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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诗话总龟后集-宋-阮阅-第74页

无可疑者。苕溪渔隐曰:回仙尝有词云:“黄梁(粱)犹未熟,梦惊残。”尚用《枕中记》故事,可见其非吕翁也。《灵怪集》载《南柯太守传》与《枕中记》事绝相类。浮世荣枯,固已如梦矣,此二事又于梦中作梦,既可笑亦可叹已。〔《复斋漫录》同上〕
  回仙于京师景德寺僧房壁上题诗云:“明月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
  教人立尽梧桐影。”相传此诗(词)自国初时即有之。柳耆卿词云:“愁绪终难整(罄),又(人)立尽,梧桐碎影。”用回仙语也。《古今词话》语(乃)云。
  “耆卿作《倾杯》秋景一阕,忽梦一妇人云:“妾非今世人,曾作前诗,数百年无人称道,公能用之。”梦觉记(说)其事,世传乃鬼谣也。”此语怪诞,无可考据,盖不曾见回仙留题,遂妄言耳。〔同上〕
  予兄子瞻,尝从事扶风,开元寺多古画,而子瞻少好画,往往匹马入寺,循壁终日。有一老僧出揖之曰:“小院在近,能一相访否?”子瞻欣然从之。僧曰:“贫道平生好药术,有一方能以朱砂化淡金为精金。老当传人,而患无可传者。
  知公可传,故欲一见。”子瞻曰:“吾不好此术,虽得之将不能为。”僧曰:“此方知而不可为,公若不为,正当传矣。”是时陈希亮少卿守扶风,而平生溺于黄白,尝于此僧求方而僧不与。子瞻曰:“陈卿求而不与,吾不求而得,何也?”
  僧曰:“贫道非不悦陈卿,畏其得方不能不为耳。贫道昔尝以方授人矣,有为之即死者,有遭丧者,有失官者,故不敢轻以授人。”即出一卷书曰:“此中皆名方,其一则化金方也。公必不肯轻作,但勿轻以授人。如陈卿,谨勿传也。”子瞻许诺。归视其方,每淡金一两,视其分数,不足一分,辄以丹砂一钱益之。杂诸药入甘锅中煅之,熔即倾出,金砂俱不耗,但其色深浅斑斑相杂,当再烹之,色匀乃止。后偶见陈卿,语及此僧,遽应之曰:“近得其方矣。”陈卿惊曰:“君何由得之?”子瞻具道僧不欲轻传人之意,不以方示之,陈固请不已,不得已与之。陈试之良验。子瞻悔曰:“某不惜此方,惜负此僧耳。公谨为之。“陈姑应曰:“诺。”未几,坐受邻郡公使酒,以赃败去。子瞻疑其以金故,深自悔恨。后谪居黄州,陈公子忄造在黄,子瞻问曰:“少卿昔竟(时)尝为此法否?”
  忄造曰:“吾父既失官,至洛阳,无以买宅,遂大作此。然竟病指痈而没。”乃知僧言诚不妄也。后十年,余谪居筠州。有蜀僧仪介者,师文事(事文)禅师,文之所至,辄为修造,所费不资,而莫知钱所从来。介秘其术,问之,不以告人。
  介以(与)聪禅师善,密为聪言其方,大类扶风开元寺僧所传者。然介未尝以一钱私自利,故能保其术而无患。苕溪渔隐曰:《洞微志》载叶生者与前事相类。
  其(亦)以得干银术妄费而受祸。故回仙谓沈东老云:“闻公自能黄白之术未尝妄用。”盖嘉之也。此真可为贪者之戒。〔《龙川略志》,同上〕
  吴兴之东林沈东老能酿十八仙白酒。一日,有客自号回道人,长揖于门曰:“知公白酒新熟,远来相访,愿求一醉。”实熙宁元年八月十九日也。公见其风骨秀伟,跫然起迎,徐观其碧眼有光,与之语,其声清圆,于古今治乱、老庄浮图氏之理,无所不通,知其非尘埃中人也。因出酒器十数于席间曰:“闻道人善饮,欲以鼎先为寿,如何?”〔回〕公曰:“饮器中惟钟鼎为大,屈卮螺杯次之,而梨花蕉叶最小。请戒诗人次第速斟,当为公自小至大以饮之。”笑曰:“有如顾恺之食蔗,渐入佳境也。”又约周而复始,常易器满斟于前,笑曰:“所谓杯中酒不空也。”回公兴至即举杯举(浮)白。常命东老鼓琴,回乃浩歌以和之。
  又尝围棋以相娱,止弈数子辄拂去,笑曰:“只恐棋终烂斧柯。”回公自日中至暮已饮数斗,〔了〕无酒(醉)色。是夕月微明,秋暑未退,蚊蚋尚多,诗人秉扇驱拂,偶灭一烛。回公乃命取竹枝,以余酒巽之,插于远壁。须臾蚊蚋尽栖壁间,而所饮之地洒然。东老欲有所叩,先托以求驱蚊之法。回云:“且饮,小术乌足道哉!闻公自能黄白之术,未尝妄用,且笃于孝义,又多阴功。此予今日所以来寻访而将以发之也。”东老因叩长生轻举之术。回公曰:“以四大假合之身,未可离形而顿去,惟死生去住为大事。死知所住(往),则神生于彼矣。”
  东老摄衣起谢:“有以喻之。”回公曰:“此古今所谓第一最上极则处也。此去五年,复遇今日,公当化去,然公之所钟爱者子阶(偕)也。治命时不得见之。
  当此之际,公亦先期而知(致),谨勿动怀,恐失丧公之真性。”东老颔而悟之。
  饮将达旦,则瓮中所酿止留糟粕,而无余沥矣。回公曰:“久不游浙中,今日为公而来,当留诗以赠。然吾不学世人用笔书。”乃就擘席上榴皮画字,题于庵壁。
  其色微黄,而渐加黑。故其言有《回仙人〔题〕赠东老诗》:“西邻已富忧不足,东老虽贫乐有余。白酒酿来缘好客,黄金散尽为收书。”凡三十六年(字)。已而告别,东老启关送之,天渐明矣。握手并行,笑约异时之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