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请坐,他独自闷在肚子里气的难过,索性让他和我说明白倒好。”张文达问道:“干文的怎么样,干武的怎么样?”龙在田道:“文的是你我各凭各的能耐,选定时候,选定地方,决个胜负;武的是你我两人都得站在不能移动脚步的地方,凭证两方的朋友,一个一刀对砍,谁先躲闪谁输,谁先倒地谁输。”
张文达听了这武的干法,倒吓了一跳问道:“世间有这样笨干的吗?”龙在田笑道:“你说这干法笨吗?这办法再公道没有了。两人都不许移脚,不许躲闪,输赢一点儿不能含糊,不象干文的有腾挪躲闪可以讨巧。你不相信世问有这种笨干法,我不妨拿点真凭实据给你看看。”边说边解衣,脱出上身赤膊来笑道:“你看我这身上有多少刀瘢?”张文达和盛大两人看了他这赤膊,都不由得吐舌,原来两肩两膀及胸膛,大小长短的刀瘢,纵横布满了,长大的从刀缝里生出一条紫红色的肉来,凸起比皮肤高出半分,短小的便只现出一条白痕。盛大指点着数了一数,竟在一百刀以上,问道:“你被人砍这么多刀,还不倒地吗?”龙在田道:“我生平和人干这个,已有二十多次了,头颈上大腿下还多着呢!生平只见一个狠手,他砍了我七十一刀。”盛大问道:“你砍他多少呢?”龙在田道:“我也砍他七十一刀,到七十二刀时他不能动了,我还是走回家。自己敷药。这是我湖南上四府人最公道的决斗法,最好钉四个木桩证河中间,坐划船到木桩上去,每人两脚踏两个木桩,凭证的朋友坐在划船上看杀,谁躲闪便谁先下水。”
张文达道:“这干法不好,我跟你干文的。”龙在田哈哈笑道:“我也知道你只够干文的,那还不是现成的吗?你如今正要摆擂台,我随便什么时候,到台上来送给你打一顿好了,不过我现在还有话和你说,你在这公馆里拿五百块洋钱一个月当护院,我把你的衣服被卧移动一下,并不曾偷去,你倒拼死拼活的要找我见个红黑,这公馆里老太太、少奶奶被盗偷去值十多万的珠翠,你反安闲得和没事人一样,当汉子的应该如此吗?”张文达羞愧得胀红了紫猪肝色脸说道:“我心里正急得和油煎火烧一般,哪里还有一时半刻的安闲,无奈我初到上海来,对这种强盗,简直摸不着门路,我也没有法子,我若知道那强盗的下落,我还能顾自己的性命,不去捉拿他么?”龙在田点头笑道:“你这倒是老实话,我如今知道那强盗的下落了,你肯拼着性命去拿么?你我说了话要作数的,如果你的性命没拼掉,却给强盗走了,便不能算是你拼着性命拿强盗。”
张文达想了一想道:“我是不能上高的,倘若那强盗不和我交手,见面就上高走了,却不能怪我不拼命。”龙在田道:“我们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只要你不贪生怕死,便有办法。”张文达问道:“你知道那强盗现在哪里?请你带我去拿他,看我是不是一个怕死之徒。”龙在田道:“你不用忙,此刻还早,我们去拿的时候,再给信你,对不起你,请你去外面坐坐,我因有话和你大少爷商量,除你大少爷以外,不能有第二个人听。”张文达忽然现得很欢喜的对龙在田连作几个揖道:“你龙爷能把这强盗查出来,带我去捉拿,我心里真快活,以后无论你龙爷教我怎样,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说毕,几步跑出客厅去了。龙在田点头笑道:“这是一条可怜的牛,只能用他的气力,除了气力是一点儿用处没有。”
盛大问道:“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象已经查出下落来了,究竟事情怎么样?”龙在田叹了一口气道:“这强盗的本领实在太大了,我虽已自觉的确不错,但还不敢下手,不过我已布置了不少的人在那强盗附近,今日就得请你同去捉他。”盛大慌忙一躬到地说道:“谢谢你。这事我心里感激,口里倒没有话可说。你知道我手上一点儿工夫没有,不但不能帮着动手捉拿强盗,恐怕有我在旁边,反而妨碍你们的手脚。”龙在田摇头道:“这事你也用不着谢我,实在合该那强盗倒霉,凑巧与我同在那一夜到这公馆里来,使我不能不管这回事,若不然,直到明年今日也不会破案。请你同去,并不是要你帮同动手捉拿他,只因那强盗所住的地方,非有你不能进去。”盛大听了诧异道:“这话怎么说?究竟那强盗是谁,住在哪里,何以非我不能进去,难道是本公馆的人偷了么?”不知龙在田说出什么强盗来,且俟第七十四回再说。
近代侠义英雄传
第七十四回
逢敌手王国桢退赃
报小仇张文达摆擂
话说龙在田听了不住的摆手道。“不是,不是!若是本公馆里的人偷了,如何用得着捉拿?那强盗是你认识的人,并且你心里极钦仰的人,你能猜得出么?”盛大想了一想,低声问道:“难道就是张教师吗?”龙在田哈哈大笑道:“你越猜越离经了,论人品他不至如此,论本领也不能如此。我和几个朋友,费了七夜的工夫,才查出那强盗姓王名国桢,原来就住在李九少爷公馆里。”盛大听到这里,不由得“哎呀”一声说道:“是他吗?李九不是要求拜他为师,他还推辞不肯的吗?我就在出事的那天白天里,曾见了王国桢一面,听他说了很多的话。我觉得他不但是一个上等人,并且佩服他是一个有道法、有神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