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体阴亏,热自内生,新产血去,是以发热。惟谵妄昏瞀,最是吓医之证。渴喜热饮,宛似虚寒之据。宜其猜 风寒而投表散,疑血瘀以攻通。遂尔帖帖泡姜,人人桃、桂,阴愈受劫,病乃日加。幸而痰饮内盛,津液未至涸竭,
与∶蠲饮六神汤去橘(皮)、半(夏),加西洋参、生地、花粉、竹茹、知母、生白芍为剂,数日而瘳。逾旬复 发热。或疑凉药之弊,或谓产蓐成痨。众楚咻之,病渐进矣。其 小姑适吴氏者,向役于冥曹,俗谓之“活无常”。偶来探病,忽仆地而僵,口中喃喃。或问∶“汝嫂病何如”?答 曰∶须服王先生药。人皆异之。次日,仍乞诊于孟英。曰∶脉浮数而弦,是风温也。与前病异,便泻无溺,肺热 所迫,大渴无苔,胃汁受烁。亟与∶天生建中汤频灌。药主大剂甘凉,果得津回舌润,渐以痊可。
高禄卿室,吴濂仲之妹也。孟夏分娩发热,初疑蒸乳,数日不退。产科治之,知挟温邪,进以清解,而大便溏泻,
遂改温燥,其泻不减。另招张某视之,因谓专科误用蒌仁所致。与∶参、 、姜、术、鹿角、肉果等药,泄泻愈甚。
连服之,热壮神昏,汗出不止,势濒于危。酝香孝廉徐夫人,病者之从母也。心慈似佛。有子十人皆已出。闻其殆,
夤夜命四郎季眉,请援于孟英。按脉,洪数七至,口渴苔黄,洞泻如火,小溲不行。因谓季眉曰∶病犹可治,第药 太惊人,未必敢服。季眉坚欲求方,且云∶在此监服。乃疏白头翁汤加石膏、犀角、银花、知母、花粉、竹叶、栀 (子)、楝(实)、桑叶予之。
次日复诊,脉证较减,仍用前方。而病家群哗,以为产后最忌寒凉,况洞泻数日乎?仍招张某商之,张谓∶幸 我屡投温补在前,否则昨药下咽,顷刻亡阳,复定 、术之方,业已煎矣,所亲张芷舟孝廉闻之,飞告于蕴香处。
汾伯昆季,即驰至病家,幸药未入口,夺盏倾之,索孟英方,煎而督灌,且嘱群季轮流守视,免致再投别药。孟 英感其情谊,快舒(抒)所长,大剂凉解,服至七帖,泻全止,热尽退。乃去白头翁汤,加∶生地、元参、(竹)
茹、贝(母),服半月始解黑色燥屎,而眠食渐安。第腑脏之邪,虽已清涤,而从前温补,将热邪壅滞于膜络之间,
复发数痈于胸之乳间。孟英令其恪守前法,复入蒲公英、
丝瓜络、橘叶、菊叶等药,服至百剂,始告痊愈。而天癸亦至。
孟英曰∶世俗泥于产后宜温之谬说,况兼泄泻,即使温补而死,病家不怨,医者无憾也。或具只眼,其谁信之。
此证苟非汾伯昆仲笃信于平时,而力排众论于危难之间,余虽见到(道)不疑,亦焉能有济耶?余尝曰∶病不易识,
尤不易患;医不易荐,尤不易任;药不易用,尤不易服。诚宇宙间第一难事也。而世人浅视之,可不悲哉!
陈书伯太史令弟妇,娩后三日,发热汗多,苔黄眩悸。
孟英切脉,弦细虚数。乃营阴素亏,酷热外烁,风阳浮动,痉厥之萌也。与∶元参 白薇 青蒿 生地 小 麦 豆 衣石斛 鳖甲 竹叶,两剂,热退知饥,悸汗不止。去(青)蒿、(白)薇,加龙(骨)、(牡)蛎、莲心、龟板、
(紫)石英而安。
继又因暑风外袭,壮热如焚、渴饮不饥,睹物尽赤。改授白虎(汤)加西洋参、竹叶、莲杆,一啜而瘳。仍与镇 摄滋潜善其后而愈。
赵子循室,娩后,服生化汤两帖,更因惊吓,三朝发热,连投四物、六合等汤,病日以甚。半月后,始延孟 英诊之。脉象∶左弦极,右洪滑数。苔黄大渴,谵语嗽痰,
恶露仍行,唇齿干燥。是因阴虚之体,血去过多,木火上浮,酷暑外烁,津液大耗,兼有伏痰之候也。亟与营卫两 清,冀免他变。而母家极畏石膏、坚不与服。越三日,势益剧,计无所施。子循之叔笛楼,与其表兄许芷卿,径以白 虎加减投之,证有转机。翌日,再迓孟英会同笛楼,暨其舅氏许吉斋山长协商妥治,咸是王(孟英)之议,且以 西瓜汁助其药力,热始日趋下行,二便如火。又数日,渐安粥食,神气亦清,起坐梳头,夜能静寐。然热蕴太久,
下焦患痈,脓虽即溃,阴液漏伤。脉复空数浮大,便泄善嗔,口干多梦,皆木少水涵,烁津侮胃之见证也。孟英与 笛楼商,以白头翁汤加龙骨、“三甲”、甘草、木瓜育阴潜阳。余粮(赤)石脂丸中,加(乌)梅、(黄)连以熄 风镇胃,果得疮口脓干,餐加泻止,脉柔热净,苔退神怡。正须善后,甫授滋填,不期酷兼旬,甘霖忽降,窗开彻夜,
复感风邪,身热微寒,鼻流清涕,而阴液久夺,外患未痂,培养碍投,又难发汗,肝风内应, 噤旋形,九仞之功,遂 成画饼。门外汉未免以成败论,然此案自堪传也。
陆浓甫室,陈芷浔主事之女也。产后经旬,偶发脘痛。专科用温补药因而寒热气逆,自汗不寐,登圊 ,不能解,而卧则稀水自流,口渴善呕,杳不纳谷,佥云不起矣。乃父速孟英诊之,脉弦数而滑。曰∶本 属阴亏,肝阳侮胃,误投温补涩滞之剂,气机全不下降,以致诸证蜂起。医者见而却走,是未明其故也。与∶沙 参竹茹 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