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而后盛行。所以然者,盖上古之时,天清地宁,民淳俗朴,虚邪苛毒无由 而生,即或有之,发现亦鲜,故人不觉;世愈降,民俗愈浇,而恶疾险症亦遂愈多也。
吴又可生于多疫之秋,故其言曰∶业医者,所记所诵,连篇累牍,俱是伤寒,及其临证,悉见瘟疫,求其真伤寒,
百无一二云云,诚非虚语。其立说虽为后世温病瘟疫混淆之滥觞,而其发明疫邪自口鼻而入,伏于膜原,与夫九传之变,
则为治疫之金针,而不容埋没。
喻嘉言之温症三大例,可谓深知伏气变病之理。惟治金鉴一案,标其名为伤寒死症奇验,而强词夺理,竟作冬伤于 寒,又兼冬不藏精之春温两感症,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及附子泻心汤,以炫其奇;且云不藏精之人,肾中阳气不鼓,精液 不得上升,故枯燥外见,用附子助阳,则阴气上交于阳位,如釜底加火,则釜中之气水上腾,而润泽有立至者。此种言 论,荒谬已极,既标名伤寒,何得又作温病?夫不藏精者,精液枯竭,所以化火,惟恐清凉之不急,何得反用辛温?火 上加油,焉有不燎原者乎?其证状壮热、谵语、皮肤枯涩、舌卷、唇焦、足冷,即王海藏《阴症略例》所谓阴极似阳之 阴症,实非温病也。
《临证指南》、《温证论治》,《景岳发挥》诸书,伪托叶天士之所作也。(天士生平未尝着述,其所流传于世者,泰 半由于伪托,即《温证论治》及《临证指南》,乃叶派崇奉之灵符,一为顾景文之手笔,一出于华岫云之采辑。他如《景 岳发挥》,为梁溪姚球所撰,坊贾因书不售,剜补桂名,遂致洛阳纸贵。曹畸庵《医学读书志》言之甚详。又如陈修园 之《医学三字经》,修园自称亦曾托名叶天士。其作伪情形可概见矣)《临证指南》及《景岳发挥》,并详伏气,不独新 感。吴鞠通徒取《温热论》之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十二字,撇开伏气,以新感立论,更固执《临证指南》所 云仲景伤寒先分六经,河间温热须究三焦之语,划分三焦界限,愈失愈远;既非叶派之全豹,复开后学之盲从,此温病 家之罪人也。陆九芝谓河间治法,亦惟六经是言,而三焦而字,始终不见于《六书》,初不解《指南》之何以有是语,
久之而悟《指南》于西昌之论瘟,认作河间之论温,约略记得河间之书,人皆说是异于仲景者,故即不妨托之河间耳。
此论固属确凿,而天士之意或又不然。夫河间主火,是其专长,人所共知,且作《三消论》,以三焦论治。三消之为病,
乃燥热怫郁,精血枯竭,亦须清凉,无异温病,此天士或由此而悟也。然《三消论》所谓之三焦,乃指上中下所病之部 位而言,此与天士以温病必始于上焦而终于下焦,又似是而非,实风马牛不相及也。但天士论温,虽知伏气,而论新感 则混同于瘟疫,故援又可之说,以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为纲领。其邪之首先犯肺者,药用辛凉,是为新感之 温热,即陆氏所谓不过小小感冒,如小风热、小风温也;其逆传心包者,药用犀角、金汁、人中黄之属,是为瘟疫之重 症,即陆氏所谓不出数日遽入心包,为一场大病以至于死也。
陆氏之治温病,执定阳明,以阳明为成温之薮,凡属内外之邪,必通行此要津,如导江河而至于海,固属提纲挈领。
然只发明在阳明之温病,而于温病之伏气新感不分,轻重缓急同治,虽可为治法之常,犹未能通权达变。其意在扫除荆 棘,新辟康庄,实则未免矫枉过正。
王孟英温病家之卓卓者也,其指摘鞠通曰∶鞠通之排定三焦路径,必欲温热病遵其道而行,有是理乎?夫温热究三 焦者,非谓病自上焦始而渐及于中下也。伏气自内而发,则病起于下者有之;胃乃藏垢纳污之所,湿温疫毒,病起于中 者有之;暑邪挟湿者亦犯中焦。又暑属火,而心为火脏,同气相求,邪极易犯,虽始上焦,亦不能必其在手太阴一经也。
其辨别伏气新感曰∶伏气温病自里出表,乃先从血分而后达于气分。更有邪伏深沉,不能一齐外出者,正如抽蕉剥茧,
层出不穷,不比外感温邪由卫及气、自营而血也。此等议论,皆至理名言,可为师法。且其验案甚伙,更堪玩味。
章虚谷与吴鞠通为同时人,皆崇拜叶天士者也。章氏于温热虽无发明处,然亦纠正吴氏《温病条辨》之谬,较之吴 氏尚胜一筹。
伏邪之病,《内经》论之甚详,而不见其名。《伤寒论》虽有伏气之病,而无新感之称,所以世之论温病者,恒混淆 不分。清·蒋宝素所着《医略稿》之伏邪篇,阐扬伏温一病,昭然大白。惜其乃援吴氏《瘟疫论》行邪伏邪之说,仍属 瘟温不分,未可为法。柳宝诒继之,辨别瘟温之相异,新感伏气之不同,既正诸家之谬,复发前人所未言,实论伏气温 之最详备者也。
他如周禹载、尤在泾、舒驰远、陈平伯,于温病均有所发明。周禹载之《温热暑疫全书》,乃发明温病发于少阳者 也。其说曰∶温病所伤者,寒也;所病者,温也;所伏者,少阴也;所发者,少阳也。其所以然者,少阴本虚而伤寒,
春则木旺而水亏,火气燔灼,病必有阳而无阴,药必用寒而远热,黄芩汤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