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焦黑。脉见数大无伦。则阳邪燔灼。脉已无阴。不先救以甘 温滋润之品。而遽投参 升补之剂。则阳火愈旺。而阴愈受伤矣。因为拈出。以告世之不识先后着 者。壬寅九月中。至海昌。封翁杨乘六延予诊脉。并子弟四五人遍诊之。其次郎在公者。六脉动 甚。因语曰。兄脉紧而弦。往来无韵。不出一月。危病至矣。为之定方而别。斯时无甚病。其家 不之深究。十月中。忽患咳嗽。痰中见血。医作风寒症治。数以羌防发散与之。十余日。遂大吼 喘。痰涌如潮。作 声。不得卧。坐一人床上。以额俯靠其背。稍抬头即喘急欲死。走人至杭 邀予。予诊之曰。以前日脉推之。病根固深。然不宜困败如此之速也。此殆攻伐之药逼成之耳。
无救矣。奈何。病家哀恳。言不幸而先生之言中。今时刻难过。生死且不暇计。得喘息稍苏。
又作区处。予曰。定喘不难。无如脉色皆去。纵喘定之后。仍虚脱而死耳。遂朝用参 归芍。暮 用加减八味。三日而能卧。饮食倍进。其家喜甚。以为得生。予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 则气立孤危。今出入升降。俱废息矣。纵挽回何所施。兹不过暂接命门一丝未断之气。逾十日必 死矣。无能 为也。已而果然。向使病未见之先。即已见之后。医能以大剂填补峻补之药投之。即不能如备。
尚可稍延岁月。不至若是之促耳。此可为庸医妄肆攻伐之戒。
徐次 案。定死期于一年之后。此案则决危病于一月之前。以其六脉弦紧无韵而皆动也。乃 其期有远近者。以其脉之动有甚与未甚耳。两案合参。愈见四明指下之神。徐彦为子。甫四岁。
盛夏发热。惊搐不已。腰曲目直。小便短赤。面无神色。医作伤寒治。不应。邀予视之。予曰。
火燥生风。风淫末疾。非伤寒也。用滋水清肝饮。尽一剂而汗解便利热退。予曰。疟至矣。翌日 果然。立用五味异功散。加麦冬五味。十余剂而愈。每验小儿惊症。产后痉症。以及类中风症。
悉属火燥生风。而伤寒一症。尤多火燥生风者。盖因火燥而后风生。风从内出。非自外来。所以 为风淫末疾也。医家若不知其风从火出。而杂用羌防辛芷劫风燥血之剂。则火得风而转烈。阴被 燥而必亡矣。只看案中列症。先曰发热。次及惊搐。便见非热不生风。非风不发搐。然其发热之 由。总为肝肾阴虚所致。其腰曲者。肾水亏也。其目直者。肝血燥也。且肾合膀胱。肝主疏泄。
未有肝肾阴虚而小便犹能清利者。症虽蜂起。其实蝉联。标有不同。其本则一。类如是也。学人 须知其审症一毫不爽处。始知其处方一线不走处。若第用疏肝益肾及滋肾生肝等剂。非不对症。
然尚有一膜之隔也。细按自知。
毗陵董缙风。寓湖上。一仆患热症。遍体壮热。烦躁作渴。医作 伤寒治。予曰。发散寒凉。逼成外热。内转虚寒甚矣。急用补中益气汤加炮姜。一服而汗解热除 。再服而饮食进。三服而安。内真寒而外假热。乃长洲所发内经微旨也。然如此等症。最易辨却 最难辨。如列症云遍体壮热。烦躁作渴。则已俱是火症。何遽知其内属虚寒乎。盖以症属外感。
则未有既经发散。而反遍身壮热者。内果实热。则未有既服寒凉。而反烦躁作渴者。惟其症虽似 乎外盛。而实本于内伤。所以发散则亡阴。外虽似乎实热。而内本属虚寒。所以寒凉则灭火。然 则其为阴盛于内逼阳于外也。凡有理解者。俱可臆度得之。况深究内经之精蕴者哉。
吴章成弟。八岁。发热闷乱。大便不通。医作外感治。予曰。此得之伤食。因发散太过。遂 成虚热。兼风药燥血。故不便耳。先以六味饮加肉苁蓉三钱。饮之下黑矢十数枚。继以补中益气 汤。数剂而诸病悉除。伤食则气阻而脾不能运。斯时若以六君补中等剂。少加枳桔。助脾以消食 。则气通脾运。而发热便秘等病预却矣。治者乃误认为外感。而妄加发散。则阴虚血燥。肠胃干 枯。所伤之食。因愈秘而不出。设再遇粗工。吾知非倍进硝黄。即重用枳朴耳。岂能以滋肾润肠 之剂。使阴血濡润而燥矢自下哉。今而后 凡只求一便矢以毕其技能者。请以熟地苁蓉代硝黄枳朴可也。幸勿膺东庄所称矢医之荣号也。
一乡人力田辛苦。复饥甚饮食骤饱。倦卧半响。醒后忽喑哑不言。如是者二十余日矣。就予 诊之。予曰。劳倦伤脾。饥饱伤胃。阳明之气。遏而不升。津液不行。贲门拥涩。故语言不能出耳 。以补中益气汤十大剂与之。偶午睡觉。通身汗下。言语如常。以补中益气治喑哑不言。而于喉 舌置之不理。罔不共诧。为异矣。讵知亦甚无奇哉。只是窥破受病之源耳。然则何病不有其源。
而治病者。顾乃昧昧焉。而竟不为之寻耶。
一乡人患发背。上距风府。下连肾俞。通块肿起。肌肉青冷。坚硬如铁。饮食俱废。不省人 事。医犹用解毒药。予诊之。六部细数。气血大亏。毒将内陷矣。急用养荣汤。加附子炮姜。三大 剂而胃气开。十剂而坚硬者散去十之八九。只留左边如茶钟大。 红作痛。予戒之曰。切莫箍药 及刀针。气血温和。毒当自出。箍则反迟。非时而刺。收口难矣。彼以不任痛。竟受刺出血。予 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