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夫人不好了!”三桂吃了一惊,忙问什么事这样惊慌?小婢垂泪说道:“陈夫人已自尽了!”三桂和众绅士听了,都惊得目瞪口呆,急急地三脚两步奔上小楼,只见圆圆高高地悬着。三桂大踏步抢将进去,飞身上椅解下圆圆来,却已气息毫无,玉体如冰了。
三桂这时也顾不得怎样了,一把搂住圆圆的尸体放声恸哭起来。众人见了这种情形,也个个摇头叹息。三桂哭了一会,唤过那服侍的四名使女,含怒说道:“陈夫人自尽,你们都在哪里?”使女齐齐地跪禀道:“夫人在自尽之前将小婢们一概遣出房外,半晌不见夫人的声息,才撬开门儿进去,见夫人已自缢死了。”三桂长叹一声,吩咐左右将圆圆以王妃礼盛殓了,即日安葬在栖云寺的松林下,并建石碑,大书“陈姬圆圆之墓”。后人到此凭吊,有七绝一首道:青苔碧瓦短墙边,古墓倾颓犁作田。
陈姬风流伴野草,空教游客话当年。
三桂葬了圆圆,命将那座茅庵扃闭起来,至今茅庵的遗迹犹存,落得后人几声嗟叹罢了。
再说明朝自江南袭破,宏光帝被擒遇害,大臣多半殉节。
时唐王韦键在福建登位,是为隆武帝,鲁王以海,据浙江绍兴,号称监国。降清将领李成栋率兵围杭州,大破明兵,进军萧山,和钱壮武战于瓜沥,败退铜鼓山,绍兴震动,鲁王以海见孤城难守,从海道夜遁舟山。清兵又围舟山,郑之龙请降,舟山陷落,清兵械系鲁王送往京师,半途遇害。清兵又破福建,擒住唐王韦键,杀死于军中。唐王弟韦(钅粤),由顾元镜等扶立广州,是为绍武帝。
清总兵李成栋攻破了广州,获绍武帝韦(钅粤),即斫了韦(钅粤)的头颅送往京师。时只有桂王由榔即位于肇庆,是为永历帝。清总兵李成栋反正,张献忠骁将孙可望降明,明军声势大盛起来。
这时吴三桂在云南声势日盛一日,清廷异常地疑惑,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之信和平西王吴三桂,清初称为三王。这三位就藩的汉人,都拥着兵权,清廷不时遣人监察。吴三桂的兵力最盛,而且有通明的嫌疑,清廷削藩的风声非常紧急。吴三桂部下的诸将,人人替吴三桂担忧,参仪夏国相忙来见三桂,把清廷撤藩的消息大略讲了一遍。三桂正迷恋着小蛾,将此事抛撇在一边,蓦然听了夏国相的话,好似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样地怔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倘清廷真个下旨撤藩,那可怎样是好?”夏国相道:“清廷虽加王爷王爵,但疑王爷的心理却一点也不曾消除的,倘稍为可以指摘,便一道上谕下来,使王爷迅雷不及掩耳,这倒不可不防。想为自固起见,第一要扩充实力,万一有变,好预备抵御了。内顾既已无忧,再外结耿、尚两王,以便有事互相呼应,这外援一层,也是极紧要的。”吴三桂见说,连连点头道:“参议的计较有理,俺这几天精神很坏,烦参议代俺去办理就是。”夏国相领命,辞了三桂,自去料理不提。三桂自己,只和小蛾豪饮歌舞,穷奢极欲,云南的人民怨声载道。那夏国相奉了命令,在各处要隘布防一切,外面哄传吴三桂将叛清,清廷闻得三桂调兵遣将,深恐一旦不测,西南必致糜烂,于是急下一道上谕下来,令三桂移师关东,一面密嘱豫抚图海,中道邀击三桂。
那谕旨道:平西王吴三桂剿平闯逆,南征北讨,劳勋懋著。朝廷论功褒赏特封为平西王,留镇云南。当此西南大定,该王郁处滇中,谅非素志。着该王即日移师关东,藉资镇慑。该王任事忠奋,应奉命即行,无负朝廷寄托之重。切切凛遵。钦此!
吴三桂接到了上谕,行又不是,不行又违旨意,又觉进退两难起来。参议夏国相说道:“朝廷谕旨已下,如其违命,清廷即兴师征讨,有所借口了。现下不如乘明永历帝被清兵逼迫遁往梧州的当儿,咱即出师相助,看清廷的动静再定行止吧!
”三桂大喜,便派马保为先锋,统兵两万出兵夹击永历帝。瞿式耜等尽节,永历帝守不住梧州,黑夜走永昌府,三桂的兵马也乘胜进迫永昌,一面推说出兵,徘徊观望,不肯移师关东。
清廷已窥出三桂的心理,知道他终久是要变心的,又密谕图海,收夺三桂的兵权。图海得了上谕,私下和左右商议道:“吴三桂赖以雄视一方的,就是拥有兵权。我如夺他,必然激出大变来,朝廷不是要加谴于我的吗?”这时有个中军冯壮士,应声答道:“某有一策,保管吴三桂三军瓦解。”海图听了大喜道:“你若能有良策,咱当不吝重赏。”冯壮士攘臂说道:“吴三桂坐滇中剥吸民旨,百姓人人共愤。某愿以三尺龙泉刺杀三桂,那时他军中蛇无头而不行,还怕他不一鼓平荡吗?”图海欣然道:“计是好的,只是要慎重做去,不可太鲁莽了,以致弄巧成拙。”冯壮士点头应允了,星夜扮作一个贩药的客商,偷偷地混进了云南城。
时清廷削藩声浪越高,云南地方由夏国相防范着,搜查行人十分严密。冯壮士暗藏利刃,天天在王府前后巡视,那吴三桂却躲在赭玉园中笙歌夜宴,一个月中难得有一两次外出。壮士候了四五天,得不到一些儿机会。有一天晚上,冯壮士又到藩府花园门前俟三桂,抬头见园门外有一棵大樟树,树干正斜倚在园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