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医药过程。既至入室,察其子面色苍白,身体瘦弱,气已咻咻若不相续。问曰:此孩素来失乳否?曰然,因乳汁不充,改以乳粉代之,故小儿营养不良也。
余察其体温尚较常温为低,且手足发凉,痘形有内陷之势,知为又虚又寒之证,又加误用清凉,当然更变危候矣。
余急告葛君曰:此孩恐难保矣。若手足不厥,气息不见咻咻,尚较有把握。今既如此危险,难处方矣。葛君惶极,仍求余处方,即不效而殇,绝无异言也。余于无可奈何之时,勉为处一温补内托之方,因定名日温阳益气汤,令速多灌之。生死关头,于今夜卜之,如服药之后,能于夜间转机,阳气一回,体温渐渐增高,手足渐渐转暖,咻咻之气一平,则痘自可出,而命可保全矣。否则不过明日午夜,必致危矣。且看服药之情形如何,余即起辞而去。
当日晚间服药,在七时左右。头煎分二次服,每二小时一次。至十一时左右,再服二煎,亦间二小时,更服其余。
至夜半后,次晨三时余,渐觉微烦,而体温亦渐增高,手足亦渐暖矣。但仍喃喃不安。再次则身有微汗,渐则安静。次晨视之,痘粒已起胀矣。至十时复延余诊,余见状大喜。即以原方去川芎,加云苓、甘草,连服一帖,而痘势更形起发。至第九日,浆水赶足而竟全功,此亦幸而得全也。
温阳益气汤方上肉桂五分(炖冲)炮附子一钱炮姜炭五分潞党参三钱绵黄芪生炙各一钱土炒白术二钱秋桔梗一钱炒僵蚕一钱全当归二钱川芎一钱生白芍一钱五分此方服后,次晨痘即起涨。因去川芎,加云茯苓一钱五分,甘草生炙各五分,而竟全功。
漏经多年漏经证妇人以产后失调,患漏经证。所下不多,时断时续,或昨有而今无,或朝无而夕有,日以继月,月以继年,诸医罔效。他无所苦,嗣则绝药不治,亦无进退。延经十二年之久,试以地榆苦酒煎,四剂而痊。
唐家湾有钱连源者,为苏北永兴集人,旅沪多年。其妻年当32岁时,以产后失调,续患漏经证。虽所下不多,而断续不已。延医诊治,数易其医,而均无效。如此一年有余,所费颇可观。以其下血不多,或昨有而今无,或朝无而夕有,遂忿恨而绝药,于是不信医矣。年复一年,延至十二年之久,病者已四旬有四岁,而病依然如旧。
其时余初来沪开业。余戚有韩荣光者,与钱为友好,因介就余诊。钱当拒之曰:“老年医生,专门妇科,且久治不愈,少年医生,必不能治。此病已十二年之久,病根深矣,治必无效。”韩因强之曰:“余医生为余之戚,汝为我之友,必不以诊金计者。治之而效,是其应有之责,治之不效,汝之所费亦无几,盍一试之。”因来就余诊。余闻悉其状,并索问前方。钱曰:“方在十年之前,因其不效,早已付之焚如矣。”余思前医之方,必复方也,因思以单方试之。曾记《医宗金鉴・妇科心法》中,有地榆苦酒煎一方。姑一试以瞻其效否。因为处方如次,嘱其如法服之。每剂分早晚二次服,计四剂八服而痊。
钱夫妇大喜过望,偕韩君同来致谢。揖余而告曰:“先生处方,价极廉而效极大,内子已霍然矣,感恩无极。”余告之曰:此方载在《金鉴》妇科中,余亦未尝试过。因推想前医之方,必为复方,我若行其故道,亦必无效,故用此单方也。不意其效如此之速,是真单方一味,气煞名医矣。惟一般时医拘于复方汤头之旧习,不屑用此不值钱之单方耳。
今既有效,余愿偿矣。后余于丁氏《化学实验新本草》中,见亦载此方,惟方名地榆酽醋方,系译自东瀛医书,煎法亦少异。所谓酽醋,即苦酒也。后照法施于他人之患漏经者,亦有良效,特并存之如次。
地榆苦酒煎方地榆一两陈醋六两煎滚,再慢火熬片时,次晨空心,炖温服之。
按:《金鉴》妇科中,此方醋无分量,余酌定之。
地榆酽醋方地榆根一两酽醋半斤用砂锅熬至四两,候十二点钟,滤渣,每服一两至二两。
产后漏血证妇人产后,始则恶露不清,继则漏血不止。量虽不多,断续不已。医以止血剂注射之,而弥月后,依然如旧。改延他医治之,亦无效。余知在产前数月,殇其三岁之幼子,投以清肝养血汤,五剂而痊。
有宏道中学校长廉建中者,与余为文字交,订翰墨缘。
其妻惠毓明女士,亦书画俱佳。在抗战期间之第六年,以孕已足月,觉有腹痛,乃人其友人叶某私人医院,平安产一男孩。约一星期后,恶露应清而未清,时有少量血液,断续下行。医察其血色正常,且不夹恶露中之半腐败物,乃为之注射止血针药,每日二次至三次,均无效。再增量注射之,亦无效。乃易药以注射之,仍然无效。如此弥月不愈,医告以可回家休养,且其量不多,可无碍也。病者无法,只得返家。改延他医,续治旬日,不愈亦不增剧。盖其夫妇为教育界人,受西方文化影响,不信中医也。
某日下午,余以事往访廉先生。坐谈片时,始知其夫人已生产一男孩,当致贺辞。廉又蹙额而告余曰:“内子产后,今已四旬左右,而漏血不止,何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