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只杀得胡申那厮魂飞魄散、胆落心寒,退入关中谨守。正是:闻名应丧胆,草木尽皆兵。
话说胡申败入关中,一面调治鞭伤,一面多备灰瓶、火炮、弓弩等件防备攻城,一面写表进京,求妹丈刁国舅转奏天子,取兵来救。正是:欺压钟佩威何在,一转交锋便失机。
话分两头。再言刁国舅自抄了钟府的家,越发作威作福,十分了得。一日朝散回府,正在书房批发各路的文书,忽见两封书信。接来一看,头一封是他大儿子的告急文书,称:“雁翎引兵入寇,攻打甚速,求爹爹发兵相救。”又看到第二封信,原来是他妻舅胡申的告急文书,言:“北番作乱。兵马非凡,求兵速救。”那刁发一连看了两封边报,大惊。次日早朝奏道:“西北二边番兵作乱,攻打甚急。皆因钟佩、雁翎在两处勾引人马入寇,求旨定夺。”天子看了本章,大怒道:“钟、雁二贼,朕有何负你,如此放肆!”即降旨,命锦衣卫速将钟、雁家属人等一同绑赴市曹斩首。圣旨已下,那锦衣卫即将两家家小绑押起来,破锣破鼓,押到了市口,男左女右,一个个朝北跪下,那监斩官张宾手执令旗,只等放炮开刀。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云文怀金逃走 文正袖简传情
诗曰: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录唐诗一首。
话言雁老夫人双手背绑,跪在云阳市口,和家人仆妇老少之人共是二十七口,并钟府家之人等三十余口,共有六十多人,跪在那里,只等开刀。可怜雁老夫人,只有流泪而已。两家哭哭啼啼,一片哀声震地。那在京的军民人等无不叹息,个个伤情。这信传到文翰林府中,那文翠琼小姐听知此信,可怜哭得死去活来,哀声不已,只有暗暗叫声:“婆婆,教奴怎生救你?雁郎若知此信,岂不要哭坏身子,怎么处?”只见文翰林唬得慌慌张张,南书房回来,将此事告知夫人、小姐道:“如何是好?”小姐道:“父亲救他才好!”
文正道:“他两家都成反叛,外边的人马现在交兵,教我如何救他?倘若皇上疑我是反叛之党,岂不也送性命?”小姐道:“既不能相救,还该买几口棺木,前去收殓,也是朋友之意。”文翰林道:“这个使得。”遂命家人拿了银子去买棺木,到法场伺候。一面自己换了素服,带了些纸钱祭礼之物,打轿到法场而来。正是:不敢生前将友救,且将死后尽朋情。
话言文翰林苦苦凄凄,自了纸裸、棺木,来到法场。一看,只见男左女右,跪在那里,只等开刀。文正见了这般光景,不由得腮边流泪,慌忙下轿,轿在人丛中,到了监斩官面前,向张宾打了一躬道:“卑职参见。”张宾道:“文先生来此何干?”文正道:“卑职与钟、雁二家相好,不意他今犯法遭刑,乃理所当然,但卑职于旧交之情,备了祭孔、棺木,来此收尸。求大人方便。”张宾道:“掩埋倒是要紧。”
文正道:“卑职知道。”又打了一躬退下来,正要和雁夫人说话,猛听得过场中一声炮响,两边一齐嘈号。刽子手手执皂旗上来,一声报道:“午时三刻!”那些执刑的两个服事一个,都来动手开刀。
说时迟,来时快,忽见东南角上一声吆喝,有三十多匹马,摆了令钺,一双双闯将进来,那些兵丁刽子手也不敢阻拦。张宾抬头一看,只见执事已过,马上坐着一位官儿,紫袍金带,白须乌纱。你道是谁?原来是云太师奉旨封王,却好这日回京,从法场而过。见是杀人,忙把犯人牌一看,方知杀的他两家家眷,吃了一惊。慌忙纵马向前,望张宾拱拱手道:“张先生,你刀下留人,待我面圣。”说毕而去。正是:一盏孤灯着看灭,幸亏添油送火人。
张宾见云太师去了,道:“要杀就杀了罢,偏生又遇见这个老头儿来打岔,想必是他们命不该死。”只得在此间伺候。
不言张宾自己言语。且言云太师—马到了午门,下了乌,向皇门官转奏。少停一刻,只见两个内监引太师入了午门,到文德殿见了天启皇爷,山呼万岁,拜了二十四拜。皇上慌忙离座,御手相扶,赐座坐下。内侍捧茶过来,太师谢恩。吃茶已毕,天子道:“劳卿南岭封王,一去三年有余,沿途风霜,使朕时时挂念。”太师道:“万岁洪福,来去平安无事。”天子道:“如今封赠如常?”太师道:“圣天子的威仪,四海宾服,远近安宁。臣奉旨到南岭,那三十六国番王,人人进贡,个个投降。现有各路使臣同臣进京,贡表朝贺,瞻仰天光。臣未敢自便,求万岁降旨定夺。”天子闻奏,大悦道:“此皆卿家之功。候朕明日早朝,齐集两班文武,召来使朝贺便了。”遂下旨一道,命各国来使且到礼部安歇,明日早朝见驾。内监领旨出朝,当有礼部接旨办理,不表。
且言天子向太师道:“老卿一路辛苦,且随朕到内宫偏殿安歇一夜,明日朝贺已毕,加封之后,再送卿回庄便了。”太师闻言,慌忙离座,伏在尘埃,除去头上乌纱,流泪奏道:“臣有国家大家,上来冒奏天庭,怎敢当主公厚赐?”天启皇爷见云太师这般光景,大惊道:“卿有何事,只管奏来。”正是:只因君臣问答,救出负屈含冤。
云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