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不可不严察此类。有佞佛之流,见余此评,必合掌曰:”枉口白舌,何苦谤僧?“孰不知余非谤之,正是为大雄氏(附注:指佛教始祖释迦牟尼)做功臣耳。
龙家小厮酒后一篇不忿的话,直欲逼走嬴阳耳。不然,住到何日是了?嬴阳不去,聂变豹之仇何日得报?皎皎与龙飏之情缘何日得绝?今日嬴阳之走,异日死龙飏之地耳。许多线索,不留心看不出也。
阮大铖之请铁按院,乃嬴阳报仇之节目。铁按院反复盘问,足见细心。安得为官者肯个个如此,无冤民矣。
写游混公又为龙家小厮之师一段,总是写他到极不堪处。且又使之一现,不致冷落也。
邬合、嬴氏二人成亲后,一个无用的天阉,一个贪淫的女子,恰恰合在一处,如何下笔?此段写得情景逼真,设身处地一想,不过如此而已。
嬴阳何等人物,暴发二千余金,眼眶更大,就要做财主身份。嗟夫!钱之能大人也若此。
古语谓构讼云:无赖不成词。阅此,诚哉言也。嬴阳在按院前供聂变豹之罪,固系实事,而自护之语亦不少。因说得近情,故能耸人之听耳。
王酒鬼一个挑水的老儿,泛泛然看去,是个极无关系没要紧的人。后来泄露机关,反是个极要紧的节目,此等处令人如何捉摸。
第六卷 赢氏贪淫为淫累始改淫心 贼秃性恶作恶深终罹恶报
附 闵氏垂慈 代巡听讼
话说这赢阳系苏州府昆山县人氏。他家世代单传,从无兄弟姐妹,积祖以学戏为生,他父亲是个花面,人都顺口叫他做赢丑子。娶妻养氏,只生得赢阳一个。赢阳六七岁时,生得甚是美丽,柔媚如女子一般,他父亲视为奇货,以为此子将来不但能克绍祖业,还必振兴家门,遂将他送入一小班中做了一个正旦。
你道这好儿子不送去念书,反倒送去学戏,是何缘故?但他这昆山地方,十户之中有四五家学戏。以此为永业,恬不为耻。就是不学戏的人家,无论男女大小没有一个不会哼几句,即如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是一个道理。故此天下皆称为昆腔。因昆山是苏州所辖,又称为苏腔。
但这些唱戏的人家他并无恒产,一生衣饭皆从此出,只可糊得眼前,安能积得私蓄。所以儿子不得不接习此艺,只三五年间便可出来唱戏糊口。他这戏子中生得面目可憎者,只得去学花面,不但怨天恨地,还急祖坟风水不好,又怨妻子阴户不争气,不得生个标致子孙为挣钱之本,将来何以存济。若稍有面目可观者,无不兼做龙阳。他那青年之时,以钱大之一窍,未尝不挣许多钱来。但这种人又喜赌又好乐,以为这银钱只用弯弯腰蹶蹶股就可源源而来,何足为惜,任意花费。及至到有了几岁年纪,那无情的胡须,他也不顾人的死活,一日一日只鐕了出来,虽然时刻扫拔,无奈那脸上多了几个皱纹,未免比少年减了许多丰韵。那善于修饰的,用松子白果宫粉揭烂如泥,常常敷在面上,不但遮了许多缺陷,而且喷香光亮,还可以聊充下陈。无奈粪门前后长出许多毛来,如西游记上稀柿同内又添上了一座荆棘岭,扫不得,剃不得,烧不得,把一个养家的金穴如栅栏一般档住,真叫人哭不得,笑不得,却无可奈何了,真是;
一团茅草乱蓬蓬,从此情郎似陌路。
要知这就是他肾运满足,天限他做不得此事的时候了。到了此时,两手招郎,郎皆不顾,虽在十字街头把腰弯折,屁股蹶得比头还高,人皆掩鼻而过之。求其一垂青而不能,要想一文见面万不能够了到了唱戏,伸着脖子板筋叠暴着挣命似的,或一夜或一日,弄不得几分钱子,还不足糊口,及悔少年浪费之时,已无及矣。才想到这件挣钱的家伙,比不得种地的农夫,今岁不收,还望来岁。只好像行医的话,上下改三个字便是的评,说的是:趁我十年嫩,有股早来春。
这赢丑子生得一脸黑麻子,又鬼头鬼脑,宛然天生得一个丑态,故学了丑。少年时,他见同班中朋友俱有人爱,都会挣钱,独到了他,人皆一介不与,他睁着两个眼睛,看得好不动火。人人都穿得工工整整,独他只一件旧布直缀,有人问道:“别人都体面,为何你独如此?”他也无别话可封,但惨然指着面上道:“你看我的脸哪。”他人无不大笑。他间或做个媚态去撩人,人皆不顾而唾,时常对镜自嗟自叹,自怨自艾。到那无聊之极的时候,自己摸着粪门,叹道:“我比他们虽不能挣钱,他们放的都是散屁,要像我这个囫囵屁眼也万万不能够了。”
今见儿子如此标致,以为是祖宗积德所致,方有此跨灶之子(附注:千里马奔跑的时候,后蹄印能够超过前蹄印,《相马经》中称为“跨灶”。因此“跨灶”就成了千里马的别称。“跨灶之子”,等于说“像千里马一样的儿子”。),又常抚摸养氏的牝户。赞道:“不意此瘪蚌内,产生此一个美珠。”
这赢阳又甚聪明,生来该吃这种茶饭,教的戏就会,腔口吞吐也好,身段更觉窈窕,装扮起来,宛然一个娇媚女子。学了三年就可上场去唱,无一人不喝彩.无一人不羡慕。因他年纪太小,故尚有待,到了十二三岁,就有个大老官爱上了他,对赢丑子说要赏鉴他儿子的嫩臀,他岂不乐从。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