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洪州双井白芽渐盛。近岁制作尤精,囊以红纱,不过一二两,以常茶十数斤养之,用辟暑湿之气,其品远出日注上,遂为草茶第一。苕溪渔隐曰:醉翁又有《双井茶诗》云:“西江水清江石老,石上生茶如凤爪。穷腊不寒春气早,双井芽生先百草。白毛囊以红纱碧(碧纱),十斤茶养一斤芽。长安富贵五侯家,一啜犹须三日夸。”蔡君谟好茗饮,又精于藻鉴,答程公辟简云:“向得双井四两,其时人还,未识(试),叙谢不悉。寻烹治之,色香味皆精好,是为茗芽之冠,非日注宝云可并也。”涪翁尤誉双井,盖乡物也。李公择有诗嘲之,戏作《解嘲》云:“山芽落风回雪,曾与尚书破睡来。勿以姬姜弃憔悴,逢时瓦釜亦鸣雷。”又《答黄冕仲索煎双井并简王扬休》诗云:“江夏无双乃吾宗,同舍颇似王安丰。
能浇茗碗湔祓我,风袂(神)欲挹浮丘公。吾宗落笔赏幽事,秋月下照澄江空。
家山鹰爪是小草,敢与好赐云龙同。不嫌水厄幸米辱,寒泉汤鼎听松风。”〔同上,同上〕
世言团茶始于丁晋公,前此未有也。庆历中,蔡君谟为福建漕,更制小团,以充岁贡。元丰初,下建州又制密云龙以献,其品高于小团,而其制益精矣。曾文昭所谓“莆阳学士蓬莱仙,制成月团飞上天”,又云“密云新样尤可喜,名出元丰圣天子”是也。唐陆羽《茶经》于建茶尚云未详,而当时独贵阳羡茶,岁贡特盛。茶山居湖常二州之间,修贡则两守相会山椒,有境会亭,基尚存。卢仝《谢孟谏议茶诗》云“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是已。然又云:“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则团茶已见于此。当时李郢《茶山贡焙歌》云:“之馥(护)之香胜梅,研膏架动声如雷。茶神(成)拜表贡天子,万人争喊春山摧。”观研膏之句,则知尝为团茶无疑。自建茶入贡,阳羡不复研膏,只谓之草茶而已。〔葛常之《韵语阳秋》卷五〕
昨夜梦参寥师携轴诗见过,觉而记其《饮茶》两句云:“寒食清明都过了,石泉槐火一时新。”梦中问:“火固新矣,泉何故新?”答曰:“俗以清明淘井。”
当续成诗,以记其事。〔东坡《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六〕
●卷三十一·格致门
《诗眼》:山谷言,文章必谨布置,每见后学,多言(告)以《原道》命意曲折。后予以此概考古人法度,如赠韦见素诗云:“纨不饿死,儒冠多误身。”
此一篇立意〔也〕,故使人静听而具陈之〔耳〕。自“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致君尧舜上)〔至〕再使风俗淳”,皆儒冠事业也。自“此意竞萧条”
至“蹭蹬无纵鳞”,言误身如此也。则意举而文备,故已有是诗矣。然必言其所以〔见〕韦者,于是有厚愧真知之句,所以真知者,谓传诵其诗也。然宰相职在荐贤,不当徒爱人而已,士故不能无望,故日:“窃效贡□(公)喜,难甘原宪贫。”果不能荐贤,则去之可也,故曰:“焉能心怏怏,只是走々。”又将入海而去秦也。然其去也,必有迟迟不忍之意,故曰:“尚怜终南山,回首清渭滨。”则所知不可以不别,故曰:“常拟报一饭,况怀辞大臣。”夫如此,是可以相忘于江湖之外,虽见〔素〕亦不可得而见矣。故曰“白鸥波(没)浩荡,万里谁能驯”终焉。此诗前贤录为压卷,盖布置最得正体,如官府甲第,厅堂房室各有定处,不可乱也。韩文公《原道》与《书》之《尧典》如此,其他皆谓之变体可也。〔《渔隐丛话》前集卷一○〕
曲水修禊之会,人各赋诗,成两篇者,自右军安石而下才十一人。成一篇者,郗昙王酆(酆作“丰之”)而下十五人。诗不成罚觥者凡十六人。今观所传诗,数(类)皆四言五言,而又两韵者两(多),四韵者无几。四言二韵正(止)十六字耳,当时得预者往往皆知名士,岂献之辈终日不能措辞于十六字哉!窃意古人持重自惜,不欲率尔(然),恐贻久远讥议,不如不赋之为愈。〔《黄常明》〔《溪诗话》卷一○〕
白献晋公云:“闻说风情筋力在,只如初破蔡州时。”虽叙其功业与寿康,其语缓而不迫,此可为作诗法也。〔《溪》卷九〕
省题诗自成一家,非他诗比也。首韵拘于见题,则易于牵合;中联缚于法律,则易于骈对。非若游戏于烟云月露之形,可以纵横在我者也。王昌龄钱起孟浩然李商隐辈皆有诗名,至于作省题诗则疏矣。王昌龄《四时调玉烛诗》云:“祥光长赫矣,佳号得温其。”钱起《巨鱼纵大壑诗》云:“方快吞舟意,尤殊在藻嬉。”
孟浩然《骐骥长鸣诗》云:“逐逐怀良驭,萧萧顾乐鸣。”李商隐《桃李无言诗》云:“夭桃花正发,李蕊方繁。”此等句〔与〕儿童无异。以此知省题诗自成一家也。〔《丹阳集》、《韵语阳秋》卷三〕
古辞云:“藁砧今何在,山上复有山。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藁砧,砍也,谓夫也。山上有山,出也。大刀头,刀上也。破镜,言半月当还也。此诗格非当时有释之者,后人岂能晓哉!古辞又云:“围棋烧败袄,着子故依(衣)
然。”陆龟蒙皮日休固(间)尝拟之,陆云:“旦日思双履,明时愿早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