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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雕虫诗话--刘衍文-第11页

醯眼,撤手归家莫问程。)
阳明论学: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钱绪山谓此是师门定本,一毫不可更易。龙溪王子曰:夫子立教随时,谓之权法,不可执定。体用显微,只是一机;心意知物,只是一事。若悟得心是无善无恶之心,意即是无善无恶之意,知即是无善无恶之知,物即是无善无恶之物。盖无心之心即藏密,无意之意则应圆,无知之知则体觉,无物之物则用神。恶固本无,善亦不可得而有也。若有善有恶,则意动于物,着于有矣。意既有善有恶,则知与物一齐皆有,心亦不可谓之无矣。知归子曰:者汉口漉漉地。
(红罗影里看仙人,瞥眼何曾认得真。放下云头相见了,香风狼借十分春。)
或问幻相实相之说。阳明曰:有心皆是实,无心皆是幻;无心皆是实,有心皆是幻。龙溪曰:有心皆是实,无心皆是幻,是从工夫上说本体;无心皆是实,有心皆是幻,是从本体上说工夫。知归子曰:若到道人者里,各请拨遇一边。
(西风此夕到池边,翠盖亭亭滴露圆。泼刺一声齐打折,迢然水底见青天。)
或语心斋王子:善念动则充之,恶念动则去之。心斋曰:善念不动、恶念不动时又何如?不能对。心斋曰:此是中,此是性,戒慎恐惧,此而已矣。是谓顾提天之明命,常是此中,则善念动自知,恶念动自知。善念自充,恶念自去。如此慎独,便可知立大本。知归子曰:急走过。
(尧桀由来共此心,何人剖出矿中金?分明月影溪边现,莫向溪边杖策寻!)
或言放心难求。心斋呼之,即起而应。心斋曰:尔心现在,更何求心乎?知归子曰:切忌错认。
(春光百六偏山溪,红杏碧桃吐艳齐。拟向花边探春色,流莺又过别枝啼。)
董燧来学,一日瞑目趺坐,心斋拊其背曰:青天白日,乃作鬼魅伎俩。燧瞿然有省。知归子曰:更须勘过。
(磨砖作镜意何如?动静由来两不居。但向源头疏一勺,奔流到处总成渠。)
欧阳南野讲致良知。心斋曰:某近讲良知致。知归子曰:正好一坎埋却。
(常光寂历遍恒沙,雀噪蝉鸣谱一家。莫遣微波留眼界,髑髅枯尽放奇葩。)
大洲赵子居母丧,悟哀而不伤之体。昔阳郑子曰:丧三年者,古人闻道之大期也。或问如何是体,闻个甚么?知归子曰:问取哪吒太子去!
(《莪蒿》句里每声吞,析骨而今解报恩。倾尽千生如海泪,赤轮涌出破天昏。)
近溪罗子闭关临田寺,几上置盂水及镜,对之坐,令心与水镜一如,久之成病,不以生死动心。既而见颜山农,告以所得。山农曰:是制欲,非体仁也。近溪曰:非制欲安能体仁? 山农曰:子不观孟子之论四端乎!知皆扩而充之,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如此体仁,何等直截,子但患日用而不知,勿妄疑天性生生之或息也。近溪豁然如梦得醒,遂于众中稽首师事焉。知归子曰:须知更有向上一着。
(秋月映寒潭,不遣微波荡蔚蓝。解道黄河流九曲,支机石畔更谁探?)
近溪病中手书曰:此道炳然宇宙,不隔分尘,古今直达,善学者一切放下放下,目中更有何物,愿无惑焉。知归子曰:也须翻个筋斗始得。
(百斤担子谁能卸,万仞悬崖孰肯前?脑后一槌须毒手,好教瞥地碎三千。)
梁溪高子赴揭阳,舟中严立规程:半日读书,半日静坐。如是两月,偶见明道语曰:百官万务、兵革百万之众,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皆在人,其实无一事。猛省曰:原来如此!实无一事也。一念缠绵,斩然遂绝。知归子曰:长途辛苦,珍重珍重!
(平天成地事如何?极目长空一雁过。笑煞邻儿牛背稳,夕阳影里唱山歌。)
梁溪以党祸削籍,闻将被逮。与人书曰:心如太虚,本无生死,何幻质之足恋乎?遂沈渊而逝。蕺山刘子遭国变,绝粒二十余日,垂死,门人间曰:先生今日,视高先生何如?刘子曰:非本无生死,但君亲念重耳。知归子曰:毕竟生死在甚么处?
(镜里看花思渺然,归根消息要穷研。《阳春》一曲无人和,舜在深山子在川。)
尺木诸诗,除有二首拈题取自《庄子》,虽涉及孔子,而未必属儒家之言。录而论之,固自不妨,似宜另立门户,不致以寓言与事实混同,则更为妥帖。要而论之,以理探理,诚可发人猛省而沉思,即以诗论诗,亦不得与话头偈语并列。非深究内典、定慧双修而有自得者不能为也。此当为其集中精粹所在。顾于他文,未能称是。彼尝劝袁简斋归心,袁而不能从,且以佞佛讥之。二公集中多有论辩。此吾不敢为左右袒,各从其志、所好好之可耳。
六日作诗者参透世情物态道出之人生真谛者。窃以为此乃哲理诗之最难得者。前述五种哲理诗,虽有据理立说者,初不免终欲傍人门户也。而此类哲理诗,则一无依傍,全以造化为契机。虽胸中亦时有各种教义充塞其中,而落笔时则已全然一扫而空,诚所谓有理如无、无理却有。不为大言空言,却极通情达理。如白香山之《禽虫十二章》第六云:“兽中(去声)刀枪多怒吼,鸟遭罗弋尽哀鸣。羔羊口在缘何事,ウ死屠门无一声。”(有所悲也)按《禽虫十二章》中,唯有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