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空室。布置既毕,命宫侍把慕珠、柳叶、宝凤、水云、金瓶、楚江等六人一并召到了,万贵妃高座堂皇地娇声骂道:“你们这班淫婢子,敢瞒了俺家迷惑皇上吗?今天俺如不给些厉害你们瞧,将来宫里怕不让了你们这几个狐媚子!”
万贵妃说罢,命宫人们把金瓶等六人的罗袜褪去,卸下缠带,露出瘦削蜷屈的玉足来。万贵妃命在地上排起铁链,又烧起两座火炉子,等炉火烧着了,钳出鲜红的炽炭,铺在铁链的四面。不会并铁链也红了,万贵妃叱令官人扶着慕珠等六人,赤足上了铁链,强她们在链上一步步地走着。可怜纤弱的金莲,碰在这通红的铁链上,嗤的一声,皮肤都贴牢在链上,一阵阵的青烟望上直腾,臭气四散触鼻。慕珠等惨呼了一声,齐齐地昏了过去。万贵妃又命将冷醋泼在链上,把金瓶等薰醒转来,笑指着她们说道:“你们还要狐媚皇帝吗?”金瓶等已痛彻心肺,哪里还答应得出,只不住地口里哼着。万贵妃冷笑了两声自回宫去。这里,金瓶和慕珠、楚江、水云、宝凤、柳叶等纤足被炙得乌焦糜烂,鲜血模糊,不能步履了,只坐在地上相对着痛哭。
宪宗闻报,忙赶来瞧看,见了这样凄惨的情形,也觉心上不忍,不由地流下泪来。一面令太监们扶持了六人,令太医院去诊治。后来只一个水云治不好,溃烂时毒气攻入心脏,叫号毙命。余下的慕珠、金瓶等五人终算治好了。然两脚都成了残疾,已不能和常人般地行走了。万妃似这样奇妒,宫中谁不见她畏惧,可是过了几时,六宫的宁妃又怀妊了。被万贵妃暗令内侍,把宁妃的肚腹上用藤杆滚了一下,又弄得堕下胎来。
偏是王妃争气,她怀着身孕恐万贵妃算计她,很秘密地把白绫紧紧地捆着。柏妃也一般地效法,竟不曾吃万贵妃瞧出破绽的。到了十月满足,王妃生了一个女儿,柏妃却产下一个太子来。宪宗听了,自然很有兴,廷臣也都来叩贺,宪宗命在太极、太和、宝和等殿上大开筵宴,赏赐内外臣工。正在兴高采烈,谁知宫女慌慌张张地来说,太子忽然七孔流血死了。总计生下地来还不到三天,便往阎王殿上去了。宪宗这一气,几乎平空地跌到下来,只好痛哭一场,用皇子礼瘗往金山,与夭殇的诸王同葬。宪宗悲抑还没有去怀,幸得王妃的女儿却甚强健,宪宗有了这个小公主也算聊胜于无了。但过不上三个月,保姆抱着小公主在金水桥畔玩耍着,一个失手,扑通的一声堕在桥下,内监宫人忙着去打捞起来,这位小公主已是两眼朝天,追随那小太子往阴中作伴去了。宪宗闻知,又是一番的伤感,独有那王妃哭得死去活来。宪宗常常叹息道:“朕的命中似这样多舛,连个女的也招留不住吗?”王妃听了,转去劝慰宪宗,不必过于悲哀。宪宗也觉没法,唯付之一叹罢了。
是年的冬季里,王妃又怀妊了,宁妃也说有孕,又有嘉贵人惠贵人也都有了六七月的身孕。到了第二年上,王妃居然生了太子,惠贵人和嘉贵人又先后生了皇子,宁妃生了女儿。宪宗见一年中添了三子一女,这喜欢是可想而知了。于是祭太庙,开庆筵,足足忙了半个多月,才得平静下去。当时王妃生的皇子最早,将来预备立为东宫的,便赐名贞,惠贵妃生的赐名軏荣,嘉贵人生的赐名軏权,惠、嘉两贵人因生了皇子都晋为妃子。宁妃生的女儿赐名金叶。
日月流光,太子軏贞已能够呀呀地学语了。宪宗异常地爱他,时时把太子抱在手里,临朝的时候,又命太子坐在龙椅的旁边;退朝下来,抱他同坐在辇上。那太子却不时要啼哭,但一坐在辇上就停住不哭了。宪宗笑道:“吾儿他日该坐銮辇的。
”便令木工,替太子定制了一轮小车,在御园的草地上推来推去,引得太子嘻嘻地笑个不住。
一天,那推车的太监用力太猛了,一时把持不住,直入金水桥下去,怄得宫女卫士赶忙救护,幸得太子不曾淹死的,然经这一吓之后,渐渐生起病来,不上一个月就一命呜呼了。王妃又哭得要寻死觅活,宪宗悲感万分,令将当日推车的太监以及护卫的内监、宫女、卫士等一并斩首。岂知一波方平,一波又来,惠妃所生的皇子又患七孔流血的病症死了。宪宗又是悲伤又是孤疑。万不料嘉妃所生的皇子軏权,经宫女替他沐浴时,又不知怎样的会在浴盆里淹死了。宪宗这里,真是又急又气又是伤感,三方面交逼扰来,也酿成了一病,足有三个月不能起床。看看病势稍轻了些,又报公主金叶忽然倒地死了,死的时候遍身发了青紫色,好似中了什么毒一样。宪宗听得病又加增起来,他有气没力地叫识得伤痕的内监细细地把公主金叶一验,回说是中的蛊毒。宪宗这时也病得昏昏沉沉,只含糊答应了一声就算过去。
直到明年的春末,宪宗病才慢慢地好起来。由坐而步,至自己能够行走了。于是旧事重提,将服侍軏荣的宫人、内监并和軏权沐浴的宫女,及侍候金叶的内监宫人,一起传到了面前,由宪宗亲自勘讯。
哪里晓得着实追问下去,都不承认侍候太子,是什么样儿的也不曾见过,转弄得宪宗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来了。
待后仔细一诘问,才知道当日服侍太子的宫人内监都被万贵妃迁出宫去,宪宗正病得头昏颠倒,万贵妃暗地里偷天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