈴用其卯;以類相從,則其道自然,不勞於力而成變化。.若使舍其同類而別求他物,則猶魚目之不可為珠,蓬蒿之不能成槓。類既不同,安有變化,亦猶燕生燕、雀生雀,使之生鳳,則不能生矣;狐乳狐,兔乳兔,使之乳馬,則不能乳矣。火性炎上,使之潤下可乎?水性潤下,使之炎上可乎?所以欲作服食仙,宜以同類者;類同者相從,事乖不成寶也。然五p 身自有一天地,自有一陰陽。而《 還源篇》 乃云:奪他天地髓,交娠片時中。而鈴須竊取天地之氣,乃日月聖父、靈母之氣;吾身之氣,乃骨血几父母之氣,故以真父母之氣變化几父母之身為純陽真仙,則與天地同壽也。或人自昧求同類,不知自己同乾坤,卻向身外覓同類,妄指童.女為真鉛,遂託黃帝玄素之事,飾其邪說,以逢士夫之欲,於是富家貴宦行春衛而往往陷於死亡者有之,蓋不特唐相國夏侯孜之一人也。是故葛稚川《抱朴子》 以為水盃盛湯,羽苞蓄火。陶隱居《 真誥》 以為抱玉赴火,金棺葬狗。洞微子目之為褚狗行狀。李玉谿稱之為地獄種子。古今丹書所以皆極口痛罵此衛者,以其害人而終亦自害其身也。《南華真經》 云:無勞爾形,無搖爾精,乃可以長生。未聞有所謂御女之說。誰生厲階,至今為梗。誣污前真,迷誤後學,其旁門諸衍中,害道之最尤者歟。

  世問多學士,高妙負良才。邂逅不遭遇,耗火亡貨財。據按依文說,妄以意為之。端緒無因綠,度量失操持。檮治羌石膽,雲母及譽磁。硫黃燒豫章,泥汞相鍊飛。鼓鑄五石銅,以之為輔樞。雜性不同類,安肯合體居。千舉必萬敗,欲黯反成癡。僥倖訖不遇,聖人獨知之。稚年至白首,中道生狐疑。背道守迷路,出正入邪蹊。管窺不廣見,難以揆方來。

  《悟真篇》云:饒君聰慧過顏閔,不遇真人莫強猜。只為丹經無口訣,教君何處結靈胎。蓋世間高才好學之士,不為無人,而求其遇真師得正傳者或寡矣。彼有燒鍊三黃四神之藥,妄意以為道在于是,殊不知五金八石,乃世間有形有質之物,其種類不同,其性質各異,安肯合體而並居哉?故几為此衍者,莫不千舉萬敗,欲點成癡。何則?端緒無因綠,度量失操持故也。《指玄·三十九章》云:訪師求友學燒丹,精選朱砂作大還。將謂外丹化內藥,元來金石不相關。蓋神仙金液大還丹,乃無中生有之至藥;而所謂朱砂、水銀者,不過設象比喻而已。奈何世人不識真鉛汞,將謂几砂及水銀,往往耗火費財,卒無成功,遂至皓首茫然,反起虛無之歎。嗚呼,真道簡而不繁,至言淡而無味,人誰信之?人誰行之?甚至得正傳而中道生疑,於是出正入邪蹊者有矣。《內指通玄祕訣》云:多恃聰明強是非,縱聞法要自相違之人也。背大道而守迷路,管窺天而不廣見,烏足與論方來無窮之玄奧哉?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三竟

  #1『玄宮』,原作『玄官』,據四庫本改。

  #2『配廝當』,四庫本作『廝配當』。

  #3『匝』,原作『市』,據四庫本改。下文同。

  #4『兩』,原作『而』,據四庫本改。

  #5『火』,原作『久』,據四庫本改。

  #6『三者』,原作『五者』,據四庫本改。

  #7『綱紀』,四庫本作『紀綱』。

  #8『竭』,原作『竭』,據四庫本改。

  #9『焰』,四庫本作『燄』。

  #10『日』,四庫本作『為』。

  #11『之』,據四庫本補。

  #12『不容』,原作『不客』,據四庫本改。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四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上篇第四

  若夫至聖,不過伏羲,始畫八卦,效法天地。文王帝之宗,循而演爻辭。夫子庶聖雄,《十翼》以輔之。三君天所挺,迭興更御時。優劣有步驟,功德不相殊。制作有所踵,推度審分銖。

  伏義法天地而作《易》,始畫八卦,其先天一圖,乾天在上,坤地在下,離日、坎月則列於束西,震雷、巽風、艮山、兌澤則居於四隅,是豈無所踵而然哉?文王循卦體而演《易》,乃作爻辭,其後天一圖,震、巽二木生離火,繼以坤土藏之;兌、乾二金生坎水,繼以艮土止之,又豈無所踵而然哉?孔子踵羲、文而讚《易》,遂作《十翼》,在當時雖無帝王之位,而萬世為帝王之師,是乃庶聖之雄者也。是三君子皆古之大聖人也。伏羲生於邃古,文王生於商末,孔子生於晚周,迭興御時,步驟雖有優劣,而以功德較之,則前聖後聖,其歸一揆,蓋不相殊也。且如八卦之畫,爻辭之演,《十翼》之作,篇無閑言,言無閑字,推度重輕,極為詳審,蓋其制作皆有所踵也。今夫魏公作此《參同契》一書,而鈴假《易》之卦象以發明其說,可謂有所踵矣。

  有形易忖量,無兆難慮謀。作事令可法,為世定此書。素無前識資,因師覺悟之。皓若寨#1幃帳,瞋目登高臺。

  事之有形有兆者,可以忖量,可以慮謀。金液大丹乃無形無兆之事,不可忖量,不可慮謀也。苟不示之以言,則後世何所取法,此《參同契》所以作也。然《參同契》之作也,豈魏公自出己見哉?不過因師授之說而為之爾。《西升經》云:學不得明師,安能解疑難?蓋世問一法一衍,尚須磬折求師,然後得其旨。沉此金液大丹乃長生超脫之道,學者得不低心參訪,以期感遇哉?葛稚川《神仙傳》云:劉政求養生之衍,勤尋異聞,不遠千里,苟有勝己,雖奴客又師事之。今之人果能如劉君之不恥下問,則自有真仙踵門點破丹穴,一旦得其口訣,群疑盡釋,皓若寨帷帳而撒其掩蔽,豁如登高臺而眺平曠遠,心目為之開明,豈不大快也歟?

  《火記》六百篇,所趣等不殊。

  《悟真篇》云:契論經歌講至真,不將火侯著於文。要知口訣通玄處,須共神仙仔#2細論。後學不悟真荃,見有所謂《火記》六百篇之說,則莫不惘然自失。以為火候如此其繁且難,殊不知六百篇亦猶六十卦爾。六十卦為一月之候,六百篇乃十箇月之侯。蓋一月六十卦,卦卦一般;十箇月六百篇,篇篇相似,故日所趣等不殊也。

  文字鄭重說,世人不熟思。尋度其源流,幽明本共居。竊為賢者談,曷敢輕為書。結舌欲不語,絕道獲罪誅。寫情著竹帛,又恐泄天符。猶豫增歎息,倪仰#3輒思慮。陶冷有法度,未忍悉陳敷。略述其綱紀,枝條見扶練。

  古今丹書,汗牛充棟,千名萬字,引喻無窮,得不謂之鄭重乎?然而尋度其源流,則不過一陰一陽而已。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古仙皆傾肝瀝膽以告世人,而世人福綠淺薄,自不暇熟思爾。今夫魏公作此一書,指陳鼎器之出處、藥物之川原、火候之法度,與夫存亡有無、主客先後之祕,言言徹底,字字著實,蓋為世之賢者設,豈肯輕為著述,以釣人虛譽耶?當知書為曉者傳,事為識者貴,農夫得彤弓以驅烏,南夷得裒衣以負薪。金丹大道,惟賢者而後樂此,匪我知者可多談哉?《太上玄科》日:遇人不傳失天道,妄傳非人泄天寶。傳得其人身有功,妄傳七祖受冥考。所以魏公將結舌而噤無一語,則恐絕道脈而獲罪。若寫情而著之竹帛,則又恐泄天符而得譴。於是,猶豫增歎息,倪仰輒思慮,本欲明明直說,以告學者,實不敢輕泄真機,遂姑迷藥物火侯之大略,以使後人因言而會意,則庶乎此道不泯其所傳也。既不敢明於言,又不忍祕於默,故未免舉其宏綱,撮其機要,以陶冶法度,散於三篇之中,而有如枝條之扶練也。

  以金為隄防,水入乃優游。金計有十五,水數亦如之。臨爐定銖兩,五分水有餘。二者以為真,金重如本初。其土遂不入,二者與之俱。三物相含受,變化狀若神。

  以金為隄防,水入乃優游者,以上弦半斤金為外爐束南半璧之隄防,然後下弦半斤水自西而下入於北方內爐,則其勢不迫而優游自如也。金計有十五者,自初一至十五也,即上弦金半斤之謂也。水數亦如之者,自十六至三十也,即下弦水半斤之謂也。丹法先以文升,後以武降,不知是則不能深達於九泉之下,故日臨爐定銖兩,五分水有餘也。夫金水各半,合成二八,一斤之數,一闔一闢,往來不窮,乃五?身之真陰陽也。然水要半斤有餘,金又不可虧其半斤之重,故日二者以為真,金重如本初也。其土遂不入者,周回鼎器間,只有上弦半斤金,下弦半斤水,而土則無位也。其所謂不入,非不入也,土無定位,無所往而不入也。且如天地二十四位,其問即無戊己,豈果無戊己哉?蓋自壬子至於乾亥,往來不定,上下無常,無非戊己所遊之地也。二者與之俱者,遍鼎器之問皆土,而金、水二者與之偕行也。金、水與土偕行,則三物互相含受,混而為一矣。混而為一,則縛住青山萬頃雲,撈出碧潭一輪月,而變化之狀如神矣。《至道篇》云:升降名為金水,運時巽日真風。蓋升者金也,降者水也,而所以為之升降者土也。雖然,金、水、土三物不過皆設象比喻爾。究而言之,大道從來絕名相,真仙本自無花草。何金水之有哉?何土之有哉?

  下有太陽氣,伏需須臾間。先液而後凝,號日黃舉焉。

  《玉芝書》日:几鍊丹隨子時陽氣而起火,其火力方全。餘外別時起火,其火不然。蓋子時太陽在北方,而人身氣到尾閒關,於此時而起火,則內外相合,乃可以盜天地之機而成丹。其初太陽在下,水火交媾,二氣綑縊,吞而為液。次則.水中火發,陽氣漸熾,其液方凝於其中,逼出金華,是名真鉛。及其運用而上升,則騰騰若車舉行於黃道之上,故號之日黃舉焉。

  歲月將欲訖,毀性傷壽年。

  臘月三十日,天運將周,則日窮于次,月窮于紀。若以丹道言之,則人身自有一周天,與天地無以異也。

  形體為灰土,狀若明意塵。

  古歌云:用鉛不用鉛,須向鉛中作。及至用鉛時,用鉛還是錯。又云:鉛為芽母,芽為鉛子。既得金華,拾鉛不使。、其旨深矣。人徒知子時腎氣生,得火烹鍊凝而成液,遂認為真鉛,而欲取以點化離官之真汞。殊不思既成液矣,則有形有質。其體重濁,安能逆流而升上?神仙之作丹,不過於此時#4發火於其下,以感其氣爾。火力既盛,其氣清然上騰,與山川之雲起相似。迨夫#5升入泥九,然後化為甘雨,下入重樓,蓋未嘗用其質也。丹法所謂取清拾濁,正謂此也。清者,浮而在上,所謂狀若明戀塵是也。濁者,沉而在下,所謂形體為灰土是也。鍊外丹者,取其飛結於鼎蓋之上者,號日明戀塵。魏公以此發明內丹,欲學者觸類而長之也。

  檮治并合之,馳入赤色門。

  檮治并合之者,兩處擒來共一爐,一泓神水結真酥也。馳入赤色門者,奪得兔烏精與髓,急須收入鼎中燒也。金丹大藥產在坤,種在乾。乾居上為鼎,坤居下為爐,非猛烹極緞,則不能出爐;非倒行逆旋,則不能升鼎。《悟真篇》云:兩手捉來令死國,化成一塊紫金霜。又云:河車不敢暫留停,運入崑崙峰頂。玆蓋後天下手功夫與先天產藥之時不同,其中復有觀心吸神二用,皆助火候之力者,古仙往往祕而不言,人誰知之?或泥於下手之說,從而按摩導引、搬運梳鱸,徒爾勞神用力。又安識運神火以觀真心,鼓巽風以吸真神之妙用哉?

  固塞其濟會,務令致完堅。

  《金丹大成集》云:知時下手探將來,固濟神廬勿輕泄。又云:搬歸頂上結三花,牢閉玉關金鎖。蓋金砂升鼎之時,須是固濟饉密,然後聖胎完堅也。

  炎火張於下,龍虎聲正勤。.

  《指玄·三十九章》云:只消閃入華池鼎,真火掀天緞一場。《漸悟集》云:因燒丹藥火炎下,故使黃河水逆流。此乃烹鍊之火,不得不炎也。《悟真篇》云:虎躍龍騰風浪贏#6,中央正位產玄珠。《翠虛篇》云:龍吟虎嘯鉛汞交,灼見黃芽并白雪。蓋丹田之火熾盛,則雲需霧淪,泥九風生,而宛有龍吟虎嘯聲也。彭鶴林《元樞歌》云:得訣歸來試鍊看,龍爭虎闕片時問。九華天上人知得,一夜風雷撼萬山。歷試者當自知之。

  始文使可修,終竟武乃陳。

  探藥之初,凝神聚氣,調勻鼻息,呼吸應手。迨夫神氣之入乎其根,閉極則失於急,縱放則失於蕩,惟使其綿綿續續,勿令間斷,然後神久自凝,息久自定。少焉,巽戶轟雷,龍騰虎躍,則驅回尾穴連空焰,趕入天衢直上奔也。王保義云:文火乃發生之火,武火乃結實之火。蓋始焉發生,終焉結實,始文終武,不可以一途取也?

  候視加謹慎,審察調寒溫。

  候視加謹慎者,塞兌垂簾,含光默默,候天地之氣將至,然後定息以探之,聚火以烹之,須當視其老嫩不可輕易也。《悟真篇》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豈可輕易哉?審察調寒溫者,調停火力,審察緊緩#7,以漸而猛,不可荒忙驟進也。《復命篇》云:火候直須牢穩審,吹噓全藉巽方風。豈可驟進哉?

  周旋十二節,節盡更親觀。

  十二節乃周天十二辰,在吾身則火候方位是也。夫十二節火侯,自子而升,至午而降,環鼎器之外,如天有十二辰。今焉#8十二節,皆已行遍周天,則天呈#9復指於子,故日周旋十二節,節盡更親觀。《翠虛篇》云:震卦行歸西兌鄉,三陽詫女弄明噹。巽風吹動珊瑚樹,入艮歸坤又一陽。與此同旨。

  氣索命將絕,休死亡魄魂。

  夫修鍊金丹,將求長生。今魏公乃謂氣索命將絕,休死亡魄魂。何也?《翠虛篇》云:促將百豚盡歸源,豚住氣停丹始結。蓋金液凝結

  之際,倣璣玉衡一時停輪,而日魂月魄皆況淪於北方海底,而索然滅藏,故日氣索命將絕,休死亡魄魂。所謂死者,非死也。此時歸根復命,神凝精結,八脈俱住,呼吸俱無,其氣索然如絕也。絕後重甦,則《上清集》所謂這回大死今方活是也。嗚呼,欲知大藥結成時,六脈都停氣不馳,此等景象,苟不曾親歷,烏能強言哉?

  色轉更為紫,赫然成還丹。

  《翠虛篇》云:脫黃著紫因何事,只為河車數轉深。蓋九轉火候數足,則還丹赫然光明,變化紫金之色也。

  服之以一丸,刀圭最為神。

  《翠虛篇》云:探之鍊之未片餉,一氣眇眇通三關。三關來往氣無窮,一道白豚朝泥九。泥九之上紫金鼎,鼎中一塊紫金團。化為玉漿流入口,香甜清爽遍舌端。吞之服之入五內,臟腑暢甚身康安。蓋還丹入口,如蜜之甘香、萋蘭之清涼。所謂刀圭者,刀頭圭角些.子爾。及其成功,則千變萬化#10,妙不可測,非旁門小衍可得而擬倫也。稱.之為神,宜哉。

  推演五行數,較約而不繁。

  《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乃五行生成數也。《子華子》云:天地之大數,莫過乎五,莫中乎五。蓋五為土數,位居中央,合北方水一則成六,合南方火二則成七,合束方木三則成八,合西方金四則成九。九者,數之極也。天下之數至九而止汨以九數言之,五居一、二、三、四、六、七、八、九之中,實為中數也。數本無十,所謂土之成數十者,乃北方之一,南方之二,束方之三,西方之四,聚於中央,輳而成十也。故以中央之五散於四方而成六、七、八、九,則水、火、木、金皆賴土而成。若以四方之一、二、三、四歸於中央而成十,則水、火、木、金皆返本還元而會於土中也。吁,玄哉。《悟真篇》云:二物總因兄產母,五行全要入中央。《混元寶章》云:四位分明顛倒用,五行同起復同歸。皆發明此義。夫五行生成之數,雖三尺童子亦能誦而知之,求其義實則幾人能知其落處也。既不知其落處,又安能得其實用,於此見道要玄微?天機深遠,達#11者惟簡惟易,而迷者愈繁愈難也。

  舉水以激火,奄然滅光明。日月相薄蝕,常在晦朔問。水盛坎侵陽,火衰離晝昏。陰陽相飲食,交感道自然。

  邵康節《皇極經世書》云:日月之相食,數之交也。日望月則月食,月掩日則日食,猶水火之相剋也。今夫舉水以激火,則火為水所剋,而火光奄然而滅。太陰掩太陽,則陽為陰所勝,而陽光當晝而暗。何者?陰陽相交則叉至相食,此乃道之自然也。魏公借日月交食之機,以明丹道之妙;而又舉水火相剋之說,以並言之,可謂詳矣。雖然日月交食常在晦朔之問,鍊金丹者盜天地,奪造化,得不求其所謂晦朔之問乎?

  名者以定情,字者綠性言。金來歸性初,乃得稱還丹。 

  《復命篇》云:一物分為二,能知二者名。二者即金、木也。金與木本無二體,故以金為名,則以木為字;以木為性,則·以金為情。其實即一物爾。蓋金公本是束家子,送在西鄰寄體生,未可以稱還丹也。惟以之傾入於東陽造化爐中,歸家與青娥相見,則產箇明珠似月圓,乃得稱還丹也。或日:寂然不動,而情復乎性,故稱還丹。是則是矣,然非魏公此章金情木性之本義也,

  吾不敢虛說,倣傚聖人文。古記顯龍虎,黃帝美金華。淮南鍊秋石,王陽嘉黃芽。

  古記之龍虎,黃帝之金華,淮南之秋石,王陽之黃芽,無非託號以寓其微意而已。今夫魏公之作是書,豈肯鑿空駕虛以肆其臆說?蓋亦倣傚古人之微意也。朱子謂其用字皆根據古書,誠非虛說。

  賢者能持行,不肖母與俱。

  鬼谷子從子華子遊者十有二年,業成而辭歸。子華子戒之日:今汝之所治,吾無問然矣。然子之志則廣取而泛與也。恐汝之後夫擇者也,其將有剝汝之外乳而自築之官庭者矣,登汝之車而乘之以馳騁於四郊者矣,取汝之所以為璧者毀裂而五分之者矣。夫道固惡於不傳也,不傳則妨道。又惡於不得其所傳也,不得其所傳則病道。今汝則往矣,而思所以慎厥與也,則於吾無間然矣。今魏公謂賢者能持行,不肖母與俱,其慮亦深矣。蓋不肖則又佻薄,佻薄則鈴無義,其不關射羿之弓者鮮矣。《復命篇》云:此道至神至聖,無令漏泄輕為,全憑德行兩相宜,言語須防避·忌。當知金丹大道惟可傳與賢者,苟非其人,則不惟不可與語,雖遠之可也。嗚呼,古今出世者,傳載皆英傑;控鶴御煙霞,固非愚與拙。彼不肖者,何足以知之?

  古今道由一,對談吐所謀。

  子得一,萬事畢。大哉一乎,其千經萬論之原,千變萬化之祖乎,信矣哉。天下無二道,聖人無二心,而萬巷仙經語總同,金丹即此是根宗也。

  學者加勉力,留念深思惟。至要言甚露,昭昭不我欺。

  魏公謂學者能反覆玩味此書,一旦心領神會,則知予至要之言,果為甚露而昭昭然,無一毫之欺隱也。噫,魏公接引後學之心蓋切矣。學者得不信受魏公此說,誦持魏公此書,而留念深思之哉?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四竟

  #1『寨』,四庫本作『搴』。

  #2『仔』,原作『子』,據其文義改。

  #3『倪仰J,四庫本作『俯仰一。下文同。

  #4『此時』,原作『此狀』,據四庫本改。

  #5『迨夫』,四庫本作『逮夫』。下文同。

  #6『廳』,四庫本作『麓』。

  #7『緊緩』,四庫本作『謹緩』。

  #8『今焉』,四庫本作『周焉』。

  #9『天歪』,四庫本作『天岡』。

  #10『化』,原作『他』,據四庫本改。

  #11『達』,原作『遠』,據四庫本改。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五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中篇第一

  乾剛坤柔,配合相包。

  大哉人之有息也。張橫渠《正蒙》云…人之有息,蓋剛柔相摩,乾坤闔闢之象也。何謂息,一呼一吸是也。夫人一呼豚再動,氣行三寸。一吸豚亦再動,氣行三寸。呼吸定息,氣行六寸。一晝夜百刻之中,總一萬三千五百息,氣行八百一十丈。上下灌注,如環之無端,莫知其紀極也。且人之未生也,居母之腹,隨母呼吸,無視無聽,惟有一息存焉。及其生也,剪去臍帶,則一點真元之氣聚於臍下,日復一日,神出氣移,遂不復再守胎中之一息。今夫神仙修鍊之法,使人回光內照,呼吸太和,蓋將返本還源,而復歸於生身受氣之初也。許旌陽《醉思仙歌》云:內交真氣存呼吸,自然造化返童顏。《靈源大道歌》云:千經萬論講玄微,命帶由來在真息。外此皆邪說妄行,非真要自然之道也。今魏公謂乾剛坤柔,配合相包,言作丹之時,以乾陽下交於坤陰,使呼吸相含,剛柔相當,配為夫婦,打成一片,則神氣歸根,性命合一,而至藥孕於其中也。或名之日龍虎交媾。又日金木交併。又日龜蛇蟠糾。又曰紅黑相投。又日天地交泰。又曰玄黃相雜。又日金土混融。又日金汞同鼎。又曰金火同爐。.又曰赤白相交。又日日月同官。又日烏兔同穴。又日夫婦歡合。又日牛女相逢。又曰牝牡相從。又日魂魄相沒。又曰水土同鄉。究而言之,不過心息相依,而陰陽內感,神氣交結爾。

  陽稟陰受,雄雌相須。

  陽稟陰受者,瓊瑤花發露珠凝,花漸開苞露漸深也。雄雌相須者,甲龍庚虎鎮相隨,鉛汞同爐始可為也。所謂稟受,所謂相須,即交媾之說也。天地以陰陽交媾而生物,丹法以陰陽交媾而生藥。蓋未有不交媾而可以成造化者也。《玉芝書》云:玄黃若也無交媾,爭得陽從坎下飛。是乃作丹之大端,修仙之第一義也。元陽子《大道歌》云:玄天汪汪配地黃,兩情和合入洞房。是此義也。《還金篇》云:先賢明露丹臺旨,幾度靈烏宿桂柯。是此義也。《還元篇》云:西方金母最堅剛,走.入壬家水裹藏。是此義也。《悟真篇》云:赤龍黑虎合西束,四象交加戊己中。是此義也。王良器《悟解篇》云:好將魂就魄,陰盡變純陽。是此義也。《復命篇》云:要知大道希夷理,太陽移在月明中。是此義也。《崇正篇》云:兩般靈物天然合,些子神機這裹求。是此義也。《上清集》云:別無他衍,只要神水入華池。是此義也。知此乃可以產藥,乃可以結胎,更得火候之訣鍊之,則天鼓鼕鼕震地來,玉塵糝摻散葭灰,而升入泥丸矣。若僅知有此而不得火候之訣,則惟可煖其下元耳,非還丹也。古歌云:從紅入黑是真修,鍊黑入紅天仙已。蓋丹.法有先天後天、無為有為之不同。在先天則凝神入於坤臍而產藥,至後天則移神入於乾頂而成丹。先天則無為,後天則有為,不可以一律齊也。

  偕以造化,精氣乃舒。

  《翠虛篇》云:每常天地交合時,奪取陰陽造化機。是機,即天地合發之機也。夫人身中造化與天地造化相應,今日偕以造化者,論其至妙全在天機與人機對舉,人能虛心凝神,與天地之機偕作,則造化在五掌握中矣。天隱子云:儻三百六十日內運自己之氣,適合天地之真氣,三兩次則自覺身體清和,異於常時,況久久習之,積累冥契,則神仙之道不難至矣。或日:要坐便坐,何鈴辨川源,識時日?玆蓋不知有造化者耳,未足與議也。

  坎離冠首,光耀垂敷。

  坎、離,日、月也。丹法有內日月,有外日月。《黃庭經》云:出日入月呼吸存。此言內日月也。又云:三光煥照入子室。此言外日月也。二者蓋可相有,而不可相無者也。《指玄·三十九章》云:外若交時內亦交,三關通透不須勞。作丹之時,內日月交精於其內,外日月交光於其外,內外鑽簇,久而不散,則恍恍惚惚,其中有物;窈窈冥冥,其中有精,而滿空白雲亂參差也。夫日月之照於天地間,螺蚌吸之則生珠,頑石蓄之則變玉,何況人身自有日月,豈不能回光自照,結自己之真珠、產自己之真玉哉?《上清集》云:乾坤運用,大都不過坎和離,石裹綠何懷玉,因甚珠藏蚌腹。借此顯天機,可謂道在眼前矣。道在眼前而學者猶或弗悟,只綠天機太近,故昧者往往當面蹉過,而莫之能見也。

  玄冥難測,不可畫圖。聖人揆度,參序元基。

  《赤龍大丹訣》云:有物號玄冥,金丹向此生。是物也,寂兮寥兮,眇不可測,豈可得而畫圖哉?既不可得而畫圖,則惟可心知意會而已。然在己者固可心知意會,而示人者得不假象託文而使之默會其機乎?聖人於是探蹟索隱以發明先天之極玄,廣譬曲喻以參序金丹之元基,此丹經、子書所以傳行于世,而《參同契》所以準《易》而作也。元基,即根基也。《悟真篇》云:要得谷神長不死,須憑玄牝立根基。蓋伏鉛制汞全在玄牝,所以玄牝為還丹之根基。男子玄牝立則精氣固,女子玄牝立則月事絕。修鍊若不知此,則藥材從何而生,還丹從何而結,火侯從何而運用哉?

  四者渾沌,徑入虛無。

  四者,即乾、坤、坎、離也。合而為一,故日渾沌。《指玄篇》云:苗苗裔裔綿綿理,南北束西自合來。此乾、坤、坎、離之所以合而為一也。合而為一則神氣歸根,徑入虛無,窈窈冥冥,莫知其所以然矣。《靈源大道歌》云:混合為一復忘一,可與化功同出沒是也。然而丹家所謂虛無,非無心無念,槁木死灰之謂也。文子《通玄真經》云:阮#1於冥冥,聽於無聲,冥冥之中獨有曉焉,寂寞之中獨有照焉。此蓋不可言傳之妙也。或者不悟,乃認為禪家之寂滅,則又謬矣。若使金丹即禪學,則徑自參禪可也。何鈴從事乎乾、坤、坎、離之多端,而爻須洞曉陰陽,深達造化,然後為得哉?

  六十卦用,張布為輿。龍馬就駕,明君御時。和則隨從,路平不邪。邪道險阻,傾危國家。

  丹法以乾、坤為鼎器,以坎、離為藥物,遂用其餘六十卦自《屯》、《蒙》以至《既濟》、《未濟》,周回列於鼎外,以為周天火候,故曰:六十卦用,張布為輿。此輿張布,則六十卦皆為吾用,而龍馬歸吾駕御矣。《上清玉真胎息訣》云:吾以神為車,以氣為馬,終日御之而不倦。不倦即綿綿若存,用之不勤也。不勤云者,亦非忘,亦非守,似有似無,而不至于勤勞迫切也。善乎廣成子之告黃帝日:我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歲矣,五p形未嘗衰。夫身猶國也,心猶君也。心定則神凝氣和,三官自然升降,百脈自然流通。勤而行之,無有不仙者。谷神子《了然論》云:治身之道,以至神為本,以至精為藥,以沖和為用,以無為為治。無為則神凝,神凝則和氣所鍾,和氣所鍾則深根固柢,深根固柢則長生久視之道成矣。若不由此,即非金液大還丹之法也。大抵氣血之寓於人身,貴乎不撓。修鍊之功,至簡至易,不過抱元守一,專氣致柔如嬰兄耳。是故作丹之際,亦無他衛,但虛心靜默,凝神入於氣穴,順其往來,綿綿延延,勿令間斷。久之則神自凝,息自定。息定而氣聚,氣聚而丹成,更不用按摩導引、吐納存想之勞也。《內指通玄祕訣》云:日往即往,月來即來。隨之出入,不離丹臺。自今觀之,大丹之道,唯一味元和之氣,以成其變化,餘無別徑也。

  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謂萬乘之主,處九重之室。發號施令,順陰陽節。

  人君居萬乘之尊,處九重之邃,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修鍊之士,含光默默,返照於內,虛極靜篤,則天地之氣自來歸之。何者?此有感則彼有應,自然之理也。發號施令,)lM陰陽節者,古之聖王,孟春則命相布德和令,孟秋則命將選士厲兵。蓋亦依時應節,而順夫天地之陰陽也。治道如此,丹道當何如哉?

  藏器待時,勿違卦日。

  《還金篇》云:莫教違漏刻,長在一陽中。蓋鍊丹之法,先當知時,尤當待時。時苟未至,則惟含光默默,虛以待之而已,不可為之先也。許旌陽《三藥歌》云:存心絕念候晶凝。《指玄江二十九章》云:塞兌垂簾默默窺。即藏器待時之謂也。嗚呼,時辰若至不勞心,內自相交自結凝。入室按時須等著,一輪黃道自騰昇。豈可為之先也哉?

  《屯》以子申,《蒙》用寅戌。六十卦用,各自有日。聊陳兩象,未能究悉。

  《屯》,下震而上坎。《屯》以子申者,震之初九庚子爻,坎之六四戊申爻也。《蒙》,下坎而上艮。《蒙》用寅戌者,坎之初六戊寅爻,艮之六四丙戌爻也。蓋子、申、寅、戌,即子、午、卯、酉也,即春、夏、秋、冬也,即金木、水、火也,即龜、蛇、龍、虎也,皆寓言也。今以六十卦觀之,始於《屯》、《蒙》,終於《既濟》、《未濟》,其閒陰爻、陽爻互相交錯,雖則各自不同,而反體、對體各自有合,其實卦卦一般。而魏公謂聊陳兩象,未能究悉者,欲使學者締觀《屯》、《蒙》兩卦之象,由此觸類而長之,自可默會其餘諸卦之義也。蓋卦有六爻,兩卦計十二爻,應一日十二時之數。六十卦計三百六十爻,應一月三百六十時之數。魏公本意不過借此以論吾身火候之分至啟閉而已。如移之《需》、《訟》,則日:《需》以子、申,《訟》用寅、午。移之《師》、《比》,則日《師》以寅、丑,《比》用未、申。他卦皆倣此。故日:聊陳兩象,未能究悉也。《悟真篇》云:南北宗源翻卦象,晨昏火侯合天樞。亦不過發明此義。若使執文泥象,而叉欲推算卦體之策數,求合卦畫之陰陽,吾恐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菁然#2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耶。

  在義設刑,當仁施德。

  西方為義,束方為仁。刑主殺伏,德主生起。今曰在義設刑者,所以煖西方之鉛也。當仁施德者,所以鍊束方之汞也。鉛屬金,其性至剛,藏於坎中,非猛烹極緞則不能飛上,故用武火逼之而不可施以文。汞屬木,其性至柔,隱於離中,一見真鉛,則自然不動,故用文火鍊之而不可施以武。《崇正篇》云:守城須假施文德,野戰當先著武功。作用兩般明辨取,順宜得吉逆成凶。此之謂也。

  按歷法令,至誠專密。

  高鴻濛《夢仙謠》云:探有時,取有日,探兮取兮須饉密。故叉按歷法令,知下手之。訣,至誠專密,無纖毫之雜想,然後神芝可錄。乃若一年處室,自朝至暮,內運靈旗,亦當至誠專密,用志不分,然後丹可成,身可仙。若將大道為兒戲,而輕易竊弄天機,則朝行暮輟,又非誠矣。《黃庭經》云:積功成鍊非自然,是由精誠亦由專。古今修丹之士,固未有不誠而得之者,亦未有不專心致志而可以成事者也。昔者弈秋誨#3二人弈j一人專心致志,惟弈秋之為聽;一人雖聽之,一心以為有鴻鵲將至,思援弓繳而射之,雖與之俱學,弗若之矣。夫弈之為數,小數也,弗專心政志則弗得也。況於道乎?司馬子微《坐忘論》云:無事安閑,方可修道。蓋學道當得清靜無為,不可以一毫外物累其心。若夫內接家事以自羈,外綜王事以雜役,此亦道之不專也。張虛靜《大道歌》云:神馭氣,氣留形,不須雜衍自長生。衍則易知道難遇,縱然遇了不專行。所以千人萬人學,畢竟終無一二成。其說信矣。今之學者不知仙道由積累而成,但欲以片餉功夫游戲而得之,殊不思片餉乃結丹功夫,而周年火候溫養,則一日之內,行坐寢食總如如,惟恐火玲丹力遲,奚可須突問斷哉?

  謹候日辰,審察消息。

  《悟真篇》云:天地盈虛自有時,審觀消息始知機。又云:月虧盈,應精神之衰盛。日出沒,合榮衛之寒溫。蓋一月有一月之盈虛消息,一日有一日之盈虛消息。晦朔弦望,一月之盈虛消息也。晝夜晨昏,一日之盈虛消息也。人身法天象地,其氣血之盈虛消息,悉與天地造化同途。《素問》云: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又云: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喊,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故天地有晝夜晨昏,人身亦有晝夜晨昏;天地有晦朔弦望,人身亦有晦朔弦望。其問寒暑之推遷,陰陽之代謝,悉與天地胥似,所以丹法以天為鼎,以地為爐,以月為藥之用。而探取叉按月之盈虧,以日為火之候。而動靜鈴視日之出沒,自始至末,無一不與天地合。有如《皇極經世書》,以寅為開物,猶歲之驚墊,數自此而始;戌為閉物,猶歲之立冬,數至此而止,非丹法運火之候乎。亥、子、丑三時,則日入于地而不見,有數而不行。其問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是聖人所以見天地之心。又以範圍天地,油成萬物,造化在我者也,非丹法探藥之時乎。几而抽添運用,沐浴交結,一一取法天地造化而為之,是以謂之至道。若不依天地造化而別求他法,則是旁門小衛、區區臆度之說,非至道也。《淮南子》云:蛤蟹龜珠,與月盛衰。又云:月虛而魚腦喊,月死而贏範瞧。夫以至微之物,尚或與天地造化相應,而況於人乎?於此見修丹於月望則氣血滿而藥力全,望後則氣血喊而藥力少。所以《翠虛篇》謂:月夜望中能探取,天魂地魄結靈丹。而又謂交加二八為丹母,望遠徒勞覓虎龍也。又如《悟真篇》云:八月十五望蟾輝,正是金精壯盛時。若到一陽纔起復,便堪進火莫延遲。《崇正篇》云:兌金萬寶正西成,桂魄中秋倍樣明。便好鍊頭施探取,用功擬待一陽生。《金丹大成集》云:恰恰相當妙絕奇,中秋天上月圓時。陽生急探無令緩,進火功夫要慮危。即非以八月十五金精壯盛取譬,亦非日一年止有八月十五可以探取。乃若白紫清、廖蟾輝,皆謂八月十五夜子時入室。蓋以八月晝夜均,陰陽分,此時秋高氣清,金精正旺,不寒不暖,最宜修鍊。古仙於此時結胎,所以盜天地之金精,感天地之清氣也。或者不得其傳,弗知其的,惟於八月十五夜吸探月光,是乃懸網以捕風,握繩以繫影者也。奚足語至道哉?抑又有說焉。晁文元公《隨因紀迷》云:唐中岳隱士柄真子施肩五。迷《靈響詞》,其序中云:偶覽《三靜經》云:夫修鍊之士,當須入三靜關,陶鍊神氣,補續年命,大靜三百日,中靜二百日,小靜一百日,遂發至懇。且試小靜,即以開成三年戊午歲起,自正月一日庚申,閉戶不交人事,剋期百日,方出靜室。未瑜月而神光照目,百靈集耳,精爽不昧。此三者皆應,則知仙經祕典不虛設也。今夫修鍊大丹,亦當如此。蓋靜久則神清氣和,鼎器內完,方可以修鍊,如終日汨沒於塵綠,勞其筋骨,役其心志,而遽欲於八月十五一舉成功,、亦戛戛乎難矣。

  纖芥不正一悔吝為賊。二至改度,乖錯委曲。隆冬大暑,盛夏霰雪。二分縱橫,不應漏刻。風雨不節,水旱相伐。蝗蟲湧沸,山崩地裂。天見其怪,群異旁出。

  《悟真篇》云:縱識朱砂及黑鉛,不知火侯也如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所謂火者,非存心想腎之火,乃身中天然之真火也。所謂候者,非輪刻格時之候,乃身中天然之氣候也。火之為性,遇風則熾,遇土則藏,用之不可太過,亦不可不及,全在調其文武,審其寒溫,微以巽風吹之,熾以坤土藏之,使之得中,而無太過不及之患,則大小無傷兩國全,而片餉之閒見丹頭矣。調停運用正謂此也。儻毫髮差殊,則二至改度於南北,二分縱橫於束西,隆冬變為大暑,盛夏翻作霰雪,而鉛汞飛走,群異旁出矣。

  孝子用心,感動皇極。近出己口,遠流殊域。

  《復命篇》云..一夫一婦資天地,三女三男合始終。蓋乾生三男,坤生三女,總日六子。今乾父坤母,位乎上下,而六子運用於其間,往來上下,一惟父母是從,故名之日孝子。皇極者,中央正位也,周回八方會歸之所也。孝子能用心而感動之,則虎嘯一聲龍出窟,鸞飛鳳舞入金城矣。如其舉動悖亂,不協于極,則玄珠迸散,靈汞逃亡。六子非孝子,迺丹道之逆賊焉爾。

  或以招禍,或以致福。或興太平,或造兵革。四者之來,由乎胸臆。

  《悟真篇》云:火生於木本藏鋒,不會鑽研莫強攻。禍發總因斯害己,要能制伏覓金公。蓋有藥而行火候,則金被火逼,奔騰至於離官,化而為水,反以剋火,故火無炎上之患。若無藥而行火候,則虛陽上攻,適所以自焚其軀,此招禍致福之所由分也。又云:日月三旬一遇逢,以時易日法神功。守城野戰知凶吉,增得靈砂滿鼎紅。蓋真鉛生於坎官,濁而不起,欲其擒制離官之真汞,當用武火猛烹極緞,然後飛騰而上。及其至於離官與真汞交結之後,則宜守城沐浴,更不可加以火,此太平兵革之迥不同也。或以招禍,或以致福,或興太平,或造兵革,其所以然者,豈由他哉?反求諸心而已矣。

  動靜有常,奉其繩墨。

  寂然不動,反本復'靜·《坤》之時也,吾則靜以待之。靜極而動,陽氣潛萌於黃鍾之官,《復》之時也,吾則動以應之。故日:動靜有常,奉其繩墨。當動而或雜之以靜,當靜而或問之以動。或助長於其先,或忘失於其後,則非奉其繩墨焉。夫古之至人,其動也天行,其靜也淵默,當動則動,當靜則靜,自有常法。今之學者,不知丹法之動靜有常,或專主乎動,或專主乎靜。其所謂動者,乃行氣之動。其所謂靜者,乃禪定之靜。二者胥失之矣。《指玄·三十九章》不云乎:人人氣血本通流,榮衛陰陽百刻周。豈在閉門學行氣,正如頭上又安頭。曷嘗以行氣為動哉?《翠虛篇》不云乎:惟此乾坤真運用,不叉兀兀徒無言。無心無念神已昏,安得凝聚為胎仙。又豈以禪定為靜哉?《金丹大成集》云:陽主動,陰主靜。《翠虛》日:動中求靜,靜中有為,動靜有作。口口傳之,學者殆未可以管見輕議也。

  四時順宜,與氣相得。

  四時者,身中之春、夏、秋、冬也。下功之時,善調停而順其宜,然後溫、凍、寒、暑各得其所。呂純陽詩云:水火均平方是藥,陰陽差互不成丹。其功皆在乎調停也。

  剛柔斷矣,不相涉入。

  剛,陽剛也。柔,陰柔也。剛柔斷矣,不相涉入者,陽剛用事,則一意在下,不可涉於上也;陰柔用事,則一意在上,不可涉於下也。張紫陽《石橋歌》云:水生火,火生水,水火須分前後隊。此之謂也。

  五行守界,不妄盈縮。

  王良器《天童經頌》云:金木中央并水火,五般守定一丹田。孰謂不守而可得哉?蓋此五者散財周身為氣,聚則丹田成寶。今峽之凝然端守於丹田,而不妄盈縮,則相與混融,化為一氣,而凝成金液矣。盈者,太過之謂也。縮者,不及之謂也。《翠虛篇》云:靈汞通真變化多,只宜存守不宜過。蓋太過則傷物,不及則又不能生物。惟當綿綿若存,以意守之而已。守之之久,則時至氣化,罐滿叉溢,神明當自來也。

  《易》行周流,訕信反覆。

  易,日月也。日月行於黃道,晝夜往來,周流不息。上半月陽伸陰屈,魂長魄消。下半月陰伸陽屈,魂消魄長。循環反覆,無有窮已。人身首乾而腹坤,儼如天地,其二氣上升下降亦如天地。《內指通玄祕訣》云:日月常行黃赤道,眾真學此作還丹。其法即與天地無異,然其所以效日月之運用,與天地峽同功,其要在乎任、督二豚。蓋任、督二脈為一身陰陽之海。五氣真元,此為機會。任脈者,起於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裹上關元,至咽喉,屬陰豚之海。督脈者,起於下極之臉,並於脊裹上至風府,入腦上巔,循額至鼻柱,屬陽脈之海。所以謂之任脈者,女子得之以妊養也;謂之督豚者,以其督領經豚之海也。鹿壽長生,五百歲為白鹿,千歲為青鹿,蓋能通其督脈者也。如龜×纖、蟾蛛皆壽千歲,蓋能通其任脈者也。《南華真經》云:綠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人能通此二脈,則百脈皆通,自然周身流轉,無有停壅之息,而長生久視之道斷在此矣。《內指通玄祕訣》云:法水能朝有祕關,逍遙日夜遣輪環。於中壅滯生諸病,纔央通流便駐顏。其是之謂乎。又如朗然子詩云:沂流直上至泥九,關節纔通便駐顏。又云:常使·氣衝關節透,自然精滿谷神存。豈皆虛言哉?陳希夷以為:改換腥肥氣脈行。韓逍遙以為:轉輪纔一月,便契#4玄中玄。若有作用,實無作用。似乎靜定,即非靜定。蓋自高上元君密傳以來,遞相付囑,迄至于今,除此道外,更無別道。有言環中者,有言周天者,玆蓋周身上下、陰陽升降之正路也。《道德經》云: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陰符經》云:三反晝夜,用師萬倍。《黃庭經》云:皆在心內運天經,晝夜存之自長生。《度人經》云:旋斗歷箕,回度五常。《天童經》云:三官升降,上下往來,無窮無已。《上清玉真胎息訣》云:上至泥丸,下至命門,二景相隨,可救#5殘老。劉虛谷《易傳》云:柄神上玄,總氣下牝。反覆運轉,升降無窮。白紫清《束樓法語》云:上自天谷,下及陰端,二景相逢,打成一塊。崔公《入藥鏡》云:歸根竅,復命關,貫尾閒,通泥丸。許旌陽《三藥歌》云:三田內轉長流布,青目烏髭髮黑時。吳宗玄《學仙歌》云:坎離反覆顛倒顛,天地日月俱回旋。《指玄篇》云..一馬自隨天變化,六龍長駕日循環。呂純陽詩云:時人若要學長生,先是樞機晝夜行。《靜中吟》云:馳駕登天軸,晝夜如車輪。《還金篇》云:默運乾坤一合泰,從他日月兩邊流。《玉芝書》云:束轉西流人莫測,地騰天降鬼難知。《靈源大道歌》云:元和內運即成真,呼吸外施終未了。張鴻濛《還元篇》云:十二時中子作頭,般添運用勿停休。《悟真篇》云:五行妙用法乾坤,乾坤運兮五行分。《復命篇》云:巡行十二位,赤腳猛將軍。劉高尚《法語》云:神存生氣,氣非口鼻。陰降陽升,同流天地。劉虛谷《還丹篇》云:下降上升循轂軸,左旋右覆合樞機。《崇正篇》云:般運有功連晝夜,斡旋至妙體璣漩。《混元寶章》云:自強不息同乾運,六尺身中抱九天。《翠虛篇》云:晝運靈旗夜火芝,抽添運用切防危。《還源篇》云:誰能知運用,大意要黃婆。《上清集》云:晝夜河車不暫停,默契大造同運行。《全真集》云:氣血轉流渾不漏。《漸悟集》云:斡運日月輪。《水雲集》云:常耕清靜田三段,定守無為舍一問。劉長生《仙藥集#6》云:住行坐外,運坎迎離。《嗚道集》云:安閑自得長生道,晝夜無聲轉法輪。王玉陽《雲光集》云:幹運內丹憑火侯,載搬烏兔走瓊輪。《太古集》云:周天度數還知道,關節需吞處處通。不過皆是此道也。或謂之翻筋斗,或謂之轉心輪。一曰法天之樞,仙壽萬億。一日元和內運,可保長生。千經萬論,無往不同,引古證今,若合符節。即非行氣,即非存想,亦非肘後飛金精,亦非運心思脊骨,玆蓋呼吸太和,保守自然,真要之道也。奈何世之學者每每悅難而不悅易,求遠而不求近。雖有道者欽與開發,孰為之信?《內指通玄祕訣》云:世人不樂正法,論東卻樂說·西,苟非洞曉陰陽造化,見得透徹,莫之信也。

  晦朔之問,合符行中。

  晦朔之問,乃三十日半夜以前是也。丹法以時易日,則每日亥子之交即晦朔之問也。天地開闢於此時,日月合璧於此時,草木孳萌於此時,人身之陰陽交會於此時;神仙於此時而作丹,則內真外應,若合符節,不先不後,正當其中。在《乾》四德為真元之問,在十二卦為《坤》之末、《復》之初,乃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也。

  渾沌鴻濛,牝牡相從。

  渾沌鴻濛者,一氣未分之時也。牝牡相從者,陰陽混於其中而未相離也。當其未相離也,神凝氣聚,混融為一,內不覺其一身,外不知其宇宙,與道冥一,萬慮俱遺,淇淇津津,不可得而名,強名之曰:太一含真氣。或名之曰:先天一氣。《翠虛篇》云:大藥須憑神氣精,探來一處結交成。丹頭只是先天氣,鍊作黃芽發玉英。蓋神仙之修鍊,別無他衍,只是探取先天一氣,以為金丹之母,動而行之,指日可與鍾呂並駕。《復命篇》云:探二儀未判之氣,奪龍虎始媾之精,閃入黃房,燬成至寶。又云:探取須教密,誠心辨醜妍。至難尋意豚,容易失寒泉。特恐學者執於有為而不明大道之先天,泥於探取而不能尋其意豚爾。《崇正篇》云:寒淵萬丈睡驪龍,頜下藏珠炯炯紅。饉密不驚方探得,更依時日法神功。蓋探者以不探而探之,取者以不取而取之,在於靜定中有非動作可為也。昔黃帝遺其玄珠,使知索,使離朱索,使喫詬索,索之皆不得。乃使象罔,象罔得之。象罔者,忘形之謂也。鈴忘形罔象,然後先天一氣可得。《擊壤集.先天吟》云..一片先天號太虛,當其無事見真腴。又云:若問先天一字無,後天方要著功夫。其說是已。蓋太極未判,陰陽未分,此天地之先天也。以丹法言之,則寂然不動,反本復靜之時是也。《混元寶章》云:寂然不動感而通,窺見陰陽造化功。信乎寂然不動,則心與天通,而造化可奪也。《翠虛篇》云:莫向腎中求造化,卻須心裹覓先天。可謂深切著明矣。《擊壤集·思慮吟》云:思慮未起,鬼神莫知。《還金篇》云:鬼神不見處,龍虎定相尋。先天大道須是致虛極,守靜篤,不可以一毫思慮加乎其間。當其寂然不動、萬慮俱泯之時,河海靜默,山嶽藏煙,日月停景,靛璣不行,八脈歸源,呼吸俱無。既深入於窈冥之中,竟不知天之為蓋、地之為輿,亦不知世之有人、己之有軀,少焉三官氣滿,機動籟嗚,則一劍鑿開渾沌,兩手擘裂鴻濛,是謂無中生有。專玄子詩云:不在塵勞不在山,直須求到窈冥端。豈不信然哉?今人不知大道之祖,或指真鉛為先天,或指天一生水為先天,或指兩腎中問一點明為先天,或指臍問為先天,或指鼻祖為先天,或指目光為先天,或指運氣為先天,此皆尋枝摘葉之偏見非大道之先天也。《易》日:先天而天弗後天而奉天時。夫先天而天弗違者違也純乎天理之自然,雖天亦不能後天而奉天時者,天時之至,吾當奉承之也,非天下之至通其孰能與於此哉?

  滋液潤澤,施化流通。

  《還丹篇》云:萬里陰沉春氣合,九霄清徹露華凝。妙矣哉,其陰陽交感之真景象歟。斯時也,精神四達並流,無所不極。上際於天,下蟠於地,冥冥兮如煙嵐之罩山,濛濛兮如霧氣之籠水,霏霏兮如冬雪之漸凝漸聚,沉沉兮如漿水之漸訂漸清,此乃身中之天地綑縊、身中之男女構精也。迨夫時至氣化,感而遂通,則倏爾火輪煎地豚,愕然神漢湧山椒。天地之間,被潤澤而大豐美矣。《擊壤集·恍惚吟》云:恍惚陰陽初變化,綑縊天地乍回旋。中問些子好光景,安得功夫入語言。苟非親造實詣,又豈信有如此之真景象哉?天地神靈,不可度量。陰陽相交而神煞藏沒,此天地神靈之時也。龍虎相交而鬼神不知,此吾身神靈之時也。以吾身之神靈合天地之神靈,則內真外應,巽門於定中豁開,而兩畔同升,合為一矣。《還元篇》云:只於罔象無形處,有箇長生不死根。信乎惟忘形罔象,然後可,得見也。若使可以存想存思計較度量而得之,則不謂之神靈矣。

  利用安身,隱形而藏。

  晦朔之問,日月合璧於北方,光耀隱而不見。丹法以時易日,於半夜《坤》、《復》之交,疊足端坐如山石之不動,口緘舌氣如冬蛇之墊伏,此即利用安身,隱形而藏也。其時含光默默,返照於其內,一呼一吸,悠悠綿綿,迤邐歸於命蒂。久之,但覺窈窈冥冥,如臨萬丈不測之淵潭,此乃神氣歸根、身心復命、金液凝結之時也。《翠虛篇》云:氣入丹田養白鴉,斯時方日結黃芽。如其心猿不定,意馬四馳,則神氣散亂於外。欲望結成還丹,其可得乎?

  始於東北,箕斗之鄉。旋而右轉,嘔輪吐萌。潛潭見象,發散精光。勗畢之上, 震出為徵。陽氣造端,初九潛龍。陽以三立,陰以八通。故三日震動,八日 兌行。九二見龍,和平有明。三五德就, 乾體乃成。九三夕惕,虧折神符。盛衰漸革,終還其初。 巽繼其統,固濟操持。九四或躍,進退道危。 艮主進止,不得瑜時。二十三日,典守弦期。九五飛龍,天位加#7喜。六五 坤承,結括終始。報養眾子,世為類母。上九亢龍,戰德于野。

  始於束北,箕斗之鄉。束北,火侯造端之地也。易畢之上,震出為徵。震,亦火候造端之卦也。《翠虛篇》云:有一子母分胎路,妙在尾箕牛斗女。蓋謂此也。此章引用先天六卦及《乾》六爻以象月體之盈虧,又雜以二十八宿月所臨之位,無非譬'喻也。學者未得其訣而冒然讀,之,其不心目俱眩者鮮矣。夫修丹火候與月之消長無異。月三日哉生明,蓋始於束北箕斗之鄉,旋而右轉,至晚嘔輪吐萌於西南勗畢之上,其象如震,以《乾》卦言則應《乾》之初九,此喻吾身陽火起緒之初也。月初八上弦,其光半明,其象如兌,以《乾》卦言則應《乾》之九二,此喻五。身陽火用功之半也。月三五十五,與日相望,魂盛光盈,其象如乾,以《乾》卦言則應《乾》之九三,此喻五。身陽火圓滿之時也。月十六望罷,載#7生魄,其象如巽,以《乾》卦言則應《乾》之九四,此喻吾身陰符繼統之始也。月二十三下弦,其光半虧,其象如艮,以《乾》卦言則應《乾》之九五,此喻吾身陰符用功之半也。月六五三十,光盡泯,其象如坤,以《乾》卦言則應《乾》之上九,此喻吾身陰符結括之時也。魏公以六卦喻火候,而又配以《乾》之六爻,何也?蓋丹乃純陽之寶,《乾》乃純陽之卦也。於六卦之中,《乾》稱九三夕惕,虧折神符;坤稱上九亢龍,戰德于野。又何也?蓋守城於乾而用文,野戰於坤而用武,皆當防危慮險也。

  用九翩翩,為道規矩。陽數已訖,訖則復起。推情合性,轉而相與。循據縱璣,昇降上下。周流六爻,難以察睹。故無常位,為《易》宗祖。

  九,陽數也。《易》日:參天兩地而倚數。蓋取五行之生數,天一、天三、天五,參天相倚而成九;地二、地四,兩地相倚而成六。此《坤》之所以用六,而《乾》之所以用九也。丹法之所謂用九,乃刻中火候之九轉,蓋法《乾》也。用九翩翩,為道規矩,陽數已訖,訖則復起者,一爻纔過,一爻又來,而不敢毫髮差殊也。《復命篇》云:數中無走失,火候莫教遲。蓋謂此也。情,金情也。性,木性也。一物分二,問隔束西。若得斗柄之機斡運,則木性愛金,金情戀木,不問隔矣,故日:推情合性,轉而相與,循據倣璣,昇降上下也。周流六爻,難以察暗,故無常位,為《易》宗祖者,周流一身,潛天而天,潛地而地,如六爻之變動也。六爻,謂前《乾》卦之六爻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為六卦,為六十卦,其義一也。《還金篇》云:九轉極玄機,開爐迸火飛。蓋謂九轉功夫自寅而起,至戌而止,乃刻中火侯之祕訣。其問有抽添進退之妙,沐浴交結之奧,是故謂之極玄。修鍊若不知此,則雖得真藥,安能成丹?此魏公所以不敢輕泄,而姑借乾元用九之說以露其機也。自今觀之,神仙之還丹,乃身中之《易》也。火侯之九轉,乃身中之乾也。身中之乾,無爻畫之可觀,無象數之可求,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又安有方體,而得以察睹也哉?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五

  #1『豚』,四庫本作『視』。

  #2『然』,四庫本作『茶然』。

  #3『誨』,原作『語』,據四庫本改。

  #4『契』,原作『葬』,據四庫本改。

  #5『救』,原作『據』,據四庫本改。

  #6『仙藥集』,原作『仙樂集』。據四庫本改。

  #7『加』,原脫,據四庫本補。

  #8『載』,四庫本作『哉』。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六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中篇第二

  朔旦為 《復》,陽氣始通。出入無疾,立表微剛。黃鍾建子,兆乃滋彰。播施柔暖,黎需得常。

  斗《復》,一陽之卦也,律應黃鍾。以一日言之,為夜半子;以一月言之,為初一至初三半;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子之月是也。此時陽氣始通,喻身中陽火發動之初,火氣至微,要在不縱不拘、不疾不緩,使溫溫柔暖,播施於鼎器閒也。《崇正篇》云:黃鍾為子一陽興,受氣之初數未增。用火溫溫無煖制,每愁龍弱虎威凌。蓋初爻之運,一陽始通,止可輕輕地默默舉,未堪用力,故日:出入無疾。然又不可太柔,要當撥動頂門關捩,微微挈之,故日:立表微剛。須突火力熾盛,逼出真鉛,至于箕、斗之鄉,則河車不敢暫留停,運入崑崙峰頂也。《金丹大成集》云:《復》卦起潛龍,戊己微調未可攻。九二見龍,《臨》卦主神通,從此爐中次第紅。《泰》卦恰相逢,猛火燒乾藉巽風。鍊就黃芽并白雪,奇功還返歸坤道始窮。火侯之口訣盡於此矣。

  《臨》爐施條,開路生光。光耀漸進,日以益長。丑之大呂,結正低昂。

  《臨》,二陽之卦也,律應大呂。以一日言之,為雞嗚丑;以一月言之,為初三半至初五;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丑之月是也。此時陽氣漸進,喻身中陽火漸漸條暢,而黃道漸漸開明,故言光耀漸進,日以益長也。

  仰以成 《泰》,剛柔並隆。陰陽交接,小往大來。輻輳於寅,運而趨時。

  《泰》,三陽之卦也,律應太簇。以一日言之,為平旦寅;以一月言之,為初六至初八半;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寅之月是也。此時陽氣出地,喻身中三陽上升,漸漸起,漸漸仰,當急駕河車搬歸鼎內,故言運而趨時也。運而趨時者,火侯之運至此不可留停也。然有一日之寅,有一刻之寅。朗然子詩云:動吞津液過千口,長記存神聽五更。此言一日之寅也。《金丹大成集》云:交得三陽逢泰卦,便堪進火法神功。此言一刻之寅也。一日之寅固依天上之日辰以為期度,世固有知之者矣。若夫一刻之寅乃身中火侯之祕,古今丹書皆不敢明言,真所謂千人萬人中,一人兩人知者也。玄哉玄哉心。

  漸歷 《大壯》,俠列卯門。榆莢墮落,還歸本根。刑德相負,晝夜始分。

  《大壯》,四陽之卦也,律應夾鍾。以一日言之,為日出卯;以一月言之,為初八半至初十;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卯之月是也。此時陰佐陽氣,聚物而出,喻身中陽火方半,氣候停勻,故言刑德相負,晝夜始分。然萬物莫不當春而發生,而榆莢至是墮落,何也?蓋陽中有陰也。

  《夬》陰以退,陽升而前。洗擢羽翮,振索宿塵。

  《央》,五陽之卦也,律應姑洗。以一日言之,為食時辰;以一月言之,為十一至十三半;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辰之月是也。此時陽氣既盛,逼近天際,喻身中陽火升上,故言陽升而前。而又言洗濯羽翩,振索宿塵者,蓋大鵬將徙天池,則水擊而上,其勢當音發也。

  《乾》健盛明,廣被四鄰。陽終於巳,中而相干。

  《乾》,六陽之卦也,律應中呂。以一日言之,為禺中巳;以一月言之,為十三半至十五;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巳之月是也。此時陽氣盛極,周遍宇內,喻身中陽火圓滿,而丹光發現,山頭神溝,分為四終,注於山下,經營一國,無不周褊,故言廣被四鄰。而又言陽終於巳,中而相干者,陽火數終則陰符用事也。

  《姤》始紀緒,履霜最先。井底寒泉,午為蘿賓。賓服於陰,陰為主人。

  《姤》,一陰之卦也,律應奠賓。以一日言之,為日中午;以一月言之,為十六至十八半;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午之月是也。此時陰氣方生,喻身中陰符起緒之地,靈丹既入口中,回來卻入寒泉,當致其道,送歸丹田,不可荒忙急速,故言履霜最先,井底寒泉。而又言賓服於陰,陰為主人者,蓋一陰用事則眾陽為賓也。賓者,敬也,防危慮險之謂也。

  《遊》世去位,收斂其精。懷德俟時,柄遲昧冥。

  《趣》,二陰之卦也,律應林鍾。以一日言之,為日映未;以一月言之,為十八半至二十;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未之月是也。此時陰氣漸長,喻身中陰符離去午位收斂而降下,如賢者退隱僻處巖谷,故言懷德俟時,柄遲昧冥也。

  《否》塞不通,萌者不生。陰信陽訕,毀傷姓名。

  《否》,三陰之卦也,律應夷則。以一日言之,為哺時申;以一月言之,為二十一至二十三半;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申之月是也。此時陽氣漸衰,喻身中陰符愈降愈下,猶三陰肅殺之時草本黃落,故言陰伸陽屈,毀傷姓名也。

  《觀》其權量,察仲秋情。任蓄微稚,老枯復榮。薺麥芽蘗,因冒以生。

  《觀》,四陰之卦也,律應南呂。以一日言之,為日入酉;以一月言之,為二十三半至二十五;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酉之月是也。此時陰佐陽功,物皆縮小而成,喻身中陰符過半降而入於丹田,如木之斂花就實,故言任蓄微稚。然萬物莫不逢秋而枯老,而薺麥至此芽蘗者,何也?蓋陰中有陽也。

  《剝》爛肢體,消滅其形。化氣既竭,亡失至神。

  《剝》,五陰之卦也,律應亡射。以一日言之,為黃昏戌;以一月言之,為二十六至二十八半;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戌之月是也。此時陽氣衰滅,枝頭之果皆漬爛而墜於地,喻身中陰符將盡而神功無所施,故言化氣既竭,亡失至神也。夫火生於寅,旺於午,墓於戌。戌者,閉物之時也。一刻之火候,至此而畢事,《復命篇》謂束西動靜合朝昏是也。一日之火侯,亦至此而休功,呂純陽詩云日日隨他出又況是也。區區旁門小衍,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又安能究竟於此?

  道窮則反,歸乎 《坤》元。恆順地理,承天布宣。玄幽遠眇,隔閡相連。應度育種,陰陽之原。寥廓恍惚,莫知其端。先迷失軌,後為主君。

  《坤》,六陰之卦也,律應應鍾。以一日言之,為人定亥;以一月言之,為二十八半至三十;以一歲言之,則斗杓建亥之月是也。此時純陰用事,萬物至此皆歸根而復命,喻身中陰符窮極,則寂然不動,反本復靜,故言道窮則反,歸乎《坤》元也。怛順地理,承天布宣,與上篇金本從日生,朔旦受日符義同。蓋天地日月一也。月受日光而日不為之虧,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天氣降而至於地,地中生物者,皆天氣也。人身法天象地,其問陰陽感合,與天地無以異也。《還元篇》云:以神歸氣內,丹道自然成。人能返觀內照,凝神入於氣穴,則神存生氣凝成液。迨夫天機一動,則紅蓮含藥,露珠凝碧,飛落華池滴滴,而丹田結聚作丹樞也。玄幽遠眇,隔閡相連,謂亥、子之問,乃陰陽交界之時,當其六陰窮極,一陽未生,寂兮寥兮,猶如天地未判之初。神仙作丹,於此時塞兌垂簾,以神光下照於坎官。始者幽幽冥冥,儼如寒潭之浸,月。次則神與氣合,隔閡潛通,猶如磁石之吸鐵也。應度育種,陰陽之原,謂作丹之際,正如亥月純坤用事之時。其時萬物歸根,閉塞成冬。冬雖主藏,然一歲發育之功,實胚胎於此。特閉藏無迸,人不得而見爾。而古人以此純陰之月名為陽月者,蓋小雪之日,陽氣已生於六陰之下,積而至於冬至,遂滿一畫之陽變為《復》卦也。丹道亦然。當夜氣之未央,但凝神聚氣,端坐片時,少焉神氣歸根,自然無中生有,漸凝漸聚,積成一點金精。《翠虛篇》云:金精即是坤官藥,坤在西南為川源。蟾光終日照西川,即此便是藥之根。蓋一陽不生於《復》,而生於《坤》。《坤》雖至陰,然陰裹生陽,實為產藥之川源也。寥廓恍惚,莫知其端者,身心復命之時,神入寥廓,與太虛一體,靜定之久,候至心花發現,則三官氣滿,但覺恍恍惚惚,莫知其所以然也。蓋恍恍惚惚,其中有物;窈窈冥冥,其中有精,乃修鍊之要樞也。《玉芝書》云:此四句,古今口誦者億兆,明義理者能有幾人?蓋非親造實詣,無由知也。是故狀其窈冥則如臨深俯幽,論其恍惚則如晝夢初覺,此乃真景象,非譬喻也。學者未曾經歷,不知窈冥恍惚乃吾身之真景象,往往檗以虛文視之,惜哉。當知窈冥者,寂然不動,吾身天地未判之時也。恍惚者,感而遂通,吾身天地將判之時也。作丹之妙,莫妙乎此,豈可以虛文視之哉?《方龍大丹訣》云:無人明恍惚,惟我識朦朧。信乎明此者鮮有其人也。先迷失軌,後為主君者,其先昏昏默默,深入乎窈冥之中,俄項陰極而陽生,靜極而機發,則面門豁開,虛空迸裂,一段風光破寂寥,而化權歸手內也。魏公此章顯言產藥之川源,又極論存亡有無、主客先後之祕,如此詳盡,無以加矣。《還金篇》云:渺邈但撈水裹月,分明只探鏡中花。蓋非深於道者,不能識也。

  無平不陂,道之自然。變易更盛,消息相因。終《坤》始《復》,如循連環。帝王乘御,千秋常存。

  無平不陂,無往不復,此乃道之自然也。丹法靜極而動,動極而靜,一動!一靜,互為其根,亦出於自然。如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暑往則寒來,寒往則暑來,無非自然也。夫金丹者,身中之《易》也。《易》窮則變,變則通,盛衰相禪,消息相因。蓋未有窮而不變,·變而不通者也。陽始於《復》,陰終於《坤》,終始相接,首尾相街,故日:終《坤》始《復》,如循連環。魏公以十二辟卦論火侯,又以律名、辰名鋪叔,而言皆譬喻也。蓋輻輳即太簇,俠列即夾鍾,洗濯即姑洗,中即中呂,柄即林鍾,任即南呂,傷即夷則,亡即亡射,應即應鍾,振即辰,昧即未,伸即申,蓄即酉,滅即戌,閡即亥,大率皆是假借,蓋不叉執文泥象而強生枝節也。帝王乘御,千秋常存,謂君子終日乾乾,與時偕行,則真可以歷千秋而常存也矣。

  將欲養性,延命卻期。審思後末,當慮其先。人所察軀,體本一無。元精流布,因氣託初。

  人無愚智,同此性也,亦同此命也。君子知性之不可戕賊也,於是存而養之。知命之不可新喪也,於是保而延之。雖不假修鍊,未有不安恬令終者,況得修鍊之法,盜天地、奪造化、鍊魂魄而為一,合性命而雙修,豈不能長生歟?夫欲求長生,須求吾未生以前,此身緣何而得,然後可以論養性延命之道,故日:審思後末,當慮其先。蓋人之生也,以父母之氣交結而成形。形乃受氣之本,氣乃有形之根。若氣不得形則無因而立,形不得氣則無由而成,故日:人所稟軀,體本一無;元精流布,因氣託初。今夫神仙之修丹,以陰陽內感、神氣交結,於無中生有,與男女胎孕之理實同。其十月溫養功夫,真息綿綿,晝夜如一,亦與嬰兒未生以前無異。《靈源大道歌》云:但看嬰兒胎處時,豈解將心潛算計。專氣致柔神久留,往來真息自休休。蓋嬰兒之在母胎也,母呼亦呼,母吸亦吸,口鼻皆閉,而以臍達。故臍者,生之根,氣之蒂也。呂純陽《玄牝歌》云:窮取生身受氣初,莫怪天機都泄盡。人能窮取念生身之處,返本還源,回光內照,探藥於西南坤腹根蒂之地,而與當來受氣之初相似,何用他求。奈何學者往往執文泥象,各以己見為是。其好高者則認金丹為禪宗,遂以宗性為玄牝,以念頭動處為一陽生,以掃除妄念為進火,而竊笑延命之說為髑髏下光景。其卑下者則認金丹為御女衍,遂以婦人為鼎器,以產門為生身處,以穢物為刀圭,而反譏養性之說為蒲團上枯坐功夫。一則淪於空寂,一則陷於邪僻,終身執而不悟,深可為之浩歎也。

  類如雞子,黑白相扶。縱廣一寸,以為始初。四肢五臟,筋骨乃具。彌歷十月,脫出其胞。骨弱可卷,肉滑若飴。

  黑白者,陰陽二氣也。几人結胎之初,由父精母血陰陽二氣假合而成,渾渾沌沌,類如雞子。百日而男女分形,然後四肢、五臟、筋骨乃具。及期而育,脫出其胞,骨弱筋柔,肌軟肉滑,名曰嬰兒。鍊金丹者,修吾身之嬰兒,亦當彌歷十月。《翠虛篇》云:我昔功夫行一年,六豚已息氣歸根。有箇嬰兒在丹田,與我形貌亦如然。蓋修鍊聖胎,未有不用十月功夫而可以速成者也。

  陰陽為度,魂魄所居。

  天有黃道,為度三百六十五。其運轉也,一日一周。日月行乎其問,往來上下,迭為出入,此所以分晝夜而定寒暑也。然天道密旋,本無度數,以日月經歷諸辰而為行度。日月往來,本無定居,以朝暮出入之地而為所居。明乎此,然後知魏公所謂陰陽為度,魂魄所居矣。夫人身中黃道,即陰符陽火所行之處也,即日魂月魄所居之方也。有能觀天之道,執天之行,識陰陽之行度,知魂魄之所居,則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循環乎一息之頃,而日月出入乎呼吸之微。呼為陽,吸為陰,與天道同一妙用,不叉求之他也。

  陽神日魂,陰神月魄。魂之與魄,互為室宅。

  古歌云:日魂月魄若箇識,識者便是真仙子。此所謂日魂月魄,非天地有形有象顯然之日魂月魄,乃吾身無形無象隱然之日魂月魄也。不遇真人指授,焉能識之哉?夫日為太陽,晝以舒光,故稱魂。月為太陰,夜以含景,故稱魄。然日魂屬陽,謂之陽神固宜。而月魄屬陰,謂之陰精可也。豈可以神言?今皆謂之神者,以其變動不居,周流六虛,往來既不定,上下亦無常也。魂,束方木也。魄,西方金也。金木本來無二體,束鄰即便是西家;往來束西,迭為出入,故日互為室宅也。

  性主處內,立置鄞鄂。情主營外,恆為城郭。城郭完全,人物乃安。于斯之時,情合乾坤。

  性之為言靜也。性主處內者,端坐虛心向內觀也。立置鄞鄂者,捉得金精作命基也。情之為言動也。情主營外者,先是樞機晝夜行也。怛為城郭者,八方周匝龍行火也。城郭完全,人物乃安者,常使氣衝關節透,自然精滿谷神存也。于斯之時,情合乾坤者,晝夜河車不暫停,默契大造同運行也。

  乾動而直,氣布精流。坤靜而翕,為道舍廬。

  乾,天也,主乎動暢萬物而達於宇內,故云直。惟其動而直也。故使精氣流動,布滿三官,而無所不至。坤,地也,主乎靜斂萬物而藏於土中,故云翕。惟其靜而翕也。故使精氣歸於元海,而為道舍廬。大抵守於乾則動,動則氣布精流。守於坤則靜,靜則氣聚精凝也。

  剛施而退,柔化以滋。

  乾陽下濟於坤,坤柔順而翕受之,遂生藥。既經起火烹鍊,則剛施而退,陰柔上行,而化作甘泉潤九垓矣。

  九還七返,八歸六居。

  六、七、八、九,即水、火、木、金也。以卦言為坎、離、震、兌,以方言為束、西、南、北,以宿言為虛、房、星、勗,以象言為龜、蛇、龍、虎,以時言為春、夏、秋、冬,以辰言為子、午、卯、酉,皆是物也。夫九曰還,七曰返,八日歸,同一旨意。而六獨日居者,北方坎位乃真鉛所居之本鄉也。真鉛居於此,則九金、八木、七火三方之正氣,如輻之輳轂,如水之朝宗,皆聚於此也。王保義註疏《金碧龍虎經》云:日有三照,月有三移。日月出於束而光耀於西,則西方白虎金德之正氣入於玄冥之內,化而為六戊。日月入於西而光耀於束,則束方青龍木德之正氣入於玄冥之內,化而為六己。日月居於午而光耀於北,則南方朱雀火德之正氣入於玄冥之內,就土成形,化而為黑鉛,常居窈冥之內,為天地萬彙之根本。王君此說與魏公之言,可謂異世而同符矣。

  男白女赤,金火相拘。拘則水定,水五行初。

  《翠虛篇》云:怪事教人笑幾回,男兒今也會懷胎。自家精血自交結,身裹夫妻是妙哉。蓋金丹聖胎,以陰陽內感神氣交結而成,日男女,日赤白,皆身中夫婦之異名也。當其陰陽內感之時,神與氣交,猶金火之相拘。金火相拘而止於北方坎水之中,則神凝氣-聚,其水自定。水定則藥物結矣,《還金篇》云水澄凝琥珀是也。水也者,大丹之根源也。天一生水,其位在北,其卦為坎,居五行之首,乃吾身藥物所產之鄉也。人能回光返照於此,出息微微,入息綿綿,勿令問斷,則神氣歸根,漸漸入而漸漸柔,漸漸和而漸漸定。定之之久,則呼吸俱無,藥物當自結也。

  上善若水,清而無瑕。

  上善若水,行其所無事。金丹大道,清靜無為,亦行其所無事。馬丹陽《語錄》云:學道人行、住、坐、外,不得少頃心不在道。行則措足於坦途,住則凝神於太虛,坐則勻鼻端之息,外則抱臍下之珠,久而調息,無有問斷,而終日如愚,方是端的功·夫,非干造作行持也。丹陽此說豈非行其所無事耶?《悟真篇》云:饅守藥爐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上清集》云:神仙使倆無多子,只是人間一味呆。可謂行其所無事矣。夫水之為性,靜定而訂之則清,動亂而汨之則濁。金丹之妙,全是靜定中來。《還源篇》云:能知藥與火,定裹見丹成。蓋未有不定而得之者也。

  道無形象,真一難圖。變而分布,各自獨居。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故彊字之日道。無形可求,無象可睹,蚓可得而畫圖哉?昔廣成子之告黃帝日: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夫當其窈冥昏默之際,一念不生,萬慮俱泯。渾渾淪淪,如太極之未分。淇淇津津,如兩儀之未兆。惟此一物湛兮獨存,如清淵之印月。寂然不動,如止水之無波。不知孰為鉛?孰為汞?夫是謂之真一。迨夫時至氣化,變而分布,則輕清者騰而在上,重濁者可而在下,於是坎官有鉛,離官有汞,而向之所謂渾渾淪淪,瞑淇津津者,至此分而為二,而各自獨居矣。《復命篇》云..一物分為二,能知二者名。鼎爐藏日月,滴漏已三更。蓋謂此也。夫金丹大藥孕於先天,產於後天,其妙在乎太極將判未判之問。靜已極而未至於動,陽將復而未離乎陰,於此合天地之機,識結丹之處,知下手之訣,則恍惚之中尋有物,窈冥之內吸真精,方知大道於無中生有,而真一之妙果不可以畫圖也。然則真一之妙終無可以示人歟?日:有。

  陽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方諸非星月,安能德水漿。二氣至懸遠,感化尚相通。何況近存身,切在於心胸。陰陽配日月,水火為效徵。

  《周禮·秋官》:司炬氏掌以木遂#1取明火於日,以鑒取明水於月。《淮南子》云:方諸見月,則津而為水。高誘注云:方諸,陰燧大蛤也。熟摩拭令熱,向月則有水生。且地之去天不知幾千萬里;日月懸於空中,去地亦不知幾千萬里。而陽燧見日則得火,方諸見月則得水,奚為感化相通,如此其速哉?何況近存身切,在於心胸,身中自有水火,心中自有藥材,得不回光返照以求其感化之妙乎?乃若八月十五月明之夜,深山之兔結胎,滄海之蚌結珠,抑何為感化相通,如此其妙哉?人生天地問,為萬物之靈,反不能盜天地,奪造化,曾兔蚌之不若。學仙者亦嘗於此致意否乎?大抵陰陽得類,自然感化。今魏公以陽燧取火、方諸取水為證,欲使學者潛心內觀,於無中生有,其感化亦如是也。《還丹篇》云:二氣纔交甘雨降,兩神相會玉漿流。、信有之矣。夫鑑之與珠,皆光明瑩潔之物,表裹透徹,無纖毫痕瑕,故能拘日月之光,聚為一粟之明。雖寥廓至遠,隨即感應。然而定則聚,聚則有;動則散,散則無。人能虛心凝神,泰然內定,無一毫之雜想,以吾自己日月聚光不散,久之氣定時正,自有奇效。要之,至道不遠,怛在目前,亦猶磁石吸鐵、隔礙潛通,極為切近。但世人迷而忘返,不能求之於內爾。專玄子詩云:慇蔥好與師資論,不在他途在目前。又云:當時一句師邊得,密密垂簾仔細#2看。可謂切近之甚矣。

  耳目口三寶,固塞勿發揚。

  《陰符經》云:九竅之邪,在乎三要。何謂三要?耳、目、口是也。今魏公以三要為三寶,而日固塞勿發揚者,欲修鍊之士斂耳目之聰明,緘喉舌之真氣,盡收歸裹,不放出外,如寶貝之珍藏也。豈不見釜飯炊米?關蓋密於上,薪火然於下,外無纖毫之罈隙,內有熱氣之盤鬱,俄頃之問米皆需熟為飯。今夫入室修鍊,須是收視返聽,閉口含津,勿使纖毫真氣漏泄,然後至藥滋生,大丹成熟。若邑使耳為聲引,目為色牽,重樓浩浩,而出三者,皆發揚而無餘,何還丹之可求哉?

  真人潛深淵,浮游守規中。

  真人,即元神也。深淵,即太淵也。異名眾多,今試舉而言之,日泥丸宮、流珠官、玉清官、紫清官、翠微.官、太微官、太一官、太玄關、玄門、玄官、玄室、玄谷、玄田、砂田、第一關、都關、天關、,天門、天谷、天田、天心、天輪、天軸、天源、天池、天根、天堂、天官、乾宮、乾家、交感官、離官、神官、神室、神關、神京、神都、玄都、故都、故鄉、故丘、故林、故官、紫府、紫庭、紫金城、紫金鼎、朱砂鼎、汞鼎、玉鼎、玉室、玉京、玉宇、瑤峰、第一峰、最高峰、祝融峰、崑崙頂、崆峒山、蓬萊、上島、上京、上官、上玄、上元、上谷、上土釜、上丹田,其名雖眾,其實則一也。《翠虛篇》云:天有七星地七寶,人有七竅權歸腦。《太古集》云:金丹運至泥丸穴,名姓先將記玉都。是故帝一回元之道,沂流百豚,上補泥丸,腦實則神全,神全則形全也。今魏公謂真人潛深淵,浮游守規中者,隨真息之往中來,任真氣之升降,自朝至暮,元神常棲於泥九也。《黃庭經》云:子欲不死修崑崙。《靜中吟》云:我修崑崙得真訣。《復命篇》云:會向我家,家裹栽#3培一畝天田。《還元篇》云:悟道顯然明廓落,閑閑端坐運天關。此乃至簡至易之道。但撥動計頂門關根,而勻勻地默默舉,三官自然升降,百骸萬竅自然通達。有如萬斛之舟,而惟用一尋之木;發千鈞之弩,而惟用一寸之機。且是不費絲毫力,但昧者自不信爾。或存老君在泥丸官中而默朝之,又畫蛇添足矣。

  旋曲以視覽,開闔皆合同。為己之軸轄,動靜不竭窮。

  《皇極經世書》云:天之神柄於日,人之神發於目。大矣哉,人之神發於目也。生身處,此物先天地生;沒身處,此物先天地沒。水、火、木、屆金、土之五行橫簇於此,肝、心、脾、肺、腎之五者鍾靈於此,唾、涕、精、津、氣、血、液之七物結秀於此,其大也天地可容,其小也纖塵不納,玆非吾一身中之大寶也歟?《內指通玄祕訣》云:舍光便是長生藥,變骨成金上品仙。又云:撮聚雙睛在眼前,燒成便可點金仙。如此直指示人,而學者猶或未悟,何其昧之甚耶。蓋三官升降,上下往來,無窮無已,猶車之有輪也。其運用在心,猶輪之有軸也。其鈴鍵在目,猶軸之有轄也。《金華詩》云:仙童唯守洞門立,三島真人長往還。其說是也。

  離氣內榮衛,坎乃不用聰。兌合不以談,希言順鴻濛。三者既關槍,緩體處空房。

  離氣內榮衛者,收目內視而光不露也。坎乃不用聰者,返耳內聽而聰不泄也。兌合不以談,希言順鴻濛者,安閑心曲玲如灰,默默無言護聖胎也。三者既如此關撻,又當緩體處於空房,斯可以為修鍊也。緩體者,舒徐容與無勞爾形也。處空房者,入靜室也。其中不著他物,惟設一香一燈一几一榻而已。坐處不欲太明,太明則傷魂。不欲太暗,太暗則傷魄。蓋魂好明,魄好暗;明屬陽,暗屬陰,是故《翠虛篇》謂室宜向木對朝陽,兌有明窗對夕光。而又謂莫息明燈并百和也。且夫入靜室修鍊,乃一至大因綠,誠非細事。豈不見《悟真篇》云:此道至神至聖,憂君分薄難消。是豈無德行者所能妄覬也哉?然靜室亦不鈴拘以山林,或在塵中,或居道鄉,但得所託,無往不可。或疑《悟真篇》記有通邑大都,依賴有力者之語,蓋以大藥未成,難當寒暑,於一年之內四季要衣;真氣未完,而尚有飢渴,於一日之內三養要食。如伍達靈之得張、程二友,張紫陽之得馬、陸二公,王沖熙之得富韓公,李長源之得筠陽親舊,於是咸底厥成,實為周天火候,須用一片功夫,不可問斷,叉得同志有力者為之保護、供給、服事,俾免飢寒困苦之竊其氣,乃可以專志修鍊也。陰真君《金液還丹歌》云:不得地,莫妄為。《悟真篇》云:命寶不宜輕弄。得斯道之正傳者,當自知之。

  委志歸虛元,念念以為常。

  委志歸虛元者,心無雜念,意不外遊,而鎮日骯真空也。念念以為常者,念念相續,勿令問斷,而長將氣度隨天道也。或疑此法與禪學稍同,殊不知金丹於無中生有,養就嬰兒,蓋非塊然面壁、槁木死灰之謂也。白紫清《語錄》云:修丹口訣,第一是聚氣凝神。常常握固即聚氣,念念守默即凝神。學者若徒知無心無念,而不知聚氣凝神,則墮於頑空,又安得胎仙之成也?

  證驗自推移,心專不縱橫。

  修鍊有三分功夫,則有三分證驗。有十分功夫,則有十分證驗。若能勤而行之,風夜不休,以至百日功靈,則兩腎如湯煎,膀胱如火然,目有神光,耳有靈響,鼻有異香,口有甘津,此身融融液液。證驗逐日推移,所貴乎心專而不可縱橫者,實恐燭理未透,而於靜定中似夢非夢之際,或為魔境之所攝也。《指玄·三十九章》云:不可著他境物去,一心專守虎龍蟠。其說是已。丁靈陽《心性訣》云:若靜中抑按功深,或是忽見仙佛鬼神、樓臺光彩,一切境界,見於目前,大不得起心生於憎愛。師父云:自己性中空廓,任他千變萬化,大抵一心無動,萬邪自退。但心火不生,則神氣相聚,子母相守,自然水火既濟。水見火而自然化為氣,上騰薰蒸關竅,無所不至,自然百脈調攝,四大沖和。謹慎守之,道自相契。王柄雲《盤山語錄》云:修行之人,靜中境界,甚有多般,皆由自己識神所化,因靜而現,誘引心君。豈不聞古人云:几所有相,皆是虛妄,心欲遣識;識神尚在,便化形像,神頭鬼面,惑亂心主。若主不動,見如不見,體同虛空,無處捉摸,自然消散。《關尹子》云:人之平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精有所結而使之然。人之病日目忽見非常之物者,皆心有所歉而使之然。苟知吾心能於無中示有,則知吾心能於有中示無。但不信之,自然不神。或日:厥識既昏,孰能不信?我應之日:如捕蛇師心不怖蛇,彼雖夢蛇而無畏怖。故黃帝日:道無鬼神,獨往獨來。即此諸說觀之,則知魏公所謂心專不縱橫,誠為修鍊者之要端也。

  寢寐神相抱,覺悟候存亡。

  精生有時,時至神知。百刻之中,切忌昏迷,須是行、住、坐、外,綿綿若存,如雞抱卵,煖氣不絕,方可謂之修鍊。至於真積力久,功夫純熟,晝夜如一,更無夢覺之異。雖當寢寐之問,神亦不昧,而精生之時,神與天通。雖不待喚醒,亦自#4覺悟,夏雲峰云:自·然時節,夢裹也教知是也。今魏公謂寢寐神相抱,覺悟候存亡,欲修鍊之士常惺惺也。蓋金丹大藥由神氣交結而成,乃是無質生質,結成聖胎,辛勤保護十月,如幼女之初懷孕,似小龍之乍養珠。蓋神氣始凝結,極易練失,寢寐之際,須當與神相抱,切不可昏迷而沉於夢境。覺悟之後,惟恐火玲而丹力或遲,故鈴候其存亡。要在一日十二時中,無晝無夜,念玆在玆,然後功夫純粹,而藥材不至消耗,火侯不至虧闕。焉可須臾離哉?

  顏容寢以潤,骨節益堅強。

  顏容復以潤,骨節益堅強者,至寶蘊於中,自然精華發於外,亦猶玉在山而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也。

  辟卻眾陰邪,然後立正陽。

  《悟真篇》云:群陰剝盡丹成熟,跳出樊籠壽萬年。夫人之一身,徹上徹下。几屬有形者,無非陰邪滓濁之物。神仙修鍊之法,蓋是無中生有,奪天地一點真陽結成丹頭。於是晝夜運火,鍊去陰氣,鍊之十月而胎圓,三年而功成,然後體變純陽,化形而仙也。

  修之不報休,庶氣雲雨行。淫淫若春澤,液液象解冰。從頭流達足,究竟復上升。往來洞無極,佛佛被谷中。

  內指通玄祕訣》云:晝夜無休作大丹,精華透頂百神鑽。蓋一年處室,夜以繼日,功夫不輟,自然效驗顯發。其和氣周匝於一身,溶溶然如山雲之騰太虛,霏霏然似膏雨之遍原野,淫淫然若春水之滿四澤,液液然象河冰之將欲釋,往來上下,百脈沖融,被於谷中,暢於四肢,拍拍滿懷都是春,而其狀如微醉也。《入藥鏡》云:先天氣,後天氣,得之者,常似醉。《靈光集》云:顛倒循環似醉人,不憂不喜內全真。是皆丹功之靈驗也。丁靈陽《回光集》云:若一念無生,則自然丹田氣海之內,太陰之精度過尾閒穴、把夾脊、雙關、風府、泥九,返下明堂、鼻柱,入於華池化為甘津,嚥下重樓,澆灌五臟六腑至丹田,上下流轉,充盈四大,周而復始,無不遍矣。如其朝行暮輟,用志弗專,又安能進於是哉?反者道之驗,弱者德之柄。反者,反復也。《道德經》云:致虛極,守靜#5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蓋修丹效驗出乎虛之極、靜之篤,與天地冥合,然後元氣從一陽而來復。若使虛不極,靜不篤,則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從何而得效驗哉?弱者,柔弱也。《道德經》云:專氣政柔,能如嬰兒乎?蓋修丹本柄在乎持其志,無暴其氣,如嬰兄之柔弱方可。若使志無所守,氣無所養,則所得未錙銖,所喪已山崖,將何以為本柄哉?

  芸鋤宿汙穢,細微得調暢。

  諸慮既息,則百骸俱理。凶氣消散,則道氣常存。譬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艾夷蘊崇之,絕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伸矣。今夫神仙之修丹,芸鋤宿穢,驅遣鬼尸,安靜六根,空其五蘊,於正念中清靜光明,虛白晃耀,乃得五臟清涼,六腑調泰,三百六十骨節無有滯礙,八萬四千毫竅皆通暢也。

  濁者清之路,昏久則昭明。

  《翠虛篇》云:精·神冥合氣歸時,骨肉融和都不知。當斯之時,三田氣滿,恍然如在醉夢中,得不謂之昏濁乎?學者到此境界,切不可放倒,當知昏久則鈴明,濁久則鈴清。迨夫時至氣化,而九天音信散胚脾,則神水湛湛華池靜,白雪紛紛飛四山,七寶樓臺十二層,樓前黃花深可觀。分分朗朗,盡見於恍惚之問。豈終於昏濁而已哉?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六竟

  #1『木遂』,四庫本作『火遂』。

  #2『仔細』,原作『子細』,據四庫本改。

  #3『栽』,原作『哉』,據四庫本改。

  #4『自』,原作『不』,據四庫本補。

  #5『靜』,原作『靖』,據其文義改。下文同。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七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中篇第三

  世人好小衛,不審道淺深。棄正從邪徑,欲速關不通。猶盲不任杖,聾者聽宮商。沒水捕雉兔,登山索魚龍。植麥欲穫黍,運規以求方。竭力勞精神,終年不見功。

  金丹大道以積精累氣而成,斷不可以一蹴到也。片餉結胎,百日立基,一年入室,三年鍊養,自有節次功夫,次無今日遇師,明日便能升仙之理。奈何世之學者,往往惑於道聽塗說,不審道之淺深,不擇師之邪正,務求速效,惟好小衍。或知其一,不知其二;或得其體,不得其用。局於偏見,自以為足。甚至張皇邪說,而反謗正道;穿鑿真經,以取信末學;妄以授妄,迷以傳迷,如此者多矣。問有聰明之士,則又不肯屈已參訪,惟鑽尋故紙以望得悟,何異盲者之不任杖哉?其愚暗之人,不通至理,強以臆說紐合丹書,何異聾者之聽官商哉?乃若以臍內為玄關,此猶捕雉兔而入水者也。以兩目為華池,此猶索魚龍而登山者也。他如學探戰以望不死,坐頑空而覬長生,豈非植麥欲穫黍者乎?運規以求方者乎?是皆執迷不悟,空費心力,遂至皓首茫然,迄無成效,惜哉。

  欲知服食法,至約而不煩。

  《指玄·三十九章》云:內裹明來是至真,外邊入者即非親。謂丹在身中,不叉求之外也。今魏公乃有服食之說,得非丹自外來而吞入歟?曰:非也。丹生於坎中,因火逼而出位,遍歷三官,降而入口,故曰服食也。至約而不煩者,口訣至簡至易也。夫既謂之至簡至易,則《參同契》不作可也。何為連編累牘,黝然而不已耶?又嘗見《悟真篇》云:大丹之法至簡至易,雖愚暗小人行之,立超聖地。而又云:鍊金丹者,須洞曉陰陽,深達造化,何耶?吁,有說矣。蓋愚暗小人,心無忖量,易於取信,暨有所遇,則徑直奉行,雖無講明亦可。聰明之士則不然,見聞既廣,疑慮常多,有一未明,鈴欲窮究而後已。苟不使之洞究陰陽造化之原,彼將中道生疑。一為旁門近似之說所撼,則未免投杼下機,而反謂吾道之不真矣。此所以不得不為之講明也。然則魏公之作是書也,雖欲不鄭重其辭,其可得乎?

  太陽流珠,常欲去人。卒得金華,轉而相因。化為白液,凝而至堅。

  太陽流珠,乃靈汞也。《靈源大道歌》云:此物何曾有定位,隨時變化因心意。在體感熱則為汗,在鼻成風則為涕,在腎感合則為精,在眼感悲則為淚。可見其常欲去人也。金華,即真鉛也。汞得真鉛則轉而相依,自然不飛不走,留戀于內,而化為金液,凝而至堅也。

  金華先倡,有頃之間。解化為水,馬齒闌干。陽乃往和,情性自然。

  真鉛生於坎位,先液而後凝,凝作黃芽,故有馬齒闌干之喻。《翠虛篇》云:丹頭只是先天氣,鍊作黃芽發玉英是也。夫鉛,乃君也。汞,乃臣也。鉛先動,汞應之,猶君倡而臣和也。鉛屬金,汞屬木,木性愛金,金情戀木,陰陽得類,自然感合也。

  迫促時陰,拘畜禁門。

  迫促時陰者,時節正時須急探也。拘畜禁門者,探得歸來爐裹煖也。《還源篇》云:但要合天機,誰識結丹處。何謂合天機,迫促時陰是也。何謂結丹處,拘畜禁門是也。法當迫近陰極之時,迎一陽初動之機以進火,不可過之,亦不可不及。此之謂迫促時陰也。進火之際,促百脈以歸源,窮九關而徹底,君火、相火、民火皆拘聚於黃官,而煖成至寶。此之謂拘畜禁門也。《入藥鏡》云:天地靈,造化怪。苟非迫促時陰,拘#1畜禁門,安能盜其機哉?

  慈母育養,孝子報恩。遂相銜嚥,咀嚼相吞。嚴父施令,教救子孫。

  真鉛之生也,孕於坤母之胞,猶慈母之育養也。迨,夫飛上乾官,擒制真汞,與真汞交結而成丹,則又復回於坤母之舍,此即孝子之報恩,慈烏之反哺也。然非炎火為之猛烹極煖,則真鉛不能飛起,此嚴父所以施教敕之令也。《玉芝書》云:鉛不得火則不飛,汞不得鉛則不結。蓋有細微之旨,豈可以容易言哉?

  五行錯王,相據以生。火性消金,金伐木榮。

  金生水,木生火,此常道之順五行也。今以丹法言之,則木與火為倡,火反生木;金與水合處,水反生金,故曰五行錯王,相據以生也。火性銷金者,運南方離官之火,以鍊北方水中之金也。金伐木榮者,運北方水中之金,以制南方火中之木也。

  三五為一,天地至精。可以口訣,難以書傳。

  三者,水一、火二,合而成三也。五者,土也。三五為一者,水、火、土相與混融,化為一氣也。斯時也,玄黃相維,清濁未分,猶如天地渾沌之初。少焉,時至氣化,·無中生有,則窈窈冥冥生恍惚,恍恍惚惚結成團,而天地之至精孕於其中矣。屈突神和云:若明三五一,且作地行仙。其妙須是口傳心授,難以盡形於毫楮也。

  子當右轉,午乃東旋。卯酉界隔,主客二名。

  子當右轉者,自西方轉於子位,而虎向水中生也。午乃東旋者,自東方轉於午位,而龍從火裹出也。子午,即南北也。南北,即水火也。卯酉,即東西也。東西,即金木也。右轉左旋,一伏一起,則水火相交,金木不問隔矣。《還元篇》云:輪回玉兔與金雞,道在人身人自迷。滿目盡知調水火,到頭幾箇識東西。蓋東西之與卯酉,皆金木之異名,即非天地方位,亦非人身左右,然又不可舍吾身而索之他也。嗟夫,近來世上人多詐,盡著布袍稱道者。問他金木是何般,噤口不言如害啞。苟非遇師真指授,則徒自臆度而已,終亦莫能知也。

  龍呼於虎,虎吸龍精。兩相飲食,俱相貪併。

  龍,南方離龍也。虎,北方坎虎也。作丹之時,驅龍下呼於虎,虎乃吞吸龍精,一呼一吸,兩相飲食,於是併合為一。《指玄·三十九章》云:若解相吞歸一處,神仙頃刻不勞功。其法至神聖,極容易,但恐學者不識龍虎為何物爾。

  熒惑守西,太白經天。殺氣所臨,何有不傾。

  熒惑守西者,火入金鄉也。太白經天者,金過南方午位而出現也。作丹之時,運神火照入金鄉,金被火逼,遂飛騰而起現於南方,《還金篇》云:沉歸海底去,抱出日頭來是也。金,即真鉛也。殺氣所臨,何有不傾者,真鉛飛上擒真汞,真汞自出投真鉛。元陽子《大道歌》云:白虎自玆相見後,流珠那肯不相從是也。

  貍犬守鼠,烏雀畏鷓。各得其性,何敢有聲。

  神入氣而為胎,如貍犬之守鼠。藥得火而成丹,如烏雀之畏鶴。由其物類相制,一見則自然降伏,此所以不敢作聲也。

  不得其理,難以妄言。竭嬋家產,妻子飢貧。自古及今,好者億人。訖不諧遇,希有能成。廣求名藥,與道乖殊。

  《還金篇》云:不達陰陽祖,徒勞更議玄。況乎不得其理,又安可以臆見妄言哉?夫自古及今,好者億人,廣求名藥,與江湖藝客往來,盡費家財,使兄弟妻子離散,乃至終身訖不諧遇,而舉世希有能成,何也?蓋其入門差錯而與道乖殊,不遇明師而未燭厥理故也。

  如審遭逢,睹其端緒。以類相況,揆物終始。

  旁門小衛,其法繁難,易遇而難成。金丹大道,其法簡易,難遇而易成。如審遭逢,睹其端緒,即物類以相況,揆物理之終始,則天地之問形生氣化,洪纖高下,有情無情,頭頭是道,皆可觸類而長之也。有如鶴嗚夜半,雞唱五更,其故何也?蓋與天地之氣相應也。他如寒蟬之吸風、犀牛之望星、老蚌之含月、頑石之懷玉、蝶翅之開闔、螢焰之明滅、描睛之舒斂、鹿尾之逆運、龜之納息、鼇之射影、風袋之鼓風、水滴之吸水、磁石之引針、琥珀之拾芥、桔桿槐鱸之運水、莒蒲稻花之凝露、蛇之入墊、魚之在水,蛻蚊之轉九、蟋蜻之呢子、雞之抱卯、兔之懷胎、牛之有黃、龍之有珠、梅核之生仁、甜瓜之脫蒂,與夫芭蕉春風之機、梧桐秋雨之祕、碧潭之夜月、青山之暮雲,無非金丹法象。張紫陽謂鍊金丹者須洞曉陰陽,深達造化,豈不信哉?

  五行相克,更為父母。母含滋液,父主稟與。

  丹法之要,莫大乎五行。五行之妙,無出於坎離。坎為水,金水合處,而水中有金;離為火,木火為倡,而火中有木,是為四象。加以坎納戊土,離納己土,是為五行。《悟真篇》云:震龍汞出自離鄉,兌虎鉛生在坎方。二物總因兒產母,五行全#2要入中央。又云:離坎若還無戊己,雖含四象不成丹。只綠彼此懷真土,遂使金丹有返還。其說明矣。丹法以火鍊金,以金伐木,火盛則水沃之,水盛則土遏之,是謂五行相克。金生水,水乃金之子,而水中生金。木生火,火乃木之子,而火中生木。是謂更為父母。父猶天也,母猶地也。天氣降而至於地,地受之而成生育之功,故曰:母含滋液,父主稟與。《赤龍大丹訣》云:妙在天交地,功能返與還。《翠虛篇》云:父精母血結胎成,尚似他形似我形。身內認吾真父母,方纔捉得五行精。修鍊之士,能以自己之天交自己之地,以自己之五行鑽簇於其內,則相吞相啗卻相親,始覺無中有孕,而結成聖胎也。

  凝精流形,金石不朽。

  五行之精凝結於天地問,或為金,或為石,歷千百載而不朽。人能反身而求之,以吾自己五行之精凝結成寶,則將與天地相為無窮。金石奚足多哉?

  審專不泄,得成正道。

  專者,謝絕人事,一心修鍊,念玆在玆,而用志不分也。不泄者,終念默默,如雞抱卵,神若出便收來,常在腔子之內也。審如此,則功夫純粹,藥材不至銷耗,火力不至問斷,道乃成矣。昧者惑於下衍,乃謂手按尾閒,閉其淫決感合之穢物,謂之不泄不思。精雖不泄,神氣蓋已去矣。徒留其底滯撓敗之物積於腰間,以成奇僻之疾,何其昧也如此。《楞嚴經》云:若不斷淫,修禪定者如吞沙石欲其成飯,經百千劫只名熱沙。況此金丹大道,以性命兼修,宜如何耶?《翠虛篇》云:若欲延年救老殘,斷除淫慾行旁門。果將留形永住世,除非運火鍊神丹。學者其審思之。

  立竿見影,呼谷傳響。豈不靈哉,天地至象。

  立竿而影見,呼谷而響傳,蓋未有感而不應者也。乃若日月懸象於當天,取火則火生,取水則水至,感應如此其速,豈不至靈也哉?然天下莫不見,而莫能知也。《翠虛篇》云:日烏月兔兩輪圓,根在先天探取難。月夜望中能探取,天魂地魄結靈丹。學者誠能盜天地之機於日月相望之夜,以自.己日月交光於中央,則內真外應丹自來,而和他日月被烹煎矣。

  若以野葛一寸、巴豆一兩,入喉輒僵,不得俯仰。當此之時,雖周文蝶曹,孔子占象,扁鵲操緘,巫咸扣鼓,安能令蘇,復起馳走?

  野葛、巴豆,草藥中之至毒者也。若以野葛啗至一寸,巴豆服至一兩,即時僵仆。雖周文、孔子為之蝶著、占象,扁鵲、巫咸為之操緘、扣鼓,亦不能使之復蘇矣。然而今人但信毒藥入口能使人速死,而不信靈丹入口能使人長生,是何不思之甚歟。

  河上女,靈而最神。見火則飛,不見埃塵。鬼隱龍匿,莫知所存。將欲制之,黃芽為根。

  真汞產於離,離為女,居午。以分野言之,午為三河,故稱河上女。究其所從來,蓋由虛心凝神而得之,實自心中出。是以謂之靈汞,又謂之神汞。其性猛烈,見火則飛走無蹤,猶如鬼隱龍匿,莫知所存。非用黃芽為根,何以制之?黃芽,即真鉛也。汞得真鉛擒制交結,然後不能飛走,此所以用之為金丹之根也。

  物無陰陽,違天背原。牝雞自卵,其雛不全。夫何故乎?配合未連,三五不交,剛柔離分。

  一陰一陽謂之道,偏陰偏陽謂之疾。譬之牝雞不牡而自卵,則其無雛鈴矣。何者?獨陽不生,獨陰不成也。《悟真篇》云:莫把孤陰為有陽,獨修一物轉贏旭。勞形引按已非道,鍊氣養霞更是狂。舉世護求金汞伏,何時得見虎龍降?勸君窮取生身處,返本還源是藥王。人能回光返照,以吾自已陰陽交媾於內,則剛柔配合,三五歸一。何鈴他求?《還源篇》云:自家燮理內陰場。《玉芝書》云:陰陽非探他人物。《還丹篡云:陰陽須探自家真。豈可外吾身而求之他哉?《翠虛篇》云:寧可求師安樂法,不可邪淫#3探精血。古云天地悉皆歸,須學無為清靜訣。蓋金丹者,清靜無為之道也。或者溺於邪僻之說,以為金丹鈴用婦人,惑之甚矣。

  施化之道,天地自然,猶火動而炎上,水流而潤下。非有師導使其然者,資始統政,不可復改。

  天地之施化,水火之炎潤,此豈人力使之?乃自然而然爾。吾身自有天地,自有水火,其施化炎潤,亦豈人力使之?皆不過自然而然爾。《指玄篇》云:叉知會合東西路,切在沖和上下田。蓋人之一身,法天象地,首即天也,腹即地也,但潛神內守而勿忘勿助,調勻鼻息而勿縱勿拘,自然一闔一闢、一察一受與天地施化之道無異。若夫時至氣化,機動籟嗚,則火從臍下發,水向頂中生,其參妙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初不在勞神用力而後得也。是道也,乃天造地設,一定而不可易者也。魏公恐學者不明身中之陰陽上下,遂以天地之施化、水火之炎潤為喻,可謂詳且明矣。

  觀夫雌雄交媾之時,剛柔相結而不可解。得其節符,非有工巧以制御之。

  《全真集》云:氣調神定呼交媾。《翠虛篇》云:譬如夫婦交媾時,一點精血結成嬰。蓋金丹之所謂交媾,乃陰陽內感,神氣交結。曰雌中雄,曰夫婦,皆譬喻也。《還源篇》云:神氣歸根處,身心復命時。這般真孔竅,料得少人知。當其神入氣中,氣與神合,得其節符,真有剛柔相結而不可解之狀,又豈有工巧以制御之?但見其然而然,吾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妙哉妙哉。

  若男生而伏,女偃其軀。稟乎胞胎,受氣之初。非徒生時,著而見之。及其死也,亦復效之。此非父母,教令其然。本在交媾,定制始先。

  儲華谷《松疑說》云:闢氣為男,闔氣為女。一闔一闢,男女攸分。李玉谿註《心印經》云:男女稟受同也,但感合先後而分陰陽爾。蓋陽氣聚面,故男子面重,生時叉伏。陰氣聚背,故女子背重,生時叉仰。豈獨生時為然?其死也亦然。故男子溺死叉伏,女子溺死叉仰,走獸溺死伏仰皆然。此豈父母教其若是?蓋於受氣之初,一闢一闔,一先一後,已定之也。今魏公講明清靜之道,乃及於男女之伏仰,何也?曰:無他。欲學者洞明吾身之陰陽上下,而知造化自然之理而已。

  坎男為月,離女為日。日以施德,月以舒光。日改月化,體不虧傷。陽失其契#4陰侵其明。晦朔薄蝕,奄冒相包。陽消其形,陰凌生災。

  乾之中爻交於坤而成坎,於是坎為中男。坤之中爻交於乾而成離,於是離為中女。然則離本乾體,其中爻乃坤畫,陽中有陰,故有日之象。坎本坤體,其中爻乃乾畫,陰中有陽,故有月之象。《悟真篇》云:離居日位反為女,坎配蟾官卻是男。不會箇中顛倒意,休將管見事高談。此蓋身中之陰陽顛倒,學者誠未可以淺見窺也。夫曰以施德,夫道也;月以舒光,婦道也。今以月為坎男,則是婦為男矣;以日為離女,則是夫為女矣。此其為顛倒也。而所以日改月化,體不虧傷者,由陰陽之相資也。夫日月之食,數之交也。日望月則月食,月掩日則日食,是故日食於朔,月食於望。然而有食有不食者,交則食,不交則不食也。今魏公舉日月二者比喻#5丹道,而拳拳於晦朔薄蝕,其意蓋有在矣。學者得不回光返照,尋吾身中之日月,求吾身中之晦朔哉?《上清集》云:因看斗柄運周天,頓悟神仙妙訣。點真陽生坎位,點卻離官之缺。自古乾坤這些,離坎日月#6無休歇。今年冬至,梅花依舊凝雪。先聖此曰閉關,不通來往,皆為群生設。物物總含生育意,正在子初亥末。造物無聲,水中起火,妙在虛危穴。如今識破,金烏飛入蟾窟。如此直指天機,顯陳道要,益足證魏公之言,昭晤乎不我欺也。

  男女相須,含吐以滋。雌雄錯雜,以類相求。

  男女雌雄,皆吾身中陰陽二物也。二物氣類相得,自然一吐一含,交結成胎。《上清集》云:自家身裹有夫妻,說向時人須笑殺。是道也,學者當以清靜無為求之,不可以邪見喻也。

  金化為水,水性周章。火化為土,水不得行。

  金生於坎官,氣而已矣。蓋未#7化為水也。因太陽真火伏需於其下,遂鎔化為水,水性周章,沛然孰能禦之?然火熱既極,則又化而為土,火化為土,則土剋水,水見土則止,故不得行也。

  故男動外施,女靜內藏。溢度過節,為女所拘。魄以鈐魂,不得淫奢。

  《入藥鏡》云:水能流,火能燄,在身中,自可驗。是故調和鉛汞要成丹,不可溢度過節。今夫坎男動而施於外,離女靜而藏於內。一或溢度過節,則離女從而拘鈴之,庶幾魂魄相制,而不致乎淫奢也。

  不寒不暑,進退合時。各得其和,俱吐證符。

  探藥時,調火功,不得疾,不得緩,但欲其和平而交媾爾。《復命篇》云:剛柔相會氣均勻,妙在無傷兌震。大要以和為貴也。

  丹砂木精,得金乃并

  元陽子《大道歌》云:欲識丹砂是木精,移來西位與金并。蓋汞性飛走,最難降伏。惟投入於鉛爐之內,與鉛相合,然後不飛不走也。

  金水合處,木火為倡。四者渾沌,列為龍虎。龍陽數奇,虎陰數耦。

  天一生水,位居北,其象為玄武。地二生火,位居南,其象為朱雀。天三生木,位居東,其象為青龍。地四生金,位居西,其象為白虎。四者各居一方,各為一象,本不相涉也。今曰金水合處,木火為倡者,陽龍元自離官出,陰虎還從坎位生也。夫既各為一象,則當舉四象而並稱之。今乃不言朱雀、玄武,而獨以龍虎言之者,南北為經,東西為緯也。夫所謂金水合處者,以西四白虎之金降入水中也。木火為倡者,以東三青龍之木升入火中也。此所以金不在西而與水合處於北,木不在東而與火為倡於南,白虎變為黑虎,青龍化為赤龍也。蓋金、水、木、火之四者,、聚而為一,則渾渾沌沌,如太極之未分。列而為二,則震龍汞出自離鄉,兌虎鉛生在坎方。張紫陽深得其旨,遂一言以蔽之曰:四象不離二體。後之學者不知四象果為何物,或以眼、耳、鼻、舌為四象,或以肝肺為龍虎,體認既差,源流益別。又安識四象不離二體之妙哉?

  肝青為父,肺白為母。心赤為女,脾黃為祖。腎黑為子,子五行始。三物一家,都歸戊己。

  《翠虛篇》云:肝心脾肺腎腸膽,盡是空屋舊藩籬。唾涕精津氣血液,只可接助為階梯。謂金丹乃無中生有之妙道,非有形有質之物所可為也。今魏公乃以五臟言,何也?曰:非用五臟也,特借五臟以比喻五行爾。蓋肝青脾白,言金木也;心赤腎黑,言水火也;金生水,木生火,故以肝肺為父母,心腎為子女。而金木二者,又從土中生,故以脾為祖也。夫既腎為子矣,而以為五行之始,何也?曰:腎屬水,水數一,一日之氣起於子,生於腎,然後傳及肝、心、脾、肺也。然而肝、心、脾、肺、腎之五者,不名為五臟,而名為蠱三物,又何也?曰:金水合處,木火為倡,與中央戊己之土合而成三也。蓋四象五行全藉土,若無戊己不成丹,此其所以三物一家都歸戊己也。

  剛柔迭興,更歷分部。龍西虎東,建緯卯酉。刑德並會,相見懼喜。刑主殺伏,德主生起。二月榆死,魁臨於卯。八月麥生,天歪據酉。子南午北,互為綱紀。

  剛柔迭興者,二氣相資運轉也。更歷分部者,周流經歷諸辰也。龍西虎東,建緯卯酉,刑德並會,相見懼喜者,象緯一動而卯酉相加,金、木不問隔也。刑主殺伏者,沉歸海底,如秋氣肅殺斂萬物以入也。德主生起者,般上南淇,如春氣發生暢萬物以出也。二月檢死,魁臨於卯者,二月建卯而月將為河魁;河魁屬戌而戌中有辛,檢死於此月,由辛金之殺氣臨於卯也。八月麥生,天呈據酉者,八月建酉而月將為天呈,天呈屬辰而辰中有乙,麥生於此片,由乙木之生氣據於酉也。子南午北,互為綱紀者,日行西陸謂之春,而二月卯時西陸在東,北陸在南。日行東陸謂之秋,而八月酉時東陸在西,南陸在北也。蓋南北為天地之經,東西為天地之緯。鼎中魁呈一轉,則龍走西而虎走東,子在南而午'在北,與二、八月卯酉之造化無異。故《悟真篇》謂兔雞之月及其時,刑德臨門藥象之也。象也者,像此者也。魏公設此象以示人,其理儘自明白。奈何執文泥象者往往只就紙上搜索,更不去身中尋思,於是迷迷相引而無有出期。殊不知魏公所謂龍西虎東、子南午北,即吾身之天地反覆也。若能曉悟吾身天地反覆之妙,則東西之所以建緯,南北之所以互為綱紀,皆可默會其機矣。又何用區區向外尋也哉。。

  一九之數,終而復始。

  一九之數,即戴九履一之數也。自一而九,自九而一,往來上下,周流不息。

  含元虛危,播精於子者。

  含元虛危者,日到虛危夜夜同,而元氣胚胎於此也。播精於子者,子時氣到尾閒關,而真精至此而生也。金丹之妙,含元於先天,播精於後天,何謂先天?寂然不動,窈窈冥冥,太極未判之時是也。何謂後天?感而遂通,恍恍惚惚,太極已判之時是也。先天惟一氣爾,後天然後化為真精也。《翠虛篇》云:半斤真汞半斤鉛,產在虛無太極先。須趁子時當#8探取,鍊成金液入丹田。其說是已。蓋所謂#9虛危者,亥子之問陰極陽生之時也。子時者,一陽動處是也。過此以往,則有一子母分胎路,妙在尾箕牛斗女。吾身之陰陽知此哉?

  關關睢#10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雄不獨處,雌不孤居。玄武龜蛇,蟠糾相扶。以明牝牡,竟當#11相須。假使二女共室,顏色甚妹。令蘇秦通言,張儀結媒,發辯利舌,奮舒美辭,推心調諧,合為夫妻,弊髮腐齒,終不相知。若藥物非種,名類不同,分劑參差,失其紀綱。雖黃帝臨爐,大乙執火,八公擣鍊,淮南調合,立宇崇壇,玉為階陛,麟脯鳳臘,把籍長跪,禱祝神祇,請哀諸鬼,沐浴齋戒,妄有所翼,亦猶和膠補釜,以砲塗瘡,去玲加冰,除熱用湯,飛龜舞蛇,愈見乖張。

  金丹大道,一陰一陽而已。參之人事物理,莫不皆然。今魏公取《關堆》淑女配君子之義,以喻身中男女之相匹;又取玄武、龜蛇、蟠糾之義,以喻身中牝牡之相須,可謂廣譬曲喻,纖悉不遺矣。且如兌女艮男,上下感應以相與,則謂之《咸》。離兌二女同居#12,其志不同行,則謂之《睽》。以明陰陽貴乎相得,不可以一偶也。乃若爐火煖鍊之事,亦鈴陰陽兩齊,儻藥物非其種類,分兩失其紀綱,雖黃帝臨爐,太乙執火,八公、淮南禱鍊調合,金玉以為壇陛、麟鳳以為脯臘,齋戒沐浴,把籍長跪,陳青詞,拜朱章,禱#13爾于上下神祇,吾見其廢時亂日,勞而無功,猶如和膠泥以補破釜,以磠#14砂而塗惡瘡,與夫去玲而加冰,除熱而用湯,飛龜舞蛇,愈見乖張矣。或泥雄不獨處、雌不孤居之說,謂修丹不用婦人則為寡陽,遂妄引此章以證其邪僻之謬論,而反笑正道之迂闊,多見其不知量也。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七竟

  #1『拘』,原作『物』,據四庫本改。

  #2『全』,四庫本作『金』。

  #3『邪淫』,四庫本作『積涵』。

  #4『其契』,原作r其氣』,據四庫本改。

  #5『比喻』,原作『此喻』,據四庫本改。

  #6『日月』,四庫本作『日日』。

  #7『未』,四庫本作『金』。

  #8『當』,原作『光』,據四庫本改。

  #9『所謂』,原作『所請』,據四庫本改。

  #10『睢』,原作『之』,據四庫本改。

  #11『竟當』,原作『見當』,據四庫本改。

  #12『同居』,原作『固居』,據四  庫本改。

  #13『擣』原作『檮』,據四庫本改。

  #14『以砲』,原作『以鋼』,據四庫本改。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八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下篇第一

  惟昔聖賢,懷玄抱真。

  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廣成子之懷玄抱真也。專氣致柔,能如嬰兄,老子之懷玄抱真也。乃若女媧氏鍊五色石以補天,冉相氏得其環中以隨成,此又列禦寇、漆園史之丹法也。學》者勿謂風有仙骨方可希求,要之但辦肯心無不可者,聖賢何人哉?予何人哉?有為者亦若是。志道之士,誠能發勇猛心,辦精進力,勤而行之,夙夜不休,則時至而氣自化,水到而渠自成。又何息乎煮頑石之不爛,磨鐵杵之不為針也哉?但恐學而不遇,遇而不得,雖得真訣,復不能守;朝為而夕欲其成,坐修而立望其效;升勺之利未堅,而鐘石之費相尋;根黃#1之據未極,而冰霜之毒交攻,如是則雖有廣成、老子為之師,列子、莊子為之友,亦末如之何也已矣。馬丹陽《金玉集》云:鍊氣作生涯,怡神為日用。常教龍虎調,不使馬猿弄。又云:觀天行大道,默然得交泰。本師傳口訣,無為功最大。蓋古之修丹者,一念不生,萬法俱忘,澄澄湛湛,惟道是從。於靜定之中抱沖和之氣,出息微微,入息綿綿,上至泥九,下至命門,周流不已,神氣無一刻之不相聚。及其內丹將成,則元氣兀然自住於丹田中,與天地分一氣而治。昔者黃帝閒居大庭之館,三月內視,蓋用此道也。此道至簡至易,於一日十二時中,但使心長馭氣,氣與神合,形乃長存,與日月而周回,同天河而輪轉,輪轉無窮,壽命無極。《指玄篇》云:但能息息皆相顧,換盡形骸玉液流。其說是已。至若呼而不得神宰,則一息不全;吸而不得神宰,亦一息不全。要在心與息常相依,神與氣常相守,念念相續,打成一片,然後形神俱妙,與道合真。《靈源大道歌》云:神是性兮氣是命,神不外馳氣自定。《仙藥集》云:氣神相見,性住命定。蓋不可斯須少離也。常人則不然,氣雖呼吸於內,神常縈役於外。自幼而趨壯,自壯而趨老,未嘗有一息駐於形中,遂使神與氣各行而不相守。卒之宅舍空虛,-牆壁頹毀,而主人不能以自存。此豈天地殺之、鬼神害之哉?失道而自逝也。施柄真《鍾呂傳道集》云:所呼者,自己之元氣從中而出。所吸者,天地之正氣自外而入。若其根源牢固,元氣不損,則呼吸之問,尚可奪天地之正氣。苟或根源不固,精竭氣弱,上則元氣已泄,下則本官無補,所吸天地之正氣隨呼而出,身中之元氣不為己之所有,而反為天地之所奪。是故仙人多云探鍊貴及時,鼎器一敗,則不可救藥。蘇子由晚年問養生之說於鄭仙姑,仙姑曰:君器敗矣,難以成道。蓋藥材貴乎早年修鍊,若至晚年#2行持,則老來精虧氣耗,鉛枯汞少,縱能用力,惟可住世安樂爾。《翠虛篇》云:分明只在片言問,老少殊途有易難。蓋謂此也。或曰:呂純陽五十歲而始聞道,馬自然、劉朗然皆得道於六十四歲之後。何也? 曰:屋破修容易,藥枯生不難。但知歸復法,金寶積如山。顧吾平日所養何如爾。

  服鍊九鼎,化跡隱淪。

  九鼎,火候之九轉也。九轉火侯數足,則變化蹤跡,憑虛御空,而逍遙乎天地之問也。呂純陽《審頭逐歌》云:九年火候都經過,忽爾天門頂中破。真人出現大神通,從此天仙來相賀。此之謂也。

  含精養神,通德三元。

  三元,上中下之三田也。含養之久,力到功深,則精神內藏,和氣充周於一身,而百骸萬竅無不貫通,自然如天河之流轉。《混元寶章》云:歲久不勞施運用,火輪水軸自回環是也。夫所謂含精養神者,外不役其形骸,內不勞其心志也。蓋神太用則歇,精太用則竭,日復一日,斯喪殆盡,而與草木俱腐,豈不奇哀乎?是故修丹者虛其心,忘其形,守其一,抱其靈,故能固其精,保其氣,全其神,三田精滿,五臟氣盈,然後謂之丹成。譚景升《化書》云:悲則雨淚,辛則雨涕,憤則結痿,怒則結疽心之所欲,氣之所屬,無所不育。邪苟為此,正又為彼。是以大人節悲辛,戒憤怒,得瀕氣之門;所以收其根,知元神之囊;所以韜其光,若蚌內守,若石內藏;所以為珠玉之房。誠至論也。

  精溢勝理,筋骨緻堅。

  勝理,皮膚之問也。修鍊至於精溢胰理,則血皆化為膏矣。《翠虛篇》云:如今通身是白血,已覺四季無寒熱。蓋修鍊之功,莫大乎填腦。腦者,髓之海。腦髓滿,則純陽流溢。諸髓皆滿,然後骨實筋堅,永無寒暑之憂也。

  眾邪辟除,正氣常存。

  人之所以能修鍊而長生者,由其能盜天地之正氣也。人之所以能盜天地之正氣者,由其有呼吸也。呼至於根,吸至於蒂,是以能盜天地之正氣,歸之於丹田也。人之呼吸,猶天地之呼吸也。《皇極經世書》云:冬至之後為呼,夏至之後為吸,此天地一歲之呼吸也。張觀物註云:冬至之後,陽長陰消,舒萬物以出,故為呼。夏至之後,陰長陽消,斂萬物以入,故為吸。若自日言,則子以後為呼,午以後為吸。天之一年一日,僅如人之一息。是以一元之數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在大化中為一年而已。今以丹道言之,一日有一萬三千五百呼,一萬三千五百吸。一呼一吸為一息,則一息之問,潛奪天運一萬三千五百年之數;一年三百六十日,四百八十六萬息,潛奪天運四百八十六萬年之數。於是換盡穢濁之軀,變成純場之體,始而易氣,次而易血,次而易脈,次而易肉,次而易髓,次而易筋,次而易骨,次而易髮,次而易形,積九年而閱九變,然後陰-久鬥'盡陽純,而與天地齊年,玆其為長生超脫之道也。今魏公謂眾邪辟除,正氣常存者,晝夜運火,鍊盡陰氣,變為純陽,而正氣常存,乃能長生也。《翠虛篇》云:透體金光骨髓香,金筋玉骨盡純陽。鍊教赤血流為白,陰氣銷磨身自康。蓋純陽者為仙,純陰者為鬼,陰陽相半者為人。人能鍊陽以銷陰,乃可以為純陽之仙。若有纖毫陰氣煖鍊未盡,則不得謂之純陽也。

  累積長久,化形而仙。

  大矣哉,丹道之法天也。難矣哉,丹功之不息也。何以言之?《陰符經》云: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夫天之所以長且久者,以其晝夜之運也。人能觀天之道,反而求之吾身,亦如天道晝夜之運,則長生久視之道實在於此,拾此更無他道也。蓋晝夜之運,即天之道也。人以藐然六尺之軀,乃能法天之道,而與天道同其運,則其為道也,豈不大矣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夫子作象之‘意,欲使知道君子象天行之健也。天之所以常行而不已者,以其健爾。健則能行之無已。君子欲其行之不息,當法乾健以自彊其志,斯可矣。蓋不息者,人之所難也。天道之運,晝夜而不息,人而象天道晝夜之運而不息,豈不難矣哉?然而天下之大事叉作於其細,天下之難事祕作於其易,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是故聖人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亦在夫積久之功耳。《黃庭經》云: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乃成真。故自片餉結胎之後,百日而功靈,十月而胎圓,一年而小成,三年而大成,以至九年功滿,人事皆盡,然後可以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蓋未有不自積累長久而得之者。若日不鈴積久功夫而可以平地登仙,則猶一鍬而欲掘九仞之井,一步而欲登億丈之城,豈有是理哉?《通玄真經》云:寸步不休,跛鼇千里。累土不止,丘山從成。臨河欲魚,不如歸而識網。故夫人之學道,不息不成,惟息不勤;不息不勤,惟患無久遠之心。蓋久遠之心,最為難也。吳宗玄《玄綱論》云:知道者千,而志道者一。志道者千,而專精者一。專精者千,而勤久者一。是以學者眾,而成者寡也。若知者能立志,立志者能絕俗,絕俗者能專精,專精者能勤久,未有學而不得者也。世降俗末,去聖逾遠,學者每以躁競之心涉希靜之塗,意速而事遲,望近而應遠,皆莫能相終。夫既立志不堅,信道不篤,朝為而夕改,始勤而中輟,悅於須臾,厭於持久,乃欲與天地齊年,不亦愚乎?《內觀經》云:知道易,信道難。信道易,行道難。行道易,得道難。得道易,守道難。若使不難,則滿市皆神仙矣。安足為異耶?呂純陽詩云:三畝丹田無種種,種時須假赤龍耕。曾將此種教人種,不解營治道不生。玆豈道之遠人哉?人自遠道爾。人徒見《悟真篇》云:赫赤金丹一日成,古仙實語信堪聽。若言九載三年者,盡是推延欺日程。遂執此以訕笑累積長久之說,殊不究紫陽此詩蓋引用韓逍遙之語,以曉夫世之不知有一日見效之妙,而徒事三年九載之勤者爾。非日一日便可登仙,更不用累積長久之功也。嘗試論之,《上清集》云:教我行持片餉間,骨毛寒,心花結,成一粒紅葉。言即此是金丹。又云:開禧元年中秋夜,焚香跪地口相傳。羯爾行持三兩日,天地日月軟如綿。又云:縱使功夫汞見鉛,不知火候也徒然。大都全藉周天火,十月聖胎方始圓。雖結丹頭終耗失,要知火候始凝堅。如此,則金丹之小效,固可以片餉見之;而金丹之大功,蓋不止於一日矣。抑嘗以古人之說砍之,如王易玄云:九轉一年功,壽可同天地。又云:火運經千日,爐開見八瓊。又如韓逍遙云:十月滿足,麗乎二儀。又云:三年法天行道,永世無為金質。王、韓二公,皆唐之得道真仙也,肯妄言哉?又如呂純陽云:千日功夫不暫閑,河車般#3載上崑山。又云:才得天符下玉都,三千日裹積功夫。又如劉海蟾云:爐閉八關終九五,藥通七返是三年。又云:九轉功成千日候,已知名姓列仙都。夫洞賓之與海蟾,乃列仙中之錚錚者,肯妄言哉?不特此也。又如陳朝元云:含養胞胎須十月,焚燒丹藥在三年。又云:九年還返無差錯,鍊取純陽作至真。又如王良器云:大將天法烹千日,急時除假只留真。又云:靈芝種滿三丹田,千日功夫延萬年。又如薛紫賢云:四象包含歸戊己,精勤十月產嬰孩。又云:昇騰須假至三年,攜養慇戀多#4愛戀。又如劉虛谷云:顏容可定因三住,胎息成功合一周。又云:大力欲就三千日,妙用無虧十二時。又如陳默默云:熙侯簇成須百日,功夫鍊就是三年。又如李長源云:勿謂丹成消一日,到頭須下數年功。又如陳翠虛云:片餉功夫修便現,老成須是過三年。又云:千朝火侯知時節,鈴定芽成汞自乾。諸公之說,豈皆謬為此論,以誑惑後人者?丘長春《播漢集》云:假使福輕魔璋重,挨排功到鈴周全。吾黨其勉諸。

  憂憫後生,好道之倫。隨傍風釆,指畫古文。著為圖藉,開示後昆。露見枝條,隱藏本根。託號諸石,覆謬眾文。學者得之,報櫝終身。子繼父業,孫踵祖先。傳世迷惑,竟無見聞。遂使宦者不仕,農夫失耘,商人棄貨,志士家貧。吾甚傷之,定錄此文。字約易思,事省不繁。披列#5其條,核實可觀。分兩有數,因而相循。故為亂辭,孔竅其門。智者審思,以意參焉。

  《指玄·三十九章》云:求仙不識真鉛汞,閑讀丹書千萬篇。蓋丹書所謂鉛汞,皆比喻也。在學者觸類而長之爾。殆不可執文泥象,舍吾身而求之外也。載惟古之聖賢,憂憫後世有好道之士,不得其說,遂為之隨傍風釆,指畫古文,著為圖籍,以開示之,實欲使學者有可以為邇流尋源之地也。然其著書立言,往往隱藏本根,不肯明言其事,惟託五金八石為號,以露見枝條而已。後之得其書者,不究其旨,徒爾鎰櫝終身,以至子子孫孫,世世迷惑,燒竭朱汞,竟無所得,遂使在官者棄官,服田者廢田;商人失其本業,志士無以聊生,甚可傷也。魏公傷其如是,遂乃定錄此《參同契》一書,傳行於世。其問分兩有數,不妄發一句;因而相循,不閑著一字;枝條一披,核實隨見,可謂字約而易思,事省而不繁矣。或者見其三篇之多,疑其太贅,殊不知三篇即一篇也,一篇即一句也。以一句口訣散布於三篇之內,所以錯亂其辭,孔竅其門者,不敢成片漏泄也。智者誠能審而思之,以意參之,鈴當自悟焉。

  法象莫大乎天地兮,玄溝數萬里。

  道之大,無可得而形容。若鈴欲形容此道,則惟有天地而已矣。天地者,法象之至大者也。有玄溝焉,自尾、箕之問至柳、星之分,界斷天盤,不知其幾萬里也。修丹者誠能法天象地,反而求之吾身,則身中自有一壺天,方知魏公之所謂玄溝,吾身亦自有之,蓋不用求之於天也。何謂玄溝?天河是也。

  河鼓臨星紀兮,人民皆驚駭。

  河鼓,天河邊之星也。其位在斗、牛之問。星紀,天盤之丑位也。河鼓臨星紀,則驅回尾穴連空焰,趕入天衢直上奔。正當其斬關出路之時,一身之人民,豈不練然驚駭?《翠虛篇》云:曲江之上金烏飛,姐娥已與斗牛歡。即河鼓臨星紀之謂也。又云:山河大地發猛火,於中萬象生風雷。即人民皆驚駭之謂也。

  昴景妄前卻兮,九年被凶咎。

  昴景,即火候也。前卻,即進退也。九年,即九轉也。以九年蹙而小之,則一月一還為一轉,《翠虛篇》謂九轉功夫月用九是也。更蹙而小之,則一刻之中自有小九轉,《金丹大成集》謂九轉功夫在片時是也。晷景妄前卻兮,九年被凶咎者,火侯之進退,不可毫髮差殊,然後九轉之問,穩乘黃牝馬,而可保無答。反是,則九轉之問,翻卻紫河車,而凶咎隨至矣。《悟真篇》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信不可不慎也。

  皇上覽視之兮,王者退自後。

  《太上素靈經》云:人身有三一,上一為身之天帝,中一為絳官之丹皇,下一為黃庭之元王。夫上一天帝,即泥丸太一君也。中一丹皇,即絳官天子也。下一元王,即丹田元陽君也。今魏公謂皇上覽視之者,運神火照入坎中,以驅逐坎中之真陽也。王者退自後者,真陽因火逼而出位於坎也。於此駕動河車,則真陽飛騰而起,以點化離官之真陰矣。

  關槍有低昂兮,周天遂奔走。

  天形如彈丸,晝夜運轉,周匝無休。其南北兩端,一高一下,乃關撻也。人身亦然。天關在上,地軸在下,若能回天關,轉地軸,上下相應,則一息一周天也。

  江河無枯竭兮,水流注於海。

  海乃百川所歸之地。江河之水所以注於海而無枯竭者,名山大川孔竅相通而往來要循環也。人身亦然。一氣流通,則八路之水皆逆流奔注於元海中也。

  天地之雌雄兮,徘徊子與午。

  午者,天之中也。子者,地之中也。子午為陰陽相交、水火相會之地,日月至此,勢叉徘徊。今人以太陽當天謂之停午,即徘徊之義也。以丹道言之,上升下降,一起一伏,亦徘徊於子午。蓋與天地同途,初無異也。

  寅申陰陽祖兮,出入終復始。

  斗指寅而天下春,陽氣自此而發生,暢萬物以出。斗指申而天下秋,陰氣自此而肅殺,斂萬物以入。則知寅申者,陰陽之祖,萬物出入之門也。以丹道言之,自寅而出,自申而入,周而復始,與天地豈有異哉?循斗而招搖兮,執衡定元紀。

  《史記·天官書》云:北斗七星,杓攜龍角,衡殷南斗,魁枕參首;用昏建者杓,夜半建者衡,平旦建者魁。又云:斗為帝車,運于中央,臨制四鄉。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繫乎斗。《索隱》曰:《春秋運斗極》云:斗,第一天樞,第二靛,第三璣,第四權,第五衡,第六聞#6陽,第七瑤光。一至四為魁,五至七為杓。今魏公謂循斗而招搖兮,執衡定元紀者,吾身之天呈所指起於子,而周歷十二辰也。夫斗,居天之中,猶心居人身之中。是故天以斗為機,人以心為機。丹法以心運火候,猶天以斗運十二辰也。《翠虛篇》云:奪取天機妙,夜半看辰杓。一些珠露,阿誰運到稻花頭。蓋謂此也。

  升熬於甌山兮,炎火張於下。白虎唱導前兮,蒼龍和於後。

  飯山,即崑崙山也。藥升之時,金爐火熾,玉鼎湯煎,虎先嘯,龍後吟,猶夫倡而婦隨也。《金丹大成集》云:夜深龍吟虎嘯時,急駕河車無暫歇。須臾般入泥九頂,進火玉爐烹似雪。蓋發明此義也。

  朱雀翱翔戲兮,飛揚色五彩。遭遇羅網施兮,壓止不得舉。嗷嗷聲甚悲兮,嬰兒之慕母。顛倒就湯擭兮,摧折傷毛羽。

  朱雀,火也。顛倒運於鼎中,驅趣五行,因成五彩,翱翔于上,為羅網所罩,則風雲滿鼎,嗚作嬰兄之聲也。既被網羅壓止而不得飛舉,遂斂身束羽伏於鼎中也。《赤龍大丹訣》云:朱烏愛高飛,蟾蛛捉住伊。號雖稱妮女,啼不過嬰兒。赫赫威從盛,冥冥力漸衰。即此說也。元陽子《大道歌》云:青龍逐虎虎隨龍,赤禽交會聲嚨吧。調氣運火逐離官,丹砂入腹身自沖。亦此義也。

  刻漏未過半兮,龍鱗甲鬣起。五色象炫懼兮,變化無常主。橘橘鼎沸馳兮,暴湧不休止。接連重疊累兮,犬牙相錯拒。形如仲冬冰兮,闌干吐鍾乳#7。崔鬼以雜廁兮,交積相支拄。

  刻漏未過半兮,龍鱗甲鬣起者,探之鍊之未片餉,一氣眇眇通三關,而黃雲成陣,白羊成隊,金錢、金花、金鱗紛紛而來也。五色象炫耀兮,變化無常主者,風搖寶樹光盈目,雨打瓊花雪滿衣,而彤霞、紫霧變現不一也。譎清鼎沸馳兮,暴湧不休止者,丹田火熾,泥九風生,而三官氣滿,有如飯骯需透之時,熱湯沸湧於釜中也。接連重疊累兮,犬牙相錯拒;形如仲冬冰兮,闌干吐鍾乳;崔鬼以雜河兮,交積相支拄者,一抽一添,漸凝漸聚,澆灌黃芽出土,而自然結藥復生英也。《翠虛篇》云:辛苦都來只十月,漸漸探取漸凝結。學者誠能潛心內鍊,晝夜無倦,則丹體逐時時不定,火功一夜夜無差,如上景象當一一自見之也。

  陰陽得其配兮,淡泊自相守。

  《悟真篇》云:陰陽同類歸交感,二八相當自合親。蓋真息綿綿,勿令間斷,則陰陽自得其配。虛心凝神,純一不雜,則陰陽自然相守也。

  青龍處房六兮,春華震束卯。白虎在昂七兮,秋芒兌西酉。朱雀在張二兮,正陽離南午。三者俱來朝兮,家屬為親倡。本之但二物兮,末乃為三五。三五并危一兮,都集歸一所。治之如上科兮,日數亦取甫。

  周天二十八宿,束方七宿謂之蒼龍,西方七宿謂之白虎。周天十二次,束方三次,中間一次日大火;西方三次,中間一次日大梁。大火居束方三次之中,在辰屬卯,在卦屬震,在四時屬春,在五行屬木;而房五度又居大火之中,故日青龍處房六兮,春華震束卯也。大梁居西方三次之中,在辰屬酉,在卦屬兌,在四時屬秋,在五行屬金;而昂七度又居大梁之中,故日白虎在勗七兮,秋芒兌西酉也。朱雀在張二兮,正陽離南午者,張乃南方之宿,其象為朱雀也。然張有十八度而特言其二者,蓋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自北方虛、危之問,平分天盤為兩段,而危初度正與南方張二度相對也。三者俱來朝兮,家屬為親倡者,青龍、白虎、朱雀三方之正氣,皆歸於玄武之位,而房六、昂七應水火之成數,張二、危一又應水、火之生數,猶家屬之相親也。本之但二物兮,末乃為三五;三五并危一兮,都集歸一所者,推原其本,即是水火二物而已。二物運於鼎中,遂列為三五。三五即房六、勗七、張二也。三家相見,并而歸於危一,則結成嬰兒也。治之如上科兮,日數亦取甫者,修鍊大丹當依上法度而行,迎一陽之候以進火,而妙用始於虛、危也。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八

  #1『根爹』,四庫本作『根核』。

  #2『晚年』,四庫本作『晚景』。

  #3『般』,四庫本作『搬』。

  #4『多』,原脫,據四庫本補。

  #5『披列』,原作『彼列』,據四庫本改。

  #6『闈』,四庫本作『開』。

  #7『鍾乳』,四庫本誤作『中乳』。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九

  林屋山人全陽子俞琰述

  下篇第二

  先白而後黃兮,赤色通表裹。名日第一鼎兮,食如大黍米。

  先白而後黃者,初如玉液飛空雪,漸見流金滿故廬也。赤色通表裹者,靈光神焰燒天地,風雷雲霧盈山川也。名日第一鼎者,以九轉火侯言之,此為起初第一轉也。食如大黍米者,丹頭纔方結就,僅如黍米之大也。

  自然之所為兮,非有邪偽道。

  金丹大道,古仙往往以為自然。夫既日自然,則有何法度,有何口訣?但付之自然,足矣。又安用師授為哉?日:非然也。大丹之法,至簡至易,其神機妙用,不假作為,不因思想,是故謂之自然。然叉收視返聽,潛神于內,一呼一吸,悠悠綿綿,不疾不緩,勿令間斷,然後神歸氣中,氣與神合,交結成胎。蓋非一味付之自然也。《金碧龍虎經》云:自然之要,先存後亡。夫先存後亡者,先存神入於氣穴,而後與之相忘也。如是為之,則神自凝,氣自聚,息自定,即非澄心入寂,如槁木死灰也。蓋澄心入寂,如槁木死灰,以之入道則可,以之修真則未也。《指玄篇》云:自然功績自然偏,說自然來不自然。蓋謂此也。乃若時至而氣化,機動而籟嗚,則於自然之中,又有烹鍊進火之訣存焉。《悟真篇》云:始於有作人爭覺,及至無為眾所知。但見無為為要妙,豈知有作是根基?學者苟未知丹法之有作,而便求無為自然,是何異於不耕不耘,而坐待豐稔者哉?

  若山澤氣需兮,興雲而為雨。

  天降時雨,山川出雲,人皆知其然矣。而不知在天之雨,即山川之氣所化,蓋山澤之氣需而上升於天,於是化而為雲,由其陰陽和洽,所以成雨。及其成雨,則又還降於地。吾韋身之金丹作用與此更無少異。魏公設此象以示後學,可謂巧於譬喻矣。泥竭遂成塵兮,火滅化為土。泥乃近水之土,性本重滯而居下。及曝而乾之,則土性竭而燥裂,化為埃塵矣。火乃虛明之物,因麗於木而有煙焰。及煙消焰玲,則火性滅而煨燼,化為灰土矣。知乎此,然後可以論陰陽反覆之道。

  若檗染為黃兮,似藍成綠組。皮革真為膠兮,夠蘗化為酒。同類易施功兮,非種難為巧。

  《悟真篇》云:萬般非類徒勞力,爭似真鉛合聖機。蓋真汞得真鉛,則氣類相感,妙合而凝,猶夫婦之得耦,故謂之同類。類同則如檗之染黃、藍之染綠、皮以為膠,夠以為酒,不勞於力,自然成真。若舍此而別求他物,則非其種類,徒費功夫爾。惟此一門,乃天寶大羅飛仙金液九轉大還丹、清靜無為之妙衍,其法至簡至易,雖愚夫愚婦得而行之,亦可以超几入聖,是以天戒至重,不許輕授於非其人,而世之參學者不有風綠契合,未易遭遇也。今夫魏公不祕天寶,作此三篇之書,言言詳審,字字諦當,煥若星之經漢,黃如水之宗海,真億代學仙者之龜鎰也。《指玄篇》云:多少經文句句真,流傳只是接高人。《悟解篇》云:非干大道神仙惜,自是几流不志心。或者乃信盲師之說,而妄謂神仙誑語。神仙肯誑語耶?夫古仙留丹書於世,蓋將接引後學,其問論議昭然可考。夫遇者固可於此探討,既悟者亦可於此印證,古之得道者莫不皆然。劉海蟾謂:恣進洞府,遍討仙經。幸不違盟,果諧斯願。楊虛白謂:名山異境歷斗而靡不經遊,祕訣神方淵奧而素曾耽骯。陳默默謂:歷覽群書,參叩高士,足跡幾類雲水。反而思之,所得盡合聖詮。蓋未有自執己見而不訪道友,獨守師說而不讀丹書者也。善乎施柄真之說日:古人上士,始也博覽丹書,次以遍參道友。以道對言,所參無異論。以人念道,所師無狂徒。後之學者,豈可謂口訣不在紙上,而竟不留念哉?若日我自有師傳密旨,其言藥物火候,乃古今丹書之所無,而《參同契》之所不言,則亦妄人也已矣。

  思之務令熟兮,反覆視上下。千周集彬彬兮,萬遍將可睹。神明或告人兮,心靈忽自悟。探端索其緒兮,必得其門戶。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百遍且然,況千遍萬遍哉?是故誦之萬遍,妙理自明。縱未得師授口訣,久之亦當自悟。其悟多在夜深,或靜坐得之。蓋精思熟味,反覆玩誦,蓄積者多,忽然爆開,便自然通。此之謂神明或告人兮,心靈忽自悟也。管子日: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將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誠之極也。此說是已。近世張紫陽以《悟真篇》授扶風馬處厚侍郎,且囑之日:願公流布此書,當有因書而會意者。故其自序有云:此。《悟真篇》中所歌詠大丹藥物火侯細微之旨,無不備悉。儻好事者風有仙骨,睹之則智慮自明,可以尋文悟解。其諄諄勉後學之辭,與魏公同一意嚮。蓋所謂神告心悟,畢竟有此理也。不然,二公何苦立此空言,以厚誣天下後世也哉?

  天道無適莫兮,常傳與賢者。

  譚景升以《化書》授宋齊丘,齊丘殺景升,并竊其書自名之,尋亦不得善終。此傳非其人,而彼此致禍者也。吳世雲以道授許旌陽,旌陽又得諶母之至道,復授於吳厥,後皆得道成。此傳得其人,而彼此致福者也。蓋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苟非其人,道不虛行。豈得無禍福於傳授賢否之問乎?嗚呼,世道不古,愈降愈下,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怛者,斯可矣。

  惟斯之妙術兮,審諦不誑語。傳於億世後兮,昭然而可考。煥若星經漢兮,昊如水宗海。

  世問旁門小衛,何啻三千六百家。

  周易參同契發揮卷之九竟

  #1『此』,原脫,據四庫本補。

  鼎器歌

  圓三五,徑一分。

  圓三徑一,此吾身中之寶鼎#1也。三才位其中,五行運其中,鉛、汞、土居其中。《 陰符經》謂:爰有其器,是生萬象。即此物也。金丹種種,玄妙皆不出乎此。若日不在吾身,而在他人,則非清靜之道矣。

  口四八,兩寸脣。

  口四八者,四象八卦皆在其中也。兩寸脣者,具兩儀上下之界分也。

  長尺二,厚薄勻。

  鼎長一尺二寸,以應一年十二月周天火候。鼎身腹令上、中、下等均勻,不可使之一偏也。

  腹齊正,坐垂溫。

  坐之時,以眼對鼻,以鼻對臍;身要平正,不可敬側;開眼須要半垂簾,不可全閉,全閉則黑山鬼窟也;氣從鼻裹通關竅,不可息廳#2,息贏則火熾,火熾則藥飛矣。

  陰在上,陽下奔。

  陰上陽下,水火既濟也。《 還源篇》 云:娑竭海中火,崑崙山上波。誰能知運用,大意要黃婆。向微黃婆運用之功,則水日潤下,火日炎上。何由既濟哉?

  首尾武,中間文。

  首尾,晦朔也。中間,月望也。晦朔乃陰極陽生之時,故用武火。月望乃陽極陰生之時,故用文火。然所謂晦朔月望,亦譬喻耳。卻不可只就紙上推究也。

  始七十,終三旬。二百六,善調勻。

  三旬,即三十也。七十、三十與二百六十合之則三百六十,應一年周天數也。修鍊而至於百日數足,則聖胎方靈。聖胎既靈,此後二百六十四日善#3能調勻氣侯,常使暖氣不絕,則丹功自成。《翠虛篇》 云:溫養切須常固濟,巽風常向坎中吹。行坐寢食總如如,惟恐火玲丹力遲。他無艱辛也。

  陰火白,黃芽鉛。

  自子至巳為陽火之候,自午至亥為陰火之侯。酉居西方,西方屬金,故日陰火白,《悟真篇》 云蟾光終日照西川是也。土中產鉛,鉛中產銀,銀自鉛中鍊出,結成黃芽,名為真鉛,《 金碧龍虎、經》 云鍊鉛以求黃色是也。

  兩七聚,輔翼人。

  兩七,束方蒼龍七宿、西方白虎七宿也。人,中央人位也。兩七聚,輔翼人者,龍蟠虎媾,會聚於中央也。若然,則南海之絛、北海之忽,相遇於渾沌之地矣。此所以烹而成丹也。《悟真篇》 云:三家相見結嬰兒。又日:五行全要入中央。其斯之謂歟。

  贍理腦,定昇玄。

  腦為上田,乃元神所居之官。人能握元神,柄于本官,則真氣自昇,真息自定,所謂一竅開而百竅齊開,大關通而百關盡通也。作丹之時,脫胎而入口;功成之後,脫胎而出殼,皆不外此。《靜中吟》云:我修崑崙得真訣,每日修之無斷絕。一朝功滿人不知,四面皆成夜光闕。茲蓋修持日久,功夫贍足,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子處中,得安存。

  嬰兒處於胎中,得坤母慇戀育養,則得以安存矣。

  來去遊,不出門。

  門者,玄牝之門也。來去遊者,呼吸之往來也。往來不出乎玄牝之門,則陰陽氣足自通神也。

  漸成大,情性純。

  行、住、坐、外,綿綿若存,則日復一日,漸凝漸聚。胎氣既凝,嬰兒顯相,而情性愈純熟也。

  卻歸一,還本元。

  大丹之道,抱元守一而已。其始入也,在乎陰陽五行。其終到也,在乎混沌無極。此之謂歸一還元也。善愛敬,如君臣。一年處室,風夜匪懈,愛之敬之,如臣子之事上也。

  至一周,甚辛勤。

  《還金篇》云:快活百千劫,辛勤一二年。自古蓋未有不辛勤入室一年#4而能平地登仙者也。《靈源大道歌》云:他年#5功滿乃逍遙,初時修鍊須勤苦。勤苦之中又不勤,閑閑只要養元神。其說有味哉,有味哉。

  密防護,莫迷昏。

  《翠虛篇》云:晝運靈旗夜火芝,抽添運用切防危。若無同志相規覺,時恐爐中火侯非。蓋道高一寸,魔高一尺,百刻之中,切忌昏迷,在修鍊之士常惺惺耳。

  途路遠,極幽玄。若達此,會乾坤。

  運用於玄牝之間,一日行八萬四千里之路,豈不途路遠耶?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豈不極幽玄耶?人能達此,則可以驅馳造化,顛倒陰陽,會五身之乾坤矣。

  刀圭霑,靜魄魂。

  刀圭,丹頭也。魂魄,龍虎也。運入崑崙峰頂,而化為玉漿流入口,則風恬浪靜、虎伏龍降也。

  得長生,居仙村。

  丹成之後,散誕無拘繫,絛然道轉高,不問山林之與朝市,皆可以柄隱。今魏公不日在市居朝,而日居仙村者,畢竟山林是靜綠也。

  樂道者,尋其根。

  根者,天地之根也,金丹之基也。《翠虛篇》云:一纔識破丹基處,放去收來總是伊。似非至人指授,莫有識之者。樂道之士,有能尋而得此,抑何其幸耶。

  審五行,定銖分。

  五行順則生人,逆為丹用,法度不可不審也。火數盛則燥,水銖多則濫,斤兩不可不定也。

  諦思之,不須論。深藏守,莫傳文。

  《悟真篇》云:近來透體金光現,不與凡人話此規。靜而思之,此道乃千聖#6所祕,得之者但藏之胸膺#7,自受用足矣。何乃輕泄慢漏,孜孜焉語人哉?雖然,自為計則得矣,其如天下後世何?此《參同契》所以作也#8。

  御白鶴兮,駕龍鱗。遊太虛兮,謁仙君。受圖錄兮,號真人。

  胎圓功成之後,須當調神出殼。或跨白鶴,或乘火龍。超度三界難,徑上元始天。自此逍遙快樂,與天齊年,號曰真人。雖然,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何白鶴、龍鱗之有哉?若言他是佛,自己卻成魔,又奚仙君之有哉?當知白鶴龍鱗,皆自我神通變化,而仙君亦是自己三清。何勞上望?或者不達此理,乃晝夜妄想以待天詔,至有為黑虎所街、巨蟒所吞者,豈不痛哉?宋人鑿井而得一人之力,相傳以為人自土中出。許旌陽舉家成道,後人以為技瓦屋入於雲中。甚矣,世之好譎怪也。然此可為智者道,難與俗人言。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其維愚人覆謂我借,吾安得夫圓機之士而與之極論哉。吁。

  序

  《參同契》者,敷陳梗築,不能純一,泛濫而說,纖微未備,闊略髻實。今更撰錄,補塞遺脫,潤色幽深,鉤援相逮,旨意等齊,所趣不悖。故復作此,命三相類,則《大易》之情性盡矣。

  參,三也。同,相也。契,類也。謂此書借《大易》以官黃老之學,而又與爐火之事相類。三者之陰陽造化,殆無異也。魏公憫後學之不悟,於是作此一書,以敷陳大道之梗栗。然恐漏泄玄機,遂不敢成片敷露,未免傍引曲喻、泛濫而說。又恐闊略髡髯,不能備悉纖微,復迷《鼎器歌》於後。凡篇中文辭之遺脫者,皆於此歌補塞之;義理之幽深者,皆於此歌潤色之,使三篇之言鉤援相逮,旨意等齊,庶幾後之覽者,便得徑路,不悖其所趣也。《翠虛篇》云:六道要無中養就兌#9,箇中別有真端的。都緣簡易妙天機,散在丹書不肯泄。今夫魏公之所以敷陳不已,至于再,至于三,其意不過亦如此。不然,則大丹之要,一言半句足矣。又安用觀縷為哉?

  《大易》情性,各如其度。黃老用究,較而可御。爐火之事,真有所據:三道由一,俱出徑路。

  道無不在,頭頭俱是。三聖如其度以作《易》,黃老究其妙以作丹。爐火盜其機而為燒鍊之衍,或著於言,或修於身,或寓於物,此皆仰觀俯察,明陰陽配合之法;遠取近用,得造化變通之理,於是有此三道。三道殊塗而同歸,’此其所以為《三相類》。

  枝莖華葉,果實垂布。正在根株,不失其素。誠心所言,審而不誤。

  道者,萬物之本,猶木之根株也。發而為枝莖,於是有三聖之《易》。散而為華葉,於是有爐火之衍。至於結為果實,而返本還源,此黃老之所以不失其素,而修鍊金液內丹,養成聖胎也。魏公以此三者互相類之道鼎立而言,豈故好為此鄭重?實欲使學者洞曉陰陽,深達造化也。其言出於誠心,厥亦審而不誤矣。

  郁國鄙夫,幽谷朽生。挾懷朴素,不樂權榮。柄遲僻陋,忽略利名。執守恬淡,希時安平。宴然問居,乃撰斯文。

  魏公生於束漢,名伯陽,號雲牙子,會稽上虞人也。今官郁國者,隱其辭也。本高門之子,世襲簪鋸。惟公不仕,修真潛默,養志虛無,博贍文詞,通諸緯侯,恬然守素,惟道是從,每視軒裳為糠枇焉。不知師授誰氏,而得大丹之訣,乃約《周易》撰此《參同契》三篇。又恐言之未盡,復作《鼎器歌》以補塞三篇之遺脫,潤色三篇之幽深。密示青州徐景休從事,徐乃隱名而註之。至桓帝時,復以授同郡淳于叔通,遂行於世。嗟夫,是書闡明道要,發露天機,其體認真切如此。其講貫該博如此。玆蓋非苟知之,亦允蹈之者也。

  而魏公猶以鄙夫朽生自處,至人之謙晦蓋如此。歌叔大《易》,三聖遺言。察其所趣,一統共倫。務在順理,宣耀精神。神化流通,四海和平。表以為曆,萬世可循。序以御政,行之不繁。引內養性,黃光自然。含德之厚,歸根返元。返在我心,不離己身。抱一無舍,可以長存。配以服食,雄雌設陳。挺除武都,八石棄捐。審用成物,世俗所珍。羅列三條,枝莖相連。同出異名,皆由一門。

  伏羲畫八卦,因而重之。文王設卦觀象,繫辭焉以'明吉凶。孔子又贊之以《十翼》,蓋將順性命之理,而彌綸天地之道也。是故表以為曆,則坦然可循;是為萬世法,序以御政,則行之不繁,足為百王之軌範。《易》道可謂大矣。黃帝觀天之道,而執天之行;老子含德之厚,而比於赤子。《陰符》三百餘字,《道德》五千餘言,反覆議論,無非發明造化自然之妙。是故世之修丹者,叉以黃老為宗。黃老可謂至矣。乃若服食之法,得其陰陽配合之妙,以制伏鉛汞,則二黃之類先可掃除,其餘眾石亦皆可棄,審其用而煖鍊之,或為黃,或為白,則成物於天地問,豈不為世俗所珍?爐火可謂奇異矣。大《易》也,黃老也,爐火也,三條羅列,枝莖相連,同出異名,皆由一門,此之謂《三相類》。

  非徒累句,諧偶斯文。始有其真,礫略可觀。使予敷偽,卻被贅愆。命《參同契》,微覽其端。辭寡意大,後嗣宜遵。

  魏公作《鼎器歌》,以繼於三篇之後,其文字礫礫格格,柴然可觀,豈徒抽黃對白、諧耦斯文,以為觀美哉?殆有至真之理存乎其問也。若謂以妄偽之說誑惑後人,則稍知道者所不肯為。曾謂魏公為之乎?又況天鎰#11昭昭,禍福不遠,何苦以偽言誤天下後世,而自取欺天之罪哉?蓋《鼎器歌》之作,所以補塞三篇之遺脫,潤色三篇之幽深也。其辭雖三字為句,似乎簡短,其意則廣大兼該,靡所不備,真所謂坦然明白,可舉而行者也。後學不於此而取信,將奚之焉?

  委時去害,依託丘山。循遊寥廓,與鬼為鄰。化形為仙,淪寂無聲。百世一下,遨遊人問。敷陳羽翮,束西南傾。湯遭呃際,水旱隔并。柯葉萎黃,失其華榮。各相乘負,安穩長生。

  此乃魏伯陽三字隱語也。委與鬼相乘負,魏字也。百之一下為白,白與人相乘負,伯字也。湯遭旱而無水為易,阮之厄際為?與易相乘負,陽字也。魏公用意可謂密矣。元豐問,呂吉甫守單州。呂洞賓至天慶觀索筆,書二詩。其一云:野人本是天台客,石橋南畔有住宅。父子生來只兩口,多好歌而不好拍。時呂守之婿余中釋之曰:天台客,賓也。石橋,洞也。兩口,呂也。歌而不拍,乃吟詩也。吟此詩者,其呂洞賓乎。是知古仙立言於世,惟務發明斯道,以接引後人,初不欲彰己之名也。

  #1『吾身中之寶鼎』,四庫本作『吾身之大寶鼎』。

  #2『息廳』,四庫本作『息麓』。下文同。

  #3『善』,四庫本作『相』。

  #4『年』,原作『二』,據四庫本改。

  #5『他年』,原作『他家』,據四庫本改。

  #6『千聖』,原作『于聖』,據四庫本改。

  #7『胸膺』,.原作『肺膺』,據四庫本改。

  #8『也』,原脫,據四庫本補。

  #9『兄』,四庫本作『鬼』。

  #10『天鑑』,四庫本作『天鑒』。

  讚序

  《參同契》者,辭陋而道大,言微而旨深。列五帝以建業,配三皇而立政。若君臣差殊,上下無準,序以為政,不至太平。服食其法,未能長生。學以養性,又不延年。至於剖析陰陽,合其銖兩;日月弦望,八卦成象;男女施化,剛柔動靜;米鹽分判,以《易》為證,用意健矣。故為立注,以傳後賢。惟曉大象,必得長生,強己益身。為此道者,重加意焉。

  此篇以《讚序》名,乃後人讚序魏公此書之辭。又日:故為立注,以傳後賢。其非魏公本文也審矣。朱晦菴云:或云後序,或云魏君讚,詳其文意,乃是注之後序。彭序云:魏君密示青州徐從事,令箋注。徐隱名而注之,至桓帝時,復傳授於同郡淳于叔通,因得行于世。恐此是徐君語也。其注則不復存矣。彭真一云:按諸道書,或以《真契》三篇是魏公與徐從事、淳于叔通三人各迷一篇,斯言甚誤。且公於此再迷工云:今更撰錄,補塞遺脫。則公一人所撰明矣。況唐蜀真人劉知古者,因迷《日月玄樞論》進于玄宗,亦備言之。則從事箋注、淳于傳授之說更復奚疑。愚嘗細繹是說,竊欺世代寥遠,無從審定,是耶非耶,皆不可知。忽一夕於靜定中若有附耳者云:魏伯陽作《參同契》,徐從事箋注;簡編錯亂,故有四言、五言、散文之不同。既而驚悟,尋省其說,蓋上篇有《乾》、《坤》、《坎》、《離》、《屯》、《蒙》,中篇復有《乾》、《坤》、《坎》、《離》、《屯》、《蒙》。上篇有七、.八、九、六,中篇復有七、八、九、六。上篇日日辰為期度,中篇則日謹候日辰。上篇日震受庚西方,中篇則曰勗畢之上,震出為徵。其問言戊己與渾沌者三,言三五與晦朔者四,文義重復如此。竊意三人各迷一篇之說,未鈴不然。而經註相雜,則又不知熟為經,熟為註也。愚欲以四言、五言、散文各從其類,分而為三,庶經註不相混#1殼,以便後學參究。然書既成,不復改作,姑誦所聞於卷末,以俟後之明者。

  #1『混』,原作『很』,據四庫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