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小者流,郭况一椒房之嬖,嬴蔺则依之为鹰犬;严世蕃范美人为溺器,慕容彦超铸铁胎做大锭,嬴蔺则助之为奸邪。邓通一嬖幸小人,萧宏一膏梁纨绔,钱坚则附之妄作非为,暴殄肆恶。至于贫穷者,即如圣门颜渊、原宪之流,彼不但不助之给之,反凌之弃之。又何况于蓬茅下士、闾闵小民,不困其悭吝、不受其荼毒耶?且使人父子失其亲,兄弟失其爱,朋友失其谊,夫妇失其和,以至正人君子困苦饥寒,无赖小人流为盗贼,皆嬴蔺、钱坚使之也。此二人者,趋富欺贫,亲贵凌贱,罪犹其次。而助人为奸淫,党人为凶恶,罪状多端,不可擢数。似此穷凶极恶,无刑可加。乞敕火力士、铁金刚,粉其身碎其骨,遍给天下之贫士穷民,庶可以酬往愆,以消众忿。此其一也。
薛泰罪恶虽未着于四时,而刻毒久施于一季。一至三冬,万姓苦寒之时,不但不能如太阳曾临天下,使贫者可以负暄。彼反漫空气舞,遍地飘扬,假做轻模轻样,其实如刃如枪,阴贼阳善,倍加楚毒。使无衣无纩之人,骨砭肌裂,口噤体僵。袁安高士几至捐躯,角哀贤者竟遭毕命。古今来受其害者,亦不能屈指而记。封厉、冷盛二人,与彼结为死党,惟以害人为事。薛泰之恶已无穷,而封厉鼓舞助之,冷盛阿谀辅之,同恶相济。使天下之穷人,破肤堕之者有之,抱臂缩颈者有之。齿斗号寒,身僵哭冷,呼天莫应,叩地无门,真有不可形容者。穷苦无告,万生含冤。乞敕皎日消其雪,封姨禁其风,元恶不能逞凶。冷盛助桀为虐之流,不但不敢施其威,当亦随之而灭矣。防此三凶,则生民皆受和煦之泽,庶免其苦冷号寒之痛。此其二也。
古谓民非水火不生活,水火固有功于人,而于人为害者亦不浅,然功不能掩其过也。上古帝尧之时,水泛滥于天下,几至民无所安息。后虽为大禹所平治,然至今数十年来,水患常逞志恃凶,妾作威福。良田美稼漫涣沉沦,丽室华居漂流淹没。怀山襄陵,沉灶产蛙。使受害之人无粒米之炊,无立锥之地者,皆水焕之罪也。至于火炽之罪,虽因人而起,似可稍(逊),然亦彼助之为虐,不可全恕。咸阳三月之焚,江都竟月之焰,谓出于项羽、世民,尚有所诿。而历来焚宫室,毁民居,荡产破家,殒身毕命者,多有其人,其罪亦非浅鲜。乞敕祝融禁其火,冯夷制其水。痛加惩创,严行防饬,使人但受其功而不罹其害。救民水火,亦一要政也。此其三也。
上古茹毛饮血,后稷教民稼穑,人始得五谷而食之,此圣人忧民爱民之至意也。孰意万恶米诸者,恣意妄为,亦效嬴蔺、钱坚之习,趋炎附势,弃贱欺贫。富贵之家,盈仓积廪,以致红腐而弃之,彼犹归之弗止。至于苦寒之室,悬釜待炊,儿啼女哭,彼亦弗顾。如殷纣鉅桥之粟,李密洛口之仓,红朽作践,何可胜言?及至人遭贫困,彼更鄙吝万端。使韩信乞食于漂母,子胥丐浆于濑女,曾子三旬九食,梁武饿死台城,介子割股啖君,张睢阳烹童赏士,皆米诸之所为也。甚至孔子万代之师,亦犹厄之陈蔡,其罪尚未擢发而数耶?更有罗雀熏鼠,敲骨吸髓,夫妻相食,易子而炊者。伤心惨目,尚忍言哉?皆米诸稔恶之所致也。乞赖风伯五日一风,雨师十日一雨,蜡不为灾,蝗不为害。天下之粟贱如尘少,人人得而积之。则米诸不能妄自尊贵,与人为难。且使人人得而食之,碎嚼其躯,勿论贫富,无枵腹之患,皆鼓腹击壤,衢歌帝力。其功于百姓岂浅鲜哉?此其四也。
薪者天下无地不产,或草或木,或苇或蒿,无不可而为之,乃至贱之物也。而辛贵一葑菲不材,草木贱质,不一科且,亦自矜其能,视之如桂。效恶薄趋世之风,作逐臭附膻之态,亦与贫者为难。竟至寒士之家,突内无烟,穷民之室,灶不举火,诚可深恶而痛绝者也。乞敕五岳四镇以及各省郡邑城隍社令之神,无地不生,无处不茂。使辛贵及其子孙,人人得而诛之,户户得而炊之,化为灰烬,弃之沟壑,然后辛贵之威庶可稍杀,此亦济民之一端。此其五也。
此五者,皆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臣有巡察之责,既得其实,敢不备细陈之?如不以瞽言为谬,乞赐施行天下,幸甚!谨奏。
赍奏官戴天命。
梅生看完了,道:“兄之尊作固妙,其如上帝无庸议,奈何?”二人大笑了一回。梅生又道:“兄方才说神思昏,这是坐久了的缘故。今小弟奉陪到外面闲步一步,看一看春色,把胸襟稍舒,就精神健旺了。”钟生道:“承兄雅爱,但弟平素倦游,不敢从命。”梅生道:“吾兄真读迂了。今春光明媚,花柳动人,各处仕女如云,车马咽道。若不出游赏游赏,岂不为花鸟所笑?”说毕,拉了钟生要走。
钟生再四推辞,道:“闲花野草,小弟实不愿看。辜兄美情,容当荆请。”梅生道:“兄既无此高兴,弟也不敢过强。然既不去赏春花,同兄去访一访解语花何如?”钟生道:“请教吾兄,此言何谓?”梅生道:“兄终日在家,不知外面的事。近来平康中有一瞽妓,姓钱名贵,生得肌如白玉,面似桃花,那一段袅娜的身材,风流的态度,百口也赞她不尽。虽是少了一对秋波,那一种娇媚嫣然,令人魂醉的样子,真是形容不出。小弟当日听得人说,也不肯信。后来亲去一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