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篁姑、娇凤及随来苗女,生长蛮峒,从未见此大观,无不啧啧叹赏。翠莲私谓碧莲:“咱姊妹若没太师爷提拔,如今还是卖解,有这般凤冠霞披,安坐彩棚之内,瞧看竞渡吗?”玉奴、赛奴听见私语,因道:“咱姊妹那年在丰城江里,也立在令牌宝剑之上,那一个不亏着太师爷吗?”只有十四姨林氏,看着一只卖解船上,两个女子对踢毛毽,也是头点额碰,腮动嘴拱,肩掮臂耸,胸迎腹顶,臀鞠腿摇,那毽子都似浆糊粘成一般,听着诸人喝彩,想起那年在素臣面前,赤身呈戏之事,好不害羞!暗忖:这两个女子还穿着红裤,已是难看,何况赤身!倘然太夫人们称说这毽踢得好,惹动太师爷提起当年的事业,如何是好!脸上急红忽白,心头突突地跳个不住。正是:
人欲炽时无忌惮,天良见处有惭惶。
干珠、玉儿虽住文恩宅内,却每日仍在本宅,干珠听素臣讲解兵机,玉儿听水夫人讲说道理,复认田氏为母,婉转承顺。如此十余日,因峒中需人弹压,择于二十日起身,与松纹、娇凤一同拜别。兰哥、篁姑贪听素臣说诗,篁姑更认湘灵为母,求讲诗文,便都住下,俟秋凉回峒。篁姑因称湘灵为母亲,不便复称素臣为老爷,遂与兰哥,俱改称素臣为恩爹。过了六月二十四日素娥生辰,两人将素臣所有诗文,及湘灵诗稿,驾山诗集,俱抄全了,便忽然想念父母,要紧回去,择于七月初一日起身。先期辞朝,天子亲书葵花学士、葵花女学士两幅松绫赐之,并赐彩缎、明珠等物。水夫人等俱爱篁姑,各有厚赆。湘灵更制回文诗三十首送之。
自两人出京后,酬应稍简,素臣每日出则上朝进阁,商决国事,布移风易俗之政;入则问安视膳,勤供子职,行斑衣戏彩之乐。倏忽五阅月。至十二月初二日,田氏忽然腹痛,生下一秀美女孩。初四日,素娥亦生一女。初六日,湘灵亦生一女。素臣暗忖:男女虽是一般,但现在六人怀孕,已一半是女,倘再如此,亦觉太多,须间得一两个男胎方好。隔了五日,到十一日璇姑生下,却是男子,素臣已喜。十三日,天渊亦生一子,素臣更喜。至十五日,红豆又生一子,素臣却反半喜半忧。缘十五这日,是文公生死忌辰。先生的三女一男,三朝皆请亲朋洗三,独天渊之子三朝,系文公双忌,素臣素服泣祭,不会宾客之辰,因系郡主,又属首生,六宫俱要送礼致贺,又不能不洗三,只得奏明天子,改于十七日,以五朝为三朝。恰好红豆之子,十七日正是三朝,宫中凡百预备,遂并于是日,双送洗儿金钱,及诸股礼物。
楚王自红豆嫁后,常来看女。八月出京,知红豆产期约在腊底,遂留人在邸,料理催生、送三等事,是日亦备礼而来。合府白初二日忙起,直忙至此日,复一大忙。十八日,又凑着阮氏、秋香俱生一子,半满月,满月连接而来。各夫人人人坐蓐,无一主持料理之人,如何忙得过去?亏得遗珠给假回家作主,与鸾吹、石氏、顿氏、晚香、立娘参酌,再有玉奴等诸仆妇,山东诸将夫人,俱来助忙,便毫无忙乱之状了。正是:
自古钱神能使鬼,从来人力可移山。
水夫人见一月之内,添了八个孙男、孙女,喜幸已极,恐惧益深。细讼过端,只有又全、凤元两家眷属,尚未安顿妥贴。因命素臣奏明天子,各赠盘缠,赦还乡里。杨氏等既感开笼放鸽,又恋着受恩深处,不忍遽离,求过正月起身。水夫人许诺。正月初一日,水夫人入宫朝贺。初二日,皇后、皇妃至府回贺,并看各新生男女,问起乳名,知田氏女名鸿、素娥女名鸿、湘灵女名鹭、璇姑子名鹤、天渊子名犀、红豆子名骥。皇后、皇妃俱于八月内新生两皇子,各爱鸿姐,即欲议婚。水夫人道:“此女生下,即被臣东方旭妻未氏,求与其子鹄儿为妇,业已许之,不敢承旨!”皇后妃俱懊悔来迟,因复看、鹭两孩,皇后看中姐,皇妃看中鹭姐,因即面订,俟奏知皇上,送礼小定。皇后见各夫人俱有坐障,湘灵尚有两扇遮护,惟素娥障扇俱无,因赐素娥翟轿,行坐障。皇妃回宫奏闻天子,说:“湘灵一子尚主,一女为皇子妃,独无翟轿及行坐障,乞皇上一体施恩!”天子因传旨并赐。
是日,飞娘见六个男女五未弥月,早已定去三个,遂忙去与玉麟说知。玉麟于十一月内,妻妾连生两子、两女。洪氏生一女,名鸿姑,碧云生一女,名照姑,遂令妻妾同至公府,乳母各抱其女,听凭水夫人相看。水夫人深致不安道:“二女俱佳,你们可各出眼力。”璇姑看中鸿姑,天渊看中照姑。洪氏、碧云大喜回家。水夫人择于初十日小定,钦天监亦择是日,鸾吹夫妻也择这日行定。初十一日三受礼,两过礼,又是一忙。田太夫人向田氏说道:“你兄弟去接家眷,方知你弟媳有孕,若生一孙子,正可与你家对亲,谁知都被人抢先去了!但愿生一女儿,许给骥儿罢。”田氏道:“还是生男的好。前日公主很爱鸿姑,却不肯讨亲,像是梦王世子妃也怀有身孕,想要与他对亲哩!”田太夫人才放下念头,只想生孙子了。
十六日,各夫人俱已满月,水夫人领着宫人谢恩,走近东华门,恰值安吉妻范氏之轿,从北折来。轿夫虽见有行障,却望着轿角俱没金凤金翟,又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