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为号,自与副总兵在后营帐中,依剑而坐。及四鼓时辰,明兵突驰入寨,寨中虚无一人,傍边炮声四发,伏兵齐出。廖钢败走,脱身令免,阿利奇、楚明玉一拥厮杀。及至天明,各自收兵。明兵积尸横野,平秀突得胜劫寨一阵,退守青城县,以待吉乎飞之痊愈,更谋进兵决胜之计。
话分两头,杨元帅引兵前至历城,离城五里下寨。倭兵把守青城。青城原来依山,关隘险固。元帅更不前进,就武定屯驻。李尚好引大军,前至章邱,已与青城相近。
元帅便与提督商议道:“今倭兵据险阻隘,难以取进。即是他吴人不识越路,到也地理生疏,不敢擅进。今可将队伍摆为长蛇之阵,首尾相应,循环无端。如此,不忧贼兵之不败。”李尚好道:“元帅所言,正合鄙意”。遂令催兵前进。
远远望见倭兵盖地来,将兵马摆开阵势。元帅与提督上云梯看了,道:“贼阵便是五虎靠山阵。必是贼将五人分把,不足为奇。”元帅再上将台,把号旗招动,左盘右旋,调拨众军,也摆一个阵势。提督看了,不识何阵,问道:“此是何阵?”元帅道:“这是纛化为鹏阵。”提督称赞不已。
原来元帅那里知它这等阵势,曾在那真人观惯看阴符经,这是鬼谷先生秘法,难图大略,阵势用武之策,无有不备。这是慢话,休题。
再说倭阵中摆列成阵,摇旗擂鼓。猛听得一声炮响,门旗开处,一员大将跃马出阵,四个副将分左右雁翎般出马,一般披挂。但见:头戴铁缦笠创箭番盔,上拴纯黑球缨。身衬宝圆镜柳叶细甲,系条狮蛮金带。踏镫靴半弯鹰嘴,梨花袍锦绣盘龙。各挂强弓硬箭,都骑骏马雕鞍。腰间尽插锟吾剑,手内齐拿扫帚刀。都是漆齿赤脚,举皆乌发蜡脂。
为首的副总兵洛正,左边是宝密、宗雷吉,右边是勇铁利、段景,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杀气腾腾。
元帅阵中,提督副帅李尚好挺抢出马,大叫高声道:“么么草贼,何敢越海犯境,逆天就死!”洛正便不答话,只问:“两军临敌,那个先出战?”说犹未了,勇铁利舞剑拍马,来迎李尚好。两个斗不上五合,段景出马挥刀,便来挟助。廖钢见了段景挟战,举起大铜刀,直出迎住厮杀。两对见阵前交往一团,打住一块。
正斗中间,李尚好在马上直把长枪带住,却闪在一边,拈出腰间漆雕弓,安的箭稳,扣的弦嗖的一声,正觑着勇铁利直射将来。勇铁利叫声:“嗳呀!”包躲不迭,正射中咽喉,翻身落马。
段景见了勇铁利中箭,死于目下,无心恋战,卖个破绽,拨回马便走。廖钢拍马追赶,一举铜刀,连脑袋打下来,半边脑浆迸出,死于马下。
洛正见折了两将,大怒拍战。左边又闪出宝密、宗雷吉两个偏将,一时来战李尚好。斗到三十余合,宗雷吉枪法胡乱,抵敌不住,拍回马便走。李尚好力敌三将,并无半点惧怯。
斗到一个时辰,天色傍晚,只见阵前喊声大起,前军报道:西北角上,一彪军马飞奔杀来。并不打话,横冲直撞,赶入阵中。东南角上又有一彪兵,刺斜里杀奔前来。对阵之倭兵,山倒也似踊跃倒迎,合势围住。明阵兵将一时抵挡不得,七断八续,你我不能相救。
正在危急,李尚好急的得大叫一声,声如霹雳,顷刻似乎山崩海倒。那倭两枝冲撞的两将,魂飞九天,奚似避急雷的小孩儿,不知不觉,惶做一块。李尚好斜举一枪,直刺去。看时,一枪并贯着两将的胸膛,倒也重不可提起,并枪柄望草地上掷去了。说时迟,那时快,左右将佐一时拔刀,割下两首级,拴在马项下。有知者,道是西北将高擎天、东南将毛青吉,俱是倭营中惯穿重围之勇将。
洛正吃了一惊,仅与宝密、宗雷吉各相扶拥,拼力逃奔,余兵四散,自相棼踏,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时日已昏黑,元帅不令追赶,便鸣金收军。此夜,月黑不辨前路,遂于斗地上安营设寨,多设木角,备御外侮。点顿三军,带伤士卒数百余,即令调治。此时,提督、先锋前来献功。元帅大喜,记上功簿,一面申奏朝廷,一面犒赏三军,设宴贺喜。元帅满酌一杯,对提督道:“昔楚霸王以拔山之力,临阵对敌,喝死一人,挟死一人,千古称快。今日提督一枪贯刺两员猛将,楚霸王之所不及,何等神武!请贺一杯。”提督忙接过来,卒饮,笑道:“他自惶做一块,下职只似贯珠一般,何称之有?”一座都大笑起来。
次日,元帅传令三军,拔寨都起,抵济南县。
再说平秀突,见连折了四员大将,十分闷瞀之际,又闻说明阵又到城门搦战。平秀突招的阿利奇、楚明玉两将道:“明兵这般强勇,哪里报俺四个牙将的仇?”阿利奇道:“杨家蛮子若不兵来,万事都休。今也这蛮子自来献首,末将若不活拿他几个蛮子,誓不复在总兵麾下!”即领五千兵马,咬牙切齿,开了城门,横抬双斧,出马阵前。
明阵中,廖钢便抢出阵来。两个并不打话,二马相交,斗到二十余合,阿利奇终是力不抵敌,先自胆怯,只要走回。廖钢见他用斧错乱,纵马直赶,双手轮起大铜刀,看他脑门上劈将下来,把阿利奇脑袋劈做两半个。¥楚明玉见了,已自胆跳,因吃逼不过,只得横槊出马。廖钢乘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