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会知道呢?莫非他说这酒话,刚正触机,给吾心里想到的暗合不成?济公又笑说道:“好朋友,否知道吾自己今天要死了。”沈雷兴道:“师傅怎么知道自己要死呢?”济公道:“吾准知道要吾死的人,就在目前了。”沈雷兴道:“是那个呀?”济公用手一指道:“就是你。”沈雷兴闻言,霎时大惊失色道:我要害他的心思,他就会猜到,这个人还了得!乃强作笑容道:“师傅莫要乱说,青天白日,王法昭彰,那个敢害你?吾平素欢喜世外人,最爱给和尚、道士做朋友。今天见你老人家很圆通,所以请你过来吃酒谈心,交一个知己朋友,你怎么就把不肖之心待吾?幸这里没有公差,不要紧,倘被他们听着,吾岂不要为你吃场冤屈官司?”济公睁眼道:“吾和尚自己已把酒喝饱,你又硬邀吾吃,吾醉死了,岂不是你害的?”沈雷兴这才知道不是他心里的事,方始放心,又劝了一壶,方才吃喝完毕。叫掌柜的一算,一共二十两三钱。济公一拱手说道:“吾和尚最老实,有言在先,就不客气了。”沈雷兴摸出银子会了账。
济公道:“吾要上玉山城里去呢,从那条路走?”沈雷兴道:“吾也上那边去,吾两个人同走罢。”济公道:“最好最好。”说罢,又自己故意用手把衣袋摸了一摸,口里咕噜咕噜的道:“吾费了无限心思,杀了无数人命,方才得到这些宝贝,若要失落,吾也不要活。”沈雷兴听着,自忖:这人莫非也是绿林中的人吗?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抢劫得这种好东西?他如果也是绿林人,必然有些儿本领的。吾幼的几个兄弟,又不知为着何事,竟一个也不来,恐怕动起手来,倒有些儿辣手。幸而他今醉了,从他背后,出其不意把他砍死就是了。想罢,已走出酒馆。济公道:“你头前去罢。”沈雷兴道:“不行,吾是这里人,论情谊吾是主你是客,应该你先走,吾在后跟着。”济公摇头道:“不行,不行。吾并不是给你客套,倒怕是走在人家面前,被人趁着吾没防备,把吾一刀从背后砍来,吾的性命就不保了。”沈雷兴暗忖:吾的算计,莫非他已经猜透不成?就吾先走罢,省得他防备着吾,待走在路上,再看机会罢。就说道:“师傅,既定要吾头前走,吾也不客气了。”济公道:“你既头前走,永不许退后了,莫要走到半路,看机会挨在吾后面,算计吾性命。”沈雷兴道:“大师莫要多心,吾不是绿林人。”
济公并不回答,一路行来,口中唱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吾是知人知命并知心。
谩藏珍宝启贼心,吾是谩藏珍宝气贼心。
唱来唱去,不知数十百遍。沈雷兴道:“师傅,这个山歌谁人教你的?到也有趣。”济公道:“吾的师傅教吾的。”沈雷兴道:“你的师傅是谁?”济公道:“吾的师傅名头高大,人人都知道的。”沈雷兴道:“到底是谁呀?”济公道:“就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僧。”沈雷兴道:“师傅原来就是济颠僧的徒弟。吾闻得他老人家极有法术,真是个活佛,专一普救善人,所以临安城周围几千里路,没有一个不知他老人家大名的。”济公道:“吾的师傅倒不止普救善人的好处呢,他专一给绿林中人作对,只要碰到他,没有一个不上他圈套,伤却性命的。吾眼里见的已经有百十余人,都被他摘下心来做下酒东西,名字叫吃狗心。”沈雷兴把舌一伸道:“怎么如此利害的呢?”济公道:“这还不算利害呢,他无论什么人,只须把鼻子一嗅一闻,就知道他做什么事情的。吾在他庙中学了好几年,这法术也学会了。”沈雷兴一想:他既学得这法术,怎么还闻吾不出,同吾吃酒,一块儿走路?就笑说道:“师傅,你既学会这个好法术,出门倒不曾碰到坏人了?只是这法术不容易,吾终有些儿不深信,你倒闻闻吾、嗅嗅吾,看吾是做什么的?”济公把鼻子故意一嗅,就嚷道:“你是个路劫强盗!你是个路劫强盗!”其时二人还在村中行走,来往的人颇多,沈雷兴一闻此言,大吃一惊道:了不得了!如若被他叫喊起来,吾准得被人家拿去。正想逃走,只听济公又在后嚷道:“沈雷兴,快来拿人呀。”沈雷兴一回头,见和尚一手拉定一个十五六岁的童子,说道:“你是个路劫强盗!”那童子狠命的乱挣,要哭出来了。这才放心道:原来不是嚷吾做强盗。就回身劝说道:“师傅,赶路要紧,莫打哈哈罢,人家小孩子经不起惊唬的。”济公这才哈哈一笑,一放手说道:“就便宜你罢。”
又走了三四里,渐渐人烟稀少,万山丛错。济公“呵哟”一声道:“不好,吾上你圈套了!”沈雷兴道:“为什么?”济公道:“吾带了许多珍宝东西跟你走路,方才没想到路上如此荒凉;如若你起了歹心,拔出刀来把吾杀了,抢了吾东西,吾就完了事了。”沈雷兴此时本要动手,一想时候还早,又离村不远,生怕和尚一嚷,人家一来救,所以忍耐着说道:“和尚真多心,吾焉能害人?放心走路罢!”济公道:“不行,吾得合一个人同走;不然,回到前村住一夜,明天合了人.再走。”说罢,往回就跑。沈雷兴此时又不敢动手,一瞧和尚往来路直奔回去,追也追不及。一想:这块肉既在吾口中,焉能放手?吾只索性也奔回去。他总得到玉山去,吾始终跟着他,怕他逃到那去!主意已定,即尽力的追赶,看和尚在前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