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卖艺,只能算是变相的乞丐,你这是什么武艺,如何能卖钱?’这几句话,把那童子气得指手划脚的说道:”他既说我使的不是武艺,好在他是世界第一个大力士,叫他下来与我较量较量,我若打胜了他,休说这五块钱,便是五十块、五百块我都受。我打不过他,从此也不在江湖上卖艺了。‘翻译道:“你这小子不要发糊涂,森堂大人打尽全世界没有对手,你乳臭未除,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你敢同他较量?打死了你,是你自己讨死,和踏死一个蚂蚁相似,算不了什么!须知你是我们中国人,失了中国人的体面,这干系就担的太大了。’那童子道:”我又不是中国有名的第一个大力士,就被他打死了,失了中国什么体面?‘翻译没法,照着要比较的话对森堂说了,森堂倒看着那童子发怔,猜不透他凭这瘦不盈把的身材,加以极幼稚的年龄,为什么居然敢要求和世界第一个大力士较量?森堂心里虽不明白是何道理,然仍旧异常轻视,看热闹的人,横竖不关痛痒,都从旁怂恿较量。森堂遂脱了外褂,走进围场,问童子将怎生较量?那童子随意将手脚舞动了几下,森堂也就立了个架势,那童子身手很快,只将头一低,已溜进了森堂的胯下。森堂没见过这种打法,措手不及,被摔了一个跟斗,还不曾爬起来,那童子已溜到翻译跟前,将五元钱钞票取到手中了,回身扬给那些看热闹的看道:“这才是武艺卖来的钱。’看热闹的都拍手大笑。森堂爬起来,羞得面红耳赤,一言不发的带着翻译走了。从这日起,天津街上便不见森堂等人的踪影,大约已上船走了。我听得那朋友这般说,虽欢喜那童子能替中国人争体面,然想见识外国武艺的心愿,仍不能遂。过不到几年,又听得人说,又有一个什么俄国大力士,也自称世界第一,到了天津卖艺。这回我是决心要到天津来看的,不凑巧舍间有事,一时不能抽身,因听说那大力士在天津卖艺,至少也得停留十天半月,不至即刻离津,我打算尽一、二日之力摒挡家事,即动身到这里来,谁知道还没动身,就听说这大力士又被霍四爷撵走了。所以今番听李存义提起霍四爷在上海定约的话,就忍不住来拜访,请问两位定了何时动身去上海?我决计同去见识一番。”
霍元甲笑道:“外国武艺,在没见过的,必以为外国这么强盛,种种学问都比中国的好,武艺自然比中国的高强。其实不然,外国的武艺可以说是笨拙异常,完全练气力的居多,越练越笨,结果力量是可以练得不小,但是得着一身死力,动手的方法都很平常。不过外国的大力士与拳斗家,却有一件长处,是中国拳术家所不及的。中国练拳,棒的人,多有做一生世的工夫,一次也不曾认真和人较量过的,尽有极巧妙的方法,只因不曾认真和人较量过,没有实在的经验,一旦认真动起手来,每容易将极好进攻的机会错过了。机会一错过,在本劲充足、工夫做得稳固的人,尚还可以支持,然望胜已是很难了。若是本劲不充足,没用过十二分苦功的,多不免手慌脚乱,败退下来。至于外国大力士和拳斗家,就绝对没有这种毛病。这人的声名越大,经过比赛的次数越多,工夫十九是由实验得来的,第一得受用之处,就是无论与何人较量,当未动手以前,他能行所无事,不慌不乱,动起手来,心能坚定,眼神便不散乱。如果有中国拳术的方法,给外国人那般苦练出来,我敢断定中国的拳术家,决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既有心想到上海玩玩,这是再好没有的事。与我订约比赛的奥比音,我至今不曾会过面,也不知道他的武艺,与我所见过的大力士比较怎样。我这回订约,也是极冒昧的举动,在旁人是断不肯如此鲁莽从事的,人还没有见面,武艺更摸不着他的深浅,就敢凭律师订比赛之约,并敢赌赛五千两银子的输赢,我究有何等出奇的本领,能这般藐视外国人,万一比赛失败了怎么办?输五千两银子,是我姓霍的私家事,算不了什么,然因此坏了中国拳棒的威名,使外国人从此越发瞧不起中国人,我岂不成了中国拳术界的罪人吗?在我们自家人知道,中国的拳术,从来极复杂,没有系统,谁也不能代表全国的拳术。只是外国人不知道中国社会的情形,与外国完全不同,他们以为我薄有微名,是这么争着出头与外国人订约,必是中国拳术界的代表,这样一来,关系就更重大了。我当时因痛恨外国人无时无地的不藐视中国人,言语神气之间简直不把中国人当人,论机器、枪炮,我们中国本来赶不上外国,不能与他争强斗胜,至于讲到武艺两个字,我国古圣先贤刨出多少方法,给后人练习,在百十年前枪炮不曾发明的时候,中国其所以能雄视万国,外国不能不奉中国为天朝的,就赖这些武艺的方法,比外国的巧妙。我自信也用了半生苦功,何至不能替中国人争回这一口气!因此不暇顾虑利害,冒昧去上海找奥比音较量。不凑巧,我到上海时,奥比音已经走了,然我一腔争胜之气,仍然不能遏抑,所以有订约比赛之事。约既订妥,我却发生自悔孟浪之心了,但是事已至此,悔又何益!就拚着一死,也得如期而去,见个高下。最好象老哥这种高手,能邀几位同去,一则好壮壮我的声威胆量,二则如果奥比音的本领真了得,我不是他的对手,有几位同去的高手,也好接着和他较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