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张钦差,靴声踱踱的走进来了。说时迟来时快,两下已打了一个照面。假钦差暗道:不好!忙起了一阵妖风把烛光吹了暗下去,及至烛光复明,假钦差已不知若何去向。大众皆吃了一吓,就连张钦差也吓得发痴,定了半天的神这才问道:“这是一个什么串头,倒叫人有些不大清楚呢!”夫人吓得只是对着他打手势,要说也说不出来,反转小姐道:“爹爹不必疑惑,这多分还是家里那个妖精,晓得你不在此处,他便到此处闹事,这才弄得个两头赶不着呢!”此时一众家人及听差的,闻说闹了这个笑话,一个个皆跑到里面看看究竟。这个说怪道他接旨都不会行礼呢,那个说怪道他把圣旨收在身上呢,还有一个说道:“算来还是大大的洪福,他还代大人垫了一封银子开销太监呢!”夫人见屋里站满人,这才仗着胆把他怎样进来,怎样谈心,怎样接旨,怎样来吃晚饭,说了一遍。张钦差道:“这又奇了!我适才在江口来,看见一只大船上,一些差官向埠头要轿要马的闹个不住,张三他们都看见的。我所以忙急急的赶回来接旨,怎么旨意倒已经来过了,这倒又有点叫人不懂呢?”看官,你道这个里面究属是个什么道理?只因太监同差官降旨之后回到船上,差官向太监说道:“宫爷适才碰着的这笔大路费,也应派拿出来大众分分才是呢!”太监道:“咱家儿是头一次出差,也不想个什么赚头,只要欢欢喜喜的把个万岁的命儿回覆过就算了。张大人开发的这点块头儿,你们儿也不准分,咱家儿也不准要,好在今天夜分儿也不开船,咱们儿就一道上岸,吃儿嫖儿的用他个磬尽。”就此复行吆五喝六的,又要叫办差的备轿备马闹个不清。张钦差到江口,就是这个时候,所以张钦差疑惑他们,才要上岸接旨,那知此时旨意倒已经到了老重怀里去了。
闲话休提。张钦差听夫人头头尾尾一说,知道圣旨已被妖怪盗走,便发急道:“这圣旨上所说的,还不知道为的那一回事?这便到那里去问呢,怎么好呢?”小姐道:“无妨,爹爹可连夜差人过江去问圣僧,谅他总有一点眉目。但家中妖怪究底怎么说了?”张钦差又至长至短说了一遍。小姐道:“这断是又是这扫帚精做的事了。爹爹你就赶紧吃晚饭去,差人动身罢!”当下张钦差吃完了晚饭,就写了两封信:一封信差人送到公子,一封信到济公。随即喊过张三,叫他连夜过江;又把了一张名片,叫他喊城;给了他一吊大钱盘程,限他明日展时回辕。分付已毕,张三预备吃点晚饭就要动身,只见外面一个听差的,手中拿了一封信进来说道:“禀大人,外面有一秃头十多岁的孩子送来一封信,他说是江南带过来的。”张钦差接过一看,忙问道:“来人还在前面吗?”听差的道:“已经走了。”张钦差见信封上并无一字,心中好生疑惑。不知此信究系谁人带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146回 马如飞明激江标 冯志坚暗会周信
话说张钦差写了书信,正然打发张三预备过江,忽见听差的拿进一封信来,封面上一字不见,心中好生奇怪!忙把信拆开一看,不巧不曾见字,那末后的两只酒坛、一把铁锥,早已露出来了。张钦差晓得济公来信多分是因为这事,随即就着人关照张三不忙动身。然后把信打开,但见上面写着道:
你这钦差真可笑,叫你早走你不早,讹舛不到半时辰,带累圣旨遇强盗。听了千金一席言,写信要问和尚要。和尚事件十分多,马家有事跑不掉。特为着发秃头奴,送来圣上旨一道:你去放赈并管工,十月初十我就到。妖精不是旧妖精,到了这日便知道。信中之言要关神沏莫当做莲花闹。
张钦差看完,见后面抄着圣旨一道。又看了半晌,方知秋水大涨,冲倒车罗五里两坝,叫他赈济荒黎、监督坝工、查点水怪,心中感激济公不过。到了次日就发了起马牌,由平望到广陵,由广陵到秦邮,就带了几名得力的家人,星夜趱程而去;又着人把家眷送回镇江。这俱按下不表。
且言济公信中因何说道“马家有事”这句话,请问究属是那个马家有事,家里有的什么事呢?而且圣伯特为提到,把这一件事看得甚重,又是什么原故呢?只因这一件事关合小西天甚大,将后破金光寨八门的主将皆在这件事里。闲话少说,我且把马家的事慢慢说来。这马家就是马如飞,他自从平望同济公分别后,回了镇江家里,晓得外面事件不大好管,真个闭户不出。一日江标、冯志坚两人突然的眼泪滴滴的走得来说道:“师父,不好了!苏莲芳八月十六跟同刘香妙在临安大闹皇宫,已送了命了。”马如飞一听,触动师弟之情,也觉有些难过,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生在世,不论本领好歹总要务正。”说着,又指着江标道:“你今日听说苏莲芳闹宫送了命,就代他哭呢,你晓得你大闹玉山县,也几乎同苏莲芳一样吗?”话言才了,直听外面有人敲门,江标就要去开门,马如飞就关会道:“无论甚人来找我,都说我不在家。我今夜得了一兆,大约多凶少吉,你切切不可让面生可疑的人进来!”江标道了师父之命,跑到门口将门开了半扇,搭眼一看,见门外一个十多岁的小和尚,见江标就问道:“借问一句,这里有位马道长马如飞可在家么?”江标见他说话动情,就晓得是个会手。忙回道:“家师不在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