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而不敢下手。若有出世丈夫,勇猛男子,直下承当,信受奉行,潜修暗炼,立竿见影,随声即至,片刻之间,还丹可得,而虎兕不能伤,刀兵不能加矣。“此时有百十个叫,足有百十个大圣护持。”言此先天一气,人人具足,个个圆成,处圣不增,处凡不减,现在就有,不待他求也。“叫声‘寂’,依然还是毫毛在指甲缝里。”此放之则分灵布散,变化无端;收之则细入毫毛,无声无臭。这个妙旨,实三教一家之理,孔门所谓《中庸》者即此道,释氏所谓一乘者即此道,老子所谓金丹者即此道。乃成仙作佛、为圣为贤,智慧之源渊,岂禳星礼斗、希望万岁不死、枉劳功力者,所能窥其涯岸哉?
行者到三清现,想道:“我欲下去与他混一混,奈何孤掌难鸣,且回去照顾八戒沙僧,一同来耍。”噫!行者变化多端,岂真怕“三力”而不敢混,必待八戒沙僧相帮乎?此中别有妙意,国王惑于“三力”,兴道灭僧,是已不知有释氏之道矣。不知释氏之道,焉知老氏之道;不知老氏之道,焉知孔门之道。一灭三灭,一兴三兴,国王兴道,不知所兴者何道?国王灭增,不知所灭者何道?道至如此,尚忍言哉?今欲一混,而照顾八戒沙僧同来,是欲混三家而归一家,以一家而统三家。“八成变老君,行者变元始,沙僧变灵宝,把三个圣像抛在水里。”僧变道而仙佛一理,三入水而三教同源。三清观即是智渊寺,智渊寺仍是三清观。三而一,一而三,何得以三而视之?又何得以不一而分之乎?夫三教一家之道,虚灵不昧之道。得之者,在儒可以为圣,在释可以作佛,在道可以成仙。若能细为寻摸,即能得其消息。然不知有彼此扦格,呼吸自然相通之理。闻其说而害怕远走,不下肯心,当面错过,则是在儒而不知有道义之门,在释而不知有不二法门,在道而不知有众妙之门。未得三教之实,谬执三教之名,失其本而认其枝,各分门户,争胜好强,皆系无知孩童之小儿,终久跌倒,一灵归空,入于大化,而莫可救矣。何则?三教一家之道,至近非遥,悟之者立跻圣位,迷之者万劫沉流。以其最近,视以为常,人多弃之。殊不知平常之中,有非常之道在。古人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者是也。
“八戒忍不住呵呵大笑”,不笑不足以为道;“小道士吓得战战惊惊”,不惊不足以为道。“老道士闻言,一声号令,惊动两廊道士,大大小小,点灯着火往正殿上观看。”即佛祖所云“若说是事,诸天及人,皆当惊疑”者是也。噫!“自从觅得长生诀,年年海上访知音。不知谁是知音者,试把狂言着意寻。”
诗曰:
运气搬精俱作妖,谁知法身自逍遥。
若于根本求元运,无限邪行一笔消。
第四十五回 三清观大圣留名 车迟国猴王显法
悟元子曰:上回提明金丹之道,系三教一家之理,故此回示真破假,使学者悟假以求真耳。
“三力”诵经拜祝,求赐圣水金丹,是直以圣水金丹为外来之物,可求神而得矣。噫!圣水金丹,是为何物,岂求神而可得哉?夫所谓圣水者,乃先天至清之神水。所谓金丹者,乃先天太极之本象,即《中庸》诚明之道。而缁黄之流,失其本真,流于外假,疑金丹圣水,为有质之物,或诵经祈神,或步罡拜斗,妄想圣水从天而降,金丹平空而来。更有一等无知之辈,眼秋石炼红铅、吞浊精、饵经粟,秽污不堪,丑态百出,明系吃肾水经丹,而反以为服圣水金丹,妄想延年益寿,是岂道之所以为道乎?此仙翁不得不借大圣,三清观留名,现身说法也。
“三力”或抬大缸,或掇砂盆,或移花瓶,三僧溺尿,三力尝呷。骂尽世间一切痴迷,真堪绝倒。故行者道:“我索性留个名罢。”犹言留个道之名耳。“大叫道。“道号!道号!你好胡思!那个三清,肯降凡基?”’言道本无名,强名曰道。其号名曰道者,亦不过强号其名,而非实有道之名。盖道也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以言其有,则却无;以言其无,则却有。有无不立,难以拟诸形容,圣人以心契之曰道。是道也。即金丹也。以其至清,又曰神水,是水是丹,人人本有,不待他求。倘失其内而求于外,乱猜乱想,必须神明临凡赐丹,那有三清而降凡世以赐丹乎?曰:“吾将其姓,说与你知。”姓者,性也。真姓者,真性也。道以真性为主,真性即道,道即真性,非真性之外,而别有所谓道者。曰:“大唐僧众,奉旨来西。良宵无事,下降宫闱。吃了供养,闲坐嬉嬉。蒙你叩拜,何以答之?那里是什么圣水,你们吃的是一溺之尿!”世间迷徒,不知真假,供养邪师,受其愚弄,听信臭秽之行,自谓眼食圣水,焉知所吃者尽是一溺之尿乎?留名者,即留真性为三教道号之名。彼一切邪行曲经,焉得号为道乎?先天真性,至无而含至有,至虚而含至实。知之者,勤而修之,可以脱生死,出尘缘,非有形有质者可比。《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是性者,天之所命,性即天,天即性,性道一天道也。知其性则知天,能率性而行,与天为徒,与时偕行,生气长存矣。
仙翁慈悲,于此篇祈雨斗法之中,借假写真,示学者道法两用之旨,虽云祈雨。而其意仍含丹道,读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