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泛上来了,你歇歇着,等我睡一觉,醒了再给你弄。我方才只弄了你两三下,你弄了这一会也该罢了。”杨为英也就拔出,不多时,听得他呼声大响,推了推,不见他动。知他睡熟,杨为英抽身起来,到游混公窗下,低声叫道:“你来罢。”游混公正等得心焦,听得是他声音,一骨碌爬起,赤着身子开门出来。原来杨为英躲在那倒座内呢,游混公轻轻走到前边屋里,往春凳上一摸,一个人精光着,脸朝里睡,屁股向外,以为是杨为英候他来弄,爬上去就干起来,一阵混抽混捣。
游夏流被他弄醒了,还以为是杨为英,说道:“叫你等一等,你就这样急,把我混死了。”游混公正在高兴之时,听得是儿子的声音,又不好问,心中一疑,就慢了些。忽见杨为英点了个灯进来,笑道:“你爷儿两个好弄!”游混公见的果是儿子,羞得连忙拔出,跑回房中去了。次日抱怨杨为英耍弄他。杨为英道:“你抱怨我?你若不正正经经给我几个钱,我四处替你一张扬,看你可见得人?”游混公被他拿住化头,只得常常送他几文。游夏流被老子弄了一下,不知内中的这些弯儿帐,又不好问老子的,私问杨为英。杨为英哄他道:“他来想弄我的,不意错弄了你。”游夏流也就信以为实。杨为英虽贪了游混公几个钱,却也回不得他,时常被他弄弄。这小子却同他钱亲意不亲,例同游夏流相厚。他父子为这小子吃醋拈酸,时常吵闹。游混公但骂儿子一句,他睁着眼道:“你想想你做的是甚么事?你还管我!不要讨我告诉人,你才下了地狱呢。”游混公无言可答,只暗暗恨杨为英而已。
游夏流自从他老子疽溃了睡在床上,疼得一阵阵发昏,昼夜喊叫。他与杨为英饮酒作乐,不但竟到了老僧不睹不闻的地位,而且嫌呼号之声聒耳。偶然见他老子一个匣子只有几两散碎银子,他趁老子昏迷之际偷了出来,同杨为英不知何处去作乐,也不管老子的死活。那游混公病久了的人,疮既疼痛难忍,儿子又不在跟前,要口汤水也没人与他,不知几时死在床上。他家又没有第二个人,谁得知道?一日,他那花大舅来看他的病,推开门入来,不见一人。走到卧房门前,闻得尸臭。进内一看,见他妹丈的那个样子,是作过好几日的。竟几乎似齐桓公,将及尸虫出户了。忙各处去寻游夏流。
这游夏流自从偷了几两银子出来,同杨为英各处混了几日。一日他向杨为英道:“我有年把不见妇人的那东西了,我到南市楼打个钉去,你在陡门桥上坐着等,我就来。”杨为英笑道:“你吃麻油上脑箍,受罪也不觉得。你想想你那本事,讨那罪受做什么?”游夏流也笑道:“香油炒韭菜,各人心里爱。不要管我闲事,你等着我就是了。”遂走到楼内,到一家去打钉。他同妓女上床,褪下裤子,两物方接。他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他忙跳下床,拽着裤子就往外跑。那妓女也忙穿上裤撵出来,向忘八道:“这人没有给钱就跑掉了。”忘八就往外撵,赶到评事街大街上,方才撵上。拉住道:“有个打白钉的么?你钱不给就想跑。”游夏游道:“我才挨着就完了,还不曾尝着是什么味道,你要的是什么钱?”那忘八道:“放着屄谁不叫你肏来么?你自己没本事怪得谁?你不给钱,也别想放你。”两人正在那争持,恰好宦萼骑着马,几个家人跟随着走来。看见游夏流被一人拉住了争讲,傍边围着许多人看。宦萼素常认得他,也便下了马。问那忘八道:“那拉着这游相公做什么?”那忘八认得宦萼,见问他话,忙放了手,跪下叩了头,将前事禀告。宦萼大笑,向游夏流道:“他一个小人,快给他钱去。”那游夏流虽然无耻,到此时也自羞愧难当,腰中取出银包,捻了有钱数银子给那忘八去了。宦萼正要上马,只见一个人跑来叫游夏流,道:“我才到你看看你父亲去,已死在床上不知几日了,你快些回去。”
游夏流别了宦萼,他见听老子殁了,毫无悲切之容,还到陡门桥上带了杨为英来家。他倒也托实得很,并不装假,进门也不看看老子的尸骸是怎样,也并不号哭,忙忙把他老子一生坑骗人的私囊倾箱拿出,数有数百金,好生欢喜。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就是那随身脓血的衣服被褥装殓了他。图省钱,说出一番大道理来,道:“我们儒家当遵文公家礼,不用僧道念经,信那异端邪教。”这说的还有理也罢了。棺材嚣薄,又未经灰漆,那一股臭气冲人。他因嫌恶味,却说不出口。又恐放久了,亲友闻知,若来吊送,未免费事。他又有一番话说道:“古礼天子九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士大夫三月而葬,我父亲已革去青衿,与庶人等礼,当三日而葬。况死者见土如见金,久放着何为?”刚过了三日,就抬去与他母亲一处埋葬。及至他家的亲友闻知走来吊唁时,孰知他令尊已出过殡了。有他的长亲父执责备他死不报丧,葬不通信,他道:“我抱终天之恨,擗踊苫块泣血之时,恨不欲生。况只孑然一身,哪里还能及此?我今在哀恸迫切之秋,众位不怜而唁我,反责我以细故,情何以堪?”众人也没得责备他,反觉失言,各自去了。无人之时,他美酒肥肴,同杨为英快乐。
宦萼那日听见先生死了,也没有见他家报丧,也不知几时出殡。过四五日了,还不见来报,他念先生当日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