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
《同颜六少府旅居秋中之作》云:“人传君昨怅然悲,独坐深斋落木时。逸气旧来凌燕雀,高才何得混妍媸。迹劳黄绫人多叹,心在青云世莫知。不见鬼神无正直,从来州县有瑕疵。”
《封邱作》云:“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拜迎官长心欲破,鞭挞黎庶令人悲。悲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付与东流水。梦想旧山安在哉,为衔君命日迟回。乃知梅福徒为尔,转忆陶潜归去来。”
开元二十六年,有从元戎出塞而还者,作《燕歌行》示予,适感征戍之事,作《燕歌行》云:“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枞金伐鼓下榆关,旌斾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大漠穷秋草木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铁衣远戌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塞北空回首。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何所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适,字达夫,沧州人,客梁宋间。举有道科,哥舒翰表为西河从事,佐翰守潼关。天子西幸,适间道及帝河池,迁侍御史。后代崔光远为西川节度使。广德中召还,为右散骑常侍。永泰初卒。适以功名自许,而言浮其实。年五十始为诗,即工,以气质自高,每一篇出,好事者辄传布。
商璠云:“适性落拓,不拘小节,耻预常科,隐迹博徒,才名自远。然适诗多胸臆,兼有气骨,故朝野通赏其文。至如《燕歌行》等篇,甚多佳句。且余所爱者,‘未知肝胆向谁是,令人却忆平原君’,吟讽不厌矣。”
《古大梁行》云:“古城苍茫多荆榛,驱马荒城愁杀人。魏王宫馆尽禾黍,信陵宾客随灰尘。忆昔雄都旧朝市,轩车照耀歌钟起。军容带甲三十万,国步连营一千里。全盛须臾那可论,高台曲池无复存。遗墟但有狐狸窟,古地空余草木根。暮天摇落伤怀抱,倚剑悲歌对秋草。侠客犹传朱亥名,行人尚识夷门道。白璧黄金万户侯,宝刀骏马填山邱。年代凄凉不可问,往来唯有水东流。”
《行路难》云:“君不见富家翁,旧时贫贱谁比数。一朝金多结豪富,万事胜人健如虎。子孙成长满眼前,妻能管弦妾歌舞。自矜一身忽如此,却笑旁人独愁苦。东邻少年安所如,席门穷巷出无车。有才不肯学干谒,何用年年空读书。”
《邯郸少年行》云:“邯郸城南游侠子,自矜生长邯郸里。千场纵博家仍富,几处报仇身不死。宅中歌笑日纷纷,门外车马长如云。未知肝胆向谁是,令人却忆平原君。君不见即今交态薄,黄金用尽还疏索。以兹感叹辞旧游,更于时事无所求。且与少年饮美酒,往来射猎西山头。”
张彪
《北游远酬孟云卿》云:“忽忽望前事,志愿能相乖。衣马久羸弊,谁信文与才。善道居贫贱,洁服蒙尘埃。行行无定心,壈坎难归来。慈母忧疾疹,家室念栖栖。与君宿姻亲,深见中外怀。俟余惜时节,怅望临高台。”
《古别离》云:“别离无远近,事欢情亦悲。不闻车轮声,后会将何时。去日忘寄书,来日乖前期。纵知明当返,一息千万思。”
杜子美《寄张十二山人彪诗》云:“独卧嵩阳客,三违颍水春。艰难随老母,惨淡向时人。谢氏登山屐,陶公漉酒巾。群凶弥宇宙,此物在风尘。历下辞姜被,关西得孟邻。旦通交契密,晚接道流新。静者心多妙,先生艺绝伦。草书何太古,诗兴不无神。曹植休前辈,张芝更后身。数篇吟可老,一字买堪贫。”读子美诗,则彪盖颍洛间静者,天宝末将母避乱,故子美以诗寄云。
彪《杂诗》云:“富贵多胜事,贫贱无良图。上德兼济心,中才不如愚。商者多巧智,农者多膏腴。儒生未遇时,衣食不自如。久与故交别,他荣我穷居。到门懒入门,何况千里余。君子有褊性,矧乃寻常徒。行行任天地,无为强亲疏。”
《神仙》云:“神仙可学无,百岁名大约。天地何苍茫,人间半哀乐。浮生亮多感,善事翻为恶。争先等驱逐,中路苦瘦弱。长老思养寿,后生笑寂寞。五谷非长年,四气乃灵药。列子何必待,吾心满寥廓。”
张子容
《长安早春诗》云:“开国维东井,城池起北辰。咸歌太平日,共乐建寅春。云静青山树,冰开黑水滨。草迎金埒马,花伴玉楼人。鸿渐看无数,莺声听欲频。何当桂枝擢,归及柳条新。”
《九日陪润州邵使君登北固山》云:“五马向山椒,重阳出丽谯。徐州带绿水,楚国在青霄。张幕连江树,开筵接海潮。凌云词客语,回雪舞人娇。梅福惭仙吏,羊公赏下僚。新礼酒旧美,况是菊花朝。”
《送孟浩然归襄阳诗》云:“东越相逢地,西亭送别津。风涛开解缆,雪海去愁人。乡在桃林岸,山连枫树春。因怀故园意,归与孟家邻。”
孟浩然《送张子容赴进士举诗》云:“夕曛山照灭,送客出柴门。惆怅野中别,殷勤岐路言。茂林余偃息,乔木尔飞翻。无使谷风诮,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