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日后钻一钻,不要怕疼,可惜你一表人才了。”说罢吃茶,后取花看,问要多少价。雨林曰:“任凭吩咐,一花何足轻重乎。”母曰:“与你五钱丝银。”雨林曰:“彀价了。”遂递花收银。母曰:“他远方人,女儿可留吃饭,我往前边看饭来,你三人坐坐。”其母去了。木易婆语小姐曰:“此就是钱郎,小姐可相见。”两人四目交视。雨林曰:“自虎丘一见小姐之后,一日三秋。今幸蒙小姐传召,得见玉容,真是千古奇逢,何以克当。”小姐含羞言曰:“前日一见郎君,宛如玉人,但我之意,须要才貌双全,方许百年偕老。故令诱君至此,以试真才耳,非别有他意。今日只可淡诗论赋,若一言涉于邪淫,即当鸣鼓而攻,幸惟谅之。”雨林曰:“小姐正言侃侃,令人佩服,自当守约候考,何敢再及他事乎。”小姐曰:“我先出一对,你对。”遂出对云:
入则孝,出则弟,守先王之道。
雨林应声对曰:
诵其诗,读其书,畏圣人之言。
小姐听毕曰:“对得切当。但用成语,尚属易对。我再出一对,你对。”遂出对曰:
文宣王,周宣王,司马宣王,一君一臣,一不君不臣。
雨林应声对曰:
邹孟子、吴孟子、寺人孟子,一男一女,一非男非女。
小姐听曰:“此对甚难,你对凑巧,足见才矣。仍须考诗,有我去年在中秋前一夕,作的一首,限你和韵。”乃念诗曰:
一窗好月照衾寒,来夕天涯人尽看。
虽忆酒非偕静侣,未能瓜破散乡团。
湘帘半卷钟未远,巫梦常闻捕到残。
最恨佳期偏杳杳,谁怜悄坐寄侬欢。
雨林听了,不待思索,即和之曰:
桂影扶疏月影寒,中秋前夕举头看。
清光艳似黄金波,皓魄皎如白玉团。
旅邸把杯频照影,深闺敲韵待更残。
应知明夜冰轮满,几处寓愁几处欢。
和毕,小姐大加称赏曰:“字字不脱前一夕,方是作手。只恐是你平日做下的,又或窃取他人的,你再作一首,何如?”雨林不辞,遂吟曰:
长空月净云辉寒,不待中秋人尽看。
玉镜尚和一厘缺,冰轮犹欠半分圆。
光摇花影疑郎至,亮透纱窗惊梦残。
馀兴再留明夜赏,只愁把酒与谁欢。
小姐听毕曰:“愈出愈佳,字字是中秋前一夕。若在他人口中,未免是中秋赏月而已,真才子也。我已知才貌双全矣。可归于父母言之,通媒妁之言可也。”正说间,喜儿掌饭到了。雨林戏曰:“小姐须要举案齐眉。”小姐曰:“须要庄重,不可轻薄。”三人同食毕,雨林犹徘徊不去。小姐促之曰:“大事不在今日,可急归去。若我母再来,看出破绽,反为不便了。”雨林不得已,别小姐而出曰:“愿小姐留意。”方欲再言,其母又至曰:“吃过饭了,再坐一时也好。”雨林曰:“正欲谢一饭之恩,何敢再赐坐耶。”其母曰:“此女大样,好象个男子。”遂出去。
却说雨林到木易婆家,卸去女妆,笑曰:“我今日复见我本来面目矣。”遂与木易婆言曰:“初十是开日,你可往他父母前作伐,我自谢你。”说罢去了。木易婆将前所赁衣服,还于当铺中。至初十日,又至万家,在小姐父母前,言钱雨林求亲之意。万典之曰:“此生我也见过,可以做得门婿。但不知小姐之意何如?”遂同妻到小姐房内,曰:“今日钱家求亲,此子甚是清秀,但不知我儿之意何如?”小姐曰:“婚姻之事,一任父母主之可也。”出来与木易婆说:“我再商量。”木易婆去回钱生曰:“好事已有八九分了。”不意钱雨林父母,因子大未婚,又央李媒婆在程家求亲多时了。却说这程家,原与钱家有瓜葛之亲,一见求亲曰:“古人下玉镜台,传为佳话,何不可之有。”递即允诺了。雨林不知,又与父母言往万家求亲之意,父母言程家已许了。
雨林闻之,忧郁成疾,连日茶饭不进,奄奄待毙, 父母惊惶,遂商议曰:“好男儿占得九妻,使媒往万家求亲,有何不可?”雨林曰:“须木易婆作媒,方好。”父母遂央木易婆往万家求亲。万典之见女儿喜此门亲事,夫妻慨然允了。
木易婆回报,雨林大喜。走至书馆中,正值白雁鸿在馆,问雨林曰:“数日何不到馆?”雨林曰:“我有天大好事,何暇来此。”白雁鸿曰:“有何好事?”雨林起初不说,白生问之再三,曰:“你我订盟,此事不说,何足为兄弟乎?”
雨林遂将会万宵娘的事,一一说明。说:“你看这是大事不是?”却不知白生一见宵娘之后,也有求婚之意,今乃被他占去,心甚不悦。假意答曰:“好固是好,但无故入人家,未免越理了。”雨林自悔失言,只得默默不语。
却说白生千思万想曰:“我欲求亲,白白被他占去。他又有了程氏,万小姐岂肯于他做次妻。我有计了,拆散他后,不患不是我的。”遂写一书,备前备后,假作雨林笔迹,言初七日相会之事,又言父母已订程氏。令石佛寺一小沙弥,名唤月荷者,将书传去。你说是钱相公寄来的,月荷原与白生有龙阳之交情,遂不辞,竟自送去。万典之一见书,大怒曰:“我前日原疑非卖花的。”其妻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