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心疑,便喊国昌,几声不应,即喊隔壁一同去看,见杀死两人,遂投鸣约保,告知其情。众人来看是实,即派多人去捉惠风。惠风恃是绅衿,心想出来办脱,众人不由分说,拉去交官,递张禀帖。
次日,官来勘验,男是切头毙命,女是则颈亡身,叫更夫、近邻、保甲问了口供。回衙叫梁惠风问曰:“胆大狂生!为甚杀死两条人命?今见本县,还不从实招来!”惠风叩头诉道:
老父台高坐法堂上,听生员从头诉端详。
因昨夜出外去收账,踩虚脚朴地闯鼻梁。
鼻子血涌出如水放,止不住打污我衣裳。
因更夫做事太混账,生不依打他把脸伤。
他因此怀恨在心上,见生衣有血便想方。
逢陈家有人把祸酿,将夫妻杀死在小房。
恨更夫移祸生头上,害生员有口难分张。
“更夫见你从他家出来,不是你杀是谁?”
与更夫相逢在小卷,并非是遇着在下场。
以此看便知是诬枉,定是他暗地把人伤。
他因此才得知情况,把更夫追问自知详。
“现有近邻作证,还要强辩?打!打!打!”
呀,老父台呀!
我与他未曾通来往,并无有深仇不可忘。
为甚么将他二命丧?望父台仔细把情详。
“定是狂生逼奸杀毙,丈夫来捉,又把夫杀。”
呀,老父台呀!
读书人原望登金榜,焉能够犯淫走邪乡?
况莱刀还在妇手上,夫捉奸为甚睡在床?
“狂生好张烈嘴,左右与爷掌手八十!”
这真是冤枉从天降,打戒方痛得欲断肠。
老父台息怒听生讲,将实情说出免祸殃。
因缝衣曾到陈家望,生不该见色想偷香。
那妇人全然不认相,一见我开口便吷娘。
昨夜晚有人对我讲,说他家有人饮酒浆。
我心想去把奸捉上,他自然与我效鸳鸯。
见门开便往内室闯,看无人灯又不甚光。
那妇人斜坐椅子上,去搂抱才知是伤亡。
跌地下尸朴我身上,忙扒起出外想逃亡。
遇更夫见了兴波浪,才将我诬合在公堂。
“狂生实在烈嘴,左右与爷夹起!”催了三次,死而复苏,泣曰:
这一阵夹得浑身胀,险些儿一命见阎王。
不招供难以受刑杖,若招了又怕要填场。
莫奈何招供写认状,也免得此刻苦难当。
因逼奸不从切颈项,正行凶丈夫又进房。
我无奈又把他杀丧,将尸首安放在牙床。
这便是实言无虚诳,望父台笔下施恩光。
招毕丢卡。因他是个讼棍,卡犯硑贺,不曾吃苦。他父母、妻子知招了案,放声大哭,无法可救,只得天天到城隍庙对神哭诉,总求护佑明冤。
已有半月,县官朔日进香,回衙梦到城隍庙中,见一白发老翁,拿本《孟子》在看,见“梁惠”二字用墨圈着,“仁义”二字是红写的,“仁”字上少一笔,“義”缺上两点,处处皆是如此。官问老翁:“墨圈红写,缺了几笔,是何缘故?”老翁曰:“你不知吗?只因冯仁义去了头首,致使梁惠风身受囹圄。”县官忽醒,心想:“此梦莫非梁惠风遭了冤枉,这人是冯仁义杀的?”天明告知师爷,师爷曰:“解得不错,定是他杀。”官命内差暗地查问,果有冯仁义,买药未归。官想命差去拿,犹恐逃走,思得一计,因卡中死了一犯,教惠风脱衣穿在犯身,把惠风密藏衙中,扬言已死,教梁家领尸安埋,假诵经典,掩人耳目。
再说冯仁义自那夜跑出,闻妇人自刎,惠风遭冤,心中稍安,又恐迫问出来,将就买药,出外躲避。后闻惠风已死,慢慢回铺,两日就被差人拿去。官坐堂问曰:“你为甚将陈国昌夫妇杀死?今见本县,还不招吗?”仁义曰:“小人出门已久,并不知情。”官曰:“胆大狗奴!不打你是不招的,左右与我掌嘴一百!”仁义口口称冤。官命用夹棍夹起,仁义大骇,喊曰:“大老爷施恩!小人愿招!”
大老爷在上容告诉,听小人从头说明目。
民原在灌县城外住,出世来做事甚糊涂。
二爹妈常将民教谕,就盗亲银子与衣服。
逃出外来到夔州府,泉源堂帮工把口譒。
因收账常到陈家去,他妻子打扮甚姑苏。
一见我即来把话叙,就约我夜间去同铺。
说他是大宁县官女,被国昌奸污暗拐出。
他情愿与我为夫妇,与国昌从此便反目。
有一夜酒饮三更鼓,他丈夫回家把门呼。
我慌忙上楼去躲住,陈国昌进房便上铺。
我帽在桌上忘记取,恐国昌看见难结局。
手指帽教妇快藏住,他不懂摸头又指夫。
他就把帽边来刀取,转身去便切夫头颅。
骇得我魂魄齐飞去,跌下楼拿帽就跑出。
谅必他骇得心无主,自刎死免得受诛戮。
我躲避惠风遭冤苦,闻死了我方转回屋。
谁知道被差来拿住,在公堂打得痛入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