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拿,立时可好。”随叫茶房买了一杯高粱酒来,教子春将鞋袜脱了,只见两脚自脚尖以上,直到膝盖都肿了,右脚肿得更大。霍元甲一面用手蘸了酒推拿,一面指着右脚说道:“这是踢在我脊梁下的一脚,因你踢时站在地下,一时退让不及,完全受了我的回敬。这左脚踢在我颈项下,踢时全身悬空,虽跌了几尺远近,受伤却轻微些,即此也可以看出老哥脚下的工夫了得。若是脚下工夫不甚高强的,第一脚就站立不牢,不能有第二脚踢出来了。”王子春听了,五体投地的佩服。说也奇怪,两脚正在又肿又痛,经霍元甲推拿不到一刻钟,看看恢复了原状。霍元甲教王子春起身走几步试试,王子春走了几步,对着霍元甲扑翻身躯便拜,霍元甲连忙扶起笑道:“老哥为何忽然行此大礼?”王子春道:“我明知先生不能收异姓徒弟,只有方才农先生曾说,已经写信回家乡去,征求贵家族的同意,如果贵家族回信允许收异姓徒弟了,那时先生必得首先收我这徒弟。”霍元甲道:“我历来存心,恨不得全中国的人,个个都会武艺,我族人允许之后,无论何人,我都欢迎在一块儿练习,何况老哥已有这么好的根柢?”
说话时,王子春已将衣服鞋袜穿好。忽有茶房擎了两张名片进来,直递给霍元甲道:“外面一个中国人,一个西洋人,口称要会霍大力士。农劲荪听说有西洋人来,连忙趋近霍元甲看名片,只见一个名片上印着:”英商嘉道洋行出日部买办罗显时“,一张是:”嘉道洋行总理班诺威“。霍元甲问农劲荪道:”农爷认识这两人么?“农劲荪道:”不认识。这必是闻名来拜访的,不问他们来意如何,他既来访,总以会面为是。“遂向那茶房说道:”请他们进来。“王子春见有客来,便作辞去了。农、霍二人送出房门,恰好茶房引着罗显时、班诺威二人走来。
班诺威操着很生硬的中国话,迎着霍元甲问道:“先生不是霍大力士么?”霍元甲笑应道:“兄弟姓霍,名叫元甲,不叫大力士。”班诺威笑嘻嘻的伸手与霍元甲握手,又迎着农劲荪说道:“我知道你是农先生,那日在张家花园听农先生演说,佩服佩服!”说时也握了握手。罗显时也与农霍二人握了手说道:“班先生也是英国一个最喜研究体育的人,拳术在英国很负声望,近年来虽在上海经商,然对于体育拳术,仍是不断的练习。凡是世界有名的体育家或拳术家,无论是何国的,到上海来了,他无不去拜访及开会欢迎的。日前听人说霍先生到了上海,他就想会面,逢人便打听霍先生的住处。无论朋辈中少有与霍先生接近的,直到那日张家花园摆擂开幕,他才邀我同去,亲见霍先生三次与那姓赵的动手。据他的眼光看,霍先生的本领,比那姓赵的高强十倍,其所以到第三次才分胜负,是霍先生富有武术家的高尚道德,不愿使姓赵的名誉上受损失的原故。当时我也在台下看,却不曾看出这番意思来,不知霍先生当时的心理,是否确是如此?他要我当面问问,以证实他的眼光。”
霍元甲含笑没有回答,农劲荪在旁答道:“班先生的眼光不错,霍先生确是没有将姓赵的打败的心思,无如姓赵的不知道,非到一败不可收拾,不肯下台。”罗显时道:“当时交手的情形,我也在场,看的很明白。本来与班先生所理察的相似,我其所以不相信有这种事,是因为觉得于情理不大相合。霍先生既摆下擂台,当然免不了与人交手,平常交手尚是求胜不求败,何况摆擂台呢?我想霍先生如果是存心让那姓赵的,姓赵的应该明白,即算第一次误认霍先生的本领,赶不上他,第二次总应该明白,何以在台下看的人,都看出霍先生的本领,高过姓赵的十倍,而亲自与霍先生交手的,倒不知道呢,岂不太奇怪吗?”
农劲荪笑道:“在台下看的,也不见得有多数人能看出来,能象班先生这样有眼光的,休说外国人,就是中国人,能看出的也少。当时霍先生的高足刘君,尚且不曾看出,旁人就可想而知了。姓赵的年轻经验少,加以心粗气浮,只看他将要上台时的情形,便可以知道他是一个浑人了。他不明白霍先生的用意,也无怪其然,若是换一个稍稍精明的人,何待打到第三次,只一交手,便应知道自己的本领,相差太远了。”
班诺威说道:“我不曾学过中国的拳术,也不曾见过中国拳术家正式决斗,胜负要如何分别,我还不知道。不过我那日见霍先生与姓赵的相打,连打三次,霍先生神气非常安闲,应付非常自然,姓赵的就累得满头是汗,脱了衣服还喘个不止,有好几次显得手慌脚乱,霍先生的手掌,每次打到姓赵的身上,只轻轻的沾一下就收了回来,姓赵的手掌、脚尖,却一下也沾不到霍先生身上。这不是霍先生的本领高强到十倍以上,断不能打出这般现象。”
霍元甲很吃惊似的对班诺威拱手笑道:“班先生的眼光真了得。”农劲荪也跟着称赞道:“即此一番观察,就可想见班先生的拳术工夫,决非寻常的拳术家可比,实可钦佩。”罗显时道:“班先生今日邀兄弟来奉访霍先生的意思,是因诚心佩服霍先生的本领,准备明天下午四点钟,在敝行开一个欢迎会,欢迎霍先生和农先生枉驾去谈谈,不知明日下午四点钟以后,有不有别处的宴会?如与别处的时间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