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女儿丑聘,一来是旧上司,扳了亲,图体面。二来贪他的内囊,满口应允,遂成了这门姻眷。迎娶之日,新人进门。夫妻合卺,彼此一看,真合了古人的一副绝对,那刁相恰是:
麻脸黄须羊肚石,倒栽蒲叶。
那暴氏恰是:
歪腮白眼海螺杯,斜嵌珍珠。
两人一见,各各气生。你道是何缘故?暴氏素常以为,他这歪脸暴睛,是千古美人图上画不出来的妙容,【二语令人绝倒,然而实在千古美人图上决无此等妙容。】真要算绝代佳人,满心思想嫁一个赛潘安强卫的丈夫,不想今日嫁了这样个丑驴。较之小鬼子,那不过黑些。论起形容来,刁桓比他尚还不及,如何不气?那刁桓虽然丑态可憎,他是专在妇人身上用工夫的,瞒着酒鬼老子偷出银钱嫖妓女,养私窠,偷野食,这些淫妇人只贪他个钱,那管生得丑俊。他阅人甚多,妇人中从未见这样奇美的怪相了,【语甚新趣。】这是终身配偶,朝夕相对,如何过得,焉得不气。两人各气在心头,却发泄不出,晚间上床,刁桓少不得要做些成亲的圈套,扯扯拽拽。那暴氏攥住裤腰,死也不放,乱蒯乱抓。刁桓也并非高兴,不过是虚应故事,见他如此,也就放手各睡。过了数日,两人并不交谈,那刁千户夫妻只知吃他的酒,那里知道儿子媳妇的这些琐事。一日夜间,刁桓有了几杯酒,忽然兴发,想到,他虽然貌丑,或有件好物,也不可知,况他这样门扇大的肥身子,其物必肥,且我从来所遇的妇人都是破物,他到底是女儿,自别有妙味。有个好美窟,夜间吹了灯又看不见,再想终日相守,没有个只有夫妻之名而无男女之实的道理,这一回想,把他的丑忘了一半,就伸手去摸暴氏。那暴氏已是知味的女子,起出(初)嫌丈夫丑陋,各睡了数夜,那心也有些忍不住了,想道,当日同小鬼子私偷,原不像意,我大着他十四五岁,已生得下他来,况他年幼,此物自然渺小,今日他是将三十岁的大汉,必定此物也雄壮,既明公正气嫁了丈夫,放着美食在傍不吃,何苦担饥,只闭着一只眼,人说眼不见为净,凭他去弄去,且快活一时是一时。正然想着,见他来摸,假装睡熟,等他解开了裤带,将摸到那要紧的去处,方纔用手来掩,刁桓趁着意儿,褪了他的裤子,一翻上身,还以为他是处子,那出怜香惜玉的手段来,用了些唾,轻轻款款,做那蜻蜓点水之势,不想只略往里一送,如蛇钻窟窿一般,一下全身入去,方知这位丑美人,是合了连环记上那锁南枝曲子上的两句,道是:
青青柳,娇又柔,一枝已折在他人之手。
遂兴致索然,连忙拔出睡下,心中气忿忿的,要声张起来,不但碍着丈人是父亲的旧上司,且又想妻子的东西虽丑而破,他陪嫁的私囊却富而厚,只得忍住,既好气又好笑,这样的妇人还有甚么人爱,肯同他私偷,真不可解。那暴氏见丈夫弄了进去,比小鬼子的大有不同,内中塞满,以为定有大乐,心中私喜,不意他忽然拔出睡下,知是嫌他不是原封了,大扫高兴,那忿狠之心又说不出。次早起来,彼此都是一个恶狠狠的面孔。先前二人只是彼此嫌丑,尚无恨心。今日又加上这一番,怨怒自然越发加倍。不到半月,两人终日言语相激,竟致反目。初而骂,继而打。不想那刁桓生得瘦怯,反没有暴氏壮实有力,被他撤倒,一屁股坐在头上,拳头如擂鼓一般。打得刁桓披头散发,满地乱滚,喊叫救命。刁千户夫妻正在醉乡,听见了,吃了惊,跌跌倒倒的跑来拉开了。刁桓赌气走了出去,竟不回家。暴氏哭了一场,将陪嫁之物一一收起,丝毫不发。
过了几日,刁千户叫人找了儿子来,劝他进房。两个相见,怒目而视。不但恨他,前日被他打寒了,竟有几分惧怯。晚间虽也同床,却两头各被而睡。此后刁桓终日在外,或是赌场,或在妓馆,常不在家。手内无钱,到家中要寻些须,为嫖赌之资。暴氏也知他在外走这狭邪道路,便骂道:『都是我家赔来的东西,倒不得你拿去嫖赌。』刁桓见他识破机关,东西又没得藏得没影,只好等父母醉卧,偷些私蓄出去行乐。满月后,暴氏回家去住对月,他熬了这一个月了,还那小鬼子来解渴,住了些时回来,仍然断了荤味,心中说不出的苦。
一日夏瞎子来看故奶奶,暴氏想道,这瞎子虽没眼睛,屌子是有的,何不在他身上寻一番乐境,主意定了,留他说书,到晚不放他回家。这晚刁桓恰好未回,刁千户一则醉生梦死,不知防闲,二则知是亲家翁家中的长远主雇,媳妇留他说书,有何不可,便叫在堂屋里铺了个铺给他睡。到夜间人静,暴氏悄悄到外间瞎子的榻上去就教,那瞎子既看不见他的好丑,且又是三十多岁无妻的一条壮汉子,妇人的这件美物,是他求之不得的宝贝,可有推辞之理?公然鸾颠凤倒起来。不意那瞎子竟有一具壮观的阳物,暴氏喜出望外。再三叮嘱,夜间要常留他不便,恐公婆疑心。姑爷是日日不在家的,你不妨日间源源而来。公婆知痛饮,不管闲事,家下没有多人,遇便即可行乐。夏瞎子一面笑着,一面不住声答应。果然那夏瞎子竟不爽约,过两三日就来走走。
暴氏见没人,掩上门,到床上就做一番,如此多次。
一日,二人正在绸缪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