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拜倒在石榴裙下。从此皇帝时刻舍不得何三姑,常常溜出宫来,寻饮买笑去。那时有一位颐亲王的公子,打听得何三姑的名气,便花了不少的金钱,只图得与何三姑见一面儿。那公子实在爱何三姑爱得利害,天天把整千整万的银子送进去,想和她一亲肌肤。但在何三姑眼里,看得他一钱不值。那公子银钱越化越多,整整的花了二十万银钱被颐亲王知道了,追问他儿子。才知道都花在那一个窑姐儿身上。不觉勃然大怒,立刻赶到步军统领和九门提督两衙门去,一阵咆哮,逼着他派出差役去,向何三姑要回银钱来,并要把何三姑驱逐出境。那统领和提督听说有这样放肆的窑姐儿,便也十分震怒,立刻派了差役,赶到何三姑所在,那班人奉着上官的命令,如狼似虎,见人便捉,见物便毁,院子里的鸨母龟儿,一齐被他们捆绑起来。看看打进后院去,忽然迎面来了一老汉伸手拦住。那班差役,如何肯依,一齐上去,要推翻这老汉。谁知老汉两条臂儿,如铁棒相似,任你三五十人的气力,休想推得他动。那班人没法,正要向老汉肋下钻进去。早被老汉伸着一个指儿,在他们肩窝里一点。那班差役,个个都目瞪口呆,直挺挺地站在地上,好似拿钉子钉住一般。后面的差役,看看情形不妙,一转身逃回衙门去。这时做步军统领的,是富察后的叔父,得了这个消息,顿时冒出无名火三千丈,立刻带了一队亲兵,赶到何三姑院子里去。到那院子时,已是黄昏人静,不见一个人出来。那位统领直闯进后院去。只见文窗绣幕,里面隐隐射出灯火来。一阵阵调笑的声音,夹着何三姑弦索歌唱的声音,统领站在院子里,喝一声,“抓!”
那班亲兵正要抢进房去。忽见那何三姑,穿着一件银红的小兜儿,款步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俏丫鬟,手中捧着风灯罩儿,照在何三姑粉脸上,越显得她唇红齿白,俊俏动人。只听轻启朱唇说道:“禁声些,里面贵人正要睡呢,你们倘若惊动了贵人,俺们你们,有几个脑袋。”
那统领听了,愈加生气,喝一声:“打进去,休听这贱人的花言巧语。”
正在危急的时候,忽然房里面走出一个小丫鬟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儿,直送在统领手里。那统领看了,吓了一跳,顿时矮了半截。原来那张纸条上写着:“汝且去,明日朕当有旨。钦此。”十一个字,下面盖着一颗鲜红的“皇帝之玺”,富统领看了,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悄悄地,带着原来的亲兵,退回衙门去。一面另派一大队守卫兵,暗暗地在何三姑的屋子四面保护着。第二天,统领朝见皇帝,正要奏谏皇上,不可微服私行。谁知不曾开口,那乾隆帝早已对他笑道:“卿办事甚勤,但也不必过于认真,杀了风景。”
那统领听了,吓得连连磕头乾隆帝虽这般说,心中却疑惑是皇后暗使出来的,因此,十分厌恶皇后。那个富察后,夫妻因情很厚,又生性爽直,为皇帝好色,多宠妃嫔的事体,常常暗地里劝谏他。清宫里有背祖诵训的规矩。富察后只怕皇帝荒淫无度,打听得皇帝睡在妃子房里,到五更不起身,打发太监,头顶祖训,直到皇帝的卧房门外,跪下。嘴里滔滔不绝地背诵祖训。一篇背诵完,又是一篇。那皇帝一听得太临背诵祖训,便要立刻披衣下床,跪听祖训。倘若皇帝不下床来,那太监便背诵不休,总以皇帝起身为度。富察后常常拿这个法子,去治皇帝。因此皇帝心中越觉厌恶皇后了。这一天,皇帝从何三姑那里回宫来。给富察后知道了,便拔下簪子,披散了头发,再三苦谏。乾隆帝看此情形,便冷冷说道:“皇后竟要压制朕躬吗。”
说着便转身出宫去了。从此以后,那乾隆帝天天就在何三姑院子里寻欢作乐。回宫去,就听见富察后叽咕。觉得宫中的箝制,不复可忍。便打算奉着皇太后慈驾再行南巡,借此可以尽心渔色,以快平生。主意已定,便下了一道上谕,再传巡幸江南。这次巡幸,便将一切政权交与和坤。那刘统勋到叫他从旁监视。自己奉着皇太后出京,重往江南。母子两人,离开了京城,乘着两只大号龙船,前后左右,拥护着一百多号官船,沿着运河下驶,过了天津,入了山东境界,其沿途供应接送,是由地方官担任,暂且不表。单说那扬州盐商江鹤亭和汪如龙两个人,因为从前接驾,结下冤仇,如今岂肯错过。便用尽心计,来讨好那乾隆皇帝。你道那汪如龙是拿什么来接驾呢。原来汪如龙自从第一次接驾以后,便暗地预备第二次接驾的事体。那雪如自从得了皇帝宠幸以后,汪如龙便把她安顿在藻水园内。他的两个肩头,因为乾隆帝御手扶搭过,便在小袄的两肩上,绣着两条小金龙。从此汪如龙唤她做雪娘娘,十分敬重她。另外买了二十几个女子,在园中请雪如教歌教舞。那雪如便拣皇帝爱听的曲儿,教给她们,又教她们新样儿的跳舞。汪如龙又请了许多名士,编了几晌新曲文,教他们练习。练习熟了,恰巧得了乾隆帝第二次南巡消息汪如龙便赶上一程,在清江浦地方接驾。这清江浦是山东第一个码头。皇上御舟,从济南兖州一带行来,忽看见这奇异玩艺儿容易叫圣心快活。那汪如龙带了这一班工匠等,早在江边,忙碌了许多日子。待得御舟一到,那两岸接驾的官绅,跪在两岸,好似长蛇阵一般。乾隆帝在御舟中望见,远山含黛,近树列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