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论百出,大放厥辞。」何师问清了实际情况,回答说:「这就是青出于蓝的道理。」我从师母那里偶然得到了这一句话,受到鼓舞,于是对望诊进一步细加揣摸。六十余年来,以此助我判断,解决疑难,成例不少。如川棉一厂一女工,曾患眼底血管硬化出血,左眼视力仅见手指,右眼视力0.1,经治疗无效,来我处就诊。我望见她步履蹒跚,问「关节痛否?」答以「剧痛」。查血沉为140毫米。我就断定她的病本是风湿,失明只是病标。治标既无效,就应转而治本。于是毅然放弃眼科方剂,主独活寄生汤加蜈蚣、乌梢蛇、仙鹤草、麝香以祛风化湿、活血通络化瘀,结果病人两周即视力复旧,以后历七年而未发此类病症。又如,一位唐姓胃痛病人,曾经汉、沪、京、粤等地治疗无效。就诊于我时,见他两手按胃,两脚跛行,诉胃痛数年末愈,查血沉极高,于是审证求因,亦断他病根在风湿,投祛风湿药而愈。
切脉认病,原本《内经》。至西晋,太医令王叔和作脉经十篇,析脉二十四种。传至阿拉伯,又经阿维森纳增至四十八种。我在临诊初期,只对浮、沉、迟、数、细、弦较易辨认,余多茫然,颇有王叔和所谓「胸中了了,指下难明」之感。后来临床既多,又参照程杏轩论脉医述细细揣摸,才逐渐掌握八脉大意之外还有许多兼脉,它们与五脏六腑的病症均有一定的联系。比如浮脉,兼脉就有六种:浮缓、浮紧、浮虚、浮芤、浮数、浮洪。因此,在临床诊断中,我既以八脉大意为主,但更重视兼脉。它对我辨证施治,确帮助不少。
总之,我在为何师代诊的三个月中,借何师拼案,开我康庄。从此,个人业务日渐有起色。加上我对病人有两大方便;①我医不好的病,请袁师会诊解决,②寻常人邀我出诊,我不坐藤轿,自己走路。人孰无情,于是声誉鹊起,一时极车水马龙之盛。
当然,业务愈好,困难也与日俱增。许多疑难病,如肌肉萎缩、下肢瘫痪、肝硬化、癫痫、脱疽等等,也都纷至沓来。我当时想了个办法:这类病每诊给方二剂,按时易方。这样一来,我就留有余地,多向袁、何二师请益,同时查阅历代名医类案,考查前人有无这类记载,以获得启发。在临床中,我对王清任的通窍活血汤比较欣尝。袁、何两师鼓励道:「舒筋活络,活血化瘀,古训昭然,人所共知。你对王清任的通窍活血汤,是一条路子,可继续走。最好能用虫类药,其效更显。」何师还提供了运用虫类药的依据,他说:「《肘后备急方》、《千金方》内都广泛地用了虫类药,至于《金匮》中的鳖甲煎丸和《温病条辨》中的化症回生丹,更是以虫类药为主。」我谨记师教,用于临床,确能收到意外之效。因为麝香比较贵,后来我还逐步用虫类药代替麝香,疗效仍然非常满意。
在为何师代诊期间,我每天下午又代授《内经》。由于有感于何师讲张、马合注本,学生不感兴趣的教训,我在教课时改弦更张,又用了胡萤甫的《内经校义》,罗东逸的《内经博义》和姚止庵的《素问经节解》为学生课外读物。结果学生比较欢迎,既不为繁文难句所阻,又觉得兴趣横生。次年春节后,何师哮喘又发,又委我代讲《金匮》。我因对《金匮》研究不够,所以又用《金匮心典》为教本,《金匮玉函经二注》和《金匮方论本义》为辅助书,认真备课。因细考《金匮》中有脏腑经络生克制化的认识,同时还有一部分传染病掺杂其中。因此,一面备课,一面又写成「生克制化在《金匮》中的运用」和「《金匮要略》内容简介」两文,在正课开讲前先作了两个精简的报告,引起了学生的兴趣,消除了畏惧感。《金匮》中有「阳毒之为病」一条,历代医家都没有确实的辨病。我结合临床经验进行研究,认为中医通常说的烂喉痧即是其病之一。本病特征是发高热,咽喉剧痛,易化脓,舌如复盆,全脸红疹带肿,与《金匮》中「阳毒之为病」条文相适。我主犀角地黄汤加升麻、大青叶、板蓝根,温度不降佐紫雪丹、至宝丹等,同时用西牛黄吹喉,良效。当时我以此解释阳毒,学生疑信参半。恰为时不久,镇江流行烂喉痧,洪仁医院断为猩红热,取本人用方良效,大家方信而无疑。
自为何师代讲《金匮》以后,一九二四年,我就婚芜湖,遂就芜湖开业。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我举室西迁至汉口生成里设诊。一九三八年十月,日军进入田家镇。我行年四十,再度西迁入蜀,在万县设诊十余年。
全国解放后,一九五三年我在万县卫生学校担任医学史教学,编写《中国医学发展史概况》教材。一九五六年我由万县奉调来成都中医学院至今。初任学院妇科和《金匮》两门课程的教学,编写妇科和《金匮》的教材,后又专任学院附属医院的妇科主任,坚持临床。尔来四十四年,虽历尽人问沧桑,但在悠悠歧黄路上,我坚守袁门家法,力求广取各家之长,而又不墨守成规,对于许多医界治疗尚感棘手的疑难病症,则根据疾病发生,发展的规律,又不断摸索,不断总结,终于有所收获,有所前进。在理论上,我恪守辨证论治,随证施治的原则,根据古代医典提供的正确原理和本人经验,返博为约,对内科各种疾病归纳为活血通络化瘀、活血化瘀舒筋软坚、补虚化瘀理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