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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国朝诗话-清-杨际昌-第6页

曲》也,有玉溪风致。
黄冈王公昊庐泽弘为骚坛领袖,尝咏留侯祠:“报韩志切逢黄石,翼汉功成赖紫芝。”典雅可见一班。
咏扬州诗多新隽可爱,汪钝翁绝句,笔妙尤过人。其一云:“《水调》歌残翠黛消,几枝烟柳曳寒潮。隋家无限伤心事,第一休过廿四桥。”其二云:“艳骨香魂怨月明,荒村有玉钩名。春风吹遍青青草,直到雷塘不断生。”
朱竹最工绝句《竹枝》体,国朝无出其右。予所欣赏,间在其不甚着意者。如《题高侍读江村图》:“菊间疏寮旧迹存,画图仿佛见江树。双桥尽许通舟楫,他日柳阴来叩门。”“杜甫南邻有朱老,吾将徙宅问东家。水边沙陵田阔,添种鸭桃千树花”。兴趣甚逸。
杜茶村《金山》诸律,如“江流元自涌,天地亦何心”,“极目非无岸,沧波接大荒”,“海气昏南北,钟声变古今”,胸孔眼界,超出寻常,是少陵嫡派。
新城《论诗》诸绝,秤等不逾,且多寓意。独不解者,李沧溟诗虽有习气,七言近体自推高手,乃云:“未及尚书有边习,犹传林雨忽沾衣。”沧溟馀韵,何遽不如边耶?尝见钝翁《说铃》载先生言:“若遇仲默、昌,必自把臂入林,若遇献吉,便当退三舍避之。”钝翁云:“都不道及汝乡于鳞耶?”先生默然。何沧溟之见遗於先生也?恨九原不作,无由质之。
华亭沈公绎堂荃《潞河道中》句云:“夜气临关紫,河流倒日黄。”《返照》句云:“颓千里黑,返照半天黄。”押“黄”字皆入神。
魏环极《剥榆歌》:“黄沙日暮白村路,烟火尽绝泥塞户。路傍老人携稚儿,手持短铁剥榆树。我问剥榆何所为?老翁倚马哽咽悲。去岁死蝗前死寇,数十村落无孑遗。苍苍不恤侬衰老,独留馀生伴荒草。三日两日乏再饣,不剥榆皮焉能饱!榆皮疗我饥,那管榆无衣。我腹纵不果,宁教我儿肥。嗟乎!此榆赡我父若子,日食其皮皮有几?今朝有榆且剥榆,榆尽同来树下死。我为老翁颁丹纶,免贡蠲租十道使。而况天子轸遐边,九阍胡云隔万里?愿告今日郑监门,长歌绘作《流民》纸。”句句沉挚,结束尤得大臣之体。
李舒章雯诗宗王州、李于鳞,不无郛廓,然天才自俊。如《送江谷尚归长沙》作:“长沙才子拂征衣,沦落京华客渐稀。楚玉深怀人不见,江高卷雁同飞。霜流湘浦蒹葭薄,月冷昭潭橘柚肥。只为君家传《别赋》,消魂尤在送将归。”《早春游万附马白石庄》作:“白石桥边御路是,沁园池馆向清溪。花分洛苑香犹静,树拟长杨叶未齐。金井床寒妆阁後,玉楼箫断凤城西。青山半入失轩里,门外春风听马嘶。”细腻风光,非凡手可效,天固生之,以备圣朝鼓吹。
同里沈菊庄天渔工於诗,至老不遇,後裔式微,遗稿散轶。予筐衍尚存二篇,乃少时见赏於慕公天颜者也。其一《韩淮阴钓竿歌》:“人谓钓竿三尺细,我谓淮阴生死系。淮阴淮阴未虎啸,落寞王孙只垂钓。茹鱼不饱体得全,况逢阿母相周旋。鱼不易求诛羽易,且掷钓竿沛季。剑在手,印佩肘,哙等何人敢匹偶?千金之重酬漂母,一竿之微还忆否?淮阴江上鱼嬉游,未央宫中烹走狗。吁嗟乎!汉王嗜杀功高臣,不闻嗜杀钓鱼人。”其一《赋得去国汉妃还似玉》:“边风猎猎马嘶频,即此声闻亦惨神。в发已堆胡女髻,修眉曾锁汉宫颦。妆成自惜红颜命,别後谁怜紫塞春?未必北庭无画史,也甘涂抹作人。”
福清林茂之古度鼎革後居金陵。尝访王阮亭於扬州,与诸名士宴集红桥平山堂间,王亲为撰杖。林以诗属王删定,王录其学六朝者,汰其染竟陵派者。予观林诗如“松声流夜雨,草色积春烟”,“乡心外尽,春色雨中过”,“流水到门响,梅花绕屋多”,“今日已春色,深山犹未知”等句,颇近韦、孟风致,但气韵薄耳。林八十馀,贫甚,冬夜眠败絮中,有诗云:“恰如孤鹤入芦花。”桐城方尔止文寄以诗:“积雪初晴鸟晒毛,携幼女出林皋。家人莫怪儿衣薄,八十五翁犹袍。”洵艺林韵事也。
吴郡徐元叹波隐居工诗,谭友夏元春书其门曰落木。国初尚在,年七十。钱牧斋寄诗云:“皇天老眼慰蹉跎,七十年华小劫过。天宝贞元词客尽,江东留得一徐波。”“落木空红豆贫,木鱼风响贝多新。常明灯下须弥顶,雪天香南见两人。”诗有《谥箫堂》、《染香》等集。五言句如“野水断村路,孤烟生竹篱”,“小池晚雨到,古郡秋风初”,清微冲淡,不染纤尘。
山阴寿朗洲致瀛,少时以“青枫曲水岸,茅屋野烟村”句,见称艺林。後棘闱屡踬,遂刻意攻诗。《友べ轩集》四卷,藏於家。诗喜多多益善,一题或数十首,一首或数千言。予所爱独在少许胜人。《采莲曲》云:若耶莲种犹如昔,下塘红盛上塘白,自注:“《会稽志》曰:‘山阴荷最盛,出偏门至三山多白莲,出三江门至梅山多红莲。’”采莲女儿莲步窄,翻轻波。惊小艇,不采多。《拟古》云:“纤纤桑下韭,条条河畔柳。柳条任所攀,但弗出阳关。阳关欲断魂,行人何昏昏?烟雾迷古道,萋萋动芳草。日从东方来,辉光照我襟。对此辉光好,行乐应及今。”《叹落梅》云:“芳容渐觉老,憔悴依春草。犹忆暗香时,怜之且莫扫。”《和沈菊庄咏史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