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是道路平顺,快乐自在之时,正当加鞭策马,更求向上事业,而不容少有暂停暂住者。若以了性为安身立命之大休歇处,而乃舍己从人,慈悲为念,普度群生,这便是闲游浪子。“见八戒嘴长,沙僧脸黑,行者眼红,不敢向前来问。”而未识有三家配合,五行攒簇,金液大还丹之道;不知金液大还丹,自满自足,图其快乐,虽道途平顺,终是鬼窟内生涯,造化中事业,平处即有不平,顺处即有不顺。四僧慈云寺歇马打斋,此其证耳。
“慈云”者,慈悲普度之意,因慈悲而歇马自在,因自在而打斋贪食,丹漏性枯,焉得不在金平府,以假认真,乐极生悲,泰极生否乎?金平府为天竺国外郡,乃金液玉液平分之处,为性命之交界,识得此处,由性及命,勇猛前行,即是极乐乡;不识此处,纵容自在,延留停住,即是旻天县。旻天者,号泣之处,号泣者何也?即号泣修行者,当性地平稳之时,不知造命之学,虚度光阴,施展小慧,惑众惊愚,认外之假象,丧内之真宝,其与旻天县大户,费五万余金买油,只点三夜灯,吃累者何异?此等之辈,谓之偷油假佛则可,谓之降祥真佛则不可,岂不可泣可号乎?
“金灯桥,三盏金灯。”即天地《否》卦,□卦爻图略上《乾》下《坤》之象。《坤》三阴而虚,如桥;《乾》三阳而光,如三盏金灯。《否》者,外君子而内小人,明于外而暗于内,故有偷油之假佛。自古及今恃小慧而耗费自己资财,独取观望于外,不知收敛于内者,每每到老无成,一旦油涸灯灭,,髓竭人亡,空过一世矣。修道者,若不认的邪正好歹,以假为真,迷而不语,非特不能获福,而且有以招祸。灯光昏昧,呼的一声,被妖摄去,理所必有。此提纲所谓“元夜观灯”之旨。元夜灯,即通泰之义,观者即偷闲自在之义,偷闲自在,坐观成败,《泰》中藏《否》,为妖所摄,僧自摄之,与妖何尤?然则假佛之妖,即唐僧之变相,非唐僧之外,别有假佛之妖,自妖自摄,皆由慈云寺歇马致之。
夫大道火候,年月日时,一刻不容间断,倘差之毫发,失之千里,故四值功曹设三羊以应开泰之兆,破解其否塞也。破者,破其否塞之由;解者,解其通泰之原。泰中有否,否中有泰,解得此泰,破得此否,则青龙山玄英洞之妖可知矣。青龙属我为性,乃我一己之性。玄英洞,即炫耀光华之谓,炫耀一己之性光,而不知他家之命宝,所以为妖。辟寒、辟暑、辟尘,成精千年,假佛偷油,要煎吃唐僧肉,以见虽能修得一己之性,而遂偷闲自在,辟寒、辟暑、辟尘,自谓佛即在是,终是精灵哄众,而非真佛降样,究与先天大道无涉。古人所谓“饶君千万劫,终是落空亡”者,即此也。唐僧供出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大雷音取经,肉眼凡胎,见佛就拜,冲撞大王云路。又供出三徒归正等语,以是知取经必到大觉之地,真佛之域,方是大休大歇之时。否则,未见真佛,略得效验,中途自弃,认假为真,入于魔口,而反大言不惭,天圣自雄,欺己欺人,则性枯丹漏,大事去矣。所供是实,非是虚谈。
“三妖见行者叫小猴”,是不识其真;“行者骂三妖为油嘴”,是能识其假。既识其假,则知弄喧惑众者,尽是酆都城牛头鬼怪,须急以此为戒,而非可弃真从假,有废前程也。“沙僧道:‘不如就去,稍迟恐有失。’八戒道:‘趁此月色去降魔。’行者道:‘捉住妖精证其假佛,以苏小民之困。’”是盖返观内省,知前之既往者,虽不可咎,而后之将来者,犹有可原。从此下手施为,防危虑险,弃假认真,转否为泰,是不难耳。
诗曰:
命之未了性何恃,了性还须立命基。
若是偷闲逞假慧,泰中必有否来随。
第九十二回 三僧大战青龙山 四星挟捉犀牛怪
悟元子曰:上回言了性之后,不知了命,认假为真,独招其凶矣。此回叫学者,信心修持,脚踏实地,弃假而归真也。
篇首“大圣三人,向东北《艮》地上,顷刻至青龙山玄英洞口。”是明示“西南得朋,东北丧朋”之义。“西南”者,生我之处;“东北”者,死我之处。若欲求生,必先去死,古经所谓“开生门,闭死户”者是也。然欲开生门闭死户,须要知其生死之消息,方可下手。“行者变火焰虫儿飞入洞中”,由前进后,无处不照。始而“见几只牛精呼吼睡熟”,既而“见唐僧锁在后房檐柱”。是在黑暗幽深之处,神明默照,辨别其真假生死之由,欲去其假,以救其真耳。乃唐僧不知种明默照之为真,“呀!其正月蛰虫始振,如何就有萤飞?”此未免在有形有象之假处起见,而不于无形无象之真处留神,便是不知真假。不知真假,焉知生死?不知生死,焉能开生门闭死尸?故行者现了本相,道:“只为你不识真假,误了多少路程?费了多少心力?”真是晨钟暮鼓,惊醒一切梦中痴汉。
神明默照,看到真假之处,方是知的生死之由,于此而假中救真,即可解脱偷油假佛之绳锁矣。然能解脱其绳锁,而终不能救真出妖之洞者何也?盖以贪欢图食,安闲自在,已非一朝一夕之故。假者胜而真者弱,任尔变化多端,欲以萤火之明,破迷天之网,纵能打死两个小妖,打开几层门尸,不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