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兄做主,害了妹子性命,与云太大无干。”那山玉听他言语句句真切,只道云小姐当其死了,心中一急,登时泪下,在人前不好明言,惟有低头无语、叹息而已。这才是夫妻对面,不相认识。
话说云小姐见山玉流泪,甚觉多情,疑惑他是钟家的亲眷,便又问道:“尊兄可认得钟府么?”山玉见问,他是反叛,怎敢明言?使道:“只闻名而未曾会其面。”小姐道:“不知钟府上还有甚么人?”山玉道:“死的死了,拿的拿了,那里还有甚么人!”山玉此言不过是掩人耳目,怕人缉获,岂知小姐听了,更加悲苦。问信坚疑生共死,闻言竟以假为真。
彼此正在动问之时,猛听得“轰轰轰”三个狼烟大炮,炮过之后,只见外边一片嘈嚷之声,都道:“出了榜了!”九州十四府的人都去看榜,只有云素与他怕挤出破绽,不去看榜。且言章江一人前去看榜,只见满街上纷纷的十分热闹,那里挤得过去?正是:
人烟如雾集,车马似云屯。
英雄三百辈,个个想头名。
话说章江先挤进去。只见那些护榜官一对对弓上弦、刀出鞘,站在外边望着,一层栅栏里高悬大榜。章江抬头一看,头一名解元不是别人,乃是金重;二名便是云素,三名却是章江。章江一见自己高中三名,十分大喜,也不看榜了,回头就走,向山玉道:“恭喜!恭喜!不必看榜了,解元是你。”山玉不信道:“你是解元,何必戏我?”章江道:“弟是第三名,方才那位云兄倒中了二名,快些回去,走吓!走吓!”山玉和章江十分兴头。回到寓所,只见那些报录人等挤满一堂,两张大红单报贴在中堂。他二人好不有趣。正是:少年举子多荣贵,高中魁元不负书。
章江遂即写了家书,打发家人报喜,一面赏了报录人等,一面同山玉换了吉服,先去拜见房师。房师见他们青年美貌,十分欢喜。那云素也如此,只是报人报到山东,却无下落。这也不表。
单言那边饭店内中了三个美貌少年举子,又是一连的三名,人人羡慕、个个称奇。过了几天,鹿鸣宴了,他三人约齐了动身,都骑了骏马,换了鲜明的衣服,插花披红,前呼后拥。山玉在前,云素第二,章江在后。三个人三匹马,一齐出门,哄动街坊上那些男男女女。都来争看,人人赞道:“好几个美貌的才子,赛过佳人,有趣呀!”正是:才貌生成三个好,风流占尽一时春。
不表众人称赞,单言他三个人见了主考,饮过鹿鸣宴,至晚各回寓所,收拾动身,回家祭祖。只有云小姐悲喜交集:喜的是高中经魁,报仇有日,悲的是离乡在外,无投无奔。只得收拾行李,离了南京。进了京,寻了一个僻静之处隐身读书,伺候殿试去了。下文自有交代。单言章江和山玉回到家中,员外、院君欢喜非常。那钟太太和二位小姐欢喜更甚。二人谢过神,祭过祖,拜过员外、院君和钟老太太,便饮家宴。合家大小无不欢喜,好不风光。忙了几日,然后拜客,那些三亲六眷们贺喜临门。正是:门前骑了高头马,不是亲者也来亲。
他二人自从中了举,足足忙了半个月有余,方才清楚。不觉光阴迅速,又早是冬尽春来,员外问二人道:“感得皇天保佑,你二人中了举,今岁还该早些进京会试,倘得连步青云,那就好了。”二人道:“全仗大人的洪福!”当日员外择了吉日,备了盘费、行李、琴剑、书箱,点了两个老成的家人,进京会试。少不得还要备席饯行,大家拜别一番,自不必提。
单表他二人下了船,一路上青山绿水、野花闲草,看不尽那途中的景致。那一日来到黄河界口,湾住了船,二人上岸游玩游玩。忽抬头见远远来了一队执事,前边两竿旗,中间马上坐着一个官儿,打面前经过,看见二人,使大叫道:“二位恩兄,缘何在此?”惊得二人回头一看。正是:无端歧路途知已,又是他乡遇故知。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旅店擒妖收宝贝 村庄伏盗赠黄金
〔西江月):
义侠心期白日,豪华气奋青云。堂前歌舞日纷纷,多少人来趋敬。
秋月春风几日,黄金白玉埋尘。门前冷落寂无声,绝少当时人问。
话说那章江、山玉正在游玩,忽见马上有官儿叫他。他二人回头一看,只见那官儿生得黑面黄须、浓眉大眼,滚鞍下马,前来作揖道:“二位恩兄,不认得小弟了?”山玉一看,道:“原来是陈恩兄到了!”陈玉道:“二恩公来此何干?”山玉道:“一言难尽,请恩兄到小舟一聚何如?”陈玉道:“正是,正是。”遂吩咐执事兵丁在岸伺候,遂同山玉、章江回到船上,彼此谢了一番。见礼已毕,山玉道:“多蒙相救老母、舍妹,何时报德?”陈玉道:“这话那里说来!若非恩兄,小弟焉有今日!但愿二位恩兄此去双占鳌头,就妙了。”山玉、章江道:“全仗恩兄洪福。请问恩兄何往?”陈玉道:“今有西关外董家庄、乌风寨二处草寇作乱,前有兵部张宾的侄子张英去做参将,闻得被乌风寨的强人害了性命。今奉旨调松江营内的人马前去征剿,王大人命我往前站,故此相遇。即刻就走了,改日再会罢。”山玉道:“但愿恩兄旗开得胜,回来一同相聚便了。”说罢三人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