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
卷一 本纪第一
卷二 本纪第二
卷三 本纪第三
卷四 本纪第四
卷五 本纪第五
卷六 本纪第六
卷七 本纪第七
卷八 本纪第八
卷九 本纪第九
卷十 本纪第十
卷十一 本纪第十一
卷十二 本纪第十二
卷十三 本纪第十三
卷十四 本纪第十四
卷十五 本纪第十五
卷十六 本纪第十六
卷十七 本纪第十七
卷十八 本纪第十八
卷十九 本纪第十九
卷二十 志第一
卷二十一 志第二
卷二十二 志第三
卷二十三 志第四
卷二十四 志第五
卷二十五 志第六
卷二十六 志第七
卷二十七 志第八
卷二十八 志第九
卷二十九 志第十
卷三十 志第十一
卷三十一 志第十二
卷三十二 志第十三
卷三十三 志第十四
卷三十四 志第十五
卷三十五 志第十六
卷三十六 志第十七
卷三十七 志第十八
卷三十八 志第十九
卷三十九 志第二十
卷四十 志第二十一
卷四十一 志第二十二
卷四十二 志第二十三
卷四十三 志第二十四
卷四十四 志第二十五
卷四十五 志第二十六
卷四十六 志第二十七
卷四十七 志第二十八
卷四十八 志第二十九
卷四十九 志第三十
卷五十 志第三十一
卷五十一 志第三十二
卷五十二 志第三十三
卷五十三 志第三十四
卷五十四 志第三十五
卷五十五 志第三十六
卷五十六 志第三十七
卷五十七 志第三十八
卷五十八 志第三十九
卷五十九 表第一
卷六十 表第二
卷六十一 表第三
卷六十二 表第四
卷六十三 列传第一
卷六十四 列传第二
卷六十五 列传第三
卷六十六 列传第四
卷六十七 列传第五
卷六十八 列传第六
卷六十九 列传第七
卷七十 列传第八
卷七十一 列传第九
卷七十二 列传第十
卷七十三 列传第十一
卷七十四 列传第十二
卷七十五 列传第十三
卷七十六 列传第十四
卷七十七 列传第十五
卷七十八 列传第十六
卷七十九 列传第十七
卷八十 列传第十八
卷八十一 列传第十九
卷八十二 列传第二十
卷八十三 列传第二十一
卷八十四 列传第二十二
卷八十五 列传第二十三
卷八十六 列传第二十四
卷八十七 列传第二十五
卷八十八 列传第二十六
卷八十九 列传第二十七
卷九十 列传第二十八
卷九十一 列传第二十九
卷九十二 列传第三十
卷九十三 列传第三十一
卷九十四 列传第三十二
卷九十五 列传第三十三
卷九十六 列传第三十四
卷九十七 列传第三十五
卷九十八 列传第三十六
卷九十九 列传第三十七
卷一百 列传第三十八
卷一百一 列传第三十九
卷一百二 列传第四十
卷一百三 列传第四十一
卷一百四 列传第四十二
卷一百五 列传第四十三
卷一百六 列传第四十四
卷一百七 列传第四十五
卷一百八 列传第四十六
卷一百九 列传第四十七
卷一百十 列传第四十八
卷一百十一 列传第四十九
卷一百十二 列传第五十
卷一百十三 列传第五十一
卷一百十四 列传第五十二
卷一百十五 列传第五十三
卷一百十六 列传第五十四
卷一百十七 列传第五十五
卷一百十八 列传第五十六
卷一百十九 列传第五十七
卷一百二十 列传第五十八
卷一百二十一 列传第五十九
卷一百二十二 列传第六十
卷一百二十三 列传第六十一
卷一百二十四 列传第六十二
卷一百二十五 列传第六十三
卷一百二十六 列传第六十四
卷一百二十七 列传第六十五
卷一百二十八 列传第六十六
卷一百二十九 列传第六十七
卷一百三十 列传第六十八
卷一百三十一 列传第六十九
卷一百三十二 列传第七十
卷一百三十三 列传第七十一
卷一百三十四 列传第七十二
卷一百三十五 列传第七十三
附录 进金史表
>本纪第一
本纪第一
世纪
金之先,出靺鞨氏。靺鞨本号勿吉。勿吉,古肃慎地也。元魏时,勿吉有七部:曰粟末部、曰伯咄部、曰安车骨部、曰拂涅部、曰号室部、曰黑水部、曰白山部。隋称靺鞨,而七部并同。唐初, 有黑水靺鞨、栗末靺鞨,其五部无闻。粟末靺鞨始附高丽,姓大氏。李绩破高丽,粟末靺鞨保东牟山。后为渤海,称王,传十余世。有文字、礼乐、官府、制度。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黑水靺鞨居肃慎地,东濒海,南接高丽,亦附于高丽。尝以兵十五万众助高丽拒唐太宗,败于安市。开元中,来朝,置黑水府,以部长为都督、刺史,置长史监之。赐都督姓李氏,名献诚,领黑水经略使。其后渤海盛强,黑水役属之,朝贡遂绝。五代时,契丹尽取渤海地,而黑水靺鞨附属于契丹。其在南者籍契丹,号熟女直;其在北者不在契丹籍,号生女直。生女直地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亦号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是也。
金之始祖讳函普,初从高丽来,年已六十余矣。兄阿古乃好佛,留高丽不肯从,曰:“后世子孙必有能相聚者,吾不能去也。”独与弟保活里俱。始祖居完颜部仆干水之涯,保活里居耶懒。其后胡十门以曷苏馆归太祖,自言其祖兄弟三人相别而去,盖自谓阿古乃之后。石土门、迪古乃,保活里之裔也。及太祖败辽兵于境上,获耶律谢十,乃使梁福、斡荅刺招谕渤海人曰:“女直、渤海本同一家。”盖其初皆勿吉之七部也。始祖至完颜部,居久之,其部人尝杀它族之人,由是两族交恶,哄斗不能解。完颜部人谓始祖曰:“若能为部人解此怨,使两族不相杀,部有贤女,年六十而未嫁,当以相配,仍为同部。”始祖曰:“诺。”乃自往谕之曰:“杀一人而斗不解,损伤益多。曷若止诛首乱者一人,部内以物纳偿汝,可以无斗,而且获利焉。”怨家从之。乃为约曰:“凡有杀伤人者,征其家人口一、马十偶、牸牛十、黄金六两,与所杀伤之家,即两解,不得私斗。”曰:“谨如约。”女直之俗,杀人偿马牛三十,自此始。既备偿如约,部众信服之,谢以青牛一,并许归六十之妇。始祖乃以青牛为聘礼而纳之,并得其赀产。后生二男,长曰乌鲁,次曰斡鲁,一女曰注思板,遂为完颜部人。天会十四年,追谥景元皇帝,庙号始祖。皇统四年,号其藏曰光陵。五年,增谥始祖懿宪景元皇帝。
子德帝,讳乌鲁。天会十四年,追谥德皇帝。皇统四年,号其藏曰熙陵。五年,增谥渊穆玄德皇帝。
子安帝,讳跋海。天会十四年,追谥安皇帝。皇统四年,号其藏建陵。五年,增谥和靖庆安皇帝。
子献祖,讳绥可。黑水旧俗无室庐,负山水坎地,梁木其上,覆以土,夏则出随水草以居,冬则入处其中,迁徙不常。献祖乃徙居海古水,耕垦树艺,始筑室,有栋宇之制,人呼其地为纳葛里。纳葛里者,汉语居室也。自此遂定居于安出虎水之侧矣。天会十四年,追谥定昭皇帝,庙号献祖。皇统四年,号其藏曰辉陵。五年,增谥献祖纯烈定昭皇帝。
子昭祖,讳石鲁,刚毅质直。生女直无书契,无约束,不可检制。昭祖欲稍立条教,诸父、部人皆不悦,欲坑杀之。已被执,叔父谢里忽知部众将杀昭祖,曰:“吾兄子,贤人也,必能承家,安辑部众,此辈奈何辄欲坑杀之!”亟往,弯弓注矢射于众中,劫执者皆散走,昭祖乃得免。昭祖稍以条教为治,部落浸强。辽以惕隐官之。诸部犹以旧俗,不肯用条教。昭祖耀武至于青岭、白山,顺者抚之,不从者讨伐之,入于苏滨、耶懒之地,所至克捷,还经仆燕水。仆燕,汉语恶疮也。昭祖恶其地名,虽已困惫,不肯止。行至姑里甸,得疾。迨夜,寝于村舍。有盗至,遂中夜启行,至逼剌纪村止焉。是夕,卒。载柩而行,遇贼于路,夺柩去。部众追贼与战,复得柩。加古部人蒲虎复来袭之,垂及,蒲虎问诸路人曰:“石鲁柩去此几何?”其人曰:“远矣,追之不及也。”蒲虎遂止。于是乃得归葬焉。生女直之俗,至昭祖时稍用条教,民颇听从,尚未有文字,无官府,不知岁月晦朔,是以年寿修短莫得而考焉。天会十五年,追谥成襄皇帝,庙号昭祖。皇统四年,藏号安陵。五年,增谥昭祖武惠成襄皇帝。
子景祖,讳乌古乃。辽太平元年辛酉岁生。自始祖至此,已六世矣。景祖稍役属诸部,自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之属,以至五国之长,皆听命。是时,辽之边民有逃而归者。及辽以兵徙铁勒、乌惹之民,铁勒、乌惹多不肯徙,亦逃而来归。辽使曷鲁林牙将兵来索逋逃之民。景祖恐辽兵深入,尽得山川道路险易,或将图之,乃以计止之曰:“兵若深入,诸部必惊扰,变生不测,逋户亦不可得,非计也。”曷鲁以为然,遂止其军,与曷鲁自行索之。是时,邻部虽稍从,孩懒水乌林答部石显尚拒阻不服。攻之,不克。景祖以计告于辽主,辽主遣使责让石显。石显乃遣其子婆诸刊入朝,辽主厚赐遣还。其后石显与婆诸刊入见辽主于春蒐。辽主乃留石显于边地,而遣婆诸刊还所部。景祖之谋也。既而五国蒲聂部节度使拔乙门叛辽,鹰路不通。辽人将讨之,先遣同干来谕旨。景祖曰:“可以计取。若用兵,彼将走保险阻,非岁月可平也。”辽人从之。盖景祖终畏辽兵之入其境也,故自以为功。于是景祖阳与拔乙门为好,而以妻子为质,袭而擒之,献於辽主。辽主召见于寝殿,燕赐加等,以为生女直部族节度使。辽人呼节度使为太师,金人称都太师者自此始。辽主将刻印与之,景祖不肯系辽籍,辞曰:“请俟他日。”辽主终欲与之,遣使来。景祖诡使部人扬言曰:“主公若受印系籍,部人必杀之!”用是以拒之,辽使乃还。既为节度使,有官属,纪纲渐立矣。生女直旧无铁,邻国有以甲胄来鬻者,倾赀厚贾以与贸易,亦令昆弟族人皆售之。得铁既多,因之以修弓矢,备器械,兵势稍振,前后愿附者众。斡泯水蒲察部、泰神忒保水完颜部、统门水温迪痕部、神隐水完颜部,皆相继来附。
景祖为人宽恕,能容物,平生不见喜愠。推财与人,分食解衣,无所吝惜。人或忤之,亦不念。先时,有叛去者,遣人谕诱之。叛者曰:“汝主,活罗也。活罗,吾能获之,吾岂能为活罗屈哉!”活罗,汉语慈乌也。北方有之,状如大鸡,善啄物,见马牛橐驼脊间有疮,啄其脊间食之,马牛辄死,若饥不得食,虽砂石亦食之。景祖嗜酒好色,饮啖过人,时人呼曰活罗,故彼以此讪之,亦不以介意。其后讪者力屈来降,厚赐遣还。曷懒水有率众降者,录其岁月姓名,即遣去,俾复其故。人以此益信服之。辽咸雍八年,五国没拈部谢野勃堇叛辽,鹰路不通。景祖伐之,谢野来御。景祖被重铠,率众力战。谢野兵败,走拔里迈泺。时方十月,冰忽解,谢野不能军,众皆溃去,乃旋师。道中遇逋亡,要遮险阻,昼夜拒战,比至部已惫。即往见辽边将达鲁骨,自陈败谢野功。行次来流水,未见达鲁骨,疾作而复,卒于家,年五十四。天会十四年,追谥惠桓皇帝,庙号景祖。皇统四年,藏号定陵。五年,增谥景祖英烈惠桓皇帝。
第二子袭节度使,是为世祖,讳劾里钵。生女直之俗,生子年长即异居。景祖九子,元配唐括氏生劾者,次世祖,次劾孙,次肃宗,次穆宗。及当异居,景祖曰:“劾者柔和,可治家务。劾里钵有器量智识,何事不成。劾孙亦柔善人耳。”乃命劾者与世祖同居,劾孙与肃宗同居。景祖卒,世祖继之。世祖卒,肃宗继之。肃宗卒,穆宗继之。穆宗复传世祖之子,至于太祖,竟登大位焉。世祖,辽重熙八年己卯岁生。辽咸雍十年,袭节度使。景祖异母弟跋黑有异志,世祖虑其为变,加意事之,不使将兵,但为部长。跋黑遂诱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为乱,及间诸部使贰于世祖。世祖犹欲抚慰之,语在跋黑、桓赧等传中。世祖尝买加古部锻工乌不屯被甲九十,乌春欲托此以为兵端,世祖还其甲,语在《乌春传》。部中有流言曰:“欲生则附于跋黑,欲死则附于劾里钵、颇剌淑。”世祖闻之,疑焉。无以察之,乃佯为具装,欲有所往者,阴遣人扬言曰:“寇至!”部众闻者莫知虚实,有保于跋黑之室者,有保于世祖之室者,世祖乃尽得兄弟部属向背彼此之情矣。
间数年,乌春来攻,世祖拒之。时十月已半,大雨累昼夜,冰澌覆地,乌春不能进。既而悔曰:“此天也!”乃引兵去。乌春舍于阿里矮村滓不乃家,而以兵围其弟胜昆于胡不村。兵退,胜昆执其兄滓不乃,而请莅杀于世祖,且请免其孥戮。从之。桓赧、散达亦举兵,遣肃宗拒之。当是时,乌春兵在北,桓赧兵在南,其势甚盛。戒之曰:“可和则与之和,否则决战!”肃宗兵败。会乌春以久雨解去,世祖乃以偏师涉舍很水,经贴割水,覆桓赧、散达之家。明日,大雾晦冥,失道,至婆多吐水乃觉。即还至舍很、贴割之间,升高阜望之,见六骑来,大呼,驰击之。世祖射一人毙,生获五人,问之,乃知卜灰、撒骨出使助恆赧、散达者也。世祖至桓赧、散达所居,焚荡其室家。杀百许人,旧将主保亦死之。比世祖还,与肃宗会,肃宗兵又败矣。世祖让肃宗失利之状。遣人议和,桓赧、散达曰:“以尔盈歌之大赤马、辞不失之紫骝马与我,我则和。”二马皆女直名马,不许。
桓赧、散达大会诸部来攻,过裴满部,以其附于世祖也,纵火焚之。蒲察部沙祇勃堇、胡补答勃堇使阿喜来告难,世祖使之诡从以自全,曰:“战则以旗鼓自别。”世祖往御桓赧之众,将行,有报者曰:“跋黑食于爱妾之父家,肉胀咽死矣!”乃遣肃宗求援于辽,遂率众出。使辞不失取海姑兄弟兵,已而乃知海姑兄弟贰於桓赧矣。欲并取其众,径至海姑。侦者报曰:“敌已至。”将战,世祖戒辞不失曰:“汝先阵于脱豁改原,待吾三扬旗,三鸣鼓,即弃旗决战。死生惟在今日,命不足惜!”使裴满胡喜牵大紫骝马以为贰马,驰至阵。时桓赧、散达盛强,世祖军吏未战而惧,皆植立无人色。世祖阳阳如平常,亦无责让之言,但令士卒解甲少憩,以水沃面,调蒨水饮之。有顷,训励之,军势复振。乃避众独引穆宗,执其手密与之言曰:“今日之事,若胜则已,万一有不胜,吾必无生。汝今介马遥观,勿预战事。若我死,汝勿收吾骨,勿顾恋亲戚,亟驰马奔告汝兄颇剌淑,于辽系籍受印,乞师以报此仇!”语毕,袒袖,不被甲,以缊袍垂襕护前后心,韔弓提剑,三扬旗,三鸣鼓,弃旗搏战,身为军锋,突入敌阵,众从之。辞不失从后奋击,大败之。乘胜逐之,自阿不弯至于北隘甸,死者如仆麻,破多吐水水为之赤,弃车甲马牛军实尽获之。世祖曰:“今日之捷,非天不能及此,亦可以知足矣。虽纵之去,败军之气,没世不振。”乃引军还。世祖视其战地,驰突成大路,阔且三十陇。手杀九人,自相重积,人皆异之。桓赧、散达自此不能复聚,未几,各以其属来降,辽大安七年也。
初,桓赧兄弟之变,鲁部卜灰、蒲察部撒骨出助之。至是,招之,不肯和。卜灰之党石鲁遂杀卜灰来降。撒骨出追蹑亡者,道傍人潜射之,中口而死。自是旧部悉归。景祖时,斡勒部人杯乃来属,及是,有他志。会其家失火,因以纵火诬欢部,世祖征偿如约。杯乃不自安,遂结乌春、窝谋罕举兵。使肃宗与战,败之,获杯乃,世祖献之于辽。腊醅、麻产侵掠野居女直,略来流水牧马。世祖击之,中四创,久之疾愈。腊醅等复略穆宗牧马,交结诸部。世祖复伐之,腊醅等绐降,乃旋。腊醅得姑里甸兵百十有七人,据暮稜水守险,石显子婆诸刊亦在其中。世祖围而克之,尽获姑里甸兵。麻产遁去。遂擒腊醅及婆诸刊,皆献之辽。既已,复请之,辽人与之,并以前后所献罪人归之。欢都在破乌春等于斜堆,故石、拔石皆就擒。世祖自将与欢都合兵岭东,诸军皆至。是时,乌春已前死,窝谋罕请于辽,愿和解。既与和,复来袭,乃进军围之。窝谋罕弃城遁去。破其城,尽俘获之,以功差次分赐诸军。城始破,议渠长生杀,众皆长跪,辽使者在坐。忽一人佩长刀突前咫尺,谓世祖曰:“勿杀我!”辽使及左右皆走匿。世祖色不少动,执其人之手,语之曰:“吾不杀汝也。”于是罚左右匿者,曰:“汝等何敢失次耶?”罚既已,乃徐使执突前者杀之。其胆勇镇物如此。
师还,寝疾,遂笃。元娶拏懒氏哭不止,世祖曰:“汝勿哭,汝惟后我一岁耳。”肃宗请后事,曰:“汝惟后我三年。”肃宗出,谓人曰:“吾兄至此,亦不与我好言。”乃叩地而哭。俄呼穆宗谓曰:“乌雅束柔善,若办集契丹事,阿骨打能之。”辽大安八年五月十五日卒。袭位十九年,年五十四。明年,拏懒氏卒。又明年,肃宗卒。肃宗病笃,叹曰:“我兄真多智哉!”世祖天性严重,有智识,一见必识,暂闻不忘。凝寒不缩栗,动止不回顾。每战未尝被甲,先以梦兆候其胜负。尝乘醉骑驴入室中,明日见驴足迹,问而知之,自是不复饮酒。袭位之初,内外溃叛,缔交为寇。世祖乃因败为功,变弱为强。既破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基业自此大矣。天会十五年,追谥圣肃皇帝,庙号世祖。皇统四年,号其藏曰永陵。五年,增谥世祖神武圣肃皇帝。
母弟颇剌淑袭节度使,景祖第四子也,是为肃宗。辽重熙十一年壬午岁生。在父兄时号国相。国相之称不知始何时。初,雅达为国相。雅达者,桓赧、散达之父也。景祖以币马求之于雅达,而命肃宗为之。肃宗自幼机敏善辩。当其兄时,身居国相,尽心匡辅。是时,叔父跋黑有异志,及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石显父子、腊醅、麻产作难,用兵之际,肃宗屡当一面。尤能知辽人国政人情。凡有辽事,一切委之肃宗专心焉。凡白事于辽官,皆令远跪陈辞,译者传致之,往往为译者错乱。肃宗欲得自前委曲言之,故先不以实告译者。译者惑之,不得已,引之前,使自言。乃以草木瓦石为筹,枚数其事而陈之。官吏听者皆愕然,问其故,则为卑辞以对曰:“鄙陋无文,故如此。”官吏以为实然,不复疑之,是以所诉无不如意。
桓赧、散达之战,部人赛罕死之,其弟活罗阴怀忿怨。一日,忽以剑脊置肃宗项上曰:“吾兄为汝辈死矣!刭汝以偿,则如之何?”久之,因其兄柩至,遂怒而攻习不出,习不出走避之。攻肃宗于家,矢注次室之裙,著于门扉。复攻欢都,欢都衷甲拒于室中,既不能入,持其门旃而去,往附杯乃。杯乃诱乌春兵度岭,世祖与遇于苏素海甸。世祖曰:“予昔有异梦,今不可亲战。若左军中有力战者,则大功成矣!”命肃宗及斜列、辞不失与之战。肃宗下马,名呼世祖,复自呼其名而言曰:“若天助我当为众部长,则今日之事神祇监之。”语毕再拜。遂炷火束缊。顷之,大风自后起,火益炽。是时八月,并青草皆焚之,烟焰涨天。我军随烟冲击,大败之。遂获杯乃,囚而献诸辽。并获活罗,肃宗释其罪,左右任使之,后竟得其力焉。
大安八年,自国相袭位。是时,麻产尚据直屋铠水,缮完营堡,诱纳亡命。招之,不听,遣康宗伐之。太祖别军取麻产家属,锜釜无遗。既获麻产,杀之,献馘于辽。陶温水民来附。二年癸酉,遣太祖以偏师伐泥厖古部帅水抹离海村跋黑、播立开,平之,自是寇贼皆息。三年八月,肃宗卒。天会十五年,追谥穆宪皇帝。皇统四年,藏号泰陵。五年,增谥肃宗明睿穆宪皇帝。
母弟穆宗,讳盈歌,字乌鲁完,景祖第五子也。南人称扬割太师,又曰扬割追谥孝平皇帝,号穆宗,又曰扬割号仁祖。金代无号仁祖者,穆宗讳盈歌,谥孝平,“盈”近“扬”,“歌”近“割”,南北音讹。辽人呼节度使为太师,自景祖至太祖皆有是称。凡《丛言》、《松漠记》、张棣《金志》等书皆无足取。穆宗,辽重熙二十二年癸巳岁生。肃宗时擒麻产,辽命穆宗为详稳。大安十年甲戌,袭节度使,年四十二。以兄劾者子撒改为国相。
三年丙子,唐括部跋葛勃堇与温都部人跋忒有旧,跋葛以事往,跋忒杀跋葛。使太祖率师伐跋忒,跋忒亡去,追及,杀之星显水,纥石烈部阿疏、毛睹禄阻兵为难,穆宗自将伐阿疏,撒改以偏师攻钝恩城,拔之。阿疏初闻来伐,乃自诉于辽。遂留劾者守阿疏城,穆宗乃还。会陶温水、徒笼古水纥石烈部阿阁版及石鲁阻五国鹰路,执杀辽捕鹰使者。辽诏穆宗讨之,阿阁版等据险立栅。方大寒,乃募善射者操劲弓利矢攻之。数日,入其城,出辽使存者数人,俾之归。统门、浑蠢水之交乌古论部留可、诈都与苏滨水乌古论敌库德,起兵于米里迷石罕城,纳根涅之子钝恩亦亡去,于是两党作难。
八月,撒改为都统,辞不失、阿里合懑、斡带副之,以伐留可、诈都、坞塔等。谩都诃、石土门伐敌库德。撒改欲先平边地城堡,或欲先取留可,莫能决,乃命太祖往。钝恩将援留可,乘谩都诃兵未集而攻之。石土门军既与谩都诃会,迎击钝恩,大败之,降米里迷石罕城,获钝恩、敌库德,释弗杀。太祖度盆搦岭,与撒改会,攻破留可城,留可已先往辽矣,尽杀其城中渠长。还围坞塔城,坞塔先已亡在外,城降于军。诈都亦降于蒲家奴,于是抚宁诸路如旧时。太师因致穆宗,教统门、浑蠢、耶悔、星显四路及岭东诸部自今勿复称都部长。命胜官、丑阿等抚定乙离骨岭注阿门水之西诸部居民,又命斡带及偏裨悉平二涅囊虎、二蠢出等路寇盗而还。
七年庚辰,劾者尚守阿疏城,毛睹禄来降。阿疏犹在辽,辽使使来罢兵。未到,穆宗使乌林答石鲁往佐劾者,戒之曰:“辽使来罢兵,但换我军衣服旗帜与阿疏城中无辨,勿令辽使知之。”因戒劾者曰:“辽使可以计却,勿听其言遽罢兵也。”辽使果来罢兵,穆宗使蒲察部胡鲁勃堇、邈逊孛堇与俱至阿疏城。劾者见辽使,诡谓胡鲁、邈逊曰:“我部族自相攻击,干汝等何事?谁识汝之太师?”乃援创刺杀胡鲁、邈逊所乘马。辽使惊骇遽走,不敢回顾,径归。居数日,破其城。狄故保还自辽。在城中,执而杀之。阿疏复诉于辽。辽遣奚节度使乙烈来。穆宗至来流水兴和村,见乙烈。问阿疏城事,命穆宗曰:“凡攻城所获,存者复与之,不存者备偿。”且征马数百匹。穆宗与僚佐谋曰:“若偿阿疏,则诸部不复可号令任使也。”乃令主隈、秃答两水之民阳为阻绝鹰路,复使鳖故德部节度使言于辽曰:“欲开鹰路,非生女直节度使不可。”辽不知其为穆宗谋也,信之,命穆宗讨阻绝鹰路者,而阿疏城事遂止。穆宗声言平鹰路,畋于土温水而归。是岁,留可来降。八年辛巳,辽使使持赐物来赏平鹰路之有功者。
九年壬午,使蒲家奴以辽赐,给主隈、秃答之民,且修鹰路而归。冬,萧海里叛,入于系案女直阿典部,遣其族人斡达剌来给结和,曰:“愿与太师为友,同往伐辽。”穆宗执斡达剌。会辽命穆宗捕讨海里,穆宗送斡达剌于辽,募军得甲千余。女直甲兵之数,始见于此,盖未尝满千也。军次混同水,萧海里再使人来,复执之。既而与海里遇。海里遥问曰:“我使者安在?”对曰:“与后人偕来。”海里不信。是时,辽追海里兵数千人,攻之不能克。穆宗谓辽将曰:“退尔军,我当独取海里。”辽将许之。太祖策马突战,流矢中海里首,海里堕马下,执而杀之,大破其军。使阿离合懑献馘于辽。金人自此知辽兵之易与也。是役也,康宗最先登,于是以先登并有功者为前行,次以诸军护俘获归所部。穆宗朝辽主于渔所,大被嘉赏,授以使相,锡予加等。
十年癸未二月,穆宗还。辽使使授从破海里者官赏。高丽始来通好。十月二十九日,穆宗卒,年五十有一。初,诸部各有信牌,穆宗用太祖议,擅置牌号者置于法,自是号令乃一,民听不疑矣。自景祖以来,两世四主,志业相因,卒定离析,一切治以本部法令,东南至于乙离骨、曷懒、耶懒、土骨论,东北至于五国、主隈、秃答,金盖盛于此。天会十五年,追谥孝平皇帝,庙号穆宗。皇统四年,号其藏曰献陵。五年,增谥章顺孝平皇帝。
兄子康宗,讳乌雅束,字毛路完,世祖长子也。辽清宁七年辛丑岁生。乾统三年癸未,袭节度使,年四十三。穆宗末年,阿疏使达纪诱扇边民,曷懒甸人执送之。穆宗使石适欢抚纳曷懒甸,未行,穆宗卒,至是遣焉。先是,高丽通好,既而颇有隙,高丽使来请议事,使者至高丽,拒而不纳。五水之民附于高丽,执团练使十四人。语在《高丽传》中。二年甲申,高丽再来伐,石适欢再破之。高丽复请和,前所执团练十四人皆遣归,石适欢抚定边民而还。苏滨水民不听命,使斡带至活罗海川,召诸官僚告谕之。含国部苏滨水居斡豁勃堇不至。斡准部、职德部既至,复亡去。坞塔遇二部于马纪岭,执之而来,遂伐斡豁,克之。斡带进至北琴海,攻拔泓忒城,乃还。四年丙戌,高丽遣黑欢方石来贺袭位,遣杯鲁报之。高丽约还诸亡在彼者,乃使阿聒、胜昆往受之。高丽背约,杀二使,筑九城于曷懒甸,以兵数万来攻。斡赛败之。斡鲁亦筑九城,与高丽九城相对。高丽复来攻,斡赛复败之。高丽约以还逋逃之人,退九城之军。复所侵故地。九月,乃罢兵。七年己丑,岁不登,减盗贼征偿,振贫乏者。十一年癸巳,康宗卒,年五十三。天会十五年,追谥恭简皇帝。皇统四年,号其藏曰乔陵。五年,增谥康宗献敏恭简皇帝。
赞曰:金之厥初,兄弟三人,亦微矣。熙宗追帝祖宗,定著始祖、景祖、世祖庙,世世不祧。始祖娶六十之妇而生二男一女,岂非天耶?景祖不受辽籍辽印,取雅达国相以与其子。世祖既破桓赧、散达,辽政日衰,而以太祖属之穆宗,其思虑岂不深远矣夫!
脱脱>金史>本纪第二
本纪第二
太祖
太祖应乾兴运昭德定功仁明庄孝大圣武元皇帝,讳旻,本讳阿骨打,世祖第二子也。母曰翼简皇后拏懒氏。辽道宗时有五色云气屡出东方,大若二千斛囷仓之状,司天孔致和窃谓人曰:“其下当生异人,建非常之事。天以象告,非人力所能为也。”咸雍四年戊申七月一日,太祖生。幼时与群兒戏,力兼数辈,举止端重,世祖尤爱之。世祖与腊碚、麻产战于野鹊水,世祖被四创,疾困,坐太祖于膝,循其发而抚之,曰:“此兒长大,吾复何忧?”十岁,好弓矢。甫成童,即善射。一日,辽使坐府中,顾见太祖手持弓矢,使射群乌,连三发皆中。辽使矍然曰:“奇男子也!”太祖尝宴纥石烈部活离罕家,散步门外,南望高阜,使众射之,皆不能至。太祖一发过之,度所至逾三百二十步。宗室谩都诃最善射远,其不及者犹百步也。天德三年,立射碑以识焉。
世祖伐卜灰,太祖因辞不失请从行,世祖不许而心异之。乌春既死,窝谋罕请和。既请和,复来攻,遂围其城。太祖年二十三,被短甲,免胄,不介马,行围号令诸军。城中望而识之。壮士太峪乘骏马持枪出城,驰刺太祖。太祖不及备,舅氏活腊胡驰出其间,击太峪,枪折,刺中其马,太峪仅得免。尝与沙忽带出营杀略,不令世祖知之。且还,敌以重兵追之。独行隘巷中,失道,追者益急。值高岸与人等,马一跃而过,追者乃还。世祖寝疾,太祖以事如辽统军司。将行,世祖戒之曰:“汝速了此事,五月未半而归,则我犹及见汝也。”太祖往见曷鲁骚古统军,既毕事,前世祖没一日还至家。世祖见太祖来,所请事皆如志,喜甚,执太祖手,抱其颈而抚之,谓穆宗曰:“乌雅束柔善,惟此子足了契丹事。”穆宗亦雅重太祖,出入必俱。太祖远出而归,穆宗必亲迓之。
世祖已擒腊醅,麻产尚据直屋铠水。肃宗使太祖先取麻产家属,康宗至直屋铠水围之。太祖会军,亲获麻产,献馘于辽。辽命太祖为详稳,仍命穆宗、辞不失、欢都皆为详稳.久之。以偏师伐泥厖古部跋黑、播立开等, 乃以达涂阿为乡导,沿帅水夜行袭之,卤其妻子。初,温都部跋忒杀唐括部跋葛,穆宗命太祖伐之。太祖入辞,谓穆宗曰:“昨夕见赤祥,此行必克敌。”遂行。是岁大雪,寒甚。与乌古论部兵沿土温水过末邻乡,追及跋忒于阿斯温山北泺之间,杀之。军还,穆宗亲迓太祖于霭建村。
撒改以都统伐留可,谩都诃合石土门伐敌库德。撒改与将佐议,或欲先平边地部落城堡,或欲径攻留可城,议不能决,愿得太祖至军中。穆宗使太祖往,曰:“事必有可疑。军之未发者止有甲士七十,尽以畀汝。”谩都诃在米里迷石罕城下,石土门未到,土人欲执谩都诃以与敌,使来告急,遇太祖于斜堆甸。太祖曰:“国兵尽在此矣。使敌先得志于谩都诃,后虽种诛之,何益也。”乃分甲士四十与之。太祖以三十人指撒改军。道遇人曰:“敌已据盆搦岭南路矣。”众欲由沙偏岭往,太祖曰:“汝等畏敌耶?”既度盆搦岭,不见敌,已而闻敌乃守沙偏岭以拒我。及至撒改军,夜急攻之,迟明破其众。是时,留可、坞塔皆在辽。既破留可,还攻坞塔城,城中人以城降。初,太祖过盆搦岭,经坞塔城下,从骑有后者,坞塔城人攻而夺之釜。太祖驻马呼谓之曰:“毋取我炊食器。”其人谩言曰:“公能来此,何忧不得食。”太祖以鞭指之曰:“吾破留可,即于汝乎取之。”至是,其人持釜而前曰:“奴辈谁敢毁祥稳之器也。”遣蒲家奴招诈都,诈都乃降,释之。穆宗将伐萧海里,募兵得千余人。女直兵未尝满千,至是,太祖勇气自倍,曰:“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海里来战,与辽兵合,因止辽人,自为战。勃海留守以甲赠太祖,太祖亦不受。穆宗问何为不受?曰:“被彼甲而战,战胜则是因彼成功也。”穆宗末年,令诸部不得擅置信牌驰驿讯事,号令自此始一,皆自太祖启之。
康宗七年,岁不登,民多流莩,强者转而为盗。欢都等欲重其法,为盗者皆杀之。太祖曰:“以财杀人,不可!财者,人所致也。”遂减盗贼征偿法为征三倍。民间多逋负,卖妻子不能偿,康宗与官属会议,太祖在外庭以帛系杖端,麾其众,令曰:“今贫者不能自活,卖妻子以偿债。骨肉之爱,人心所同。自今三年勿征,过三年徐图之。”众皆听令,闻者感泣,自是远近归心焉。岁癸巳十月,康宗梦逐狼,屡发不能中,太祖前射中之。旦日,以所梦问僚佐,众曰:“吉。兄不能得而弟得之之兆也。”是月,康宗即世,太祖袭位为都勃极烈。辽使阿息保来,曰:“何以不告丧?”太祖曰:“有丧不能吊,而乃以为罪乎?”他日,阿息保复来,径骑至康宗殡所,阅赗马,欲取之。太祖怒,将杀之,宗雄谏而止。既而辽命久不至。辽主好畋猎、淫酗,怠于政事,四方奏事,往往不见省。纥石烈阿疏既奔辽,穆宗取其城及其部众,不能归。遂与族弟银术可、辞里罕阴结南江居人浑都仆速,欲与俱亡入高丽。事觉,太祖使夹古撒喝捕之,而银术可、辞里罕先为辽戍所获,浑都仆速已亡去,撒喝取其妻子而还。
二年甲午六月,太祖至江西,辽使使来致袭节度之命。初,辽每岁遣使市名鹰海东青于海上,道出境内,使者贪纵,征索无艺,公私厌苦之。康宗尝以不遣阿疏为言,稍拒其使者。太祖嗣节度,亦遣蒲家奴往索阿疏,故常以此二者为言,终至于灭辽然后已。至是,复遣宗室习古乃、完颜银术可往索阿疏。习古乃等还,具言辽主骄肆废弛之状。于是召官僚耆旧,以伐辽告之,使备冲要,建城堡,修戎器,以听后命。辽统军司闻之,使节度使捏哥来问状,曰:“汝等有异志乎?修战具,伤守备,将以谁御?”太祖答之曰:“设险自守,又何问哉!”辽复遣阿息保来诘之。太祖谓之曰:“我小国也,事大国不敢废礼。大国德泽不施,而逋逃是主,以此字小,能无望乎?若以阿疏与我,请事朝贡。苟不获已,岂能束手受制也。”阿息保还,辽人始为备,命统军萧挞不野调诸军于宁江州。太祖闻之,使仆聒剌复索阿疏,实观其形势。仆聒剌还言:“辽兵多,不知其数。”太祖曰:“彼初调兵,岂能遽集如此。”复遣胡沙保往,还言:“惟四院统军司与宁江州军及渤海八百人耳。”太祖曰:“果如吾言。”谓诸将佐曰:“辽人知我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之,无为人制。”众皆曰:“善。”乃入见宣靖皇后,告以伐辽事。后曰:“汝嗣父兄立邦家,见可则行。吾老矣,无贻我忧,汝必不至是也。”太祖感泣,奉觞为寿。即奉后率诸将出门,举觞东向,以辽人荒肆,不归阿疏,并己用兵之意,祷于皇天后土。酹毕,后命太祖正坐,与僚属会酒,号令诸部。使婆卢火征移懒路迪古乃兵,斡鲁古、阿鲁抚谕斡忽、急赛两路系辽籍女直,实不迭往完睹路执辽障鹰官达鲁古部副使辞列、宁江州渤海大家奴。于是达鲁古部实里馆来告曰:“闻举兵伐辽,我部谁从?”太祖曰:“吾兵虽少,旧国也,与汝邻境,固当从我。若畏辽人,自往就之。”
九月,太祖进军宁江州,次寥晦城。婆卢火征兵后期,杖之,复遣督军。诸路兵皆会于来流水,得二千五百人。致辽之罪,申告于天地曰:“世事辽国,恪修职贡,定乌春、窝谋罕之乱,破萧海里之众,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罪人阿疏,屡请不遣。今将问罪于辽,天地其鉴佑之。”遂命诸将传挺而誓曰:“汝等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部曲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叙进,轻重视功。苟违誓言,身死梃下,家属无赦。”师次唐括带斡甲之地,诸军禳射,介而立,有光如烈火,起于人足及戈矛之上,人以为兵祥。明日,次扎只水,光见如初。将至辽界,先使宗幹督士卒夷堑。既度遇渤海军攻我左翼七谋克,众少却,敌兵直犯中军。斜也出战,哲垤先驱。太祖曰:“战不可易也。”遣宗干止之。宗干驰出斜也前,控止哲垤马,斜也遂与俱还。敌人从之,耶律谢十坠马,辽人前救。太祖射救者毙。并射谢十中之。有骑突前,又射之,彻扎洞胸。谢十拔箭走,追射之,中其背,饮矢之半,偾而死,获所乘马。宗干与数骑陷辽军中,太祖救之,免胄战。或自傍射之,矢拂于颡。太祖顾见射者,一矢而毙。谓将士曰:“尽敌而止。”众从之,勇气自倍。敌大奔,相蹂践死者十七八。撒改在别路,不及会战,使人以战胜告之,而以谢十马赐之。撒改使其子宗翰、完颜希尹来贺,且称帝,因劝进。太祖曰:“一战而胜,遂称大号,何示人浅也。”进军宁江州,诸军填堑攻城。宁江人自东门出,温迪痕、阿徒罕邀击,尽殪之。
十月朔,克其城,获防御使大药师奴,阴纵之,使招谕辽人。铁骊部来送款。次来流城,以俘获赐将士。召渤海梁福、斡答剌使之伪亡去,招谕其乡人曰:“女直、渤海本同一家,我兴师伐罪,不滥及无辜也。”使完颜娄室招谕系辽籍女直。师还,谒宣靖皇后,以所获颁宗室耆老,以实里馆赀产给将士。初命诸路以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酬斡等抚定谗谋水女直。鳖古酋长胡苏鲁以城降。
十一月,辽都统萧糺里、副都统挞不野将步骑十万会于鸭子河北。太祖自将击之。未至鸭子河,既夜,太祖方就枕,若有扶其首者三,寤而起,曰:“神明警我也!”即鸣鼓举燧而行。黎明及河,辽兵方坏凌道,选壮士十辈击走之。大军继进,遂登岸。甲士三千七百,至者才三之一。俄与敌遇于出河店,会大风起,尘埃蔽天,乘风势击之,辽兵溃。逐至斡论泺,杀获首虏及车马甲兵珍玩不可胜计,遍赐官属将士,燕犒弥日。辽人尝言女直兵若满万则不可敌,至是始满万云。斡鲁古败辽兵,斩其节度使挞不野。仆虺等攻宾州,拔之。兀惹雏鹘室来降。辽将赤狗兒战于宾州,仆虺、浑黜败之。铁骊王回离保以所部降。吾睹补、蒲察复败赤狗兒、萧乙薛军于祥州东。斡忽、急塞两路降。斡鲁古败辽军于咸州西,斩统军实娄于阵。完颜娄室克咸州。
是月,吴乞买、撒改、辞不失率宫属诸将劝进,愿以新岁元日恭上尊号,太祖不许。阿离合懑、蒲家奴、宗翰等进曰:“今大功已建,若不称号,无以系天下心。”太祖曰:“吾将思之。”
收国元年正月壬申朔,群臣奉上尊号。是日,即皇帝位。上曰:“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也。宾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金之色白,完颜部色尚白。”于是国号大金,改元收国。丙子,上自将攻黄龙府,进临益州。州人走保黄龙,取其余民以归。辽遣都统耶律讹里朵、左副统萧乙薛、右副统耶律张奴、都监萧谢佛留,骑二十万、步卒七万戍边。留娄室、银术可守黄龙,上率兵趋达鲁古城,次宁江州西。辽使僧家奴来议和,国书斥上名,且使为属国。庚子,进师,有火光正圆,自空而坠。上曰:“此祥征,殆天助也!”酹白水而拜,将士莫不喜跃,进逼达鲁古城。上登高望辽兵若连云灌木状,顾谓左右曰:“辽兵心贰而情怯。虽多不足畏!”遂趋高阜为阵。宗雄以右翼先驰辽左军,左军却。左翼出其阵后,辽右军皆力战。娄室、银术可冲其中坚。凡九陷阵,皆力战而出。宗翰请以中军助之。上使宗干往为疑兵。宗雄已得利,击辽右军,辽兵遂败。乘胜追蹑,至其营,会日已暮,围之。黎明,辽军溃围出,逐北至阿娄冈。辽步卒尽殪,得其耕具数千以给诸军。是役也,辽人本欲屯田,且战且守,故并其耕具获之。
二月,师还。三月辛未朔,猎于寥晦城。四月,辽耶律张奴以国书来。上以书辞慢侮,留其五人,独遣张奴回报,书亦如之。五月庚午朔,避暑于近郊。甲戌,拜天射柳。故事,五月五日、七月十五日、九月九日拜天射柳,岁以为常。
六月己亥朔,辽耶律张奴复以国书来,犹斥上名。上亦斥辽主名以复之,且谕之使降。七月戊辰,以弟吴乞买为谙班勃极烈,国相撒改为国论勃极烈。辞不失为阿买勃极烈,弟斜也为国论昊勃极烈,甲戌,辽使辞剌以书来,留之不遣。九百奚营来降。
八月戊戌,上亲征黄龙府。次混同江,无舟,上使一人道前,乘赭白马径涉,曰:“视吾鞭所指而行。”诸军随之,水及马腹。后使舟人测其渡处,深不得其底。熙宗天眷二年,以黄龙府为济州,军曰利涉,盖以太祖涉济故也。
九月,克黄龙府,遣辞剌还,遂班师。至江,径渡如前。丁丑,至自黄龙府。己卯,黄龙见空中。癸巳,以国论勃极烈撒改为国论忽鲁勃极烈,阿离合懑为国论乙室勃极烈。
十一月,辽主闻取黄龙府,大惧,自将七十万至驼门。附马萧特末、林牙萧查剌等骑五万、步四十万至斡邻泺。上自将御之。
十二月己亥,行次爻剌,会诸将议。皆曰:“辽兵号七十万,其锋未易当。吾军远来。人马疲乏,宜驻于此,深沟高垒以待。”上从之。遣迪古乃、银术可镇达鲁古。丁未,上以骑兵亲候辽军,获督饷者,知辽主以张奴叛,西还二日矣。是日,上还至熟结泺,有光见于予端。戊申,诸将曰:“今辽主既还,可乘怠追击之。”上曰“敌来不迎战,去而追之,欲以此为勇邪?”众皆悚愧,愿自效。上复曰:“诚欲追敌,约赍以往,无事餫馈。若破敌,何求不得。”众皆奋跃,追及辽主于护步答冈。是役也,兵止二万。上曰:“彼众我寡,兵不可分。视其中军最坚,辽主必在焉。败其中军,可以得志。”使右翼先战。兵数交,左翼合而攻之。辽兵大溃,我师驰之,横出其中。辽师败绩,死者相属百余里。获舆辇帟幄兵械军资,他宝物马牛不可胜计。是战,斜也援矛杀数十人,阿离本被围,温迪罕迪忽迭以四谋克兵出之,完颜蒙刮身被数创,力战不已,功皆论最。萧特末等焚营遁去,遂班师。来谷撒喝取开州,婆卢火下特邻城,辞里罕降。
二年正月戊子,诏曰:“自破辽兵,四方来降者众,宜加优恤。自今契丹、奚、汉、渤海、系辽籍女直、室韦、达鲁古、兀惹、铁骊诸部官民,己降或为军所俘获,逃遁而还者,勿以为罪。其酋长仍官之,且使从宜居处。”
闰月,高永昌据东京,使挞不野来求援。高丽遣使来贺捷,且求保州。诏许自取之。二月己巳,诏曰:“比以岁凶,庶民艰食,多依附豪族,因为奴隶,及有犯法,征偿莫办,折身为奴者,或私约立限,以人对赎,过期则为奴者,并听以两人赎一为良。若元约以一人赎者,即从元约。”四月乙丑,以斡鲁统内外诸军,与蒲察、迪古乃会咸州路都统斡鲁古讨高永昌。胡沙补等被害。五月,斡鲁等败永昌,挞不野擒永昌以献,戮之于军。东京州县及南路系辽女直皆降。诏除辽法,省税赋,置猛安谋克一如本朝之制。以斡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阿徒罕破辽兵六万于照散城。九月己亥,上猎近郊。乙巳,南路都统斡鲁来见于婆卢买水。始制金牌。十二月庚申朔,谙班勃极烈吴乞买及群臣上尊号曰大圣皇帝,改明年为天辅元年。
天辅元年正月,开州叛,加古撒喝等讨平之。国论昊勃极烈斜也以兵一万取泰州。四月,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来伐,迪古乃、娄室、婆卢火将兵二万。会咸州路都统斡鲁古击之。五月丁巳,诏自收宁江州已后同姓为婚者,杖而离之。七月戊申,以完颜斡论知东京事。八月癸亥,高丽遣使来请保州。十二月甲子,斡鲁古等败耶律捍里兵于蒺藜山,拔显州,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皆降。
是月,宋使登州防御使马政以国书来,其略曰:“日出之分,实生圣人。窃闻征辽,屡破勍敌。若克辽之后,五代时陷入契丹汉地,愿畀下邑。”
二年正月庚寅,辽双州节度使张崇降。使散睹如宋报聘,书曰:“所请之地,今当与宋夹攻,得者有之。”
二月癸丑朔,辽使耶律奴哥等来议和。辛酉,孛堇迪古乃、娄室来见。上以辽主近在中京,而敢辄来,皆杖之。劾里保、双古等言,咸州都统斡鲁古知辽主在中京而不进讨,刍粮丰足而不以实闻,攻显州时所获生口财畜多自取。
三月癸未朔,命阇哥代为都统而鞫治之,斡鲁古坐降谋克。壬辰,辽使耶律奴哥以国书来。庚子,以娄室言黄龙府地僻且远,宜重戍守,乃命合诸路谋克,以娄室为万户镇之。
四月辛巳,辽使以国书来。
五月丙申,命胡突衮如辽。
六月甲寅,诏有司禁民凌虐典雇良人,及倍取赎直者。甲戌,辽通、祺、双、辽等州八百余户来归,命分置诸部,择膏腴之地处之。
七月癸未,诏曰:“匹里水路完颜术里古、渤海大家奴等六谋克贫乏之民,昔尝给以官粮,置之渔猎之地。今历日已久,不知登耗,可具其数以闻。”胡突衮还自辽,耶律奴哥复以国书来。丙申,胡突衮如辽。辽户二百来归,处之泰州。诏遣阿里骨、李家奴、特里底招谕未降者。仍诏达鲁古部勃堇辞列:“凡降附新民,善为存抚。来者各令从便安居,给以官粮,毋辄动扰。”
八月,胡突衮还自辽,耶律奴哥、突迭复以国书来。
九月戊子,诏曰:“国书诏令,宜选善属文者为之。其令所在访求博学雄才之士。敦遣赴阙。”
闰月庚戌朔,以降将霍石、韩庆和为千户。九百奚部萧宝、乙辛,北部讹里野,汉人王六兒、王伯龙,契丹特末、高从佑等,各率众来降。辽耶律奴哥以国书来。
十月癸未,以龙化州降者张应古、刘仲良为千户。乙未,咸州都统司言,汉人李孝功、渤海二哥率众来降。命各以所部为千户。
十二月甲辰,遣孛堇术孛以定辽地谕高丽。耶律奴哥以国书来。辽懿州节度使刘宏以户三千并执辽候人来降,以为千户。川州寇二万已降复叛,纥古烈照里击破之。
三年正月甲寅,东京人为质者永吉等五人结众叛。事觉,诛其首恶,余皆杖百,没入在行家属资产之半。诏知东京事斡论,继有犯者并如之。丙辰,诏鳖古孛堇酬斡曰:“胡鲁古、迭八合二部来送款,若等先时不无交恶,自今毋相侵扰。”
三月,耶律奴哥以国书来。
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五月壬戌,诏咸州路都统司曰:“兵兴以前,曷苏馆、回怕里与系辽籍、不系辽籍女直户民,有犯罪流窜边境或亡入于辽者,本皆吾民,远在异境,朕甚悯之。今即议和,当行理索。可明谕诸路千户、谋克,遍与询访其官称、名氏、地里,具录以上。”
六月辛卯,辽遣太传习泥烈等奉册尔来,上擿册文不合者数事复之。散睹还自宋。宋使马政及其子宏来聘。散睹受宋团练使,上怒,杖而夺之。宋使还,复遣孛堇辞列、鲁等如宋。
七月辛亥,辽人杨询卿、罗子韦各率众来降,命各以所部为谋克。
八月己丑,颁女直字。
九月,以辽册礼使失期,诏诸路军过江屯驻。
十一月,习泥烈等复以国书来。曷懒甸长城,高丽增筑三尺。诏胡剌古、习显慎固营垒。
四年二月,辞列、曷鲁还自宋。宋使赵良嗣、王晖来议燕京、西京地。
三月甲辰,上谓群臣曰:“辽人屡败,遣使求成,惟饰虚辞,以为缓师之计,当议进讨。其令咸州路统军司治军旅、修器械,具数以闻。”辛酉,诏咸州路都统司曰:“朕以辽国和议无成,将以四月二十五日进师。”令斜葛留兵一千镇守,阇母以余兵来会于浑河。辽习泥烈以国书来。
四月乙未,上自将伐辽。以辽使习泥烈、宋使赵良嗣等从行。
五月甲辰,次浑河西,使宗雄先趋上京,遣降者马乙持诏谕城中。壬子,至上京,诏官民曰:“辽主失道,上下同怨。朕兴兵以来,所过城邑负固不服者即攻拔之,降者抚恤之,汝等必闻之矣。今尔国和好之事,反覆见欺,朕不欲天下生灵久罹涂炭,遂决策进讨。比遣宗雄等相继招谕,尚不听从。今若攻之,则城破矣!重以吊伐之义,不欲残民,故开示明诏,谕以祸福,其审图之。”上京人恃御备储蓄为固守计。甲寅,亟命进攻。上谓习泥烈、赵良嗣等曰:“汝可观吾用兵,以卜去就。”上亲临城,督将士诸军鼓噪而进。自旦及巳,阇母以麾下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挞不野以城降。赵良嗣等奉觞为寿,皆称万岁。是日,赦上京官民。诏谕辽副统余睹。壬戌,次沃黑河。宗干率群臣谏曰:“地远时暑,军马罢乏,若深入敌境,粮馈乏绝,恐有后艰。”上从之,乃班师,命分兵攻庆州。余睹袭阇母于辽河,完颜背答、乌塔等战却之,完颜特虎死焉。
七月癸卯,上至自伐辽。
九月,烛隈水部实里古达等杀孛堇酬斡、仆忽得以叛。
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戊寅,命斡鲁分胡剌古、乌春之兵以讨实里古达。
十一月,东京留守司乞本京官民质子增数番代,上不许,曰:“诸质子已各受田庐,若复番代,则往来动摇,可并仍旧。”
十二月,宋复使马政来请西京之地。
五年春正月,斡鲁败实里古达于合挞剌山,诛首恶四人,余悉抚定。
二月,遣昱及宗雄分诸路猛安谋克之民万户屯泰州,以婆卢火统之,赐耕牛五十。
四月乙丑朔,宗翰请伐辽,诏诸路预戒军事。
五月,辽都统耶律余睹等诣咸州降。闰月辛巳,国论胡鲁勃极烈撒改薨。
六月癸巳,余睹与其将吏来见。丙申,千户胡离答坐擅署部人为蒲里衍,杖一百,罢之。庚子,诏谙版勃极烈吴乞买贰国政。以昊勃极烈斜也为忽鲁勃极烈,蒲家奴为昊勃极烈,宗翰为移赉勃极烈。
七月庚辰,诏咸州都统司曰:“自余睹来,灼见辽国事宜,已决议亲征,其治军以俟师期。”寻以连雨罢亲征。命昊勃极烈昱为都统,称赉勃极烈宗翰副之,帅师而西。
十二月辛丑,以忽鲁勃极烈杲为内外诸军都统,以昱、宗翰、宗干、宗望、宗盘等副之。甲辰,诏曰:“辽政不纲,人神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率大军以行讨伐。尔其慎重兵事,择用善谋,赏罚必行,粮饷必继,勿扰降服,勿纵俘掠,见可而进,无淹师期。事有从权,毋须申禀。”戊申,诏曰:“若克中京,所得礼乐仪仗图书文籍,并先次津发赴阙。”
六年正月癸酉,都统杲克高、恩、回纥三城。乙亥,取中京,遂下泽州。
二月庚寅朔,日有食之。己亥,宗翰等败辽奚王霞末于北安州,降。奚部西节度使讹里剌以本部降。壬寅,都统杲遣使来奏捷,并献所获货宝。诏曰:“汝等提兵于外,克副所任,攻下城邑,抚安人民,朕甚嘉之。所言分遣将士招降山前诸部,计悉已抚定,续遣来报。山后若未可往,即营田牧马,俟及秋成,乃图大举。更当熟议,见可则行。如欲益兵,具数来上,不可恃一战之胜,辄有弛慢。新降附者当善抚存。宣谕将士,使知朕意。”宗翰驻北安,遣希尹等略地,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知辽主猎鸳鸯泺,以其子晋王贤而有人望,恶而杀之,众益离心。虽有西北、西南两路兵马,皆羸弱。遂遣耨碗温都等报都统杲进兵袭之。
三月,都统杲出青岭,宗翰出瓢岭,追辽主于鸳鸯泺。辽主奔西京。宗翰复追至白水泺,不及,获其货宝。己巳,至西京。壬申,西京降。希尹追辽主于乙室部,不及。乙亥,西京复叛。
是月,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即位于燕。
四月辛卯,复取西京。壬辰,遣徒单吴甲、高庆裔如宋。戊戌,都统杲自西京趋白水泺,昊勃极烈昱袭毗室部于铁吕川,为敌所败。还会察剌兵,追至黄水北,大破之。耶律坦招徠西南诸部,西至夏,其招讨使耶律佛顶降。金肃、西平二郡汉军四千余人叛去,耶律坦等袭取之。阇母、娄室招降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获阿疏而还。是时,山西城邑诸部虽降,人心未固,辽主保阴山,耶律捍里在燕京,都统杲遣宗望入奏,请上临军。
五月辛酉,宗望来奏捷,百官入贺,赐宴欢甚。先是,获辽枢密使得里底、节度使和尚、雅里斯、余里野等,都统杲使阿邻护送赴阙。得里底道亡,阿邻坐诛。耶律捍里遣使请罢兵。戊寅,使杨勉以书谕捍里,使之降。谋葛失遣其子菹泥刮失贡方物。
六月戊子朔,上亲征辽,发自上京。谙班勃极烈吴乞买监国。辛亥,诏谕上京官民曰:“朕顺天吊伐,已定三京,但以辽主未获,兵不能已。今者亲征,欲由上京路进,恐抚定新民,惊疑失业,已出自笃密吕。其先降后叛逃入险阻者,诏后出首,悉免其罪。若犹拒命,孥戮无赦。”
是月,耶律捍里卒。斡鲁、娄室败夏人于野谷。
七月甲子,诏诸将无得远迎,以废军务。乙丑,上京汉人毛八十率二千余户降,因命领之。丙寅,以斡荅剌招降者众,命领八千户,以忽薛副之。壬午,希尹以阿疏见杖而释之。
八月己丑,次鸳鸯泺。都统杲率官属来见。癸巳,上追辽主于大鱼泺。昱、宗望追及辽主于石辇铎,与战,败之,辽主遁。己亥,次居延北。辛丑,中京将完颜浑黜败契丹、奚、汉六万于高州,孛堇麻吉死之。得里得满部降。昱、宗望追辽主于乌里质铎,不及。
九月庚申,次草泺。阇母平中京部族之先叛者,及招抚沿海郡县。节度使耶律慎思领诸部入内地。乙丑,诏六部奚曰:“汝等既降复叛,扇诱众心,罪在不赦。尚以归附日浅,恐绥怀之道有所未孚,故复令招谕。若能速降,当释其罪,官皆仍旧。”归化州降。戊辰,次归化州。甲戌,宗雄薨。丁丑,奉圣州降。
十月丙戌朔,次奉圣州。诏曰;“朕屡敕将臣,安辑怀附,无或侵扰。然愚民无知,尚多逃匿山林,即欲加兵,深所不忍。今其逃散人民,罪无轻重,咸与矜免。有能率众归附者,授之世官。或奴婢先其主降,并释为良。其布告之,使谕朕意。”蔚州降。庚寅,余睹等遣蔚州降臣翟昭彦、徐兴、田庆来见。命昭彦、庆皆为刺史,兴为团练使。诏曰:“比以幽、蓟一方招之不服,今欲帅师以往,故先安抚山西诸部。汝等既已怀服,宜加抚存。官民未附已前,罪无轻重及系官逋负,皆与释免,诸官各迁叙之。”丁酉,蔚州翟昭产、田庆杀知州事萧观宁等以叛。丙午,复降。
十一月,诏谕燕京官民,王师所至,降者赦其罪,官皆仍旧。
十二月,上伐燕京。宗望率兵七千先之,迪古乃出得胜口,银术哥出居庸关,娄室为左翼,婆卢火为右翼,取居庸关。丁亥,次妫州。戊子,次居庸关。庚寅,辽统军都监高六等来送款。上至燕京,入自南门,使银术哥、娄室阵于城上,乃次于城南。辽知枢密院左企弓、虞仲文,枢密使曹勇义,副使张彦忠,参知政事康公弼,佥书刘彦宗奉表降。辛卯,辽百官诣军门叩头请罪,诏一切释之。壬辰,上御德胜殿,群臣称贺。甲午,命左企弓等抚定燕京诸州县。诏西京官吏曰:“乃者师至燕都,已皆抚定。唯萧妃与官属数人遁去,已发兵追袭,或至彼路,可执以来。”黄龙府叛,宗辅讨平之。
七年正月丁巳,辽奚王回离保僭称帝。甲子,辽平州节度使时立爱降。诏曲赦平州。又诏谙班勃极烈曰:“比遣昂徙诸部民人于岭东,而昂悖戾,骚动烦扰,致多怨叛。其违命失众,当置重典。若或有疑,禁锢以待。”庚午,诏中京都统斡论曰:“闻卿抚定人民,各安其业,朕甚嘉之。回离保聚徒逆命,汝宜计画,无使滋蔓。”壬申,诏招谕回离保。癸酉,以时立爱言招抚诸部。己卯,宋使来议燕京、西京地。庚辰,宜、锦、乾、显、成、川、豪、懿等州皆降。甲申,诏曰:“诸州部族归附日浅,民心未宁。今农事将兴,可遣分谕典兵之官,无纵军士动扰人民,以废农业。”
二月乙酉朔,命撒八诏谕兴中府,降之。辽来州节度使田颢、隰州刺史杜师回、迁州刺史高永福、润州刺史张成皆降。壬辰,诏谙版勃极烈曰:“郡县今皆抚定,有逃散未降者,已释其罪,更宜招谕之。前后起迁户民,去乡未久,岂无怀土之心?可令所在有司,深加存恤,毋辄有骚动。衣食不足者,官赈贷之。”癸巳,诏曰:“顷因兵事未息,诸路关津绝其往来。今天下一家,若仍禁之,非所以便民也。自今显、咸、东京等路往来,听从其便。其间被虏及鬻身者,并许自赎为良。”仍令驰驿布告。兴中、宜州复叛。宋使赵良嗣来,请加岁币以代燕税,及议画疆与遣使贺正旦生辰、置榷场交易,并计议西京等事。癸卯,银术哥、铎剌如宋。乙巳,诏都统杲曰:“新附之民有材能者,可录用之。”戊申,诏平州官与宋使同分割所与燕京六州之地。癸丑,大赦。
是月,改平州为南京,以张觉为留守。
三月甲寅朔,将诛昂,以习不失谏,杖之七十,仍拘泰州。戊午,都统杲等言耶律麻哲告余睹、吴十、铎刺等谋叛,宜早图之。上召余睹等,从容谓之曰:“朕得天下,皆我君臣同心同德以成大功,固非汝等之力。今闻汝等谋叛,若诚然耶,必须鞍马甲胄器械之属,当悉付汝,朕不食言。若再为我擒,无望免死。欲留事朕,无怀异志,吾不汝疑。”余睹等皆战栗不能对。命杖铎剌七十,余并释之。宋使卢益、赵良嗣、马宏以国书来。
四月丁亥,遣斡鲁、宗望袭辽主于阴山。壬辰,复书于宋。师初入燕,辽兵复犯奉圣州,林牙大石壁龙门东二十五里。都统斡鲁闻之,遣照立、娄室、马和尚等率兵讨之,生获大石,悉降其众。癸巳,诏曰:“自今军事若皆中覆,不无留滞。应此路事务申都统司,余皆取决枢密院。”契丹九斤取聚党兴中府作乱,擒之,九斤自杀。命习古乃、婆卢火监护长胜军,及燕京豪族工匠,由松亭关徙之内地。己亥,次儒州。斡鲁、宗望等袭辽权六院司喝离质于白水泺,获之。其宗属秦王、许王等十五人降。闻辽主留辎重青冢,以兵万人往应州,遣照里、背荅、宗望、娄室、银术哥等追袭之。宗望追及辽主,决战,大败之,获其子赵王习泥烈及传国玺。
五月甲寅,南京留守张觉据城叛。丙寅,次野狐岭。己巳,次落藜泺。斡鲁等以赵王习泥烈、林牙大石、附马乳奴等来献,并上所获国玺。宗隽以所俘辽主子秦王、许王、女奥野等来见。奚路都统挞懒攻速古、啜里、铁尼所部十三岩,皆平之。又遣奚马和尚攻下达鲁古并五院司诸部,执其节度乙列。回离保为其下所杀。辛巳,诏谕南京官民。
六月壬午朔,次鸳鸯泺。是日,阇母败张觉于营州。丙申,上不豫,将还上京,命移赉勃极烈宗翰为都统,昊勃极烈昱、迭勃极烈斡鲁副之,驻兵云中,以备边。己酉,次斡独山驿,召谙班勃极烈吴乞买。
七月辛酉,次牛山。宗翰还军中。
八月辛巳朔,日有食之。乙未,次浑河北。谙班勃极烈吴乞买率宗室百官上谒。戊申,上崩于部堵泺西行宫,年五十六。
九月癸丑,梓宫至上京。乙卯,葬宫城西南,建宁神殿。丙辰,谙班勃极烈即皇帝位。天会三年三月,上尊谥曰武元皇帝,庙号太祖,立原庙于西京。天会十三年二月辛酉,改葬和陵,立《开天启祚睿德神功之碑》于燕京城南尝所驻跸之地。皇统四年,改和陵曰睿陵。五年十月,增谥应乾兴运昭德定功睿神庄孝仁明大圣武元皇帝。贞元三年十一月,改葬于大房山,仍号睿陵。
赞曰:太祖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世祖阴有取辽之志,是以兄弟相授,传及康宗,遂及太祖。临终以太祖属穆宗,其素志盖如是也。初定东京,即除去辽法,减省租税,用本国制度。辽主播越,宋纳岁币,以幽、蓟、武、朔等州与宋,而置南京于平州。宋人终不能守燕、代,卒之辽主见获,宋主被执。虽功成于天会间,而规摹运为宾自此始。金有天下百十有九年,太祖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传之子孙。鸣呼,雄哉!
脱脱>金史>本纪第三
本纪第三
太宗
太宗体元应运世德昭功哲惠仁圣文烈皇帝,讳晟,本讳吴乞买,世祖第四子,母曰翼简皇后拏懒氏,太祖母弟也。辽太康元年乙卯岁生。初为穆宗养子。收国元年十月,命为谙班勃极烈。太祖征伐,常居守。天辅五年,赐诏曰:“汝惟朕之母弟,义均一体,是用汝贰我国政。凡军事违者,阅实其罪,从宜处之。其余事无大小,一依本朝旧制。”
天辅七年六月,太祖次鸳鸯泺,有疾。至斡独山驿,召赴行在。诏曰:“今辽主尽丧其师,奔于夏国。辽官特列、遥设等劫其子雅里而立之,已留宗翰等措画。朕亲巡已久,功亦大就,所获州部,政须绥抚,是用还都。
八月中旬,可至春州,汝率内戚迎我,若至豹子崖尤善。”八月乙未,会于浑河北。戊申,太祖崩。
九月乙卯,葬太祖于宫城西。国论勃极烈杲、郓王昂、宗峻、宗干率宗亲百宫请正帝位,不许,固请,亦不许。宗干率诸弟以赭袍被体,置玺怀中。丙辰,即皇帝位。己未,告祀天地。丙寅,大赦中外。改天辅七年为天会元年。癸酉,发春州粟,赈降人之徙于上京者。戊寅,诏诸猛安赋米,给户口在内地匮乏者。南路军帅阇母,败张觉于楼峰口。
十月壬辰,诏以空名宣头百道给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宗翰,曰:“今寄尔以方面,如当迁授必待奏请,恐致稽滞,其以便宜从事。”己亥,上京庆元寺僧献佛骨,却之。阇母及张觉战于兔耳山,阇母败绩。
十一月壬子,命宗望问阇母罪,以其兵讨张觉。壬戌,复以空名宣头及银牌给上京路军帅实古乃、婆卢火等。癸亥,宗望以阇母军发广宁,下濒海诸郡县。诏谕南京,割武、朔二州入于宋。娄室破朔州西山,擒其帅赵公直。勃堇斡鲁别及勃剌速破走乙室白答于归化。己巳,徙迁、润、来、显四州之民于渖州。庚午,宗望及张觉战于南京东,大败之。张觉奔宋,城中人执其父及二子以献,戮之军中。壬申,张忠嗣、张敦固以南京降,遣使与张敦固入谕城中,复杀其使者以叛。己卯,诏女直人,先有附于辽,今复虏获者,悉从其所欲居而复之。其奴婢部曲,昔虽逃背,今能复归者,并听为民。
十二月辛巳,蠲民间贷息。诏以咸州以南,苏、复州以北,年谷不登,其应输南京军粮免之。甲午,诏曰:“此闻民间乏食,至有鬻其子者,其听以丁力等者赎之。”是日,以国论勃极烈杲为谙班勃极烈,宗干为国论勃极烈。遣勃堇李靖如宋告哀。
二年春正月庚戌朔,以谩都诃为阿舍勃极烈,参议国政。壬子,命赏宗望及将士克南京之功,赦阇母罪。甲寅,以空名宣头五十、银牌十给宗望。戊午,诏孛堇完颜阿实赉曰:“先帝以同姓之人有自育及典质其身者,命官为赎。今闻尚有未复者,其悉阅赎之。”癸亥,以东京比岁不登,诏减田租、市租之半。甲戌,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宗翰、宗望请勿割山西郡县与宋,上曰:“是违先帝之命也,其速与之。”夏国奉表称籓,以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乙室耶剌部吐禄泺西之地与之。丙子,贻宋书,索俘虏叛亡。丁丑,始自京师至南京每五十里置驿。
二月,诏有盗发辽诸陵者,罪死。庚寅,诏命给宗翰马七百匹、田种千石、米七千石,以赈新附之民。丁酉,命徙移懒路都勃堇完颜忠于苏濒水。乙巳,诏谕南京官僚,小大之事,必关白军帅,无得专达朝廷。丙午,宗翰乞济师,诏有司选精兵五千给之。丁未,命宗望,凡南京留守及诸阙员,可选勋贤有人望者就注拟之,具姓名官阶以闻。
三月己酉朔,命宗望以宋岁币银绢分赐将士之有功者。庚戌,叛人活孛带降,诏释之。宗望请选良吏招抚迁、润、来、显之民保山寨者,从之。己未,宗望以南京反覆,凡攻取之行,乞与知枢密院事刘彦宗裁决之。刘公胄、王永福弃家逾城来降,以公胄为广宁尹,永福为奉先军节度使。辛未,夏国王李乾顺遣使上誓表。
闰月戊寅朔,赐夏国誓诏。辛巳,命置驿上京、春、泰之间。己丑,乌虎里、迪烈底两部来降。丙午,既许割山西诸镇与宋,以宗翰言罢之。
是月,斜野袭遥辇昭古牙,走之,获其妻孥群从及豪族。勃堇浑啜等破奚七崖而抚其民人。
四月己酉,以宗翰经略西夏及破辽功,赐以十马,使自择其二,余以分诸帅。赈上京路、西北路降者及新徙岭东之人。戊午,以实古乃所筑上京新城名会平州。乙亥,诏赎上京路新迁宁江州户口卖身者六百余人。宋遣使来吊丧。以高术仆古等充遗留国信使,高兴辅、刘兴嗣等充告即位国信使,如宋。
五月丁丑朔,上京军帅实古乃以所获印绶二十二及银牌来上。癸未,诏曰:“新降之民,诉讼者众,今方农时,或失田业,可俟农隙听决。”丁亥,婆速路猛安仆卢古以赃罢,以谋克习泥烈代之。乙巳,曷懒路军帅完颜忽剌古等言:“往者岁捕海狗、海东青、鸦、鹘于高丽之境,近以二舟往,彼乃以战舰十四要而击之,尽杀二舟之人,奋其兵杖。”上曰:“以小故起战争,甚非所宜。今后非奉命,毋辄往。阇母克南京,杀都统张敦固。
七月壬午,皇子宗峻薨。丙戌,禁外方使介冗从多者。壬辰,鹘实答言:“高丽约吾叛亡,增其边备,必有异图。”诏曰:“纳我叛亡而弗归,其曲在彼。凡有通问,毋违常式。或来侵略,整尔行列,与之从事。敢先犯彼,虽捷必罚。”乙未,以乌虎部及诸营叛,以昊勃极烈昱等讨平之。
八月乙巳朔,以孛堇乌爪乃等为贺宋生辰使。丁巳,撒离改部猛安雏思以赃罢,以奚金家奴代之。六部都统挞懒击走昭古牙,杀其队将曷鲁燥、白撒曷等。又破降骆驼山、金源、兴中诸军,诏增给银牌十。
十月甲辰朔,夏国遣使谢誓诏。戊午,天清节,宋、夏遣使来贺。甲子,诏发宁江州粟,赈泰州民被秋潦者。遥辇昭古牙率众来降。兴中府降。丙寅,诏有司运米五万石于广宁,以给南京、润州戍卒。命南路军帅阇母,以甲士千人益合苏馆路孛堇完颜阿实赉,以备高丽。戊辰,西南、西北两路权都统斡鲁言:“辽祥稳挞不野来奔,言耶律大石自称为王,置南北官属,有战马万匹。辽主从者不过四千户,有步骑万余,欲趋天德,驻余都谷。”诏曰:“追袭辽主,必酌事宜。其讨大石,则俟报下。”
十一月癸未,阇母下宜州,拔杈丫山,杀节度使韩庆民。癸卯,诏以米五万石给挞懒、实古乃。
十二月戊申,以孛堇高居庆等为贺宋正旦使。
三年正月癸酉朔,宋、夏遣使来贺。戊子,同知宣徽院事韩资正加尚书左仆射,为诸宫都部署。乙未,夏国遣使奠币及贺即位。宋遣使贺即位。
二月壬戌,娄室获辽主于余睹谷,丁卯,以厖葛城地分授所徙乌虎里、迪烈底二部及契丹民。
三月乙亥,阿舍勃极烈谩都诃薨。丙子,赈奚、契丹新附之民。辛巳,建乾元殿。斡鲁献传国宝,以谋葛失来附,请授印绶。是日,赐完颜娄室铁券。
四月壬寅朔,诏以辽主赴京师。丁巳,南路军帅察剌以罪罢。
五月己丑,萧八斤获辽玉宝来献。
六月庚申,以获辽主,遣李用和等充告庆使如宋。
七月壬申,禁内外官、宗室毋私役百姓。己卯,南京帅以锦州野蚕成茧,奉其丝绵来献,命赏其长吏。诏权势之家毋买贫民为奴。其胁买者一人偿十五人,诈买者一人偿二人,皆杖一百。甲申,诏南京括官豪牧马,以等第取之,分给诸军。以耶律固等为宋报谢使。
八月癸卯,斡鲁以辽主至京师。甲辰,告于太祖庙。丙午,辽主延禧入见,降封海滨王。壬子,诏有司拣阅善射勇健之士以备宋。
九月壬午,广宁府献嘉禾。癸巳,保州路都孛堇加古撒曷有罪伏诛,以孛堇徒单乌烈代之。
十月甲辰,诏诸将伐宋。以谙班勃极烈杲兼领都元帅,移赉勃极烈宗翰兼左副元帅先锋,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临,自西京入太原。六部路军帅挞懒为六部路都统,斜也副之,宗望为南京路都统,阇母副之,知枢密院事刘彦宗兼领汉军都统,自南京入燕山。诏建太祖庙于西京。召耶鲁赴京师教授女直字。戊申,有司言权南路军帅鹘实荅官吏贪纵,诏鞫之。壬子,天清节,宋、夏遣使来贺。丁巳,以阇母为南京路都统,埽喝副之,宗望为阇母、刘彦宗两军监战。壬戌,诏曰:“今大有年,无储蓄则何以备饥馑,其令牛一具赋粟一石,每谋克为一廪贮之。”宋易州戍将韩民毅以军降,处之蔚州。
十一月庚辰,以降封辽主为海滨王诏中外。辛卯,南路军帅司请禁契丹、奚、汉人挟兵器,诏勿禁。以张忠嗣权签南京中书枢密院事。
十二月庚子,宗翰下朔州。甲辰,宗望诸军及宋郭药师、张企徽、刘舜仁战于白河。大破之。蒲苋败宋兵于古北口。丙午,郭药师降,燕山州县悉平。戊申,宗翰克代州。乙卯,中山降。丙辰,宗望破宋兵五千于真定。戊午,宗翰围太原。耶律余睹破宋河东、陕西援兵于汾河北。甲子,宗望克信德府。
四年春正月丁卯朔,始朝日。降臣郭药师、董才皆赐姓完颜氏。戊辰,宗弼取汤阴,大抃攻下浚州,迪古补取黎阳。己巳,诸军渡河。庚午,取滑州。宗望使吴孝民等入汴,问宋取首谋平山者童贯、谭稹、詹度及张觉等。宋太上皇帝出奔。癸酉,诸军围汴。甲戌,宋使李棁来谢罪,且请修好。宗望许宋修好,约质,割三镇地,增岁币,载书称伯侄。戊寅,宋以康王构、少宰张邦昌为质。辛巳,宋上誓书、地图,称侄大宋皇帝、伯大金皇帝。癸未,诸军解围。
二月丁酉朔,夜,宋将姚平仲兵四十万来袭宗望营,败之。己亥,复进师围汴。宋使宇文虚中以书来,改以肃王枢为质,遣康王构归。师还。壬子,以滑、浚二州与宋。宗翰定威胜军,攻下隆德府。丁巳,次泽州。海滨王家奴诬其主欲亡去,诏诛其首恶,余并杖之。
三月癸未,银术可围太原,宗翰还西京。
四月癸卯,宗望使宗弼来奏捷。乙丑,耿守忠等大败宋兵于西都谷。
五月辛未,宋种师中以兵出井陉。癸酉,完颜活女败之于杀熊岭,斩师中于阵。是日,拔离速败宋姚古军于隆州谷。
六月丙申朔,高丽国王王楷奉表称籓。庚戌,宗望献所获三象。庚申,以宗望为右副元帅。
七月丙寅,遣高伯淑等宣谕高丽。壬申,出金牌,命孛堇大抃以所领渤海军八猛安为万户。戊子,以铁勒部长夺离剌不从其兄夔里本叛,赐马十一、豕百、钱五百万。萧仲恭使宋还,以所持宋帝与耶律余睹蜡书自陈。
八月庚子,诏左副元帅宗翰、右副元帅宗望伐宋。宋张灏率兵出汾州,拔离速击走之。刘臻以兵出寿阳,娄室破之。庚戌,宗翰发西京。辛亥,娄室等破宋张灏军于文水。癸丑,宗望发保州。是日,耶律铎破宋兵于雄州,那野等败宋兵于中山。甲寅,新城县进白乌。庚申,突拈取新乐。
九月丙寅,宗翰克太原,执经略使张孝纯。鹘沙虎取平遥、灵石、孝义、介休诸县。己巳,复以南京为平州。辛未,宗望破宋种师闵于井陉,取天威军,克真定,杀其守李邈。
十月,娄室克汾州,石州降。蒲察克平定军,辽州降。丁未,天清节,高丽、夏遣使来贺,中京进嘉禾。
十一月甲子,宗翰自太原趋汴。丙寅,宗望自真定趋汴。戊辰,宗翰下威胜军。癸酉,撒剌荅破天井关。乙亥,宗翰克隆德府。活女渡盟津。西京、永安军、郑州皆降。庚辰,宗翰克泽州。宗望诸军渡河,临河、大名二县、德清军、开德府皆下。丙戌,克怀州。是日,宗望至汴。
闰月壬辰朔,宋出兵拒战,宗望等击败之。癸巳,宗翰至汴。丙辰,克汴城。庚申,以高随充高丽生日使。辛酉,宋主桓出居青城。
十二月癸亥,宋主桓降,是日,归于汴城。庚辰,诏曰:“朕惟国家,四境虽远而兵革未息,田野虽广而畎亩未辟,百工略备而禄秩未均,方贡仅修而宾馆未赡。是皆出乎民力,苟不务本业而抑游手,欲上下皆足,其可得乎?其令所在长吏,敦劝农功。”
五年正月辛卯朔,高丽、夏遣使来贺。癸巳,宗翰、宗望使使以宋降表来上。乙未,知枢密院事刘彦宗上表,请复立赵氏,不听。丁巳,回鹘喝里可汗遣使入贡。
二月丙寅,诏降宋二帝为庶人。三月丁酉,立宋太宰张邦昌为大楚皇帝。割地赐夏国。四月乙酉,克陕府,取虢州。丙戌,以六部路都统挞懒为元帅左监军,南京路都统阇母为元帅左都监。宗翰、宗望以宋二帝归。己丑,诏曰:“合苏馆诸部与新附人民,其在降附之后同姓为婚者,离之。”五月庚寅朔,宋康王构即位于归德。宋杀张邦昌。娄室降解、绛、慈、显、石、河中、岢岚,宁化、保德、火山诸城。挞懒徇地山东,下密州。迪虎下单州,广信军降。
六月庚申,诏曰:“自河之北,今既分画,重念其民或见城邑有被残者,不无疑惧,遂命坚守。若即讨伐,生灵可愍。其申谕以理,招辑安全之。傥执不移,自当致讨。若诸军敢利于俘掠辄肆荡毁者,底于罚。”庚辰,右副元帅宗望薨。汉国王宗杰继薨。
七月甲午,赐宗翰券书,除反逆外,咸贳勿论。以石州戍将乌虎弃城丧师,杖之,削其宫。八月戊寅,以宋捷,遣耶律居谨等充宣庆使使高丽。丙戌,以宗辅为右副元帅。诏曰:“河北、河东郡县职员多阙,宜开贡举取士,以安新民。其南北进士,各以所业试之。”
九月丁未,诏曰:“内地诸路,每耕牛一具赋粟五斗,以备歉岁。”辛亥,赐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万户银术可券书,除赦所不原,余并勿论。阇母取河间,大败宋兵于莫州,雄州降。挞懒克祁州,永宁军、保州、顺安军皆降。
冬十月丁卯,沙州回鹘活剌散可汗遣使入贡。辛未,天清节,高丽、夏遣使来贺。宋二帝自燕徙居于中京。
十二月丙寅,右副元帅宗辅伐宋,徇地淄、青。乌林荅泰欲败宋将李成于淄州。赵州降。阿里刮徇地浚州,败敌兵,遂取滑州。乙亥,西南路都统斡鲁薨。己卯,赛里下汝州。
六年正月丙戌朔,高丽、夏遣使来贺。宗弼破宋郑宗孟军于青州。银术可取邓州。萨谋鲁入襄阳。拔离速入均州。马五取房州。癸巳,克青州。癸卯,阇母克潍州。丁未,迪古补败宋将赵子昉兵。撒离喝败宋于河上。甲寅,宋将马括兵次乐安,宗辅击败之,闻宋主在维扬,以农时还师。宗弼败宋兵于河上。
二月乙卯朔,拔离速取唐州,癸亥,取蔡州。己巳,移剌古败宋将台宗隽等兵于大名。庚午,再破其军,获台宗隽及宋忠。甲戌,拔离速取陈州。癸未,克颖昌府。郑州叛入于宋,复取郑州。迁洛阳、襄阳、颖昌、汝、郑、均、房、唐、邓、陈、蔡之民于河北。宗翰复遣娄室攻下同、华、京兆、凤翔,擒宋经制使傅亮。阿邻破河中。斡鲁入冯翊。
三月壬辰,命南路军帅实古乃,籍节度使完颜慎思所领诸部及未置猛安谋克户来上。己酉,挞懒下恩州。五月戊戌,移沙土古思以本部来附。六月己未,诏求祖宗遗事。挞懒遣兵徇下磁州、信德府。真定贼自称元帅,秦王撒离喝讨平之。七月乙巳,宋主遣使奉表请和,诏进兵伐之。以宋二庶人赴上京。八月乙卯,娄室败宋兵于华州,讹特剌破敌于渭水,遂取下邽。丁丑,以宋二庶人素服见太祖庙,遂入见于乾元殿。封其父昏德公、子重昏侯。是日,告于太祖庙。以州郡职员名称及俸给因革诏中外。
九月辛丑,绳果等败宋兵于蒲城,甲申,又破敌于同州。乙丑,取丹州。十月丙寅,天清节,高丽、夏遣使来贺。癸酉,知枢密院事刘彦宗薨。丁丑,蒲察、娄室败宋兵于临真。戊寅,徙昏德公、重昏侯于韩州。庚辰,宗翰、宗辅会于濮,伐宋。
十一月庚寅,蒲察、娄室取延安府。壬辰,赈移懒路。乙未,取濮州,绥德军降。娄室再攻晋宁军,其守徐徽言固守,不能克。十二月丙辰,宗弼取开德府。丁卯,宗辅克大名府。鹘沙虎败宋兵于巩。
七年正月庚辰朔,高丽、夏遣使来贺。辛巳,吴国王阇母薨。甲午,以西京留守韩企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
二月戊辰,宋麟府路安抚使折可求以麟、府、丰三州降。己巳,娄室、塞里、鹘沙虎等破晋宁军,其守徐徽言据子城拒战。庚午,率众溃围走,擒之。使之拜,不拜。临之以兵,不动。命降将折可求谕之降,指可求大骂,出不逊语,遂杀之。其统制孙昂及士卒皆不屈,尽杀之。甲戌,诏禁医巫闾山辽代陵樵采。
三月己卯朔,日中有黑子。壬寅,诏军兴以来,良人被略为驱者,听其父母夫妻子赎之。尚书左仆射高桢罢。四月,蒲察、娄室取鄜、坊二州。五月乙卯,拔离速等袭宋主于扬州。九月丙午朔,日有食之。庚午,宗弼败宋兵于睢阳。辛未,降其城。是月,曹州降。十月丙子朔,京兆府降。丁丑,巩州降。庚寅,天清节,高丽、夏遣使来贺。丁酉,阿里、当海、大抃破敌于寿春。己亥,安抚使马世元以城降。甲辰,庐州降。十一月庚戌,徙曷苏馆都统司治宁州。乙卯,高丽遣使来贡。丙辰,宗弼取和州。壬戌,宗弼渡江,败宋副元帅杜充军于江宁。丁卯,守臣陈邦光以城降。
十二月丙戌,宗弼取湖州。丁亥,克杭州。阿里、蒲卢浑追宋主于明州。越州降。大抃败宋枢密使周望于秀州,又败宋兵于杭州东北。戊戌,阿里、蒲卢浑败宋兵于东关,遂济曹娥江。壬寅,败宋兵于高桥。宋主入于海。
八年正月甲辰朔,高丽、夏遣使来贺。丁巳,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企先为尚书左仆射兼侍中。己未,阿里、蒲卢浑克明州,执其守臣赵伯谔。庚申,诏曰“避役之民,以微直鬻身权贵之家者,悉出还本贯。”阿鲁补、斜里也下太平、顺昌及濠州。
是月,宋副元帅杜充以其众降。二月乙亥,宗弼还自杭州。庚寅,取秀州。戊戌,取平江。汴京乱,三月丁卯,大迪里复取之。宗弼及宋韩世忠战于镇江,不利。四月丙申,复战于江宁,败之。诸军渡江。是日,阿鲁补战于拓皋,己亥,周企战于寿春,辛丑,娄室战于淳化,皆胜之。醴州降,遂克邠州。
五月癸卯,禁私度僧尼及继父继母之男女无相嫁娶。戊申,诏曰:“河北、河东签军。其家属流寓河南被俘掠为奴婢者,官为赎之,俾复其业。”六月壬申,诏遣辽统军使耶律曷礼质、节度使萧别离剌等十人。分治新附州镇。癸酉,诏以昏德公六女为宗妇。七月辛亥,诏给泰州都统婆卢火所部诸谋克甲胄各五十。先遣娄室经略陕西,所下城邑叛服不常,其监战阿卢补请益兵。帅府会诸将议曰:“兵威非不足,绥怀之道有所未尽。诚得位望隆重、恩威兼济者以往,可指日而定。若以皇子右副元帅宗辅往,为宜。”以闻。诏曰:“娄室往者所向辄克,今使专征陕西,淹延未定,岂倦于兵而自爱耶?关、陕重地,卿等其戮力焉。”丁卯,上如东京温汤。徙昏德公、重昏侯于鹘里改路。
九月戊申,立刘豫为大齐皇帝,世修子礼,都大名府。辛酉,谙班勃极烈、都元帅杲薨。癸亥,宗辅等败宋张浚军于富平。耀州降。乙丑,凤翔府降。十月乙亥,上至自东京。齐帝刘豫遣使谢封册。甲申,天清节,齐、高丽、夏遣使来贺。以铁骊突离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诏辽、宋官上本国诰命,等第换授。
十一月甲辰,宗辅下泾州。丁未,渭州降。败宋刘倪军于瓦亭。戊申,原州降。宋泾原路统制张中孚、知镇戎军李彦琦以众降。马五等击宋吴玠军于陇州。庚戌,以遥镇节度使乌克寿等为齐刘豫生日使。癸亥,宗辅以陕西事状闻,诏奖谕之。十二月丁丑,完颜娄室薨。乙酉,宗辅败宋刘维辅军。壬辰,熙州降。
九年正月己亥朔,齐、高丽、夏遣使来贺。戊申,命以徒门水以西,浑疃、星显、僝蠢三水以北闲田,给曷懒路诸谋克。辛亥,蒲察鹘拔鲁、完颜忒里讨张万敌于白马湖,陷于敌。癸丑,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立爱为侍中,知枢密院张忠嗣为宣政殿大学士、知三司使事。宗弼、阿卢补抚定巩、洮、河、乐、西宁、兰、廓、积石等州。泾原、熙河两路皆平。
四月己卯,诏“新徙戍边户,匮于衣食,有典质其亲属奴婢者,官为赎之。户计其口而有二三者,以官奴婢益之,使户为四口。又乏耕牛者,给以官牛,别委官劝督田作。戍户及边军资粮不继,伞粟于民而与赈恤。其续迁戍户在中路者,姑止之,即其地种艺,俟毕获而行,及来春农时,以至戍所。”五月丙午,分遣使者诸路劝农。
六月壬辰,赐昏德公、重昏侯时服各两袭。八月辛巳,回鹘隈欲遣使来贡。九月己酉,和州回鹘执耶律大石之党撒八、迪里、突迭来献。十月戊寅,天清节,齐、高丽、夏遣使来贺。撒离喝攻下庆阳。慕洧以环州降。宗弼与宋吴玠战于和尚原,败绩。十一月己未,迁赵氏疏属于上京。以陕西地赐齐。
十年正月癸巳朔,齐、高丽、夏遣使来贺。己酉,齐表谢赐地。壬子,诏曰:“昔辽人分士庶之族,赋役皆有等差,其悉均之。”二月庚午,赈上京路戍边猛安民。
四月丁卯,诏:“诸良人知情嫁奴者,听如故为妻,其不知而嫁者,去住悉从所欲。”移赉勃极烈,左副元帅宗翰朝京师。庚午,以太祖孙亶为谙班勃极烈,皇子宗磐为国论忽鲁勃极烈,国论勃极烈宗干为国论左勃极烈,移赉勃极烈、左副元帅宗翰为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右副元帅宗辅为左副元帅。庚寅,闻鸭绿、混同江暴涨,命赈徙戍边户在混同江者。
闰月辛卯,诏分遣鹘沙虎等十三人阅诸路丁壮,调赴军。七月甲午,赈泰州路戍边户。上如中京。九月,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谋反,出奔。其党燕京统军使萧高六伏诛,蔚州节度使萧特谋葛自杀。
十月壬寅,天清节,大赦。齐、高丽、夏遣使来贺。上如兴中府。齐使使来告母丧。十一月癸亥,以武良谟为齐吊祭使。癸未,撒离喝请取剑外十三州,从之。部族节度使土古厮捕斩余睹及其诸子,函其首来献。十二月庚子,撒离喝克金州。上至自兴中府。
十一年正月丁巳朔,齐、高丽、夏遣使来贺。丁卯,撒离喝败吴玠于饶峰关。戊辰,取洋州。甲戌,入兴元府。二月己亥,元帅府言:“承诏赈军士,臣恐有司钱币将不继。请自元帅以下有禄者出钱助给之。”诏曰:“官有府库而取于臣下,此何理耶?其悉从官给。”八月甲申,黄龙府置钱帛司。戊子,赵咢诬告其父昏德公谋反,咢及其婿刘文彦伏诛。戊戌,诏曰:“比以军旅未定,尝命帅府自择人授官,今并从朝廷选注。”十月丙申,天清节,齐、高丽、夏遣使来贺。十一月丙寅,赈移懒路。宗弼克和尚原。十二月癸未,赈曷懒路。
十二年正月辛亥朔,齐、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子,初改定制度,诏中外。丙寅,如东京。二月丁酉,撒离喝败宋吴玠军于固镇。四月,至自东京。六月甲午,以阿卢补为元帅右都监。十月庚寅,天清节,齐、高丽、夏遣使来贺。
十三年正月丙午朔,日有食之。己巳,上崩于明德宫,年六十一。庚午,谙班勃极烈即皇帝位于柩前。三月庚辰,上尊谥曰文烈皇帝,庙号太宗。乙酉,葬和陵。皇统四年,改号恭陵。五年,增上尊谥曰体元应运世德昭功哲惠仁圣文烈皇帝。贞元三年十一月戊申,改葬于大房山,仍号恭陵。
赞曰:天辅草创,未遑礼乐之事。太宗以斜也、宗干知国政,以宗翰、宗望总戎事。既灭辽举宋,即议礼制度,治历明时,缵以武功,述以文事,经国规摹,至是始定。在位十三年,宫室苑无所增益。末听大臣计,传位熙宗,使太祖世嗣不失正绪,可谓行其所甚难矣!
脱脱>金史>本纪第四
本纪第四
熙宗
熙宗弘基缵武庄靖孝成皇帝,讳亶,本讳合剌,太祖孙,景宣皇帝子。母蒲察氏。天辅三年己亥岁生。天会八年,谙班勃极烈杲薨,太宗意久未决。十年,左副元帅宗翰、右副元帅宗辅、左监军完颜希尹入朝,与宗干议曰:“谙班勃极烈虚位已久,今不早定,恐授非其人。合剌,先帝嫡孙,当立。”相与请于太宗者再三,乃从之。四月庚午,诏曰:“尔为太祖之嫡孙,故命尔为谙班勃极烈,其无自谓冲幼,狎于童戏,惟敬厥德。”谙班勃极烈者,太宗尝居是官,及登大位,以命弟杲。杲薨,帝定议为储嗣,故以是命焉。
十三年正月己巳,太宗崩。庚午,即皇帝位。甲戌,诏中外。诏公私禁酒。癸酉,遣使告哀于齐、高丽、夏及报即位,仍诏齐自今称臣勿称子。二月乙巳,追谥太祖后唐括氏曰圣穆皇后,裴满氏曰光懿皇后。追册太祖妃仆散氏曰德妃,乌古论氏曰贤妃。辛酉,改葬太祖于和陵。
三月己卯,齐、高丽使来吊祭。庚辰,谥大行皇帝曰文烈,庙号太宗。乙酉,葬太宗于和陵。甲午,以国论右勃极烈、都元帅宗翰为太保,领三省事,封晋国王。戊戌,诏诸国使赐宴。不举乐。四月戊午,齐、高丽遣使贺即位。丙寅,昏德公赵佶薨,遣使致祭及赙赠。是月,甘露降于熊岳县。
五月甲申,左副元帅宗辅薨。九月壬申,追尊皇考丰王为景宣皇帝,庙号徽宗,皇妣蒲察氏为惠昭皇后。戊寅,尊太祖后纥石烈氏、太宗后唐括氏皆为太皇太后,诏中外。乙酉,改葬徽宗及惠昭后于兴陵。
十一月,以尚书令宋国王宗磐为太师。乙亥,初颁历。己卯,以元帅左监完颜希尹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太子少保高庆裔为左丞,平阳尹萧庆为右丞。己丑,建天开殿于爻剌。十二月癸亥,始定齐、高丽、夏朝贺、赐宴、朝辞仪。以京西鹿囿赐农民。
十四年正月己巳朔,上朝太皇太后于两宫。齐、高丽、夏遣使来贺。癸酉,颁历于高丽。丁丑,太皇太后纥石烈氏崩。乙酉,万寿节,齐、高丽、夏遣使来贺。上本七月七日生,以同皇考忌日,改用正月十七日。二月癸卯,上尊谥曰钦宪皇后,葬睿陵。三月壬午,以太保宗翰、太师宗磐、太傅宗干并领三省事。丁酉,高丽遣使来吊。八月丙辰,追尊九代祖以下曰皇帝、皇后,定始祖、景祖、世祖、太祖、太宗庙皆不祧。癸亥,诏齐国与本朝军民诉讼相关者,文移署年,止用天会。十月甲寅,以吴激为高丽王生日使,萧仲恭为齐刘豫回谢并生日正旦使。
十五年正月癸亥朔,上朝太皇太后于明德宫。齐、高丽、夏遣使来贺。初用《大明历》。己卯,万寿节,齐、高丽、夏遣使来贺。六月庚戌,尚书左丞高庆裔、转连使刘思有罪伏诛。七月辛巳,太保、领三省事、晋国王宗翰薨。丙戌夜,京师地震。封皇叔宗隽、宗固,叔祖晕皆为王。丁亥,汰兵兴滥爵。十月乙卯,以元帅左监军挞懒为左副元帅,封鲁国王。宗弼右副元帅,封渖王。知枢密院事兼侍中时立爱致仕。十一月丙午,废齐国,降封刘豫为蜀王,诏中外。置行台尚书省于汴。十二月戊辰,刘豫上表谢封爵。癸未,诏改明年为天眷元年。大赦。命韩昉、耶律绍文等编修国史。以勖为尚书左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徙蜀王刘豫临潢府。
天眷元年正月戊子朔,上朝明德宫。高丽、夏遣使来贺。颁女直小字。封大司空昱为王。甲辰,万寿节,高丽、夏遣使来贺。二月壬戌,上如爻剌春水。乙丑,幸天开殿。己巳,诏罢来流水、混同江护逻地,与民耕牧。三月庚寅,以禁苑隙地分给百姓。戊申,以韩昉为翰林学士。
四月丁卯,命少府监卢彦伦营建宫室,止从俭素。壬午,朝享于天元殿。立裴满氏为贵妃。五月己亥,诏以经义、词赋两科取士。
六月戊午,上至自天开殿。秋七月辛卯,左副元帅挞懒、东京留守宗隽来朝。丁酉,按出浒河溢,坏庐舍,民多溺死。壬寅,左丞相希尹罢。八月甲寅朔,颁行官制。癸亥,回鹘遣使朝贡。己卯,以河南地与宋。以右司侍郎张通古等使江南。以京师为上京,府曰会宁,旧上京为北京。九月甲申朔,以奭为会宁牧,封邓王。乙未,诏百官诰命,女直、契丹、汉人各用本字,渤海同汉人。丁酉,改燕京枢密院为行台尚书省。戊戌,上朝明德宫。甲辰,以奕为平章政事。己酉,省燕中西三京、平州东、西等路州县。辛亥,权行台左丞相张孝纯致仕。
十月甲寅朔,以御前管勾契丹文字李德固为参知政事。丙寅,封叔宗强为纪王,宗敏邢王,太宗子斛鲁补等十三人为王。己巳,始禁亲王以下佩刀入宫。辛未,定封国制。癸酉,以东京留守宗隽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封陈王。十一月丙辰,以康宗以上画像工毕,奠献于乾元殿。十二月癸亥,新宫成。甲戌,高丽遣使入贡。丁丑,立贵妃裴满氏为皇后。
二年正月壬午朔,高丽、夏遣使来贺。戊戌,万寿节,高丽、夏遣使来贺。以左丞相宗隽为太保、领三省事,进封衮国王。兴中尹完颜希尹复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二月乙未,上如天开殿。三月丙辰,命百官详定仪制。四月甲戌,百官朝参,初用朝服。己卯,宋遣使谢河南地。
五月戊子,太白昼见。乙巳,上至自天开殿。六月己酉朔,初御冠服。辛亥,吴十谋反,伏诛。己未,上从容谓侍臣曰:“朕每阅《贞观政要》,见其君臣议论,大可规法。”翰林学士韩昉对曰:“皆由太宗温颜访问,房、杜辈竭忠尽诚。其书虽简,足以为法。”上曰:“太宗固一代贤君,明皇何如?”昉曰:“唐自太宗以来,惟明皇、宪宗可数。明皇所谓有始而无终者。初以艰危得位,用姚崇、宋璟,惟正是行,故能成开元之治。末年怠于万机,委政李林甫,奸谀是用,以致天宝之乱。苟能慎终如始,则贞观之风不难追矣。”上称善。又曰:“周成王何如主?”昉对曰:“古之贤君。”上曰:“成王虽贤,亦周公辅佐之力。后世疑周公杀其兄,以朕观之,为社稷大计,亦不当非也。”
七月辛巳,宋国王宗磐、衮国王宗隽谋反,伏诛。丙戌,以右副元帅宗弼为都元帅,进封国王。丁亥,以诛宗磐等诏中外。己丑,以左副元帅挞懒为台左丞相,杜充为行台右丞相,萧宝、耶律辉行台平章政事。甲午,咸州祥稳沂王晕坐与宗磐谋反,伏诛。辛丑,以太傅、领三省事宗干为太师,领三省如故,进封梁宋国王。
八月辛亥,行台左相挞懒、翼王鹘懒及活离胡土、挞懒子斡带、乌达补谋反,伏诛。丁丑,太白昼见。
九月戊寅朔,降封太宗诸子。大司空昱罢。丙申,初居新宫。立太祖原庙于庆元宫,壬寅,宋遣王伦等乞归父丧及母韦氏等,拘伦不遣。以温都思忠诸路廉问。十月癸酉,夏国使来告丧。十二月,豫国公昱薨。
三年正月丁丑朔,高丽、夏遣使来贺。癸巳,万寿节,高丽、夏遣使来贺。以都元帅宗弼领行台尚书省事。四月乙巳朔,温都思忠廉问诸路,得廉吏杜遵晦以下百二十四人,各进一阶,贪吏张轸以下二十一人皆罢之。癸丑,蜀国公完颜银术哥薨。丁卯,上如燕京。
五月丙子,诏元帅府复取河南、陕西地。己卯,诏册李仁孝为夏国王。命都元帅宗弼以兵自黎阳趋汴,右监军撒离合出河中趋陕西。
是月,河南平。六月,陕西平。上次凉陉大旱。使萧彦让、田决西京囚。秋七月癸卯朔,日有食之。乙卯,宗弼遣使奏河南、陕西捷。丁卯,诏文武官五品以上致仕,给俸禄之半,职三品者仍给傔人。
八月辛巳,招抚谕陕西五路。壬午,初定公主、郡县主及驸马官品。九月壬寅朔,宗弼来朝。戊申,上至燕京。己酉,亲飨太祖庙。庚申,宗弼还军中。夏国遣使谢赙赠。癸亥,杀左丞相完颜希尹、右丞萧庆及希尹子昭武大将军把搭、符宝郎漫带。戊辰,夏国遣使谢封册。十一月癸丑,以孔子四十九代孙璠袭封衍圣公。癸亥,以都点检萧仲恭为尚书右丞,前西京留守昂为平章政事。甲子,行台尚书右丞相杜充薨。十二月乙亥,都元帅宗弼上言宋将岳飞、张俊、韩世忠率众渡江,诏命击之。丁丑,地震。己亥,以元帅左监军阿离补为左副元帅,右监军撒离合为右副元帅。
皇统元年正月辛丑朔,高丽、夏遣使来贺。庚戌,群臣上尊号曰崇天体道钦明文武圣德皇帝。初御衮冕。癸丑,谢太庙。大赦。改元。丁巳,万寿节,高丽、夏遣使来贺。己未,初定命妇封号。夏国请置榷场,许之。己巳,封平章政事昂为漆水郡王。
二月戊寅,诏诸致仕官职俱至三品者,俸禄人力各给其半。宗弼克庐州。乙酉,改封海滨王耶律延禧为豫王,昏德公赵佶为天水郡王,重昏侯赵桓为天水郡公。戊子,上亲祭孔子庙,北面再拜。退谓侍臣曰:“朕幼年游佚,不知志学,岁月逾迈,深以为悔。孔子虽无位,其道可尊,使万世景仰。大凡为善,不可不勉。”自是颇读《尚书》、《论语》及《五代》、《辽史》诸书,或以夜继焉。
三月己未,上宴群臣于瑶池殿,适宗弼遣使奏捷,侍臣多进诗称贺。帝览之曰:“太平之世,当尚文物,自古致治,皆由是也。”四月丙子,以济南尹韩昉参知政事。辛巳,宗弼请伐江南,从之。五月己酉,太师、领三省事、梁宋国王宗干薨。庚戌,上亲临。日官奏,戌、亥不宜哭泣。上曰:“君臣之义,骨肉之亲,岂可避之。”遂哭之恸,命辍朝七日。
六月甲戌,诏都元帅宗弼与宰执同入奏事。庚寅,行台平章政事耶律晖致仕。壬辰,有司请举乐,上以宗干新丧不允。甲午,卫王宗强薨,上亲临、辍朝如宗干丧。七月癸卯,以景宣皇帝忌辰,命尚食彻肉。丙午,以宗弼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都元帅、领行台如故。己酉,宗弼还军中。辛亥,参知政事耶律让罢。
九月戊申,上至自燕京。朝太皇太后于明德宫。诏赐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人绢二匹、絮三斤。是秋,蝗。都元帅宗弼伐宋,渡淮。以书让宋,宋复书乞罢兵,宗弼以便宜画淮为界。
十一月己酉,高丽国贺受尊号。稽古殿火。十二月癸巳,夏国贺受尊号。天水郡公赵桓乞本品俸,诏赒济之。左丞勖进先朝《实录》三卷,上焚香立受之。
二年正月乙未朔,高丽、夏遣使来贺。己亥,上猎于来流河。乙巳,命封高丽。丁未,上至自来流河。辛亥,万寿节,高丽、夏遣使来贺。壬子,衍圣公孔璠薨,子拯袭。二月丁卯,上如天开殿。甲戌,赈熙河路,戊子,皇子济安生。辛卯,宋使曹勋来许岁币银、绢二十五万两、匹,画淮为界,世世子孙,永守誓言。改封蜀王刘豫为曹王。壬辰,以皇子生,赦中外。
三月辛丑,还自天开殿。大雪。丙午,以宗弼为太傅。丙辰,遣左宣徽使刘筈以衮冕圭册册宋康王为帝。归宋帝母韦氏及故妻邢氏、天水郡王并妻郑氏丧于江南。戊午,立子济安为皇太子。四月丙寅,以臣宋告中外。庚午,五云楼、重明等殿成。五月癸巳朔,不视朝。上自去年荒于酒,与近臣饮,或继以夜。宰相入谏,辄饮以酒,曰:“知卿等意,今既饮矣,明日当戒。”因复饮。乙卯,赐宋誓诏。辛酉,宴群臣于五云楼,皆尽醉而罢。
七月甲午,回鹘遣使来贡。北京、广宁府蝗。丁酉,赐宗弼金券。八月丁卯,诏归硃弁、张邵、洪皓于宋。辛未,复太宗子胡卢为王。赈陕西。
九月壬辰,诏给天水郡王子、侄、婿,天水郡公子俸给。
十一月甲寅,平章政事漆水郡王昂薨,追封郓王。十二月乙丑,高丽王遣使谢封册。庚午,宋遣使谢归三丧及母韦氏。壬申,上猎于核耶呆米路。癸未,还宫。甲申,皇太子济安薨。
三年正月己丑朔,以皇太子丧不御正殿,群臣诣便殿称贺。宋、高丽、夏使诣皇极殿遥贺。乙巳,万寿节,如正旦仪。三月辛卯,以尚书左丞勖为平章政事,殿前都点检宗宪尚书左丞。丁酉,太皇太后唐括氏崩。己酉,封子道济为魏王。
五月丁巳朔,京兆进瑞麦。癸亥,上致祭太皇太后。甲申,初立太庙、社稷。六月己酉,初置骁毅军。七月丙寅,上致祭太皇太后。庚辰,太原路进獬豸并瑞麦。
八月辛卯,诏给天水郡王孙及天水郡公婿俸禄。丙申,老人星见。乙巳,谥太皇太后曰钦仁皇后。戊申,葬恭陵。十二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四年正月癸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寅,诏以去年宋币赐始祖以下宗室。己未,以宋使王伦为平州转运使,既受命,复辞,罪其反覆,诛之。乙丑,陕西进嘉禾十有二茎,茎皆七穗。己巳,万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亥,上祭钦仁皇后,哭尽哀。二月癸未,上如东京。丙申,次百泊河春水。丁酉,回鹘遣使来贺,以粘合韩奴报之。
五月辛亥朔,次薰风殿。六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七月庚午,建原庙于东京。八月癸未,杀魏王道济。九月乙酉,上如东京。壬子,畋于沙河,射虎获之。乙卯,遣使祭辽主陵。辛酉,诏薰风殿二十里内及巡幸所过五里内,并复一岁。癸酉,行台左丞相张孝纯薨。十月壬辰,立借贷饥民酬赏格。甲辰,以河朔诸郡地震,诏复百姓一年,其压死无人收葬者,官为敛藏之。陕西、蒲、解、汝、蔡等处因岁饥,流民典雇为奴婢者,官给绢赎为良,放还其乡。十一月己酉,上猎于海岛。十二月甲午,至东京。
五年正月丁未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亥,万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二月乙未,次济州春水。三月戊辰,次天开殿。五月戊午,初用御制小字。壬寅,以平章政事勖谏,上为止酒,仍布告廷臣。六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八月戊戌,发天开殿。九月庚申,至自东京。十月辛卯,增谥太祖。闰月戊寅,大名府进牛生麟。壬辰,怀州进嘉禾。十二月戊申,增谥始祖以下十帝及太宗、徽宗。丁巳,赦。
六年正月辛未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申,封太祖诸孙为王。乙亥,畋于谋勒。甲申,还京师。丁亥,万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庚寅,以边地赐夏国。壬辰,如春水。帝从禽,导骑误入大泽中,帝马陷,因步出,亦不罪导者。乙未,封偎喝为王。二月丙寅,右丞相韩企先薨。
三月壬申,以阿离补为行台右丞相。四月庚子朔,上至自春水。以同判大宗正事宗固为太保、右丞相兼中书令。戊午,行台右丞相阿离补薨。五月壬申,高丽王楷薨。辛卯,以左宣徽使刘筈为行台右丞相。
六月乙巳,杀宇文虚中及高士谈。乙丑,遣使吊祭高丽,并起复嗣王晛。九月戊辰朔,以许王破汴,睿宗平陕西,郑王克辽及娄室、银术可皆有大功,并为立碑。戊寅,曹王刘豫薨。是岁,遣粘割韩奴招耶律大石,被害。
七年正月乙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巳,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未,以西京鹿囿为民田。丁亥,太白经天。三月戊寅,高丽遣使谢吊祭、起复。四月戊午,宴便殿。上醉酒,杀户部尚书宗礼。六月丁酉,杀横海军节度使田、左司郎中奚毅、翰林待制邢具瞻及王植、高凤廷、王效、赵益兴、龚夷鉴等。
七月己巳,太白经天,曲赦畿内。九月,太保、右丞相宗固薨。以都元帅宗弼为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行台尚书省事如故,平章政事勖为左丞相兼侍中,都点检宗贤为右丞相兼中书令,行台右丞相刘筈、右丞萧仲恭为平章政事,李德固为尚书右丞,秘书监萧肄为参知政事。十月壬子,平章行台尚书省事奚宝薨。十一月癸酉,以工部侍郎仆散太弯为御史大夫。乙亥,兵部尚书秉德进三角羊。己卯,诏减常膳羊豕五之二。癸未,以尚书左丞宗宪为行台平章政事,同判大宗正事亮为尚书左丞。十二月戊午,参知政事韩昉罢。兵部尚书秉德为参知政事。
八年正月庚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丙子,万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二月壬子,以哥鲁葛波古等为横赐高丽、夏国使。甲寅,以大理卿宗安等为高丽王晛封册使。乙卯,上如天开殿。四月戊子朔,日有食之。辛丑,遣参知政事秉德等为廉察官吏。庚戌,至自天开殿。甲寅,《辽史》成。六月乙卯,平章政事萧仲恭为行台左丞相,左丞亮为平章政事,都点检唐括辩为尚书左丞。高丽遣使谢封册。
七月乙亥,御史大夫仆散弯罢,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阿鲁带为御史大夫。戊寅,以尚书左丞唐括辩奉职不谨,杖之。八月戊戌,宗弼进《太祖实录》,上焚香立受之。庚子,以尚书左丞相勖领行台尚书省事,右丞相宗贤为太保、尚书左丞相。丙午,以行台左丞相萧仲恭为尚书右丞相。闰月庚申,宰臣以西林多鹿,请上猎。上恐害稼,不允。丙寅,太庙成。九月丙申,尚书左丞唐括辩罢。以左宣徽使禀为尚书左丞。十月辛酉,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越国王宗弼薨。
十一月壬辰,太白经天。乙未,左丞相宗贤、左丞禀等言,州郡长吏当并用本国人。上曰:“四海之内,皆朕臣子,若分别待之,岂能致一。谚不云乎,‘疑人勿使,使人勿疑’。自今本国及诸色人,量才通用之。”辛丑,以尚书左丞相宗贤为左副元帅,平章政事亮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参知政事秉德为平章政事。庚戌,左副元帅宗贤复为太保,左丞相、左副元帅如故。十二月乙卯,以右丞相萧仲恭为太傅、领三省事,左丞相亮为尚书右丞相。乙亥,以左丞相宗贤为太师、领三省事兼都元帅。
九年正月甲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戌,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宗贤罢。领行台尚书省事勖为太师、领三省事,同判大宗正事充为尚书左丞相,右丞相亮兼都元帅。庚子,万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寅,左丞相充薨。丙午,以右丞相亮为左丞相,判大宗正事宗本为尚书右丞相,左副元帅宗敏为都元帅,南京留守宗贤为左副元帅兼西京留守。己酉,宗贤复为太保、领三省事。
二月甲寅,会宁牧唐括辩复为尚书左丞,尚书左丞禀为行台平章政事。三月癸未朔,日有食之。辛丑,以司空宗本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左丞相亮为太保、领三省事。
四月壬申夜,大风雨,雷电震坏寝殿鸱尾,有火入上寝,烧帏幔,帝趋别殿避之。丁丑,有龙斗于利州榆林河水上。大风坏民居、官舍,瓦木人畜皆飘扬十数里,死伤者数百人。五月戊子,以四月壬申、丁丑天变,肆赦。命翰林学士张钧草诏,参知政事萧肄擿其语以为诽谤,上怒,杀钧。是日,曲赦上京囚。庚寅,出太保、领三省事亮领行台尚书省事。戊申,武库署令耶律八斤妄称上言宿直将军萧荣与胙王元为党,诛之。
六月己未,以都元帅宗敏为太保、领三省事兼左副元帅,左丞相宗贤兼都元帅。八月庚申,以刘筈为司空,行台右丞相如故。宰臣议徙辽阳、勃海之民于燕南,从之。侍从高寿星等当迁,诉於后,后以白上,上怒议者,杖平章政事秉德,杀左司郎中三合。九月丙申,以领行台尚书省事亮复为平章政事。戊戌,以右丞相宗本为太保、领三省事,左副元帅宗敏领行台尚书省事,平章政事秉德为尚书左丞相兼中书令,司空刘筈为平章政事。庚子,以御史大夫宗甫为参知政事。
十月乙丑,杀北京留守胙王元及弟安武军节度使查剌、左卫将军特思。大赦。癸酉,以翰林学士京为御史大夫。十一月癸未,杀皇后裴满氏。召胙王妃撒卯入宫。戊子,杀故邓王子阿懒、达懒。癸巳,上猎于忽剌浑土温。遣使杀德妃乌古论氏及夹谷氏、张氏。十二月己酉朔,上至自猎所。丙辰,杀妃裴满氏于寝殿。而平章政事亮因群臣震恐,与所亲驸马唐括辩、寝殿小底大兴国、护卫十人长忽土、阿里出虎等谋为乱。丁巳,以忽土、阿里出虎当内直,命省令史李老僧语兴国。夜二鼓,兴国窃符,矫诏开宫门,召辩等。亮怀刀与其妹夫特厮随辩入至宫门,守者以辩驸马,不疑,内之。及殿门,卫士觉,抽刃劫之,莫敢动。忽土、阿亮出虎至帝前,帝求榻上常所置佩刀,不知已为兴国易置其处,忽土、阿里出虎遂进弑帝,亮复前手刃之,血溅满其面与衣。帝崩,时年三十一。左丞相秉德等遂奉亮坐,罗拜呼万岁,立以为帝。降帝为东昏王,葬于皇后裴满氏墓中。贞元三年,改葬于大房山蓼香甸,诸王同兆域。大定初,追谥武灵皇帝,庙号闵宗,陵曰思陵。别立庙。十九年,升祔于太庙,增谥弘基缵武庄靖孝成皇帝。二十七年,改庙号熙宗。二十八年,以思陵狭小,改葬于峨眉谷,仍号思陵。诏中外。
赞曰:熙宗之时,四方无事,敬礼宗室大臣,委以国政,其继体守文之治,有足观者。末年酗酒妄杀,人怀危惧。所谓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驯致其祸,非一朝一夕故也。
脱脱>金史>本纪第五
本纪第五
海陵
废帝海陵庶人亮,字元功,本讳迪古乃,辽王宗干第二子也。母大氏。天辅六年壬寅岁生。天眷三年,年十八,以宗室子为奉国上将军,赴梁王宗弼军前任使,以为行军万户,迁骠骑上将军。皇统四年,加龙虎卫上将军,为中京留守,迁光禄大夫。为人僄急,多猜忌,残忍任数。初,熙宗以太祖嫡孙嗣位,亮意以为宗干太祖长子,而己亦太祖孙,遂怀觊觎。在中京,专务立威,以厌伏小人。猛安萧裕倾险敢决,亮结纳之,每与论天下事。裕揣知其意,因劝海陵举大事,语在《裕传》。
七年五月,召为同判大宗正事,加特进。十一月,拜尚书左丞,务揽持权柄,用其腹心为省台要职,引萧裕为兵部侍郎。一日因召对,语及太祖创业艰难,亮因呜咽流涕,熙宗以为忠。八年六月,拜平章政事。十一月,拜右丞相。
九年正月,兼都元帅。熙宗使小底大兴国赐亮生日,悼后亦附赐礼物,熙宗不悦,杖兴国百,追其赐物,海陵由此不自安。三月,拜太保、领三省事,益邀求人誉,引用势望子孙,结其欢心。四月,学士张钧草诏忤旨死,熙宗问:“谁使为之?”左丞相宗贤对曰:“太保实然。”熙宗不悦,遂出为领行台尚书省事。过中京,与萧裕定约而去。至良乡,召还。海陵莫测所以召还之意,大恐。既至,复为平章政事,由是益危迫。
熙宗尝以事杖左丞唐括辩及右丞相秉德,辩及与大理卿乌带谋废立,而乌带先此谋告海陵。他日,海陵与辩语及废立事,曰:“若举大事,谁可立者?”辩曰:“胙王常胜乎?”问其次,曰:“邓王子阿懒。”亮曰:“阿懒属疏,安得立?”辩曰:“公岂有意邪?”海陵曰:“果不得已,舍我其谁!”于是旦夕相与密谋。护卫将军特思疑之,以告悼后曰:“辩等公余每窃窃聚语,窃疑之。”后以告熙宗。熙宗怒,召辩谓曰:“尔与亮谋何事,将如我何?”杖之。亮因此忌常胜、阿懒,且恶特思。因河南兵士孙进自称皇弟按察大王,而熙宗之弟止有常胜、查剌,海陵乘此构常胜、查剌、阿懒、达懒。熙宗使特思鞫之,无状。海陵曰:“特思鞫不以实。”遂俱杀之。护卫十人长仆散忽土旧受宗干恩。徒单阿里出虎与海陵姻家。大兴国给事寝殿,时时乘夜从主者取符钥归家,以为常。兴国尝以李老僧属海陵,得为尚书省令史,故使老僧结兴国为内应,而兴国亦以被杖怨熙宗,遂与亮约。
十二月丁巳,忽土、阿里出虎内直。是夜,兴国取符钥启门纳海陵、秉德、辩、乌带、徒单贞、李老僧等人至寝殿,遂弑熙宗。秉德等未有所属。忽土曰:“始者议立平章,今复何疑。”乃奉海陵坐,皆拜,称万岁。诈以熙宗欲议立后,召大臣,遂杀曹国王宗敏,左丞相宗贤。是日,以秉德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帅,辩为右丞相兼中书令,乌带为平章政事,忽土为左副点检,阿里出虎为右副点检,贞为左卫将军,兴国为广宁尹。于是自太师、领三省事勖以下二十人进爵增职各有差。己未,大赦。改皇统九年为天德元年。参知政事萧肄除名。镇南统军孛极为尚书左丞。赐左丞相秉德、右丞相辩、平章政事乌带、广宁尹兴国、点检忽土、阿里出虎、左卫将军贞、尚书省令史老僧、辩父刑部尚书阿里等钱绢马牛羊有差。甲子,誓太祖庙,召秉德、辩、乌带、忽土、阿里出虎、兴国六人赐誓券。丙寅,以燕京路都转运使刘麟为参知政事。癸酉,太传、领三省事萧仲恭,尚书右丞禀罢。以行台尚书左丞温都思忠为右丞。乙亥,追谥皇考太师宪古弘道文昭武烈章孝睿明皇帝,庙号德宗,名其故居曰兴圣宫。宋、高丽、夏贺正旦使中道遣还。
二年正月辛巳,以同知中京留守事萧裕为秘书监。癸巳,尊嫡母徒单氏及母大氏皆为皇太后。名徒单氏宫曰永寿,大氏宫曰永宁。乙巳,以励官守、务农时、慎刑罚、扬侧陋、恤穷民、节财用、审才实七事诏中外。遣侍卫亲步军都指挥使完颜思恭等以废立事报谕宋、高丽、夏国。以左丞相兼左副元帅秉德领行台尚书省事。
二月戊申朔,封子元寿为崇王。庚戌,降前帝为东昏王。给天水郡公孙女二人月俸。甲子,以兵部尚书完颜元宜等充贺宋生日使。戊辰,群臣上尊号曰法天膺运睿武宣文大明圣孝皇帝,诏中外。永寿、永宁两太后父祖赠官有差。以右丞相唐括辩为左丞相,平章政事乌带为右丞相。三月丙戌,宋、高丽遣使贺即位。以弟衮为司徒兼都元帅。诏以天水郡王玉带归宋。四月戊午,杀太傅、领三省事宗本,尚书左丞相唐括辩,判大宗正府事宗美。遣使杀领行台尚书省事秉德,东京留守宗懿,北京留守卞及太宗子孙七十余人,周宋国王宗翰子孙三十余人,诸宗室五十余人。辛酉,以尚书省译史萧玉为礼部尚书,秘书监萧裕为尚书左丞,司徒衮领三省事、封王,都元帅如故,右丞相乌带司空、左丞相兼侍中,平章政事刘筈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左丞宗义,右丞温都思忠为平章政事,参知政事刘麟为尚书右丞,殿前左副点检仆散忽土为殿前都点检。
五月戊子,以平章行台尚书省事、右副元帅大抃为行台尚书右丞相,元帅如故。壬辰,以左副元帅撒离喝为行台尚书左丞相,元帅如故。同判大宗正事宗安为御史大夫。六月丙午朔,高丽遣使贺即位。甲子,太庙初设四神门及四隅罘罳。
七月己丑,司空、左丞相兼侍中乌带罢。以平章政事温都思忠为左丞相,尚书左丞萧裕为平章政事,右丞刘麟为左丞,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完颜思恭为右丞。参知政事张浩丁忧,起复如故。戊戌,夏国遣使贺即位及受尊号。八月戊申,以司徒衮为太尉、领三省事,都元帅如故。以礼部尚书萧玉为参知政事。
九月甲午,立惠妃徒单氏为皇后。十月癸卯,太师、领三省事勖致仕。辛未,杀太皇太妃萧氏及其子任王偎喝。使使杀行台左丞相、左副元帅撒离喝于汴,并杀平章政事宗义、前工部尚书谋里野、御史大夫宗安,皆夷其族。以魏王斡带之孙活里甲好修饰,亦族之。十一月癸未,尚书右丞相刘筈罢。以会宁牧徒单恭为平章政事。尚书左丞刘麟、右丞完颜思恭罢。以参知政事张浩为尚书右丞。乙酉,以行台尚书左丞张通古为尚书左丞。丙戌,白虹贯日。丁亥,以太后旨称令旨。戊子,以十二事戒约官吏。己丑,命庶官许求次室二人,百姓亦许置妾。
十二月癸卯朔,诏去群臣所上尊号。丙午,初定袭封衍圣公俸格。命外官去所属百里外者不许参谒,百里内者往还不得过三日。癸丑,立太祖射碑于纥石烈部中,上及皇后致奠于碑下。甲寅,野人来献异香,却之。乙卯,有司奏庆云见,上曰:“朕何德以当此。自今瑞应毋得上闻,若有妖异,当以谕朕,使自警焉。”己未,罢行台尚书省。改都元帅府为枢密院。诏改定继绝法。以右副元帅大抃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参知行台尚书省事张中孚为参知政事,都元帅衮为枢密使,太尉、领三省事如故,元帅左监军昂为枢密副使,刑部尚书赵资福为御史大夫。
三年正月癸酉朔,宋、夏、高丽遣使来贺。乙亥,参知政事萧玉丁忧,起复如故。癸未,立春,观击土牛。丁亥,初造灯山于宫中。戊子,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午,初置国子监。谓御史大夫赵资福曰:“汝等多徇私情,未闻有所弹劾,朕甚不取。自今百官有不法者,必当举劾,无惮权贵。”乙未,上出猎,宰相以下辞于近郊。上驻马戒之曰:“朕不惜高爵厚禄以任汝等,比闻事多留滞,岂汝等苟图自安不以民事为念耶?自今朕将察其勤惰,以为赏罚,其各勉之。”丁酉,白虹贯日。二月丁巳,还宫。
三月庚寅,以翰林学士刘长言等为宋生日使。壬辰,诏广燕城,建宫室。己亥,谓侍臣曰:“昨太子生日,皇后献朕一物,大是珍异,卿试观之。”即出诸绛囊中,乃田家稼穑圆。“后意太子生深宫之中,不知民间稼穑之艰难,故以为献,朕甚贤之。”四月丙午,诏迁都燕京。辛酉,有司图上燕城宫室制度,营建阴阳五姓所宜。海陵曰:“国家吉凶,在德不在地。使桀、纣居之,虽卜善地何益。使尧、舜居之,何用卜为。”丙寅,罢岁贡鹰隼。沂州男子吴真犯法,当死,有司以其母老疾无侍为请,命官与养济,著为令。闰月辛未朔,命尚书右丞张浩调选燕京,仍谕浩无私徇。丙子,命太官常膳惟进鱼肉,旧贡鹅鸭等悉罢之。丁丑,罢皇统间苑中所养禽兽。归德军节度使阿鲁补以撤官舍材木构私第,赐死。戊戌,诏朝官称疾不治事者,尚书省令监察御史与太医同诊视,无实者坐之。
五月壬子,以戒敕宰相以下官,诏中外。戊辰,宰臣请益嫔御以广嗣续。上命徒单贞语宰臣,前所诛党人诸妇人中多朕中表亲,欲纳之官中。平章政事萧裕不可,上不从。遂纳宗本子莎鲁啜,宗固子胡里剌、胡失打,秉德弟糺里等妻宫中。六月丙子,杀太府监完颜冯六。宋遣使祈请山陵,不许。九月庚戌,赐燕京役夫帛,人一匹。以东京路兵马都总管府判官萧子敏为高丽生日使,修起居注萧彭哥为夏国生日使。
十月己巳,杀兰子山猛安萧拱。以右副点检不术鲁阿海等为宋正旦使。十一月癸亥,诏罢世袭万户官,前后赐姓人各复本姓。十二月戊辰,杖寿宁县主徐辇。癸酉,猎于近郊。乙酉,还宫。是岁,子崇王元寿薨。
四年正月丁酉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群臣请立皇太子,从之。戊戌,初定东宫官属。立捕盗赏格。癸卯,太白经天。壬子,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亥,朝谒世祖、太祖、太宗、德宗陵。甲子,还宫。二月丁卯,立子光英为皇太子,庚午,诏中外。甲戌,如燕京。昭义军节度使萧仲宣家奴告其主怨谤。上曰:“仲宣之侄迪辇阿不近以诽谤诛,故敢妄诉。”命杀告者。迪辇阿不者,萧拱也。戊子,次泰州。
三月丙申朔,以刑部尚书田秀颖等为宋生日使。四月丙寅朔,有司请今岁河南、北选人并赴中京铨注,从之。壬辰,上自泰州如凉陉。五月丁酉,猎于立列只山。甲寅,赐猎士,人一羊。乙卯,次临潢府。丁巳,太白经天。六月甲子朔,驻绵山。戊寅,权楚底部猛安那野伏诛。七月癸卯,命崇义军节度使乌带之妻唐括定哥杀其夫而纳之。八月癸亥朔,猎于途你山。甲戌,以侍御史保鲁鞫事不实,杖之。丙子,次于铎瓦。
九月甲午,次中京。丙午,尚书右丞相大抃罢。杀太府少监刘景。以都水使者完颜麻泼为高丽生日使,吏部郎中萧中立为夏国生日使。十月壬戌朔,使使奉迁太庙神主。御史大夫赵资福罢。甲申,以太子詹事张用直等为贺宋正旦使。杀太祖长公主兀鲁,杖罢其夫平章政事徒单恭,封其侍婢忽挞为国夫人。恭之兄定哥初尚兀鲁,定哥死,恭强纳焉,而不相能,又与侍婢忽挞不协。忽挞得幸于后,遂谮于上,故见杀,而并罢恭。
十一月戊戌,以咸平尹李德固为平章政事。辛丑,买珠于乌古迪烈部及蒲与路,禁百姓私相贸易,仍调两路民夫,采珠一年。戊申,以前平章政事徒单恭为司徒。
十二月甲子,斩妄人敲仙于中京市。辛未,以汴京路都转运使左瀛等为贺宋正旦使。庚寅,太尉、领三省事、枢密使衮薨。
贞元年正月辛卯朔,上不视朝。诏有司受宋、高丽、夏、回纥贡献。丙午,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以中京留守高桢为御史大夫。
二月庚申,上自中京如燕京。三月辛亥,上至燕京,初备法驾,甲寅,亲选良家子百三十余人充后宫。乙卯,以迁都诏中外。改元贞元。改燕京为中都,府曰大兴,汴京为南京,中京为北京。丙辰,以司徒徒单恭为太保、领三省事,平章政事萧裕为右丞相兼中书令,右丞张浩、左丞张通古为平章政事,参知政事张中孚为左丞,萧玉为右丞,平章政事李德固为司空,左宣徽使刘萼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昂为枢密使,工部尚书仆散师恭为枢密副使。四月辛酉,以右宣徽使纥石烈撒合辇等为贺宋生日使。辛未,特封唐括定哥为贵妃。戊寅,皇太后大氏崩。
五月辛卯,杀弟西京留守蒲家。西京兵马完颜谟卢瓦、编修官圆福奴、通进孛迭坐与蒲家善,并杀之。乙卯,以京城隙地赐朝官及卫士。六月乙丑,以安国军节度使耶律恕为参知政事。
七月戊子朔,元赐朝官京城隙地,征钱有差。八月壬戌,司空李德固薨。禁中都路捕射麞兔。戊寅,赐营建宫室工匠及役夫帛。九月丁亥朔,以翰林待制谋良虎为夏国生日使,吏部郎中窊合山为高丽生日使。
十月丁巳,猎于良乡。封料石冈神为灵应王。初,海陵尝过此祠,持杯珓祷曰:“使吾有天命,当得吉卜。”投之,吉。又祷曰:“果如所卜,他日当有报,否则毁尔祠宇。”投之,又吉,故封之。戊午,还宫。壬戌,有司言:“太后园陵未毕,合停冬享及祫祭。”从之。丙子,命内外官闻大功以上丧,止给当日假,若父母丧,听给假三日,著为令。
十一月丙戌朔,定州献嘉禾,诏自今不得复进。己丑,瑶池殿成。丙申,以户部尚书蔡松年等为贺宋正旦使。戊戌,左丞相耨碗温都思忠致仕。庚戌,以枢密使昂为左丞相,枢密副使仆散思恭为枢密使。十二月,太白经天。戊午,特赐贵妃唐括定哥家奴孙梅进士及第。壬戌,以签书枢密院事南撒为枢密副使。辛未,对所纳皇叔曹国王宗敏妃阿懒为昭妃。丙子,贵妃唐括定哥坐与旧奴奸,赐死。
闰月乙酉朔,杀护卫特谟葛。癸巳,定社稷制度。太白经天。癸卯,以太保、领三省事徒单恭为太保、领三省事如故。命西京路统军挞懒、西北路招讨萧怀忠、临潢府总管马和尚、乌古迪烈司招讨斜野等北巡。
二年正月甲寅朔,上不豫,不视朝。赐宋、高丽、夏使就馆燕。庚申,太白经天。尚书右丞相萧裕与前真定尹萧冯家奴、前御史中丞萧招折、博州同知遥设等谋反,伏诛,诏中外。己巳,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
二月甲申朔,以平章政事张浩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甲午,以尚书右丞萧玉为平章政事,前河南路统军使张辉为尚书右丞,西北路招讨使萧好胡为枢密副使。三月戊辰,夏遣使贺迁都。四月丙戌,幸大兴府及都转运使司。遣荐含桃于衍庆宫。
五月癸丑朔,日有食之,避正殿,敕百官勿治事。己未,诏自今每月上七日不奏刑名,尚食进馔不进肉。丁卯,始置交钞库,设使副员。丁丑,太原尹徒单阿里出虎伏诛,复命其子术斯剌乘传焚其骨,掷水中。七月庚申,初设盐钞香茶文引印造库使副。丙子,参知政事耶律恕罢。
八月丙午,以左丞相昂去衣杖其弟妇,命杖之。戊申,以御史大夫高桢为司空,御史大夫如故。九月己未,常武殿击鞠,令百姓纵观。辛酉,以吏部尚书萧颐为参知政事。癸亥,猎于近郊。丁卯,次顺州。太师、领三省事徒单恭薨。是夜,还宫。乙亥,复猎于近郊。十月庚辰朔,杀广宁尹韩王亨。庚寅,还宫。庚子,以左丞相致仕温都思忠起为太傅、领三省事。以刑部侍郎白彦恭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一月戊辰,上命诸从姊妹皆分属诸妃,出入禁中,与为淫乱,卧内遍设地衣,裸逐为戏。是月,初置惠民局。高丽遣使谢赐生日。
十二月乙酉,以太傅温都思忠为太师,领三省事如故,平章政事张通古为司徒,平章政事如故。
三年正月己酉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酉,以判东京留守大抃为太傅、领三省事。甲子,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二月壬午,以左丞相昂为太尉、枢密使,右丞相张浩为左丞相兼侍中,枢密使仆散思恭为右丞相兼中书令。尚书左丞张中孚罢,右丞张晖为平章政事。参知政事刘萼为左丞,参知政事萧颐为右丞,吏部尚书蔡松年为参知政事。
三月壬子,以左丞相张浩、平章政事张晖每见僧法宝必坐其下,失大臣体,各杖二十。僧法宝妄自尊大,杖二百。乙卯,命以大房山云峰寺为山陵,建行宫其麓。庚午,以左司郎中李通为贺宋生日使。夏四月丁丑朔,昏雾四塞,日无光,凡十有七日。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癸丑,南京大内火。乙卯,命判大宗正事京等如上京,奉迁太祖、太宗梓宫。丙寅,如大房山,营山陵。
六月丙戌,登宝昌门观角抵,百姓纵观。乙未,命右丞相仆散思恭、大宗正丞胡拔鲁如上京,奉迁山陵及迎永寿宫皇太后。
七月癸丑,太白昼见。辛酉,如大房山,杖提举营造官吏部尚书耶律安礼等。乙亥,还宫。八月壬午,如大房山。甲申,启土,赐役夫,人绢一匹。是日,还宫。甲午,遣平章政事萧玉迎祭祖宗梓宫于广宁。乙未,增置教坊人数。庚子,杖左宣徽使敬嗣晖、同知宣徽事乌居仁及尚食官。
九月戊申,平章政事张辉迎祭梓宫于宗州。乙卯,上谓宰臣及左司官曰:“朝廷之事,尤在慎密。昨授张中孚、赵庆袭官,除书未到,先已知之,皆汝等泄之也。敢复尔者,杀无赦。”己未,如大房山。庚申,还宫。丙寅,以殿前都点检纳合椿年为参知政事。丁卯,上亲迎梓宫及皇太后于沙流河,命左右持杖二束,跽太后前,曰:“某不孝,久失温凊,愿痛笞之。”太后掖起之,曰:“凡民有子克家,犹爱之,况我有子如此。”叱持杖者退。庚午,猎,亲射麞以荐梓宫。壬申,至自沙流河。
十月丙子,皇太后至中都,居寿康宫。戊寅,权奉安太庙神主于延圣寺,致奠梓宫于东郊,举哀。己卯,梓宫至中都,以大安殿为丕承殿,安置。壬午,命省部诸司便服治事,不奏死刑一月。辛卯,告于丕承殿。乙未,如菆宫,册谥永宁皇太后曰慈宪皇后。丁酉,大房山行宫成,名曰磐宁。戊戌,还宫。己亥,以翰林学士承旨耶律归一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一月乙巳朔,梓宫发丕承殿。戊申,山陵礼成。甲寅,诏内外大小职官覃迁一重,贞元四年租税并与放免,军士久于屯戍不经替换者,人赐绢三匹、银三两。群臣称贺。丙辰,燕百官于泰和殿。丁卯,奉安神主于太庙。戊辰,群臣称贺。辛未,猎于近郊。十二月己丑,还宫。木冰。乙未,上朝太后于寿康宫。己亥,太傅、领三省事大抃薨,亲临哭之,命有司废务及禁乐三日。
正隆元年正月癸卯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酉,群臣奉上尊号曰圣文神武皇帝。上自九月废朝,常数月不出,有急奏,召左右司郎中省于卧内。庚戌,始视朝。戊午,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丑,观角抵戏。罢中书门下省。以太师、领三省事温都思忠为尚书令,太尉、枢密使昂为太保,右丞相仆散思恭为太尉、枢密使。左丞刘萼、右丞萧颐罢,参知政事蔡松年为尚书右丞。枢密副使萧怀忠罢,吏部尚书耶律安礼为枢密副使。平章政事萧玉为右丞相,平章政事张晖罢,不置平章政事官。
二月癸酉朔,改元正隆,大赦。庚辰,御宣华门观迎佛,赐诸寺僧绢五百匹、彩五十段、银五百两。辛巳,改定内外诸司印记。乙未,司徒张通古致仕。庚子,谒山陵。辛丑,还都。三月壬寅朔,始定职事官朝参等格。仍罢兵卫。庚申,以左宣徽使敬嗣晖等为贺宋生日使。
四月,太尉、枢密使仆散思恭以父忧,起复如故。五月辛亥,修容安氏阁女御为妖所凭,舞噪宫中,命杀之。是月,颁行正隆官制。六月庚辰,天水郡公赵桓薨。丙戌,以尚书右丞蔡松年为左丞,枢密副使耶律安礼为右丞,附马都尉乌古论当海为枢密副使。七月己酉,命太保昂如上京,奉迁始祖以下梓宫。
八月丁丑,如大房山行视山陵。
十月乙酉,葬始祖以下十帝于大房山。丁酉,还宫。闰月己亥朔,山陵礼成,群臣称贺。甲辰,回鹘使使寅术乌笼骨来贡。庚寅,杖右丞相萧玉、左丞蔡松年、右丞耶律安礼、御史中丞马讽等。十一月己巳朔,以右司郎中梁钅求等为贺宋正旦使。癸巳,禁二月八日迎佛。
二年正月戊辰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庚辰,太白昼见。癸未,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庚寅,以工部侍郎韩锡同知宣徽院事,锡不谢,杖百二十,夺所授官。二月辛丑,初定太庙时享牲牢礼仪。癸卯,改定亲王以下封爵等第,命置局追取存亡告身,存者二品以上,死者一品,参酌削降。公私文书,但有王爵字者,皆立限毁抹,虽坟墓碑志并发而毁之。
三月丙寅朔,高丽遣使贺受尊号。
四月戊戌,追降景宣皇帝为丰王。以佥书宣徽院事张哲为横赐高丽使,宿直将军温敦斡喝为横赐夏国使。六月乙未,参知政事纳合椿年薨。以礼部尚书耶律守素等为贺宋生日使。八月癸卯,始置登闻院。甲寅,罢上京留守司。
九月乙丑,以宿直将军仆散乌里黑为夏国生日使。戊子,罢护驾军,置龙翔虎步军。罢尚书省文资令史出为外官。是秋,中都、山东、河东蝗。十月壬寅,命会宁府毁旧宫殿、诸大族第宅及储庆寺,仍夷其址而耕种之。丁未,禁卖古器入他境。乙卯,初铸铜钱。十一月辛未,以侍卫亲军副指挥使高助不古等为贺宋正旦使。十二月己亥,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纥石烈良弼为参知政事。
三年正月壬戌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丙寅,子矧思阿不死,杀太医副使谢友正及其乳母等。丁丑,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卯,杖右谏议大夫杨伯雄。
二月壬辰朔,都城及京兆初置钱监。甲午,遣使检视随路金银铜铁冶。
三月辛酉朔,司天奏日食,侯之不见。命自今遇日食,面奏,不须颁告。辛巳,以兵部尚书萧恭等为贺宋生日使。四月丙辰,枢密副使乌古论当海罢,以北京留守张晖为枢密副使。六月壬辰,蝗入京师。
七月庚申,封子广阳为滕王。甲申,以右丞相萧玉为司徒,尚书左丞蔡松年为右丞相,右丞耶律安礼为左丞,参知政事纥石烈良弼为右丞,左宣徽使敬嗣晖、吏部尚书李通为参知政事。九月己未,太白经天。甲子,滕王广阳薨。庚午,以宿直将军阿鲁保为夏国生日使。丁丑,以教坊提点高存福为高丽生日使。辛巳,迁中都屯军二猛安于南京,遣吏部尚书李惇等分地安置。十月戊戌,诏尚书省:“凡事理不当者,许诣登闻检院投状,院类奏览讫,付御史台理问。”
十一月辛酉,以工部尚书苏保衡等为贺宋正旦使。癸亥,诏有司勤政安民。癸未,尚书左丞耶律安礼罢。参知政事李通以忧制,起复如故。诏左丞相张浩、参知政事敬嗣晖营建南京宫室。十二月乙卯,以枢密副使张晖为尚书左丞。归德尹致仕高召和式起为枢密副使。
四年正月丙辰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上朝太后于寿康宫。丁巳,御史大夫高桢薨。庚申,更定私相越境法,并论死。辛酉,罢凤翔、唐、邓、颍、蔡、巩、洮、胶西诸榷场,置场泗州。辛未,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二月己丑,以左宣徽使许霖为御史大夫。丁未,修中都城。造战船于通州。诏谕宰臣以伐宋事。调诸路猛安谋克军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虽亲老丁多亦不许留侍。
三月丙辰朔,遣兵部尚书萧恭经画夏国边界。遣使分诣诸道总管府督造兵器。四月辛丑,命增山东泉水、毕括两营兵士廪给。庚戌,诏诸路旧贮军器并致于中都。时方建宫室于南京,又中都与四方所造军器材用皆赋于民,箭翎一尺至千钱,村落间往往椎牛以供筋革,至于乌鹊狗彘无不被害者。辛亥,尚书左丞张晖、御史大夫许霖罢。以大兴尹徒单贞为枢密副使。以秘书监王可道等为贺宋生日使。八月,诏诸路调马,以户口为差,计五十六万余匹,富室有至六十匹者,仍令户自养饲以俟。己卯,尚书右丞相蔡松年薨。
九月,以翰林待制完颜达纪为高丽生日使,宿直将军加古挞懒为夏国生日使。十月乙亥,猎于近郊,观造船于通州。赐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枢密副使徒单贞佩刀入宫。十一月甲辰,以翰林侍讲学士施宜生等为贺宋正旦使。十二月乙卯,宋遣使告母韦氏哀。甲子,太白昼见。乙丑,以左副点检大怀忠等为宋吊祭使。乙亥,太医使祁宰上疏谏伐宋,杀之。
五年正月庚辰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未,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二月壬子,宋遣使献母后遣留物。丁卯,太白昼见。辛未,河东、陕西地震,镇戎、德顺军大风,坏庐舍,人多压死。甲戌,遣引进使高植、刑部郎中海狗分道监视所获盗贼,并凌迟处死,或锯灼去皮截手足。仍戒屯戍千户谋克等,后有获者,并处死,总管府官亦决罚。
三月辛巳,东海县民张旺、徐元等反,遣都水监徐文、步军指挥使张弘信、同知大兴尹事李惟忠、宿直将军萧阿窊率舟师九百,浮海讨之,命之曰:“朕意不在一邑,将试舟师耳。”庚子,以司徒判大宗正事萧玉为御史大夫,司徒如故,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为左丞,横海军节度使致仕刘长言起为右丞。
四月庚戌,昭妃蒲察阿里忽有罪赐死。甲寅,宿州防御使耶律翼使宋失体,杖二百,除名。甲戌,太白昼见。六月,徐文等破贼张旺、徐元,东海平。
七月辛巳,诏东海县徐元、张旺诖误者,并释之。壬午,以张弘信被命讨贼,称疾逗遛莱州,与妓乐饮燕,杖之二百。癸卯,遣使签诸路汉军。八月丙午朔,日有食之。辛亥,命榷货务并印造钞引库起赴南京。己巳,枢密副使徒单贞罢,以太子少保徒单永年为枢密副使。辛未,谒山陵,见田间获者,问其丰耗,以衣赐之。
九月己卯,还宫。十月庚午,遣护卫完颜普连等二十四人督捕山东、河东、河北、中都盗贼。籍诸路水手得三万人。十一月乙酉,以济南尹仆散乌者等为贺宋正旦使。尚书右丞刘长言罢。命亲军司以所掌付大兴府。置左右骁骑都副指挥使,隶点检司。步军都副指挥使,隶宣徽院。
十二月癸丑,禁中都、河北、山东、河南、河东、京兆军民纲捕禽兽及畜养雕隼者。戊辰,禁朝官饮酒,犯者死,三国人使燕饮者罪。
六年正月甲戌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丑,判大宗正徒单贞、益都尹京、安武军节度使爽、金吾卫上将军阿速饮酒,以近属故,杖贞七十,余皆杖百。壬午,上将如南京,以司徒、御史大夫萧玉为大兴尹,司徒如故。枢密副使徒单永年罢,以都点检纥石烈志宁为枢密副使。己丑,生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巳,命参知政事李通谕宋使徐度等曰:“朕昔从梁王军,乐南京风土,常欲巡幸。今营缮将毕功,期以二月末先往河南。帝王巡守,自古有之。以淮右多隙地,欲校猎其间,从兵不逾万人。况朕祖宗陵庙在此,安能久于彼乎。汝等归告汝主,令有司宣谕朕意,使淮南之民无怀疑惧。”庚子,诏自中都至河南府所过州县调从猎骑士二千。辛丑,杀蒲察阿虎迭女义察。义察,庆宜公主出,幼鞠宫中,上屡欲纳之,太后不可。至是,以罪杀之。
二月乙巳,杖卫王襄之妃及左宣徽使许霖。甲寅,以参知政事李通为尚书右丞。己未,禁扈从纵猎扰民。庚申,征诸道水手运战船。癸亥,发中都。丙寅,次安肃州。三月己卯,改河南北邙山为太平山,称旧名者以违制论。丁亥,将至获嘉,有男子上书言事,斩之,所言莫得闻。癸巳,次河南府,因出猎,幸汝州温汤,视行宫地。自中都至河南,所过麦皆为空。复禁扈从毋辄离次及游赏饮酒,犯者罪皆死,而莫有从者。诏内地诸猛安赴山后牧马,俟秋并发。弟衮之妻乌延氏有罪,赐死。乌延氏之弟南京兵马副都指挥使习泥烈亦以罪诛。
四月丁未,诏百官先赴南京治事,尚书省、枢密院、大宗正府、劝农司、太府、少府皆从行,吏、户、兵、刑部,四方馆,都水监,大理司官各留一员。以签书枢密院事高景山等为贺宋生日使。戊申,诏汝州百五十里内州县,量遣商贾赴温汤置市。诏有司移问宋人,蔡、颖、寿诸州对境创置堡戍者。庚戌,发河南府。契丹不补自山驰下,伏道左,自陈破东海贼有功,为李惟忠所抑,立命斩之。丁卯,次温汤。诫扈从毋辄过汝水。上猎,奔鹿突之堕马,呕血数日。遣使征诸道兵。
五月庚辰,太师、尚书令耨碗温都思忠薨。契丹诸部反,遣右卫将军萧秃剌等讨之。六月癸卯,命枢密使仆散思恭、西京留守萧怀忠将兵一万讨契丹诸部。上自汝州如南京。壬戌,次南京近郊,左丞相张浩率百官迎谒。是夜,大风,坏承天门鸱尾。癸亥,上备法驾入于南京。
七月丁亥,以左丞相张浩为太傅、尚书令,司徒、大兴尹萧玉为尚书左丞相,吏部尚书白彦恭为枢密副使,枢密副使纥石烈志宁为开封尹,安武军节度使徒单贞为御史大夫。己丑,赐从驾、从行、从军及千户谋克钱帛。大括天下羸马。杀亡辽耶律氏、宋赵氏子男凡百三十余人。
八月壬寅,单州贼杜奎据城叛,遣都点检耶律湛、右骁骑副都指挥大磐讨之。以枢密副使白彦恭为北面兵马都统,开封尹纥石烈志宁副之,中都留守完颜彀英为西北面兵马都统,西北路招讨使唐括孛古的副之,讨契丹。癸丑,以谏伐宋弑皇太后徒单氏于宁德宫,仍命即宫中焚之,弃其骨水中,并杀其侍婢等十余人。癸亥,杀右卫将军萧秃剌、护卫十人长斡卢保,族枢密使仆散思恭、北京留守萧赜、西京留守萧怀忠,杖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玉。以太常博士张崇为高丽生日使,萧谊忠为夏国生日使。甲子,封所幸太后侍婢高福娘为郧国夫人。
九月庚午朔,以太保、判大宗正事昂为枢密使,太保如故。戊子,杀前寿州刺史毛良虎。庚寅,大名府贼王九据城叛,众至数万,所至盗贼峰起,大者连城邑,小者保山泽,或以十数骑张旗帜而行,官军莫敢近。上又恶闻盗贼事,言者辄罪之。
上自将三十二总管兵伐宋,进自寿春。以太保、枢密使昂为左领军大都督,尚书右丞李通副之,尚书左丞纥石烈良弼为右领军大都督,判大宗正乌延蒲卢浑副之,御史大夫徒单贞为左监军,同判大宗正事徒单永年为右监军,左宣徽使许霖为左都监,河南尹蒲察斡论为右都监,皆从。工部尚书苏保衡为浙东道水军都统制,益都尹郑家副之,由海道径趋临安。太原尹刘萼为汉南道行营兵马都统制,济南尹仆散乌者副之,进自蔡州。河中尹徒单合喜为西蜀道行营兵马都统制,平阳尹张中彦副之,由凤翔取散关,驻军以俟后命。武胜、武平、武捷三军为前锋。徒单贞别将兵二万入淮阴。甲午,上发南京,诏皇后及太子光英居守,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玉、参知政事敬嗣晖留治省事。丙申,太白昼见。将士自军中亡归者相属于道。曷苏馆猛安福寿、东京谋克金住等始授甲于大名,即举部亡归,从者众至万余,皆公言于路曰:“我辈今往东京,立新天子矣!”
十月乙巳,阴迷失道,二鼓始达营所。丙午,庆云见。东京留守曹国公乌禄即位于辽阳,改元大定,大赦。数海陵过恶:弑皇太后徒单氏,弑太宗及宗翰、宗弼子孙及宗本诸王,毁上京宫室,杀辽豫王、宋天水郡王、郡公子孙等数十事。丁未,大军渡淮,将至庐州,获白鹿,以为武王白鱼之兆。汉南道刘萼取通化军、蒋州、信阳军。徒单贞败宋将王权于盱眙,进取扬州。前锋军至段寨,宋戍兵皆遁去,败宋兵于蔚子桥,败宋兵于巢县,斩二百级,至和州。王权夜以兵千余来袭,射却之。翼日,雨。宋人夜焚其积遁去。诘旦追之,宋人逆战,猛安韩棠军却,遂失利。温都奥剌奔北,武捷军副总管阿散率猛安谋克力战,却之。王权退保南岸。癸亥,上次和州,阿散等进阶赏赉有差。西蜀道徒单合喜驻散关,宋人攻秦州腊家城、德顺州,克之。浙东道苏保衡与宋人战于海道,败绩,副统制郑家死之。
十一月庚午,左司郎中兀不喝等闻赦,入白东京即位改元事,上拊髀叹曰:“我本欲灭宋后改元大定,岂非天命乎?”出其书示之,即预志改元事也。以劝农使完颜元宜为浙西道兵马都统制,刑部尚书郭安国副之。上驻军江北。遣武平总管阿邻先渡江至南岸,失利。上还和州,遂进兵扬州。甲午,会舟师于瓜洲渡,期以明日渡江。乙未,浙西兵马都统制完颜元宜等军反,帝遇弑,崩,年四十。
海陵在位十余年,每饰情貌以御臣下。却尚食进鹅以示俭,及游猎顿次,不时需索,一鹅一鹑,民间或用数万售之,有以一牛易一鹑者。或以弊衾覆衣,以示近臣。或服补缀,令记注官见之。或取军士陈米饭与尚食同进,先食军士饭几尽。或见民车陷泥泽,令卫士下挽,俟车出然后行。与近臣燕语,辄引古昔贤君以自况。显责大臣,使进直言。使张仲轲辈为谏官,而祁宰竟以直谏死。比昵群小,官赏无度,左右有旷僚者,人或以名呼之,即授以显阶。常置黄金裀褥间,有喜之者,令自取之。而淫嬖不择骨肉,刑杀不问有罪。至营南京宫殿,运一木之费至二千万,牵一车之力至五百人。宫殿之饰,遍傅黄金而后间以五采,金屑飞空如落雪。一殿之费以亿万计,成而复毁,务极华丽。其南征造战舰江上,毁民庐舍以为材,煮死人膏以为油,殚民力如马牛,费财用如土苴,空国以图人国,遂至于败。都督府以其柩置之南京班荆馆。大定二年,降封为海陵郡王,谥曰炀。二月,世宗使小底娄室与南京官迁其柩于宁德宫。四月,葬于大房山鹿门谷诸王兆域中。二十年,熙宗既祔庙,有司奏曰:“炀王之罪未正。准晋赵王伦废惠帝自立,惠帝反正,诛伦,废为庶人。炀帝罪恶过于伦,不当有王对,亦不当在诸王茔域。”乃诏降为海陵庶人,改葬于山陵西南四十里。
赞曰:海陵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欲为君则弑其君,欲伐国则弑其母,欲夺人之妻则使之杀其夫。三纲绝矣,何暇他论。至于屠灭宗族,剪刈忠良,妇姑姊妹尽入嫔御。方以三十二总管之兵图一天下,卒之戾气感召,身由恶终,使天下后世称无道主以海陵为首。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脱脱>金史>本纪第六
本纪第六
世宗上
世宗光天兴运文德武功圣明仁孝皇帝,讳雍,本讳乌禄,太祖孙,睿宗子也。母曰贞懿皇后李氏。天辅七年癸卯岁,生于上京。体貌奇伟,美须髯,长过其腹,胸间有七子如北斗形。性仁孝,沉静明达。善骑射,国人推为第一,每出猎,耆老皆随而观之。皇统间,以宗室子例授光禄大夫,封葛王,为兵部尚书。天德初,判会宁牧。明年,判大宗正事,改中京留守,俄改燕京,未几,为济南尹。贞元初,为西京留守,三年,改东京,进封赵王。正隆二年,例降封郑国公,进封卫国。三年,再任留守,徙封曹国。六年五月,居贞懿皇后丧。一日方寝,有红光照室,及黄龙见寝室上。又尝夜有大星流入留守第中。是岁,东梁水涨溢,暴至城下,水与城等,决女墙石罅中流入城,湍激如涌,城中人惶骇,上亲登城,举酒酹之,水退。
海陵南伐,天下骚动。是时,籍契丹部人丁壮为兵,部人不愿行,以告使者,使者燥合畏海陵不以告,部人遂反。至是,咸平府谋克括里陷韩州,据咸平,将犯东京。
八月,起复东京留守。婆速路兵四百来会讨括里,复得城中子弟愿为兵者数百人。帝舅兴中少尹李石以病免,家居辽阳。戊午,发东京,以石主留务。贼觇者闻鼙鼓声震天,见旌旗蔽野,傅言国公兵十万且至,贼众至渖州,遁去。会乌延查剌等败贼兵,还至常安县,海陵使婆速路总管完颜谋衍来讨贼,以兵属之。
九月,至东京。副留守高存福,其女在海陵后宫,海陵使存福伺起居。适以造兵器余材造甲数十,存福宣言,留守何为造甲,密使人以白海陵,遂与推官李彦隆托为击球,谋不利。存福家人以其谋来告,平定知军李蒲速越亦言其事。海陵尝闻上有疾,即使近习来观动静,至是,又使谋良虎图淮北诸王,上知之,心常隐忧。及讨括里还至清河,遇故吏六斤乘传自南来,具言海陵杀其母,杀兄子檀奴、阿里白及枢密使仆散忽土等,又曰:“且遣人来害宗室兄弟矣!”上闻之,益惧。及闻存福图己,事且有迹,李石劝上早图之。于是,以议备贼事,召官属会清安寺,彦隆先到,存福累召始来,并于座上执之。是月,复有云来自西,黄龙见云中。
十月辛丑,南征万户完颜福寿、高忠建、卢万家奴等自山东率所领兵二万,完颜谋衍自常安率兵五千皆来附。谋衍即以臣礼上谒。乙巳,诸军入城,共击杀存福等。是夜,诸军被甲环卫皇城。丙午,庆云见,官属诸军劝进,固让良久,于是亲告天太祖庙,还御宣政殿,即皇帝位。以完颜谋衍为右副元帅,高忠建元帅左监军,完颜福寿右监军,卢万家奴显德军节度使。丁未,大赦,改元大定。下诏暴扬海陵罪恶数十事。己酉,飨将士,赐官赏各有差,仍给复三年。会宁、胡里改、速频等路南伐诸军,会尚书省,奏请以从军来者补诸局司承应人及官吏阙员。上曰:“旧人南征者即还,何以处之。必不可阙者,量用新人可也。”辛亥,以利涉军节度使独吉义为参知政事。中都留守、西北面行营都统完颜彀英将兵三万驻归化,以为左副元帅。丁巳,出内府金银器物赡军,吏民出财物佐官用者甚众。壬戌,以前临潢 尹晏为左丞相。癸亥,诏谕南京太傅、尚书令张浩。甲子,兴平军节度使张玄素上谒。尚书省奏:“正隆军兴之余,进钱粟者宜量授以官。”从之。诏遣移剌札八招契丹诸部为乱者。以前肇州防御使神土懑为元帅右都监。
十一月己巳朔,以左丞相晏兼都元帅。辛未,以户部尚书李石为参知政事。己卯,诏调民间马充军用,事毕还主,死者给价。阿琐、璋杀同知中都留守事沙离只,阿琐自称中都留守,璋自称同知留守事,使石家奴等来上表贺。辛巳,以如中都期日诏群臣。壬午,诏中都转运使左渊曰:“凡宫殿张设毋得增置,无役一夫以扰百姓,但谨围禁,严出入而己。”以尚书右司员外郎完颜兀古出为诏谕高丽使。癸未,遣权元帅左都监吾札忽、右都监神土懑、广宁尹仆散浑坦讨契丹诸部。甲申,追尊皇考幽王为皇帝,谥简肃,庙号睿宗,皇妣蒲察氏曰钦慈皇后,李氏曰贞懿皇后。群臣上尊号曰仁明圣孝皇帝。乙酉,追复东昏王帝号,谥武灵,庙号闵宗,诏中外。封子实鲁剌为许王,胡土瓦为楚王。戊子,辞谒太祖庙及贞懿皇后园陵。己丑,如中都。次小辽口。使中都留守宗宪先往。壬辰,次梁鱼务。枢密副使,北面行营都统白彦敬、南京留守北面行营副统纥石烈志宁以所统军数来上。安武军节度使爽来归。乙未,完颜元宜等弑海陵于扬州。丙申,次义州。丁酉,宋人破陕州,防御使折可直降,同知防御使事李柔立死之。
十二月乙卯,次三河县,左副元帅完颜彀英来朝。丙辰,次通州,延安尹唐括德温来朝。丁巳,至中都。戊午,谒太祖庙。巳未,御贞元殿,受群臣朝。庚申,以元帅左监军高忠建等为报谕宋国使。壬戍,诏军士自东京扈从至京师者复三年。同知河间尹高昌福上书陈便宜,上览之再三。诏内外大小职官陈便宜。丙寅,诏左副元帅完颜彀英规措南边及陕西等路事。
二年正月戊辰朔,日有食之。伐鼓用币,上彻乐减膳,不视朝。庚午,上谓宰相曰:“进贤退不肖,宰相之职也。有才能高于己者,或惧其分权,往往不肯引置同列,朕甚不取。卿等毋以此为心。”以前翰林学士承旨致仕翟永固为尚书左丞,济南尹仆散忠义为右丞。都统斜哥、副统完颜布辉坐擅易置中都官吏,斜哥除名,布辉削两阶,罢之。辛未,御太和殿,宴百官,宗戚命妇赐赉有差。壬申,敕御史台检察六部文移,稽而不行,行而失当,皆举劾之。甲戌,除迎赛神佛禁令。乙亥,如大房山。丙子,献享山陵,礼毕,欲猎而还,左丞相晏等谏曰:“边事未宁,不宜游幸。”戊寅,还宫。因谕晏等曰:“朕常慕古之帝王,虚心受谏。卿等有言即言,毋缄默以自便。”辛巳,以兵部尚书可喜等谋反,伏诛,诏中外。是日,赐扈从猛安谋克甲士下至阿里喜有差。遣左副点检蒲察阿孛罕等赏赉河南将士。以前劝农使移剌元宜为御史大夫。诏前工部尚书苏保衡、太子少保高思廉振赐山东百姓粟帛,无妻者具姓名以闻。庚寅,行纳粟补官法。遣右副元帅完颜谋衍率师讨萧窝斡。壬辰,上谓宰执曰:“朕即位未半年,可行之事甚多,近日全无敷奏。朕深居九重,正赖卿等赞襄,各思所长以闻,朕岂有倦怠。”癸巳,太白昼见。甲午,上谓宰执曰:“卿等当参民间利害,及时事之可否,以时敷奏。不可公余辄从自便,优游而已。”命河北、山东、陕西等路征南步军并放还家。咸平、济州军二万入屯京师。丙申,以西南路招讨使完颜思敬、兵部尚书阿邻督北边将士。
二月己亥,前翰林待制大颖以言盗贼忤海陵,杖而除名,起为秘书丞。补阙马钦以谄事海陵得幸,除名。庚子,诏前户部尚书梁钅求、户部郎中耶律道安抚山东百姓。招谕盗贼或避贼及避徭役在他所者,并令归业,及时农种,无问罪名轻重,并与原免。壬寅,太传、尚书令张浩来见。癸卯,以上初即位,遣辽阳主簿石抹移迭、东京曲院都监移剌葛补招契丹叛人,为白彦敬、纥石烈志宁所害,并赠镇国上将军,令其家各食五品俸,仍收录其子。甲辰,以张浩为太师,尚书令如故,御史大夫移剌元宜为平章政事。辛亥,定世袭猛安谋克迁授格。壬子,以太保、左领军大都督奔睹为都元帅,太保如故。癸丑,诏降萧玉、敬嗣晖、许霖等官,放归田里。甲寅,复用进士为尚书省令史。丙辰,嵩州刺史石抹术突刺等败宋兵于寿安县。丁巳,郑州防御使蒲察世杰取陕州。甲子,诏都元帅奔睹开府山东,经略边事。泽州刺史特末哥及其妻高福娘伏诛。
闰月甲戌,上谓宰臣曰:“比闻外议言,奏事甚难。朕于可行者未尝不从。自今敷奏勿有所隐,朕固乐闻之。”戊子,上谓宰臣曰:“臣民上书者,多敕尚书省详阅,而不即具奏,天下将谓朕徒受其言而不行也。其亟条具以闻。”庚寅,诏平章政事移剌元宜泰州路规措边事。辛卯,太和、厚德殿火。乙未,尚书兵部侍郎温敦术突剌等与窝斡战,败于胜州。
三月癸亥,参知政事独吉义罢。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嘉败宋将吴璘于德顺州。甲辰,追削李通官职。乙巳,免南京正隆丁夫贷役钱。辛亥,以廉平诫谕中外官吏。癸亥,诏河南、陕西、山东,昨因捕贼,良民被虏为贼者,厘正之。
四月己巳,右副元帅完颜谋衍等败窝斡于长泺。辛未,降废帝亮为海陵郡王。乙亥,诏减御膳及宫中食物之半。夏国遣使来贺即位,及进方物,及贺万春节。右副元帅完颜谋衍复败窝斡于霿{松}河。辛巳,宴夏使贞元殿。故事,外国使三节人从皆坐庑下赐食。上察其食不精腆,曰:“何以服远人之心。”掌食官皆杖六十。癸未,夏使朝辞,乞互市,从之。己丑,以左丞相晏为太尉。壬辰,诏征契丹部将士曰:“应契丹与大军未战而降者,不得杀伤,仍安抚之。后招诱来降者,除奴婢以已虏为定,其亲属使各还其家,仍官为赎之。”
五月丁酉朔,以曷速馆节度使白彦敬为御史大夫。戊戌,遣元帅左监军高忠建会北征将帅讨契丹。己亥,以临海军节度使纥石烈志宁为元帅右监军。右副元帅完颜谋衍、元帅右监军完颜福寿坐逗遛,召还京师,皆罢之。壬寅,立楚王允迪为皇太子,诏中外。丁巳,押军万户裴满按剌、猛安移剌沙里剌败宋兵于华州。
六月戊辰,命御史大夫白彦敬西北路市马。庚午,以尚书右丞仆散忠义为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帅,经略契丹。诏出内府金银给征契丹军用。戊寅,诏居庸关、古北口讥察契丹奸细,捕获者加官赏。己卯,诏守御古北口及石门关。庚辰,宋遣使贺即位。壬午,右副元帅仆散忠义与窝斡战于花道。戊子,以南京留守纥石烈良弼为尚书右丞。庚寅,右副元帅仆散忠义大败窝斡于袅岭西陷泉。获其弟袅。壬辰,以西南路招讨使完颜思敬为元帅右都监。
七月丁酉,复取原州。丙午,宋主傅位于子甗。甲寅,诏谕契丹。丁巳,速频军士术里古等诬完颜谋衍子斜哥寄书其父谋反,并以其书上之。上览书曰:“此诬也,止讯告者。”讯之,果诬也。术里古伏诛。庚申,太尉、尚书左丞相晏致仕。壬戌,诏发济州会宁府军在京师者,以五千人赴北京都统府。陕西都统璋败宋将吴璘于张义堡。
八月乙丑朔,奚抹白谋克徐列等降。左监军高忠建破奚于栲栳山,及招降旁近奚六营,有不降者,攻破之。尽杀其男子,以其妇女童孺分给诸军。丁卯,永兴县进嘉禾。壬申,万户温迪罕阿鲁带与奚战于古北口,败焉,诏同判大宗正事完颜谋衍等御之。癸酉,上谓宰臣曰:“百姓上书陈时政,其言犹有所补。卿等位居机要,略无献替,可乎?夫听断狱讼,簿书期会,何人不能?唐、虞之圣,犹务兼览博照,乃能成治。正隆专任独见,故取败亡。朕早夜孜孜,冀闻谠论,卿等宜体朕意。”诏:“百司官吏,凡上书言事或为有司所抑,许进表以闻,朕将亲览,以观人材优劣。”夏国遣使贺尊号。丁丑,免齐国妃、韩王亨、枢密忽土、留守赜等家亲属在宫籍者。诏元帅右都监完颜思敬以所部军与大军会讨窝斡。乙酉,诏左谏议大夫石琚、监察御史冯仲廉察河北东路。丁亥,诏御史台曰:“卿等所劾,惟诸局行移稽缓,及缓于赴局者耳,此细事也。自三公以下,官僚善恶邪正,当审察之。若止理细务而略其大者,将治卿等罪矣!”契丹老和尚降。辛卯,罢诸关征税。
九月甲午朔,完颜谋衍擒奚猛安合住。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大败宋将吴璘于德顺州。乙未,诏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以便宜招抚奚、契丹之叛者。庚子,元帅右都监完颜思敬获契丹窝斡,余众悉平。以尚书左司员外郎完颜正臣为夏国生日使。壬寅,猎于近郊。乙巳,以移剌窝斡平,诏中外。庚戌,改葬睿宗皇帝。壬子,以元帅右都监完颜思敬为右副元帅。戊午,诏思敬经略南边。辛酉,奉迁睿宗皇帝梓宫于磐宁宫。癸亥,元帅左监军徒单合喜等败宋兵于德顺州。河南统军使宗尹复取汝州。
十月丁卯,以左副元帅完颜彀英为平章政事。戊辰,如山陵,谒睿宗皇帝梓宫,哭尽哀。平章政事、右副元帅仆散忠义等还自军,上谒。丙戌,以仆散忠义为尚书右丞相、元帅左监军纥石烈志宁为左副元帅。戊子,葬睿宗皇帝于景陵,大赦。己丑,诏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经略南边。壬辰,华州防御使蒲察世杰、丹州刺史赤盏胡速鲁改败宋兵于德顺州。
十一月癸巳朔,诏右丞相仆散忠义伐宋。丁酉,第职官,廉能、污滥、不职各为三等而黜陟之。
十二月乙酉,遣尚书刑部侍郎刘仲渊等廉察宣谕东京、北京等路。
三年正月壬辰朔,高丽、夏遣使来贺。庚子,太白昼见。壬子,遣客省使乌居仁赏劳河南军士。癸丑,复取德顺州。
二月甲子,诏太子少詹事杨伯雄等廉问山西路。庚午,上谓宰相曰:“湾州饥民,流散逐食,甚可矜恤。移于山西,富民赡济,仍于道路计口给食。”壬申,诏抚谕陕西。庚辰,太保、都元帅奔睹薨。丙戌,赵景元等以乱言伏诛。庚寅,高丽、夏遣使来贺万春节。高丽遣使贺即位。东京僧法通以妖术乱众,都统府讨平之。
三月丙申,中都以南八路蝗,诏尚书省遣官捕之。壬寅,诏户部侍郎魏子平等九人,分诣诸路猛安谋克,劝农及廉问。诏临潢汉民遂食于会宁府济、信等州。庚戌,诏免去年租税。
四月辛酉朔,右副元帅完颜思敬罢。丁卯,平章政事完颜彀英、御史大夫白彦敬罢。以参知政事李石为御史大夫。丁丑,诏吏犯赃罪,虽会赦不叙。己卯,以引进使韩纲为横赐高丽使。乙酉,赈山西路猛安谋克贫民,给六十日粮。是月,取商、虢、环州,宋所侵一十六州至是皆复。
五月辛卯朔,右丞相仆散忠义朝京师。乙未,以重五,幸广乐园射柳,命皇太子、亲王、百官皆射,胜者赐物有差。上复御常武殿,赐宴击球。自是岁以为常。丙申,宋人攻破灵璧、虹县。己亥,罢河南、山东、陕西统军司,置都统、副统。以太子詹事完颜守道从皇太子,上召谕守道曰:“卿任执政,所责非轻,自今毋从行。”辛丑,以右丞相仆散忠义兼都元帅。癸卯,仆散忠义还军。河南路都统奚挞不也叛入于宋。丙午,宋人攻破宿州。辛亥,更定出征军逃亡法。尚书省请籍天德间被诛大臣诸奴隶及从窝斡乱者为军,上以四方甫定,民意稍苏,而复签军,非长策,不听。癸丑,诏谕契丹余党蒲速越等,如能自新,并释其罪。若执蒲速越父子以来者,仍官赏之。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复取宿州,河南副统孛术鲁定方死于阵。乙卯,以北京留守完颜思敬复为右副元帅。中都蝗。诏参知政事完颜守道按问大兴府捕蝗官。
六月庚申朔,日有食之。以刑部尚书苏保衡为参知政事。丙子,诏曰:“正隆之末,济州路逃回军士为中都军所邀杀者,官为收葬。”己卯,观稼于近郊。甲申,太师、尚书令张浩罢。以宿直将军阿勒根和衍为横赐夏国使。
七月庚戌,太白昼见。以太子太师宗宪为平章政事。以孔总为袭封衍圣公。
八月丙寅,太白经天。庚午,诏曰:“祖宗时有劳效未曾迁赏者,五品以上奏闻,六品以下及无职事者尚书省约量升除。”甲戌,诏参知政事完颜守道招抚契丹余党。戊寅,诏罢契丹猛安谋克,其户分隶女直猛安谋克。命诸官员年老者,许存马一二匹,余并括买入官。敕殿前都点检唐括德温:“重九出猎,国朝旧俗。今扈从军二千,能无扰民?可严为约束,仍以钱万贯分赐之。”乙酉,如大房山。丁亥,荐享于睿陵。戊子,还宫。
九月癸巳,以宿直将军仆散习尼列为夏国生日使。丁酉,秋猎。以重九,拜天于北郊。丙午,诏翰林待制刘仲诲等廉问车驾所经州县。乙卯,还宫。
十月甲子,大享于太庙。丙寅,以许王府长史移剌天佛留为高丽生日使。癸酉,冬猎。
十一月庚寅,太白昼见,经天。壬辰,还都。戊申,诏:“求仕官辄入权要之门,追一官,仍降除。以请求有所馈献及受之者,具状奏裁。”庚戌,百官请上尊号,不允。诏:“中都、平州及饥荒地并经契丹剽掠,有质卖妻子者,官为收赎。”壬子,尚书左丞翟永固罢。癸丑,罢贡金线段匹。甲寅,以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为左丞,吏部尚书石琚为参知政事。
十二月丁丑,腊,猎于近郊。以所获荐山陵,自是岁以为常。诏流民未复业,增限招诱。己卯,参知政事苏保衡至自军,辛巳,以为尚书右丞。
四年正月丁亥朔,高丽、夏遣使来贺。戊子,罢路府州元日及万春节贡献。上谓侍臣曰:“秦王宗翰有功于国,何乃无嗣?”皆未知所对。上曰:“朕尝闻宗翰在西京坑杀丐者千人,得非其报耶?”癸巳,百官复请上尊号,不允。丁酉,如安州春水。壬寅,至安州。大雪。诏扈从人舍民家者,人日支钱一百与其主。甲辰,元帅府言:“宋遣审议官胡昉致尚书右仆射书,来议和好。以其言失信,拘昉军中,以书答之。”及以书进,上览之曰:“宋之失信,行人何罪?当即遣还。边事令元帅府从宜措画。”乙巳,尚书省奏:“徐州民曹圭讨贼江志,而子弼亦在贼中,并杀之。法当补二官,叙杂班。”上以所奏未当,进一官,正班用之。辛亥,获头鹅。遣使荐山陵,自是岁以为常。
二月丁巳,免安州今年赋役,及保塞县御城边吴二村凡扈从人尝止其家者,亦复一年。辛酉,猎于高阳之北。庚午,还都。庚辰,以北京粟价踊贵,诏免今年课甲。
三月丙戌朔,万春节,高丽、夏遣使来贺。诏免北京岁课段匹一年。庚子,京师地震。壬寅,百官复请上尊号,不允。
四月丁巳,平章政事完颜元宜罢。甲戌,出宫女二十一人。
五月,旱。癸卯,敕有司审冤狱,禁宫中音乐,放球场役夫。乙巳,诏礼部尚书王竞祷雨于北岳。己酉,命参知政事石琚等于北郊望祭祷雨。壬子,雨。窝干余党蒲速越伏诛。
六月甲寅朔,日有食之。壬戌,尚书左丞纥石烈良弼至自征南元帅府。甲子,以雨足,命有司祭谢岳镇海渎于北郊。己巳,幸东宫,视皇太子疾。庚午,初定祭五岳四渎礼。辛未,观稼于近郊。庚辰,诏谕元帅府曰:“所请伐宋军万五千,今以骑三千,步四千赴之。”诏陕西元帅府议入蜀利害以闻。
七月壬辰,故卫王襄妃及其子和尚以妖妄伏诛。庚子,以尚书左丞纥石烈良弼为平章政事。辛丑,大风雷雨,拔木。
八月甲寅朔,诏征南元帅府曰:“前所请收复旧疆,乞候秋凉进发,今已秋凉,复俟何时?”戊午,以参知政事完颜守道为尚书左丞,大兴尹唐括安礼为参知政事。壬申,上谓宰臣曰:“卿每奏皆常事,凡治国安民及朝政不便于民者,未尝及也。如此,则宰相之任谁不能之?”己卯,如大房山。辛巳,致祭于山陵。
九月癸未朔,还都。乙酉,上谓宰臣曰:“形势之家,亲识诉讼,请属道达,官吏往往屈法徇情,宜一切禁止。”己丑,上谓宰臣曰:“北京、懿州、临潢等路尝经契丹寇掠,平、蓟二州近复蝗旱,百姓艰食,父母兄弟不能相保,多冒鬻为奴,朕甚闵之。可速遣使阅实其数,出内库物赎之。”乙未,幸鹰房,主者以鹰隼置内省堂上,上怒曰:“此宰相听事,岂置鹰隼处耶?”痛责其人,俾置他所。己亥,以宿直将军乌里雅为夏国生日使。辛亥,以太子少詹事乌古论三合为高丽生日使。
十月癸丑朔,猎于密云县。丙寅,还都。己卯,命泰宁军节度使张弘信等二十四人分路通检诸路物力。
十一月乙酉,征南都统徒单克宁败宋兵,取楚州。己丑,封子永功为郑王。辛卯,冬猎。乙未,诏进师伐宋。戊戌,次河间府。辛丑,尚书省火。甲辰,次清州。闰月壬子朔,还都。
十二月丁亥,尚书省奏都统高景山取商州。己丑,腊,猎于近郊。辛卯,太白昼见,经天。是岁,大有年。断死罪十有七人。
五年正月辛亥朔,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卯,诏泰州、临潢接境设边堡七十,驻兵万三千。己未,宋通问使魏杞等以国书来。书不称“大”,称“侄宋皇帝”,称名“再拜奉书于叔大金皇帝”。岁币二十万。辛未,诏中外。复命有司,旱、蝗、水溢之处,与免租赋。癸酉,命元帅府诸新旧军以六万人留戍,余并放还。以宋国岁币悉赏诸军。
二月壬午,以左副都点检完颜仲等为宋报问使。壬寅,罢纳粟补官令。戊申,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
三月壬申,群臣奉上尊号曰应天兴祚仁德圣孝皇帝,诏中外。
四月癸卯,西京留守寿王京谋反,狱成,特免死,杖之,除名,岚州安置。乙巳,右副元帅完颜思敬罢。丁未,右丞相、都元帅仆散忠义还自军。
五月壬子,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以召入见。丁巳,以仆散忠义为尚书左丞相,纥石烈志宁为平章政事,还军。乙丑,以平章政事宗宪为尚书右丞相。癸酉,罢山东路都统府,以其军各隶总管府。
六月甲辰,芝产大安殿柱。丙午,京师地震,雨毛。
七月戊申朔,京师地复震。罢陕西都统府,复置统军司京兆,徙陕西元帅府河中。
八月己卯,前宿州防御使乌林答剌撒以与宋李世辅交通,伏诛。癸巳,宋、夏遣使贺尊号。
九月丁未朔,以吏部尚书高衎等为贺宋生日使。戊申,秋猎。庚戌,以宿直将军术虎蒲查为夏国生日使。甲戌,还都。
十月丁丑朔,地震。辛巳,以大宗正丞璋为高丽生日使。乙未,冬猎。辛丑,还都。
十一月丙午朔,上谓宰臣曰:“朕在位日浅,未能遍识臣下贤否?全赖卿等尽公举荐。今六品以下殊乏人材,何以副朕求贤之意。”癸丑,幸东宫。戊午,以右副都点检乌古论粘没曷为贺宋正旦使。癸亥,立诸路通检地土等税法。癸酉,大雾。昼晦。
十二月己丑,猎于近郊。高丽遣使贺尊号。
六年正月丙午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庚午,敕有司:“宫中张设毋以涂金为饰。”
二月丁亥,尚书左丞相兼都元帅沂国公仆散忠义薨。壬寅,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
三月甲寅,上如西京。庚申,次归化州,西京留守唐括德温上谒。戊辰,至西京。庚午,朝谒太祖庙。壬申,击球,百姓纵观。
四月甲戌朔,诏月朔禁屠宰。戊戌,以尚书右司郎中移剌道为横赐高丽使,宿直将军斜卯掴剌为横赐夏国使。辛丑,太白昼见。
五月戊申,幸华严寺,观故辽诸帝铜像,诏主僧谨视之。壬子,诏云中大同县及警巡院给复一年。壬戌,诏将幸银山,诸扈从军士赐钱五万贯,有敢损苗稼者,并偿之。
六月辛巳,太白昼见,经天。丙戌,发自西京。庚子,猎于银山。
七月辛酉,次三叉口。
八月辛未朔,次凉陉。庚辰,猎于望云之南山。
九月辛丑朔,至自西京。丁未,以户部尚书魏子平为贺宋生日使。辛亥,以翰林待制移剌熙载为夏国生日使。泽州刺史刘德裕等以盗用官钱伏诛。壬子,太白昼见。癸丑,尚书右丞相宗宪薨。丙辰,太白昼见,经天。
十月己卯,以尚书兵部侍郎移剌按答为高丽生日使。甲申,朝享于太庙。诏免雄、莫等州今年租。壬辰,太白昼见,经天。丁酉,如安肃州。冬猎。
十一月丙午,还都。癸丑,以右副都点检乌古论元忠为贺宋正旦使。上谓宰臣曰:“朝官当慎选其人,庶可激励其余,若不当,则启觊觎之心。卿等必知人才优劣,举实才用之。”庚申,太白昼见,经天。丁卯,参知政事石琚以母忧罢。
十二月甲戌,诏有司,每月朔望及上七日毋奏刑名。戊子,太白昼见,经天。甲午,泰州民合住谋反,伏诛。丙申,以平章政事纥石烈良弼为尚书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为枢密使。
七年正月庚子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亥,石琚起复参知政事。壬子,上服衮冕,御大安殿,受尊号册宝礼。癸丑,大赦,庚申,以元帅左监军徒单合喜为枢密副使。
二月庚寅,尚书右丞苏保衡薨。丙申,以参知政事石琚为尚书右丞。
三月己亥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
四月戊辰朔,日有食之。壬辰,以御史大夫李石为司徒,大夫如故。
五月丙午,大兴府狱空,诏赐钱三百贯为宴乐之用,以劳之。甲寅,以北京留守耨碗温敦兀带为参知政事。
六月癸酉,命地衣用龙文者罢之。
七月戊申,禁服用金线,其织卖者,皆抵罪。丙辰,幸东宫。己未,幸东宫视皇太子疾。
闰月丁卯,观稼于近郊。戊辰,许王永中进封越王,郑王永功封随王,永成封审王。甲戌,诏遣秘书监移剌子敬经略北边。戊寅,幸东宫。己卯,庆云环日。壬午,观稼于近郊。戊子,观稼于北郊。
八月辛亥,庆云环日。癸丑,尚书右丞相监修国史纥石烈良弼进《太宗实录》,上立受之。己未,如大房山。壬戌,致祭睿陵。
九月乙丑朔,还宫。己巳,右三部检法官韩赞以捕蝗受赂,除名。诏吏人但犯赃罪,虽会赦,非待旨不叙。以劝农使蒲察莎鲁窝等为贺宋生日使。辛未,参知政事唐括安礼罢。乙亥,以宿直将军唐括鹘鲁为夏国生日使。庚辰,地震。辛巳,以都水监李卫国为高丽生日使。乙酉,秋猎。庚寅,次保州。诏修起居注王天祺察访所经过州县官。
十月乙未朔,上谓侍臣曰:“近闻朕所幸郡邑,会宴寝堂宇,后皆避之,此甚无谓,可宣谕,令仍旧居止。”戊申,还都。丁巳,上谓宰臣曰:“海陵不辨人才优劣,惟徇己欲,多所升擢。朕即位以来,以此为戒,止取实才用之。近闻蠡州同知移剌延寿在官污滥,询其出身,乃正隆时鹰房子。如鹰房、厨人之类,可典城牧民耶?自今如此局分,不得授以临民职任。”以御史中丞孟浩为参知政事。是日,参知政事耨碗温敦兀带薨。辛酉,敕有司于东宫凉楼前增建殿位,孟浩谏曰:“皇太子虽为储贰,宜示以俭德,不当与至尊宫室相俟。”乃罢之。
十一月乙丑朔,上谓宰臣曰:“闻县令多非其人,其令吏部察其善恶,明加黜陟。”辛未,以河间尹徒单克宁等为贺宋正旦使。壬申,太白昼见。丁丑,岁星昼见。丁亥,枢密副使徒单合喜罢。
十二月戊戌,东京留守徒单合喜、北京留守完颜谋衍、肇州防御使蒲察通朝辞,赐通金带,谕之曰:“卿虽有才,然用心多诈,朕左右须忠实人,故命卿补外。赐卿金带者,答卿服劳之久也!”又顾谓左宣徽使敬嗣晖曰:“如卿不可谓无才,所欠者纯实耳!”甲辰,以北京留守完颜思敬为平章政事。是岁,断死囚二十人。
八年正月甲子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丑,上谓宰臣曰:“朕治天下,方与卿等共之,事有不可,各当面陈,以辅朕之不逮,慎毋阿顺取容。卿等致位公相,正行道扬名之时,苟或偷安自便,虽为今日之幸,后世以为何如?”群臣皆称万岁。辛未,谓秘书监移剌子敬等曰:“昔唐、虞之时,未有华饰,汉惟孝文务为纯俭。朕于宫室惟恐过度,其或兴修,即损宫人岁费以充之,今亦不复营建矣!如宴饮之事,近惟太子生日及岁元尝饮酒,往者亦止上元、中秋饮之,亦未尝至醉。至于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为同泰寺奴,辽道宗以民户赐寺僧,复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庚辰,行皇太子册礼。
二月甲午朔,制子为改嫁母服丧三年。上谕左宣徽使敬嗣晖曰:“凡为人臣,上欲要君之恩,下欲干民之誉,必亏忠节,卿宜戒之!”
三月癸亥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巳,命以职官子补令史。丁丑,命护卫亲军百户、五十户,非直日不得带刀入宫,己丑,太白昼见。
四月丙午,诏曰:“马者军旅所用,牛者农耕之资,杀牛有禁,马亦何殊,其令禁之。”戊申,击球常武殿,司天马贵中谏曰:“陛下为天下主,系社稷之重,又春秋高,围猎击球危事也,宜悉罢之。”上曰:“朕以示习武耳!”五月甲子,北望淀大震、风、雨雹,广十里,长六十里。诏户、工两部,自今宫中之饰,并勿用黄金。乙丑,上如凉陉。丁卯,岁星昼见。庚寅,改旺国崖曰静宁山,曷里浒东川曰金莲川。
六月,河决李固渡,水入曹州。
七月甲子,制盗群牧马者死,告者给钱三百贯。戊辰,上谓平章政事完颜思敬等曰:“朕思得贤士,寤寐不忘。自今朝臣出外,即令体访外任职官廉能者,及草莱之士可以助治者,具姓名以闻。”甲戌,秋猎。己卯,次三叉口。上谕点检司曰:“沿路禾稼甚佳,其扈从人少有蹂践,则当汝罪。”
八月乙卯,至自凉陉。
九月辛酉,上谕尚书右丞石琚、参政孟浩曰:“闻蔚州采地蕈,役夫数百千人,朕所用几何?而扰动如此。自今差役凡称御前者,皆须禀奏,仍令附册。”癸亥,以右宣徽使移剌神独斡等为贺宋生日使。己巳,以引进使高希甫为夏国生日使。庚午,上幸东宫。癸酉,上谕宰臣曰:“卿等举用人材,凡己所知识,必使他人举奏,朕甚不喜。如其果贤,何必以亲疏为避忌也。”以户部尚书魏子平为参知政事。辛巳,上谓御史大夫李石曰:“台宪固在分别邪正,然内外百司岂谓无人?惟见卿等劾人之罪,不闻举善。自今宜令监察御史分路刺举善恶以闻。”上尝命左卫将军大磐访求良弓,而磐多自取,护卫娄室以告,上命点检司鞫磐。磐妹为宝林,磐属内侍僧兒言之宝林,宝林以闻,命杖僧兒百,出磐为陇州防御使。
十月己丑朔,以戒谕官吏贪墨,诏中外。乙未,命涿州刺史兼提点山陵,每以朔望致祭,朔则用素,望则用肉,仍以明年正月为首。及命图画功臣於太祖庙,其未立碑者立之。以翰林待制靖为高丽生日使。上谓宰臣曰:“海陵时,修起居注不任直臣,故所书多不实。可访求得实,详而录之。”参政孟浩进曰:“良史直笔,君举必书,自古帝王不自观史,意正在此。”辛亥,诏罢复州岁贡鹿筋。
十一月乙丑,幸东宫。以同签大宗正事辟合土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二月戊子朔,遣武定军节度使移剌按等招谕阻珝。
九年正月戊午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酉,上与宣徽使敬嗣晖、秘书监移剌子敬论古今事,因曰:“亡辽日屠食羊三百,亦岂能尽用,徒伤生耳!朕虽处至尊,每当食,常思贫民饥馁,犹在己也。彼身为恶而口祈福,何益之有?如海陵以张仲轲为谏议大夫,何以得闻忠言。朕与大臣论议一事,非正不言,卿等不以正对,岂人臣之道也!”庚午,诏诸州县和籴,毋得抑配百姓。戊寅,契丹外失剌等谋叛,伏诛。丙戌,制汉人、渤海兄弟之妻,服阕归宗,以礼续婚者,听。
二月庚寅,制妄言边关兵马者,徒二年。丙申,诏改葬汉二燕王于城东。庚子,以中都等路水,免税,诏中外。又以曹、单二州被水尤甚,给复一年。甲寅,诏女直人与诸色人公事相关,只就女直理问。
三月丁巳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卯,以尚书省定网捕走兽法,或至徒,上曰:“以禽兽之故而抵民以徒,是重禽兽而轻民命也,岂朕意哉!自今有犯,可杖而释之。”诏御史中丞移剌道廉问山东、河南。辛未,禁民间称言“销金”,条理内旧有者,改作“明金”字。辛巳,以大名路诸猛安民户艰食,遣使发仓廪减价出之。
四月己丑,谓宰臣曰:“朕观在位之臣,初入仕时,竞求声誉以取爵位,亦既显达,即徇默苟容为自安计,朕甚不取。宜宣谕百官,使知朕意。”癸巳,遣翰林修撰蒲察兀虎、监察御史完颜鹘沙分诣河北西路、大名、河南、山东等路劝猛安谋克农。
五月丙辰朔,以符宝郎徒单怀贞为横赐高丽使,宿直将军完颜赛也为横赐夏国使。戊辰,尚书省奏越王永中、隋王永功二府有所兴造,发役夫。上曰:“朕见宫中竹有枯瘁者,欲令更植,恐劳人而止。二王府各有引从人力,又奴婢甚多,何得更役百姓。尔等但以例为请,海陵横役无度,可尽为例耶!自今在都浮役,久为例者仍旧,于并官给佣直,重者奏闻。”
六月庚寅,冀州张和等反,伏诛。戊戌,以久旱,命宫中毋用扇。庚子,雨。
七月乙卯朔,罢东北路采珠。壬申,观稼于近郊。
八月甲申朔,有司奏日食,以雨不见,伐鼓用币如常礼。
九月甲寅朔,以刑部尚书高德基等为贺宋生日使,宿直将军仆散守中为夏国生日使,提点司天台马贵中为高丽生日使。罢皇太子月料,岁给钱五万贯。上谓台臣曰:“比闻朝官内有揽中官物以规贷利者,汝何不言?”皆对曰:“不知。”上曰:“朕尚知之,汝有不知者乎?朕若举行,汝将安用!”壬戌,秋猎。
十月丁亥,还都。辛丑,以尚书右丞相纥石烈良弼为左丞相,枢密使纥石烈志宁为右丞相。诏宗庙之祭,以鹿代牛,著为令。丙午,大享于太庙。辛亥,以平章政事完颜思敬为枢密使。
十一月己未,以尚书左丞完颜守道为平章政事,右丞石琚为左丞,参知政事孟浩为右丞。庚申,上幸东宫。辛酉,以京兆尹毅等为贺宋正旦使。壬戌,冬猎。丙子,还都。
十二月丙戌,诏赈临潢、泰州、山东东路,河北东路诸猛安民。以东京留守徒单合喜为平章政事。丁酉,太白昼见。辛丑,猎于近郊。丙午,制职官犯公罪,在官已承伏者,虽去官犹论。
十年正月壬子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子,命宫中元宵无得张灯。甲戌,以司徒、御史大夫李石为太尉、尚书令。
二月甲午,安化军节度使徒单子温、副使老君奴以赃罪,伏诛。戊申,上谓近臣曰:“护卫以后皆是治民之官,其令教以读书。”
三月壬子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丙辰,上因命护卫中善射者押赐宋使射弓宴,宋使中五十,押宴者才中其七,谓左右将军曰:“护卫十年出为五品职官,每三日上直,役亦轻矣,岂徒令饱食安卧而已!弓矢不习,将焉用之?”戊午,以河南统军使宗叙为参知政事。庚午,上谓参政宗叙曰:“卿昨为河南统军时,言黄河堤埽利害,甚合朕意。朕每念百姓差调,官吏互为奸弊,不早计料,临期星火率敛,所费倍蓰,为害非细。卿既参朝政,皆当革弊,择利行之。”又谕左丞石琚曰:“女直人径居达要,不知闾阎疾苦。汝等自丞簿至是,民间何事不知,凡有利害,宜悉敷陈。”
四月丁酉,制命妇犯奸,不用夫廕以子封者,不拘此法。
五月乙卯,如柳河川。
闰月庚辰,夏国任得敬胁其主李仁孝,使上表,请中分其国。上问宰臣李石,石等以为事系彼国,不如许之。上曰:“彼劫于权臣耳!”诏不许,并却其贡物。
七月壬午,秋猎。戊戌,放围场役夫。诏扈从粮食并从官给。乙巳,敕扈从人纵畜牧蹂践禾稼者,杖之,仍偿其直。
八月己未,至自柳河川。壬申,遣参知政事宗叙北巡。
九月庚辰,尚书左丞相纥石烈良弼丁忧,起复如故。壬午,以签书枢密院事移剌子敬为贺宋生日使。庚寅,以户部郎中夹谷阿里补为夏国生日使。
十月己酉,以大宗正丞糺为高丽生日使。甲寅,如霸州,冬猎。乙丑,上谓大臣曰:“比因巡猎,闻固安县令高昌裔不职,已令罢之。霸州司候成奉先奉职谨恪,可进一阶,除固安令。”辛未,上谓宰臣曰:“朕凡论事有未能深究其利害者,卿等宜悉心论列,无为面从而退有后言。”
十一月辛巳,制盗太庙物者与盗宫中物论同。甲申,上幸东宫。丁亥,以太子詹事蒲速察蒲越等为贺宋正旦使。癸巳,夏国以诛任得敬遣使来谢,诏慰谕之。
十二月丙寅,上谓宰臣曰:“比体中不佳,有妨朝事。今观所奏事,皆依条格,殊无一利国之事。若一朝行一事,岁计有余,则其利博矣!朕居深宫,岂能悉知外事?卿等尤当注意。”
十一年正月丙子朔,宋、夏遣使来贺。丁丑,封子永升为徐王,永蹈为滕王,永济为薛王。壬午,诏职官年七十以上致仕者,不拘官品,并给俸禄之半。丙申,命赈南京屯田猛安被水灾者。戊戌,尚书省奏汾阳军节度副使牛信昌生日受馈献,法当夺官。上曰:“朝廷行事苟不自正,何以正天下。尚书省、枢密院生日节辰馈献不少,此而不问,小官馈献即加按劾,岂正天下之道?自今宰执枢密馈献亦宜罢去!”上谓宰臣曰:“往岁清暑山西,近路禾稼甚广,殆无畜牧之地,因命五里外乃得耕垦。今闻民皆去之他所,甚可矜悯,其令依旧耕种。事有类此,卿等宜即告朕。”
三月乙亥朔,万春节,宋、夏遣使来贺。辛巳,命有司以天水郡公旅榇依一品礼葬于巩洛之原。
四月丁未,归德府民臧安兒谋反,伏诛。大理卿李昌图以廉问真定尹徒单贞、咸平尹石抹阿没剌受赃不法,既得罪状,不即黜罢,杖之四十。癸亥,参知政事魏子平罢。高丽国王晛弟皓,废其主自立,诈称让国,遣使以表来上。
五月辛卯,诏遣吏部侍郎靖使高丽问故。癸巳,以南京留守移剌成为枢密副使。
六月己酉,诏曰:“诸路常贡数内,同州沙苑羊非急用,徒劳民尔,自今罢之。朕居深宫,劳民之事岂能尽知?似此当具以闻。”戊午,观稼于近郊。甲子,平章政事徒单合喜薨。
七月甲申,参知政事宗叙薨。
八月癸卯朔,太白昼见。诏朝臣曰:“朕尝谕汝等,国家利便,治体遣阙,皆可直言。外路官民亦尝言事,汝等终无一语。凡政事所行,岂能皆当?自今直言得失,毋有所隐。”乙巳,上谓宰臣曰:“随朝之官,自谓历一考则当得某职,两考则当得某职。第务因循,碌碌而已。自今以外路官与内除者,察其公勤则升用之,但苟简于事,不须任满,便以本品出之。赏罚不明,岂能劝勉。”庚戌,诏曰:“应因窝斡被掠女直及诸色人未经刷放者,官为赎放。隐匿者,以违制论。其年幼不能称说住贯者,从便住坐。”上谓宰臣曰:“五品以下阙员甚多,而难于得人。三品以上朕则知之,五品以下不能知也。卿等会无一言见举者。欲画久安之计,兴百姓之利,而无良辅佐,所行皆寻常事耳,虽日日视朝,何益之有。卿等宜勉思之。”己巳,以尚书刑部侍郎乌林答天锡等为贺宋生日使,近侍局使刘珫为夏国生日使。
九月癸未,猎于横山。庚寅,还都。
十月壬寅朔,以左宣徽使敬嗣晖为参知政事。甲寅,上谓宰臣曰:“朕已行之事,卿等以为成命不可复更,但承顺而已,一无执奏。且卿等凡有奏,何尝不从。自今朕旨虽出,宜审而行,有未便者,即奏改之。或在下位有言尚书省所行未便,亦当从而改之,毋拒而不从。”丙寅,尚书左丞相纥石烈良弼进《睿宗实录》。戊辰,上谓宰臣曰:“衍庆宫图画功臣,已命增为二十人。如丞相韩企先,自本朝兴国以来,宪章法度,多出其手。至于关决大政,但与大臣谋议,终不使外人知觉。汉人宰相,前后无比,若褒显之,亦足示劝,慎无遗之。”
十一月丁丑,以西南路招讨使宗宁等为贺宋正旦使。戊寅,幸东宫。上谓皇太子曰:“吾兒在储贰之位,朕为汝措天下,当无复有经营之事。汝惟无忘祖宗纯厚之风,以勤修道德为孝,明信赏罚为治而已。昔唐太宗谓其子高宗曰:‘吾伐高丽不克终,汝可继之。’如此之事,朕不以遗汝。如辽之海滨王,以国人爱其子,嫉而杀之,此何理也。子为众爱,愈为美事,所为若此,安有不亡。唐太宗有道之君,而谓其子高宗曰:‘尔于李绩无恩。今以事出之,我死,宜即授以仆射,彼必致死力矣。’君人者,焉用伪为。受恩于父,安有忘报于子者乎?朕御臣下,惟以诚实耳。”群臣皆称万岁。丙戌,朝享于太庙。丁亥,有事于圆丘,大赦。癸巳,群臣奉上尊号曰应天兴祚钦文广武仁德圣孝皇帝。乙未,诏中外。
十二月癸卯,冬猎。乙卯,还宫。丙辰,参知政事敬嗣晖薨。辛酉,进封越王永中赵王,随王永功曹王,沈王永成豳王,徐王永升虞王,滕王永蹈徐王,薛王永济滕王。乙丑,赵王永中、曹王永功俱授猛安,仍命永功亲治事,以习为政。
脱脱>金史>本纪第七
本纪第七
世宗中
十二年正月庚午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寅,诏有司:“凡陈言文字,皆国政利害,自今言有可行,以其本封送秘书监,当行者录副付所司。”丙申,以水旱,免中都、西京、南京、河北、河东、山东、陕西去年租税。
二月壬寅,上召诸王府长史谕之曰:“朕选汝等,正欲劝导诸王,使之为善。如诸王所为有所未善,当力陈之,尚或不从,则具某日行某事以奏。若阿意不言,朕惟汝罪。”丙午,尚书省奏,廉察到同知城阳军事山和尚等清强官,上曰:“此辈暗察明访皆著政声,可第其政绩,各进官旌赏。其速议升除。”庚戌,上如顺州春水。癸丑,还都。丙辰,诏:“自今官长不法,其僚佐不能纠正又不言上者,并坐之。”户部尚书高德基滥支朝官俸钱四十万贯,杖八十。
三月己巳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亥,诏尚书省:“赃污之官,已被廉问,若仍旧职,必复害民。其遣使诸道,即日罢之。”丁丑,诏遣宿直将军乌古论思列,册封王皓为高丽国王。庚寅,雨土。癸巳,以前西北路招讨使移剌道为参知政事。回纥遣使来贡。丁酉,北京曹贵等谋反,伏诛。
四月,旱。癸卯,尚书右丞孟浩罢。丁巳,西北路纳合七斤等谋反,伏诛。癸亥,以久旱,命铸祠山川。诏宰臣曰:“诸府少尹多阙员,当选进士虽资叙未至而有政声者,擢用之。”以宿直将军唐括阿忽里为横赐夏国使。乙丑,大名尹荆王文以赃罪夺王爵,降授德州防御使。回纥使使来贡。丙寅,尚书右丞相纥石烈志宁薨。丁卯,宋、高丽遣使贺尊号。阻珝来贡。
五月癸酉,上如百花川。甲戌,命赈山东东路胡剌温猛安民饥。丁丑,次阻居。久旱而雨。戊寅,观稼。禁扈从蹂践民田。禁百官及承应人不得服纯黄油衣。癸未,谕宰臣曰:“朕每次舍,凡就秣马之具皆假于民间,多亡失不还其主。此弹压官不职,可择人代之。所过即令询问,但亡失民间什物,并偿其直。”乙酉,诏给西北路人户牛。
六月甲寅,如金莲川。
九月丙子,至自金莲川。辛巳,以右副都点检来谷清臣等为贺宋生日使,右卫将军粘割斡特剌为夏国生日使。丁亥,太白昼见,在日前。鄜州李方等谋反,伏诛。
十月,高丽国王王皓遣使谢封册。乙未,临奠故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丧,志宁妻永安县主进铠甲、弓矢、鹰鹘、重彩。壬子,召皇太子及赵王永中上殿,上顾谓宰臣曰:“京尝图逆,今不除之,恐为后患。”又曰:“天下大器归于有德。海陵失道,朕乃得之。但务修德,余何足虑。”皇太子及永中皆曰:“诚如圣训。”遂释之。丙辰,以德州防御使文赀产赐其兄之子咬住,且谕其母:“文之罪,汝等皆当连坐。念宋王有大功于国,故置不问,仍以家产赐汝子。”
十一月甲戌,上谓宰臣曰:“宗室中有不任官事者,若不加恩泽,于亲亲之道,有所未弘。朕欲授以散官,量予廪禄,未知前代何如?”左丞石琚曰:“陶唐之亲九族,周家之内睦九族,见于《诗》、《书》,皆帝王美事也。”丙子,上以曹国公主家奴犯事,宛平令刘彦弼杖之,主乃折辱令,既深责公主,又以台臣徇势偷安,畏忌不敢言,夺俸一月。以陕西统军使璋为御史大夫。以户部尚书曹望之为贺宋正旦使。壬午,同州民屈立等谋反,伏诛。戊子,上屏侍臣,与宰臣议事,记注官亦退,上曰:“史官记人君善恶,朕之言动及与卿等所议,皆当与知。其于记录无或有隐,可以朕意谕之。”
十二月乙未朔,以济南尹刘萼在定武军贪墨不道,命大理少卿张九思鞫之。丁酉,诏遣官及护卫二十人,分路选年二十以上四十以下有门地才行及善射者,充护卫,不得过百人。冀州王琼等谋反,伏诛。德州防御使文以谋反,伏诛。辛丑,出宫女二十余人。己酉,枢密副使移剌成罢。辛亥,禁审录官以宴饮废公务。诏金、银坑冶听民开采,毋得收税。癸丑,猎于近郊。以殿前都点检徒单克宁为枢密副使。己未,诏自今除名人子孙有在仕者并取奏裁。
十三年正月乙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酉,尚书省奏,南客车俊等因榷场贸易,误犯边界,罪当死。上曰:“本非故意,可免罪发还,毋令彼国知之,恐复治其罪。”诏有司严禁州县坊里为民害者。
闰月壬子,诏太子詹事曰:“东宫官属尤当选用正人,如行检不修及不称职者,具以名闻。”辛酉,太白昼见。洛阳县贼聚众攻卢氏县,杀县令李庭才,亡入于宋。
三月癸巳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卯,上谓宰臣曰:“会宁乃国家兴王之地,自海陵迁都永安,女直人浸忘旧风。朕时尝见女直风俗,迄今不忘。今之燕饮音乐,皆习汉风,盖以备礼也,非朕心所好。东宫不知女直风俗,第以朕故,犹尚存之。恐异时一变此风,非长久之计。甚欲一至会宁,使子孙得见旧俗,庶几习效之。”太子詹事刘仲诲请增东宫牧人及张设,上曰:“东宫诸司局人自有常数,张设已具,尚何增益。太子生于富贵,易入于侈,惟当导以淳俭。朕自即位以来,服御器物,往往仍旧,卿以此意谕之。”
四月己巳,定出继子所继财产不及本家者,以所继与本家财产通数均分制。以有司言,特授洺州孝子刘政太子掌饮丞。乙亥,上御睿思殿,命歌者歌女直词。顾谓皇太子及诸王曰:“朕思先朝所行之事,未尝堑忘,故时听此词,亦欲令汝辈知之。汝辈自幼惟习汉人风俗,不知女直纯实之风,至于文字语言,或不通晓,是忘本也。汝辈当体朕意,至于子孙,亦当遵朕教诫也。”辛巳,更定盗宗庙祭物法。
五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戊戌,禁女直人毋得译为汉姓。壬寅,真定尹孟浩薨。甲辰,尚书省癸,邓州民范三殴杀人,当死,而亲老无侍。上曰:“在丑不争谓之孝,孝然后能养。斯人以一朝之忿忘其身,而有事亲之心乎?可论如法,其亲,官与养济。”六月,枢密使完颜思敬薨。
七月庚子,复以会宁府为上京。庚戌,罢岁课雉尾。
八月丁卯,以判大兴尹赵王永中为枢密使。诏赐诸猛安谋克廉能三等官赏。己卯,御史大夫璋罢。丙戌,以左副都点检襄等为贺宋生日使。丁亥,秋猎。
九月辛卯朔,以宿直将军胡什赉为夏国生日使。辛亥,还都。大名府僧李智究等谋反,伏诛。
十月乙丑,岁星昼见。丙子,以前南京留守唐括安礼为尚书右丞。
十一月,以大兴尹璋为贺宋正旦使,引进使大洞为高丽生日使。上谓宰臣曰:“外路正五品职事多阙员,何也?”太尉李石对曰:“资考少有及者。”上曰:“苟有贤能,当不次用之。”壬子,吏部尚书梁肃请禁奴婢服罗绮。上曰:“近已禁其服明金。行之以渐可也。且教化之行,当自贵近始。朕宫中服御,常自节约,旧服明金者,已减太半矣!近民间风俗,比正隆时闻稍淳俭,卿等当更务从俭素,使民知所效也。”
十四年正月已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
二月壬戌,以大兴尹璋使宋有罪,杖百五十,除名,仍以所受礼物入官。丙寅,以刑部尚书梁肃等为宋详问使。庚午,以太尉、尚书令李石为太保,致仕。戊寅,诏免去年被水旱百姓租税。
三月戊子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午,上谓大臣曰:“海陵纯尚吏事,当时宰执止以案牍为功。卿等当思经济之术,不可狃于故常也。”又诏:“猛安谋克之民,今后不许杀生祈祭。若遇节辰及祭天日,许得饮会。自二月一日至八月终,并禁绝饮燕,亦不许赴会他所,恐妨农功。虽闲月亦不许痛饮,犯者抵罪。可遍谕之。”又命:“应卫士有不闲女直语者,并勒习学,仍自后不得汉语。”辛丑,太白、岁星昼见。甲辰,上更名雍,诏中外。丙辰,太白、岁星昼见,经天。
四月乙丑,上谕宰臣曰:“闻愚民祈福,多建佛寺,虽已条禁,尚多犯者,宜申约束,无令徒费财用。”戊辰,有事于太庙,以皇太子摄行事。乙亥,以劝农副使完颜蒲涅为横赐高丽使。上御垂拱殿,顾谓皇太子及亲王曰:“人之行,莫大于孝弟,孝弟无不蒙天日之佑。汝等宜尽孝于父母,友于兄弟。自古兄弟之际,多因妻妾离间,以至相违。且妻者乃外属耳,可比兄弟之亲乎?若妻言是听,而兄弟相违 ,甚非理也。汝等当以朕言常铭于心。”戊子,以枢密副使徒单克宁兼大兴尹。
五月丙戌朔,详问使梁肃等还自宋。甲午,如金莲川。
六月乙未,太白昼见。
八月丁已,次糺里舌。日中,白龙见御帐东小港中,须臾,乘云雷而去。癸亥,猎于弥离补。己卯,太白昼见。
九月丁亥,还都。乙未,以兵部尚书完颜让等为贺宋生日使,宿直将军崇肃为夏国生日使。癸卯,上退朝,谓侍臣曰:“朕自在潜邸及践阼以至于今,于亲属旧知未尝欺心有徇。近御史台奏,枢密使永中尝致书河南统军使完颜仲,托以卖为。朕知而不问。朕之欺心,此一事耳,夙夜思之,其如有疾。”己酉,宋遣使报聘。
十月乙卯朔,诏图画功臣二十人衍庆宫圣武殿之左右庑。
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丙申,御史中丞刘仲诲等为贺宋正旦使。戊戌,召尚食局使,谕之曰;“太官之食,皆民脂膏。日者品味太多,不可遍举,徒为虚费。自今止进可口者数品而已。”戊申,以仪鸾局使曹士元为高丽生日使。
十二月戊寅,以平章政事完颜守道为右丞相,枢密副使徒单克宁为平章政事。
十五年正月。此下阙。
七月丙午,粘拔恩与所部康里孛古等内附。
九月戊子,至自金莲川。辛卯,高丽西京留守赵位宠叛其君,请以慈悲岭以西,鸭渌江以东四十于城内附,不纳。丙申,幸新宫。
闰月己酉朔,定应禁弓箭枪刀路分品官家奴客旅等许带弓箭制。上谓左丞相良弼曰:“今之在官者,须职位称惬所望,然后始加勉力。其或稍不如意,则止以度日为务,是岂忠臣之道耶?”丁巳,又谓良弼曰:“海陵时,领省秉德、左丞相言皆有能名,然为政不务远图,止以苛刻为事。言及可喜等在会宁时,一月之间,杖而杀之者二十人,罪皆不至于死,于理可乎?海陵为人如虎,此辈尚欲以术数要之,以至卖直取死,得为能乎?”己未,以归德尹完颜王祥等为贺宋生日使,符宝郎斜卯和尚为夏国生日使。辛酉,高丽国王奏告赵位宠伏诛,诏慰答之。诏亲王、百官傔人所服红紫改为黑紫。甲戌,诏年老之人毋注县令。年老而任从政,其佐亦择壮者参用。
十月乙卯,冬猎。丁未,还都。十一月乙卯,上幸东宫。初,唐古部族节度使移剌毛得之子杀其妻而逃,上命捕之。至是,皇姑梁国公主请赦之。上谓宰臣曰:“公主妇人,不识典法,罪尚可恕。毛得请托至此,岂可贷宥?”不许。戊午,以右宣征使靖等为贺宋正旦使。甲子,太白昼见。戊辰,以宿直将军阿典蒲鲁虎为高丽生日使。
十六年正月戊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寅,诏免去年被水、旱路分租税。甲子,诏宗属未附玉牒者并与编次。丙寅,上与亲王、宰执、从官从容论古今兴废事,曰:“经籍之兴,其来久矣,垂教后世,无不尽善。今之学者,既能诵之,必须行之。然知而不能行者多矣,苟不能行,诵之何益?女直旧风最为纯直,虽不知书,然其祭天地,敬亲戚,尊耆老,接宾客,信朋友,礼意款曲,皆出自然,其善与古书所载无异。汝辈当习学之,旧风不可忘也!”戊辰,宫中火。庚午,上按鹰高桥,见道侧醉人堕驴而卧,命左右扶而乘之,送至其家。辛未,皇姑邀上至私第,诸妃皆从,宴饮甚欢。公主每进酒,上立饮之。
二月庚寅,皇子豳王妃徒单氏以奸,伏诛。己亥,平章政事单克宁罢,以女故。
三月丙午朔,日有食之。是日,万春节,改用明日,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申,雨豆于临潢之境。戊午,上御广仁殿,皇太子、亲王皆侍膳,上从容训之曰:“大凡资用当务节省,如其有余,可周亲戚,勿妄费也。”因举所御服曰:“此服已三年未尝更换,尚尔完好,汝等宜识之。”壬申,复置吾都碗部秃里。
四月丙戌,诏京府设学养土,及定宗室、宰相子程试等第。戊子,制商贾舟车不得用马。以东京留守崇尹为枢密副使。壬寅,如金莲川。
五月戊申,南京宫殿火。甲寅,太白昼见。庚申,遣使祷雨静宁山神,有顷而雨。
六月,山东两路蝗。
七月壬子,夏津县令移剌山往坐赃,伏诛。
八月辛巳,次霹雳泺。
九月乙巳,至自金莲川。己酉,谕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曰:“西边自来不备储蓄,其令所在和籴,以为缓急之备。”癸丑,以殿前都点检蒲察通等为贺宋生日使,宿直将军完颜觌古速为夏国生日使。谕左丞相良弼曰:“海陵非理杀戮臣下,甚可哀悯。其孛论出等遗骸,仰逐处访求,官为收葬。”辛酉,以南京宫殿火,留守、转运两司皆抵罪。
十月丙申,诏谕宰执曰:“诸王小字未尝以女直语命之,今皆当更易,卿等择名以上。”
十一月壬寅朔,参知政事王蔚罢。尚书省奏,河北东路胡剌温猛安所辖谋克孛术鲁舍厮,参谋克让其兄子蒲速列。上贤而从之,仍令议加舍厮恩赏。戊午,以同知宣徽院事刘珫等为贺宋正旦使。庚申,以吏部尚书张汝弼为参知政事。甲子,以粘割韩奴之子详古为尚辇局直长,娄室为武器直长。初,韩奴被旨招契丹大石,后不知所终,至是因粘拔恩部长撒里雅寅特斯等来,询知其死节之详,故录其后。遣兵部郎中移剌子元为高丽生日使。
十二月壬申朔,诏诸科人出身四十年方注县令,年岁太远,今后仕及三十二年,别无负犯赃染追夺,便与县令。丙子,诏诸流移人老病者,官与养济。上谕宰臣曰:“凡已经奏断事有未当,卿等勿谓已行,不为奏闻改正。朕以万几之繁,岂无一失?卿等但言之,朕当更改,必无吝也!”庚寅,定榷场香茶罪赏法。
十七年正月壬寅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高丽并表谢不纳赵位宠。丙午,有司奏,高丽所进玉带乃石似玉者,上曰:“小国无能辨识者,误以为玉耳!且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若复却之,岂礼体耶?”戊申,诏于衍庆宫圣武殿西建世祖神御殿,东建太宗、睿宗神御殿。诏西北路招讨司契丹民户,其尝叛乱者已行措置,其不与叛乱及放良奴隶可徙乌古里石垒部,令及春耕作。尚书省奏,吾都碗部体土胡鲁雅里密斯请入献,许之。庚戌,诏诸大臣家应请功臣号者,既不许其子孙自陈,吏部考功郎其详考其劳绩,当赐号者,即以闻。壬子,上谓宰臣曰:“宗室中年高者,往往未有官称。其先皆有功于国,朕欲稍加以官,使有名位可称,如何?”对曰:“亲亲报功,先王之令则。”丁巳,诏朝官嫁娶给假三日,不须申告。壬戌,诏宰臣:“海陵时,大臣无辜被戮家属籍没者,并释为良。辽豫王、宋天水郡王被害子孙,各葬于广宁、河南旧茔。”其后复昭:“天水郡王亲属于都北安葬外,咸平所寄骨殖,官为葬于本处。辽豫王亲属未入本茔者,亦迁祔之”。
三月辛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亥,诏免河北、山东、陕西、河东、西京、辽东等十路去年被旱、蝗租税。赈东京、婆速、曷速馆三路。乙丑,尚书省奏,三路之粟,不能周给。上曰:“朕尝语卿等,遇丰年即广籴以备凶歉。卿等皆言天下仓廪盈溢。今欲赈济,乃云不给。自古帝王皆以蓄积为国家长计,朕之积粟,岂欲独用之耶?今既不给,可于邻道取之以济。自今预备,当以为常。”
四月甲戌,制世袭猛安谋克若出仕者,虽年未及六十,欲令子孙袭者,听。戊寅,谕宰臣曰:“郡县之官虽以罪解,一二岁后,亦须再用。猛安谋克皆太祖创业之际于国勤劳有功之人,其世袭之官,不宜以小罪夺免。”戊子,以滕王府长史徒单乌者为横赐高丽使。
五月,尚书省奏,定皇家袒免以上亲燕飨班次,并从唐制。癸卯,幸姚村淀,阅七品以下官及宗室子、诸局承应人射柳,赏有差。
六月乙卯,谓宰臣曰:“朕年老矣!恐因一时喜怒,处置有所不当,卿等即当执奏,毋为面从,成朕之失。”乙未,以英王爽之子思列为忠顺军节度副使。爽入谢,上曰:“朕以卿疾故,特任卿子,所冀卿因喜而愈也。欲即加峻授,恐思列年幼,未闲政事。汝当训之,使有善可观,更当升擢。”
七月壬子,尚书省奏,岁以羊三万赐西北路戍兵,上问如何运致,宰臣不能对。上曰:“朕虽退朝,留凡政务,不遑安宁。卿等勿谓细事非帝王所宜问,以卿等于国家之事未尝用心,故问之耳。”是月,大雨,河决。
八月己巳,观稼于近郊。壬申,以监察御察御史体察东北路官吏,辄受讼牒,为不称职,笞之五十。庚辰,上谓宰臣曰:“今之在官者,同僚所见,事虽当理,必以为非,意谓从之则恐人谓政非己出。如此者多,朕甚不取。今观大理寺所断,虽制有正条,理不能行者别具情见,朕惟取其所长。夫为人之理,他人之善者从之,则可谓善矣。”壬午,上谓宰臣曰:“今在下僚岂无人材,但在上者不为汲引,恶其材胜己故耳。”丙戌,上谓御史中丞纥石烈邈曰:“台臣纠察吏治之能否,务去其扰民,且冀其得贤也。今所至辄受讼牒,听其妄告,使为政者如何则可也。”
九月丁酉朔,日有食之。辛丑,封子永德为薛王。以右副都点检完颜习尼烈等为贺宋生日使。癸卯,以兵部郎中石抹忽土为夏国生日使。戊申,秋猎。庚戌,岁星、荧惑、太白聚于尾。甲子,还都。
十月己巳,夏国进百头帐,诏却之境上。癸酉,有司奏:“衍庆宫所画功臣二十人,惟五人有谥,今考检余十五人功状,拟定谥号以进。”诏可,诏以羊十万付乌古里石垒部畜牧,其滋息以予贫民。丁丑,制诸猛安,父任别职,子须年二十五以上方许承袭。辛巳,上谓宰臣曰:“今在位不闻荐贤,何也?昔狄仁杰起自下僚,力扶唐祚,使既危而安,延数百年之永。仁杰虽贤,非娄师德何以自荐乎?”癸未,更护送罪人逃亡制。上谓宰臣曰:“近观上封章者,殊无大利害。且古之谏者既忠于国,亦以求名,今之谏者为利而已。如户部尚书曹望之、济南尹梁肃皆上书言事,盖觊觎执政耳,其于国政竟何所补。达官如此,况余人乎!昔海陵南伐,太医使祁宰极谏,至戮于市,此本朝以来一人而已。”丁亥,上命宰臣曰:“监察御史田忠孺尝上书言事,今当升擢,以励其余。”
十一月戊戌,以南京留守徒单克宁为平章政事。庚戌,上谓宰臣曰:“朕常恐重敛以困吾民,自今诸路差科之烦细者,亦具以闻。”有司奏,夏国进御帐使因边臣恳求进入,乃许之。以尚书左丞石琚为平章政事。丙辰,以延安尹完颜蒲剌睹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二月戊辰,以渤海旧俗男女婚娶多不以礼,必先攘窃以奔,诏禁绝之,犯者以奸论。以宿直将军仆散怀忠为高丽生日使。己巳,太白昼见。壬申,以尚书右丞唐括安礼为左丞,殿前都点检蒲察通为右丞。上谓宰执曰:“朕今年已五十有五,若年逾六十,虽欲有为,而莫之能矣!宜及朕之康强,其女直人猛安谋克及国家政事之未完,与夫法令之未一者,宜皆修举之。凡所施行,朕不为怠。”
十八年正月丙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寅,定杀异居周亲奴婢、同居卑幼,辄杀奴婢及妻无罪而辄殴杀者罪。庚戌,修起居注移剌杰上书言:“每屏人议事,虽史官亦不与闻,无由纪录。”上以问平章政事石琚、左丞唐括安礼,对曰:“古者,天子置史官于左右,言动必书,所以儆戒人君,庶几有所畏也。”庚申,免中都、河北、河东、山东、河南、陕西等路前年被灾租税。壬戌,如春水。
二月丙寅朔,次管庄。丙子,次华港。己丑,还宫。
三月乙未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巳,命戍边女直人遇祭祀、婚嫁、节辰许自造酒。丁未,上谓宰执曰:“县令之职最为亲民,当得贤材用之。迩来犯法者众,殊不闻有能者。比在春水,见石城、玉田两县令,皆年老,苟禄而已。畿甸尚尔,远县可知。”平章政事石琚对曰:”良乡令焦旭、庆都令李伯达皆能吏,可任。”上曰:“审如卿言,可擢用之。”己酉,禁民间无得创兴寺观。献州人殷小二等谋反,伏诛。
四月己巳,上谓宰臣曰:“朕巡幸所至,必令体访官吏臧否。向玉田知主簿石抹杳乃能吏也,可授本县令。”己丑,以太子左赞善阿不罕德甫为横赐夏国使。
五月丙午,上如金莲川。
六月庚午,尚书左丞相纥石烈良弼薨。
闰月辛丑,命赈西南、西北两招讨司民,及乌古里石垒部转户饥。
七月丙子,上谓宰臣曰:“职官始犯赃罪,容有过误,至于再犯,是无改过之心。自今再犯不以赃数多寡,并除名。”
八月乙巳,至自金莲川。丙辰,以尚书右丞相完颜守道为左丞相,平章政事石琚为右丞相。
九月辛未,以大理卿张九思等为贺宋生日使,侍御史完颜蒲鲁虎为夏国生日使。癸酉,以尚书左丞唐括安礼为平章政事。乙亥,以右丞蒲察通为左丞,参知政事移剌道为右丞,刑部尚书粘割斡特剌为参知政事。
十月庚寅朔,陕州防御使石抹靳家奴以罪除名。甲午,御史中丞刘仲诲、侍御史李瑜坐失纠察大长公主事,各削官一阶。
十一月庚申朔,尚书省奏,拟同知永宁军节度使事阿可为刺史,上曰:“阿可年幼,于事未练,授佐贰官可也。”平章政事唐括安礼奏曰:“臣等以阿可宗室,故拟是职。”上曰:“郡守系千里休戚,安可不择人而私其亲耶?若以亲亲之恩,赐与虽厚,无害于政。使之治郡而非其才,一境何赖焉。”壬申,以静难军节度使乌延查剌等为贺宋正旦使。丙子,尚书省奏,崇信县令石安节买车材于部民,三日不偿其直,当削官一阶,解职。上因言:“凡在官者,但当取其贪污与清白之尤者数人黜陟之,则人自知惩劝矣。夫朝廷之政,太宽则人不知惧,太猛则小玷亦将不免于罪,惟当用中典耳。”戊寅,上责宰臣曰:“近问赵承元何故再任,卿等言,曹王尝遣人言其才能干敏,故再任之。官爵拟注,虽由卿辈,予夺之权,当出于朕。曹王之言尚从之,假皇太子有所谕,则其从可知矣。此事因卿言始知,其不知者知复几何?且卿等公受请属,可乎?”盖承元前为曹王府文学,与王邸婢奸,杖百五十除名,而复用也。丙戌,以吏部尚书乌古论元忠为御史大夫,以东上阁门使左光庆为高丽生日使。
十二月庚戌,封孙吾都补温国公,麻达葛金源郡王,承庆道国公。壬子,群臣奉上“大金受命万世之宝。”
十九年正月庚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卯,如春水。
二月己酉,还宫。乙卯,免去年被水旱民田租税。
三月乙未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丑,尚书省奏,亏课院务官颜葵等六十八人,各合削官一阶。上曰:“以承废人主榷沽,此辽法也。法弊则当更张,唐、宋法有可行者则行之。”己巳,上与宰臣论史事,且曰:“朕观前史多溢美。大抵史书载事贵实,不必浮辞谄谀也。”辛未,上谓宰臣曰:“奸邪之臣,欲有规求,往往私其党与,不肯明言,托以他事,阳不与而阴为之力。朕观古之奸人,当国家建储之时,恐其聪明不利于己,往往风以阴事,破坏其议,惟择昏懦者立之,冀他日可弄权为功利也。如晋武欲立其弟,而奸臣沮之,竟立惠帝,以致丧乱,此明验也。”丁丑,上谓宰臣曰:“朕观前代人臣将谏于朝,与父母妻子决,示以必死。同列目睹其死,亦不顾身,又为之谏。此尽忠于国者,人所难能也。”己卯,制纠弹之官知有犯法而不举者,减犯人罪一等科之,关亲者许回避。上谓宰臣曰:“人多奉释老,意欲徼福。朕蚤年亦颇惑之,旋悟其非。且上天立君,使之治民,若盘乐怠忽,欲以侥幸祈福,难矣!果能爱养下民,上当天心,福必报之。”四月己丑朔,诏赈西南路招讨司所部民。己酉,以升祔闵宗,诏中外。丁巳,岁星昼见。五月戊寅,幸太宁宫。六月戊子朔,诏更定制条。七月辛未,有司奏拟赵王子石古乃人从,上不从,谓宰相曰:“兒罪尚幼,若奉承太过,使侈心滋大,卒难节抑,此不可长。诸兒每入侍,当其语笑娱乐之际,朕必渊默,莅之以严,庶其知朕教戒之意,使常畏慎而寡过也。”癸酉,密州民许通等谋反,伏诛。丙子,太白昼见。庚辰,至自太宁宫。
八月壬辰,尚书右丞相石琚致仕。戊戌,以宋大观钱当五用。丙午,济南民刘溪忠谋反,伏诛。
九月戊午,以左宣徽使蒲察鼎寿等为贺宋生日使,太子左卫率府率裴满胡剌为夏国生日使。癸亥,秋猎。癸未,还都。
十月辛卯,西南路招讨使哲典以赃罪,伏诛。辛亥,制知情服内成亲者,虽自首仍依律坐之。
十一月壬戌,改葬昭德皇后,大赦。以御史中丞移剌綎等为贺宋正旦使。戊辰,以西上阁门使卢拱为高丽生日使。壬申,上如河间冬猎。癸未,至自河间。
二十年正月甲寅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午,定试令史格。壬戌,命岁以钱五千贯造随朝百官节酒及冰、烛、药、炭,视品秩给之。己巳,如春水。丙子,幸石城县行宫。丁丑,以玉田县行宫之地偏林为御林,大淀泺为长春淀。
二月丁未,还都。
三月癸丑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未,诏凡犯罪被问之官,虽遇赦,不得复职。乙丑,以新定猛安谋克,诏免中都、西京、河北、山东、河东、陕西路去年租税。辛巳,以平章政事徒单克宁为尚书右丞相,御史大夫乌古论元忠为平章政事。
四月丁亥,定冒廕罪赏。己亥,制宗室及外并一品命妇,衣服听用明金。以西上阁门使郭喜国为横赐高丽使。太宁宫火。乙巳,上谓宰臣曰:“女直官多谓朕食用太俭,朕谓不然。夫一食多费,岂为美事。况朕年高,不欲屠宰物命。贵为天子,能自节约,亦不恶也。朕服御或旧,常使浣濯,至于破碎,方始更易。向时帐幕常用涂金为饰,今则不尔,但令足用,何必事纷华也。”庚戌,如金莲川。
五月丙寅,京师地震,生黑白毛。
七月,旱。
八月壬午,秋猎。
九月壬戌,至自金莲川。以太府监李佾等为贺宋生日使,少府少监赛补为夏国生日使。丙子,蒲速宛群牧老忽谋叛,伏诛。
十月庚辰朔,更定铨注县令丞簿格。诏西北路招讨司每进马驼鹰鹘等,辄率敛部内,自今并罢之。壬午,上谓宰臣曰:“察问细微,非人君之体,朕亦知之。然以卿等殊不用心,故时或察问。如山后之地,皆为亲王、公主、权势之家所占,转和于民,皆由卿等之不察。卿等当尽心勤事,毋令朕之烦劳也。”诏徙遥落河、移马河两猛安于大名、东平等路安置。戊戌,上谓宰臣曰:“凡人在下位,欲冀升进,勉为公廉贤肖何以知之。及其通显,观其施为,方见本心。如招讨哲典,初任定州同知,继为都司,未尝少有私徇,所至皆有清名,及为招讨,不固守。人心险于山川,诚难知也。”壬寅,上谓宰臣曰:“近览《资治通鉴》,编次累代废兴,甚有鉴戒,司马光用心如此,古之良史无以加也。校书郎毛麾,朕屡问以事,善于应对,真该博老儒,可除太常职事,以备讨论。”甲辰,以殿前都点检襄为御史大夫。
十一月丁巳,尚书右丞移剌道罢。乙丑,以真定尹单守素等为贺宋正旦使。癸酉,以御史大夫襄为尚书右丞。乙亥,上谕宰臣曰:“郡守选人,资考虽未及,廉能者则升用之,以励其余。”以太常少卿任倜为高丽生日使。
十二月辛巳,上谓宰臣曰:“岐国用人,但一言合意便升用之,一言之失便责罚之。凡人言辞,一得一失,贤者不免。自古用人咸试以事,若止以奏对之间,安能知人贤否?朕之取人,众所与者用之,不以独见为是也。”己亥,河决卫州。辛丑,猎于近郊。癸卯,特授袭封衍圣公孔总兗州曲阜令,封爵如故。
脱脱>金史>本纪第八
本纪第八
世宗下
二十一年正月戊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子,以夏国请,诏复绥德军榷场,仍许就馆市易。上闻山东、大名等路猛安谋克之民,骄纵奢侈,不事耕稼。诏遣阅实,计口授地,必令自耕,地有余而力不赡者,方许招人租佃,仍禁农时饮酒。丙辰,追贬海陵炀王亮为庶人,诏中外。甲子,如春水。丙子,次永清县。有移剌余里也者,契丹人也,隶虞王猛安,有一妻一妾。妻之子六,妾之子四。妻死,其六子庐墓下,更宿守之。妾之子皆曰:“是嫡母也,我辈独不当守坟墓乎?”于是,亦更宿焉,三岁如一。上因猎,过而闻之,赐钱五百贯,仍令县官积钱于市,以示县民,然后给之,以为孝子之劝。
二月戊戌,太白昼见。庚子,还都。壬寅,以河南尹张景仁为御史大夫。乙巳,以元妃李氏之丧,致祭兴德宫,过市肆不闻乐声,谓宰臣曰:“岂以妃故禁之耶?细民日作而食,若禁之是废其生计也,其勿禁。朕前将诣兴德宫,有司请由蓟门,朕恐妨市民生业,特从他道。顾见街衢门肆,或有毁撤,障以帘箔,何必尔也。自今勿复毁撤。”
三月丁未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上初闻蓟、平、滦等州民乏食,命有司发粟粜之,贫不能籴或贷之。有司以贷贫民恐不能偿,止贷有户籍者。上至长春宫,闻之,更遣人阅实,赈贷。以监察御史石抹元礼、郑达卿不纠举,各笞四十,前所遣官皆论罪。甲子,太白昼见。乙丑,诏山后冒占官地十顷以上者皆籍入官,均给贫民。辽州民硃忠等乱言,伏诛。上谓宰臣曰:“近闻宗州节度使阿思懑行事多不法,通州刺史完颜守能既与招讨职事,犹不守廉。达官贵要多行非理,监察未尝兴劾。斡睹只群牧副使仆散那也取部人二球仗,至细事也,乃便劾奏。谓之称职,可乎?今监察职事修举者与迁擢,不称者,大则降罚,小则决责,仍不许去官。”
闰月己卯,恩州民邹明等乱言,伏诛。辛卯,渔阳令夹谷移里罕、司候判官刘居渐以被命赈贷,止给富户,各削三官,通州刺史郭邦杰总其事,夺俸三月。乙未,上谓宰臣曰:“朕观自古人君多进用谗谄,其间蒙蔽,为害非细,若汉明帝尚为此辈惑之。朕虽不及古之明君,然近习谗言,未尝入耳。至于宰辅之臣,亦未尝偏用一人私议也。”癸卯,以尚书左丞相完颜守道为太尉、尚书令,尚书左丞蒲察通为平章政事,右丞襄为左丞,参知政事张汝弼为右丞,彰德军节度使梁肃为参知政事。
四月戊申,以右丞相徒单克宁为左丞相,平章政事唐括安礼为右丞相。增筑泰州、临潢府等路边堡及屋宇。庚戌,奉安昭祖以下三福三宗御容于衍庆宫,行亲祀礼。上谕宰臣曰:“朕之言行岂能无过?常欲人直谏而无肯言者。使其言果善,朕从而行之,又何难也。”戊辰,以滕王府长史把德固为横赐夏国使。壬申,幸寿安宫。
五月戊子,西北路招讨使完颜守能以赃罪,杖二百,除名。
七月丙戌,还都。丁酉,枢密使赵王永中罢。己亥,以左丞相徒单克宁为枢密使。辛丑,以太尉、尚书令完颜守道复为左丞相,太尉如故。
八月乙丑,以右副都点检胡什赉等为贺宋生日使,吏部郎中奚胡失海为夏国生日使。
二十二年三月辛未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丑,命尚书省申敕西北路招讨司勒猛安谋克官督部人习武备。甲申,谕户部:“今岁行幸山后,所须并不得取之民间,虽所用人夫,并以官钱和雇,违者杖八十,罢职。”癸巳,诏颁重修制条。以吏部尚书张汝霖为御史大夫。
四月乙卯,行监临院务官食直法。以削明肃尊号,诏中外,从皇太子请也。甲子,上如金莲川。
五月甲申,太白昼见。
六月庚子朔,制立限放良之奴,限内娶良人为妻,所生男女即为良。丁巳,右丞相致仕石琚薨。七月辛巳,宰臣奏事,上颇违豫,宰臣请退。上曰:“岂以朕之微爽于和,而倦临朝之大政耶?”使终其奏。甲午,秋猎。
八月戊辰,太白经天。
九月戊寅,至自金莲川。以左卫将军禅赤等为贺宋生日使,尚辇局使仆散曷速罕为夏国生日使。己丑,以同知东京留守司事裔在任专恣,失上下之分,谪授复州刺史。乙未,寿刺史讹里也、同知查剌、军事判官孙绍先、榷场副使韩仲英等以受商赂纵禁物出界,皆处死。
十月辛丑,从河间宗室于平州。庚戌,袷享于太庙。
十一月丙子,以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等为贺宋正旦使。东京留守徒单贞以与海陵逆谋,伏诛。妻永平县主,子慎思并赐死。甲申,以宿直将军仆散忠佐为高丽生日使。玉田县令移剌查坐赃,伏诛。戊子,冬猎。
十二月庚子,还都。癸丑,猎近郊。辛酉,立强取诸部羊马法。
二十三年正月丁卯,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庚午,诏有司但获强盗,迹状既明,赏随给之,勿得更待。丁丑,参知政事梁肃致仕。辛巳,广乐园灯山火。壬午,如春水,诏夹道三十里内被役之民与免今年租税,仍给佣直。甲午,大邦基伏诛。
二月乙巳,还都。戊申,以尚书右丞张汝弼摄太尉,致祭于至圣文宣王庙。庚戌,以户部尚书张仲愈为参知政事。御史台进所察州县官罪,上览之曰:“卿等所廉皆细碎事,又止录其恶而不举其善,审如是,其为官者不亦难乎?其并察善恶以闻。”
三月丙寅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丙子,初制宣命之宝,金、玉各一。尚书右丞相乌古论元忠罢。潞州涉县人陈圆乱言,伏诛。乙酉,雨土。丙戌,诏戒谕中外百官。
四月辛丑,更定奉使三国人从差遣格。祁州刺史大磐坐无罪掠死染工,妄认良人二十五口为奴,削官四阶,罢之。癸丑,地生白毛。以大理正纥石主列速为横赐高丽使,壬戌,幸寿安宫,剌有司为民祷雨。是夕,雨。
五月庚午,县令大雏讹只等十人以不任职罢归。六十以上者进官两阶,六十以下者进官一阶,并给半俸。甲戌,命应部除官尝以罪罢而再叙者,遣使按其治迹,如有善状,方许授以县令,无治状者,不以任数多少,并不得授。丁亥,雷,雨雹,地生白毛。
六月壬子,有司奏右司郎中段珪卒,上曰:“是人甚明正,可用者也。如知登闻检院巨构,每事但委顺而已。燕人自古忠直者鲜,辽兵至则从辽,宋人至则从宋,本朝至则从本朝,其俗诡随,有自来矣!虽屡经迁变而未尝残破者,凡以此也。南人劲挺,敢言直谏者多,前有一人见杀,后复一人谏之,甚可尚也。”又曰:“昨夕苦暑,朕通宵不寐,因念小民比屋卑隘,何以安处?”
七月乙酉,平章政事移剌道,参知政事张仲愈皆罢。御史大夫张汝霖坐失纠举,降授棣州防御使。
八月乙未,观稼于东郊。以女直字《孝经》千部付点检司分赐护卫亲军。癸卯,还都。乙巳,大名府猛安人马和尚谋叛,伏诛。括定猛安谋克户口田土牛具。以户部尚书程辉为参知政事。
九月己巳,以同佥大宗正事方等为贺宋生日使,宿直将军完颜斜里虎为夏国生日使。译经所进所译《易》、《书》、《论语》、《孟子》、《老子》、《杨子》、《文中子》、《刘子》及《新唐书》。上谓宰臣曰:“朕所以令译《五经》者,正欲女直人知仁义道德所在耳!”命颁行之。辛未,秋猎。
十月癸巳,还都。庚戌,幸东宫,赐皇孙吾都补洗兒礼。己未,庆云见。辛酉,太白昼见。
十一月壬戌朔,日有食之。丙寅,平章政事蒲察通罢。丁卯,岁星昼见。壬申,以枢密副使崇尹为平章政事。
闰月甲午,上谓宰臣曰:“帝王之政,固以宽慈为德,然如梁武帝专务宽慈,以至纲纪大坏。朕尝思之,赏罚不滥,即是宽政也,余复何为?”以尚书左丞襄为平章政事,右丞张汝弼为左丞,参知政事粘割斡特剌为右丞,礼部尚书张汝霖为参知政事。以西京留守婆庐火等为贺宋正旦使。制外任官尝为宰执者,凡吏牍上省部,依亲王例,免书名。戊午,岁星昼见。上谓宰臣曰:“女直进士可依汉兒进士补省令史。夫儒者操行清洁,非礼不行。以吏出身者,自幼为吏,习其贪墨,至于为官,习性不能迁改。政道兴废,实由于此。”庚申,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徐伟奏事,上谓宰臣曰:“斯人纯而干,有司郎中郭邦杰直而颇躁。”十二月癸酉,上谓宰臣曰:“海陵自以失道,恐上京宗室起而图之,故不问疏近,并徙之南。岂非以汉光武、宋康王之疏庶得继大统,故有是心。过虑若此,何其谬也。”乙酉,高丽以母丧来告。丁亥,以真定尹乌古论元忠复为尚书右丞相。
二十四年正月辛卯朔,宋、夏遣使来贺。徐州进芝草十有八茎,真定进嘉禾二本,六茎,异亩同颖。戊戌,如长春宫春水。
二月壬申,还都。癸酉,上曰:“朕将往上京。念本朝风俗重端午节,比及端午到上京,则燕劳乡间宗室父老。”甲戌,制一品职事官庶孽子承廕,更不引见。丙戌,以东上阁门使完颜进兒等为高丽敕祭使,西上阁门使大仲尹为慰问使,虞王府长史永明为起复使,以器物局使皞为横赐夏国使。
三月庚寅朔,万春节,宋、夏遣使来贺。甲午,以上将如上京,尚书省奏定“皇太子守国诸仪”。丙申,尚书省进“皇太子守国宝”,上召皇太子授之,且谕之曰:“上京祖宗兴王之寺,欲与诸王一到,或留三二年,以汝守国。譬之农家种田,商人营财,但能不坠父业,即为克家子,况社稷任重,尤宜畏慎。常时观汝甚谨,今日能纾朕优,乃见中心孝也。”皇太子再三辞让,以不谙政务,乞备扈从。上曰:“政事无甚难,但用心公正,毋纳谗邪,久之自熟。”皇太子流涕,左右皆为之感动。皇太子乃受宝。丁酉,如山陵。己亥,还都。壬寅,如上京。皇太子允恭守国。癸卯,宰执以下奉辞于通州。上谓宰执曰:“卿辈皆故老,皇太子守国,宜悉心辅之,以副朕意。”又谓枢密使徒单克宁曰:“朕巡省之后,脱或有事,卿必亲之。毋忽细微,大难图也。”又顾六部官曰:“朕闻省部文字多以小不合而驳之,苟求自便,致累岁不能结绝,朕甚恶之。自今可行则行,可罢则罢,毋使在下有滞留之叹!”时诸王皆从,以赵王永中留辅太子。
四月己未朔,太白昼见。咸平尹移剌道薨。庚申,次广宁府。丙寅,次东京。丁卯,朝谒孝宁宫。给复东京百里内夏秋税租一年。在城随关年七十者补一官。曲赦百里内犯徒二年以下罪。乙酉,观渔于混同江。
五月己丑,至上京,居于光兴宫。庚寅,朝谒于庆元宫。戊戌,宴于皇武殿。上谓宗戚曰:“朕思故乡,积有日矣,今既至此,可极欢饮,君臣同之。”赐诸王妃、主,宰执百官命妇各有差。宗戚皆沾醉起舞,竟日乃罢。
六月辛酉,幸按出虎水临漪亭。壬戌,阅马于绿野淀。
七月乙未,上谓宰臣曰:“天子巡狩当举善罚恶。凡士民之孝弟渊睦者举而用之,其不顾廉耻无行之人则教戒之,不悛者则加惩罚。”丙午,猎于勃野淀。乙卯,上谓宰臣曰:“今时之人,有罪不问,既过之后则谓不知。有罪必责,则谓每事寻罪。风俗之薄如此。不以文德感化,不能复于古也。卿等以德辅佐,当使复还古风。”
八月癸亥,以太府监张大节等为贺宋生日使,侍御史遥里特末哥为夏国生日使。乙亥,诏免上京今年市税。
九月甲辰,岁星昼见。
十月丁卯,猎于近郊。
十一月辛卯,还宫。甲午,诏以上京天寒地远,宋正旦、生日,高丽、夏国生日,并不须遣使,令有司报谕。丙午尚书省奏徙速频、胡里改三猛安二十四谋克以实上京。
十二月丙辰,猎于近郊。己卯,还宫。
二十五年正月乙酉朔。丁亥,宴妃嫔、亲王、公主、文武从官于光德殿,宗室、宗妇及五品以上命妇,与坐者千七百余人,赏赉有差。
二月癸酉,以东平尹鸟古论思列怨望,杀之。丁丑,如春水。
四月己未,至自春水。癸亥,幸皇武殿击球,许士民纵观。甲子,诏于速频、胡里改两路猛安下选三十谋克为三猛安,移置于率督畔窟之地,以实上京。壬申,曲赦会宁府仍放免今年租税,百姓年七十以上者补一官。甲戌,以会宁府官一人兼大宗正丞,以治宗室之政。上谓群臣曰:“上京风物朕自乐之,每奏还都,辄用感怆。祖宗旧邦,不忍舍去,万岁之后,当置朕于太祖之侧,卿等无忘朕言。”丁丑,宴宗室、宗妇于皇武殿,大功亲赐官三阶,小功二阶,缌麻一阶,年高属近者加宣武将军。及封宗女,赐银、绢各有差。曰:“朕寻常不饮酒,今日甚欲成醉,此乐亦不易得也!”宗室妇女及群臣故老以次起舞,进酒。上曰:“吾来数月,未有一人歌本曲者,吾为汝等歌之。”命宗室弟叙坐殿下者皆坐殿上,听上自歌。其词道王业之艰难,及继述之不易,至“慨想祖宗,宛然如睹”,慷慨悲激,不能成声,歌毕泣下。右丞相元忠率群臣、宗戚捧觞上寿,皆称万岁。于是,诸夫人更歌本曲,如私家之会。既醉,上复续调,至一鼓乃罢。己卯,发上京。庚辰,宗室戚属奉辞。上曰:“朕久思故乡,甚欲留一二岁,京师天下根本,不能久于此也。太平岁久,国无征徭,汝等皆奢纵,往往贫乏,朕甚怜之。当务俭约,无忘祖先艰难。”因泣数行下,宗室戚属皆感泣而退。
五月庚寅,平章政事襄、奉御平山等射怀孕兔。上怒杖平山三十,召襄诫饬之,遂下诏禁射兔。壬寅,次天平山好水川。癸卯,遣使临潢、泰州劝农。丙午,命尚书省奏事衣窄紫。
六月甲寅,猎近山,见田垅不治,命笞田者。庚申,皇太子允恭薨。丙寅,尚书右丞相乌古论元忠罢。庚午,遣左宣徽使唐括鼎诣京师,致祭皇太子。戊寅,命皇太子妃及诸皇孙执丧。并用汉仪。
七月戊申,发好水川。九月辛巳朔,次辖沙河,赐百岁老妪帛。甲申,次辽水,召见百二十岁女直老人,能道太祖开创事,上嘉叹,赐食,并赐帛。己酉,至自上京。是日,上临奠宣孝皇太子于熙春园。十月丙辰,尚书省奏亲军数多,宜稍减损,诏定额为三千。宰臣退,上谓左右曰:“宰相年老艰于久立,可置小榻廊下,使少休息。”甲子,禁上京等路大雪及含胎时采捕。上谓宰臣曰:“护卫年老出职而授临民,手字尚不能画,何以治民?人胸中明暗外不能知,精神昏耄已见于外,是强其所不能也。天子以兆民为子,不能家家而抚,在用人而已。知其不能而强授之,百姓其谓我何?”丁丑,命学士院、讲院、秘书监、司天台、著作局、阁门、通进、拱卫、直武器署等官,凡直宫中,午前许退。十一月庚辰朔,诏曰:“豺未祭兽,不许采捕。冬月,雪尺以上,不许用网及速撒海,恐尽兽类。”岁星昼见。壬午,太白昼见。甲午,以临潢尹仆散守中等为贺宋正旦使。丙申,夏国遣使问起居。戊戌,以曹王永功为御史大夫。壬寅,以礼部员外郎移剌履为高丽生日使。十二月戊午,以皇孙金源郡王麻达葛判大兴尹,进封原王。甲子,太白昼见,经天。丙寅,左相完颜守道、左丞张汝弼、右丞粘割斡特剌、参知政事张汝霖坐擅增东宫诸皇孙食料,各削官一阶。甲戌,制增留守、统军、总管、招讨、都转运、府尹、转运、节度使月俸。上谓宰臣曰:“太尉守道论事止务从宽,犯罪罢职者多欲复用。若惩其首恶,后来知畏,罪而复用,何以示戒。”是日,命范铜为“礼信之宝”,凡赐外方礼物,给信袋则用之。丙子,上问宰臣曰:“原王大兴行事如何?”右丞斡特剌对曰:“闻都人皆称之。”上曰:“朕令察于民间,咸言见事甚明,予夺皆不失当,曹、豳二王弗能及也。又闻有女直人诉事,以女直语问之,汉人诉事,汉语问之。大习不失本朝语为善,不习,则淳风将弃。”汝弼对曰:“不忘本者,圣人之道也。”斡特剌曰:“以西夏小邦,崇尚旧俗,独能保国数百年。”上曰:“事当任实,一事为伪则丧百真,故凡事莫如真实也。”
二十六年正月庚辰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辰,如长春宫春水。二月癸酉,还都。乙亥,诏曰:“每季求仕人,问以疑难,令剖决之。其才识可取者,仍访察政迹,如其言行相副,即加升用。”三月乙卯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亥,以大理卿阙,上问谁可?右丞粘割斡特剌言,前使部尚书唐括贡可,乃授以是职。己丑,尚书省拟奏除授,上曰:“卿等在省未尝荐士,止限资级,安能得人?古有布衣人相者,闻宋亦多用山东、河南流寓疏远之人,皆不拘于贵近也。以本朝境土之大,岂无其人,朕难遍知,卿又不举。自古岂有终身为相者,外官三品以上,必有可用之人,但无故得进耳。”左丞张汝弼曰:“下位虽有才能,必试之乃见。”参政程辉曰:“外官虽有声,一旦入朝,却不称任,亦在沙汰而已。”癸巳,香山寺成,幸其寺,赐名大永安,给田二千亩,栗七千株,钱二万贯。丁酉,以亲军完颜乞奴言,制猛安谋克皆先读女直字经史然后承袭。因曰:“但令稍通古今,则不肯为非。尔一亲军粗人,乃能言此,审其有益,何惮而不从。”
四月壬子,尚书省奏定院务监官亏陪兑纳法及横班格。因曰:“朕常日御膳亦从减省,尝有一公主至,至无余膳可与,当直官皆目睹之。若欲丰腆,虽日用五十羊亦不难矣!然皆民之脂膏,不忍为也。监临官惟知利己,不知其利自何而来?朕尝历外任,稔知民间之事,想前代之君,虽享富贵,不知稼穑艰难者甚多,其失天下,皆由此也!辽主闻民间乏食,谓何不食干腊,盖幼失师保之训,及其即位,故不知民间疾苦也。随炀帝时,杨素专权行事,乃不慎委任之过也。与正人同处,所知必正道,所闻必正言,不可不慎也。今原王府官属,当选纯谨秉性正直者充,勿用有权术之人。”戊午,尚书左丞张汝弼罢。己未,幸寿安宫。壬戌,太尉、左丞相完颜过道致仕。以客省使李磐为横赐高丽使。尚书省奏北京转运使以赃除名。尚书省奏事,上曰:“比有上书言,职官犯除名不可复用,朕谓此言极当。如军期急速,权可使用。今天下无事,复用此辈,何以戒将来。”又奏:“年前以诸路水旱,于军民地土二十一万余顷内,拟免税四十九万余石。”从之。诏曰:“今之税,考古行之,但遇灾伤,常加蠲免。”
五月甲申,以司徒、枢密使徒单克宁为太尉、尚书左丞相,判大宗正事赵王永中复为枢密使,大兴尹原王麻达葛为尚书右丞相,赐名璟。参加政事程辉致仕。戊子,卢沟决于上阳村,湍流成河,遂因之。庚寅,御史大夫曹王永功罢,以豳王永成为御史大夫。戊戌,以尚书右丞粘割斡特剌为左丞,参知政事张汝霖为右丞。
六月癸亥,尚书省奏速频、胡里改世袭谋克事,上曰:“其人皆勇悍,昔世祖与之邻,苦战累年,仅能克复。其后乍服乍叛,至穆、康时,始服声教。近世亦尝分徙。朕欲稍迁其民上京,实国家长久之计。”己巳,上谓宰执曰:“齐桓中庸主也,得一管仲,遂成霸业。朕夙夜以思,惟恐失人。朕既不知,卿等又不荐,必俟全才而后举,盖亦难矣!如举某人长于某事,朕亦量材用之。朕与卿等俱老矣!天下至大,岂得无人?荐举人材,当今急务也。”又言:“人之有干能,固不易得,然不若德行之士最优也。”上谓右丞相原王曰:“尔尝读《太祖实录》乎?太祖征麻产,袭之,至泥淖马不能进,太祖舍马而步,欢都射中麻产,遂擒之。创业之难如此,可不思乎。”甲戌,诏曰:“凡陈言文字诣登闻检院送学士院闻奏,毋经省廷。”
七月壬午,诏给内外职事官兼职俸钱。丙申,御史中丞马惠迪为参知政事。庚子,上闻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赵曦瑞,其在职应钱谷利害文字多不题署,但思安身,降授积石州刺史。
闰月己未,还都。
八月丁丑,上谓宰臣曰:“亲军虽不识字,亦令依例出职,若涉赃贿,必痛绳之。”太尉左丞相克宁曰:“依法则可。”上曰:“朕于女直人未尝不知优恤。然涉于赃罪,虽朕子弟亦不能恕。太尉之意,欲姑息女直人耳!”戊寅,尚书省奏,河决,卫州坏。命户部侍郎王寂、都水少监汝嘉徙限卫州胙城县。丁亥,尚书省奏,遣吏部侍郎李晏等二十六人分路推排诸路物力,从之。己丑,以宿直将军李达可为夏国生日使。辛卯,以益都尹宗浩等为贺宋生日使。甲午,秋猎。庚子,次蓟州。辛丑,幸仙洞寺。壬寅,幸香林、净名二寺。
九月甲辰朔,幸盘山上方寺,因篇历中盘、天香、感化诸寺。庚申,还都。丙寅,上谓宰臣曰:“乌底改叛亡,已遣人讨之,可益以甲士,毁其船筏。”参知政事马惠迪曰:“得其人不可用,有其地不可居,恐不足劳圣虑。”上曰:“朕亦知此类无用,所以毁其船筏,欲不使再边境耳!”
十月戊寅,定职官犯赃同职相纠察法。庚寅,上谓宰臣曰:“西南、西北两路招讨司地隘,猛安人户无处围猎,不能闲习骑射。委各猛安谋克官依时教练,其弛慢过期及不亲监视,并决罚之。”甲午,诏增河防军数。戊戌,宁昌军节度使崇肃、行军都统忠道以讨乌底改,不待克敌而还,崇肃杖七十,削官一阶,忠道杖八十,削官三阶。
十一月甲辰朔,定闵宗陵庙荐享礼。上谓宰臣曰:“女直人中材杰之士,朕少有识者,盖亦难得也。新进士如徒单镒、夹古阿里补、尼厖古鉴辈皆可用之材也。起身刀笔者,虽用才力可用,其廉介之节,终不及进士。今五品以上阙员甚多,必资级相当,至老有不能得者,况欲至卿相乎?古来宰相率不过三五年而退,罕有三二十年者,卿等特不举人,甚非朕意。”上顾修起居注崇璧曰:“斯人孱弱,付之以事,未必能办,以其谨厚长者,故置诸左右,欲诸官效其为人也。”辛亥,以刑部尚书移剌子元等为贺宋正旦使。戊午,以左警巡副使鹘沙通敏善断,擢殿中侍御史兼右三部司正。庚申,立右丞相原王璟为皇太孙。甲子,上谓宰臣曰:“朕闻宋军自来教习不辍,今我军专务游惰,卿等勿谓天下既安而无豫防之心,一旦有警,军不可用,顾不败事耶?其令以时训练。”丙寅,上谓侍臣曰:“唐太子承乾所为多非度,太宗纵而弗检,遂至于废,如早为禁止,当不至是。朕于圣经不能深解,至于史传,开卷辄有所益。每见善人不忘忠孝,检身廉洁,皆出天性。至于常人多喜为非,有天下者苟无以惩之,何由致治。孔子为政七日而诛少正卯,圣人尚尔,况余人乎?”戊辰,上谓宰臣曰:“朕虽年老,闻善不厌。孔子云:‘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大哉言乎!”右丞张汝弼对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以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为高丽生日使。以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纯直通敏,擢皇太孙侍丞。己巳,猎近郊。庚午,上谓宰臣曰:“朕方前古明君,固不可及。至于不纳近臣谗言,不受戚里私谒,亦无愧矣!朕尝自思,岂能无过,所患过而不改,过而能改,庶几无咎。省朕之过,颇喜兴土木之工,自今不复作矣。”
十二月甲申,上退朝,御香閤,左谏议大夫黄久约言递送荔支非是,上谕之曰:“朕不知也,今令罢之。”丙戌,上谓宰臣曰:“有司奉上,惟沽办事之名,不问利害如何。朕尝欲得新荔支,兵部遂于道路特设铺递。比因谏官黄久约言,朕方知之。夫为人无识,一旦临事,便至颠沛。宫中事无大小,朕常亲览者,以不得人故也,如使得人,宁复他虑。”丁亥,上谓宰臣曰:“朕年来惟以省约为务,常膳止四五味,已厌饫之,比初即位十减七八。”宰臣曰:“天子自有制,不同余人。”上曰:“天子亦人耳,枉费安用。”丙申,上谓宰臣曰:“比闻河水泛溢,民罹其害者赀产皆空。今复遣官于彼推排,何耶?”右丞张汝霖曰:“今推排皆非被灾之处。”上曰:“必邻道也。既邻水而居,岂无惊扰迁避者乎?计其赀产,岂有余哉!尚何推排为。”又曰:“平时用人,宜尚平直。至于军职,当用权谋,使人不易测,可以集事。唐太宗自少年能用兵,其后虽居帝位,犹不能改,吮疮剪须,皆权谋也。”
二十七年正月癸卯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酉,以襄城令赵沨为应奉翰林文字。沨入谢,上问宰臣曰:“此党怀英所荐耶?”对曰:“谏议黄久约亦尝荐之。”上曰:“学士院比旧殊无人材,何也?”右丞张汝霖曰:“人材须作养,若令久任练习,自可得人。”庚戌,如长春宫春水。
二月乙亥,还都。乙卯,改闵宗庙号曰熙宗。癸未,命曲阳县置钱监,赐名“利通”。乙酉,上谓宰执曰:“朕自即位以来,言事者虽有狂妄,未尝罪之。卿等未尝肯尽言,何也?当言而不言,是相疑也。君臣无疑,则谓之嘉会。事有利害,可竭诚言之。朕见缄默不言之人,不欲观之矣。”丁亥,命沿河京、府、州、县长贰官,并带管勾河防事。己丑,谕宰执曰:“近侍局官须选忠直练达之人用之。朕虽不听谗言,使佞人在侧,将恐渐渍听从之矣!”上谓宰执曰:“朕闻宝坻尉蒙括末也清廉,其为政何如?”左丞斡特剌对曰:“其部民亦称誉之,然不知所称何事?”上曰:“凡为官但得清廉亦可矣,安得全才之人。可进官一阶,升为令。”又言:“朕时或体中不佳,未尝不视朝。诸王、查官但有微疾,便不治事,自今宜戒之。”丙申,命罪人在禁有疾,听亲属人视。
三月癸卯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辛亥,皇太孙受册,赦。乙卯,尚书省言:“孟家山金口闸下视都城百四十余尺,恐暴水为害,请闭之。”从之。上谓大臣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天下之广,人民之众,岂得无人?唐之颜真卿、段秀实皆节义之臣也,终不升用,亦当时大臣固蔽而不举也。卿等当不私亲故,而特举忠正之人,朕将用之。”又言:“国初风俗淳俭,居家惟衣布,非大会宾客,未当辄烹羊豕。朕尝念当时节俭之风,不欲妄费,凡宫中之官与赐之食者,皆有常数。
四月丙戌,以刑部尚书宗浩为参知政事。丙申,上如金莲川。辛丑,京师地震。五月壬子,诏罢曷懒路所进海葱及太府监日进时果。曰:“葱、果应用几何?徒劳人耳!惟上林诸果,三日一进。”庚午,以所进御膳味不调适,有旨问之。尚食局直长言:“臣闻老母病剧,私心愦乱,如丧魂魄,以此有失尝视,臣罪万死!”上嘉其孝,即令还家侍疾,俟平愈乃来。
六月戊寅,免中都、河北等路尝被河决水灾军民租税。庚辰太白昼见。
七月丙午,太白昼见,经天。壬子,秋猎。
八月丙戌,次双山子。
九月己亥朔,还都。己酉,上谓宰臣曰:“朕今岁春水所过州县,其小官多干事,盖朕前尝有赏擢,故皆勉力。以此见专任责罚,不如用赏之有激劝也。”以河中尹田彦皋等为贺宋生日使,武器署令斜卯阿土为夏国生日使。
十月乙亥,宋前主构殂。庚辰,祫享于太庙。庚寅,上谓宰臣曰:“朕观唐史,惟魏征善谏,所言皆国家大事,甚得谏臣之体。近时台谏惟指摘一二细碎事,姑以塞责,未尝有及国家大利害者,岂知而不言欤?无乃亦不知也。”宰臣无以对。
十一月庚戌,以左副都点检崇安为贺宋正旦使。甲寅,诏:“河水泛溢,农夫被灾者,与免差税一年。卫、怀、孟、郑四州塞河劳役,并免今年差税。庚申,平章政事崇尹致仕。甲子,上谓宰臣曰:“卿等老矣,殊无可以自代者乎,必待朕知而后进乎?”顾右丞张汝霖曰:“若右丞者亦石丞相所言也。平章政事襄及汝霖对曰:“臣等苟有所知,岂敢不言,但无人耳!”上曰:“春秋诸国分裂,土地褊小,皆称有贤。卿等不举而已。今朕自勉,庶几致治,他日子孙,谁与共治者乎?”宰臣皆有惭色。
十二月庚午,以翰林待制赵可为高丽生日使。丁丑,猎于近郊,壬午,宋遣使告哀。甲申,上谕宰臣曰:“人皆以奉道崇佛设斋读经为福,朕使百姓无冤,天下安乐,不胜于彼乎?尔等居辅相之任,诚能匡益国家,使百姓蒙利,不惟身享其报,亦将施及子孙矣!”左丞斡特剌曰:“臣等敢不尽以为,第才不逮,不能称职耳。”上曰:“人亦安能每事尽善,但加勉励可也。”戊子,禁女直人不得改称汉姓、学南人衣装,犯者抵罪。
二十八年正月丁酉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卯,遣宣徽使蒲察克忠为宋吊祭使。甲辰,如春水。
二月乙亥,还都。乙丑,宋遣使献先帝遗留物。癸巳,宋使朝辞,以所献礼物中玉器五,玻璃器二十,及弓剑之属使还遗宋,曰:“此皆尔国前主珍玩之物,所宜宝藏,以无忘追慕。今受之,义有不忍,归告尔主,使知朕意也。”
三月丁酉朔,万春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御庆和殿受群臣朝,复宴于神龙殿,诸王、公主以次捧觞上寿。上欢甚,以本国音自度曲。盖言临御久,春秋高,渺然思国家基绪之重,万世无穷之托。以戒皇太孙,当修身养德,善于持守,及命太尉、左丞相克宁尽忠辅导之意。于是,上自歌之,皇太孙及克宁和之。极欢而罢。戊申,命随朝六品、外路五品以上职事官,举进士已在仕、才可居翰苑者,试制诏等文字三道,取文理优赡者补充学士院职任。应赴部求仕人,老病昏昧者,勒令致仕,止给半俸,更不迁官。甲寅,幸寿安宫。
四月癸酉,命增外任小官及繁难局分承应人俸。丁丑,以陕西路统军使孛术鲁阿鲁罕为参知政事。癸未,命建女直大学。
五月丙午,制诸教授必以宿儒高才者充,给俸与丞簿等。戊申,宋使来谢吊祭。
七月辛亥,尚书左丞粘割斡特剌罢。
八月甲子朔,日有食之。辛未,还都。庚辰,上谓宰臣曰:“近闻乌底改有不顺服之意,若遣使责问,彼或抵捍不逊,则边境之事有不可已者。朕尝思之,抬徠远人,于国家殊无所益。彼来则听之,不来则勿强其来,此前世羁縻之长策也。”参知政事孛术鲁阿鲁罕罢。壬午,以山东路统军使完颜婆卢火为参知政事。甲申,上谓宰臣曰:“用人之道,当自其壮年心力精强时用之,若拘以资格,则往往至于耄老,此不思之甚也。阿鲁罕使其早用,朝廷必得补助之力,惜其已衰老矣!凡有可用之材,汝等宜早思之。”
九月甲午朔,以鹰坊使崇夔为夏国生日使。丙申,以安武军节度使王克温等为贺宋生日使。乙亥,秋猎。乙卯,还都。十月乙丑,京、府及节度州增置流泉务,凡二十八所。禁糠禅、瓢禅,其停止之家抵罪。乙酉,尚书省奏拟除授而拘以资格,上曰:“日月资考所以待庸常之人,若才行过人,岂可拘以常例?国家事务皆须得人,汝等不能随才委使,所以事多不治。朕固不知用人之术,汝等务循资守格,不思进用才能,岂以才能见用,将夺己之禄位乎?不然,是无知人之明也。群臣皆曰:“臣等岂敢蔽贤,才识不逮耳。”上顾谓右丞张汝霖曰:“前世忠言之臣何多,今日何少也?”汝霖对曰:“世乱则忠言进,承平则忠言无所施。”上曰:“何代无可言之事,但古人知无不言,今人不肯言耳!”汝霖不能对。十一月戊戌,以改葬熙陵,诏中外。上谓侍臣曰:“凡修身者,喜怒不可太极,怒极则心劳,喜极则气散,得中甚难,是故节其喜怒,以思安身。今宫中一岁未尝责罚人也。”庚子,太白昼见。诏南京、大名府等处避水逃移不能复业者,官与津济钱,仍量地顷亩给以耕牛。甲辰,以河中尹田彦皋等为贺宋正旦使。戊申,上谓宰臣曰:“制条以拘于旧律,间有难解之辞。夫法律历代损益而为之,彼智虑不及而有乖违本意者,若行删正,令众易晓,有何不可。宜修之,务令明白。”有司奏重修上京御容殿,上谓宰臣曰:“宫殿制度,苟务华饰,必不坚固。今仁政殿辽时所建,全无华饰,但见它处岁岁修完,惟此殿如旧,以此见虚华无实者,不能经久也。今土木之工,灭裂尤甚,下则吏与工匠相结为奸,侵克工物,上则户工部官支钱度材,惟务苟办,至有工役才毕,随即欹漏者,奸弊苟且,劳民费财,莫甚于此。自今体究,重抵以罪。”庚戌,上谓宰臣曰:“朕近读《汉书》,见光武所为,人有所难能者。更始既害其兄伯升,当乱离之际,不思报怨,事更始如平日,人不见戚容,岂非人所难能乎?此其度量盖将大有为者也,其他庸主岂可及哉。”右丞张汝霖曰:“湖阳公主奴杀人,匿主车中,洛阳令董宣从车中曳奴下,杀之。主人奏,光武欲杀宣,及闻宣言,意遂解,使宣谢主,宣不奉诏。主以言激怒光武,光武但笑而已,更赐宣钱三十万。”上曰:“光武闻直言而怒解,可谓贤主矣,令宣谢主,则非也。高祖英雄大度,驾驭豪杰,起自布衣,数年而成帝业,非光武所及,然及即帝位,犹有布衣粗豪之气,光武所不为也。”癸丑,幸太尉克宁第。
十二月丙寅,以大理正移剌彦拱为高丽生日使。乙亥,上不豫。庚辰,赦天下。乙酉,诏皇太孙景摄政,居庆和殿东庑。丙戌,以太尉、左丞相徒单克宁为太尉兼尚书令,平章政事襄为尚书右相,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参知政事完颜婆卢火罢,以户部尚书刘暐为参知政事。戊子,诏尚书令徒单克宁、右丞相相襄、平章政事张汝霖宿于内殿。
二十九年正月壬辰朔,上大渐,不能视朝。诏遣宋高丽、夏贺正旦使还。癸巳,上崩于福安殿,寿六十七。皇太孙即皇帝位。己亥,殡于大安殿。三月辛卯朔,上尊谥曰光天兴运文德武功圣明仁孝皇帝,庙号世宗。四月乙酉,葬兴陵。
赞曰:世宗之立,虽由劝进,然天命人心之所归,虽古圣贤之君,亦不能辞也。盖自太祖以来,海内用兵,宁岁无几。重以海陵无道,赋役繁兴,盗贼满野,兵甲并起,万姓盼盼,国内骚然,老无留养之丁,幼无顾复之爱,颠危愁困,待尽朝夕。世宗久典外郡,明祸乱之故,知吏治之得失。即位五载,而南北讲好,与民休息。于是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慎守令之选,严廉察之责,却任得敬分国之请,拒赵位宠郡县之献,孳孳为治,夜以继日,可谓得为君之道矣!当此之时,群臣守职,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刑部岁断死罪,或十七人,或二十人,号称“小尧舜”,此其效验也。然举贤之急,求言之切,不绝于训辞,而群臣偷安苟禄,不能将顺其美,以底大顺,惜哉!
脱脱>金史>本纪第九
本纪第九
章宗一
章宗宪天光运仁文义武神圣英孝皇帝,讳璟,小字麻达葛,显宗嫡子也。母曰孝懿皇后徒单氏。大定八年,世宗幸金莲川,秋七月丙戌,次冰井,上生。翌日,世宗幸东宫,宴饮欢甚,语显宗曰:“祖宗积庆而有今日,社稷之福也。”又谓司徒李石、枢密使纥石烈志宁等曰:“朕子虽多,皇后止有太子一人。幸见嫡孙又生于麻达葛山,朕尝喜其地衍而气清,其以山名之。”群臣皆称万岁。十八年,封金源郡王。始习本朝语言小字,及汉字经书,以进士完颜匡、司经徐孝美等侍读。二十四年,世宗东巡,显宗守国,上奉表诣上京问安,仍请车驾还都,世宗嘉其意,赐敕书答谕。二十五年三月,万春节,复奉表朝贺。六月,显宗崩,世宗遣滕王府长史鳷、御院通进来护视。十二月,进封原王,判大兴府事。入以国语谢,世宗喜,且为之感动,谓宰臣曰:“朕当命诸王习本朝语,惟原王语甚习,朕甚嘉之。”谕旨曰:“朕固知汝年幼,服制中未可付以职,然政事亦须学,京辇之任,姑试尔才,其勉力。”二十六年四月,诏赐名璟。五月,拜尚书右丞相。世宗谓曰:“宫中有《舆地图》,观之可以具知天下远近厄塞。”又谓宰臣曰:“朕所以置原王于近辅者,欲令亲见朝廷议论,习知政事之体故也。”十一月,诏立为皇太孙,称谢於庆和殿。世宗谕之曰:“尔年尚幼,以明德皇后嫡孙惟汝一人,试之以事,甚有可学之资。朕从正立汝为皇太孙,建立在朕,保守在汝,宜行正养德,勿近邪佞,事朕必尽忠孝,无失众望,则惟汝嘉。”二十七年三月,世宗御大安殿,授皇太孙册,赦中外。丁巳,谒谢太庙及山陵。始受百官笺贺。二十八年十二月乙亥,世宗不豫,诏摄政,听授五品以下官。丁亥,受“摄政之宝”。
二十九年春正月癸巳,世宗崩,即皇帝位于柩前。丙申,诏中外。赐丙外官覃恩两重,三品已上者一重,免今岁租税,并自来悬欠系官等钱,鳏寡孤独人绢一匹、米两石。己亥,迁大行皇帝梓宫于大安殿。癸卯,以皇太后命为令旨。甲辰,以大理卿王元德等报哀于宋、高丽、夏。乙卯,白虹贯日亘天。丁巳,参知政事宗浩罢。山东统军裔以私过都城不赴哭临,笞五十,降授彰化军节度使。戊午,名皇太后宫曰仁寿,设卫尉等官。
二月辛酉朔,日有食之。癸亥,始听政。追尊皇考为皇帝,尊母为皇太后。甲子,命学士院进呈汉、唐便民事,及当今急务。乙丑,白虹亘天。敕登闻鼓院所以达冤枉,旧尝锁户,其令开之。戊辰,更仁寿宫名隆庆。诏宫籍监户旧系睿宗及大行皇帝、皇考之奴婢者,悉放为良。己巳,敕御史台,自今监察令本台辟举,任内不称职亦从奏罢。丁丑,增定百官俸。乙酉,诏有司稽考典故,许引用宋事。是月,宋主内禅,子惇嗣立。
三月壬辰,朝于隆庆宫,是月凡五朝。己酉,诏以生辰为天寿节。癸丑,夏国遣使来吊。夏四月己巳,夏国遣使来祭。辛未,宋遣使来吊祭。乙酉,葬世宗光天兴运文德武功圣明仁孝皇帝于兴陵。戊子,朝于隆庆宫。
五月庚寅朔,太白昼见。壬寅,宋主遣使来报嗣位。夏国遣使来贺即位。丙午,以祔庙礼成,大赦。丁未,地生白毛。庚戌,诏罢送宣钱,今后诸护卫考满赐官钱二千贯。壬子,敕收录功臣子孙,量材于分承应。戊午,朝于隆庆宫。以东北路招讨使温迪罕速可等为贺宋主即位使。河溢曹州。
闰月庚申朔,封兄珣为丰王,琮郓王,瑰瀛王,从彝沂王,弟从宪寿王,玠温王。辛酉,制诸饥民卖身已赎放为良,复与奴生男女,并听为良。丙寅,观稼于近郊。庚午,以枢密副使唐括贡为御史大夫。壬申,封乳母孙氏萧国夫人,姚氏莘国夫人。丙子,进封赵王永中汉王,曹王永功冀王,豳王永成吴王,虞王永升随王,徐王永蹈卫王,滕王永济潞王,薛王永德潘王。庚辰,宋遣使来贺即位。癸未,朝于隆庆宫。诏学士院,自今诰词并用四六。乙酉,诏诸有出身承应人,系将来受亲民之职,可命所属谕使为学。 其护卫、符宝、奉御、奉职,侍直近密,当选有德行学问之人为之教授。
六月己丑朔,有司言:“律科举人止知读律,不知教化之原,必使通治《论语》、《孟子》,涵养器度。遇府、会试,委经义试官出题别试,与本科通定去留为宜。”从之。诏有司,请亲王到任各给钱二十万。辛卯,修起居注完颜乌者、同知登闻检院孙铎皆上书谏罢围猎,上纳其言。拾遗马升上《俭德箴》。乙未,初置提刑司,分按九路,并兼劝农采访事,屯田、镇防诸军皆属焉。丁酉,幸庆寿寺。作泸沟石桥。己亥,朝于隆庆官。甲辰,罢送赦礼物钱,朝于隆庆官。乙卯,高丽国王皓遣使来吊祭及会葬。敕有司移报宋、高丽、夏,天寿节于九月一日来贺。丁巳,命提刑官除后于便殿听旨,每十月使副内一员入见议事,如止一员则令判官入见,其判官所掌烦剧可升同随朝职任。秋七月辛酉,减民地税十之一,河东南、北路十之二,下田十之三。甲子,朝于隆庆宫。乙丑,敕近侍官授外任三品、四品、赐金带一,重币有差。丁卯,以太尉、尚书令东平郡王徒单克宁为太傅,改封金源郡王。辛未,高丽遣使来贺即位。甲戌,奉皇太后幸寿安宫。辛巳,诏京、府、节镇、防御州设学养士。初设经童科。御史大夫唐括贡罢。礼部尚书移剌履为参知政事。以刑部尚书完颜守贞等为贺宋生日使。
八月戊子朔,奉皇太后幸寿安宫。辛卯,敕有司,京、府、州、镇设学校处,其长贰幕职内各以进士官提控其事,仍具入衔。壬辰,初定品官子孙试补令史格,及提刑部司所掌三十二条。左司谏敦安民上疏论三事:曰崇节俭,去嗜欲,广学问。丁酉,如大房山。戊戌,谒奠诸陵。己亥,还都。庚子,朝于隆庆宫,是月凡三朝。壬寅,制提刑司设女直、契丹、汉兒知法各一人。甲辰,参知政事刘玮罢。丙辰,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天寿节。
九月戊午朔,天寿节,以世宗丧,不受朝。庚申,诏增守山陵为二十丁,给地十顷。壬戌,诏罢告捕乱言人赏。甲子,制诸盗贼聚集至十人,或骑五人以上,所属移捕盗官捕之,仍递言省部,三十人以上闻奏,违者杖百。是日,朝于隆庆宫。是月凡四朝。丁卯,制强族大姓不得与所属官吏交往,违者有罪。戊辰,以隆庆宫卫尉把思忠为夏国生日使。庚午,以尚辇局使崇德为横赐高丽使。丙子,猎于近郊。戊寅,监察御史焦旭劾奏太傅克宁、右丞相襄不应请车驾田猎,上曰:“此小事,不须治之。”乙酉,如大房山。冬十月丁亥朔,谒奠诸陵。己丑,还都。庚寅,朝于隆庆宫,是月凡四朝。辛卯,上顾谓宰臣曰:“翰林阙人。”平章政事汝霖对曰:“凤翔治中郝俣可。”汝霖谏止田猎,诏答曰:“卿能每事如此,朕复何忧?然时异事殊,得中为当。”丙申,冬猎。己亥,次罗山。庚子,次玉田。辛丑,沁州、丹州进嘉禾。丁未,次宝坻。庚戌,中侍石抹阿古误带刀入禁门,罪应死,诏杖八十。癸丑,至自宝坻。
十一月己未,朝于隆庆宫。辛酉,以右宣徽院使裴满余庆等为贺宋正旦使。癸亥,上谓宰臣曰:“今之用人,太拘资历。循资之法,起于唐代,如此何以得人?”平章政事汝霖对曰:“不拘资格,所以待非常之材。”上曰:“崔祐甫为相,未逾年荐八百人,岂皆非常之材欤?”甲子,谕尚书省曰:“太傅年高,每趋朝而又赴省,恐不易。自今旬休外,四日一居休,庶得调摄。常事他相理问,惟大事白之可也。”戊辰,谕尚书省,自今五品以上官各举所知,岁限所举之数,如不举者坐以蔽贤之罪。仍依唐制,内五品以上官到任即举自代,并从提刑司采访之。己巳,初制转递文字法。壬申,朝于隆庆宫。乙亥,命参知政事移剌履提控刊修《辽史》。丁丑,以西上阁门使移剌邴为高丽生日使。御史台奏:“故事,台官不得与人相见。盖为亲王、宰执、形势之家,恐有私徇。然无以访知民间利病、官吏善恶。”诏自今许与四品以下官相见,三品以上如故。辛巳,诏有司,今后诸处或有饥馑,令总管、节度使或提刑司先行赈贷或赈济,然后言上。
十二月丙戌朔,朝于隆庆宫,是月凡五朝。诏罢铸钱。丁亥,密州进白雉。壬辰,谕有司,女直人及百姓不得用网捕野物,及不得放群雕枉害物命,亦恐女直人废射也。戊戌,复置北京、辽东盐使司,仍罢西京、解盐巡捕使。以河东南、北路提刑司言,赈宁化、保德、岚州饥,其流移复业,给复一年。是日,禁宫中上直官及承应人毋得饮酒。乙巳,祭奠兴陵。壬子,谕台臣曰:“提刑司所举劾多小过,行则失大体,不行则恐有所沮,其以此意谕之。”甲寅,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正旦。是冬,无雪。
明昌元年春正月丙辰朔,改元。以世宗丧,不受朝贺。上朝于隆庆宫,是月凡四朝。丁巳,制诸王任外路者许游猎五日,过此禁之,仍令戒约人从,毋扰民。辛酉,谕尚书省:“宰执所以总持国家,不得受人馈遗。或遇生辰,受所献毋过万钱。若缌大功以上亲,及二品以上官,不禁。”壬戌,以知河中府事王蔚为尚书右丞,刑部尚书完颜守贞为参知政事。甲子,如大房山。乙丑,奠谒兴陵、裕陵。丙寅,还都。戊辰,制禁自披剃为僧道者。敕外路求世宗御书。辛未,如近畿春水。己卯,如春水。
二月丁卯朔,太白昼见。丙申,遣谕诸王,凡出猎毋越本境。壬寅,谕有司,寒食给假五日,著于令。甲辰,至自春水。朝于隆庆宫,是月凡四朝。癸丑,地生白毛。甲寅,如大房山。
三月乙卯朔,谒奠兴陵。丙辰,还都。朝于隆庆宫,是月凡六朝。己未,敕点检司,诸试护卫人须身形及格,若功臣子孙善射出众,虽不及格,亦令入见。癸亥,礼官言:“民或一产三男,内有才行可用者可令察举,量材叙用。其驱婢所生,旧制官给钱百贯,以资乳哺,尚书省请更给钱四十贯,赎以为良。”制可。丙寅,有司言:“旧制,朝官六品以下从人输庸者听,五品以上不许输庸,恐伤官体。其有官职俱至三品、年六十以上致仕者,人力给半,乞不分内外,愿令输庸者听。”从之。己巳,击球于西苑,百僚会观。癸酉,诏内外五品以上,岁举廉能官一员,不举者坐蔽贤罪。乙亥,初设应制及宏词科。丁丑,制内外官并诸局承应人,遇祖父母、父母忌日并给假一日。辛巳,诏修曲阜孔子庙学。壬午,如寿安宫。夏四月甲申朔,朝于隆庆宫,是月凡四朝。戊戌,如寿安宫。
五月,不雨。乙卯,祈于北郊及太庙。朝于隆庆宫,是月凡三朝。丙辰,以鹰坊使移剌宁为横赐夏国使。戊午,拜天于西苑。射柳、击球,纵百姓观。壬戌,祈雨于社稷。甲子,制省元及四举终场人许该恩。己巳,复祈雨于太庙。庚午,置知登闻鼓院事一人。丙子,以祈雨,望祭岳镇海渎于北郊。戊寅,命内外官五品以上,任内举所知才能官一员以自代。壬午,以参政事移剌履为尚书右丞,御史中丞徒单镒为参知政事,尚书右丞相襄罢。
六月己丑,制定亲王家人有犯,其长史府掾失觉察、故纵罪。壬辰,奉皇太后幸庆寿寺。甲辰,敕僧、道三年一试。秋七月己巳,以礼部尚书王翛等为贺宋生日使。庚午,朝于隆庆宫。丁丑,诏罢西北路虾麻山市场。
八月癸未朔,禁指托亲王、公主奴隶占纲船、侵商旅及妄征钱债。乙酉,诏设常平仓。丁亥,至自寿安宫。戊子,朝于隆庆宫,是月凡三朝。己丑,以判大睦亲府事宗宁为平章政事。壬辰,幸玉泉山,即日还宫。癸巳,罢诸府镇流泉务。选才干之官为诸州刺史,皆召见谕戒之。戊戌,上谕宰臣曰:“何以使民弃末而务本,以广储蓄?”令集百官议。户部尚书邓俨等曰:“今风俗侈靡,宜定制度,辨上下,使服用居室,各有差等。抑昏丧过度之礼,禁追逐无名之费。用度有节,蓄积自广矣!”右丞履、参知政事守贞、镒曰:“凡人之情,见美则愿,若不节以制度,将见奢侈无极,费用过多,民之贫乏,殆由此致。方今承平之际,正宜讲究此事,为经久法。”上是履议。壬寅,敕麻吉以皇家袒免之亲,特收充尚书省祗候郎君,仍为永制。丁未,猎于近郊。巳酉,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天寿节。
九月壬子朔,天寿节,以世宗丧,不受朝。丙辰,为廉能进擢北海县令张翱等十八人官。己未,以武卫军副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为夏国生日使。庚申,朝于隆庆宫。壬戌,如秋山。冬十月丁亥,至自秋山。戊子,朝于隆庆宫。丙申,诏赐贵德州孝子翟单、遂州节妇张氏各绢十匹、粟二十石。戊戌,以有司言,登闻鼓院同记注院,勿有所隶。制民庶聘财为三等,上百贯,次五十贯,次二十贯。丁未,猎于近郊。
十一月乙卯,朝于隆庆宫。是月凡五朝。以惑众乱民,禁罢全真及五行毗卢。以佥书枢密院事把德固等为贺宋正旦使。丁巳,制诸职官让廕兄弟子侄者,从其所请。戊辰,召礼部尚书王翛、谏议大夫张暐诣殿门,谕之曰:“朝廷可行之事,汝谏官、礼官即当辩析。小民之言,有可采者朕尚从之,况卿等乎?自今所议毋但附合于尚书省。”辛未,以西上阁门使移剌挞不也为高丽生日使。丙子,冬猎。巳卯,次雄州。判真定府事吴王永成、判定武军节度使隋王永升来朝。
十二月壬午,免猎地今年税。丁亥,次饶阳。己丑,平章政事张汝霖薨。丁酉,至自饶阳。甲辰,幸太传徒单克宁第视疾。以克宁为太师、尚书令,封淄王,赐银千五百两,绢二千匹。乙巳,朝于隆庆宫。丙午,诏有司,正旦可先贺隆庆宫,然后进酒。丁未,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正旦。
二年春正月庚戌朔,以世宗丧,不受朝。癸丑,谕有司,夏国使可令馆内贸易一日。尚书省言,故事许贸易三日,从之。甲寅,始许宫中称圣主。乙卯,皇太后不豫,自是日往侍疾,丙夜乃还。辛酉,皇太后崩。丙寅,以左副都点检皞等报哀于宋、高丽、夏。庚午,太师、尚书令淄王徒单克宁薨。甲戌,百官表请听政,不许。戊寅,诏赐陀括里部羊三万口、重币五百端、绢二千匹,以振其乏。吴王永成、隋王永升以闻国丧奔赴失期,罚其俸一月,其长史笞五十。己卯,在司言,汉王永中以疾失期,上谕使回。
二月壬午,百官复听政,不许。壬辰,上始视朝。敕亲王及三品官之家,毋许僧尼道士出入。谕有司:“进士程文但合格者即取之,毋限人数。”丙申,以枢密副使夹谷清臣为尚书左丞。戊戌,更定奴诱良人法。丙午,初设王传府尉官。
三月丁巳,夏国遣使来吊。癸亥,敕有司,国号犯汉、辽、唐、宋等名不得封臣下。有司议:“以辽为恆,宋为汴,秦为镐,晋为并,汉为益,梁为邵,齐为彭,殷为谯,唐为绛,吴为鄂,蜀为夔,陈为宛,隋为泾,虞为泽。”制可,丁卯,夏国遣使来祭。乙亥,高丽遣使来吊祭。丁丑,宋遣使来吊祭。
四月戊寅朔,尚书省言:“齐民与屯田户往往不睦,若令递相婚姻,实国家长久安宁之计。”从之。乙酉,葬孝懿皇太后于裕陵。戊子,制诸部内灾伤,主司应言而不言及妄言者杖七十,检视不以实者罪如之,因而有伤人命者以违制论,致枉有征免者坐赃论,妄告者户长坐诈不以实罪,计赃重从诈匿不输法。庚寅,禁民庶不得服纯黄银褐色,妇人勿禁,著为永制。辛卯,上幸寿安宫,谏议大夫张暐等上疏请止其行,不允。癸巳,谕有司:“自今女直字直译为汉字,国史院专写契丹字者罢之。”甲午,改封永中为并王,永功为鲁王,永成衮王,永升曹王,永蹈郑王,永济韩王,永德豳王。戊戌,增太学博士助教员。己亥,学士院新进唐杜甫、韩愈、刘禹锡、杜牧、贾岛、王建,宋王禹备、欧阳修、王安石、苏轼、张耒、秦观等集二十六部。庚子,改寿安宫名万宁。壬寅,如万宁宫。诏袭封衍圣公孔元措视四品秩。
五月庚戌,敕自今四日一奏事,仍免朝。戊辰,诏诸郡邑文宣王庙、风雨师、社稷神坛隳废者,复之。诏御史台令史并以终场举人充。
六月戊子,平章政事宗宁薨。癸巳,禁称本朝人及朝言语为“蕃”,违者杖之。丙午,尚书右丞移剌履薨。秋七月丁巳,以参知政事徒单镒为尚书右丞,御史中丞夹谷衡为参知政事。己未,观稼于近郊。己巳,禁职官元日、生辰受所属献遗,仍为永制。以同佥大睦亲府事衮等为贺宋生日使。庚午,谕有司:“自今外路公主应赴阙,其驸马都尉非奉旨,毋擅离职。”八月癸未,至自万宁宫。己亥,敕山东、河北阙食等处,许纳粟补官。谕有司:“自今亲王所领,如有军处,令佐贰总押军事。”乙巳,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天寿节。
九月丁未朔,天寿节,以皇太后丧,不受朝。甲寅,如大房山。乙卯,谒奠裕陵。丙辰,还都。丁巳,以西上阁门使白琬为夏国生日使。己未,定诈为制书未施行制。以尚书左丞夹谷清臣为平章政事,封芮国公,参知政事完颜守贞为尚书左丞,知大兴府事张万公为参知政事。庚申,如秋山。冬十月己丑,至自秋山。甲午,敕司狱毋得与府州司县官筵宴远往,违者罪之。禁以太一混元受箓私建庵室者。壬寅,以河北、山东旱,应杂犯及强盗已未发觉减死一等,释徒以下。
十一月丙午朔,制诸女直人不得以姓氏释为汉字。甲寅,禁伶人不得以历代帝王为戏,及称万岁,犯者以不应为事重法科。丁巳,以豳王傅宗璧等为贺宋正旦使。戊午,夏人杀我边将阿鲁带。甲子,制投匿名书者,徒四年。丙寅,以近侍局副使完颜匡为高丽生日使。壬申,敕提刑司官自今每十五日一朝。
十二月乙亥朔,敕三品致仕官所得傔从毋令输庸。己卯,定镇边守将致盗贼罪。甲申,猎于近郊。乙酉,诏罢契丹字。己丑,尚书右丞徒单镒罢。癸卯,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正旦。
三年春正月乙巳朔,以皇太后丧,不受朝。丙辰,以孝懿皇后小祥,尚书省请依明昌元年世宗忌辰例,诸王陪位,服惨紫,去金玉之饰,百官不视事,禁音乐屠宰,从之。壬戌,如春水。
二月甲戌朔,敕猛安谋克许于冬月率所属户畋猎二次,每出不得过十日。壬辰,至自春水。丁酉,猎于近郊。辛丑,诏追复田等官爵。
闰月甲子,以山东路统军使乌林答愿为御史大夫。
三月乙亥,更定强盗征赃、品官及诸人亲获强盗官赏制。辛巳,初设左右卫副将军 。癸未,泸沟石桥成。幸熙春园。丁亥,如万宁宫。辛卯,诏赐棣州孝子刘瑜、锦州孝子刘庆祐绢、粟,旌其门闾,复其身。上因问宰臣曰:“从来孝义之人曾官使者几何?”左丞守贞对曰:“世宗时有刘政者尝官之,然若辈多淳质不及事。”上曰:“岂必尽然。孝义之人素行已备,稍可用既当用之,后虽有希觊作伪者,然伪为孝义,犹不失为善。可检勘前后所申孝义之人,如有可用者,可具以闻。”癸巳,尚书省奏:“言事者谓,释道之流不拜父母亲属,败坏风俗,莫此为甚。礼官言唐开元二年敕云:‘闻道士、女冠、僧、尼不拜二亲,是为子而忘其生,傲亲而徇于末。自今以后并听拜父母,其有丧纪轻重及尊属礼数,一准常仪。’臣等以为宜依典故行之。”制可。左丞守贞言:“上尝命臣问忻州陈毅上书所言事,其一极论守令之弊,臣面问所以救之之道,竟不能言。”上曰:“方今政欲知其弊也。彼虽无救弊之术,但能言其弊,亦足嘉矣。如毅言及随处有司不能奉行条制,为人佣雇尚须出力,况食国家禄而乃如是,得无亏臣子之行乎?其令检会前后所降条理举行之。”是日,温王玠薨。丁酉,命有司祈雨,望祀岳镇海渎于北郊。
四月壬寅朔,定宣圣庙春秋释奠,三献官以祭酒、司业、博士充,祝词称“皇帝谨遣”,及登歌改用太常乐工。其献官并执事与享者并法服,陪位学官公服,学生儒服。尚书省奏:“提刑司察与涿州进士刘器博、博州进士张安行、河中府胡光谦,光谦年虽八十三,尚可任用。”敕刘器博、张安行特赐同进士出身,胡光谦召赴阙。甲辰,祈雨于社稷。丙午,罢天山北界外采铜。戊申,瀛王环薨。戊午,诏集百官议北边开壕事。诏赐云内孝子孟兴绢十匹、粟二十石,赐同州贞妇师氏谥曰“节”。丙寅,以旱灾,下诏责躬。丁卯,复以祈雨,望祀岳镇海渎山川于北郊。戊辰,敕亲王衣领用银褐紫绿。遣御史中丞吴鼎枢等审决中都冤狱,外路委提刑司处决。左丞守贞以旱,上表乞解职,不允。参知政事衡、万公皆入谢。上曰:“前诏所谓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费、议冗官、决滞狱四事,其速行之。”
五月壬申朔,以尚书礼部员外郎孛术鲁子元为横赐高丽使。癸酉,罢北边开壕之役。甲戌,祈雨于社稷。是日,雨。戊寅,出宫女百八十三人。尚书省奏:“近以山东、河北之饥,已委宣差所至安抚赈济。”复遣右三部司正范文渊往视之。乙酉,以雨足,致祭社稷。戊子,百官贺雨足。尚书左丞完颜守贞罢。己丑,以雨足,望祀岳镇海渎。
六月癸卯,宰臣请罢提刑司,上曰:“诸路提刑司官止三十余员,犹患不得其人,州郡三百余处,其能尽得人乎?”弗许。甲寅,以久雨,命有司祈晴。丁巳,定提刑司条制。辛酉,诏定内外所司公事故疑申呈罪罚格。乙丑,以知大名府事刘玮为尚书右丞。有司言:“河州灾伤,民乏食,而租税有未输。”诏免之。谕户部:“可预给百官冬季俸,令就仓以时直粜与贫民,秋成各以其赀籴之,其所得必多矣,而上下便之。其承应人不愿者,听。”秋七月戊寅,敕尚书省曰:“饥民如至辽东,恐难遽得食,必有饥死者。其令散粮官问其所欲居止,给以文书,命随处官长计口分散,令富者出粟养之,限以两月,其粟充秋税之数。”己卯,祁州刺史顿长寿、安武军节度副使胡剌坐赈济不及四县,各杖五十。癸未,诏增北边军千二百人,分置诸堡。丁亥,胡光谦至阙,命学士院以杂文试之,称旨。上曰:“朕欲亲问之。”辛卯,以殿前都点检仆散端等为贺宋生日使。己亥,上谓宰臣曰:“闻诸王傅尉多苛细,举动拘防,亦非朕意。是职之设,本欲辅导诸王,使归之正,得其大体而已。”平章政事清臣曰:“请以圣意遍行之。”曰:“已谕之矣。”
八月癸卯,敕诸职官老病不肯辞避,有司谕使休闲者,不在给俸之列,格前勿论。上以军民不和、吏员奸弊,诏四品以下、六品以上集议于尚书省,各述所见以闻。甲辰,集三品以下、六品以上官,问以朝政得失及民间利害,令各书所对。丁未,以有司奏宁海州文登县王震孝行,以尝业进士,并试其文,特赐同进士出身,仍注教授一等职任。辛亥,至自万宁宫。特赐胡光谦明昌二年进士第三甲及第,授将仕郎、太常寺奏礼郎。官制旧设是职,未尝除人,以光谦德行才能,故特授之。己未,以乌林答愿为尚书左丞。辛酉,猎于近郊。乙丑,上谓宰臣曰:“朕欲任官,令久于其事。若今日作礼官,明日司钱谷,虽间有异材,然事能悉办者鲜矣!”对曰:“使中材之人久于其职,事既熟,终亦得力。”上问太常卿张暐:“古有三恪,今何无之?”暐具典故以闻。丁亥,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天寿节。
九月庚午朔,天寿节,以皇太后丧,不受朝。谕尚书省:“去岁山东、河北被灾伤处所阁租税及借贷钱粟,若便征之,恐贫民未苏,俟丰收日以分数带征可也。”又谕宰臣曰:“随路提刑司旧止察老病不任职及不堪亲民者,如得其实,即改除他路。若他路提刑司覆察得实,勿复注亲民之职。卿等其议行之。”甲戌,以郊社署令唐括合达为夏国生日使。己卯,如秋山。免围场经过人户今岁夏秋租税之半,曾当差役者复一年。冬十月壬寅,至自秋山。丙午,敕御史台,提刑司自今保申廉能官,勿复有乞升品语。壬子,有司奏增修曲阜宣圣庙毕,敕:“党怀英撰碑文,朕将亲行释奠之礼,其检讨典故以闻。”甲寅,敕置常平仓处,并令州、府官以本职提举,县官兼管勾其事,以所籴多寡约量升降,以为永制。赐河南路提刑司所举逸民游总同进士出身,以年老不乐仕进,授登仕郎,给正八品半俸终身。戊午,谕尚书省访求博物多知之士。癸亥,遣谕诸王府傅尉曰:“朕分命诸王出镇,盖欲政事之暇,安便优逸,有以自适耳。然虑其举措之间或违于理,所以分置傅尉,使劝导弥缝,不入于过失而已。若公余游宴不至过度,亦复何害。今闻尔等或用意太过,凡王门细碎之事无妨公道者,一一干与,赞助之道,岂当如是?宜各思职分,事举其中,无失礼体。仍就谕诸王,使知朕意。”丙寅,敕应保举官及试中书判者委官覆察,言行相副者量与升除,随朝及六品以上各随所长用之。己巳,猎于近郊。
十一月庚午朔,尚书省奏:“翰林侍讲学士党怀英举孔子四十八代孙端甫,年德俱高,该通古学。济南府举魏汝翼有文章德谊,苦学三十余年,已四举终场。蔚州举刘震亨学行俱优,尝充举首。益都府举王枢博学善书,事亲至孝。”敕魏汝翼特赐进士及第,刘震亨等同进士出身,并附王泽榜。孔端甫俟春暖召之。丙子,诏臣庶名犯古帝王而姓复同者禁之,周公、孔子之名亦令回避。戊寅,升相州为彰德府。以前右副都点检温敦忠等为贺宋正旦使。壬午,尚书省奏:“知河南府事程峄乞进封父祖。”权尚书礼部郎中党怀英言:“凡宰执改除外任长官,其佐官以下相见礼仪皆与他长官不同,其子亦得试补省令史。其子且尔,父祖封赠理当不同,合举宰执一例封赠。”从之。甲申,改提刑司令为书史。丙申,以有司言:“河州定羌民张显孝友力田,焚券已责,又献粟千石以赈饥。棣州民荣楫赈米七百石、钱三百贯,冬月散柴薪三千束。皆别无希觊。”特各补两官,仍正班叙。
十二月癸卯,以东上阁门使张汝猷为高丽生日使。辛亥,谕有司祈雪。癸丑,猎于近郊。丙辰,有赤气见于北方。丁巳,敕华州下邽县置武定镇仓,京兆栎阳县置粟邑镇仓,许州舞阳县置北舞渡仓,各设仓草都监一人,县官兼领之。乙丑,定到任告致仕格。丁卯,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正旦。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
本纪第十
章宗二
四年春正月己巳朔,以皇太后丧,不受朝。辛未,以平章政事夹谷清臣为尚书右丞相,监修国史。丁丑,遣户部侍郎李献可等分路劝农事。癸未,尚书省奏大兴府推官苏德秀为礼部主事,上曰:“朕既尝语卿,百官当使久于其职。彼方任理官,复改户曹,寻又除礼部,人才岂能兼之?若久于其职,但中材胜于新人,事既经练,亦必有济,后不可轻易改除。”上又言:“凡称政有异迹者,谓其断事轶才也。若止清廉,此乃本分,以贪污者多,故显其异耳。宰臣又言:‘近言事者谓,方今孝弟廉耻道缺,乞正风俗。’此盖官吏不能奉宣教化使然。今之察举官吏者,多责近效,以干办为上,其有秉心宽厚,欲行德化者,辄谓之迂阔。故人人皆以教化为余事,此孝弟所以废也。若谕所司,官吏有能务行德化者,擢而用之,则教化可行,孝弟可兴矣。今之所察举,皆先才而后德。巧猾之徒,虽有脏污,一旦见用,犹为能吏,此廉耻所以丧也。若谕所司,察举官吏,必审真伪,使有才无行者不以觊觎,非道求进者加之纠劾,则奔兢之俗息,而廉耻可兴矣!”辛卯,赈河北诸路被水灾者。癸巳,谕点检司:“行宫外地及围猎之处悉与民耕,虽禁地,听民持农器出入。”丙申,东京路副使王胜进鹰,遣谕之曰:“汝职非轻,民间利害,官吏邪正,略不具闻,而乃以鹰进,此岂汝所职也!后毋复尔。”
二月戊戌朔,如春水。始以春、秋二仲月上戊日祭社稷。癸丑,猎于姚村淀。癸亥,至自春水。丙寅,参知政事张万公罢。
三月戊辰朔,诸部提刑司入见,各问以职事,仍诫谕曰:“朕特设提刑司,本欲安民,于今五年,效犹未著。盖多不识本职之体,而徒事细碎,以致州县例皆畏宿而不敢行事。乃者山东民艰于食,尝遣使赈济,盖卿等不职,故至于此。既往之失,其思悛改。”庚午,上将幸景明宫,御史中丞董师中等上书切谏,不报。壬申,章再上,补阙许安仁、拾遗路铎皆谏,乃止。制定民习角牴,枪棒罪。以工部尚书胥持国为参知政事。丙子,特赐有司孔端甫及第,授小学教授,寻以年老,命食主簿半俸致仕。甲申,幸香山永安寺及玉泉山。甲午,定配享功臣。敕自今御史台奏事,修起居注并令回避。夏四月丁酉朔,幸兴陵崇妃第。是日,始举乐。自己亥至癸卯,百官三表请上尊号,上曰:“祖宗古先有受尊号者,盖有其德,故有其名。比年五谷不登,百姓流离,正当戒惧修身之日,岂得虚受荣名耶?”不许,仍断来章。戊申,亲禘于太庙。庚戌,如万宁宫。辛亥,右丞相清臣率百官及耋艾等复请上尊号,学官刘玑亦率六学诸生赵楷等七百九十五人诣紫宸门请上尊号,如唐元和故事,不许。丁巳,赈河州饥。敕女直进士及第后,仍试以骑射,中选者升擢之。乙丑,减尚厩食谷马。
五月丙寅朔,曹王永升及诸王请上尊号,不许。以尚厩局使石抹贞为横赐夏国使。己巳,上以群臣累上尊号不受,诏谕中外,徒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原之。甲戌,观稼于近郊。辛巳,谕左司:“遍谕诸路,令月具雨泽田禾分数以闻。”癸未,以久雨,鋋。
六月癸丑,赐有司所举德行才能之士安州崔秉仁、衮州翟驹、锦州齐文乙、大名孙可久、陈信仁、应州董戣并同进士出身。丙辰,以晴,致祭岳镇海渎。壬戌,尚书右丞相夹谷清臣进封戴国公,西京留守完颜守贞为平章政事,封萧国公。尚书右丞刘玮薨。秋七月辛巳,南京路提刑司自许州迁治南京。己丑,制三品以上官有故者,若亲、贤、勋、旧,尚书省即与闻奏,议加追赠。命以银改铸“礼信之宝”,仍涂以金。以同判大睦亲府事襄为枢密使。以御史中丞董师中等为贺宋生日使。
八月己亥,枢密使襄帅百僚再请上尊号,不许。是日,岁星、太白昼见。庚子,大赦。甲辰,至自万宁宫。丁未,释奠孔子庙,北面再拜。辛亥,国史院进《世宗实录》,上服袍带,御仁政殿,降座,立受之。
九月甲子朔,天寿节,御大安殿,受亲王百官及宋、高丽、夏使朝贺。戊辰,以参知政事来谷衡为尚书右丞,户部尚书马琪为参知政事。敕尚书省:“大定二十九年以后土庶言事,或系国家或边关大利害已尝施行者,可特补一官,有益于官民,量给以赏。”以西上阁门使大枿为夏国生日使。庚午,如山陵,次奉先县。辛未,拜天于县西。壬申,致奠诸陵。癸酉,如秋山。
十一月庚午,右丞相清臣、参知政事持国上表丐闲,优诏不许。戊寅,以翰林直学士完颜匡等为贺宋正旦使,命匡权易名弼,以避宋讳。壬午,木冰。丙戌,诏诸职官以赃污不职被罪、以廉能获升者,令随路、京、府、州、县列其姓名,揭之公署,以示劝惩。庚寅,夏国嗣子李纯佑遣使来讣告。
十二月甲午朔,夏国李纯佑遣使奉故王仁孝遣表以进。谕大兴府于暖汤院日给米五石,以赡贫者。戊戌,定武军节度使郑王永蹈以谋反,伏诛。己亥,谕有司,以郑王财产分赐诸王,泽国公主财物分赐诸公主。甲辰,诸王府增置司马一人。以纥石烈珵为高丽生日使,西上阁门使大枿等为夏国敕祭慰问使。庚戌,尚书省以科目近多得人,乞是举增取进士。上然之,诏有司:“会试毋限人数。”甲寅,册长白山之神为开天弘圣帝。丙辰,猎于近郊。是岁,大有年。邢、洺、深、冀及河北西路十六谋克之地,野蚕成茧。
五年春正月癸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丑,昭容李氏进位淑妃。己巳,初用唐、宋典礼,皇后忌辰皆废务。尚书省进区田法,诏相其地宜,务从民便。又言遣官劭农之扰,命提刑司禁止之。乙亥,以叶鲁、谷神始制女直字,诏加封赠,依仓颉立庙盩厔例,祠于上京纳里浑庄。岁时致祭,令其子孙拜奠,本路官一人及本千户春秋二祭。辛巳,前中都路都转运使王寂荐三举终场人蔡州文商经明行修,足备顾问。前河北西路转连使李扬言庆阳府进士李奖纯德博学,乡曲誉之。绛州李天祺、应州康晋侯屡赴廷试,皆有才德。上曰:“文商可令召之。李奖给主簿半俸终身,余赐同进士出身。”遣国子祭酒刘玑册李纯佑为夏国王。丁亥,幸城南别宫。
二月丁酉,初定长吏劝课能否赏格。尚书省奏:“礼官言孝懿皇太后祥除已久,宜易隆庆宫为东宫,慈训殿为承华殿。”从之。诏购求《崇文总目》内所阙书籍。戊戌,祭社稷,以宣献皇后忌辰,用熙宁祀仪,乐县而不作。甲辰,郓王琮薨。己酉,宰臣请罢北边屯驻军马,不允。癸丑,以齐河县民张涓、济阳县王琛、河州李锜急义好施,诏复之终身,仍著于令。命宣徽使移剌敏、户部主事赤盏实理哥相视北边营屯,经画长久之计。
三月壬申,初定限钱禁。庚辰,初定日月风雨雷师常祀。戊子,置弘文院,译写经书。夏四月壬辰朔,幸北苑。庚子,诏各路所举德行才能之士,涿州时琦、云中刘挚、郑州李升、恩州傅砺、济南赵挚、兴中田扈方六人,并特赐同进士出身。以文商为国子教授,特迁登仕郎。己酉,诏自今筐椟床榻之饰毋以金玉。壬子,特赐翰林待制温迪罕迪翰林学士承旨、中奉大夫。乙卯,幸景明宫,董师中、贾守谦、路铎先后凡两上封事切谏,不报。
五月庚午,次乌十撒八。戊子,桓、抚二州旱,遣使祷于缙山。
六月壬辰,如冰井。己亥,出猎。登胡土白山。酹酒再拜。曹王永升以下进酒。丙午,拜天,曲赦西北路,己未,如查沙秋山。是月,宋前主甗殂。
七月戊辰,猎于豁赤火,一发贯双鹿。是日,获鹿二百二十二,赐扈从官有差。辛巳,次鲁温合失不。是日,上亲射,获黄羊四百七十一。乙酉,次冰井。丙戌,以天寿节,宴枢光殿,凡从官及承应人遇覃恩迁秩者,并受宣敕于殿前。时久雨初霁,有龙曳尾于殿前云间。戊子,御膳羹中有发,上举视而弃之,戒左右毋宣言。
八月辛亥,至自景明宫。壬子,河决阳武故堤,灌封丘而东。丁巳,赐从幸山后亲军银、绢有差。
九月戊午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戌,命增定捕盗官被杀赙钱及官赏格。甲子,都水监官王汝嘉等坐河决,各削官两阶,杖七十,罢之。乙丑,上御睿思殿,诸路提刑使入见。戊辰,初令民买扑随处金、银、铜冶。命参知政事马琪往视河决,仍许便宜从事。壬申,宋主遣使来告哀。戊寅,以知大兴府事尼厖古等为鉴宋国吊祭使。敕尚书省,集百官议备边事。壬午,特推恩东宫旧人司经王伯温等八人官有差。甲申,命上京等九路并诸抹及糺等处选军三万,俟来春调发,仍命诸路并北阻棨以六年夏会兵临潢。冬十月庚寅,右丞相夹谷清臣等表请上尊号,不允。宋遗使献遣留物。壬寅,右丞相清臣复清上尊号,国子祭酒刘玑亦率六学诸生上表陈请,不允。遣户部员外郎何格赈河决被灾人户。庚戌,张汝弼妻高陀斡以谋逆,伏诛。壬子,尚书省奏,升提刑司所察廉官南皮县令史肃以下十有二人,而大兴主簿蒙括蛮都亦在选中,上知其人,曰:“蛮都浇浮人也,升之可乎?与其任浇浮,孰若用淳厚。况蛮都常才,才智过人犹不当用,恐败风俗,况常才耶!其再察之。”
闰月戊午朔,宋主遣使报即位。甲子,亲王、百官各奉表请上尊号,不允。丙寅,以代国公欢都等五人配享祖庙廷。甲戌,以河东南、北提刑使王启等为贺宋主即位使。乙亥,猎于近郊。戊寅,上问辅臣曰:“孔子庙诸处何如?”平章政事守贞曰:“诸县见议建立。”上因曰:“僧徒修饰宇像甚严,道流次之,惟儒者于孔子庙最为灭裂。”守贞曰:“儒者不能长居学校,非若僧道久处寺观。”上曰:“僧道以佛、老营利,故务在庄严闳侈,起人施利自多,所以为观美也。”庚辰,参知政事马琪自行省回,具奏河防利害,语载《琪傅》中。丙戌,以翰林待制奥屯忠孝权户部侍郎,太府少监温昉权工部侍郎,行户、工部事,修治河防。以引进使完颜衷为夏国生日使。
十一月癸巳,诏罢紫荆岭所护围场。庚子,以右宣徽使移剌敏等为贺宋正旦使。癸丑,太白昼见。
十二月辛酉,平章政事完颜守贞罢。以知大兴府事尼厖古鉴为参知政事,以户中郎中李敬义为赐高丽生日使。丁卯,免被黄河水灾今年秋税。辛巳,敕减修内司备营造军千人,都城所五百人。癸未,敕尚书省,自今献灵芝嘉禾者赏。
六年春正月丁亥朔,受宋、高丽、夏使朝贺。庚寅,太白昼见。辛卯,敕有司给天水郡公家属田宅。壬辰,如春水。庚戌,罢陕西括地。辛亥,谕胥持国,河上役夫聚居,恐生疾疫,可廪医护视之。乙卯,次御林。
二月丁巳朔,敕有司:“行宫侧及猎所有农者勿禁。”己未,始祭高禖。庚午,至自春水。丁丑,京师地震。大雨雹,昼晦,震应天门右鸱尾。癸未,宋遣使来报谢。
三月丙戌朔,日有食之。甲午,以翰林直学士孛术鲁子元兼右司谏,监察御史田仲礼为左拾遣,翰林修撰仆散讹可兼右拾遗,谕之曰:“国家设置谏官,非取虚名,盖责实效,庶几有所裨益。卿等皆朝廷选擢,置之谏职,如国家利害、官吏邪正,极言无隐。近路铎左迁,本以他罪,卿等勿以被责,遂畏缩不言,其悉心戮力,毋得缄默。”丙申,如万宁宫。戊戌,以北边粮运,括群牧所、三招讨司猛安谋克、随糺及迭剌、唐古部诸抹、西京、太原官民驼五千充之,惟民以驼载为业者勿括。以银五十万两、钱二十三万六千九百贯以备支给。银五万两、金盂二千八百两、金牌百两、银盂八千两、绢五万匹、杂彩千端、衣四百四十六袭以备赏劳。庚子,以郡举才行之士翟介然以下三人特赐进士及第,李贞固以下十五人同进士出身。夏四月癸亥,敕有司:“以增修曲阜宣圣庙工毕,赐衍圣公以下三献法服及登歌乐一部,仍遣太常旧工往教孔氏子弟,以备祭礼。”甲子,以尚书左丞乌林答愿为平章政事,右丞夹谷衡为尚书左丞。丙子,幸玉泉山。戊寅,以修河防工毕,参知政事胥持国进官二阶,翰林待制奥屯忠孝以下三十六人各一阶,获嘉令王维翰以下五十六人各赐银弊有差。庚辰,以尚书右丞相来谷清臣为左丞相,监修国史,封密国公。枢密使襄为尚书右丞相,封任国公。参知政事胥持国为尚书右丞。壬午,赐宰臣手诏,以风俗不淳,官吏苟且,责之。
五月丙戌,命减万宁宫陈设九十四所。辛卯,以出师,遣礼部尚书张暐告于庙社。乙未,判平阳府事镐王永中以罪赐死,并及二子,丁酉,诏中外。乙巳,诏诸路猛安谋克农隙讲武,本路提刑司察其惰者罚之。庚戌,命左丞相来谷清臣行省于临潢府。
六月丙辰,右谏议大夫贾守谦、右拾遗仆散讹可坐镐王永中事奏对不实,削官二阶,罢之。御史中丞孙即康,右补阙蒙括胡剌、右拾遗田仲礼各罚金二十斤。丙寅,以枢密副使唐括贡为枢密使。以久雨,鋋。庚辰,太白经天。辛巳,左丞相清臣遣使来献捷。
七月丙申,幸曹王永升第。甲辰,始定文武官六贯石以上、承应人并及廕者、若在籍儒生章服制。
八月己未,命衮州长官以曲阜新修庙告成于宣圣。癸亥,至自万宁宫。己巳,以温敦伯英言,命礼部令学官讲经。辛未,以吏部尚书吴鼎枢等贺宋生日使。壬申,行省都事独吉永中来报捷。乙亥,敕宫中承应人出职后三年内犯赃罪者,元举官连坐,不在去官之限,著为令。辛巳,木波进马。
九月壬午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申,册静宁山神为镇安公,忽土白山神为瑞圣公。丙戌,知河间府事移剌仲方为御史大夫。辛卯,如秋山。以尚书左司郎中粘割胡上为夏国生日使。冬十月丙辰,至自秋山。丁巳,以岁幸春水、秋山,五日一进起居表,自今可十日一进。乙亥,命尚书左丞来谷衡行省于抚州,命选亲军、武卫军各五百人以从,仍给钱五千万。
十一月戊子,左丞相夹谷清臣罢,右丞相襄代领行省事。丙申,以刑部尚书纥石烈贞等为贺宋正旦使。壬寅,初定猛安谋克镇边后放免者授官格。禁射粮军,应役但成队伍,不得持兵器及凡可以伤人者。甲辰,报败敌于望云。乙巳,以枢密使唐括贡、御史大夫移剌仲方、礼部尚书张暐等二十三人充计议官,凡军事则议之。戊申,初定县官增水田升除制。
十二月乙卯,诏招抚北边军民。以知登闻检院贾益为高丽生日使,户部员外郎纳兰昉为横赐使。戊午,礼部尚书张暐等进《大金仪礼》。丁卯,应奉翰林文字赵秉文上书论奸欺。乙亥,诏加五镇四渎王爵。庚辰,上幸后园阅军器。是月,右丞相襄率驸马都尉仆散揆等进军大盐泺,分兵攻取诸营。
承安元年春正月辛巳朔,受宋、高丽、夏使朝贺。甲申,大盐泺群牧使移剌睹等为广吉剌部兵所取败,死之。丁亥,国子学齐长张守愚上《平边议》三篇,特授本学教授,仍以其议付史馆。
二月甲子,命有司祀高禖如新仪。丁卯,右丞相襄、左丞衡至自军前。己巳,复命还军。幸都南行宫春水。甲戌,至自行宫。是月,初造虎符发兵。
三月丁酉,如万宁宫。不雨,遣宫望祭岳镇海渎于北郊。癸卯,敕尚书省:“刑狱虽已奏行,其间恐有疑枉,其再议以闻。人命至重,不可不慎也。”甲辰,遣参知政事尼厖古鉴祈雨于社稷。丁未,复遣使就祈雨于东岳。夏四月辛亥,命尚书右丞胥持国祈雨于太庙。壬子,遣使审决冤狱。京城禁伞扇。戊午,初行区种法,民十五以上、六十以下有土田者,丁种一亩。乙丑,命御史大夫移剌仲方祈雨于社稷。壬申,命参知政事马琪祈雨于太庙。甲戌,尚书省以赵承元言,请追上孝孝懿皇太后册宝,然后行谥册礼。礼官执奏尊皇太后已诏示中外,无追册礼,从之。戊寅,上以久不雨,命礼部尚书张暐祈于北岳。己卯,遣官望祭岳镇海渎于北郊。
五月庚辰朔,观稼于近郊,因阅区田。乙酉,以久旱,徙市。庚寅,诏复市如常。壬辰,以尚药局副使粘割忠为横赐夏国使。乙未,参知政事尼厖古鉴薨。庚子,雨足。
六月甲寅,上以百姓艰食,诏出仓粟十万石减价以粜之。乙丑,平晋县民利通家蚕自成绵段,长七尺一寸五分,阔四尺九寸,诏赐绢十匹。丁卯,敕自今长老、大师、大德不限年甲,长老、大师许度弟子三人,大德二人,戒僧年四十以上者度一人。其大定十五年附籍沙弥年六十以上并令戒,仍不许度弟子。尼、道士、女冠亦如之。御史大夫移剌仲方罢。庚午,幸环秀亭观稼。癸酉,诏应禁军器路分,步弓手拟于射粮军内选之,马弓手拟于猛安谋克军户余丁内选之。其有为百姓害,从本州县断遣。无猛安户,于二百里内屯驻军余丁内取之,依步弓手月给二贯石。
七月庚辰,御紫宸殿,受诸王、百官贺,赐诸王、宰执酒。敕有司:“以酒万尊置通衢,赐民纵饮。”乙酉,敕今后高丽、夏使入见数奏,令新设各国通事具公服与阁门使上殿监听。命有司收瘗西北路阵亡骸骨。
八月己酉,猎于近郊。癸丑,幸玉泉山。甲子,以郊祀日期诏中外。戊辰,至自万宁宫。以陕西西北路转运使董师中为御史大夫。癸酉,左丞衡丁父忧。
九月丁丑朔,天寿节,宋、高、夏遣使来贺。幸天长观。辛巳,以右丞相襄为左丞相,监修国史,封常山郡王。壬午,赐襄酒百尊。太白昼见。癸未,都人进酒三千一百瓶,诏以赐北边军吏。以吏部尚书张嗣等为贺宋生日使。癸巳,左丞衡起复。丁酉,知大兴府卜、同知郭铸以擅逮问宰臣,各笞四十。辛丑,西南路招讨使仆散揆至自军。乙巳,以国子监丞乌古论达吉不为夏国生日使。冬十月丙午朔,诏选亲军八百人戍抚州。庚戌,命左丞相襄行省于北京,签书枢密院事完颜匡行院于抚州。丙辰,祫享于太庙。
十一月戊子,参知政事马琪罢。庚寅,特满群牧契丹陀锁、德寿反,泰州军击败之。御史大夫董师中、北京留守裔并为参知政事。甲午,以陕西路统军使崇道等为贺宋正旦使。丁酉,朝享于太庙。戊戌,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己亥,曹王永升率亲王、百官贺。癸卯,命有司祈雪,仍遣官祈于东岳。
十二月丙午,枢密使唐括贡率百官请上尊号,不允。乙酉,遣提点太医近侍局使李仁惠劳赐北边将士,授官者万一千人,授赏者几二万人,凡用银二十万两,绢五万匹、钱三十二贯。庚戌,以同知登闻检院阿不罕德刚为高丽国生日使,壬子,枢密使唐括贡复率百官请上尊号,不允。
二年春正月乙亥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酉,敕职官犯赃私不得诉于同官。丁亥,如安州春水。丁酉,至自春水。辛丑,宋主以母后丧,遣使告哀。
二月丁巳,敕自今职官犯赃,每削一官殿一年。是日,太白昼见,经天。是月,特命袭封衍圣公孔元措世袭兼曲阜令。
三月己卯,亲王、百官复请上尊号,不允。壬午,命尚书户部侍郎温昉佩金符,行六部尚书于抚州。庚寅,幸西园阅军器。辛卯,始定保举德行才能格。癸巳,平章政事乌林答愿罢。丁酉,枢密使唐括贡率百官请上尊号,不允。以参知政事裔代左丞相襄行省于北京。夏四月甲寅,如万宁宫。丙辰,命有司祈雨,望祭岳镇海渎于北郊。甲子,祈雨于社稷。尚书省奏:“比岁北边调度颇多,请降僧道空名度牒紫褐师德号以助军储。”从之。癸酉,亲王宣敕始用女直字。
五月甲戌朔,谕宰臣曰:“比以军须,随路赋调。司县不度缓急,促期征敛,使民费及数倍,胥吏又乘之以侵暴。其令提刑司究察之。”丙子,集官吏于尚书省,诏谕之曰:“今纪纲不立,官吏弛慢,迁延苟简,习以成弊。职官多以吉善求名,计得自安,国家何赖焉?至于徇情卖法,省部令史尤甚。尚书省其戒谕之。”丁丑,北京行省参知政事裔移驻临潢府。庚辰,升抚州为镇宁军。以雨足,报祭于社稷。甲申,望祭岳镇海渎于北郊。丁亥,左丞相襄诣临潢府。己丑,皇子生,庚寅,诏中外,降死罪,释徒以下。
六月乙巳,命礼部尚书张暐报祀高禖。丙午,雨雹。戌申,以澄州刺史王遵古为翰林直学士,仍敕无与选述,入直则奏闻,或霖雨,免入直,以遵古年老,且尝侍讲读也。庚戌,诏罢瑶光殿工作。甲寅,置全州盘安军节度使,治安丰县。乙卯,封皇子为寿王。
闰月甲午,出西横门观稼。秋七月壬寅朔,幸天长观,建普天大醮,禁屠宰七日,无奏刑,百司权停决罚。己未,命西上阁门使刘頍赐参知政事裔宴于行省。戊辰,天寿节,御紫宸殿受朝。
八月庚辰,敕计议官所进奏帖,可直言利害,勿用浮辞。辛巳,以边事未宁,诏集六品以上官于尚书省,问攻守之计。应中外臣僚不以职位高下,或有方略材武,或长于调度,各举三五人以备选用,无有顾望不尽所怀,期五日封章以进。议者凡八十四人,言攻者五,守者四十六,且攻且守者三十三,召对睿思殿,论难久之。癸未,至自万宁宫。丙戌,以左丞相襄为左副元帅,参知政事董师中尚书左丞,左宣徽使嵒尚书右丞,户部尚书杨伯通参知政事。尚书左丞夹谷衡罢。右丞胥持国致仕。庚寅,参知政事裔罢。枢密使唐括贡致仕。壬辰,以左副元帅襄为枢密使兼平章政事。
九月辛丑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寅,遣官分诣上京、东京、北京、咸平、临潢、西京等路招募汉军,不足则签补之。乙巳,以夏使朝辞,诏答许复保安、兰州榷场。丁未,以知归德府事完颜愈为贺宋生日使。癸丑,以上京留守粘割斡特剌为平章政事。辛酉,以枢密使兼平章政事襄,知大兴府事胥持国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行省于北京。乙丑,始置军器监,掌治戎器,班少府监下,设甲坊、利器二署隶焉。丁卯,分遣官于东、西、北京,河北等路,中都二节镇,买牛五万头。冬十月庚午朔,初设讲议所官十员,共议钱谷,以中都路转运使孙铎、户部侍郎高汝砺等为之。庚辰,尚书省奏,高丽国牒报,其王以老疾,令母弟权国事。壬午,尚书省行推排。丁亥,皇子寿王薨。壬辰,诏奖谕西南路招讨使仆散揆等有功将士。甲午,大雪,以米千石赐普济院,令为粥以食贫民。丙申,以礼部员外郎蒙括仁本为夏国生日使。
十一月甲辰,冬至,有事于南郊。乙巳,以薪贵,敕围场地内无禁樵采。壬子,谕尚书省:“猛安谋克既不隶提刑司,宜令监察御史察其臧否。”庚申,北京留守裔以行省失职,杖一百,除名。右谏议大夫纳兰昉杖九十,削官二阶,罢之。甲子,谕宰臣曰:“朕居九重,民间难以遍知,宰相不见宾客,何以得知民间利害。”
十二月己巳朔,敕御史台纠察谄佞趋走有实迹者。己卯,始铸“承安宝货”。癸未,遣户部侍郎上官瑜体究西京逃亡,劝率沿边军民耕种,户部郎中李敬义规措临潢等路农务。乙酉,谕宰臣:“今后水潦旱蝗、盗贼窃发,命提刑司预为规画。”戊子,谕西南路将士。庚寅,豫王永成进马八十匹,赐诏奖谕,称皇叔豫王而不名。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一
本纪第十一
章宗三
三年春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辛丑,宋、夏遣使来贺。癸卯,谕有司:“凡馆接伴并奉使者,毋以语言相胜,务存大体。奉使者亦必得其人乃可。”乙卯,诏罢讲议所。丙辰,如城南春水。丁巳,并上京、东京两路提刑司为一,提刑使、副兼安抚使、副,安抚专掌教习武事,毋令改其本俗。己未,以都南行宫名建春。甲子,至自春水。乙丑,宋主以祖母丧,遣使告哀。
二月己巳朔,幸建春宫。辛巳,谕宰臣曰:“自今内外官有阙,有才能可任者,虽资历未及,亦具以闻。虽亲故,毋有所避。”以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天益等为宋吊祭使。甲申,至自建春宫。丙戌,斜出内附。辛卯,平章政事粘割斡特剌薨。
三月戊戌,以礼部尚书张暐为御史大夫。壬寅,复榷醋。甲寅,如万宁宫。丁巳,敕随处盗贼,毋以强为窃,以多为少,以有为无。啸聚三十人以上奏闻,违者杖百。丙寅,高丽王王皓以弟权国事,遣使奉表来告。夏四月戊戌朔,谕有司:“宰相遇雨,可循殿庑出入。”丙申,谕御史台曰:“随朝大小官虽有才能,率多苟简,朕甚恶之,其察举以闻。提刑司所察廉能污滥官,皆当殿奏,余事可转以闻。”以侍御史孙俣为宣问高丽王王皓使。
五月庚子,右宣徽使张汝方以漏泄廷议,削官两阶。壬寅,射柳、击球,纵百姓观。戊申,以客省使移剌郁为夏国生日使。甲子,参知政事杨伯通表乞致仕,不许。秋七月丙午,幸香山。己酉,如万宁宫。甲寅,还宫。
八月辛未,猎于近郊。癸酉,猎于香山。戊寅,如万宁宫。庚辰,以护卫石和尚为押军万户,率亲军八百人、武卫军千六百人戍西北路。癸未,还宫。宋遣使来报谢。
九月丙申朔,天寿节,宋、夏遣使来贺。以中都路都转运使孙铎等为贺宋生日使。乙巳,猎于近郊。庚戌,参知政事杨伯通再表乞致政,不许。戊午,木波进马。冬十月庚午,猎于近郊。癸未,行枢密院言斜出等请开榷场于辖里袅,从之。丁亥,定官民存留见钱之数,设回易务,更立行用钞法。
十一月丁酉,枢密使兼平章政事襄至自军,癸卯,以为尚书左丞相,监修国史。丁未,以太常卿杨庭筠等为贺宋正旦使。戊申,诏奖谕枢密副使夹谷衡以下将士。辛亥,定属托法。定军前官吏赏格。以边事定,诏中外,减死罪,徒已下释之。赐左丞相襄以下将士金币有差。甲寅,冬猎。
十二月甲子朔,猎于酸枣林。大风寒,罢猎,冻死者五百余人。己巳,还都。丙戌,尚书右丞嵒罢。高丽权国事王遣使奉表来告。
四年春正月癸巳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巳,尚书左董师中致仕。辛酉,监察御史姬端修以妄言下吏。尚书左丞相襄为司空,职如故。枢密副使夹谷衡为平章政事,封英国公。前知济南府事张万公起复为平章政事,封寿国公。杨伯通为尚书左丞。签枢密院事完颜匡为尚书右丞。
二月乙丑,如建春宫春水。己巳,还宫。庚午,御宣华门,观迎佛。辛未,如建春宫。赦姬端修罪,令居家俟命。司空襄言,西南路招讨使仆散揆治边有功,召赴阙,以知兴中府事纥石烈子仁代之。壬申,谕有司:“自三月一日为始,每旬三品至五品官各一人转对,六品亦以次对。台谏勿与,有应奏事,与转对官相见,无面对者上章亦听。”乙亥,还宫。戊寅,如建春宫。庚辰,上谕点检司曰:“自蒲河至长河及细河以东,朕常所经行,官为和买其地,令百姓耕之,仍免其租税。”甲申,还宫。乙酉,以西南路招讨使仆散揆为参知政事。起姬端修为太学博士。如建春宫。戊子,还宫。
三月丁酉,同判大睦亲府事宗浩为枢密使,封崇国公。己亥,如建春宫。遣使册王为高丽国王。户部尚书孙铎、郎中李仲略、国子祭酒赵忱始转对香阁。丁未,敕尚书:“官员必须改除者议之,其月日浅毋数改易。”乙卯,尚书省奏减亲军武卫军额及太学女直、汉兒生员,罢小学官及外路教授。诏学校仍旧,武卫军额再议,余报可。司空襄、右丞匡、参知政事揆请罢诸路提点刑狱,从之。戊午,雨雹。夏四月癸亥,改提刑司为按察使司。戊辰,如万宁宫。壬申,左丞杨伯通致仕。御史大夫张暐以奏事不实,追一官,侍御史路铎追两官,俱罢之。姬端修杖七十,赎。壬午,英王从宪进封瀛王。诏同州、许州节度使罢兼陕西、河南副统军。
五月壬辰朔,以旱,下诏责躬,求直言,避正殿,减膳,审理冤狱,命奏事于泰和殿。戊戌,命有司望祭岳渎祷雨。己亥,应奉翰林文字陈载言四事:其一,边民苦于寇掠;其二,农民困于军须;其三,审决冤滞,一切从宽,苟纵有罪;其四,行省官员,例获厚赏,而沿边司县,曾不沾及,此亦干和气,致旱灾之所由也。上是之。壬寅,以兵部郎中完颜撒里合为夏国生日使。戊申,宰臣以京畿雨,率百官请御正殿,复常膳。不从。尚书省奏上更定给发虎符制,著于令。庚戌,谕宰臣曰:“诸路旱,或关执政。今惟大兴、宛平两县不雨,得非其守令之过欤?”司空襄、平章政事万公、参知政事揆上表待罪。上以罪己答之,令各还职。诏颁铜杖式。壬子,祈雨于太庙。乙卯,更定军功赏格。戊午,司空襄以下再请御正殿,复常膳。不从。庚申,平章政事夹谷衡薨。以宿直将军徒单仲华为横赐夏国使。
六月丁卯,雨。司空襄以下复表请御正殿,复常膳。从之。甲戌,以雨足,命有司报谢于太庙。丁丑,右补阙杨庭秀言:“自转对官外,复令随朝八品以上、外路五品以上及出使外路有可言者,并许移检院以闻。则时政得失,民间利病,可周知矣。”从之。己卯,以雨足,报祭社稷。辛巳,遣官报祀岳渎。癸未,奉职丑和尚进《浮漏水称影仪简仪图》。命有司依式造之。丁亥,定宫中亲戚非公事传达语言、转递诸物及书简出入者罪。
七月甲辰,更定尚药、仪鸾局学者格。辛亥,敕宣徽院官,天寿节凡致仕宰执悉召与宴。丙辰,以久雨,令大兴府祈晴。
八月己巳,猎于近郊。壬申,猎于香山。甲戌,以皇嗣未立,命有司祈于太庙。丁丑,猎于近郊。庚辰,还宫。
九月庚寅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己亥,如蓟州秋山。己未,以知东平府事仆散琦等为贺宋生日使。冬十月丙寅,至自秋山。壬午,初定百官休假。甲申,初置审官院。
十一月乙未,敕京、府、州、县设普济院,每岁十月至明年四月设粥,以食贫民。丙申,平章政事张万公表乞致政,不许。庚戌,命有司祈雪。甲寅,定护卫改充奉御格。以知济南府事范楫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二月己未,除授文字初送审官院。辛酉,更定考试随朝检、知法条格。右补阙杨庭秀请类集太祖、太宗、世宗三朝圣训,以时观览。从之,仍诏增熙宗为四朝。癸未,更定科举法。增设国史院女直、汉人同修史各一人。定亲军及承应人退闲迁赏格。是月,淑妃李氏进封元妃。
五年春正月戊子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未,以尚书省言:“会试取策论、词赋、经义不得过六百人,合格者不及其数,则阙之。”丙申,如春水。庚子,命左右司五日一转奏事。辛丑,谕点检司:“车驾所至,仍令百姓市易。”庚戌,定猛安谋克军前怠慢罢世袭制。
二月辛未,至自春水。辛巳,有司奏:“应奉翰林文字温迪罕天兴与其兄直学士思齐同僚学士院,定撰制诰文字,合无乃避?”诏不须避,仍为定制。
闰月癸卯,定进纳粟补官之家存留弓箭制。丁未,上与宰臣论置相曰:“徒单镒,朕志先定。贾铉如何?”皆曰:“知延安府事孙即康可。”平章政事万公亦曰:“即康及第,先铉一榜。”上曰:“至此安问榜次,特以贾才可用耳!”尚书省奏:“右补阙杨庭秀言,乞令尚书省及第左右官一人,应入史事者编次日历,或一月,或一季,封送史院。”上是其言,仍令送著作局润色,付之。
三月庚申,大睦亲府进重修《玉牒》。平章政事张万公乞致政,不许。壬戌,命有司祷雨。癸亥,雨。户部尚书孙铎、大理卿完颜撒剌、国子司业蒙括仁本召对便殿。丙寅,如万宁宫。戊辰,定妻亡服内婚娶听离制。亲王、宰执、百官再请上尊号。不许。庚午,以知大兴府事卜为御史大夫。丙子,尚书省奏:“拟同知商州事蒲察西京为济南府判官。”上曰:“宰相岂可止徇人情,要当重惜名爵。此人不堪,朕常记之,止与七品足矣!”庚辰,以上京留守徒单镒为平章政事,封济国公。辛巳,定本国婚聘礼制。改山东东路旧皇城猛安名曰合里哥阿邻。
四月丙戌朔,文武百官再请上尊号。不许,丙午,尚书省进《律义》。
五月乙卯朔,定猛安谋克斗殴杀人遇赦免死罢世袭制。以雨足,遣使报祭社稷。丁巳,定策论进士及承廕人试弓箭格。戊午,敕来日重五拜天,服公裳者拜礼仍旧,诸便服者并用女直拜。己未,敕诸路按察司,纠察亲民官以大杖棰人者。乙亥,亲王、文武百官、六学各上表请上尊号。不许。庚辰,地震。诏定进纳官有犯决断法。
六月乙巳,遣有司祈晴,望祭岳渎。
七月乙卯朔,以晴,遣官望祭岳镇海渎。癸亥,定居祖父母丧婚娶听离法。初置蒲思衍群牧。辛未,平章政事万公特则赐告两月。甲戌,猎于近郊。
八月壬辰,幸香山。乙未,至自香山。丁未,敕审官院奏事,其院官皆许升殿。戊申,更定镇防军犯徒配役法。
九月甲寅朔,天寿节,宋、高丽遣使来贺。戊午,命枢密使宗浩、礼部尚书贾铉佩金符行省山东等路括地。己未,尚书省奏:“西北路招讨使独吉思忠言,各路边堡墙隍,西自坦舌,东至胡烈公,几六百里,向以起筑匆遽,并无女墙副堤。近令修完,计工七十五万,止役戍军,未尝动民,今已毕功。”上赐诏奖谕。修《玉牒》成。定皇族收养异姓男为子者徒三年,姓同者减二等,立嫡违法者徒一年。癸亥,如蓟州秋山。冬十月庚寅,至自秋山。庚子,风霾。宋遣使来告哀。辛丑,集百官于尚书省,问:“间者亢旱,近则久阴,岂政有错谬而致然欤?”各以所见对。以礼部郎中刘公宪为高丽生日使。丁未,猎于近郊。以宿直将军完颜观音奴为夏国生日使。
十一月癸丑朔,日有食之。乙卯,以国史院编修官吕卿云为左补阙兼应奉翰林文字。审官院以资浅驳奏,上谕之曰:“明昌间,卿云尝上书言宫掖事,辞甚切直,皆他人不能言者,卿辈盖不知也。臣下言事不令外人知,乃是谨密,正当显用,卿宜悉之。”以工部尚书乌古论谊等为宋吊祭使。初定品官过阙则下制。己巳,宋复遣使来告哀。辛未,以殿前右副点检纥石烈忠定为贺宋正旦使。
十二月癸未朔,诏改明年为泰和元年。以河南路统军使充等为宋吊祭使。乙未,定管军官受所部财物辄放离役及令人代役法。辛丑,诏宫籍监户,百姓自愿以女为婚者听。癸卯,定造作不如法,三年内有损坏者罪有差。
泰和元年正月壬子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戌,宋遣使献先帝遗留物。己巳,以太府监孙复言:“方今在仕者三万七千余员,而门廕补叙居三之二,诸司待阙,动至累年。盖以补廕猥多,流品混淆,本未相舛,至于进纳之人,既无劳绩,又非科第,而亦廕及子孙,无所分别,欲流之清,必澄其源。”乃更定廕叙法而颁行之。尚书省奏:“今杖式轻细,民不知畏,请用大杖。”诏不许过五分。庚午,如长春宫春水。辛未,上以方春,禁杀含胎兔,犯者罪之,告者赏之。甲戌,初命文武官官职俱至三品者许赠其祖。
二月壬辰,去造土茶律。丁未,至自春水。
三月乙丑,夏国遣使来谢。壬申,幸天长观。癸酉,如万宁宫。乙亥,宋遣使来报谢。丁丑,更定镇防千户谋克放老入除格。辛巳,敕官司、私文字避始祖以下庙讳小字,犯者论如律。夏四月甲辰,诏谕契丹人户,累经签军立功者,官赏恩例与女直人同,仍许养马、为吏。
五月甲寅,击球于临武殿,令都民纵观。丙辰,枢密使宗浩罢。壬戌,幸玉泉山。戊寅,削尊长有罪卑幼追捕律。以直东上阁门刘頍为横赐高丽使。
六月己卯,幸香山。乙酉,平章政事张万公乞致仕。不许。辛卯,祈雨于北郊。己亥,用尚书省言,申明旧制,猛安谋克户每田四十亩,树桑一亩。毁树木者有禁,鬻地土者有刑。其田多污莱,人户阙乏,并坐所临长吏。按察司以时劝督,有故慢者量决罚之,仍减牛头税三之一。敕尚书省举行风俗奢僭之禁。乙巳,初许诸科征铺马、黄河夫、军须等钱,折纳银一半,愿纳钱钞者听。丁未,诏有司修莲花漏。
七月辛酉,禁放良人不得应诸科举,子孙不在禁限。甲子,谕刑部官,凡上书人言及宰相者不得申省。乙丑,更定右选注县令丞簿格。己巳,初禁庙讳同音字。
八月庚辰,初命户绝者田宅以三分之一付其女及女孙。戊子,特改授司空襄河间府路算注海世袭猛安。乙未,至自万宁宫。丙申,宋遣使来报谢。壬寅,制猛安谋克并隶按察司,监察御史止按部纠举,有罪则并坐监临之官。诏推排西、北京、辽东三路人户物力。
九月戊申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更定赡学养士法:生员,给民佃官田人六十亩,岁支粟三十石;国子生,人百八亩,岁给以所入,官为掌其数。以右宣徽使徒单怀忠等为贺宋生日使。甲寅,如秋山。丙子,至自秋山。冬十月乙酉,祫享于太庙。戊子,平章政事张万公乞致仕,不许。壬辰,御史台奏:“在制,按察司官比任终遣官考核,然后尚书省命官覆察之。今监察御史添设员多,宜分路巡行,每路女直、汉人各一人同往。”从之,仍敕分四路。丙申,御史大夫卞乞致仕,不许。戊戌,以武卫军都挥指使司判官纳合铉为高丽生日使。壬寅,敕有司:“购遗书宜尚其价,以广搜访。藏书之家有珍惜不愿送官者,官为誊写。毕复还之,仍量给其直之半。”甲辰,以刑部员外郎完颜纲为夏国生日使。
十一月庚戌,司空襄以下文武百官复请上尊号。不许。辛亥,敕尚书省:“凡役众劳民之事,勿轻行之。”丁巳,谕工部曰:“比闻怀州有橙结实,官吏检视,已尝扰民,今复进柑,得无重扰民乎?其诫所司,遇有则进,无则已。”庚申,以殿前右卫将军纥石烈七斤等为贺宋正旦使。
十二月辛巳,敕改原庙春秋祭祀称朝献。司空襄以下复请上尊号。诏不允,仍断来章。丁酉,司空襄等进《新定律令敕条格式》五十二卷。辛丑,诏颁行之。壬寅,猎于近郊。乙巳,初定廉能官升注格。
二年春正月丁未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乙卯,始朝献于衍庆宫。庚申,幸芳苑观灯。癸酉,归德军节度副使韩琛以强市民布帛,削一官,罢之。甲戌,如建春宫。
二月戊戌,初置内侍寄禄官。乙巳,还宫。
三月甲寅,初置宫苑司都、同监各一人。甲子,蔡王从彝母充等太师卒,诏有司定丧礼葬仪,事载《从彝傅》。
四月庚辰,幸升国长公主第问疾。己亥,定迁三品官格。复扑买河泺法。辛丑,谕御史台,诸诉事于台,当以实上闻,不得辄称察知。癸卯,如万宁宫。命有司祈雨。
五月甲辰朔,日有食之。戊申,如泰和宫。辛亥,初荐新于太庙。壬戌,谕有司曰:“金井捺钵不过二三日留,朕之所止,一凉厦足矣。若加修治,徒费人力。其籓篱不急处,用围幕可也。”甲子,更泰和宫曰庆宁,长乐川曰云龙。己巳,敕御史台,京师拜庙及巡幸所过州县,止令洒扫,不得以黄土覆道,违者纠之。
六月辛卯,谕尚书省,诸路禾稼及雨多寡,令州郡以闻。
七月辛亥,有司奏还宫日请用黄麾仗。不许。乙卯,朝献于衍庆宫。
八月丙申,凤凰见于磁州武安县鼓山石圣台。丁酉,还宫。皇太生。
九月壬寅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甲寅,以拱卫直都指挥使完颜瑭等为贺宋生日使,且戒之曰:“两国和好久矣,不宜争细故,伤大体。”癸亥,以皇子生,亲谢南北郊。庚午,封皇子为葛王。冬十月戊寅,报谢于太庙及山陵。甲申,以凤凰见,诏中外。丙戌,猎近郊。壬辰,遣尚辇局副使李仲元为高丽国生日使。以宿直将军纥石烈毅为夏国生日使,瀛王府司马独吉温为横赐使。
十一月甲辰,更定德运为土,腊用辰。以西京留守宗浩为枢密使。戊申,以更定德运,诏中外。庚申,初命外官三品到任进表称谢。甲子,幸玉虚观,遣使报谢于太清宫。
十二月癸酉,以皇子晬日,放僧道戒牒三千。以武安军节度使徒单公弼等为贺宋正旦使。戊寅,冬猎。庚辰,报谢于高禖。丁酉,还都。
闰月庚戌,司空襄薨。癸丑,初命监察御史非特旨不许举官。辛酉,遣使报谢于北岳。定人户物力随时推收法。丁卯,遣使报谢于长白山。冬,无雪。
三年春正月辛未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癸酉,遣官祈雪于北岳。丁丑,朝献于衍庆宫。己卯,以枢密使宗浩为尚书右丞相,右丞完颜匡为左丞,参知政事仆散揆为右丞,御史中丞孙即康、刑部尚书贾铉并为参知政事。庚辰,如建春宫。
二月癸丑,还宫。甲子,定诸职官省亲拜墓给假例。
三月壬申,平章政事张万公致仕。庚辰,如万宁宫。丁亥,定从人铜牌卖毁罪赏制。庚寅,定职官应迁三品格,刺史以上及随朝资历在刺史以上身故者,每半年一次敷奏。甲午,如玉泉山。丙申,以殿前都点检仆散端为御史大夫。
四月乙巳,禘于太庙。敕点检司:“致仕官入宫,年高艰于步履者,并听策杖,仍令舍人护卫扶之。”丁巳,敕有司祈雨,仍颁土龙法。己未,命吏部侍郎李炳、国子司业蒙括仁本、知登闻检院乔宇等再详定《仪礼》。庚申,谕省司:“宫中所用物,如民间难得,勿强市之。”癸亥,尚书省奏,遣官分路覆实御史所察事。
五月壬申,以重五,拜天,射柳,上三发三中。四品以上官侍宴鱼藻殿。以天气方暑,命兵士甲者释之。丙戌,以定律令、正土德、凤凰来、皇嗣建,大赦。辛卯,皇子葛王薨。壬辰,定擅增减宫门锁钥罪。丙申,作太极宫。
六月己亥,太白昼见。壬寅,诏选聪明方正之士为修起居注。又诘点检司,诸亲军所设教授及授业人若干,其为教何法,通大义者几人,各具以闻。戊申,定职官追赠法,惟尝犯赃罪者不在追赠之列。壬戌,遣官行视中都田禾雨泽分数。
七月壬申,朝献于衍庆宫。乙亥,定大臣薨百官奉慰礼。庚辰,猎于近郊。丁亥,上谕宰臣:“凡奏事,朕欲徐思或如己者,若除授事,可俟三五日再奏,余并二十日奏之。”
八月丙辰,还宫。庚申,命编修官左容充宫教,赐银、币。
九月丙寅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壬申,以刑部尚书承晖等为贺宋生日使。戊子,以万宁宫提举司隶工部。壬辰,诏定千户谋克受随处捕盗官公移,盗急,不即以众应之者罪有差。召右丞相宗浩还朝。冬十月戊戌,日将暮,赤如赭。己亥,大风。甲辰,申、酉间天大赤,夜将旦亦如之。壬子,右丞仆散揆至自北边,丙辰,召至香阁慰劳之。以尚食局使师孝为高丽生日使。庚申,尚书左丞完颜匡等进《世宗实录》。上降座,立受之。壬戌,以蓟州刺史完颜太平为夏国生日使。奉御完颜阿鲁带以使宋还,言宋权臣韩侂胄市马厉兵,将谋北侵。上怒,以为生事,笞之五十,出为彰德府判官。及淮平陷,乃擢为安国军节度副使。丁卯,谕尚书省:“士庶陈言皆从所司以闻,自今可悉令诣阙,量与食直,仍给官居之。其言切直及系利害重者,并三日内奏闻。”
十一月辛未,以签枢密院事独吉思忠等为贺宋正旦使。丁丑,冬猎,以获兔,荐山陵。甲午,诏监察等察事可二年一出。
十二月庚子,谕宰臣曰:“贺正宋使且至,可令监察随之,以为常。”壬寅,还都。己酉,赐天长观额为太极宫。辛亥,诏诸亲王、公主每岁寒食、十月朔听朝谒兴、裕二陵,忌辰亦如之。癸丑,诏遣监察御史分按诸路,所遣者女直人,即以汉人朝臣偕,所遣者汉人,即以女直朝臣偕。戊午,敕行宫名曰光春,其朝殿曰兰皋,寝殿曰辉宁。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二
本纪第十二
章宗四
四年春正月乙丑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卯,谕外方使人不得佩刀入宫。庚午,幸豫王永成第视疾。辛未,如光春宫春水。壬申,阴雾,木冰。丁丑,行尚书省奏,宋贺正使还至庆都卒。诏遣防御使女奚烈元往祭,致赙绢布各二百二十匹,仍命送伴使张云护丧以归。豫王永成薨。辛卯,高丽国王王没,嗣子韺遣使来告哀。
二月乙未朔,还宫。丁酉,以山东、河北旱,诏祈雨东、北二岳。己亥,命购豫王永成遗文。庚戌,始祭三皇、五帝、四王。癸丑,诏刺史,州郡无宣圣庙学者并增修之。
三月丁卯,日昏无光,大风毁宣阳门鸱尾。癸酉,命大兴府祈雨。戊寅,幸太极宫。诏定前代帝王合致祭者。尚书省奏:“三皇、五帝、四王,已行三年一祭之礼。若夏太康,殷太甲、太戊、武丁,周成王、康王、宣王,汉高祖、文、景、武、宣、光武、明帝、章帝,唐高祖、文皇一十七君致祭为宜。”从之。乙酉,祈雨于北郊。丁亥,如万宁宫。壬辰,祈雨于社稷。辽阳府判官民斜卯刘家以上书论列朝臣,削官一阶,罢之。夏四月丙申,诏定县令以下考课法。已亥,祈雨于太庙。庚子,增定关防奸细格。丙午,定衣服制。以祈雨,望祀岳镇海渎于北郊。癸丑,祈雨于社稷。甲寅,以久旱,下诏责躬,求直言,避正殿,减膳撤乐,省御厩马,免旱灾州县徭役及今年夏税。遣使审系囚,理冤狱。乙卯,宰臣上表待罪。诏答曰:“朕德有愆,上天示异。卿等各趋乃职,思副朕怀。”戊午,以西上阁门使张偁等为故高丽国王王敕祭使,东上阁门使石悫等为高丽国王王韺慰问起复横赐使。庚申,祈雨于太庙。壬戌,万宁宫端门灾。
五月乙丑,祈雨于北郊。有司请雩,诏三祷岳渎社稷宗庙,不雨,乃行之。癸酉,平章政事徒单镒、尚书左丞完颜匡罢。甲戌,雨。乙亥,百官上表请御正殿,复常仪。乙酉,谢雨于宗庙。丁亥,报祀社稷。汰随朝冗官。定省令史关决公务,诡称已禀,擅退六部、大理寺法状及妄有所更易者罪。辛卯,报谢岳镇海渎。
六月壬辰朔,罢兼官俸给。壬寅,复行吏目移转法。乙巳,始祭中溜。戊申,罢惠、川、高三州,秀岩、滦阳、徽川、咸宁、金安、利民六县,及北京宫苑使。诸群牧提举,居庸、紫荆、通会三关使,西北路镇防十三千户,诸路医学博士。壬子,司天台长行张冀进《天象传》。秋七月丁卯,定申报盗贼制。戊辰,朝献于衍庆宫。庚午,幸望京甸。壬申,如万宁宫。甲戌,罢限钱法。甲申,改葬镐王永中于威州。
八月,大理丞姬端修、司直温敦按带论奏知大兴府事纥石烈执中,坐所言不当,各削一官,罢职。丁酉,以尚书右丞相宗浩为左丞相,右丞仆散揆为平章政事,参知政事孙即康为尚书右丞,御史大夫仆散端为左丞,吏部尚书独吉思忠为参知政事。庚子,诏完颜纲、乔宇、宋元吉等编类陈言文字,其言涉宫庭,若大臣、省台、六部,各以类从,凡二千卷。辛丑,以西京留守崇肃为御史大夫。癸卯,更定阁门祗候出职格。先是以天旱诏求直言。至是尚书省奏:“河南府卢显达、汝州王大材所陈,言涉不逊,请以情理切害论其罪。”从之,仍遍谕中外。命诸路学校生徒少者罢教授,止以本州、府文资官提控之。丁未,以安州军事判官刘常言,诸按察司体访不实,辄加纠劾者,从故出入人罪论,仍勒停。若事涉私曲,各从本法。辛亥,还宫。乙卯,以知真定府事完颜昌等为贺宋生日使。丁巳,幸太极宫。弛围场远地禁,纵民耕捕樵采。减教坊长行五十人,渤海教坊长行三十人,文绣署女工五十人。出宫女百六十人。
九月庚申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丙寅,如蓟州秋山。壬申,定屯田户自种及租佃法。冬十月甲午,定私硷法。丙申,诏亲军三十五以下令习《孝经》、《论语》。癸卯,至自秋山。甲寅,以提点尚衣局完颜燮为夏国生日使。
十一月丁卯,以殿前右副都点检乌林答毅等为贺宋正旦使。癸酉,木冰,凡三日。丁丑,定收补承应人格。
十二月己丑朔,新平等县虸蚄虫生。己亥,左丞相宗浩等请上尊号。不许。辛丑,敕陕西、河南饥民所鬻男女,官为赎之。乙卯,百官再表乞受尊号。不许。
五年春正月己未朔,大雪。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庚申,谒衍庆宫。乙丑,幸太极宫。丁卯,如光春宫春水。壬申,朝献于衍庆宫。乙亥,诏有司:“自泰和三年郡县三经行幸、民尝供亿者,赐今年租税之半。”丁丑,次霸州。调山东、河北军夫改治漕渠。
二月己丑朔,谕按察司:“近制以镇静而知大体为称职,苛细而暗于大体为不称。由是各路按察以因循为事,莫思举刺,郡县以贪黜相尚,莫能畏戢。自今若纠察得实,民无冤滞,能使一路镇静者为称职。其或烦紊使民不得伸诉者,是为旷废。”癸巳,定鞫勘官受饮宴者罪。己亥,如建春宫。甲寅,制盗用及伪造都门契者罪,视宫城门减一等。
三月庚申,还宫。癸亥,更定两税输限。乙丑,宋兵入秦川界。庚午,亲王、百官请上尊号,不许。甲戌,谕有司,进士名有犯孔子讳者避之,仍著为令。命给米诸寺,自
十月十五日至次年正月十五日作糜以食贫民。戊寅,罢狱空钱。辛巳,宋失入巩州来远镇。唐州得宋谍者,言韩侂胄屯兵鄂、岳,将谋北侵。
四月戊子朔,如万宁宫。癸巳,命枢密院移文宋人,依誓约撤新兵,毋纵入境。壬子,定随路转运司及府官每季检视库物法。
五月甲子,以平章政事仆散揆为河南宣抚使,籍诸道兵以备宋。癸酉,诏定辽东邑社人数。戊寅,更定检、知法勒留格。己卯,如庆宁宫。制司属丞凡遭父母丧止给卒哭假,为永制。甲申,宋人入涟水县。
六月戊子,复涟水县。丁酉,制定本朝婚礼。更定鬻米面入外界法。己酉,制镇防军逃亡致边事失错、陷败户口者罪。甲寅,诏拜礼不依本朝者罚。召诸大臣问备宋之策,皆以设备养恶为言。上以南北和好四十余载,民不知兵,不忍先发。
七月戊辰,如锦屏山。壬申,朝献于衍庆宫。乙亥,宣抚使揆奏定奸细罪赏法。丙子,定围场误射中人罪。壬午,招诸县盗贼多所选注巡尉。
八月辛卯,诏罢宣抚司。时宋殿帅敦倪、濠州守将田俊迈诱虹县民苏贵等为间,河南将臣亦屡纵谍,往往利俊迈之赂,反为游说。皆言宋之增戍,本虞他盗,及闻行台之建,益畏慑不敢去备。且兵皆白丁,自裹粮Я,穷蹙饥疫,死者十二三,由是中外信之。宣抚司以宋三省、枢密院及盱眙军牒来上,又皆镌点边臣为辞。宣抚使揆因请罢司,从之。揆又奏罢临洮、德顺、秦、巩新置弓箭手。
闰月乙卯朔,罢典卫司。丙子,还宫。
九月甲申朔,天寿节,宋、高丽、夏遣使来贺。戊子,西北方黑云间有赤气如火色,次及西南、正南、东南路方皆赤,有白气贯其中,至中夜,赤气满天,四更乃散。以河南路统军使纥石烈子仁等为贺宋生日使。戊戌,宋兵三百攻比阳寺庄,副巡检阿里根寺家奴死之。甲辰,宋人焚黄涧,虏巡检高颢。冬十月庚申,以刑部员外郎李元忠为高丽生日使。丁丑,宋人袭比阳。唐州军事判官撒睹死之。
十一月乙酉,宋人入内乡,攻洛南之固县,商州司狱寿祖追至丹河,击败之。己丑,以太常卿赵之杰等为贺宋正旦使。癸巳,山东阙食,赐钱三万贯以赈之。乙未,初定武举格。丁酉,诏山东、陕西帅臣训练士卒,以备非常。仍以银十五万两分给边帅,募民侦伺。复遣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完颜太平、殿前右卫副将军蒲察阿里赴边,伺其入,伏兵掩之。戊戌,大雪,免朝参。己亥,更定宫中局、署承应收补格。宋吴曦拥众兴元,欲窥关、陇,皇甫斌益募兵扰淮北,所掠即以与之,使自为战。
六年春正月癸未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丁亥,宋使陈克俊等朝辞。遣御史大夫孟铸就馆谕克俊等曰:“大定初,世宗皇帝许宋世为侄国,朕遵守遗法,和好至今。岂意尔国屡有盗贼犯我边境,以此遣大臣宣抚河南军民。及得尔国有司公移,称已罢黜边臣,抽去兵卒,朕方以天下为度,不介小嫌,遂罢宣抚司。未几,盗贼甚于前日,比来群臣屡以尔国渝盟为言,朕惟和好岁久,委曲涵容。恐侄宋皇帝或未详知。若依前不息,臣下或复有云,朕虽兼爱生灵,事亦岂能终已。卿等归国,当以朕意具言之汝主。”辛卯,朝享于衍庆宫。丙申,宋兴元守将吴曦遣兵围抹熟龙堡,部将蒲鲜长安击走之,斩其将。辛丑,更定保伍法。癸卯,始以沿河县官兼管勾漕河事,州、府官兼提控。丁未,如春水。庚戌,宋人入撒牟谷。陕西统军判官完颜掴剌、巩州兵马钤辖完颜七斤约宋西和州守将会境上。俄伏发,为所袭,木波部长赵彦雄等七人死焉。掴剌马陷淖中,中流矢,七斤仅以身免。
二月甲戌,御史中丞孟铸言:“提刑改为按察司,又差官覆察,权削而望轻,非便。”参知政事贾铉曰:“按察司既差监察体访,复遣官覆察之,诚为繁冗。请自今差监察时即遣官与俱,更不覆察。”从之。
三月甲午,尚书省奏,商州刺史乌古论衮州请赙押军官与南兵战没者,又奏迁右振肃蒲察五斤官,皆从之。明昌初,五斤尝为奉御,出使山东,至河间,以百姓饥,辄移提刑司开仓赈之,还具以闻。上初甚悦。太傅徒单克宁言:“陛下始亲大政,不宜假近侍人权,乞正专擅之罪。”诏杖之二十。克宁又以为言,乃罢之。后上思之,由泰州都军召为振肃。己亥,如万宁宫。甲辰,敕尚书省:“祖父母、父母无人侍养,而子孙远游至经岁者,甚伤风化,虽旧有徒二年之罪,似涉太轻。其考前律,再议以闻。”己酉,宋人攻灵璧,南京按察使行部至县,匿民舍得免。
四月丙辰,宋人围寿春。寿春告急于亳,同知防御使贤圣奴将步骑六百赴之,乃退。癸亥,尚书省奏:“河南统军司言,统军使纥石烈子仁等遣严整、阎忠、周秀辈入襄阳。觇敌阴事。还言皇甫斌遣兵四万规取邓,以我叛人田元为乡导,三万人规取唐,以张真、张胜为乡导,俱授统领官,故不敢无备。乃聚郑、汝、阳翟之兵于昌武,以南京副留守兼兵马副都总管纥石烈毅统之,聚亳、陈、襄邑之兵于归德,以河南路副统军徒单铎统之,而自以所部兵驻汴。及拟山东东、西路军七千付统军纥石烈执中驻大名,河北东、西路军万七千屯河南,皆给以马,有老弱者易其人。”皆从之。甲子,宋人攻天水界,乙丑,入东柯谷,部将刘铎战败之。丙寅,诏平章政事仆散揆领行省于汴,许以便宜从事。升诸道统军司为兵马都统府,以山东东、西路统军使纥石烈执中为山东西路兵马都统使,定海军节度使、副都统军使完颜撒剌副之,陕西统军使充为陕西五路兵马都统使,通远军节度使胡沙、知临洮府事石抹仲温副之。河南皆听揆节制如故。尽征诸道籍兵。辛未,宋吴曦攻来远镇之兰家岭。丙子,招内外职官纳马各有数。丁丑,宋人入新息、内乡,又入泗州。戊寅,入褒信。己卯,入虹县。庚辰,入颍上。
五月壬午,宋李爽围寿州,田俊迈入蕲县,秦诜攻蔡州。防御使完颜佛住败之。又入金城海口,杀长山尉,执二巡检以去。甲申,太白昼见。丙戌,以宋叛盟出师,告于天地太庙社稷。丁亥,亲告于衍庆宫。戊子,平章政事仆散揆兼左副元帅,陕西兵马都统使充为元帅右监军,知真定府事乌古论谊为元帅左都监。辛卯,以征南诏中外。赐唐州刺史吾古孙兀屯、总押邓州军马事完颜江山爵各二级,蔡州防御使完颜佛住爵一级,余赏赉有差。又以非严整上变,必为所误,授整嵩州巡检使,赐爵八级,钱二百万。上以宋兵方炽,东北新调之兵未集,河南之众不足支,命河北、大名、北京、天山之兵万五千屯真定、河间、清、献等以为应。壬辰,谕尚书省:“今国家多故,凡言军国利害,五品以上官以次奏陈,朕将亲问之。六品以下则具帖子以进。”癸巳,山东路灾,赦死罪已下。以枢密副使完颜匡为右副元帅。宋田俊迈攻宿州,安国军节度副使纳兰邦烈等出兵击之。邦烈中流矢,宋郭悼、李汝翼参众继至,遂围宿州。壬寅,纳兰邦烈等击败之,俊迈退保于蕲。癸卯,执俊迈于蕲。甲辰,皇甫斌攻唐州,刺史吾古孙兀屯拒之。行省遣泌阳副巡检纳合军胜来援,遂击败之。庚戌,太白经天。
六月辛亥朔,左丞仆散端以母忧罢。平章政事揆报蕲之捷,并送所获宋将田俊迈至阙。上降诏褒谕,赐纥石烈贞、纳兰邦烈、史扢搭等爵赏有差。宋将李爽以兵围寿州,刺史徒单羲拒守,逾月不能下。壬子,河南统军判官乞住及买哥等以兵来援,羲出兵应之,爽大败,同知军州事蒲烈古中流矢死。乙卯,初置急递铺,腰铃转递,日行三百里,非军期、河防不许起马。定军前差发受赃罪。除飞蝗入境虽不损苗稼亦坐罪法。丁巳,诏彰德府,宋韩侂胄祖琦坟毋得损坏,仍禁樵采。庚申,右翼都统完颜赛不败宋曹统制于溱水。辛酉,诏有司,有宋宗族所居,各具以闻。长官常加提控。壬戌,平章政事揆报寿州之捷。戊辰,诏升寿州为防御,免今年租税诸科名钱,释死罪以下。以徒单羲为防御使。赠蒲烈古昭勇大将军,赐钱三百贯,官其子图剌。擢乞住同知昌武军节度使事,买哥河南路统军判官。都统赛不、副统蒲鲜万奴各进爵一级,赐金币有差。辛未,木星昼见,至七月戊申,经天。乙亥,宋吴曦攻盐川,戍将完颜王喜败之。秋七月癸未,宋商荣复攻东海,县令完颜卞僧复败之。还,中伏矢死,赠海州刺史,以银五百两,绢百匹给其家,仍官其一子。甲申,朝献于衍庆宫。丁亥,敕翰林直学士陈大任妨本职专修《辽史》。甲午,宋统制戚春以舟师攻邳州,刺史完颜从正败之,春赴水死,斩其副夏统制。吴曦兵五万入秦州,陕西路都统副使承裕等败之。丙申,夏国王李纯佑废,侄安全立,遣使奉表来告。诏禁卖马入外境,但至界欲卖而为所捕即论死。
八月庚戌,山东帅来报邳州之捷。辛亥,木星晨见。乙卯,以羌酋青宜可为垒州副都总管。己未,太白昼见。丙寅,左丞仆散端起复前职。诏设平南诸将军。辛未,宋程松袭取方山原,蒲察贞破走之。壬申,太白昼见,经天。甲戌,至自万宁宫。乙亥,赦唐、邓、颍、蔡、宿、泗六州,免来年租税三分之一。
九月己卯朔,天寿节,高丽遣使来贺。辛巳,元帅右都监蒲察贞取和尚原,临洮蕃部遵宁献刍粟、战马以助军。乙酉,将五鼓,北方有赤白气数道,起于王良之下,行至北斗开阳、摇光之东。丙戌,幸香山。庚寅,敕行尚书省,有方略出众、武艺绝伦、才干办事、工巧过人者,其招选之。甲午,参知政事贾铉乞致政,不许。戊戌,尚书左丞仆散端行省于汴。己亥,尚书户部侍郎梁镗行六部尚书事于山东。辛丑,遣尚书左司郎中温迪罕思敬册李安全为夏国王。甲辰,宋吴曦将冯兴、杨雄、李圭等入秦州,陕西都统副使承裕等击破之,斩杨雄、李珪。冬十月戊申朔,平章政事仆散揆督诸道兵伐宋。庚戌,揆以行省兵三万出颍、寿,河南路统军使纥石烈子仁以兵三万出涡口,元帅匡以兵二万五千出唐、邓,左监军纥石烈执中以山东兵二万出清口,右监军充以关中兵一万出陈仓,右都监蒲察贞以岐、陇兵一万出成纪,蜀汉路安抚使完颜纲以汉、蕃步骑一万出临潭,临洮路兵马都总管石抹仲温以陇右步骑五千出盐川,陇州防御使完颜璘以本部兵五千出来远。甲子,猎于近郊。
十一月戊寅朔,诏定诸州府物力差役式。壬午,完颜匡攻下棘阳。乙酉,诏屯田军户与所居民为婚姻者听。丁亥,仆散揆克安丰军,取霍丘县。纥石烈执中克淮阴,遂围楚州。己丑,尚书省奏,减朝官及承应人月俸折支钱。庚寅,完颜匡克光化军及神马坡。壬辰,仆散揆次卢江。宋督视江淮兵马事丘灊遣刘祐来乞和。纥石烈子仁克定远县。乙未,完颜匡取随州。丙申,纥石烈子仁克滁州。戊戌,诏诸路行用小钞。完颜匡围德安,别以兵徇下安陆、应城、云梦、孝感、汉川、荆山等县。庚子,日斜,有流星二,光芒如炬,几及一丈,起东北没东南。初定茶禁。完颜纲围祐州,降之。宋丘灊遣林拱持书乞和。辛丑,完颜匡攻襄阳,破其外城。仆散揆克含山,蒲察贞克天水,纥石烈子仁徇下来安、全椒二县。壬寅,完颜纲徇下荔川、闾川等城。癸卯,丘灊复遣宋显等以书币乞和。乙巳,完颜纲克宕昌。丙午,蒲察贞克西和州。
十二月丁未朔,完颜匡克宜城,仆散揆攻和州,史乂搭中流矢死。壬子,完颜纲次大潭县,降之。蒲察贞克成州。癸丑,宋太尉、昭信军节度使、四川宣抚副使吴曦纳款于完颜纲。戊午,右监军充攻下大散关。己未,纥石烈子仁克真州,丘灊复遣陈璧等奉书乞和。辛酉,右监军充遣兀颜抄合以兵趣凤州,城溃入焉。完颜纲遣京兆录事张仔会吴曦于兴州之置口。曦具言所以归朝之意,仔请以告身为报,尽出以付之,仍献阶州。乙丑,初设都提控急递铺官。平章政事仆散揆班师。完颜纲以朝命,假太仓使马良显赍诏书、金印立吴曦为蜀王。戊辰,蒲察贞以西和、天水等捷来报。完颜匡进所掠女子百人。己巳,曦遣其果州团练使郭澄、提举仙人关使任辛奉表及蜀地图志、吴氏谱牒来上。壬申,诏完颜匡权尚书右丞,行省事、右副元帅如故。以纥石烈执中纵下虏掠,遣近臣杖其经历阿里不孙等,仍诏放还所掠。
七年春正月丁丑朔,高丽、夏遣使来贺。完颜匡进攻襄阳。戊寅,敕宰臣举材干官同议南征事。辛巳,诏御史大夫崇肃、同判大睦亲府事徒单怀忠、吏部尚书范楫、户部尚书高汝砺、礼部尚书张行简、知大兴府事温迪罕思齐等十有四人同对于庆和殿。壬午,诏百官及前十四人同对于广仁殿。甲申,朝献于衍庆宫。乙酉,赠故寿州死节军士魏全宣武将军、蒙城令,封其妻乡君,子俟年至十五收充八贯石正班局分承应,仍赐钱百万。初,李爽围寿州,刺史羲募人往斫敌营,全在选中,而为敌所执。敌令骂羲则免,全阳许,及至城下,反骂敌,遂杀之。至死骂不绝声,故是有恩。戊子,召完颜纲赴阙。庚寅,仆散揆还驻下蔡而病。丙申,以左丞相宗浩兼都元帅,行省于南京以代揆。己亥,有司奏更定茶禁。辛丑,完颜匡取谷城。
二月丙辰,赦凤、成、西和、阶、山五州,丁巳,诏追复永中、永蹈王爵。宋知枢密院张严遣方信孺以书诣平章政事揆、左丞端乞和。己未,猎于近郊。完颜匡克荆门军。癸亥,如建春宫。吴曦遣使奉三表来:谢封爵,陈誓言,贺全蜀内附。丙寅,还宫。戊辰,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仆散揆薨于军。癸酉,遣同知府事术虎高琪等册吴曦为蜀国王。判平阳府事卫王永济改武定军节度使,兼奉圣州管内观察使。是月,蜀国王吴曦为宋臣安丙所杀。
三月戊子,幸太极宫。庚寅,诏抚陕西军士。壬辰,初定虫蝻生发地主及邻主首不申之罪。宋复攻破阶州。癸巳,复攻破西州。乙未,宣抚副使完颜纲至凤翔,诏撤五州之兵,分保要害,纲召诸军还。庚子,以完颜匡为左副元帅。壬寅,如万宁宫。甲辰,幸西园。夏四月壬子,遣宫籍副监杨序为横赐高丽王使。癸丑,宋人攻破散关,巩州钤辖兀颜阿失死之。丙辰,以纥石烈子仁为右副元帅。戊辰,诏元帅府分遣诸将游奕淮南诸州。癸西,复下散关。
五月己卯,幸东园射柳。己丑,幸玉泉山。丙申,宋知枢密院事张严复遣方信孺以书至都元帅府,增岁弊乞和。四川安抚使安丙遣西和州安抚使李孝羲率步骑三万攻秦州,围皁角堡。术虎高琪以兵赴之,七战而解其围。是月,放宫女二十人。
六月乙巳朔,诏朝官六品、外官五品以上,及亲王举通钱谷官一人。不举者罚,举不当者论如律。己酉,以山东盗,制同党能自杀捕出首官赏法。戊午,乌古论谊为元帅左监军,完颜撒剌为元帅左都监。乙丑,遣使捕蝗。秋七月庚辰,朝献于衍庆宫。壬午,诏民间交易、典质,一贯以上并用交钞,毋用钱。乙酉,敕尚书省:“自今初受监察者令进利害帖子,以待召见。”甲午,左副元帅匡至自许州。乙未,诏核西夏人口,尽赎放还,敢有藏匿者以违制论。
八月戊申,宋张严复遣方信孺齐其主誓书藁来乞和。庚戌,割汝州襄城县于许州。戊辰,至自万宁宫。
九月甲戌朔,天寿节,高丽、夏遣使来贺。左丞相兼都元帅宗浩薨于军。甲申,定西、北京,辽东盐司判官诸场管勾增亏升降格。以尚书左丞仆散端为平章政事,封申国公,左副元帅完颜匡为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封定国公。丙戌,猎于近郊。壬辰,还宫。戊戌,更定受制忘误及误写制书事重加等罪。壬寅,敕女直人不得改为汉姓及学南人装束。冬十月甲辰,诏应廕之家,旁正廕足,其正廕者未出官而亡,许补廕一人。辛亥,以武库令术甲法心为高丽生日使。丙辰,猎于近郊。己巳,诏定随军迁赏格。辛未,陕西宣抚使徒单镒分遣副统把回海攻下苏岭关。是月,定南征将士功赏格。
十一月癸酉,诏新定学令内削去薛居正《五代史》,止用欧阳修所撰。是日,都统押剌拔鹘 岭关、新道口,副统回海取小湖关、敖仓,进至营口镇,遂取其城。丙子,宋韩侂胄遣左司郎中王柟以书来乞和,请称伯,复增岁币、犒军钱,诛苏师旦函首以献。丙戌,上闻陕州防御使纥石烈孛孙禁民粜,命尚书省罪之。壬辰,宋参知政事钱象祖以诛韩侂胄移书行省。甲午,猎于近郊。戊戌,参知政事贾铉罢。诏完颜匡檄宋,函侂胄首以赎淮南故地。
十二月壬寅朔,《辽史》成。丙午,以符宝郎乌古论福龄为夏国生日使。戊午,诏策论进士免试弓箭、击球。庚申,以尚书右丞孙即康为左丞,参知政事独吉思忠为右丞,中都路都转运使孙铎为参知政事。
八年春正月辛未朔,高丽、夏遣使来贺。壬申,朝谒于衍庆宫。癸酉,收毁大钞,行小钞。以元帅左都监完颜撒剌为参知政事。乙亥,宋安丙遣兵袭鹘岭关,副统把回海、完颜掴剌击走之,斩其将景统领。丙子,左司郎中刘昂、通州刺史史肃、监察御史王宇、吏部主事曹元、吏部员外郎徒单永康、太仓使马良显、顺州刺史唐括直思白坐与蒲阴令大中私议朝政,皆杖之。癸未,如春水。丙戌,如光春宫。
二月乙巳,宋参知政事钱象祖遣王柟来,以书上行省,复请川、陕关隘。甲寅,如建春宫。庚申,谕有司曰:“方农作时,虽在禁地亦令耕种。”己巳,还宫。
三月丁亥,幸瀛王第视疾。庚寅,以与宋和,谕尚书省。壬辰,宰臣上表谢罪。甲午,瀛王从宪薨。乙未,上亲临祭。夏四月癸卯,日晕三重,皆内黄外赤。戊申,禘于太庙。庚戌,如万宁宫。甲寅,以北边无事,敕尚书省:“命东北路招讨司还治泰州,就兼节度使,其副招讨仍置于边。”诏谕有司:“以苗稼方兴,宜速遣官分道巡行农事,以备虫蝻。”诏更定猛安谋克承袭程试格。宋钱象祖复遣王柟以书上行省。庚申,诏诸路按察司岁公用钱。
闰月辛未,谕尚书省曰:“翰林侍请学士蒲察畏也言,使宋官当选人,其言甚当。彼通谢使虽未到阙,其报聘人当行议择。此乃更始,凡有礼数,皆在奉使。今既行之,遂为永例,不可不慎也。”甲戌,制诸州府司县造作,不得役诸色人匠。违者准私役之律,计备以受所监临财物论。甲申,定承应人收补年甲格。甲午,雨雹。定保甲军杀获南军官赏。乙未,宋献韩侂胄等首于元帅府。
五月丁未,御应天门,备横麾立杖,亲王文武合班起居。中路兵马提控、平南抚军上将军纥石烈贞以宋贼臣韩侂胄、苏师旦首献,并奉元帅府露布以闻。悬其首并画像于市,以露布颁中外。丙辰,平章政事匡至自军。己未,更元帅府为枢密院。癸亥,诏移天寿节于十月十五日。丁卯,遣使分路捕蝗。
六月癸酉,宋通谢使朝议大夫、试礼部尚书许奕,福州观察使、右武卫上将军吴衡等奉其主书入见。甲戌,谒谢于衍庆宫。癸未,以许宋平,诏中外。免河南、山东、陕西等六路今年夏税,河东、河北、大名等五路半之。丁亥,以元帅左都监乌古论谊为御史大夫。戊子,飞蝗入京畿。乙未,定服饰明金象金制。丁酉,以左副都点检完颜侃为宋谕成使,礼部侍郎乔宇副之。秋七月戊戌朔,太白昼见。庚子,诏更定蝗虫生发坐罪法。乙巳,朝献于衍庆宫。诏颁《捕蝗图》于中外。戊申,宋使朝辞,致答通谢书及誓书于宋主。
八月壬申,更定辽东行使钞法。癸酉,如建春宫。己丑,以户部尚书高汝砺等为宋生日使。庚寅,如秋山。
九月甲子,遣吏部尚书贾守谦等一十三人与各路按察司官推排民户物力。乙丑,至自秋山。冬十月辛未,以吏部郎中郭郛为高丽生日使。辛巳,宋、高丽、夏遣使来贺。夏国有兵,遣使来告。癸未,更定安泊强窃盗罪格。辛卯,以军民共誉为廉能官条附善最法。
十一月丁酉朔,诏诸路按察使并兼转运使。初设三司使,掌判盐铁、度支、劝农事。以枢密使纥石烈子仁兼三司使。癸卯,诏戒谕尚书省曰:“国家之治,在于纪纲。纪纲所先,赏罚必信。今乃上自省部之重,下逮司县之间,律度弗循,私怀自便。迁延旷岁,苟且成风,习此为恆,从何致理?朝廷者百官之本,京师者诸夏之仪。其勖自今,各惩已往,遵绳奉法,竭力赴功。无枉挠以循情,无依违而避势,壹归于正,用范乃民。”是日,御临武殿试护卫。丁未,敕谕临潢泰州路兵马都总管承裔等修边备。乙卯,上不豫。丙辰,崩于福安殿,年四十一。大安元年春正月,谥曰宪天光运仁文义武神圣英孝皇帝,庙号章宗。二月甲申,葬道陵。
赞曰:章宗在位二十年,承世宗治平日久,宇内小康,乃正礼乐,修刑法,定官制,典章文物粲然成一代治规。又数问群臣汉宣综核名实、唐代考课之法,盖欲跨辽、宋而比迹于汉、唐,亦可谓有志于治者矣!然婢宠擅朝,冢嗣未立,疏忌宗室而传授非人。向之所谓维持巩固于久远者,徒为文具,而不得为后世子孙一日之用,金源氏从此衰矣!昔扬雄氏有云:“秦之有司负秦之法度,秦之法度负圣人之法度。”盖有以夫。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三
本纪第十三
卫绍王
卫绍王讳永济,小字兴胜,更讳允济,章宗时避显宗讳,诏改“允”为“永”。世宗第七子,母曰元妃李氏。卫王长身,美髯须,天资俭约,不好华饰,大定十一年,封薛王。是岁,进封禭王。十七年,授世袭猛安。二十五年,加开府义同三司。二十六年,为秘书监。明年,转刑部尚书。又明年,改殿前都点检。二十九年,世宗崩,章宗即位,进封潞王。起复,判安武军节度使。五月,至冀州,以到任表谢,赐诏优答。明昌二年,进封韩王。四年,改判兴平军。五年,改沁南军。承安二年,改封卫王。三年,改昭义军。泰和元年,改判彰德府事。五年,改判平阳府。初,章宗诛郑王永蹈、赵王永中,久,颇悔之。七年,下诏追复旧封,仍赐谥。而永蹈无后,乃以卫王子按陈为郑王后,赐卫王诏曰:“朕念郑王自弃天常,以干国宪,藁瘗旷野,忽诸不祀。历岁既久,深用怆然。亲亲之情。有怀难置。已诏追复旧爵,改葬如仪。稽考古礼,以卿之子按陈为郑王后,谨其祭祀,卿其悉之。”已而改武定军节度使。八年十一月,自武定军入朝。是时,章宗已感嗽疾,卫王且辞行,而章宗意留之。宗章初年,雅爱诸王,置王传府尉官以传导德义。及永中、永蹈之诛,由是疏忌宗室,遂以王傅府尉检制王家,苛部严密,门户出入皆有籍。而卫王乃永蹈母弟,柔弱鲜智能,故章宗爱之。既无继嗣,而诸叔兄弟多在,章宗皆不肯立,惟欲立卫王,故于辞行留之。无何,章宗大渐,元妃李氏、黄门李新喜、平章政事完颜匡定策。章宗崩,匡等传遣诏,立卫王。卫王固让,乃承诏举哀,即皇帝位于柩前。明日,群臣朝见于大安殿。诏路府州县为大行皇帝服七日。
大安元年正月辛丑,飞星如火。起天市垣,有尾,迹若赤龙。壬戌,改元,大赦。立元妃徒单氏为皇后。
二月乙丑朔,太白昼见,经天。壬辰,章宗内人范氏损其遣腹,以诏内外。初,章宗遣诏:“内人有娠者两人,生男则立为储贰。”至是平章政事仆散端等奏:“承御贾氏当以十一月免乳,今则已出三月。范氏产期合在正月,医称胎气有损,用药调治,脉息虽和,胎形已失。范氏愿削发为尼。”封皇子六人为王。
三月甲辰,道陵礼成,大赦。诏曰:“自今于朕名不连续,及昶、咏等字,不须别改。”以平章政事仆散端为右丞相。
四月庚辰,杀章宗元妃李氏及承御贾氏。以平章政事完颜匡为尚书令。
五月,高丽贺即位。试宏词科。
七月,幸海王庄,临奠鲁国公主。
八月,万秋节,宋遣使来贺。
九月,如大房山,谒奠睿陵、裕陵、道陵。百官表请建储,不允。
十月,岁星犯左执法。己卯,诏戒励风俗。
十一月,平阳地震,有声如雷,自西北来。
十二月,诏平阳地震,人户三人死者免租税一年,二人及伤者免一年,贫民死者给葬钱五千,伤者三千。尚书令申王完颜匡薨。右丞相仆散端为左丞相,进封兄郢王永功为谯王,御史大夫张行简为太保。
二年正月庚戌朔,日中有流星出,大如盆,其色碧,向西行,渐如车轮,尾长数丈,没于浊中,至地复起,光散如火。
二月,客星入紫征垣,光散为赤龙。地大震,有声如雷。以礼部侍郎耿端义为参知政事。
四月,校《大金仪礼》。北方有黑气,如大道,东西亘天。徐、邳州河清五百余里,以告宗庙社稷。
五月,诏儒臣编《续资治通鉴》。
六月,大旱。下诏罪已,振贫民阙食者。曲赦西京、太原两路杂犯,死罪减一等,徒以下免。丙寅,地震。
七月,地震。
八月,地震。乙丑,立子胙王从恪为皇太子。万秋节,宋遣使来贺。猎于近郊。夏人侵葭州。
九月,地大震。乙未,诏求直言,招勇敢,抚流亡。庚子,遣使慰抚宣德行省军士。丙午,京师戒严。上日出巡抚,百官请视朝,不允。辛亥,宣德行省罢。癸丑,诏抚谕中都、西京、清、沧被兵民户。
十一月,猎于近郊。中都大悲阁东渠内火自出,逾旬乃灭。阁南杀竿下石罅中火自出,人近之即灭,俄复出,如是者复旬日。中都火焮民居。
十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是岁大饥。禁百姓不得传说边事。
三年正月乙酉朔,宋、高丽、夏遣使来贺。荧惑入氐中。
二月,荧惑犯房宿。有大风从北来,发屋折木,通玄门重关折,东华门重关折。
闰月,荧惑犯键闭星。
三月,大悲阁灾,延及民居。有黑气起北方,广长若大堤,内有三白气贯之,如龙虎状。括民间马,令职官出马有差。
四月,我大元太祖法天启运驿武皇帝来征。遣西北路招讨使粘合合打乞和。平章政事独吉千家奴,参知政事胡沙行省事备边。西京留守纥石烈胡沙虎行枢密院事。参知事奥屯忠孝为尚书右丞。户部尚书梁堂为参知政事。六月壬寅,更定军前赏罚格。
八月,诏奖谕行省官,慰抚军士。千家奴、胡沙自抚州退军,驻于宣平。河南大名路军逃归,下诏招抚之。
九月,千家奴、胡沙败绩于会河堡,居庸关失守。禁男子不得辄出中都城门。大元前军至中至都,中都戒严。参知政事梁堂镇抚京城。
十月,每夜初更正,东、西北天明如月初出,经月乃灭。荧惑犯垒壁阵。上京留守徒单镒遣同知乌古孙兀屯将兵二万卫中都。泰州刺史术虎高琪屯通玄门外。上巡抚诸军。罢宣德行省。
十一月,杀河南陈言人郝赞。以上京留守徒单镒为右丞相。签中都在城军。纥石烈胡沙虎弃西京,走还京师,即以为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是时,德兴府、弘州、昌平、怀来、缙山、丰润、密云、抚宁、集宁,东过平、滦,南至清、沧,由临潢过辽河,西南至忻、代,皆归大元。初,徒单镒请徒桓、昌、抚百姓入内地。上信梁堂议,以责镒曰:“是自蹙境土也。”及大元已定三州,上悔之。至是,镒复请置行省事于东京,备不虞。上不悦曰:“无故遣大臣,动摇人心。”未几,东京不守,上乃大悔。右副元帅胡沙虎请兵二万屯宣德,诏与三千人屯妫川。平章政事千家奴、参知政事胡沙坐覆全军,千家奴除名,胡沙责授咸平路兵马总管。万户头屯古北口。
十二月,签陕西两路汉军五千人赴中都。太保张行简、左丞相仆散端宿禁中议军事。左丞相仆散端罢。
崇庆元年正月己酉朔,改元,赦。宋、夏遣使来贺。右副元帅胡沙虎请退军屯南口,诏数其罪,免之。三月,大旱,遗使册李遵顼为夏国王。以御史大夫福兴为参知政事。参知政事孟铸为御史大夫。夏人犯葭州,延安路兵马总管完颜奴婢禀之。五月,签陕西勇敢军二万人,射粮军一万人,赴中都。括陕西马。安武军度使致仕贾铉起复参知政事。参知政事福典为尚书左丞。诏卖空名敕牒。河东、陕西大饥,斗米钱数千,流莩满野。以南京留守仆散端为河南、陕西安抚使,提控军马。
七月,有风自东来,吹帛一段,高数十丈,飞动如龙形,坠于拱辰门。
八月,万秋节,以兵事不设宴。
十月,曲赦西京、辽东、北京。
十一月,赈河东南路、南京路、陕西东路、山东西路、卫州旱灾。
十二月,夏国王李遵顼谢封册。
至宁元年正月,赈河东陕西饥。
二月,诏抚谕辽东。知大名府事乌古论谊谋不轨,伏诛。
三月,太阴、太白与日并见,相去尺余。
五月,改元。诏谕咸平路契丹部人之啸聚者。起胡沙虎复为右副元帅,领武卫军三千人屯通玄门外。陕西大旱。
六月,夏人犯保安州,杀刺史,犯庆阳府,杀同知府事。以户部尚书胥鼎、刑部尚书王维翰为参知政事。
八月,尚书左丞完颜元奴将兵备边。诏军官、军士赐赉有差。大雾,昼晦。治中福海别将兵屯城北。辛卯,胡沙虎矫诏以诛反者,招福海执而杀之,夺其兵。壬辰,自通玄门入,杀知大兴府徒单南平、刑部会郎徒单没拈于广阳门西。福海男符宝鄯阳、都统石古乃率众拒战,死之。胡沙虎叩东华门,遣人呼守直亲军百户冬兒、五十户蒲察六斤,不应。许以世袭猛安三品官职,亦不应。都点检徒单渭河缒而出,护卫斜烈掊锁启门,胡沙虎以兵入宫,尽遂卫士,代以其党,自称监国都元帅。癸巳,逼上出宫。以素车载至故邸,以武卫军二百人锢守之。尚宫左夫人郑氏为内职,掌宝玺,闻难,端居玺所待变。胡沙虎遣黄门入收玺,郑曰:“玺,天子所用,胡沙虎人臣,取将何为?”黄门曰:“今天时大变,主上犹且不保,况玺乎?御侍当思自脱计。”郑厉声骂曰:“若辈宫中近侍,恩遇尤隆,君难不以死报之,反为逆竖夺玺耶!我死可必,玺必不与。”遂瞑目不语。黄门出,胡沙虎卒取“宣命之宝”,伪除其党丑奴为德州防御使、乌古论夺剌顺天军节度使、提控宿直将军徒单金寿永定军节度使,及其余党凡数十人,皆迁宫。遂使宦者李思中害上于邸。诱奉御和尚作书急召其父左丞元奴议事,元奴以军来,并其子皆杀之。
九月甲辰,宣宗即位。丁未,诣邸临奠,伏哭尽哀。敕以礼改葬。胡沙虎请废为庶人,诏百官议于朝堂,议者三百余人。太子少傅奥屯忠孝、侍读学士蒲察思忠请从废黜,户部尚书武都、拾遣田庭芳等三十人请降为王侯。太子太保张行简请用汉昌邑王、晋海西公故事,侍郎史完颜讹出等十人请降复王封。胡沙虎固执前议,宣宗不得已,乃降封东海郡侯。昭雪道陵元妃李氏、承御贾氏。
十月辛亥,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杀胡沙虎于其第。胡沙虎者,纥石烈执中也。宣宗乃下诏削其官爵。赠石古乃顺州刺史,鄯阳顺天军节度副使,凡从二人拒战者,千户赏钱五百贯,谋克三百贯,蒲辇散军二百贯,各迁官两阶,战没者赠赏付其家。冬兒加龙虎卫上将军,再迁宿进将军。蒲察六斤加定远大将军、武卫军钤辖。石古乃子尚幼,给俸八贯石,敕有司,俟其年十五以闻。贞祐四年,诏追复卫王谥曰绍。
赞曰:卫绍王政乱于内,兵败于外,其灭亡已有征矣。身弑国蹙,记注亡失,南迁后不复纪载。皇朝中统三年,翰林学士承旨王鹗有志论著,求大安、崇庆事不可得,采摭当时诏令,故金部令史窦祥年八十九,耳目聪明,能记忆旧事,从之得二十余条。司天提点张正之写灾异十六条,张承旨家手本载旧事五条,金礼部尚书杨云翼日录四十条,陈老日录三十条,藏在史馆。条件虽多,重复者三之二。惟所载李妃、完颜匡定策,独吉千家奴兵败,纥石烈执中作难,及日食、星变、地震、氛昆,不相背盭。今校其重出,删其繁杂。《章宗实录》详其前事,《宜宗实录》详其后事。又于金掌奏目女官大明居士王氏所纪,得资明夫人援玺一事,附著于篇,亦可以存其梗概云尔。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四
本纪第十四
宣宗上
宣宗继天兴统述道勤仁英武圣孝皇帝讳珣,本名吾睹补,显宗长子,母曰昭华刘氏。
大定三年癸未岁生,世宗养于宫中。十八年,封温国公,加特进。二十六年,赐今名。二十九年,进封丰王,加开府仪同三司,累判兵、吏部,又判永定、彰德等军。承安元年,进封翼王。泰和五年,改赐名从嘉。八年,进封邢王,又封升王。所至著祥异。
至宁元年八月,卫绍王被弑,徒单铭等迎于彰德府。既至京,亲王、百官上表劝进。
九月甲辰,既皇帝位于大安殿。以纥石烈胡沙虎为太师、尚书令兼都元帅,封泽王。乙巳,谕尚书省,事有规画者皆即规画,悉依世宗所行行之。丙午,以驸马雄名第赐胡沙虎。丁未,谕宰臣曰:“朕即大位,群臣凡有所见,各直言勿隐。”临奠于卫绍王第。有司奏,旧礼当设坐哭。上命撤坐,伏哭尽哀。敕有司以礼改葬。戊申,御仁政殿视朝。赐胡沙虎坐,胡沙虎不辞。辛亥,封皇子守礼为遂王,守纯为濮王,皇女温国公主。夔王永升薨,上亲临奠。大元遣乙里只来。壬子,改元贞祐,大赦。恩赉中外臣民有差。丙辰,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章言崇节俭、广听纳、明赏罚三事。尚书右丞相徒单镒进左丞相,封广平郡王。庚申,泽王胡沙虎等议废故卫王为庶人,上曰:“朕徐思之,以谕卿等。”壬戌,授胡虎中都路和鲁忽土世袭猛安。丙寅,诏谕六品以下官,有事可言者言之无隐。
闰月戊辰朔,拜日于仁政殿,自是每月吉为常。授尚书左丞相徒单镒中都路迭鲁猛安。庚午,上复旧名珣,诏所司,告天地庙社。前所更名二字,自今不须回避。辛未,诏追尊皇妣为皇太后。是日,皇妃皇子至自彰德府。遣使使宋。己卯,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疏请立皇太子。甲申,立子守忠为皇太子。丙戌,诏降故卫王为东海郡侯。甲午,减定监察御史为十二员。
冬十月丁酉朔,京师戒严。辛丑,大元乙里只来。乙巳,诏应迁加官赏,诸色人与本朝人一体。庚戌,敕有司,皇太子册礼俟边事息然后举行。辛亥,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战于城北,凡两败绩而归,就以兵杀胡沙虎于其第,持其首诣阙待罪。赦之,仍授左副元帅。壬子,殿前都点检纥石烈特末也等补外。甲寅,张行信上封事,言正刑赏、择将帅,及鄯阳、石古乃之冤。大元兵下涿州。设京城镇抚弹压官。置招贤所。癸亥,放宫女百三十人。
十一月戊辰,夏人攻会州,徒单丑兒兵击走之。庚午,将乞和于大元,诏百官议于尚书省。以横海军节度使承晖为尚书右丞,耿端义为参知政事。癸未,诏赠死事裴满福兴及鄯阳、石古乃官。大元兵徇观州,刺史高守约死之。又徇河间府、沧州。乙未,定亡失告身文凭格。
十二月丁酉朔,上御应天门,诏谕军士,仍出银以赐之。平章政事徒单公弼进尚书右丞相,尚书右丞承晖进都元帅兼平章政事,左副元帅术虎高琪进平章政事兼前职。
二年春正月丁卯朔,以边事未息,诏免朝贺。辛未,大元兵徇彰德府,知府事黄掴九住死之。宋人攻秦州,统军使石抹仲温击却之。癸未,有司奏,请权止今年禘享朝献原庙及皇太后册礼,从之。乙酉,征处士王浍,不至。大元兵徇益都府。命有司复议本朝德运。乙未,大元兵徇怀州,沁南军节度使宋扆死之。二月丙申朔。壬子,大元乙里只扎八来。丙辰,罢按察司。壬戌,大元乙只复来。
三月辛未,遣承晖诣大元请和。丁丑,赦国内。癸未,京师大括粟。甲申,大元乙里只扎八来。诏百官议于尚书省。戊子,以濮王守纯为殿前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权都元帅府事。庚寅,奉卫绍王公主归于大元太祖皇帝,是为公主皇后。辛卯,诏许诸人纳粟买官。京师戒严。壬辰,大元兵下岚州,镇西军节使乌古论仲温死之。夏四月乙未朔,以知大兴府事胥鼎为尚书右丞。戊戌,奉迁昭圣皇后柩于新寺。时山东、河北诸郡失守,惟真定、清、沃、大名、东平、徐、邳、海数城仅存而已,河东州县亦多残毁。兵退,命仆散安贞等为诸路宣抚使,安集遗黎。至是以大元允和议,大赦国内。癸卯,权厝昭圣皇后于新寺。甲辰,诏有司具阵亡人子孙以备录用。丁未,以都元帅承辉为右丞相。庚戌,左丞相、监修国史广平郡主徒单镒薨。乙卯,尚书省奏巡幸南京,诏从之。己未,葬卫绍王。
五月癸酉,承晖加金紫光禄大夫,封定国公。尚书左丞抹撚尽忠加崇进,封申国公。
甲戌,霍王从彝薨。乙亥,辍朝。上决意南迁,诏告国内。太学生赵昉等上章极论利害,以大计已定,不能中止,皆慰谕而遣之。诣原庙奉辞。戊寅,将发,雨,不果行。以南京留守仆散端等尝请临幸,及行,先诏谕之。辛巳,诏迁卫绍、镐厉王家属于郑州。壬午,车驾发中都。是日雨,至甲申止。丙戌,次定兴。禁有司扈从践蹂民田。丁亥,次安肃州,元帅右监军完颜弼以兵迎见。癸巳,次中山府,敕扈从军所践禾稼,计直酬之。
六月甲午朔,以按察转运使高汝砺为参知政事。癸丑,次内丘县。大元乙里只来。戊午,次彰德府,曲赦其境内。庚申,次钜桥镇。是日,南京行宫宝镇阁灾。壬戌,次宜村。黄龙见西北。
秋七月,车驾至南京。诏立元妃温敦氏为皇后。
八月甲午,以立后,百官上表称贺。庚子,皇太子至自中都。丁未,夏人入边,命移文责之。甲寅,罢经略司。应奉翰林文字完颜素兰上书言事。
九月壬戌朔,日有食之。皇孙生。癸亥,山东路报莱州之捷。辛未,立监察御史升黜格。庚辰,诏训练军士。丁亥,谕宣徽院,正旦生辰不须进物。太白昼见于轸。戊子,禁军官围猎。
冬十月甲午,诏遣官市木波、西羌马。陕西军户战死者给粮赡其家。丁酉,大元兵徇顺州,劝农使王晦死之。壬寅,左副元帅兼尚书左丞抹撚尽忠进平章政事。以御史中丞孛术鲁德裕为参知政事兼签枢密院事。曲赦中都路。乙卯,遣参知政事孛术鲁德裕行尚书省于大名府。丙辰,大元兵收成州。谕大名行省贬损用度。德州防御使完颜丑奴伏诛。
十一月丁卯,以御史大夫仆散端为尚书左丞相。曲赦山东路。辛未,诏赐卫绍王家属既禀。诏有司答夏国牒。丙子,许诸色人试武举。兰州译人程陈僧叛,西结夏人为援。辛巳,荧惑犯房宿钩钤星。癸未,曲赦辽东路。敕罢宣抚司辄拟官。
十二月戊戌,遣真定行元帅府事永锡等援中都。颁劝农诏。丁未,以和议既定,听民南渡。乙卯,登州刺史耿格伏诛,流其妻孥。大元兵徇懿州,节度使高闾山死之。
三年春正月辛酉朔,宋遣使来贺。壬戌,遣内侍谕永锡防边,毋以和议为辞。癸亥,曲宴群臣、宋使。定文武五品以上侍坐员,遂为常制。乙丑,诏宣抚阿海、总管合住讨贼刘二祖、张汝楫。戊辰,尚书省言:“内外军人入粟补官者多,行伍浸虚。请俟平定,应监差者与三酬,门户有职事者升一等,其子弟应廕者罢之。”上可其奏。乙亥,夏人犯环州。北京军乱,杀宣抚使奥屯襄。丁丑,右副元帅蒲察七斤以其军降于大元。辛巳,皇太子疾。辍朝。乙酉,皇太子薨。
二月辛卯,环州刺乌古论延寿及斜卯毛良虎等败夏人于州境,诏进官有差。大元乙里只来。壬辰,上临奠皇太子殡所。有司奏辰日不哭,上曰:“父子至亲,何可拘忌!”命御史中丞李英、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领兵护饷中都,付以空名宣敕,许视功迁叙,逗挠者治以军律。乙未,改宁边州隶岚州。丁酉,诏诸色人迁官并视女直人,有司妄生分别,以违制论,从户部郎中奥屯阿虎请也。辛丑,敕宰臣馈乙里只酒馔。壬寅,颁奖谕官吏军民诏,曲赦,招抚北京作乱者。丙午,尚书省以南迁后,吏部秋冬置选南京,春夏置选中都,赴调者不便,请并选于南京。从之。武清县巡检梁佐、柳口巡检李咬住以诛飐贼张晖、刘永昌等功进官有差,皆赐姓完颜。丁未,山东宣抚使仆散安贞遣提控仆散留家等破贼杨安兒步骑三万,歼其众,降伪头目三百余人、胁从民三万余户。戊申,减沿边州府官资考有差。壬子,立保城无虞及捕获奸叛迁赏格。乙卯,敕奏急事不拘假日。丁巳,日初出赤如血,欲没复然。戊午,隆德殿鸱尾坏。
三月壬戌,诏河北州县官,令文武五品以上辟举,不听以它事差占,仍勒终任。有劳绩者但升遥领之职,应降罚者亦止本处居住。时河北残毁,吏治多苟且以求代易,故著是令。癸亥,诏百官各陈防边利害,封章以闻。丙寅,敕河东、河北、大名长贰官训练随处义兵,邻境有警,责其救援。降人自拔归国者迁职,仍列其姓名,以招谕来者。沿河州县官罢软不胜职任者汰去,令五品已上官公举,仍许今季到部人内先择能者量缓急易之。丁卯,安武军节度使张行信上书言急务四事。庚午,谕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选精锐屯沈州、广宁,以俟进止。壬申,长春节,宋遣使来贺。戊寅,谕尚书省,岁旱,议弛诸处碾硙,以其水溉民田。己卯,雨。自去冬不雨雪,至是始雨。劝农使李革言:“河北州县官吏多求河南差占以避难,宜发元任领戍兵者。不可离则别注以往。”庚辰,御史台言:“在京军官及委差官刍粮券例悉同征行,乞减其给。枢密院委差有俸有吏,非征行不必给。”皆从之。敕尚书省,入粟补官者毋括其户为军。有司议赏军功,毋有所沮格。壬午,山东宣抚司报大沫堌之捷,夹谷石里哥及没烈擒贼渠刘二祖等斩之,前后殆贼万计。西京军民变,遣官抚谕之。己丑,禁州县置刃于杖以决罪人。前年,京兆治中李友直私逃华州,结同知防御使冯朝、河州防御判官郝遵甫、平凉府同知致仕杨庭秀、水洛县主簿宿徽等团集州民,号“忠义扈驾都统府”,相扌延为乱,杀其防御判官完颜八斤及城中女直人,以书约都统杨圭,为府兵所得。圭讳之,请自效,诱友直等执之,麾所招千余人纳仗,坑诸城下。时京师道路隔绝,安抚司以便宜族友直等,至是以状闻。乃赠八斤及被害官军十余人各一官,赙钱三百贯。
夏四月癸巳,河东宣抚使胥鼎言利害十三事。长胜军都统杨圭伏诛。丙申,河南路蝗,遣官分捕。上谕宰臣曰:“朕在潜邸,闻捕蝗者止及道傍,使者不见处即不加意,当以此意戒之。”权参知政事德升言:“旧制夏至后免朝,四日一奏事。”上曰:“此在平时可耳。方今多故,勿谓朕劳,遂云当免,但使国事无废则善矣。”己亥,曲赦山东路。癸卯,籍赴选临当官为军。乙巳,罢都南行尚书六部。侯挚言九事。曲赦蒲察七斤胁从之党,募能杀获七斤者,以其官官之。丙午,以调度不给,凡随朝六品以下官及承应人,罢其从己人力输佣钱。经兵州、府其吏减半,司、县吏减三之一。其余除开封府、南京转运司外,例减三之一。有禄官吏被差不出本境并罢给券,出境者以其半给之。修内司军夫亦减其半。丁未,故皇太子启菆,赐谥曰庄献,戊申,权葬迎朔门外。
诏自今策论词赋进士,第一甲第一人特迁奉直大夫,第二人以下,经义第一人并儒林郎,第二甲以下征事郎,同进士从仕郎,经童将仕郎。壬子,芮国公从厚薨。诏遣使同山西宣抚司选其民勇健者为军。论有司,勿拒河北避兵之民,所至加存恤。用山东西路宣抚副使完颜弼言,招大沫堌渠贼孙邦佐、张汝楫以五品职,下诏湔洗其罪。乙卯,诏检核朝廷差遣官券历,无故稽留中道者罪之。丙辰,谕田琢留山西流民少壮者充军,老幼者令就食于邢、洺等州,欲趣河南者听。上议遣亲军六千余及所募二千七百人援中都,宰臣以为行宫单弱,亲军不可遣,遂止。
五月庚申,招抚山西军民,仍降诏谕之。是日,中都破,尚书右丞相兼都元帅定国公承晖死之。户部尚书任天宠、知大兴府事高霖皆及于难。壬戌,降空名宣敕、紫衣师德号度牒,以补军储。辛未,立皇孙铿为皇太孙。癸酉,刘炳上书言十事。辛巳,上谕宰臣:“多事之秋,陈言者悉送省。恐卿等不暇,朕于宫中置局,命方正官数员择可取者付出施行,何如?”宰臣请如圣谕。诏削纳马补官恩例。戊子,谋代西夏,遣大臣镇抚京兆。
秋七月戊午朔,大元兵收济源县。己未,征弓箭于内外品官,三品以上三副,四品、五品二副,余以等级征之。庚申,置陈、颍漕运提举官,以户部勾当官往来督察。有星如太白,色青白,有尾,出紫微垣北极傍,入贯索中。上闻河北讥察官有要求民财始听民渡河者,避兵民至或饿死、自溺,特命御史台体访之。又禁随朝职官夺民碾硙以自营利。诏河间有孤城,移其军民就粟清州,括民间骡付诸军,与马参用。辛酉,议括官田及牧马地以赡河北军户之徙河南者,已为民佃者俟获毕日付之。群臣迭言其不便,遂寝。癸亥,诏河北郡县军须并减河南之半。定尚书所造诸符:枢密院鹿,宣抚司鱼,统军司虎。丙寅,遣参知政事高汝砺往河南,便宜措置粮储。制品官纳弓箭之令,丁忧致仕者免。甲戌,借平阳民租一年。诏职官更兵亡失告身,见任者保识即重给之,妄冒者从诈伪法。丙子,尚书省奏给皇太孙岁赐钱,上不从,曰:“襁褓兒安所用之。”诏致仕官俸给比南征时减其半。丁丑,肃宗神主至自中都,奉安于明俊殿。戊寅,月入毕宿中,戊夜犯毕大星。己卯,明德皇后神主至中都。裁损宫中岁给有差。甲申,诏尚书省,行六部太多,其令各路运司兼之。改交钞名“贞祐宝券”。
八月戊子朔,以陕西统军使完颜合打签枢密院事。己丑,制军府庶事枢密院官须与经历官裁决,经历议是而院官不从,许直以闻。癸巳,诏遣官体究京西路亲迁军户。丙申,谕尚书省,职官犯罪。大者即施行之,小者籍之,事定始论其罪,谕枢密院,撒合辇所签军有具戒僧人,可罢遣之。己亥,诏武举官非见任及已从军者,随处调赴京师,别为一军,以备用。被荐未授官者,量才任之。庚子,上虑平阳城大,兵食不足,议弃之,宰臣持不可。赏前冀州教授粘割忒邻,集义兵,出方略,遏土寇,兵后摄州,复立州治,积刍粮,招徠民户至五万,特迁三官,升正五品职。置山东西路总管府于归德府及徐、亳二州。以太常卿侯挚为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北东、西两路。太祖御容至自西京,奉安于启庆宫。甲辰,置行枢密院于徐州、归德府。诏诸职官不拘何从出身,其才可大用者尚书省具以闻。丙午,山东西路宣抚使完颜弼表:“遥授同知东平府事张汝楫将谋复叛,密遣人招同知益都府事孙邦佐。邦佐斩其人,驰报弼,弼杀汝楫及其党万余。承制升邦佐德州防御使,余立功者赏有差。”上嘉弼功,加崇进,封密国公,诏奖谕之。丁未,诏近臣举良将,加孙邦佐昭毅大将军、泰定军节度使,仍官其子。戊申,东平、益都、太原、潞州置元帅府。大赦。己酉,监察御史许古献恢复中都之策。红袄贼掠成武,宣抚副使颜盏天泽讨走之,斩首数百级。进天泽一官,将校有功者命就迁赏。命侯挚招邢州贼程邦杰以官,不从则诱其党图之。减户部干办官四员及委差官有差。壬子,置行省于陕西。乙卯,增沿河阑籴之法,十取其八,以抑贩粟之币,仍严禁私渡。增步军万人戍京以西,四万人戍京以东。选陕西骑兵二千,增京畿之卫。谕陕西,坚守延安、临洮、环、庆、兰、会、保安、绥德、平凉、德顺、镇戎、泾原、郦、坊、邠、宁、乾、耀等处要害。分渭南州郡步兵屯平凉,令宣抚使治邠州,副使治同州之澄城以统之。更以步骑守沿渭诸津。丙辰,元帅左监军兼知真定府事永锡坐援中都失律,削官爵,杖之八十。
九月丁巳朔,户部侍郎奥屯阿虎言:“国家多故,职官往往不仕。乞限以两季,违者勿复任用。”上嫌其太重,命违限者止夺三官,降职三等,仍永不升注。辛酉,除名永锡特迁信武将军、息州刺史。甲子,谕宰臣,沿淮塘路以南地向授民业,今为豪势据夺者,其令有司察之。丙寅,枢密院言:“陕西、河东世袭蕃部巡检,昨与世袭猛安谋克例罢其俸。今边事方急,宜仍给之,庶获其用。又西边弓箭手有才武出众,获功未推赏者,令宣抚司核实以闻。”从之。丁卯,以秋稼未获,禁军官围猎。诏授隐士王浍太中大夫、右谏议大夫,充辽东宣抚司参谋官。戊辰,遥授武宁军节度副使徒单吾典告平章政事抹撚尽忠逆谋,诏有司鞫之。设潼关提控总领军马等官。辛未,置河北东路行总管府于原武、阳武、封丘、陈留、延津、通许、杞诸县,以治所徙军户。命司属令和尚等护治巩国公按辰第。上谓宰臣曰:“按辰所为不慎,或至犯法。舍之则理所不容,治之则失亲亲之道,但当设官以防之耳。”按辰寻以不法,谪博州防御使。黜卫绍王母李氏光献皇后尊谥,神主在太庙,画像在启庆宫,并迁出之。陈州镇防军段仲连进羊三百,诏迁三官。命右丞汝砺诣陈州规画粮储。壬申,以苏门县为辉州。癸酉,朝谒世祖、太祖御容于启庆宫,行献享礼,始用乐。赐东永昌姓为温敦氏,包世显、包疙疸为乌古论氏,睹令孤为和速嘉氏,何定为必兰氏,马福德、马柏寿为夹谷氏,各迁一官。甲戌,朝谒太宗、熙宗、睿宗御容,行献享礼。诏开、滑、浚、济、曹、滕诸州置连珠寨,如卫州。乙亥,诏河北、山东等路及平凉、庆阳、临洮府,泾、邠、秦、巩、德顺诸州经兵,四品以下职事官并以二十月为满。募随处主帅及官军、义军将校,有能率众复取中都者封王,迁一品阶,授二品职。能战却敌、善诱降人、取附都州县者,予本处长官、散官,随职迁授,余州县递减二等。
红袄贼周元兒陷深、祁州,束鹿、安平、无极等县,真定帅府以计破之,斩元兒及杀其党五百余人。丁丑,诏司、县官能募民进粮五千石以上,减一资考,万石以上,迁一官,减二资考,二万石以上迁一官,升一等,注见阙。诸色人以功赐国姓者,能以千人败敌三千人,赐及缌麻以上亲,二千人以上,赐及大功以上亲,千人以上,赐止其家。庚辰,陕西宣抚司来上第五将城万户杨再兴击走夏人之捷。壬午,以空名宣敕付陕西宣抚司,凡夏人入寇,有能临阵立功者,五品以下并听迁授。乙酉,置大名府行总管府于柘城县,以治所徙军户。
冬十月丙戌朔,翰林侍读学士、权参知政事乌古论德升出为集庆军节度使兼亳州管内观察使。丁亥,尚书右丞汝砺言:“河北军户之徙河南省,宜以系官闲田及牧马草地之可耕者赐之,使自耕以食,而罢其月粮。”上从其请。命右司谏冯开随处按视,人给三十亩。夏人入保安,都统完颜国家奴破之;攻延安,戍将又败之。是日,捷至。戊子,以御史中丞徒单思忠为参知政事。己丑,平章抹撚尽忠下狱既久,监察御史许古言:“尽忠逮系有司,此必重罪,而莫知其由,甚骇众听。乞遣公正重臣鞫之。如得其实,明示罪目,以厌中外之心。”书上,不报。庚寅,遂诛尽忠。癸巳,罪状尽忠告中外。诏枢密副使仆散安贞行枢密院于徐州。戊戌,辽东宣抚司报败留哥之捷。甲辰,诏求广平郡王承晖之后,得其犹子历亭县丞永怀,以为器物直长。丙午,夏人陷临洮,陕西宣抚副使完颜胡失剌被执。庚戌,诏尚书左丞相仆散端兼都元帅,行尚书省于陕西。辛亥,蒙古纲奏:“昨被旨权山东路宣副使,屯东平。行至徐北岸,北兵已逼徐,不可往。”诏枢密副使仆散安贞权于沿河任使之。壬子,以同、华旧屯陕西兵及河南所移步骑旧隶陕州宣抚司者,改隶陕西行省。召中奉大夫、袭封衍圣公孔元措为太常博士。上初用元措于朝,或言宣圣坟庙在曲阜,宜遣之奉祀。既而上念元措圣人之后,山东寇盗纵横,恐罹其害,是使之奉祀而反绝之也,故有是命。辽东贼蒲鲜万奴僭号,改元天泰。
十一月丙辰朔,河北行尚书省侯挚入见。诏河北西路宣抚副使田琢自浚徙其兵屯陕。戊午,枢密院进王世安取盱眙、楚州之策,遂以世安为招抚使,与泗州元帅府所遣人同往淮南计度其事。戊辰,夏人犯绥德之克戎寨,官军败之,犯绥平,又败之。赏有功将士告捷者。参知政事徒单思忠言:“今陈言者多掇拾细故,乞不送省,止令近侍局度其可否发遣。”上曰:“若尔,是塞言路。凡系国家者,岂得不由尚书省乎?”庚午,上与尚书右丞汝砺商略遣官括田赐军之利害,汝砺言不便者数端。乃诏有司罢其令,仍给军粮之半,其半给诣实之价。壬申,遣参知政事侯挚祭河神于宜村。甲戌,移剌塔不也以军万人破夏人数万于熟羊寨。丙子,诏市民间輓车羸疾牝马置群牧中,以图滋息。知临洮府陀满胡土门破夏人八万于城下。丁丑,监察御史陈规劾参知政事侯挚,上不允所言,而慰答之。庚辰,上谓宰臣曰:“朕恐括地扰民,罢其令矣。官荒牧马地军户愿耕者听,已为民承种者勿夺。旧列点检左右将军、近侍局官、护卫、承应人秩满皆赐匹帛,虽所司为之制造,然不免赋取于民,近亦罢之,止给宝券。至于朕所服御,亦以官丝付府监织之,自今勿复及民也。”大元兵徇彰德府,知府陀满斜烈死之。
十二月乙酉朔,徙朔州民分屯岚、石、隰、吉、绛、解等州。戊子,以军事免枢密院官朝拜。己丑,侯挚复行尚书省于河北。庚寅,太白昼见。壬辰,诏免元日朝贺。乙未,敕赠昭圣皇后三代官爵。太康县人刘全、时温、东平府民李宁谋反,伏诛。戊戌,陕西行元帅府乞益兵,以田琢之众隶之,仍奖谕以诏。壬寅,诏林州刺史惟宏与都提控从坦同经理边事,诸将功赏次第便宜行之。乙巳,大元兵徇大名府。癸丑,皇太孙薨,以殇,无祭享之制,戒勿劳民。谕宣徽院免元日亲王、公主进酒。甲寅,礼官奏,正旦宋遣使来贺。不宜辍朝。命举乐、服色如常仪。诏临洮路兵马都总管陀满胡土门进官三阶,再任。
四年春正月癸亥,监察御史田迥秀条陈五事。丙寅,红袄贼犯泰安、德、博等州,山东西路行元帅府败之。丁卯,谕御史台曰:“今旦视朝,百官既拜之后,始闻开封府报衙声。四方多故之秋,弛慢如此,可乎?中丞福兴号素谨于官事者,当一诘之。”己巳,尚书右丞高汝砺进左丞。庚午,大元兵收曹州。辛未,参知政事侯挚进尚书右丞。壬申,太原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德升招其民降北者,得四千三百余人。癸酉,诏赐故皇太孙谥曰冲怀。更定捕获伪造宝券者官赏。乙亥,以殿前都点检皇子遂王守礼为枢密使,枢密使濮王守纯为平章政事。己卯,立遂王守礼为皇太子。庚辰,诏免逃户租。壬午,言者请遣官劝农,至秋成,考其绩以甄赏。宰臣言:“民恃农以生,初不待劝,但宽其力,勿夺其时而已。遣官不过督州县计顷亩、严期会而已。吏卒因为奸利,是乃妨农,何名为劝。”上是其言,不遣。
二月甲申朔,日有食之。上不视朝,诏皇太子控制枢密院事。大元兵围太原。乙酉,以信武将军、宣抚副使永锡签枢密院事,权尚书右丞。皇太子既总枢务,诏有司议典礼,以金铸“抚军之宝”授太子,启禀之际用之。平章政事高琪表乞致仕,不允。如枢密院官问所以备御之策。丁亥,以河东南路宣抚使胥鼎为枢密副使,权尚书左丞,行省于平阳。鼎方抗表求退,诏勉谕就职,因有是命。行省左丞相仆散端先亦告老,遣太医往镇护视其疾。戊子,宰臣以皇太子既立,服御仪物悉与已受册同,今边事未宁,请少缓册宝之礼,从之。戊戌,免亲王、公主长春节入贺致礼。己亥,大元兵攻下霍山诸隘。甲辰,命参知政事李革为修奉太庙使,礼部尚书张行信提控修奉社稷。权祔肃宗神主于世祖室,奉始祖以下神主于随室,祭器以瓦代铜,献官以公服行事,供张等物并从简约。庚戌,诏凡死节之臣籍其数,立庙致祭。壬子,任国公玮薨,辍朝。是月,同知观州军州事张开复河间府沧、献等州并属县十有三,表请赦旁郡胁从之臣。又请以宣抚司空名宣敕二百道付之,从权署补,仍以粮继其军食。诏枢密措画。
三月乙卯,以将修太庙,遣李革奏告祖宗神主于明俊殿。丁巳,曲赦中都、河北等路。议军户给地事。乙丑,延州刺史温撒可喜上疏言:“皇太子宜选正人为师保。”丙寅,长春节,宋遣使来贺。己巳,以将修社稷,遣太子少保张行信预告。沧州经略副使张文破赵福,复恩州。丙子,曲赦辽东路。己卯,处士王浍以右谏议大夫复迁中奉大夫、翰林学士,仍赐诏褒谕。庚辰,复邢州捷至。
夏四月己丑,陕西行省来报秦州官军破妖贼赵用、刘高二之捷。遣官鞫单州防御使仆散倬之罪,罢其城单州之役。癸巳,张开奏复清州等十有一城,诏迁官两阶,赏将士有差。甲午,改赐皇太子名守绪。诏谕陕西路军民。丙申,河北行省侯挚言:“北商败粟渡河,官遮籴其什八,商遂不行,民饥益甚。请罢其令。”从之。河南、陕西蝗。丁酉,太白昼见于奎。己亥,夏人葩俄族都管汪三郎率其蕃户来归,以千羊进,诏纳之,优给其直。辛丑,侯挚言:“红袄贼掠临沂、费县之境,官军败之。获其党讯之,知其渠贼郝定僭号署官,已陷滕、兗、单诸州,莱芜、新泰等十余县。”时道路不通,宰臣请谕挚为备。仍诏枢密招捕。蔡、息行元帅府兵拔木陡关,斩首千级。甲辰,有司言,扶风、郿县有騑伤麦。
五月癸丑朔,礼官言:“太庙既成,行都礼虽简约,惟以亲行祔享为敬,请权不用卤簿仪仗及宫县乐舞。”从之。山东行省上沂州之捷。甲寅,凤翔之华、汝等州蝗。辛酉,以尚书右丞侯挚行省事于东平。己巳,来远镇获夏谍者陈絺等,知夏人将图临洮、巩州,窥长安。命陕西行省严为之备。丙子,上将以七月行祔享礼,虑时雨有妨,诏改用十月。夏人修来羌城界河桥。元帅右都监完颜赛不遣兵焚之,俘馘甚多。戊寅,京兆、同、华、邓、裕、汝、亳、宿、泗等州蝗。
六月戊子,诏凡进奏帖及申尚书省、枢密院关应大事,私发视者绞,误者减二等,制书应密者如之。壬辰,辽西伪瀛王张致遣完颜南合、张顽僧上表来归。诏授致特进,行北京路元帅府事,兼本路宣抚使,南合同知北京兵马总管府,顽僧同知广宁府。丙申,木星昼见于奎,百有一日乃伏。癸卯,诏有司祈雨。丁未,河南大蝗伤稼,遣官分道捕之。罢河北诸路宣抚司,更置经略司。壬子,以旱,诏参知政事李革审决京师冤狱。秋七月癸丑朔,昭义军节度使必兰阿鲁带复威州及获鹿县。飞蝗过京师。甲寅,山东行省槛贼郝定等至京师,伏诛。乙卯,以旱蝗,诏中外。己未,敕减尚食数品及后宫岁给缣帛有差。辛酉,监察御史陈规上章条陈八事。
闰月壬午朔,日有食之。辛卯,复深州。癸巳,翰林学士完颜孛迭进《中兴事迹》。甲午,命掌军官举奇才绝力之人,提控、都副统等官互举其属。颁举官赏罚格,许功过相除。品官及草泽人有才武者,举荐升降亦如之。庚子,诏河南、陕西镇防军应廕及纳粟补官者,当役如旧,俟事定乃听赴铨。
八月甲寅,太子少保兼礼部尚书张行信定祔享亲祀之仪以进。上嘉纳之。三原县僧广惠进僧道纳粟多寡与都副威仪及监寺等格,从其言鬻之。夏人入安塞堡,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庆寿遣军败之。壬戌,赐张行信宝券二万贯、重币十端,旌其议礼之当。乙亥,诏论中都民,命大名招抚使募人持诏以往。丙子,大元兵攻延安。己卯,夏人入结耶觜川,官军击走之。
九月辛巳朔,大元兵攻坊州。以签枢密院事永锡为御史大夫,领兵赴陕西,便宜从事。壬辰,大元兵攻代州。经略使奥屯丑和尚战没。以中卫尉完颜奴婢等充贺宋生日使。冬十月己未,亲王、百官奉迎祖宗神主于太庙。招射生猎户练习武艺知山径者分屯陕、虢要地。命元帅左监军必兰鲁带守潼关,遥授知归德府事完颜仲元军卢氏。大元兵攻潼关,西安军节度使泥旁古蒲鲁虎战没。辛酉,上亲行祔享礼。甲子,祔享礼成。赦。乙丑,诏谕河南官吏军民,以赏格募立功之士。命参知政事徒单思忠提控镇抚京师,移剌周剌阿不屯关、陕。丙寅,诏京师具防城器械,多凿坎熥,筑垣墙于隙地。徙卫绍及镐厉王家属于京师。丁卯,以奉安社稷,遣官预告。戊辰,命张行信摄太尉,奉安社稷,礼乐咸杀其数。诏吏、礼、兵、工四部尚书董防城之役。大元兵徇汝州。己巳,沿河唯存通报小舟,余皆焚之。庚午,诏宿粮州县屯兵,其签民为兵者就署队长,以自防遏。河东行省胥鼎,遣潞州元帅左监军必兰阿鲁带以军一万,孟州经略使徒单百家以军五千,由便道济河趣关、陕,自将平阳精兵援京师。命枢府督军应之。辛未,置官领招贤所事。命内外官探访有才识勇略能区画防城者具以闻,得实超任,仍赏举主。内负长才不为人所知者,听赴招贤所自陈。壬申,以龙虎卫上将军裴满羊哥知归德府事,行枢密院事。癸酉,诏罢遣有司所拘民间输税车牛以运军士衣粮者。甲戌,谕附京民尽徙其刍粮入城,官储并运之。丙子,行枢密院知河南府事完颜合打以征兵失应,坐诛。户部郎中魏琦以没王事,官其子。己卯,议禁京师靡谷,近侍以宝券方行,恐滞其用,不果。吏部令史韩希祖陈言,曾以战功致身者尽拘京师备用,从之。
十一月庚辰朔,增定守御官及军人迁赏格。辛巳,诏止附京农民自撤其庐舍。壬午,河东行省胥鼎入援京师,用其言以知平阳府王质权元帅左监军,同知完颜僧家奴权右监军,代镇河东。拜鼎为尚书左丞兼枢密副使,知归德府完颜伯嘉签枢密院事。以完颜合打伏诛,诏中外。乙酉,元帅右都监完颜赛不来献其提控石盏合喜、杨斡烈等大败夏人于定西之捷,命行省视其功赏之。大元兵至渑池,右副元帅蒲察阿里不孙军溃而逃,失其所佩虎符。丙戌,前临潢府推官权元帅右监军完颜合达率官军老幼自北归国,升镇南军节度使,进官三阶。诏出公帑绵绢付有司偿所括民服以衣军者。是夕,月晕木星,木在奎,月在壁。己丑,定毁防城器具法。辛卯,诏立功五品以上官赐馔御前,六品以下官赐馔近侍局。癸巳,上谕皇太子:“京城提控官有以文资充者,彼岂知兵?其速易之。”甲午,放免诸职官傔从及诸司局射粮兵卒尝选充军者。戊戌,敕诸州县签籍军民,以备土寇。华州元帅府复潼关。庚子,罢在京防城民军。遣御史陈规等充河南宣差安抚捕盗官。河南路统军使纥石烈扫合以发兵后期,坐诛。甲辰,以尚书工部侍郎和尚等充贺宋正旦使。丙午,河南行枢密院从坦言,其族人道哥愿隶行伍以自效。上嘉其忠,许之。内族承立进所获马驼。上曰:“此军士所得,即以予之可也,朕安用哉。”因遍谕诸道将帅,后勿复如是。
十二月辛亥,平章政事术虎高琪加崇进、尚书右丞相。参知政事李革罢。癸亥,大元兵攻平阳。丙寅,皇太子议伐西夏。大元兵徇大名府。壬申,大元兵进自代州神仙横城及平定承天镇诸隘,攻太原府。宣抚使乌古论礼遣人间道赍矾书至京师告急。诏发潞州元帅府,平阳、河中、绛、孟宣抚司兵援之。乙亥,高琪请修南京里城。上曰:“民力已困,此役一兴,病滋甚矣。城虽完固,朕亦何能独安此乎?”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五
本纪第十五
宣宗中
兴定元年春正月己卯朔,宋遣使来贺。癸未,宋使朝辞。上谓宰臣曰:“闻息州南境有盗,此乃彼界饥民沿淮为乱耳。宋人何故攻我。”高琪请伐之,以广疆土。上曰:“朕意不然,但能守祖宗所付足矣,安事外讨?”乙未,诏中都、西京、北京等路策论进士及武举人权试于南京、东平、婆速、上京等四路。丙申,东平行省言:“调兵以来,吏卒因劳进爵多至五品,例获封赠,及民年七十并该覃恩。若人往自陈,公私俱费。请令本路为制诰敕,类赴朝廷,以求印署。使受命者量输诸物而给之。人力不劳,兵食少济。”从之。皇子平章政事濮王守纯授世袭东平府路三屯猛安。尚书左丞胥鼎进平章政事,封莘国公。癸卯,议减庶官冗员。乙巳,大元兵攻观州。
二月戊申朔,初用“贞祐通宝”,凡一贯当“贞祐宝券”千贯。己酉,命枢密院汰罢软军士。谕尚书者,用官马给驿传以纾民力。庚戌,皇后生辰,诏百官免贺,仍谕旨曰:“时方多难,将来长春节亦免贺礼。”辛亥,以崇进、元帅右都监完颜赛不签枢密院事。癸丑,罢招贤所。乙卯,皇孙生,宣徽请称贺,诏无用乐。己未,大元兵徇忻、代。诏定州、县官虽积阶至三品,坐乏军储者,听行部决遣。壬戌,尚书省以军储不继,请罢州府学生廪给。上曰:“自古文武并用,向在中都,设学养士犹未尝发,况今日乎?其令仍旧给之。”丙子,议置庄献太子庙。
三月戊寅,敕事关刑名,当面议之,勿听转奏。以绛阳军节度使李革知平阳府,兼河东南路兵都总管,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壬午,定民间收溃军亡马之法,及以马送官酬直之格。乙酉,上宫中见蝗,遣官分道督捕,仍戒其勿以苛暴扰民。庚寅,长春节,宋遣使来贺。辛卯,诏罢平阳、河中元帅。乙未,先征山东兵接应苗道润共复中都,而石海据真定叛,虑为所梗,乃集粘割贞、郭文振、武仙所部精锐与东平军为掎角之势,图之。己亥,大元兵攻新城。庚子,攻霸州。甲辰,威州刺史武仙率兵斩石海及其党二百余人,降葛仲、赵林、张立等军,尽获海僭拟之物。寻进仙权知真定府事。
夏四月丁未朔,以宋岁币不至,命乌古论庆寿、完颜赛不等经略南边。戊申,孟州经略司万户宋子玉率所部叛,斩关而出,经略使从坦等追败之。庚戌,花帽军作乱于滕州,诏山东行省讨之。南阳五朵山盗发,众至千余人,节度副使移剌羊哥出讨,遇之方城,招之不从,乃进击之,杀其众殆尽。癸丑,以安化军节度使完颜宇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督经略使苗道润进复都城,且令和辑河间招抚使移剌铁哥等军。铁哥与道润不协,互言共有异志,故命重臣临镇之。戊午,单州雨雹伤稼,诏遣官劝谕农民改莳秋田,官给其种。平定州贼阎德用之党阎显杀德用,以其众降。己未,以权参知政事辽东路行省完颜阿里不孙为参知政事,行尚书省、元帅府于婆速路。以权辽东路宣抚使蒲察五斤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元帅府于上京。庚申,李革请罢义军总领使副,以畀州县。尚书省以秋防在迩,改法非便,姑如旧制,州县各司察之。甲子,元帅守颜赛不破宋兵于信阳,使来奏捷。乙丑,济南、泰安、滕、兗等州贼并起,侯挚遣棣州防御使完颜霆讨平之,降其壮士二万人、老幼五万人。完颜赛不复奏败宋军于陇山等处,俘馘甚众。戊辰,太白昼见于井。辛未,权孟州经略使从坦追贼宋子玉至辉州境上,其党邢福杀子玉,以众来归。壬申,以万奴叛逆未殄,诏谕辽东诸将。完颜赛不军渡淮,破光州两关,获军实分给将士。
五月戊寅,陕西行省破夏人于大北岔,是日捷至。丁亥,民苑汝济上书陈利害,上以示宰臣曰:“卑贱小人,犹能尽言如此,有可采者即行之。”己丑,贼宋子玉余党家属悉放归农。尚书右丞蒲察移剌都弃官擅赴京师,降知河南府事,行枢密院兼行六部事。壬辰,延州原武县雨雹伤稼,诏官贷民种改莳。癸巳,宋人攻颍州,焚掠而去。戊戌,行枢密院兵败宋人于泥河湾,又败之樊城县。山东行元帅府事蒙古纲擅械转运使李秉钧,法当决,秉钧返詈纲,应论赎,诏两释之。宋人取涟水县。癸卯,兰州水军千户李平等苦提控蒲察燕京贪暴,杀之。构夏人以叛,胁其徒张扆俱行,扆以计尽获之。陕西行省便宜迁扆官四阶,授同知兰州事,赏士卒有差,以其事上闻。甲辰,大元兵下沔城县,军官任福死之。丙午,定河北求仕官渡河之法,曾经总兵者白枢密院,余验据听渡。行枢密院事乌古论庆寿南伐还,奏不以实,诏鞫之。
六月己酉,苗道润表归国人李琛复以众叛,琛亦表道润异谋,诏山东行省察之。修潼关,遣中使持诏及署药劳夫匠。权参知政事张行信进参知政事。庚戌,诏捕治辽东受伪署官家属,得按察使高礼妻子,皆戮之。壬子,制鄜、坊、丹州四品以下州县官视环、庆例,以二十月终更。甲寅,招抚使惟宏言彰德府守臣擅徙民山砦避兵,上曰:“难保之城,守之何益,徒伤吾民耳。勿治。”乙卯,显宗忌日,谒奠于启庆宫。丙辰,诏枢密院遣经历官分谕行院,严兵利器以守冲要,仍禁饮宴,违以军律论。宋人合土寇攻东海境。戊午,以宋遣兵数犯境,及岁币不至,诏谕沿边罪宋。己未,诏凡上书人其言已采用者,上其姓名。辛酉,以进士硃盖、草泽人李维岩论议可取,诏给八贯石俸。乙丑,设潼关使、副,及三门、集津提举官。尚书左丞相兼都元帅仆散端薨,辍朝。置南京流泉务。辽东行省遣使来上正月中败契丹之捷。
秋七月丙子朔,日有食之。辛巳,宋人围泗州。壬午,围灵璧县。癸未,庾州振威军万户马宽逐其刺史李策,据城叛。遣使招之,乃降。已而复谋变,州吏擒戮之,夷其族。甲申,诏谕辽东诸路。乙酉,宋人袭破东海县。丙申,置提举仓场使、副。癸卯,太社坛产嘉禾,一茎十有五穗。甲辰,夏人犯黄鹤岔,官军败之。乙巳,初置集贤院知院事、同知院事等官。宋人及土寇攻海州,经略使击破其众。夏人围羊狼寨,帅府发诸镇兵击走之。
八月戊申,陕西行省报木波贼犯洮州败绩,遁去。木星昼见于昴,六十有七日乃伏。己酉,海州经略司表官军与宋人战石湫南,战涟水县,战中土桥,宋兵败绩。壬子,削御史大夫永锡官爵,有司论失律当斩,上以近族,特贳其死。癸丑,宋人攻确山县,为官军所败,诏谕国内军士,使知宋人渝盟之故,仍命大臣议其事。乙卯,集贤院谘议官硃盖上书陈御敌三策。壬戌,海州经略使阿不罕奴失剌败宋人于其境。提控李元与宋人战,屡捷,多所俘获。徙栏通渡经略司于黄陵岗。乙丑,制增定擒捕逃军赏格及居停人罪。丙寅,左司谏仆散毅夫乞更开封府号,赐美名,以尉氏县为刺郡,睢州为防御使,与郑、延二州左右前后辅京师。上曰:“山陵在中都,朕岂乐久居此乎?”遂止。癸酉,太祖忌日,谒奠于启庆宫。甲戌,元帅左都监承裔遣其部将纳兰记僧等,合葩俄族都管尼旁古,以兵掩袭瓜黎余族诸蕃帐,屡破之,斩馘士卒,禽其首领,俘获人畜甚多,是日捷至。
九月丁丑,更定监察御史失察法。以元帅左监军必兰阿鲁带权参知政事,行省于益都。戊寅,夏人犯绥德之克戎寨,都统罗世晖逆击,却之。己卯,蔡州帅府侦宋人将窥息州,以轻兵诱其进,别以锐师邀击之,虏其将沈俊。壬午,以改元兴定,赦国内。甲申,罢规运所,设行六部。辛卯,大元兵徇隰州及汾西县,癸巳,攻沁州。辽东行省完颜阿里不孙为叛人伯德胡土所杀。月犯东井西扇北第二星。乙未,大元兵攻太原簸箕掌寨。丁酉,薄太原城,攻交城、清源。癸卯,立沿河冰墙鹿角。
冬十月丁未,以霖雨,诏宽农民输税之限。庚戌,以将有事于宋,诏帅臣整厉师徒。辛亥,遣官括市民马,红赏格以示劝。甲寅,命高汝砺、张行简同修《章宗实录》。息州帅府献破宋人于中渡之捷。乙卯,大元兵徇中山府及新乐县。丙辰,丹州进嘉禾,异亩同颖。辛酉,制定州府司县官失觉奸细罪。壬戌,右司谏兼侍御史许古上疏,请先遣使与宋议和。乙丑,大元兵下磁州。丙寅,定职官不求仕及规避不赴任法。高汝砺上疏言,和议先发于我,恐自示弱,非便。戊辰,上命许古草通宋议和牒,既进以示宰臣,宰臣以其言有祈哀之意,徒示微弱,无足取者,议遂寝。辛未,罢流泉务。大元兵收邹平、长山及淄州。壬申,改郇国号为管,避上嫌名。高汝砺表致仕,不允。
十一月壬午,从宜移剌买奴言:“五朵山贼鱼张二等,若悉诛之,屡诏免罪,恐乖恩信。且其亲属沦落宋境,近在均州,或相构乱。乞贷其死,徙之归德、睢、陈、钧、许间为便。”诏许之。癸未,月晕木、火二星,木在胃,火在昴。丙戌,太白昼见,遣翰林侍讲学士杨云翼鋋之。大元兵收山东滨、棣、博三州,己丑,下淄州。庚寅,下沂州。甲午,河西掬纳、篯纳等族千余户来归。丁酉,诏唐、邓、蔡州行元帅府举兵伐宋。戊戌,大元兵攻太原府。庚子,上谓宰臣曰:“朕闻百姓流亡,逋赋皆配见户,人何以堪?又添征军须钱太多,亡者讵肯复业,其并让除之。”宰臣请命行部官阅实蠲贷,已代纳者以恩例,或除他役,或减本户杂征四之一。上曰:“朕于此事未尝去怀,其亟行之。”
十二月甲辰朔,大元兵攻潞州,都统马甫死之。戊申,即墨移风砦于大舶中得日本国太宰府民七十二人,因籴遇风,飘至中国。有司覆验无他,诏给以粮,俾还本国。庚戌,元帅左监军蒲察五斤进右副元帅,权参知政事,充辽东行省。是日,大元兵平益都府。辛亥,陕西行省胥鼎谏伐宋,不报。甲寅,海州经略使报提控韩璧败宋人于盐仓。己未,大元兵复攻沂州,官民弃城遁。辛酉,下密州,节度使完颜宇死之。壬戌,侯挚兼三司使。庚午,免逃户复业者差赋。
二年春正月乙亥,诏议赈恤。辛巳,敕南征将帅所至毋纵杀掠。壬午,宋人攻淮北,唐州元帅府击败之,获统领李雄韬、陈皋以归。癸未,近侍局副使讹可遣使报南师之捷。乙酉,陕西行省获归国人,言大元兵围夏王城,李遵顼命其子居守而出走西凉。诏谕诸帅府明斥候,严守备。戊子,唐、邓元帅完颜赛不报连破宋人之捷。宋人攻泗州,又战却之。
二月癸卯,宋人侵青口,行枢密院遣兵败之。甲辰,免中京、嵩、汝等州逋租。谕胥鼎,克宋散关,可保则保,不可保则焚毁而还。定奴婢救主法。丙午,讹可败宋人于防山。纥石烈桓端亦遣使来上光州、信阳之捷。庚戌,海州经略败宋兵于朐山,表请继其军储,督东平帅府发兵护送资粮以应之。许州长社县何冕等谋反,伏诛。辛亥,张行信出为彰化军节度使兼泾州管内观察使。壬子,御史以北兵退,请汰各处行枢密院、元帅府冗官。尚书以为非便,上从尚书言,仍旧制。完颜赛不报枣阳之捷。癸丑,完颜阿邻报皁郊堡之捷。丁巳,寿州行枢密院破宋人高柳桥水砦,夷其砦而还。壬戌,讹可遣兵拔宋栅棋盘岭,又破其众于裴家庄、寒山岭、龙门关等处,得粟二千余石。乙丑,谕枢密曰:“中京商、虢诸州军人愿耕屯田,比括地授之。闻徐、宿军独不愿受,意谓予田必绝其廪给也。朕肯尔耶?其以朕意晓之。”丙寅,谕尚书省曰:“闻中都纳粟官多为吏部缴驳,殊不思方阙乏时,利害为如何。又立功战阵人,必责保官,若辈皆义军白丁,岂识职官,苟文牒可信,即当与之。至若在都时,规运薪炭入城者,朕尝植恩授以官。此岂容伪,而间亦为所沮格。其悉谕之,勿复若是。”纥石烈牙吾塔破宋人盱眙军,上俘获之数。己巳,以侯挚行省河北,兼行三司安抚司事。
三月庚辰,尚书集文资官杂议进士之选,诏依泰和例行之。癸未,讹可败宋人于光化军。甲申,长春节。戊子,谕宰臣曰:“旧制,廷试进士日晡后出宫。近欲复旧,恐能文而思迟者,不得尽其才,其令日没乃出。”以御史中丞把胡鲁为参知政事。陕西行六部尚书杨贞削五官,累杖一百七十,解职。讹可表言,官军自桐柏入宋境,所向多克捷。癸巳,宋人争皁郊堡,击官军,军溃,主将完颜阿邻战没。丙申,更定京城捕告强盗官赏制。辛丑,上京行省蒲察五斤表,左监军哥不霭诬坊州宣抚副使纥石烈按敦将叛而杀之。事下尚书省,宰臣以为按敦之死徐议恤典,哥不霭亦姑牢笼使之,上勉从其言。
夏四月壬寅朔,蒲察五斤表,辽东便宜阿里不孙贷粮高丽不应,辄以兵掠其境。上命五斤遣人以诏往谕高丽,使知兴兵非上国意。乙巳,诏河南路行总管府节镇以上官,充宣差捕盗使,以防御刺史以上长贰官,及世袭猛安之才武者为之副,又命濮王府尉完颜毛良虎为宣差提控以巡督之。是日,曲赦辽东等路。以户部尚书夹谷必兰为翰林学士承旨,权参知政事,行省于辽东。丁未,承裔败宋人于皁郊堡。庚戌,御史劾集贤院谘议官李维岩本中山府无极县进士赵孝选家奴,乞正其事。上曰:“国家用人,奚择贵贱?”命以官银五十两赎放为良,任使仍旧。壬子,遣侍御史完颜素兰、近侍局副使讹可同赴辽东,察访叛贼万奴事体。行省侯挚督兵复密州。提控硃琛复高密县。癸丑,完颜素兰请宣谕高丽复开互市,从之。乙卯,特赐武举温迪罕缴住以下一百四十人及第。丁巳,陕西行省破宋鸡公山,取和州、成州,至河池县黑谷关,守者皆遁,前后获粮九万斛,钱数千万,军实不可胜计。戊午,红袄贼犯徐、邳,行枢密院兵大破之。己未,阿里不孙自潼关之败,失其所在,变姓名匿居柘城,为御史觉察,系其家属,将穷治之,乃遣子上书诣吏待罪。台臣力请诛之,以惩不忠。上卒赦其罪,谕以自效。癸亥,遣重臣审理京师冤狱。丁卯,河南诸郡蝗。临洮路报败宋人之捷。东平行省败黑旗贼,拔胶西县,渠贼李全来援,并破之。戊辰,河北行省败红袄贼,进至密州,降伪将校数十人,士卒七百人,悉复其业。
五月辛未朔,凤翔元帅完颜闾山破宋人步落埚、香炉堡诸屯。甲戌,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袭破李全于莒州及日照县之南,三道击之,追奔四十里。丙子,夏人自葭州入鄜延,元帅承立遣兵败之马吉峰,是日捷至。诏遣官督捕河南诸路蝗。辛巳,策论词赋经义进士及武举人入见,赐告命章服。莱州民曲贵杀节度经略使内族转奴,自称元帅,构宋人据城叛。山东招抚司遣提控王庭玉、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等讨平之,斩伪统制白珍及牙校数十人,生禽贵及伪节度使吕忠等十余人,诛之。乃命庭玉保莱,硃琛保密,阿鲁答保宁海,以安辑其民。丙戌,陕西行省言:“四月中,巩州行元帅承裔遣提控乌古论长寿、纳兰记僧分道伐宋。长寿出盐川镇,记僧出铁城堡,皆克捷而还。”辛卯,寿州行枢密院南城军攻辛城镇,一军趣史河,与宋人战,胜之。壬辰,河北行省复黄县。乙未,第凤翔、秦、巩三道南征将士功,各迁其官。丙申,增随朝官及诸承应俸。戊戌,陕西行省连报承裔等入宋境之捷。己亥,大元兵徇锦州,元帅仲亨死之。庚子,陕州群狼伤百余人,立赏募人捕杀。
六月甲辰,枢密院言:“诸道表称大元集兵应州、飞狐,将分道南下,观其意不在河北,而在陕西。河东各路义士、土兵、蕃汉弓箭手,宜于农隙教阅,以备缓急。东平、单州冲重,豫徙其农民粮畜,置可守之城,修近城水砦,因以为固。潼谷远连商、虢,宜令两帅府选官按视扼塞。”又言:“贾瑀等刺杀苗道润,乞治瑀等专杀之罪,余州郡各以正职授头目,使分治一方。”上谕之曰:“道润之众亟收集之,瑀等是非未明,姑置勿问。诸头目各制一方,利害至重,更审处之。”石州贼冯天羽众数千,据临泉县为乱。帅府命将讨捕之,为贼所败,旁郡县将谋应之。州刺史纥石烈公顺赴以兵,天羽等数十人迎降,公顺杀之。余贼走保积翠山,遣将王九思攻之,不下。诏国史院编修官马季良持告敕金币往招之。比至,九思先破栅,杀贼二千人,余复走险。已而其党安国用等诣季良降者五千余人,就署国用同知孟州防御使事,以次迁擢有差。分其众于绛、霍间。丁未,以参知政事把胡鲁权左副元帅,与平章政事胥鼎协力防秋。己酉,苗道润所部军请隶潞州元帅府,诏河北行省审处之。壬子,红袄贼犯沂州,官军败之,追至白里港,都提控齐信没于阵,诏有司议赠恤。丙辰,遣监察御史粘割梭失往河中、绛、解等郡,同守土官商度可保城池。丁巳,上以久旱,谕宰臣治京狱冤。因及京城小民,中纳石炭,既给其价,御史劾以过请官钱,并系之狱,有论至极刑者,欲悉从宽宥,何如?高琪对不然,遂止。壬戌,御史言户部员外郎臧伯升供亿息州,偶遇官军战胜,亦冒迁一官,乞论其罪。上曰:“军前如此者,何止伯升,今遽见罪,余皆不安。且诘所从来,势连及帅府。多故之秋,岂为一官,遂忘大计?但令厘正之。”癸亥,遣高汝砺、徒单思忠祷雨。
秋七月庚午朔,日有食之。辛未,诏赏南伐将有士有差。夏人犯龛谷,提控夹谷瑞及其副赵防击走之。甲戌,以旱灾,诏中外。己卯,遣官望祀岳镇海渎于北郊,享太庙,祭太社、太稷,祭九宫贵神于东郊,以祷雨。遣太子太保阿不罕德刚、礼部尚书杨云翼分道审理冤狱。癸未,大雨。太子、亲王、百官表请御正殿,复常膳。庚寅,择明干官提控铨选无违失者与升擢,令译史不任事者,验已历俸月放满,别选能者。甲午,夏人复犯龛谷,夹谷瑞大破之。用点检承玄言,遣官诣诸道选寄居守阙丁忧官及亲军入仕才堪总兵者,得一百六人,付枢密任使。
八月庚子朔,河北行省以苗道润军隶涿州刺史李瘸驴,副以张甫、张柔。戊申,敕亲军百户以下授职待阙者给本俸,仍充役,俟当赴任遣之。己酉,诏河北行省完颜霆进军援山东招抚使田琢,自今将士立功听琢先赏以闻。大元遣木华里等帅步骑数万自太和岭徇河东。乙卯,大元兵收代州。辛酉,棣州提控纥石烈丑汉讨贼张聚,大破其众,复滨、棣二州。奸人李宜伏诛。复禁北归民渡河。戊辰,大元兵收隰州。
九月乙亥,下太原府,元帅左监军兼知枢府事乌古论德升死之。丙戌,论皇太子曰:“军务之速,动关机会,悉从中覆,则或稽缓。自今有当亟行者,先行后闻。”以户部尚书纳合蒲剌都为元帅右监军,行元帅府事于潞州。戊子,置秦关等处九守御使,命完颜蒲察等分戍诸厄。议迁海州,侯挚言不便,止。大元兵徇汾州,节度使兀颜讹出虎死之。庚寅,李全破密州,执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同知节度使夹谷寺家奴。辛卯,大元兵下孝义县。乙未,设随处行六部官,以京府节镇长官充尚书,次侍郎、郎中、员外郎;防刺长官侍郎,次郎中、员外郎、主事;勾当官听所属任使。州府官并充劝农事,防刺长官及京府节镇同知以下充副使。丙申,李全破寿光县。
冬十月甲辰,李全破邹平县,戊申,破临朐县。己酉,大元兵徇绛、潞。壬子,攻平阳,提控郭用死之。癸丑,下平阳,知府事,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李革及从坦死之。甲寅,权平定州刺史范铎以弃城伏诛。诏诸郡录囚官,凡坐军期者皆奏谳。山东路转运副使兼同知沂州防御使程戩及邳州副提控王汝霖等通宋人为变,伏诛。宋人攻涟水县,提控刘瑛败之。丁巳,大元兵攻泽州。戊午,尚书省言获奸细叛亡,率多僧道。诏沿边诸州,惟本处受度听依旧居止,来自河北、山东遣入内郡,讥其出入。己未,李全据安丘,提控王政屯昌乐俟王庭玉兵同进讨。宣差太府少监伯德玩擅率政兵攻全,为全所败,提控王显死焉。田琢上言乞正玩罪。癸亥,月犯轩辕左角之少民星。甲子,诏河东北路忻、代、宁化、东胜诸州并受岚州帅府节制。
十一月庚午,大赦。庚辰,御登贤门召致政旧臣赐食,访以时政得失。辛巳,以行元帅府纥石烈桓端权签枢密院事,行院于徐州,权右都监讹可行元帅府事于息州。甲申,诏河东南路隰、吉等州听绛州元帅府节制。大元兵收潞州,元帅右监军纳合蒲剌都、参议官修起居注王良臣死之。戊子,龛谷提控夹谷瑞败夏人于质孤堡。河北行省报海州之捷。壬辰,定经兵州县职官子孙非本贯理廕及过期不廕等格。丙申,大元兵下太原之韩村砦。定京师失火法。
十二月己亥朔,以御史中丞完颜伯嘉权参知政事、元帅左监军,行河中府尚书省元帅府,控制河东南、北路便宜从事。升绛州为晋安府,总管河东南路兵,降平阳为散府。辛丑,签枢密院事蒲察移剌都伏诛。壬寅,前山东西路转运使致仕移剌福僧上章言时事。癸卯,诏大理卿温迪罕达权同签枢密院事,行院于许州。甲辰,以诛移剌都,诏中外。乙巳,命徒单思忠祈雪,已而大雪。甲寅,以开封府治中吕子羽等使宋讲和。红袄贼攻彭城之胡材寨,徐州兵讨败之。乙卯,以礼部侍郎抹撚胡鲁剌为汾阳军节度使,权元帅右监军,与岚州元帅古里甲石伦完复河东。丁巳,籍濒河埽兵。癸亥,尚书省言:“枢密掌天下兵,皇太子抚军,而诸道又设行院。其有功及失律者,须白院,启东宫,至于奏可,然后诛赏,有司但奉行而已。自今军中号令关赏罚者,皆明注诏旨、教令,毋容军司售其奸欺。”上从之。以枢密副使驸马都尉仆散安贞为左副元帅,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元帅府事,伐宋。甲子,上谕旨有司:“京师丐食死于祁寒,朕甚悯之。给以后苑竹木,令居获燠所。”
三年春正月庚千,吕子羽至淮,宋人不纳而还。诏伐宋。丙子,税民种地亩,议行均输。戊寅,敕和市边城军需,无至配民。定镇戍征行军官减资历月日格。壬午,大雪。上闻东掖有撤瓦声,问左右,知为丁夫葺器物库庑舍,上恻然,谕主者曰:“雪寒役人不休,可乎?姑止之。”丙戌,纥石烈牙吾塔上濠州香山村之捷。丁亥,谕宣徽,皇后生日免百官贺。壬辰,以大元兵已定太原,河北事势非复向日,集百官议备御长久之计。伐宋捷至,上谓侍臣曰:“此事岂得已哉。近日遣使实欲讲和,彼既不从,安得不用兵也?”免单丁民户月输军需钱。甲午,有司请立价以买南征军士所获马,上恐失众心,因至败事,不听。乙未,敕尚书省,自今六部禀议常事,但可再送,不得趣召辨正。余应入法寺定断而再送,犹未当者具以闻,下吏治之。宰相执政以下皆不得召部寺官,部寺官亦不得诣省,犯者论违制。丁酉,邓州元帅府提控娄室有罪,减死削爵。
二月庚子,上与太子谋南征帅,不得其人,叹曰:“天下之广,缓急无可使者,朕安得不忧?”纥石烈牙吾塔败宋人于滁。甲辰,胥鼎言:“军中诛赏,近制须闻朝廷。赏由中出,示恩有归,可。部分失律,主将不得即治其罪,不可。”诏尚书枢密杂议。宰臣请城野战将校有罪,从七品以下许便宜决罚,余悉奏裁。上曰:“七品以下财令治之,将权太轻,或至误事。自今四品以下听决。”乙巳,攻宋光山县,俘其统制蔡从定等,光州以兵求援,复败之。丙午,上谓宰臣:“江淮之人,号称选忄耎,然官军攻蔓菁埚,其众困甚,胁之使降,无一肯从者。我家河朔州郡,一遇北警,往往出降,此何理也?”丁未,敕凡立功将居丧者特起复迁授。戊申,拔宋小江寨,杀其统制王大蓬。己酉,取宋武休关。庚戌,元帅左都监承立,以绥德、保安之境,各获夏人统军司文移来上,其辞虽涉不逊,而皆有保境息民之言,诏尚书省议之。宰臣言:“镇戎、灵平等镇近耗,夏人数犯疆埸。此文正缓我耳,宜严备御,以破奸计。”上然其言。又曰:“顷近侍还自陕西,谓白撒已得凤州,如得武休关,将遂取蜀。朕意殊不然,假令得之,亦何可守?此举盖为宋人渝盟,初岂贪其土地耶?朕重惜生灵,惟和议早成为佳耳。”高汝砺乞致事,优诏不允。甲寅,诏陕西行省,从七品以下官许注拟,有罪许决罚,丁忧等阙随宜任使。军官徒以上罪及军事怠慢者,巡按御史治之。己未,行省安贞入宋境,破梁县等军,擒统制李申之。右副元帅完颜赛不、左都监牙吾塔,白石关、平山砦之捷俱至。
三月丁卯朔,陕西兵破宋虎头关,取兴元、洋州。捷至,上大悦。庚午,破宋人于七口仓。甲戌,高丽先请朝贡,因遣使抚谕之,使还,表言道路不通,俟平定后议通款。命行省姑示羁縻,勿绝其好。戊寅,蔡州行元帅府右都监完颜合达破宋人于梅林关,擒统制张时。己卯,长春节,免朝贺。提控奥屯吾里不败宋人于上津县,军还至濠州,宋人来拒,牙吾塔击走之。乙酉,河南路节镇以上立军器库,设使、副各一员,防刺郡设都监、同监各一员、完颜合达败宋人于马岭堡。丙戌,行省安贞破宋人于石堌山。己丑,追赐皇后父太尉汴国公彦昌姓温敦。庚寅,攻宋麻城县,拔之,获其令张倜等。辛卯,行省安贞破宋兵于涂山。壬辰,赛不败宋兵于老口镇,又败宋人于石鹘崖。甲午,录用罪废官副元帅蒲察阿里不孙、御史大夫永锡等七十人。诏太原等路,州县阙正授官,令民推其所爱为长,从行省量与职任。及运解盐人陕西,以济调度,命胥鼎兼领其事。闰三月丙申朔,申明屠宰牛罪律。以雄、霸以东付权中都经略李瘸驴,易州以西付权中都西路经略靖安民治之。遥授金安军节度使完颜和尚、故行军副提控夹古吾典皆除名。庚子,皇子平章政事濮王守纯进封英王。壬寅,叛贼王公喜构宋人取沂州。甲辰,以沂国公主薨,辍朝。丙午,给空名宣敕及金银符,付岚州帅古里甲石伦,许便宜迁注,以招胁从。丁未,谕枢密院议晋安、东平、河中诸郡备兵之策。庚戌,行省左副元帅仆散安贞至自军前,入见于仁安殿。辛亥,少府少监粘割梭失言利害七事。甲寅,以南伐师还,罢南边州郡籍民为兵者。戊午,夏人破葭州之通秦砦,刺史纥石烈王家奴战没。壬戌,治书侍御史蒲鲁虎上书,请选太子师傅。甲子,胥鼎等各迁官,赏南伐之功。
夏四月丙寅朔,裕、宿等州置元帅府,选陕西步骑精锐六千人实京兆。戊辰,选精锐六万分屯凉、泾、邠、乾、耀等州。庚午,以秦州主御使女奚烈古里间行元帅府于平凉。罢募民运解盐。筑京师里城,命侯挚董役,高琪总监之。甲戌,以知临洮府事石盏合喜为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于巩州。壬午,遣近侍四人巡视筑城丁夫,时其饮食,听其更休,督吏惨酷,悉禁止之。癸未,陕西黑风昼起,有声如雷,地大震。甲申,诏河北州县官止令土著推其所爱者充,朝廷已授者别议任使。乙酉,夏人据通秦寨,提控纳合买住击败之。己丑,林州都统霍成以疑贰诬杀降人,论罪当死,元帅惟良不欲以杀敌人诛边将,请宽其罚,仍请立护送降民赏格,以杜后患。上为之赦成,而命有司班赏格焉:护送十人以至者迁一官,不及者每名赏钱二百缗,五十人以上两官,百人以上两官杂班任使。庚寅,以时暑,诏朝臣四日一奏事。高汝砺请备防秋之粮,宜及年丰于河南州郡验直立式,募民入粟。上与议定其法而行之。同提举榷货司王三锡请榷油,岁可入银数万两,高琪主之,众以为不便,遂止。辛卯,夏人犯通秦砦,元帅完颜合达出兵安塞堡以捣其巢。至隆州,夏人逆战,官军击之,众溃,进薄城,俄陷其西南隅,会日暮,还。壬辰,以同知平阳府事胡天作充便宜招抚使。
五月乙未朔,凤翔元帅府遣兵败宋人于黄牛等堡。壬子,太白昼见于参。
六月甲子朔,时暑,给修城夫病者药饵。遣谕元帅合达曰:“以卿干局,故有唐、邓之委。或有侵轶,战退不宜远追,第固吾圉。”以骠骑上将军河南路统军使石盏女鲁欢为元帅右都监,行平凉元帅府事。诏付辽东等处行省金银符及空名宣敕,听便宜处置。壬申,制沿河戍兵逃亡罪并同征行军人例。诏御史中丞完颜伯嘉行枢密院于许州。甲戌,定防秋将校击球饮燕之罚。李全寇日照、博兴,纥石烈万奴败之;寇即墨,完颜僧寿又败之,复莱州。戊寅,诏陕西签军如河南例,曲赦河东南、北路。丁亥,命防御使徒单福定等帅所部义军,与沂州民老幼尽徙于邳。戊子,辽州总领提控唐括狗兒帅师复太原府。平凉等处地震,诏右司谏郭著抚谕其军民。
秋七月丁酉,籍邳、海等州义军及胁从归国而充军者,人给地三十亩,有力者五十亩,仍蠲差税,日支粮二升,号“决胜军”。戊戌,上进枢密臣僚谕之曰:“里城久未毕功,尚书欲增调民,朕虑妨农。况粮储不继,将若之何,盍改图之。”枢臣言:“是役之兴,实为大计,今功已过半,偶值霖潦,成功差迟。尚书议增丁夫,势必验口,不令妨业。比及防秋,当告成矣。”上曰:“卿等善为计画,无贻朕忧。”庚子,以地震,曲赦陕西路。甲辰,置京东、西、南三路行三司。乙卯,曲赦山东西路。丁巳,遣单思忠以地震祭地祇于上清宫。
八月丙寅,补阙许古等削官解职。丁卯,木星犯舆鬼东南星。戊辰,遣礼部尚书杨云翼祭社稷,翰林侍读学士赵秉文祭后土于河中府。京西行三司李复亨言汝、邓冶铁,河南、北食盐之利。木星昼见于柳,百有九日乃灭。壬申,上敕台臣:“朕处分尚书事,或至数日不奉行,及再问则巧饰次第以对。大臣容有遗忘,左右司玩弛,台臣当纠。今后复尔,并罪卿等。”乃定御史上下半月勾检省中制敕文字。大元兵下武州,军事判官郭秀死之。丁丑,缓在京差徭。中山治中王善杀权知府事李仲等以叛。大元兵下合河县,县令乔天翼等死之。乙酉,命枢密遣官简岭外诸军之武健者,养之彰德、邢、洺、卫、浚、怀、孟等城,弱者罢遣,戊子,敕侯挚谕三司行部官劝民种麦,无种粒者贷之。
九月甲午,诏单州经略使完颜仲元屯宿州,与右都监纥石烈德同行帅府事。丙申,唐州从宜夹谷天成败宋人于桐柏。丁酉,尚书省请申命侯挚广营策积贮,上不许,曰:“征敛已多,今更规画,不过复取于民耳。防秋稍缓,当量减戍兵,用度幸足,何至是耶。”甲辰,大元兵徇东胜州,节度使伯德窳哥死之。庚戌,命行省胥鼎领兵赴河中。壬子,真定招抚使武仙请给金银符赏有功,从之。沿河造战舰,付行院帅府。
冬十月癸亥朔,定保举县令能否升黜举主制。乙丑,用蒙古纲言,招集义军各置都统、副统等官,如贞祐三年制。平凉府先以地震被命醮祭,方行事,庆云见,以图来上。遣官覆验得实,是日,百官奉表称贺。丁卯,以完颜开权元帅左都监,郭文振权右都监,并行元帅府事,谋复太原。壬申,定赃吏计罪以银为则。癸酉,以庆云遣官告太庙。甲戌,以庆云诏国内。己卯,大元兵次单州境,诏诸路民应迁避兵而不欲者,亟遣人以利害晓之。癸未,里城毕工,百官称贺。宴宰臣便殿。迁右丞挚官一阶,赐右丞相琪、左丞汝砺、参知政事思忠金鼎各一,重币三。是役,上虑扰民,募人能致甓五十万者迁一官,百万仍升一等。平阳判官完颜阿剌、左厢讥察霍定和发宋蔡京故居,得二百万有奇,准格迁赏。甲申,宰臣请以里城之功建碑会朝门,从之。丁亥,大元兵屯绵上。壬辰,命有司葺闲舍,给薪米,以济贫民,期明年二月罢,俟时平则赡之以为常。
十一月癸巳朔,前岚州仓使张祐自夏国来归。以枢密副使仆散安贞、同签院事讹可行院事于河北。乙未,以官驴借朝士之无马者乘之,仍给刍豆。己亥,大元兵徇彰德府。辛丑,诏朝官七品、外路六品以上官,二岁举县令一人。户部令史苏唐催租封丘,期限迫促,民有生刈禾输租者。上闻之,遣吏按问,杖唐五十,县令高希隆减二等。尚书以希隆罚轻,上曰:“使臣至外路,自非至刚者,孰能不从?其依前诏。”甲寅,徐州总领纳合六哥大破红袄贼于狄山。礼部郎中抹撚鲁剌上疏言时事。丁巳,右丞相高琪下狱。
泰安军副使张天翼为贼张林所执以归宋,絷之楚州,至是逃归,授睢州刺史,超两官,进职一等。戊午,大元兵平晋安府,行元帅府事、工部尚书粘割贞死之。
十二月,诛高琪。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六
本纪第十六
宣宗下
四年春正月壬辰朔,诏免朝。丙申,金安军节度使行元帅府事古里甲古伦除名。丁酉,大元兵下好义堡,霍州刺史移剌阿里合等死之。诏赠官有差。庚戌,宋步骑十余万围邓州,闻援军至,夜焚营去,招抚副使术虎移剌答追及之,夺其俘还。壬子,昼晦,有顷大雷电,雨以风。癸丑,户部侍郎张师鲁上书,请遣骑兵数千,及春,淮、蜀并进、以挠宋。丙辰,以武仙遥领中京留守,进官一阶。
三月辛丑,议迁睢州,治书侍御史蒲鲁虎奉诏相视京东城池,还言勿迁便,乃止。癸卯,长春节,诏免朝。乙巳,林州元帅惟良擒叛人单仲、李俊,诛之,降其党卢广。己酉,以吏部尚书李复亨参知政事,南京兵马使术甲赛也行怀、孟帅府事。辛亥,进平章政事高汝砺为尚书右丞相,监修国史,封寿国公。参知政事李复亨兼修国史。平章政事、陕西行尚书省胥鼎进封温国公,致仕。壬子,红袄贼于忙兒袭据海州,经略使完颜陈兒以兵击败忙兒,复取之。甲寅,木星犯鬼宿积尸气。
夏四月庚申朔,诏御史中丞完颜伯嘉提控防城事。癸亥,安武军节度使柴茂破红袄贼于枣强。祁州经略使段增顺破叛贼甄全于唐县。夏人犯边,元帅石盏合喜破之。乙丑,以彰德、卫、辉、滑、浚诸州隶河南路转运司。以河南路转运司为都转运,视中都,增置官吏。戊辰,禘于太庙。大元遣赵瑞以兵攻孟州。提控鲁德、王安复大名府。以参知政事把胡鲁权尚书右丞、左副元师,元帅左都监承立为右监军权参知政事,同行尚书省元帅府于京兆。庚辰,东平元帅府总领提控蒲察山兒破红袄贼于聊城。壬年,命六部检法以法状亲白部官,听其面议,大理寺如之。
五月壬辰,定二品至三品立功迁官格。癸巳,红袄贼寇乐陵、盐山,横海军节度使王福连击败之,张聚来寇,又败之。甲午,上击鞠于临武殿。丙申,以时暑,免常朝,四日一奏事。丁酉,谕工部暑月停工役。癸卯,大元兵徇庾州。丙辰,大元兵徇兗州,泰定军节度使兀颜畏可死之。
六月丙寅,遣人招张柔。丁卯,诏减监察御史四员。戊辰,山东民侨居者募壮士五百人,益东莒公燕宁军。月犯土星。己巳,太白昼见于张,百八十有四日乃伏。甲戌,制诸仓场库院巡护军,受提举仓场司及监支纳官弹压。京畿不雨,敕有司阅狱,杂犯死罪以下皆释之。丁丑,大元遣杨在攻下大名,又攻开州及东明、长垣等县。己卯,祈雨。庚辰,宋人方子忻来归,有司处之郑州。上曰:“吾民奔宋者,彼例衣食之。彼来归者,不善视之,或复逃归,漏泄机事。”命增子忻廪给,有司优遇之。元帅右监军、权参知政事承立上封事。
秋七月辛卯,宋人及红袄贼犯河朔,诸郡皆降,独沧州经略使王福固守。会益都贼张林来攻,福乃叛降林,帅府请讨之。是日,雨。癸丑,林州行元帅府遣总领严禄等讨红袄贼于彰德府,生擒伪安抚使王九。诏参知政事李复亨为慰使,御史丞完颜伯嘉副之,循行郡县劝农。以乌古论仲端等使大元。
八月戊午朔,严实、成江、王赟据济南,山东招抚高居实遣人招严实于青崖砦,获其款以闻。李全犯东平府,监军王庭玉败之,擒其伪安化军节度使张林。庚申,高阳公张甫请增兵守冀州。上谕枢密,颍州民渡淮为宋军者凡十村,可追索主者,惩一二以试其余。庚午,敕掌兵官不听举县令。夏人陷会州,刺史乌古论世显降。甲戌,陕西行省报龛谷败夏人之捷。乙亥,上谕宰臣,河南水灾,唐、邓尤甚。其被灾州县,已除其租。余顺成之方,止责正供,和籴、杂征并免。仍自今岁九月始,停周岁桑皮故纸折输。流民佃荒田者如上优免。丙子,陕西行省与夏人议和。戊寅,定选补亲军法。己卯,罢葭州招抚司。壬午,陕西路行省承裔报定西州之捷。丙戌,以随路诸军户徙河南、京东、西、南路,各设检察使、副。恆山公武仙降大元。
九月戊子,诏遣官于河南、陕西选亲军。辛卯,进《章宗实录》。戊戌,大元木华里屯军真定。置总领元帅府于归德,以寿州、陈留两镇兵属之。庚子,夏人入定西州。壬寅,宋人屯皁郊堡,行军提控完颜益都击败之。大元遣塔忽等来。癸卯,夏人来侵。甲辰,滕州招捕提控夏义勇讨红袄贼,败之。乙巳,诏参知政事李复亨提控刍粮事。己酉,夏人陷西宁州,尚书省都事仆散奴失不坐诛,驸马都尉徒单寿春夺官一阶,杖六十。癸丑,更定安泊逃亡出征军人罪及捕获赏格。甲寅,宋人出秦州,及夏人来侵。丙辰,巩州行元帅府石盏合喜报定西州之捷。冬十月壬戌,大元遣蒙古塔忽、讹里剌等来。己卯,陕西东路行省报绥德州之捷。泗州元帅府言,红袄贼一月四入寇,掠人畜而去。庚辰,上击鞠于临武殿。辛巳,授红袄贼时青滕阳公、本处兵马总领、元帅兼宣抚。癸未,京西山寨各设守御使、副,令本路府总之。谕陕西行省图复会州。上击鞠于临武殿。
十一月丁亥朔,免越王永功朔望朝参。易水公靖安民为其下所杀。戊子,黄陵堈经略使乌古论石虎等以战阵失律,伏诛。壬辰,木星昼见于翼,积六十有七日伏,夜又犯灵台北第一星。甲午,河南水,遣官劝课。更浮山县名忠孝。戊戌,诏复卫绍王王爵,仍加开府议同三司。壬寅,山东东路军户徙许州,命行东平总管府治之,判官一人分司临颍。乙巳,诏柴茂权元帅左都监,盖仁贵摄右都监,同行元帅府于真定。是月,大元木华里国王以兵围东平。十二月甲戌,祈雪。礼部郎中权左司谏抹撚胡鲁剌上封事。戊寅,诏军官许月击鞠者三次,以习武事。庚辰,猎,享于太庙。乙酉,镇南军节度使温迪罕思敬上书言钱币、税赋二事。
五年春正月丙戌朔,免朝。丁亥,世宗忌日,谒奠于启庆宫。戊子,括南京诸州逋户旧耕官田,给军户。壬辰,议御西夏及征南事。谕皇太子以东平御敌方略。甲午,谕枢密院,南伐事重,当详议其便。撰故卫王事迹,如海陵庶人例。丁酉,大元兵攻天井关。戊戌,宋人袭泗州西城,提控王禄死之。辛丑,太白昼见于牛,二百三十有二日伏。乙巳,诏诸道兵集蔡州,己酉,伐宋。庚戌,山东行省报东平之捷。
二月丙辰朔,置招抚司于单州。曲赦东平府。庚申,下诏伐宋。以内族惟弼权同签枢密院事,行院于中京;斡勒合打权元帅府右都监,行元帅府于蔡、息;纳合降福权签枢密院事,行院于宿州;孛术鲁达阿权元帅右都监,完颜讹论副右都监,行元帅府于唐、邓。戊辰,罢怀州行元帅府,复置招抚司,与孟州经略司并受中京行枢密院节制。辛未,仆散安贞以元帅出息州,破宋人干净居山寺,拔黄土关。癸酉,以旱灾,曲赦河南路。丙子,禁京城兵器。元帅纥石烈牙叶塔破宋兵,复泗州。进逼濠州,至涡口,乏粮而还西城。癸未,以旱灾,诏中外。
三月丙戌朔,上御仁安殿,祈雨,仍望祭于北郊。庚寅,宋人围唐、邓,行元帅府事完颜讹论力战却之。前邓州千户孛术鲁毛良虎自拔归国,讹论便宜迁其官三阶,授同知唐州事,乞正授以示信,从之。乙未,罢河南路行三司。丙申,参知政事徒单思忠进尚书右丞、兼修国史,以太子詹事仆散毅夫为参知政事。谕宰臣曰:“今奉御、奉职多不留心采访外事。闻章宗时近侍人秩满,以所采事定升降。今亦宜预为考核之法,以激劝之。”戊戌,长春节,免朝。己亥,夏因叛人窦赵兒之招,入据来羌城,孛术鲁合住以重赏诱胁从人为内应,督兵急攻城,拔之。省试经义进士,考官于常额外多放乔松等十余人。有司奏请驳放,上已允,寻复遣谕松等曰:“汝等中选而复黜,不能无动于心。方今久旱,恐伤和气,今特恩放汝矣。”庚子,赐林州行元帅府经历官康琚进士及第。琚以武阶乞赴廷试,故有是命。丙午,以旱筑坛祀雷雨师。壬子,雨。
四月己未,山东行省蒙古纲言:“东莒公燕宁战败而死。宁所居天胜砦据险,宁亡,众无所归,变在朝夕。权署其提控孙邦佐为招抚使,黄掴兀也为总领,以抚其众。”遣使请命,敕有司议之。辛酉,祷雨于太庙。丙寅,仆散安贞破宋黄、蕲等州。壬申,俘宋宗室男女七十余口献于京师。癸酉,诏亲军中武举第而授职需次者,仍执旧役,廪给循常,阙至发遣。辛巳,监察御史刘从益以弹劾失当,夺官一阶,罢之。诏定进士中下甲及监官散阶至明威者举充县令法。
五月甲申朔,日有食之。戊戌,宋人据楚丘,官军复之。庚子,纳兰记僧伏诛,告人赵锐升职四等。壬寅,陕西元帅完颜赛不遣使来献晋安、平阳之捷,方议其赏,御史乌古论胡鲁劾其纵将士卤掠,不副主上除乱救民之意,乞正其罪。上以赛不有功,诏勿问,赏议亦寝。癸卯,唐州守将讹论为元帅赛不犹子,与宋人战唐州境上,为宋人所败,死者七百余人,匿之而以捷闻。御史纳兰发其事。上以赛不故,亦不之罪,而以是意谕之。乃称纳兰敢言,录其功付有司,秩满考最。癸丑,东平内徙,命蒙古纲行省于邳州,王庭玉行帅府于黄陵堈。
六月甲寅朔,尚书省奏驸马都尉安贞反状,上阅奏虑其不实,谓平章政事英王守纯曰:“国家诛一大臣,必合天下后世公议。其令覆按之。”乙丑,遣使谕晋阳公郭文振、上党公完颜开各守疆土,同心济难,毋以细故启衅端,误国事。戊寅,仆散安贞坐谋反,并其三子皆伏诛。己卯,越王永功薨。庚辰,辍朝。壬午,上亲奠于殡所。秋七月己亥,义勇军叛,据砀山县。庚子,诏增给徐州、清口等处戍兵衣粮。己酉,砀山贼夜袭永城县,行军副总领高琬败之,命蒙古纲并力讨捕。辛亥,单州招抚刘琼乞移河南粮济其军,诏给之。
八月壬子朔,罢黄陵堈招抚司。上谕尚书省,砀山叛军家属囚归德,旬余不给粮,恐伤其生。宰臣奏,已给之矣。又谕枢密,河北艰食,民欲南来者日益多,速令渡之,毋致殍死。癸亥,林、怀帅府邀击红袄贼于伏恩村,败之。甲子,诏南征溃军复归而能力战者,依出界立功格赏之。乙丑,宋人掠沈丘,杀县令。甲戌,命有司除逋户负租,毋征见户。
九月甲申,以京东岁饥多盗,遣御史大夫纥石烈胡失门为宣慰使,往抚安之。更定监察御史违犯的决法。丁亥,诏州府及军官捕盗慢职,四品以下宣慰使决之,三品以下上奏裁。戊子,增授隰州招抚使轩成官,改受陕西省节制。乙巳,崇进、驸马都尉定国公徒单公弼薨。庚戌,岁星犯左执法。右丞相高汝砺表乞致仕,诏温留之。冬十月癸丑,进汝砺官荣禄大夫。命仆散毅夫行尚书省于京东,督诸军刍粮。乙卯,太医侯济、张子英治皇孙疾,用药瞑眩,皇孙不能任,遂不疗,罪当死。上曰:“济等所犯诚宜死,然在诸叔及弟兄之子,便应准法行之,以朕孙故杀人,所不忍也。”命杖七十,除名。尚书省言:“司、县官贪暴不法,部民逃亡,既有决罚,他县停匿亦宜定罪。随处土民久困徭役,客户贩鬻坐获厚利,官无所敛,亦宜稍及客户,以宽土民。行院帅府幕职,虽无部众,亦尝赞画戎功,而推赏止进官一阶,宜听主将保奏,第功行赏。”上皆从其请。戊午,遣亲军讨河南群盗。辛酉,大元兵攻绥德州。壬戌,夏人复侵龛谷。甲子,敕监察所弹事,同列不可预闻,著为令。丁卯,夏人犯定西、积石之境。戊寅,分京畿戍卒万二千,河中民兵八千,以许州元帅纥石烈鹤寿将之,屯潼关西。
十一月癸未,陕西东路行省报安塞堡败夏人之捷。甲申,谕太府减损食品。庚寅,募民兴南阳水田。壬辰,太子、亲王、百官表贺安塞堡之捷,却之。乙未,夏人攻龛谷。宋人攻蕲县。红袄贼掠宿州。辛丑,诏蠲徐、邳、宿、泗等州逋租,官民有能垦辟闲田,除来年科征。归德、亳、寿、颍停阁逋户租外,仍蠲三之一。逋户田庐有司募民承业,禁其毁损,以俟来复。蒲城县民李文秀等谋反,伏诛。壬寅,宋人焚颍州,执防御判官而去。是日,相国寺火。大元兵攻延安。
十二月辛亥朔,以大元兵下潼关、京兆,诏省院议之。壬子,罢避举县令法。丁巳,礼部侍郎乌古孙仲端、翰林待制安庭珍使北还,各迁一阶。庚申,罢河南义军。丁卯,诏罢新签民军,减枢密院掌兵官及京城戍兵,仍谕行院帅府,毋擅增设补签。辛未,罢行总管府及招讨统军检察等司。定宋人来归赏格及诈诱征防军人逃亡罪法。癸酉,元帅合达买住及其将士以延安功特赏赉之,仍下诏奖谕。
闰月辛巳朔,大元兵徇鄜州,保大军节度使完颜六斤、权元帅右都监纥石烈鹤寿、右都监蒲察娄室、遥授金安军节度使女奚烈资禄皆死之。乙酉,提控术甲咬住破沈丘贼于陈瓦。丙戌,颁诏抚谕河南土寇。戊子,荧惑犯轩辕。己丑,孙瑀及捕盗官吾古出招降泰和县贼二千人,诏斩其首恶,余皆释之。同知保静军节度使郭澍以征粮失期,诬杀平民,坐诛。辛卯,官军复葭州。癸巳,通远军节度使孛术鲁合住削官。甲午,月犯荧惑。丙申,红袄贼入蒙城县,县官失其符印,军民死者甚众,贼大掠而去。戊戌,镇星昼见于轸。己亥,发兵捕京东盗。太白昼见于室。壬寅,发上林署粟赈贫民。陈、亳等州,鹿邑、城父诸县,盗蜂起,趣枢府遣官讨之。捕盗军所过残民,遣御史一人按视。军所获牛,有司以官钱收赎。戊申,诏定招捕土寇官赏格。己酉,更造“兴定宝泉”,每一贯当“通宝”四百贯。
元光年春正月庚戌朔,免朝。辛亥,世宗忌辰,谒奠于启庆宫。元帅惟弼破红袄贼于张骞店。壬子,遣官垦种京东、西、南三路水田。甲寅,禁非边关急速事无驰传,有滥乘者州县径白省部,四方馆从御史台,外路从分按御史治之。诏陕西西路行省徙京兆者,兵退还治平凉。坊州刺史把移失剌以弃城,伏诛。郑州防御使裴满羊哥、同知防御使古里甲石伦除名。平西节度使把古咬住夺官一阶。丁卯,诏抚谕京东百姓。
二月壬午,诏徙中京、唐、邓、商、虢、许、陕等州屯军及诸军家属赴京兆、同、华就粮屯。乙酉,陕西西路行省请以厚赏募河西蕃部族寺僧,图复大通城,命行省枢密院筹之。癸巳,上谕宰臣,宋人以重兵攻平舆、褒信,我师力战却之,又侦知其事状之详。若俟帅府上功推赏,岂急于劝奖之道?其遣清望官,赍空名宣敕,核实给之。乙未,诏谕河南、陕西。大元兵屯葭州。壬寅,权定行省、枢府、元帅府辄杖左右司、经历司官罪法。甲辰,上念鄜延被兵,又延安受围,尝发民粟给军。诏除延安、鄜、坊、丹、葭、绥德税租,仍令有司偿其粟直,不足者许补官。戊申,恆州军变,万户呼延棫等千余人杀掠城中,焚庐舍而去。己酉,遣元帅左监军讹可行元帅府事,节制三路军马伐宋,同签枢密院事时全行院事,副之。
三月辛酉,宋人掠确山县之刘村。丙寅,岁星犯太微左执法。戊辰,枢密院委差官贾天安上书言利害。壬申,尚书右丞徒单思忠以病马输官,冒取高价,御史劾之,有司以监主自盗论死,上顾惜大体,降授陈州防御使。癸酉,提控李师林败夏人于永木岭。郭文振表,近得俘者言,南北合兵将攻河南、陕西。诏枢密备御。夏四月辛巳,以金吾卫上将军、劝农使讹可签枢密院事。置大司农司,设大司农卿、少卿、丞,京东、西、南三路置行司,并兼采访事。壬午,大元兵攻陵川县。丁酉,林怀路行元帅府事惟良削官两阶,罢之。更定辟举县令之法,而复行之。戊戌,籍丁忧待阙、追殿等官,备防秋。丁未,行枢密院报淮南之捷。
五月戊申朔,大元兵屯隰、吉、翼等州。壬戌,讹可、时全军大败。甲子,讹可以败绩当死,上面数而责之,勉其后效命,朘官两阶。丁卯,召致政胥鼎等赴省议利害。壬申,时全伏诛。
六月戊寅朔,造舟运陕西粮,由大庆关渡抵湖城。癸未,大赦。陈州防御使吕子羽坐乏军兴,自尽。制诸监官及八品以下职事,丁忧、待阙、任满、遥授者,试补侍卫亲军。命各路司农司设捕盗方略。丁酉,红袄贼掠柳子镇,驱百姓及驿马而去,提控张瑀追击,夺所掠还。伪监军王二据黎阳县,提控王泉讨之,复其城。秋七月庚戌,大元将按察邬以其众屯晋安、冀州之境。丙辰,上党公完颜开复泽州。己未,归德行枢密院王庭玉报曹州破红袄贼之捷。庚申,定监当官选法。河北群盗犯封丘、开封界,令枢密院御捕。甲子,京东总帅纥石烈牙吾塔请自今行院帅府幕职,有过得自决之。不允。戊辰,红袄贼袭徐州之十八里砦,又袭古城、桃园,官军破之。乙亥,太白昼见经天,与日争光。
八月丁丑,定西征将士官赏有差。己卯,彗星见西方。甲申,增定藏匿逃亡亲军罪及告捕赏格。积石州蕃族叛附于夏,巩州提控尼旁古三郎讨之,获羊千口,进尚膳,诏却之。以彗星见,改元,大赦。谕旨宰臣曰:“赦书已颁,时刻之间,人命所系。其令将命者速往,计期而至。”以大司农把胡鲁为参知政事。癸巳,河间公移剌众家奴、高阳公张甫兵复河间府,是日,报捷者始达。上以道途梗塞,报者艰虞,命厚赏之。夏人入德顺。壬寅,祈雨。
九月丙午朔,以左右警巡使兼弹压。谕陕西行省备边。壬子,牙吾塔请以兵由寿州渡淮,捣宋人巢穴,不从。乙卯,议经略淮南。己巳,宋人掠遂平县之石砦店,复侵南阳,唐州提控夹谷九住败之。冬十月丁丑,夏人掠德顺之神林堡。壬午,宋张惠攻零子镇,为斡鲁朵所败,虏其裨将二人。河中府万户孙仲威执其安抚使阿不罕胡鲁剌据城叛,陕西行省遣将讨平之。癸未,复曹州。甲申,上猎于近郊,诏免百官送迎,且勿令治道,以劳百姓。庚寅,徙彰德招抚使杜先军于卫州。乙未,大元兵下荣州之胡壁堡及临晋。庚子,诏所司巡护避兵民资产。甲辰,以京兆官民避兵南山者多至百万,诏兼同知府事完颜霆等安抚其众。
十一月丁未,大元兵徇同州,定国军节度使李复亨、同知定国军节度使讹可皆自尽。甲寅,京东总帅牙吾塔报临淮破宋兵之捷。戊辰,大元蒙古蒲花攻凤翔府。
十二月乙亥朔,上谓皇太子曰:“吾尝夜思天下事,必索烛以记,明而即行,汝亦当然。”以河中治中侯小叔权元帅府右都监,许便宜行事。乙酉,迁同知平阳府事史咏龙虎卫上将军,赐号“守节忠臣”,权行平阳公府事。丁亥,叠州总管青宜可卒,特命其子角袭职。诏谕近侍局曰:“奉御、奉职皆少年,不知书。朕忆曩时置说书人,日为讲论自古君臣父子之教,使知所以事上者,其复置。”己丑,兰州提控唐括昉败夏人于质孤堡。大元以大军攻凤翔。
二年春正月甲辰朔,诏免朝贺。乙巳,世宗忌日,谒奠于启庆宫。右丞相汝砺乞致政,上面谕使留。大元兵下河中府,权元帅右都监侯小叔复之。壬子,寿州防御使完颜乃剌夺官四阶。甲寅,上谕宰臣曰:“向有人言便宜事,卿等屡奏乞作中旨行之。帝王从谏足矣,岂可掠人之美以为己出哉!”戊午,四方馆瘸驴以罪罢,宰臣请以散地羁縻之,上曰:“此辈豪杰,正须诚待,若以术制,适使自疑。但不畀军政,外补何害?”授瘸驴恆州刺史。又谓:“鬻爵恩例有丁忧官得起复者,是教人以不孝也,何为著此令哉?”丁卯,大元兵复下河中府。
二月甲戌朔,皇后生辰,诏免贺礼。己卯,丞相汝砺朝会,免拜,设榻殿下,久立赐休。壬午,诏“军官犯罪,旧制更不可任用,今多故之秋,人才难得,朕欲除大罪外,徒刑追配有武艺善掌兵者,量才复用。其令尚书省议以闻”。丁亥,大赦。己亥,凤翔围解。石盏合喜加金紫光禄大夫,升左监军,特授大名府谷忽申猛安,完颜仲元加光禄大夫,升右监军,特授河北东路洮委必剌猛安,各赐金鞶带有差。
三月甲辰朔,宋人袭汝阳。壬子,诫谕平章英王守纯崇饮。癸丑,以河中府推官籍阿外权元帅右都监,代领侯小叔军。甲寅,上谓宰臣:“人有才堪任事,其心不下者,终不足贵。”丞相汝砺对曰:“其心不正而济之以才,所谓虎而翼者也,虽古圣人亦未易知。”上以为然。丙辰,长春节,免朝。以户部尚书石盏畏忻为参知政事,兼修国史。辛酉,禁茶。壬戌,诏以凤翔战功及颁赏等级遍谕诸郡。甲子,以完颜伯嘉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中府。辛未,诏职官犯罪非死罪除名,遇赦幸免,有才干者中外并用。夏四月癸酉朔,复霍州汾西县,诏给空名宣敕,迁赏将士之有功者。丙子,设京兆南山安抚司。丁丑,故凤翔万户完颜丑和以死节赠怀远大将军,授刺史职。其父恕除以功例赏外,迁两官,升职二等。己卯,遣官阅河南帅府见兵,籍闲官豪右亲丁及辽东、河北客户为军。庚子,募西山猎户为军。
五月癸卯朔,始造“元光重宝”。丙午,复河中府及荣州,遣人持檄招前恆山公武仙。乙卯,权平阳公史咏复霍州及洪洞县。丁巳,始造“元光珍货”,同银行用。戊午,以檄招东平严实。己未,参知政事毅夫言:“胁从人号‘忠孝军’,而置沿淮者所为多不法,请防闲之。”上曰:“人心无常,顾驭之何如耳。驭之有术,远方犹且听命,况此辈乎!不然,虽左右亦难防闲。正在廓开大度而已。若是而不能致太平者,命也。”庚申,签河南路寄居官民充军。辛酉,徙晋阳公郭文振兵于孟州。甲子,徙权平阳公史咏兵于解州、河中府。
六月乙亥,京东总帅牙吾塔报淮南之捷。丁亥,罢行省所置监察御史兼弹压之职。戊子,议遣人招李全、严实、张林。甲午,诏罢河中行省,置元帅府。辛丑,遥授静难军节度使颜盏虾麻等以保凤翔功进官。秋七月壬寅朔,夏人犯积石州,羌界寺族多陷没,惟桑逋寺僧看逋、昭逋、厮没及答那寺僧奔鞠等拒而不从。诏赏诸僧钤辖正将等官,而给以廪禄。乙巳,遣兵守卫解州盐池。庚戌,以空名宣敕迁赏诸部降人。壬子,除市易用银及银与宝泉私相易之禁。癸丑,敕诸御史曰:“琐细事非人主所宜诘,然凡涉奸弊,靡不有关国政者。比闻朝官及承应人月给俸粮,多杂糠土,有司所收曷尝有是物哉。至于出纳斗斛,亦小大不一,此皆理所不容者,而台官初不问。事事须朕言之,安用汝曹也!”乙卯,丹凤门坏。丁巳,阴坡族之骨鞠门等叛归夏,元帅夹谷瑞发兵讨之,以捷闻。御史中丞师安石言制敌二事。戊午,宰臣方对次,有司奏前奉御温敦太平卒。上大骇曰:“朕屡欲授太平一职,每以事阻,今仅授之未数日而亡,岂非天耶!”因谓宰臣曰:“海陵时有护卫二人私语,一曰富贵在天,一曰由君所赐。海陵窃闻之,诏授言由君所得以五品职,意谓诚由己也,而其人以疾竟不及授。章宗秋猎,闻平章张万公薨,叹曰:‘朕乃将拜万公丞相,而遂不起,命也。’”乙丑,诏籍陕西路侨居官民为军。
八月辛未朔,邳州从宜经略使纳合六哥等率都统金山颜俊以沂州百余人,晨入省署,杀行尚书省蒙古纲,据州反。壬申,诏赏京兆路官军保全南山诸谷之功,以所全人数多寡为等第,千人以上官一阶,三千人以上两阶,五千人以上三阶,仍升职一等,能以力战护之者又增一阶,战没者就以赠之。甲戌,遣官持空名宣敕,谕以重赏招纳合六哥,拒命,即命牙吾塔合行院兵讨灭之。乙亥,火星入鬼宿中,掩积尸气。乙酉,诏能捕获反贼六哥者,除见定官外,仍与世袭谋克。丙戌,遣官分行蔡、息、陈、亳、唐、邓、裕诸州,洎司农司州县吏同议,凡民丁相聚立砦避兵,与各巡检军相依者,五十户以上置砦长一员,百户增副一员,仍先迁一官,能安民弭盗劝农者论功注授。
九月庚子朔,日有食之。宋人入寿州,女奚烈蒲乃力战却之。壬寅,枢密院奏提控术甲剉只罕破宋人之功。甲辰,宋人攻南阳。丙午,牙塔报桃园、淮阳之捷,并以纳合六哥结构李全之状来告。戊申,降人孙邦佐自李全军中归,遥授知东平府兼山东西路兵马都总管。官军与宋人力战于胡陂而却之,提控术虎春兒为所杀。癸丑,纳合六哥所署伪都统乌古论赛汉、夹谷留住等来归。己未,赠术虎春兒银青荣禄大夫。丙寅,扎也胡鲁等拔邳州南城。丁卯,权御史中丞帅安石等劾英王守纯不实,付有司鞠治,寻诏免罪,而犹责论之。冬十月癸酉,徙晋阳公郭文振等兵于卫州。乙亥,制行枢密院及元帅府,农隙之月分番巡徼校猎,月不过三次。丁丑,上猎于近郊。己卯,祫于太庙。壬午,火星犯灵台。乙酉,上猎于近郊。辛卯,诏石壕店、渑池、永宁县各屯兵千人。壬辰,滕州人时明谋反,伏诛。戊戌,唐、邓行元帅报淮南之捷。
十一月己亥,红袄贼伪监军徐福等来降。诏进牙吾塔官一阶,赐金币有差。辛丑,总帅牙吾塔报邳州之捷,函叛人六哥首以献。开封县境有虎咥人,诏亲军百人射杀之,赏射获者银二十两,而以内府药赐伤者。丙午,邳州红袄贼三千来降,初拟置诸陈、许之间,上以为“若辈虽降,家属尚在河朔,余党必杀之,所得者寡而被害者众,亦复安忍?不若命使抚谕,加以官赏而遣之还。果忠于我,虽处河朔岂负我耶?且余众感恩,将有效顺者矣”。戊午,以上党公完颜开之请,谕开及郭文振、史咏、王遇、张道、卢芝等各与所邻帅府相视可耕土田,及濒河北岸之地,分界而种之,以给军饷。辛酉,巩州行元帅府报会州破夏人之捷。
十二月己巳朔,徙沿淮巡检边军于内地。癸酉,以空名宣命金银符给完颜开赏功。辛巳,诏延安土人充司县官义军使者选人代之,量免其民差税。邳州民丁死战阵者各赠官一阶。归德、徐、邳、宿、泗、永、亳、颍、寿等州复业及新地民,免差税二年,见户一年,尝供给邳州者复免一年之半,睢州、陈留、杞县免三之一。
丁亥,上不豫,免朝。戊子,皇太子率百官及王妃、公主入问起居。己丑,复入问起居。庚寅,上崩于宁德殿,寿六十有一。上疾大渐,暮夜,近臣皆出,惟前朝资明夫人郑氏年老侍侧,上知其可托,诏之曰:“速召皇太子主后事。”言绝而崩。夫人秘之。是夜,皇后及遣妃庞氏问安寝阁。庞氏阴狡机慧,常以其子守纯年长不得立,心鞅鞅。夫人恐其为变,即绐之曰:“上方更衣,后妃可少休他室。”伺其入,遽钥之,急召大臣,传遗诏立皇太子,始启户出后妃,发丧。皇太子方入宫,英王守纯已先入,皇太子知之,分遣枢密院官及东宫亲卫军官移剌蒲阿集军三万余于东华门街。部署即定,命护卫四人监守纯于近侍局,乃即皇帝位于柩前。壬辰,宣遗诏。是日,诏赦中外。明年
正月戊戌朔,改元正大,谥大行曰继天兴统述道勤仁英武圣孝皇帝,庙号宣宗。三月庚申,葬德陵。
赞曰:宣宗当金源末运,虽乏拨乱反正之材,而有励精图治之志。迹其勤政忧民,中兴之业盖可期也,然而卒无成功者何哉?良由性本猜忌,崇信翙御,奖用吏胥,苛刻成风,举措失当故也。执中元恶,此岂可相者乎,顾乃怀其援立之私,自除廉陛之分,悖礼甚矣。高琪之诛执中,虽云除恶,律以《春秋》之法,岂逃赵鞅晋阳之责?既不能罪而遂相之,失之又失者也。迁汴之后,北顾大元之朝日益隆盛,智识之士孰不先知?方且狃于余威,牵制群议,南开宋衅,西启夏侮,兵力既分,功不补患。曾未数年,昔也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里,其能济乎?再迁遂至失国,岂不重可叹哉!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七
本纪第十七
哀宗上
哀宗讳守绪,初讳守礼,又讳宁甲速,宣宗第三子。母曰明惠皇后王氏,赐姓温敦氏,仁圣皇后之女兄也。承安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生于翼邸,仁圣无子,养为己子。泰和中,授金紫光禄大夫。宣宗登极,进封遂王,授秘书监,改枢密使。贞祐初,庄献太子守忠薨,立皇孙铿为皇太孙,寻又薨。四年正月己卯,立守礼为皇太子,仍控制枢密院事,诏略曰:“子以母贵,遂王守礼地邻冢嫡,庆集元妃,立为皇太子,其典礼有司条具以闻。”四月甲午,用太子少保张行信言,更赐名守绪。元光二年十二月庚寅,宣宗崩。辛卯,奉遗诏即皇帝位于柩前。壬辰,诏大赦,略曰:“朕述先帝之遗意,有便于时欲行而未及者,悉奉而行之。国家已有定制,有司往往以情破法,使人罔遭刑宪,今后有本条而不遵者,以故入人罪罪之。草泽士庶,许令直言军国利害,虽涉讥讽无可采取者,并不坐罪。”
正大元年春正月戊戌朔,诏改元正大。庚子,上居庐,百官始奏事。秘书监、权吏部侍郎蒲察合住改恆州刺史,左司员外郎泥旁古华山同知桢州军州事,逐二奸臣,大夫士相贺。邠州节度使移剌术纳阿卜贡白兔,诏曰:“得贤臣辅佐,年谷丰登,此上瑞也,焉事此为。令有司给道里费,从之本土。礼部其遍谕四方,使知朕意。”丁巳,诏朝臣议修复河中府。礼部尚书赵秉文、太常卿杨云翼等言,陕西民方疲敝,未堪力役。遂止。戊午,上始视朝。大司农、守汝州防御使李蹊为太常卿,权参知政事。平章政事荆王守纯罢,判睦亲府。参知政事仆散五斤罢,充大行山陵使。尊皇后温敦氏、元妃温敦氏皆为皇太后,号其宫一曰仁圣,一曰慈圣。百官入贺于隆德殿。是日,大风飘端门瓦。赤盏合喜权枢密副使。有男子服麻衣,望承天门且笑且哭。诘之,则曰:“吾笑,笑将相无人;吾哭,哭金国将亡。”群臣请置重典,上持不可,曰:“近诏草泽诸人直言,虽涉讥讪不坐。”法司唯以君门非笑哭之所,重杖而遣之。南阳民布陈谋反,伏诛。
三月,荧惑犯左执法。戊申,奉安宣宗御容于孝严寺。辛亥,丞相高汝砺薨。癸丑,葬宣宗于德陵。甲寅。起复邠州节度使致仕张行信为尚书左丞。以延安帅臣完颜合达战御有功,授金虎符,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于京兆,兼统河东两路。夏四月癸酉,宣宗祔庙,大赦中外。荧惑犯右执法。
五月戊戌,平章政事把胡鲁薨。癸卯,枢密副使完颜赛不为平章政事,权参知政事石盏尉忻为尚书右丞,太常卿李蹊为翰林承旨,仍权参政。甲辰,赐策论进士孛术论长河以下十余人及第,经义进士张介以下五人及第。戊申,赐词赋进士王鹗以下五十人及第。诏刑部,登闻检、鼓院,毋销闭防护,听有冤者陈诉。
六月甲戌,宰执请击鞠,上以心丧不许,辛卯,立妃徒单氏为皇后。遣枢密判官移剌蒲阿率兵至光州,榜谕宋界军民更不南伐。秋七月己亥,诏谕百官各勤乃职。癸卯,补修大乐。
九月,枢密判官移剌蒲阿复泽、潞、获马千疋。冬十月戊午,夏国遣使来修好。
十二月乙巳,恆州刺史蒲察合住有罪,伏诛。甲寅,宣宗小祥,烧饭于德陵。改定辟举县令法,以六事课县令。京东、西、南,陕西设大司农司,兼采访公事,京师大司农总之。左丞张行信言:“先帝诏国内,刑不上大夫,治以廉耻。丞相高琪所定职官犯罪的决百余条,乞改依旧制。”上不欲彰先帝之过,略施行之。
二年春正月甲申,有黄黑之昆。夏四月辛卯朔,恆山公武仙自真定府来奔。起复平章政事致仕莘国公胥鼎为平章政事,行省事于卫州,进封英国公。甲午,以京畿旱,遣使虑囚。钧、许州大雨雹。丁酉,宿、郑州雨伤麦。
五月丁丑,以旱甚责己,避正殿,减常膳,赦罪。苏椿自大名来奔,诏置椿许州。秋七月,都水蒲察毛花辇杀人,免死除名。
八月,巩州元帅田瑞反,行省军围之,其母弟十哥杀瑞出降,赦其罪,以为泾州节度使,世袭猛安。
九月,夏国和议定,以兄事金,各用本国年号,遣使来聘,奉国书称弟。冬十月,以夏国修好,诏中外。新军政改总领为都尉。己酉,以诛田瑞诏中外。癸亥,遣礼部尚书奥敦良弼、大理卿裴满钦甫、侍御史乌古孙弘毅为夏国报成使,国书称兄。乙亥,面谕台谏完颜素兰、陈规曰:“宋人轻犯边界,我以轻骑袭之,冀其惩创通好,以息吾民耳。夏人从来臣属我朝,今称弟以和,我尚不以为辱。果得和好,以安吾民,尚欲用兵乎。卿等宜悉朕意。”移剌蒲阿及宋人战于光州,获马数千,数人千余而还。内族王家奴故杀鲜于主簿,权贵多救之者,上曰:“英王朕兄,敢妄挞一人乎?朕为人主,敢以无罪害一人乎?国家衰弱之际,生灵有几何,而族子恃杀一主簿,吾民无主矣。”特命斩之。诏有司为死节士十有三人立褒忠庙。禁宿、泗、青口巡边官兵,毋复擅杀过淮红衲军。诏赵秉文、杨云翼作《龟镜万年录》。
三年春正月丁巳朔,夏国遣使来贺。
三月,陕西旱。平章政事胥鼎复请致仕,不许。诏尚书省议省减用度。夏四月辛卯,亲享于太庙。郕国夫人车经御路,过庙前,驭者乘马,二婢坐车中,俱不下,诏系狱杖之。辛丑,以旱,遣官祷于济渎。癸卯,祈于太庙。禁伞扇。河南大雨雹。己酉,遣使虑囚,遣使捕蝗。
五月己未,大雨。宋兵掠寿州境。癸亥,永州桃园军失利,死者四百人。乙丑,大雨。壬申,诏谕庾州赵甫等,能以土地来归,当任使之。
六月辛卯,京东大雨雹,蝗尽死。壬子,诏谕高丽及辽东行省葛不霭,讨反贼万奴,赦胁从者。秋七月庚午,平章政事英国公胥鼎薨。
八月,移剌蒲阿复曲沃及晋安。辛卯,诏设益政院于内廷,以礼部尚书杨云翼等为益政院说书官,日二人直,备顾问。冬十月丁酉,夏使来报哀。
十一月庚申,议与宋修好。戊辰,又议之。己巳,宋忠义军夏全自楚州来归,楚州王义深、张惠、范成进以城降,封四人为郡王。辛未,改楚州为平淮府,以夏全等来降,赦诸路从宋及淮、楚官吏军民,并其家属。甲戌,遣使夏国贺正旦。丙子,夏以兵事方殷来报,各停使聘。大元兵征西夏,平中兴府。召陕西行省及陕州总帅完颜讹可、灵宝总帅纥石烈牙吾塔赴汴议兵事。诏谕陕西两省,凡戎事三品以下官听以功过赏罚之,银二十五万两从其给赏。遣中奉大夫完颜履信等为吊祭夏国使。
四年春正月辛亥朔。壬戌,增筑中京城,浚汴城外濠。
二月,蒲阿、牙吾塔复平阳,执知府李七斤,获马八千。
三月,签劳效官充军,有怨言,不果用。以银赎平阳虏获男女,分赐官军者听自便。大元兵平德顺府,节度使爱申、摄府判马肩龙死之。大元兵复下平阳。己巳,征夏税二倍。夏五月丁丑,议乞和于大元。大元兵平临洮府,总管陀满胡土门死之。陕西行省进三策:上策自将出战,中策幸陕州,下策弃秦保潼关。不从。
六月戊申朔,遣前御史大夫完颜合周为议和使。丙辰,地震。太白入井。赐词赋经义卢亚以下进士第。秋七月,大元兵自凤翔徇京兆,关中大震。工部尚书师安石为尚书右丞。壬辰,以中丞乌古孙卜吉、祭酒裴满阿虎带兼司农卿,签民军,劝率富民入保城聚,兼督秋税,令百姓知避迁之计。丁酉,赦陕西东、西两路,赐民今年租。
八月庚戌,诏有司罢遣防备丁壮、修城民夫,军须差发应不急者权停。己巳,万年节,同知集贤院史公奕进《大定遗训》,待制吕造进《尚书要略》。是日,大风落左掖门鸱尾,坏丹凤扉。陨霜,禾尽损。李全自都复入楚州据之,遣总帅完颜讹可、元帅庆山奴守盱眙,与全战于龟山,败绩。冬十月辛酉,右拾遗李大节、右司谏陈规劾同判睦亲府事撒合辇奸赃,不报。壬戌,外台监察御史谏猎,上怒,以邀名卖直责之。诏赠德顺府死事爱申、马肩龙等官。以淮南王爵招李全。
十一月乙未,未时,日上有二白虹贯之。丁酉,猎于近郊。
十二月,真授李蹊参知政事。大元兵下商州。壬子,遣使安抚陕西,以牛千头赐贫民。
五年春正月丁丑,亲祭三庙。庚辰,遣知开封府事完颜麻斤出如大元吊慰。丙戌,议击盱眙。辛卯,以龟山之败,降元帅庆山奴为定国军节度使。
二月乙巳朔,大寒,雷,雨雪,木之华者尽死。癸丑,诏有司以临洮总管陀满胡土门塑像入褒忠庙。书死节子孙于御屏,量材官使之。
三月甲戌朔,群臣请依祖宗故事,枢密院听尚书省节制,不从。乙酉,监察御史乌古论不鲁剌劾近侍张文寿、张仁寿、李麟之受馈遗,曲赦其罪而出之。夏四月甲辰朔,以御史言三奸不已,凡四日不视朝。八日,议放还西夏人口。丙寅,右丞师安石薨。亲卫军王咬兒酗酒杀其孙,大理寺当以徒刑,特命斩之。
五月癸巳,定国军节度使庆山奴以受赂,夺一官。
六月壬戌,以旱,赦杂犯罪死已下。秋七月戊子,同判睦亲府事撒合辇出为中京留宁,行枢密院事。
八月乙卯,以旱,遣使祷于上清宫。甲子,参知政事白撒为尚书右丞,太常卿颜盏世鲁权参知政事。增筑归德行枢密院,拟工役数百万,诏遣权枢密院判官白华喻以农夫劳苦,减其工三之二。以节制不一,并卫州帅府于恆山公府,命白华往经画之。
九月庚寅,雨足,始种麦。冬十一月辛巳,进宣《宣宗实录》。
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完颜麻斤出以奉使不职,免死除名。壬子,完颜奴申改侍讲学士,充国信使。以陕西大寒,赐军士柴炭银有差。京兆、凤翔府司竹监进竹,令分给之。
六年春二月丙辰,枢密院判官移剌蒲阿权枢密副使。耀州刺史李兴有战功,诏赐玉兔鹘带、金器。以丞相完颜赛不行尚书省事于关中,召平章政事完颜合达还朝。移剌蒲阿率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骑驻邠州。遣白华驰谕蒲阿以用兵之意。诏枢密更给忠孝军马疋,以渐调发都尉司步卒及忠孝马军屯京西。以白华专备军须。
三月乙亥,忠孝军总领陈和尚有战功,授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夏五月,陇州防御使石抹冬兒进黄鹦鹉,诏曰:“外方献珍禽异兽,违物性,损人力,令勿复进。”秋七月,罢陕西行省军中浮费。
八月,移剌蒲阿再复泽、潞。
九月,洮、河、兰、会元帅颜盏虾麻进西马二疋,诏曰:“卿武艺超绝,此马可充战用,朕乘岂能尽其力。既入进,即尚厩物也,今以赐卿,其悉朕意。”冬十月,移剌蒲阿东还,令陈和尚率陕西归顺马军屯钧、许。大元兵驻庆阳界。诏陕西行省遣使奉羊酒币帛乞缓师请和。
十一月,遣使钧、许选试陕西归顺人,得军二千,以艺优者充忠孝军,次充合里合军。
十二月,诏副枢蒲阿、总帅纥石烈牙吾塔、权签枢密院事完颜讹可救庆阳。罢附京猎地百里,听民耕稼。
七年春正月,副枢蒲阿、总帅牙吾塔、权签院事讹可解庆阳之围。以讹可屯邠州,蒲阿、牙吾塔还京兆。夏五月,诏释清口宋败军三千人,愿留者五百人,以屯许州,余悉纵遣之。赐经义词赋李瑭以下进士第。秋七月,以平章政事合达权枢密副使。
八月,赐陕西死事孤盐引及绢,仍量材任使。大元兵围武仙于旧卫州。冬十月,平章合达、副枢蒲阿引兵救卫州。卫州围解,上登承天门犒军,合达、蒲阿并世袭谋克。移剌蒲阿权参政事,同合达行省事于阌乡,以备潼关。
八年春正月,大元兵围凤翔府。遣枢密院判官白华、右司郎中夹谷八里门谕阌乡行省进兵,合达、蒲阿以未见机会不行。复遣白华谕合达、蒲达将兵出关以解凤翔之围,又不行。夏四月丁巳朔,赦。全免京西路军钱一年。旱灾州县,差税从实减贷。大元兵平凤翔府。两行省弃京兆,迁居民于河南,留庆山奴守之。
五月,李全妻杨妙真以全陷没于宋,构浮梁楚州北,欲复宋雠。遣合达、蒲阿屯桃源界滶河口,以备侵轶。宋八里庄人拒其主将纳合达、蒲阿。诏改八里庄为镇淮府。秋七月,宋将焚浮梁。
九月丙申,慈圣宫皇太后温敦氏崩,遣诰园陵制度务从俭约。大元兵驻河中府。庆山奴弃京兆东还。召合达、蒲阿赴汴,议引兵趋河中府,惧不敢行,还陕州,出师至冷水谷而归。大元兵攻河中府,合达、蒲阿遣元帅王敢率兵万人救之。冬十月,右丞相赛不致仕。
十一月丁未,大元进兵峣峰关,由金州而东。省院议以逸侍劳,未可与战。上谕之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竭肝脑以养军。今兵至不能逆战,止以自护,京城纵存,何以为国,天下其谓我何?朕思之熟矣,存与亡有天命,惟不负吾民可也。”乃诏诸将屯军襄、邓。
十二月己未,葬明惠皇后。河中府破,权签枢密院事草火讹可死之,元帅板子讹可提败卒三千走阌乡。诏赦将佐以下,杖讹可二百以死。合达、蒲阿率诸军入邓州,杨沃衍、陈和尚、武仙皆引兵来会。出屯顺阳。戊辰,大元兵渡汉江而北,丙子,毕渡。合达、蒲阿将兵御于禹山之前。大元兵分道趋汴京,京城戒严。是夜二鼓,合达、蒲阿引军还邓州。大元兵蹑其后,尽获其辎重。
天兴元年,是年本正大九年,正月改元开兴,四月又改元天兴。春正月壬午朔,日有两珥。大元兵道唐州,元帅完颜两娄室与战襄城之汝坟,败绩。两娄室走汴京。遣完颜麻斤出等部民丁万人,决河水卫京城。癸未,置尚书省、枢密院于宫中,以便召问。起前元帅古里甲石伦权昌武军节度使,行元帅府事。合达、蒲阿引军自邓州赴汴京。乙酉,以点检夹谷撒合为总帅,将步骑三万巡河渡,权近侍局使徒单长乐监其军。起近京诸色军家属五十万口入京。丙戌,大元兵既定河中,由河清县白坡渡河。丁亥,长乐、撒合引兵至封丘而还。戊子,左司郎中斜卯爱实上书请斩长乐、撒合以肃军政,不从。都尉乌林答胡土一军自潼关入援,至偃师,闻大元兵渡河,遂走登封少室山。壬辰,卫州节度使完颜斜捻阿不弃城走汴。甲午,修京城楼橹及守御备。大元兵薄郑州,与白坡兵合,屯军元帅马伯坚以城降,防御使乌林答咬住死之。乙未,大元游骑至汴城。丁酉,大雪。大元兵及两省军战钧州之三峰山,两省军大溃,合达、陈和尚、杨沃衍走钧州,城破皆死之。枢密副使蒲阿就执,寻亦死。武仙走密县。自是,兵不复振,己亥,徐州行省完颜庆山奴引兵入援,义胜军校侯进、杜正、张兴率所部北降,庆山奴入睢州。庚子,御端门肆赦,改元开兴。辛丑,潼关守将李平以关降大元。壬寅,扶沟民钱大亨、李钧叛,杀县令王浩及其簿尉。庚戌,许州军变,杀元帅古里甲石伦、粘合仝周、苏椿等,以城降大元。
二月壬子朔,庆山奴谋走归德,至阳驿店遇大元兵,徐帅完颜兀里力战而死,庆山奴被擒,使招京城,不从。睢州刺史张文寿弃城从庆山奴,皆死之。甲寅,大元兵徇临涣,摄县令张若愚死之。戊午,次卢氏。关、陕行省总帅两军及秦、蓝帅府军弃潼关而东,与之遇,天又大雪,未战而溃。行省徒单兀典、总帅纳合合闰败死,完颜重喜降,斩于马前。都尉郑倜杀都尉苗英亦降。秦、蓝总帅府经历商衡死之。大元兵下睢州。庚申,翰林待制冯延登北来归。乙丑,大元兵攻归德。庚午,起复右丞相致仕赛不为左丞相。括京师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人月给粟一石有五斗。
三月丁亥,大元军平中京,留守撒合辇投水死。甲午,命平章政事白撒宿上清宫,枢密副使合喜宿大佛寺,以备缓急。大元遣使自郑州来谕降,使者立出国书以授译史,译史以授宰相,宰相跪进,上起立受之,以付有司。书索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归顺人家属,蒲阿妻子,绣女、弓匠、鹰人又数十人。庚子,封荆王子讹可为曹王,议以为质。密国公璹以曹王幼,请代行,上慰遣之,不听其代。壬寅,尚书左丞李蹊送曹王出质,谏议大夫裴满阿虎带、太府监国世荣为请和使。户部侍郎杨慥权参知政事。分军防守四城。大元兵攻汴城,上出承天门抚西面将士。千户刘寿语不逊,诏释勿问。癸卯,上复出抚东面将士,亲傅战伤者药于南薰门下,仍赐卮酒。出内府金帛器皿以赏战士。乙巳,凤翔府砲军万户王阿驴、樊乔来归。己酉,造革车三千两,已而不用。置局养无家俘民。夏四月癸丑,兵士李新有功,擢四方馆使。元帅刘益叱其子战死。丁巳,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奉金帛诣大元兵乞和。戊午,又以珍异往谢许和。癸亥,明惠皇后陵被发,失柩所在,遣中官往视之,至是始得。以兵护宫女十人出迎朔门奉柩至城下,设御幄安置,是夜复葬之。戮郑倜妻子。甲子,御端门肆赦,改元天兴。诏内外官民能完复州郡者功赏有差。出金帛酒炙犒饫军士。减御膳,罢冗员,放宫女。上书不得称圣,改圣旨为制旨。释镐厉王、卫绍王二族禁锢,听自便。乙丑,百官初起居于隆德殿前。丙寅,以尚书省兼枢密院事。丁卯,放宫女,听以衣装自随,金珠留犒士卒。汴京解严,步军始出封丘门采薪蔬。己巳,建威都尉完颜兀论同大元使没忒入城。庚午,见使臣于隆德殿。放宫女如前。辛未,开郑门听百姓男子出入。甲戌,御承天门大飨将士,闻有声屈者乃还宫。乙亥,有诏止奏事。许州进樱桃。
五月辛巳,迁民告出城者以万数,赛不、白撒不听。乙酉,以南阳郡王子思烈行尚书省于邓州,召援兵。丙戌,拜天于大庆殿,诏白撒致仕。放京城四面军,李辛不奉诏。丁亥,凿洧川漕渠,寻罢之。冯延登以奉使有劳,授礼部侍郎。戊子,裕州镇防军将领贺都喜率西军二千人入援,放迁民出京。辛卯,大寒如冬。密国公璹薨。汴京大疫,凡五十日,诸门出死者九十余万人,贫不能葬者不在是数。癸巳,杨春入据亳州,观察判官刘均死之。辛丑,上御香合,面责宰相。乙巳,将相受保城爵赏。
六月庚戌朔,诏百官举大将,众举刘益,不能用。癸丑,飞虎军二百人夺封丘门出奔。甲寅,以出师锢门禁。乙卯,白撒开渠于私第东。丙辰,阅官马,择瘠者杀以食。丁巳,封仙据徐州,徒单益都走宿州,推张兴行省事。庚申,塞京城四门,以便守御。壬戌,国安用入徐州,杀张兴,推封仙为元帅,以主州事。己巳,诏赠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镇南军节度使。立褒忠庙碑。权参知政事杨纟廷罢。辛未,复修汴城。以疫后,园户、僧道、医师、鬻棺者擅厚利,命有司倍征之,以助其用。甲戌,宿州镇防千户高腊哥、李宣杀节度使纥石烈阿虎父子,请行省徒单益都主帅事,益都不从,率其将吏西走,至谷熟遇大元军,死之。乙亥,左丞李蹊送曹王与其子仝俱还。丁丑,恆山公武仙杀士人李汾。
七月庚辰朔,兵刃有火。辛巳,军士挝登闻鼓乞将刘益。癸未,尚书右丞颜盏世鲁罢。吏部尚书完颜奴申为参知政事。甲申,飞虎军士申福、蔡元擅杀北使唐庆等三十余人于馆,诏贳其罪,和议遂绝。乙酉,都人扬言欲杀白撒,密诏遣卫士护其家。丙戌,军士毁白撒别墅。斜捻阿不妄杀市人之过其门者以靖乱。丁亥,拜天于承天门下,出内府及两宫物赐军士。戊子,下令招军。辛卯,签民为兵。巩昌民百二十人赴援。乙未,宿州帅众僧奴称国安用降,遣近侍直长因世英等持诏封安用为兗王,行京东等路尚书省事,赐姓完颜,改名用安。新军有挝登闻鼓者,杖杀之。乙巳,金、木、火、太阴会于轸、翼。丙午,参知政事完颜思烈、恆山公武仙、巩昌总帅完颜忽斜虎率诸将兵自汝州入援,以合喜为枢密使,将兵一万应之,命左丞李蹊劝谕出师,乃行。
八月己酉朔,合喜屯杏花营,又益兵五千人,始进屯中牟故城。庚戌,发丁壮五千人运粮,饷合喜军。辛亥,完颜思烈遇大元兵于京水,遂溃,武仙退保留山,思烈走御寨,中京元帅左监军任守贞死之。合喜弃辎重奔至郑门,聚兵乃入。甲寅,免合喜为庶人,籍其家以赐军士。降监军长东为符宝郎。丁巳,释奠孔子。戊午,括民间粟,己未,籍徒单兀典、完颜重喜、纳合合闰家赀。前仪封令魏璠上言,“巩昌帅完颜仲德沉毅有远谋,臣请奉命往召。”不报。戊辰,免府试。起复前大司农侯挚为平章政事,进封萧国公,行京东路尚书省事。己巳,挚帅兵行至封丘,将士将溃,挚止之,乃与众还汴。壬申,听无军家口戍京。甲戌,金木星交。乙亥,卖官,及许买进士第。丙子,诏罢括粟,复以进献取之。丁丑,京城民杨兴入赀,授延州刺史。戊寅,刘仲温入赀,授许州刺史。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八
本纪第十八
哀宗下
九月戊寅朔,诏减亲卫军。己丑,军士杀郑门守者出奔。壬辰,起上党公张开及临淄郡王王义深、广平郡王范成进为元帅。以前御史大夫完颜合周权参知政事。乙未,以榜召民卖放下年军需钱,上户田租如之。辛丑,夜大雷,工部尚书蒲乃速震死。
闰月戊申朔,遣使以铁券一、虎符六、大信牌十、织金龙文御衣一、越王玉鱼带一、弓矢二赐兗王用安,其父母妻皆赠封之。又以世袭宣命十、郡王宣命十、玉免鹘带十付用安,其同盟可赐者即赐之。辛亥,遣张开、温撒辛、刘益、高显率步军护陈留、通许粮道。罢贫民进献粮。戊午,招乡导。己未,有箭射入宫中,书奸臣姓名,两日而再得之。辛酉,再括京城粟,以御史大夫合周、点检徒单百家等主之。丙寅,括粟使者兵马都总领完颜九住以粟有蓬稗,杖杀孝妇于省门。
十月,以前司农卿李涣飞语,诏左丞李蹊、户部侍郎杨綎系狱,将以军储失计坐罪。俄蹊、綎并除名,而止籍綎家赀。涣遂权户部尚书。寻赦残欠粮,其应以粮事系者皆释之。诏征诸道军,期以十二月一日入援。
十一月丁未朔,赐贫民粥。平章政事侯挚致仕。左司郎中斜卯爱实以言事忤近侍,送有司,寻释之。己酉,卫州军校白昼取丰备仓米。壬子,京城人相食。癸丑,诏曹门、宋门放士民出就食。壬戌,召诸将相入议事。兗王用安率兵至徐州,元帅王德全闭城不纳。会刘安国与宿帅众僧奴引兵入援,至临涣,用安使人劫杀之,攻徐州久不能下,退保涟水。制使因世英以用安不赴援,还至宿州西,遇大元兵,死之。丙寅,河、解元帅权兴宝军节度使赵伟袭据陕州以叛,杀行省阿不罕奴十剌以下凡二十一人,诬阿不罕奴十剌等反状以闻。上知其冤,不能直其事,就授伟元帅左监军,兼西安军节度使,行总帅府事。伟寻亦归北。
十二月丙子朔,以事势危急,遣近侍即白华问计,华对以纪季以酅入齐之义,遂以为右司郎中。甲申,诏议亲出。乙酉,再议于大庆殿,上欲以官奴、高显、刘益为元帅,不果。是日,除拜扈从及守京城官。以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赛不,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兼右副元帅白撒,右副元帅兼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讹出,兵部书权尚书左丞李蹊,元帅左监军行总帅府事徒单百家等率诸军扈从。参知政事兼枢密院副使完颜奴申,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权参知政事习捏阿不,里城四面都总领、户部尚书完颜珠颗,外城东面元帅把撒合,南面元帅术甲咬住,西面元帅崔立,北面元帅孛术鲁买奴等留守。除拜既定,以京城付之。擢魏璠翰林修撰,如邓州招武仙入援。丁亥,上御端门,发府库及两府器皿宫人衣物赐将士。戊戌,官奴、阿里合谋立荆王不果,朝廷知其谋,置不问。庚子,上发南京,与太后、皇后、诸妃别,太恸。行次公主苑,太后遣中官持米肉遍犒军士。辛丑,至开阳门外,麾百官退。诏谕戍兵曰:“社稷宗庙在此,汝等壮士也,毋以不预进发之数,便谓无功,若保守无虞,将来功赏顾岂在战士下?”闻者皆洒泣。是日,巩昌元帅完颜忽斜虎至自金昌,为上言京西三百里之间无井灶,不可往,东行之议遂决,以为尚书右丞从行,遂次陈留。壬寅,次杞县。癸卯,次黄城。丞相完颜赛不之子按春有罪,伏诛。甲辰,次黄陵堈。乙巳,诸将请幸河朔,从之。
二年正月丙午朔,济河,北风大作,后军不克济。丁未,大元兵追击于南岸,元帅完颜猪兒、贺都喜死之,建威都尉完颜兀论出降。己酉,上哭祭战死士于河北岸,皆赠官,斩兀论出二弟以殉。赦河朔,招集兵粮,议取卫州。元帅蒲察官奴将忠孝军千人,东面元帅高显、果毅都尉粘哥咬住领军万人为前锋,至蒲城。庚戌,上次沤麻冈,平章政事白撒、元帅和速嘉兀底不继至。辛亥,白撒引兵攻卫州,不克。乙卯,闻大元兵自河南渡河,至卫之西南,遂退师,丁巳,战于白公庙,白撒败绩,弃军东遁。元帅刘益、上党公张开亦遁,并为民家所杀。益部曲王全降。戊午,上进次蒲城,复还魏楼村。李辛自汴京出奔,伏诛。己未,上以白撒谋,夜弃六军渡河,与副元帅、合里合六七人走归德。庚申,诸军始知上已往,遂溃。辛酉,司农大卿蒲察世达、元帅完颜忽土出归德西门,奉迎上入归德。赦在府囚。军民普覃一官,赐进士终场王辅以下十六人出身。遣奉御术甲塔失不、后弟徒单四喜往汴京奉迎两宫。白撒还自蒲城,聚兵于大桥,不敢入。壬戌,遣使召白撒至,数其罪,下之狱,仍籍其家财赐将士,曰:“汝辈宜竭忠力,毋如斯人误国。”人予金一两。七日,白撒及其子忽土邻皆死狱中。右丞相赛不致仕。右丞完颜忽斜虎行省事于徐州。官奴再请率兵北渡,女鲁懽不可。遣归德知府行户部尚书蒲察世达、都转运使张俊民如陈、蔡取粮,以元帅李琦、王璧护之。戊辰,安平都尉、京城西面元帅崔立与其党韩铎、药安国等举兵为乱,杀参知政事完颜奴申、枢密副使完颜斜捻阿不,勒兵入见太后,传令召卫王子从恪为梁王,监国。即自为太师、军马都元帅、尚书令,寻自称左丞相、都元帅、尚书令、郑王。弟倚平章政事,侃殿前都点检,其党孛术鲁哥御史中丞,韩铎副元帅兼知开封府,折希颜、药安国、张军奴、完颜合答并元帅,师肃左右司郎中,贾良兵部郎中兼右司都事,又署工部尚书温迪罕二十、吏部侍郎刘仲周并为参知政事,宣徽使奥屯舜卿为尚书左丞,户部侍郎张正伦为尚书右丞,左右司都事张节为左右司郎中,尚书省掾元好问为左右司员外郎,都转运知事王天祺、怀州同知康瑭并为左右司都事。开封判官李禹翼弃官去。户部主事郑著召不起。是日,右副点检温敦阿里,左右怀员外郎聂天骥,御史大夫裴满阿虎带,谏议大夫、左右司郎中乌古孙奴申,左副点检完颜阿散,奉御忙哥,讲议蒲察琦并死之。遂送款大元军前。癸酉,大元将碎不泬进兵汴京。甲戌,立阅随驾官属军民子女于省署,及禁民间嫁娶,括京城财。两宫值变不果行,答失不以其父咬住、四喜以其妻夺门而出,庚午至归德。上怒二人,皆斩于市。乙亥,遣右宣徽提点近侍局事移剌粘古如徐州,相地形,察仓库虚实。白华如邓州召兵。
二月丙子朔。鱼山张献杀元帅完颜忽土,行省忽斜虎自率兵讨之,会从宜严禄诛献,乃还。括城中粮。知归德府事石盏女鲁懽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留元帅官奴忠孝军四百五十人,都尉马用军二百八十余人,发余军赴宿、徐、陈三州就粮。
三月乙丑,石盏女鲁懽乞尽散卫兵出城就食。官奴私与国用安谋,邀上幸海州,不从。蔡帅乌石论镐以粮四百余斛至归德,表请临幸,上遣学士乌石论蒲鲜以幸蔡之意谕其州人。戊辰,官奴以忠孝军为乱,攻杀马用,遂杀尚书左丞李蹊、参知政事石盏女鲁懽、点检徒单长乐,从官右丞已下三百余人。上赦官奴,暴女鲁懽罪状,以官奴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左右司郎中张天纲为户部侍郎、权参知政事。辛卯,官奴真授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官奴以上居照碧堂,禁近诸臣无一人敢奏对者。上日悲泣言曰:“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主,但恨朕不知用人,致为此奴所囚耳。”遂与内局令宋圭等谋诛官奴。夏四月壬午,徐州行省完颜忽斜贡执王德全并其子诛之,及其党王琳、杨璝、斜卯延寿。召经历商瑀用之。鱼山从宜严禄叛归涟水。庚寅,陈州都尉李顺兒杀行省粘葛奴申及招抚使刘天起,送款于崔立。张俊民、李琦奔汴京。王壁还归德。癸巳,崔立以梁王从恪、荆王守纯及及诸宗室男女五百余人至青城,皆及于难。甲午,两宫北迁。甲辰,邓州节度使移剌瑗以其城叛,与白华俱亡入宋。
六月己卯,官奴及其党阿里合、白进皆伏诛。上御双门,赦忠孝军,以安反侧。遂决策迁蔡,诏蔡、息、陈、颍各以兵来迓。中京留守、权参政乌林答胡土弃城奔蔡。壬午,中京破,留守兼便宜总帅强伸死之。戊子,召徐州行省完颜忽斜虎赴行在所,以抹撚兀典代行省事,郭恩为总帅兼节度使。辛卯,上发归德,留元帅王璧守之。壬辰,次亳州。癸巳,以亳州节度使王进、同知节度使王宾征民丁运铁甲糗粮,留权参政张天纲董之,就迁有功将士。临淄郡王王义深据灵璧望口寨以叛,遣近侍直长女奚烈完出将徐、宿兵讨之,义深败走涟水,入宋。丙申,亳州镇防军崔复哥杀守臣王宾等,张天纲以便宜授复哥节度使,罢运铁甲糗粮,州人乃安。己亥,上入蔡州,诏尚书省为书召武仙会兵入援。徐州行省抹撚兀典赴蔡州。起复右丞相致仕赛不代行省事。
七月癸卯朔,曲赦蔡州管内杂犯死罪以下。官吏军民普覃两官,经应办者更迁一官。弛门禁,通众货,蔡人便之。乙巳,以乌古论镐为御史大夫,总帅如故,张天纲为御史中丞,仍权参政,完颜药师为镇南军节度使,兼蔡州管内观察使。戊申,左右司郎中乌古论蒲鲜兼息州刺史,权元帅右都监,行帅府事。征行元帅权总帅娄室签枢密院事。己酉,选室女备宫中使令,已得数人,以右丞忽斜虎谏,留识文义者一人,余听自便。乙卯,遣魏璠征武仙兵。丁巳,护卫蒲鲜石鲁负祖宗御容至自汴,敕有司奉安于乾元寺。前御史中丞蒲察世达、西面元帅把撒合自汴来归。辛酉,武仙劫将士,谋取宋金州,至淅水众溃。行六部尚书卢芝、侍郎石玠谋归蔡州,仙追芝不及,遂杀玠。丁卯,定进马迁赏格,又定括马罪格,以签枢密院事权参政事抹撚兀典领其事。遣使分诣诸道,选兵会于蔡。己巳,以蒲察世达为吏部侍郎,权行六部尚书。
八月癸酉朔,以秦州元帅粘哥完展权参知政事,行省事于陕西。谕以蜡书,期九月中征兵上会于饶丰关,欲出宋不意,以取兴元。甲戌,大元使王楫谕宋还,宋以军护其行,青山招抚卢进得逻吏言以闻,上为之惧。丁丑,上阅兵于见山亭。癸未,元帅楚弁复立寿州于蒙城,诏迁赏有差,州县官皆令真授。乙酉,大元召宋兵攻唐州,元帅右监军乌古论黑汉死于战,主帅蒲察某为部曲兵所食。城破,宋人求食人者尽戮之,余无所犯。宋人驻兵息州南。丙戌,诏权参政抹撚兀典、签枢密院事娄室行省、院于息州。丁亥,乌古论镐权参知政事,兀林答胡土为殿前都点检。庚寅,初设四隅机察官。壬辰,息州行省抹撚兀典以兵袭宋人中渡店,斩获甚众。乙未,万年节,州郡以表来贺二十余所。辛丑,设四隅和籴官及惠民司,以太医数人更直,病人官给以药,仍择年老进士二人为医药官。是月,假蔡州都军致仕内族阿虎带同佥大睦亲府事,使宋借粮,入辞,上谕之曰:“宋人负朕深矣。朕自即位以来,戒饬边将无犯南界。边臣有自请征讨者,未尝不切责之。向得宋一州,随即付与。近淮阴来归,彼多以金币为赎,朕若受财,是货之也,付之全城,秋毫无犯。清口临阵生获数千人,悉以资粮遣之。今乘我疲敝,据我寿州,诱我邓州,又攻我唐州,彼为谋亦浅矣。大元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必及于我。我亡必乃于宋。脣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者亦为彼也。卿其以此晓之。”至宋,宋不许。
九月戊申,鲁山元帅元志率兵入援,赐以大信牌,升为总帅。庚戌,以重九拜天于节度使,群臣陪从成礼,上面谕之曰:“国家自开创涵养汝等百有余年。汝等或以先世立功,或以劳效起身,被坚执锐,积有年矣。今当厄运,与朕同患,可谓忠矣。比闻北兵将至,正汝等立功报国之秋,纵死王事,不失为忠孝之鬼。往者汝等立功,常虑不为朝廷所知,今日临敌,朕亲见之矣,汝等勉之。”因赐卮酒。酒未竟,逻骑驰奏,敌兵数百突至城下。将士踊跃咸请一战,上许之。是日,分军防守四面及子城,以总帅孛术鲁娄室守东面,内族承麟副之;参知政事乌古论镐守南面,总帅元志副之;殿前都点检兀林答胡土守西面,忠孝军元帅蔡八兒副之;忠孝军元帅、权殿前右副点检王山兒守北面,元帅纥石烈柏寿副之;遥授西安军节度使兼殿前右卫将军、行元帅府事女奚烈出守东南,元帅左都监夹谷当哥副之;殿前右卫将军、权左副都点检内族斜烈守子城,都尉王爱实副之。辛亥,大元兵筑长垒围蔡城。己未,括蔡城粟。辛酉,禁公私酿酒。
十月戊寅,更造“天兴宝会”。辛巳,纵饥民老稚羸疾者出城。癸未,徐州守臣郭恩杀逐官吏以叛,行省赛不死之。甲申,给饥民船,听采城壕菱芡水草以食。戊子,征诸道兵。辛卯,上阅射于子城,中者赏麦有差。丙申,殿前左副都点检温敦昌孙战殁。戊戌,赐义军战殁被创者麦。
十一月辛丑朔,以右副都点检阿勒根移失剌为宣差镇抚都弹压,别设弹压四员副之,四隅机察亦隶焉。宋遣其将江海、孟珙帅兵万人,献粮三十万石助大元兵攻蔡。
十二月甲戌,尽籍民丁防守,括妇人壮捷者假男子衣冠,运大石。上亲出抚军。丁丑,大元兵决练江,宋兵决柴潭入汝水。己卯,大元兵破外城,宿州副总帅高剌哥战殁。辛巳,以总帅孛术鲁娄室、殿前都点检兀林答胡土皆权参政,都尉完颜承麟为东面元帅,权总帅。己丑,大元兵堕西城,上谓侍臣曰:“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又曰:“古无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絷,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卿等观之,朕志决矣。”都尉王爱实战殁。砲军总帅王锐杀元帅谷当哥,率三十人降大元。庚寅,以御用器皿赏战士。甲午,上微服率兵夜出东城谋遁,及栅不果,战而还。乙未,杀尚厩马五十疋、官马一百五十疋犒将士。
三年正月壬寅,册柴潭神为护国灵应王。甲辰,以近侍分守四城。戊申,夜,上集百官,传位于东面元帅承麟,承麟固让。诏曰:“朕所以付卿者,岂得已哉?以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捷有将略,万一得免,祚胤不绝,此朕志也。”己酉,承麟即皇帝位。百官称贺。礼毕,亟出捍敌,而南面已立帜。俄顷,四面呼声震天地。南面守者弃门,大军入,与城中军巷战,城中军不能御。帝自缢于幽兰轩。末帝退保子城,闻帝崩,率群臣入哭,谥曰哀宗。哭奠未毕,城溃,诸禁近举火焚之。奉御绛山收哀宗骨瘗之汝水上。末帝为乱兵所害,金亡。
赞曰:金之初兴,天下莫强焉。太祖、太宗威制中国,大概欲效辽初故事,立楚立齐,委而去之,宋人不竞,遂失故物。熙宗、海陵济以虐政,中原觖望,金事几去。天厌南北之兵,挺生世宗,以仁易暴,休息斯民。是故金祚百有余年,由大定之政有以固结人心,乃克尔也。章宗志存润色,而秕政日多,诛求无艺,民力浸竭,明昌、承安盛极衰始。至于卫绍,纪纲大坏,亡征已见。宣宗南度,弃厥本根,外狃余威,连兵宋、夏,内致困惫,自速土崩。哀宗之世无足为者。皇元功德日盛,天人属心,日出爝息,理势必然。区区生聚,图存于亡,力尽乃毙,可哀也矣。虽然,在《礼》“国君死社稷”,哀宗无愧焉。
脱脱>金史>本纪第十九
本纪第十九
世纪补
景宣帝讳宗峻,本讳绳果,太祖第二子。母曰圣穆皇后唐括氏,太祖元妃。宗峻在诸子中最嫡。
天辅五年,忽鲁勃极烈杲都统诸军取中京,帝别领合扎猛安,受金牌,既克中京,遂与杲俱袭辽主于鸳鸯泺。辽主走阴山,耿守忠救西京,帝与宗翰等击走之。西京城南有浮图,敌先据之,下射,士卒多伤。帝曰:“先取是,则西京可下。”既而攻浮图,克下,遂下西京。太祖崩,帝与兄宗干率宗室群臣立太宗。天会二年薨。
熙宗即位,追上尊谥曰景宣皇帝,庙号徽宗。改葬兴陵。海陵弑立,降熙宗为东昏王,降帝为丰王。世宗复熙宗庙谥,尊帝为景宣皇帝。子合剌、常胜、查剌。合剌是为熙宗。
睿宗立德显仁启圣广运文武简肃皇帝讳宗尧,初讳宗辅,本讳讹里朵,大定上尊谥,追上今讳。魁伟尊严,人望而畏之。性宽恕,好施惠,尚诚实。太祖征伐四方,诸子皆总戎旅,帝常在帷幄。
天辅六年,太祖亲征,太宗居黄龙府,安福哥诱新降之民以叛,帝与乌古乃讨平之。南路军帅鹘实答以赃败,帝往阅实之,咸称平允。
天会五年,宗望薨,帝为右副元帅,驻兵燕京。十一月,分遣诸将伐宋,帝发自河间,徇地淄、青。六年正月,宋马括兵二十万至乐安,帝率师击破之。闻宋主在扬州,时东作方兴,留大军夹河屯田而还,军山西。二月,移剌古破宋台宗隽、宋忠军五万于大名,明日再破之,获宗隽、忠而还。冀州人乘夜出兵袭照里营。照里击败之。宋主奉表请和,密书以诱契丹、汉人。诏伐宋。帝发自河北,降滑州,取开德府,攻大名府,克之,河北平。
初,伐宋,河北、河东诸将议不决,或欲先定河北、或欲先平陕西,太宗两用其策。而宗翰来会于濮,既平河北,遂取东平及徐州,尽得宋人江淮运致金币在徐州官库者,分给诸军,而刘豫遂以济南降。使拔高速等袭宋主于扬州,而宋主闻之,比拔高速至扬州,前夕已渡江矣。宋主乃贬去帝号,再以书来请存社稷,语在《宗翰传》中,既而宗弼追宋主,宋渡江,入于杭州,复遁入海,宗弼乃还。
于是,娄室所下陕西城邑辄叛,宗翰等曰:“前讨宋,故分西师合于东军,而陕西五路兵力雄劲,当并力攻取。今挞懒抚定江北,宗弼以精兵二万先往洛阳。以八月往陕西,或使宗弼遂将以行,或宗辅、宗干、希尹中以一人往。”上曰:“娄室往者所向辄办,今专征陕西,岂倦于兵而自爱邪?卿等其戮力焉!”由是诏帝往。
是时,宋张浚兵取陕西,帝至洛水治兵,张浚骑兵六万,步卒十二万壁富平。帝至富平,娄室为左翼,宗弼为右翼,两军并进,自日中至于昏暮,凡六合战,破之。耀州、凤翔府皆来降。遂下泾、渭二州。败宋经略使刘倪军于瓦亭,原州降。撒离喝破德顺军静边寨,宋泾原路统制张中孚、知镇戎军李彦琦以城降。宋秦凤路都统制吴玠军于陇州境上,招讨都监马五击走之,降一县而还。帝进兵降甘泉等三堡,取保川城,破宋熙河路副总管军三万,获马千余,拔安西等二寨,熙州降。分遣左翼都统阿卢补、右翼都统守弼招抚城邑之未下者,遂得巩、洮、河、乐、西宁、兰、廓、积石等州,定远、和政、甘峪、宁洮、安陇等城寨及镇堡蕃汉营部四十余,于是泾原、熙河两路皆平。撒离喝降庆阳府,慕洧以环州降。既定陕西五路,乃选骑兵六千,使撒离喝列屯冲要。于是班师,与宗翰俱朝京师,立熙宗为谙版勃极烈,帝为左副元帅。
十三年,行次妫州薨,年四十,陪葬睿陵,追封潞王,谥襄穆。皇统六年,进冀国王。正隆二年,追赠太师、上柱国,改封许王。世宗即位,追上尊谥立德显仁启圣广运文武简肃皇帝,庙号睿宗。二年,改葬于大房山,号景陵。
显宗体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讳允恭,本讳胡土瓦,世宗第二子,母曰明德皇后乌林答氏。皇统六年丙寅岁生。体貌雄伟,孝友谨厚。
大定元年十一月,世宗即位于东京。乙酉,封楚王,置官属。十二月,从至中都。
二年四月己卯,赐名允迪。五月壬寅,立为皇太子,世守谓之曰:“在礼贵嫡,所以立卿。卿友于兄弟,接百官以礼,勿以储位生骄慢。日勉学问,非有召命,不须侍食。”帝上表谢。专心学问,与诸儒臣讲议于承华殿。燕闲观书,乙夜忘倦,翼日辄以疑字付儒臣校证。九月庚子,诏东宫三师对皇太子称名,少师以降称臣。十一月庚子,生辰,百官贺于承华殿,世宗赐以袭衣良马,赐宴于仁政殿,皇族百官皆与。自后生辰,世宗或幸东宫,或宴内殿,岁以为常。十二月辛卯,奏曰:“东宫贺礼,亲王及一品皇族皆北面拜伏,臣但答揖。伏望天慈听臣答拜,庶惇亲亲友爱之道。”世宗从之,以为定制。
世宗闻儒者郑松贤,松先为同知博州防御事致仕,起为左谕德,诏免朝参,令辅太子读书。松以友谕自处,帝尝顾松使取服带,松对曰:“臣忝谕德,不敢奉命。”帝改容称善,自是益加礼遇。每出猎获鹿,辄分赐之。
四年九月,纳妃徒单氏,行亲迎礼。故事,大贺卤簿天子乘玉路,皇太子卤簿乘金路。六年,世宗行自西京还都,礼官不知皇太子自有卤簿金路,乃请太子就乘大驾缀路,行在天子之前。上疑其非礼,详阅旧典,礼官始觉其误。于是礼部郎中李邦直、员外郎李山削一阶,太常少卿武之才、太常丞张子羽、博士张榘削两阶。
顷之,礼官议受册谒谢太庙,服常朝服,乘马,世宗曰:“此与外宫礼上后谒诸神庙无异,海陵一时率意行之,何足为法?大册与三岁祫享当用古礼为是。孔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不当轻易如此。”又曰:“右丞苏保衡虽汉人不通经史,参政石琚通经史而不言,前日礼官既已削夺,犹不惧邪?其具前代典礼以闻,朕将择而处之。”久之,将授太子册宝,仪注备仪仗告太庙。上曰:“朕受尊号谒谢,乃用故宋真宗故事,常朝服乘马。皇太子乃用备礼,前后不称,甚无谓也。”谓右丞相良弼、左丞守道曰:“此卿等不用心所致。”良弼等谢曰:“臣愚虑不及此。”上复曰:“此文臣因循故也。”是年十月甲申,祫享于太庙,行亚献礼。
七年,帝有疾,诏左丞守道侍汤药,徙居琼林苑临芳殿调治。
八年正月甲戌,改赐名允恭。庚辰,受皇太子册宝,帝上表谢。
九年五月,世宗命避暑于草泺,隋王惟功从行,其应从行者皆给道路费。帝奏曰:“远去阙廷,独就凉地,非臣子所安,愿罢行。”世宗曰:“汝体羸弱,山后高凉,故命汝往。”丁丑,百官奉辞于都城之北,再拜,帝答拜。是月,百官承诏具笺问起居。
六月,百官问起居如前。八月乙酉,至自草泺,百官迎谒于都城之北,如送仪。丙戌,入见,世宗曰:“吾兒相别经夏,极甚思忆也。”九月,诏皇太子供膳勿月支,岁给五千万。
十年八月,帝在承华殿经筵,太子太保寿王爽启曰:“殿下颇未熟本朝语,何不屏去左右汉官,皆用女直人。”帝曰:“谕德、赞善及侍从官,曷敢辄去?”爽乃揖而退。帝曰:“宫官四员谓之谕德、赞善,义可见矣,而反欲去之,无学故也。”有使者自山东还,帝问民间何所苦,使者曰:“钱难最苦。官库钱满有露积者,而民间无钱,以此苦之。”帝曰:“贮之空室,虽多奚为。”谓户部尚书张仲愈曰:“天子富藏天下,何必独在府库也。”因奏曰:“钱在府库,何异铜矿在野。乞流转,使公私俱利。”世宗嘉纳,诏有司议行之。
十年一月丁亥,有事于圆丘,帝行亚献礼。
十二年五月,世宗闻德州防御使胡剌谋叛,因曰:“朕于亲亲之道未尝不笃,而辄敢如此。”帝徐奏曰:“叔胡剌性荒纵,耽娱乐,而无子嗣,忽如此狂谋,望更阅实之。”十月己未,祫享于太庙,帝摄行祀事。
十三年十月,承诏与赵王惟中、曹王惟功猎于保州、定州。十一月甲午,还京师。
十四年四月乙亥,世宗御垂拱殿,帝及诸王侍侧。世宗论及兄弟妻子之际,世宗曰:“妇言是听而兄弟相违,甚哉。”帝对曰:“《思齐》之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臣等愚昧,愿相励而修之。”因引《棠棣》华萼相承,脊令急难之义,为文见意,以诫兄弟焉。
十五年,世宗诏五品职事官谢见皇太子。
十七年五月甲辰,侍宴于常武殿,典食令涅合进粥,帝将食,有蜘蛛在粥碗中,涅合恐惧失措,帝从容曰:“蜘蛛吐丝乘空,忽堕此中尔,岂汝罪哉。”十月己卯,祫享于太庙,摄行祀事。
十九年四月戊申,有事于太庙,摄行祀事。丁巳,詹事乌林答愿入谢,帝命取幞头腰带,官属请曰:“此见宰相师傅之礼也。”帝曰:“愿事陛下久,以此加敬耳。”皆曰:“非臣等所及。”十一月,改葬明德皇后于坤厚陵,帝徒行挽灵车。遇大风雪,左右进雨具,帝却之。比至顿所,衣尽沾湿,观者无不下泪。海陵虽贬黜为庶人,宗干尚称明肃皇帝,议者以为未尽,帝具表奏论。世宗嘉纳之。于是宗干削去帝号,降封辽王。
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诏帝守国,作“守国之宝”以授之。其遣使、祭享、五品以上官及事利害重者遣使驰奏,六品以下官、其余常事,并听裁决。每三日一次于集贤殿受尚书省启事。京朝官遇朔望具朝服问侯。车驾在路,每二十日一遣使问起居。已达上京,每三十日一问起居。世宗曰:“今巡幸或能留一二年,以汝守国。譬之农家种田,商人营利,但能不坠父业。即为克家子也。”帝对曰:“臣在东宫二十余年,过失甚多,陛下以明德皇后之故未尝见责。臣诚愚昧,不克负荷,乞备扈从。”世宗曰:“凡人养子,皆望投老得力。朕留太尉、左右丞、参政辅汝,彼皆国家旧人,可与商议。且政事无难,但用心公正,无纳谗邪,一月之后,政事自熟。”帝流涕坚辞,左右为之感动。三月,世宗如上京,帝守国留中都。初,帝在东宫,或携中侍步于芳苑。中侍出入禁中,未尝限阻。此辈见帝守国,各为得意,帝知之,谓诸中侍曰:“我向在东宫,不亲国政,日与汝辈语话。今即守国,汝等有召命然后得入。”五月,世宗至上京,赐敕书曰:“朕以前月八日到辽阳,此月二日达上京,翌日祀庆元庙。省方观民,古之制也。汝守国任重,夏暑方炽,益当自爱,无贻朕忧。”帝谓徒单克宁曰:“车驾巡幸,以国事见属。刑名最重,人之死生系焉。凡有可议,当尽至公。比主上还都,勿有废事。”自是,凡启禀刑名,帝自披阅,召都事委曲折正,移晷忘倦,或赐之食。近侍报瑶池位莲开,当设宴。帝曰:“圣上东巡,命我守国,何敢宴游废事?采致数花足矣。”七月,遣子金源郡王麻达葛奉表问起居,请世宗还都。十一月壬寅,帝冬猎。辛亥,还都。
二十五年正月乙酉朔,免群臣贺礼。帝自守国,深怀谦抑,宫臣不庭拜,启事时不侍立,免朔望礼。京朝朔日当具公服问候,并停免。至是,群臣当贺,亦不肯受。甲寅,帝如春水。二月庚申,还都。丁卯,遣子金源郡王麻达葛奉表贺万春节。四月,久不雨,帝亲祷,即日沾足。
六月甲寅,帝不豫。庚申,崩于承华殿。世宗自上京还,次天平山好水川,讣闻,为位临奠于行宫之南,大恸者久之。亲王、百官、皇族、命妇及侍卫皆会哭,世宗号泣还宫。比至中都,为位奠哭者凡七焉。世宗以豳王永成为中都留守,来护丧,遣滕王府长史再兴、御院通进阿里剌来保护金源郡王,遣左宣徽使唐括鼎来致祭,诏妃徒单氏及诸皇孙丧服并如汉制。帝王储位久,恩德在人者深,每日三时哭临,侍卫军士皆争入临,伏哭于承华殿下,声殷如雷。中都百姓市门巷端为位恸哭。七月壬午朔,赐谥宣孝太子。九月庚寅,殡于南园熙春殿。己酉,世宗至自上京,未入国门,先至熙春殿致奠,恸哭久之。比葬,亲临者六。帝事世宗,凡巡幸西京、凉陉,及上陵、祭庙、谒衍庆宫,田猎观稼,拜天射柳,未尝去左右。上有事于圆丘,及亲享于太庙,则行亚献礼,不亲祀则摄行祀事。国有大庆则率百官上表贺。正旦、万春节则总班上寿。冬十月庚戌朔,宰相以下朝见于庆和殿,太尉完颜守道上寿,世宗追悼凄怆者久之。十一月甲申,灵驾发引,世宗路祭于都城之西。庚寅,葬于大房山。世宗欲加帝号,以问群臣,翰林修撰赵可对曰:“唐高宗追谥太子弘为孝敬皇帝。”左丞张汝弼曰:“此盖出于武后。”遂止,乃建庙于衍庆宫后,祭和三献,乐用登歌。
二十六年,立子璟为皇太孙。二十九年,世宗崩。太孙即位,是为章宗。
五月甲午,追谥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庙号显宗。丁酉,祔于太庙,陵曰裕陵。
帝天性仁厚,不忍刑杀。梁檀兒盗金银叶,怜其母老,李福兴盗段匹,值坤厚陵礼成,家令本把盗银器,值万春节,皆委曲全活之。亡失物者,责其偿而不加罪。闻四方饥馑,辄先奏,加赈赡。因田猎出巡,所过问民间疾苦。敬礼大臣,友爱兄弟。葬明德皇后于坤厚陵,诸妃皆祔,自磐宁宫发引,赵王惟中以其母挽车先发,令张黄盖者前行,帝呼执盖者不应,少府监张仅言欲奏其事,帝止之。尝作《重光座铭》,及刻座右铭于小玉碑,并刻其碑阴,皆深有理致。最善射而不殚物,尝奉诏拜陵,先猎,射一鹿获之,即命罢猎,曰:“足奉祀事,焉用多杀?”好生盖其天性云。
赞曰:辽王杲取中京,宗翰、宗望皆从,景宣别领合扎猛安。合扎猛安者,太祖之猛安也。宗翰请立熙宗,宗干不敢违,太宗不能拒,其义正,其理直矣。旧史称睿宗宽恕好施惠,熙宗不终,海陵陨毙,自时厥后,得大位者皆其子孙,有以夫。显宗孝友惇睦,在东宫二十五年,不闻有过。承意开导,四方阴受其赐。天下不假之年,惜哉!
脱脱>金史>志第一
志第一
天文
自伏羲仰观俯察,黄帝迎日推策,重黎序天地,尧历日月星辰,舜齐七政,周武王访箕子,陈《洪范》,协五纪,而观天之道备矣。《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故孔子因鲁史作《春秋》,于日星风雨霜雹雷霆皆书变而不书常,所以明天道、验人事也。秦汉而下,治日患少,阴阳愆违,天象错迕,无代无之。金百有十九年,而日食四十二,星辰风雨霜雹雷霆之变,不知其几。金九主,莫贤于世宗,二十九年之间,犹日食者十有一,日珥虹贯者四五。然终金之世,庆云环日者三,皆见于世宗之世。
羲、和之后,汉有司马,唐有袁、李,皆世掌天官,故其说详。且六合为一,推步之术不见异同。金、宋角立,两国置历,法有差殊,而日官之选亦有精粗之异。今奉诏作《金史》,于志天文,各因其旧,特以《春秋》为准云。
○日薄食 煇珥 云气
太祖天辅三年夏四月丙子朔,日食。四年冬十月戊辰朔,日食。六年春二月庚寅朔,日食。七年秋八月辛巳朔,日食。
太宗天会七年三月己卯,日中有黑子。九月丙午朔,日食。十三年正月丙午朔,日食。
熙宗天会十四年十一月丙寅,日中有黑子,斜角交行。
天眷三年七月癸卯朔,日食。
皇统三年十二月癸未朔,日食。四年六月辛巳朔,日食。五年六月乙亥朔,日食。八年四月戊子朔,日食。九年三月癸未朔,日食。
海陵庶人天德二年正月甲辰,日有晕珥,白虹贯之。十一月丙戌,白虹贯日。十二月乙卯,庆云见,状如鸾凤,五彩。三年正月丁酉,白虹贯日。
贞元二年五月癸丑朔,日食。三年四月丁丑朔,昏雾四塞,日无光,凡十有七日乃霁。五月丁未朔,日食。
正隆三年三月辛酉朔,有司奏日食,候之不见。海陵敕,自今日食皆面奏,不须颁告中外。五年八月丙午朔,日食。庚午,日中有黑子,状如人。六年二月甲辰朔,日有晕珥,戴背。十月丙午,庆云见。
世宗大定二年正月戊辰朔,日食,伐鼓用币,命寿王京代拜行礼。为制,凡遇日月亏食,禁酒、乐、屠宰一日。三年六月庚申朔,日食,上不视朝,命官代拜。有司不治务,过时乃罢。后为常。四年六月甲寅朔,日食。七年四月戊辰朔,日食,上避正殿、减膳,伐鼓应天门内,百官各于本司庭立,明复乃止。闰七月己卯午刻,庆云环日。八月辛亥午刻,庆云环日。九年八月甲申朔,有司奏日当食,以雨不见。为近奉安太社,乃伐鼓于社,用币于应天门内。十三年五月壬辰朔,日食。十四年十一月甲申朔,日食。十六年三月丙午朔,日食。十七年九月丁酉朔,日食。二十三年十月己未,庆云见于日侧。十一月壬午朔,日食。二十八年八月甲子朔,日食。二十九年正月乙卯巳初,日有晕,左右有珥,上有背气两重,其色青赤而厚。复有白虹贯之亘天,其东有战气长四尺余,五刻而散。丁巳巳初,日有两珥,上有背气两重,其色青赤而淡。顷之,背气于日上为冠,已而俱散。二月辛酉朔,日食。甲子辰刻,日上有重晕两*,抱而复背,背而复抱,凡二三次。乙丑,日晕两珥,有负气承气,而白虹亘天,左右有戟气。
章宗明昌三年十二月丙辰,北方微有赤气。四年九月癸未,日上有抱气二,戴气一,俱相连。左右有珥,其色鲜明。六年三月丙戌朔,日食。
承安三年正月己亥朔,日食,阴云不见。五年十一月癸丑,日食。《宋史》作六月乙酉朔。
泰和二年五月甲辰朔,日食。三年十月戊戌,日将没,色赤如赭。甲辰,申酉间,天色赤,夜将旦复然。四年三月丁卯,日昏无光。五年九月戊子戌时,西北方黑云间有赤气如火,次及西南、正南、东南方皆赤,中有白气贯彻,乍隐乍见。既而为雨,随作风。至二更初,黑云间赤气复起于西北方,及正西、正东、东北,往来游曳,内有白气数道,时复出没。其赤气又满中天,约四更皆散。六年正月,北京申,龙山县西见有云结成车牛行帐之状,或如前后摧损之势,晡时乃散。二月壬子朔,日食。七月癸巳,申刻,日有上背气一,内赤外青,须臾散。九月乙酉,夜将曙,北方有赤白气数道,历王良下,徐行至北斗开阳、摇光之东而散。八年四月癸卯,巳刻,日晕二重,风黄外赤,移时而散。
卫绍王大安元年四月壬申,北方有黑气如大道,东西竟天,至五更散。十二月辛酉朔,日食。三年三月辛酉辰刻,北方有黑气如堤,内有白气三,似龙虎之状。十月己卯,东北、西北每至初更如月将出状,明至夜半而灭,经月乃已。
宣宗贞祐元年十月丙午,夜有白气三,冲紫微而贯。十一月丙申,白气东西竟天,移时散。二年九月壬戌朔,日食,大星皆见。三年正月壬戌,日有左右珥,上有冠气,移刻散。二月丁巳,日初出赤如血,将没复然。六月戊申,夜有黑气,广如大路,自东南至于西北,其长竟天。四年二月甲申朔,日食。闰七月壬午朔,日食。
兴定元年七月丙子朔,日食。二年七月庚午朔,日食。三年七月庚申,五色云见。十月乙丑,平凉府庆云见,遣官验实,以告太庙,诏国中。五年正月,山东行省蒙古纲奏庆云见,命图以进。四月丙子,日正午,有黄晕四匝,其色鲜明。五月甲申朔,日食。
六月戊寅,日将出,有气如大道,经丑未,历虚危,东西不见首尾,移时没。十二月己巳,北方有白气,广三尺余,东西亘天。
元光元年十一月丁未,东北有赤云如火。二年五月辛未,日晕不匝而有背气。九月庚子朔,日食。
哀宗正大二年正月甲申,有黄黑昆。三年月三月庚午,省前有气微黄,自东北亘西南,其状如虹,中有白物十余,往来飞翔,又有光倏见如二星,移时方灭。四年十一月乙未,日上有虹,背而向外者二,约长丈余,两旁俱有白虹贯之。是年六月丙辰,有白气经天。或云太白入井。五年十二庚子朔,日食。八年三月庚戌酉正,日忽白而失色,乍明乍暗,左右有气似日而无光,与日相凌,而日光四出摇荡至没。
天兴元年正月壬午朔,日有两珥。三年正月己酉,日大赤无光,京、索之间雨血十余里。是日,蔡城陷,金亡。
○月五星凌犯及星变
太宗天会七年十月甲寅,天旗明,河鼓直。十年闰四月丙申,荧惑入氐。八月辛亥,彗星出于文昌。十一年五月乙丑,月忽失行而南。顷之复故。七月己巳昏,有大星陨于东南,如散火。十二月丙戌,月食昴。
熙宗天会十三年十一月乙酉,月食,命有司用币以救,著为命。十四年正月辛巳,太白昼见,凡四十余日伏。壬辰,荧惑入月。三月丁酉夜,中星摇。九月癸未,有星大如缶,起西南,流于正西。十一月己巳,狼星摇。十五年正月戊辰,岁星犯积尸气。
天眷二年三月辛巳朔,岁星留逆在太微。五月戊子,太白昼见。八月丁丑,太白昼见;九月辛巳,犯轩辕左星;乙巳,犯左执法;十一月戊寅,入氐。三年七月壬戌,月犯毕。十二月壬午,月掩东井东辕南第一星。
皇统元年二月甲戌,月犯掩毕大星。二年十一月己酉,月犯轩辕大星。甲寅,月犯氐东北星。三年正月己丑,荧惑逆犯轩辕次北一星。二月乙丑,月犯毕大星。闰四月癸巳,月掩轩辕左角星。八月丙申,老人星见。九月丁丑,月犯轩辕大星。四年八月癸未,荧惑入舆鬼。五年四月丙申,彗星见于西北,长丈余,至五月壬戌始灭。六月甲辰,荧惑犯左执法。六年九月戊寅,荧惑犯西垣上将。己丑,月犯轩辕第二星。七年正月辛未,彗星出东方,长丈余,凡十五日灭。丁亥,太白经天。七月己巳,太白经天。庚辰,荧惑犯房第二星。十一月壬戌,岁星逆犯井东扇第二星。八年闰八月丙子,荧惑入太微垣。十月甲申,太白昼见;十一月壬辰,经天。十二月丙寅,太白昼见。九年二年癸亥,月掩轩辕第二星。七月甲辰,太白、辰星、岁星合于张。丁未,荧惑犯南斗第四星。八月壬子,又历南斗第三星。
海陵天德元年十二月甲子,土犯东井东星。二年正月乙酉,月犯昴;壬辰,犯木;乙未,犯角;二月丙寅,犯心大星。九月乙亥,太白昼见,至明年正月辛卯后不见。丁酉,月犯轩辕左角;十月乙丑,犯太微上将;十二月癸丑,犯昴。三年二月丙辰,月食。十月丁亥,月犯轩辕左角。四年正月癸卯,太白经天。二月乙亥,月掩鬼,犯镇星。五月己亥,太白经天;丁巳,又经天。六月癸巳,太白犯井东第二星。八月辛未,太白犯轩辕大星。十一月甲辰,荧惑犯钩钤。丙午,月犯井北第一星。十二月乙卯朔,太白经天。丙子,月食。闰月己亥,太白经天。
贞元年正月辛丑,月犯井东第一星。四月戊寅,有星如杯,自氐入于天市,其光烛地。十二月乙卯,太白经天。庚午,月食。闰月乙酉,太白经天。二年正月庚申,太白经天。是夜,月掩昴;二月辛丑,犯心前星,三月辛巳,月食。七月癸丑,太白昼见,凡三十有三日伏。八月戊戌,荧惑入井,凡十一日而出。十一月甲子,月食。三年八月乙酉,月犯牛;九月辛亥,犯建星;十一月戊午,掩井钺星。
正隆二年正月庚辰,太白昼见,凡六十七日伏。三年正月丁亥,有流星如杯。长二丈余,其光烛地,出太微,没于梗河之北。二月乙卯,荧惑入鬼。辛巳,月食。甲午,月掩岁星;六月丁酉,犯氐。九月己未,太白经天,至明年正月二十一日不见。十二月戊申,月入氐。四年九月壬寅,月掩轩辕右角;十一月壬辰,入毕,犯大星。十二月,太白昼见,凡七日。五年正月,海陵问司天提点马贵中曰:“朕欲自交伐宋,天道如何?”贵中对曰:“去年十月甲戌,荧惑顺入太微,至屏星,留退西出。《占书》荧惑常以
十月入太微庭,受制出伺无道之国。又去年十二月,太白昼见经天,占为兵丧,为不臣,为更主,又主有兵兵罢,无兵兵起。”甲午,月食。二月丁卯,太白昼见。四月甲戌,复见,凡百六十有九日乃伏。六年七月乙酉,月食。九月丙申,太白昼见。先是,海陵问司马贵中曰:“近日天道何如?”贵中曰:“前年八月二十九日太白入太微右掖门,九月二日至端门,九日至左掖门出,并历左右执法。太微为天子南宫,太白兵将之象,其占:兵入天子之庭。”海陵曰:“今将征伐,而兵将出入太微,正其事也。”贵中又言:“当端门而出,其占为受制,历左右执法为受事,此当有出使者,或为兵,或为贼。”海陵曰:“兵兴之际,小贼固不能无也。”是岁,海陵南伐,遇弑。
世宗大定元年十月丙午,荧惑入太微垣,在上将东。丁巳,月犯井西扇北第二星。二年正月癸巳,太白昼见。闰二月戊寅,月掩轩辕大星;三月戊申,掩太微东籓南第一星;八月乙酉,犯井西扇北第二星;九月庚戌,犯毕距星。十月戊辰,有大星如太白,起室壁间,没于羽林军,尾迹长丈余。三年正月庚子,太白昼见,凡百有十日乃伏。五月辛丑,月入氐。七月庚戌,太白昼见,百二十有七日乃伏。八月丁未,月犯井距星。丙寅,太白昼见,经天。十月庚辰,月犯太微垣西上将星。十一月庚寅,太白昼见。经天。岁星入氐。凡二十四日伏。壬子,月入氐。四年正月戊子,荧惑、岁星同居氐。己丑,荧惑出氐。二月壬午,岁星退入氐,凡二十九日。九月丙午,月犯轩辕大星北次星。十一月丙申,月食,既。十二月辛卯,太白昼见经天。癸卯,月掩房北第一星。五年正月癸亥,月掩轩辕大星北次星;八月丁酉,犯井东扇第一星。十一月癸丑,荧惑入氐,凡二十一日。六年二月丙申,月犯南半东南第二星;三月己未,入氐。四月辛丑,太白昼见,八十有八日伏。六月辛巳,太白昼见;经天。九月壬子,太白昼见,百有三日乃伏;丙辰,经天;十月壬辰,复昼见,经天。十一月辛亥,金入氐,凡七日。庚申,太白昼见,经天;十二月戊子,复见,经天。癸巳,月犯上房北第二星。七年十月乙巳,火入氐,凡四日。十一月壬申,太白昼见,九十有一日伏。丁丑,岁星昼见,二日。八年正月癸未,月掩心大星;三月庚午,掩轩辕大星北一星。己丑,太白昼见,百五十有八日乃伏。五月丁卯,岁星昼见。八月甲午,太白轩辕大星。十月庚子,月掩荧惑;十一月庚午,犯昴。九年正月戊寅,月掩心后星;四月庚子,掩心前星;八月癸卯,掩昴;十二月丙戌,犯土。丁酉,太白昼见,十有六日伏。十年正月丙寅,月掩轩辕大星;七月庚子,犯五车东南星。八月戊申朔,木星掩荧惑,在参毕间。十一年二月壬戌,荧惑犯井东扇北第一星。八月癸卯,太白昼见,十二年五月辛巳,月犯心后星;
八月癸卯,犯心大星。辛亥,荧惑掩井东扇北第二星。九月丁亥,太白昼见,在日前,九十有八日伏。十月己酉,荧惑掩鬼西北星。岁星昼见,在日后,四十有七日伏。十三年闰正月辛酉,太白昼见,四十有九日伏。二月己丑,荧惑犯鬼西北星;三月癸巳朔,入鬼;次日,犯积尸气。六月辛未,月犯心前星。十月乙丑,岁星昼见于日后,五十有三日伏。十四年三月辛丑,太白岁星昼见,十有八日伏;丙辰,二星经天,凡二日。六月己未,太白昼见,三十有九日;八月己卯,昼见,又百三十二日乃伏。庚辰,荧惑犯积尸气。十月丙寅,岁星昼见,六日。十五年十一月甲子,太白昼见,八十有六日伏。
十二月乙丑,月掩井西扇北第一星。十六年三月庚申,月食。五月甲寅,太白昼见,五十有四日伏。庚午,月掩太白;七月丁未,犯角宿距星;甲子,掩毕宿距星。八月丙子,太白犯轩辕大星。九月丁巳,月食。十月丁丑,荧惑入太微。十一月甲寅,月掩毕星。戊辰,太白犯轩辕大星。九月丁巳,月食。十月丁丑,荧惑入太微。十一月甲寅,月掩毕距星。戊辰,荧惑犯太微上将。十二月己丑,月掩太微左执法。十七年春正月丙寅,荧惑犯太微西籓上相。九月庚戌,岁星、荧惑、太白聚于尾。十二月己巳,太白昼见,四十有四日伏。十八年七月庚辰,土星犯井东扇北第二星。九月己丑,荧惑犯左执法。十二月甲午,镇星掩井西扇第一星,凡十日。十九年正月甲戌,月食,既。三月甲戌,荧惑犯氐距星。四月丁巳,岁星昼见,凡七日。七月丙子,太白昼见,四十有五日伏;八月癸卯,犯轩辕御女。辛亥,荧惑掩南斗杓第二星。九月壬申,月掩毕大星。十一月辛未,荧惑掩岁星。十二月丁亥,月犯岁星。二十年二月己丑,月掩毕大星;三月丙辰,掩毕西第二星。二十一年二月戊子,月犯镇星。戊戌,太白昼见。三月甲子,太白昼见。四月壬申,荧惑掩斗魁第二星,十有四日。六月甲戌,客星见于华盖,凡百五十有六日灭。七月乙亥朔,荧惑顺入斗魁中,五日。以下史阙。
二十二年五月甲申,太白书见,六十有四日伏。七月戊子,岁星昼见,二日。八月戊辰,太白昼见,百二十有八日,其经天者六十四日。十一月辛未,荧惑行氐中。乙亥,太白入氐。辛巳夜,月食,既。癸未,荧惑太白皆出氐中。十二月戊戌,荧惑犯钩钤。二十三年五月己卯,月食,既。九月甲申,岁星昼见,五十有五日伏。十月辛酉,太白昼见,百四十有九日乃伏。十一月丁卯,岁星昼见,三十有三日伏。闰十一月庚申,岁星昼见,九十日伏。二十四年四月己未朔,太白昼见,百四十有五日乃伏。甲申,月掩太白。九月庚子,岁星犯轩辕大星,甲辰昼见,凡五十二日伏。十月壬申,太白、辰星同度。二十五年三月乙酉,太白与月相犯,九月丁亥,月在斗魁中,犯西第五星。十一月庚辰朔,岁星昼见,在日后,凡七十四日。壬午,太白昼见,在日后,百十有一日乃伏。十二月己未,月犯荧惑。甲子,太白昼见经天。二十六年三月丙戌,荧惑入井。镇星犯太微东籓上相。壬辰,月食。四月丁丑,荧惑犯鬼西南星。七月丙申,月掩心前星。八月乙亥朔,日月五星会于轸。十二月乙未,月掩心前大星,又犯于后星。二十七年五月壬子,月犯心大星。六月庚辰,太白昼见,百七十有三日乃伏。癸巳,月掩昴;七月丙午,犯房南第一星。是日,太白昼见经天。十月己丑,太白入氐。十二月丁丑,月掩昴。二十八年正月己未,岁星留于房;甲子,守房北第一星。十一月丙申,镇星入氐。庚子,太白昼见,在日前,四十有九日伏。十二月壬申,月掩昴。二十九年正月丁酉,土星留氐中,三十有七日逆行,后七十九日出氐。五月庚寅朔,太白昼见,在日后。六月丙辰,月犯太白,月北星南,同在柳宿。十一月己未,荧惑守轩辕,至戊辰退行,其色稍怒。十二月辛丑,月食,既。
章宗明昌元年二月丁亥,太白昼见。六月丁酉,月食,既。十二月乙未,月食。二年六月壬辰,月食。十一月乙丑,金木二星见在日前,十三日方伏而顺行,危宿在羽林军士、垒壁阵下,光芒明天。十二月戊子,木金相犯,有光芒。三年三月戊戌,荧惑顺行犯太微西籓上将。四月丁巳,月食。己未,荧惑掩右执法,色怒而稍赤。四年正月丙子,月有晕,白虹贯其中。八月己亥,卯初三刻,岁星见,未正二刻,太白见,俱在午位。其夜岁星留胃十三度,守天廪。十月戊申,月食。五年十月癸卯,月食。十一月癸丑,太白昼见,在日前,三十有三日伏。六年正月庚寅,太白昼见,在日前,百有二日乃伏。六月庚辰,复昼见,在日后,百六十七日,唯是日经天。
承安元年四月,司天奏河津星象事,上谕宰相曰:“天道不测,当预防之。”八月壬戌,月食,九月壬午,太白昼见,在日前,百有七日乃伏。二年二月丁巳,太白昼见,在日后,百九十有五日乃伏;己未,经天。是夜,月食,既。三年正月甲寅,月食。七月庚戌,月食。五年五月庚午,月食,六月庚戌,月掩太白。
泰和元年十一月辛酉,月食。二年五月己未,月食。三年三月癸未,月食。六月戊戌,太白昼见,在日后,百有十日乃伏。四年九月乙亥,月食。五年三月壬申,月食。闰八月己巳,月食。六年五月甲申,太白昼见,在日前,七十有六日;庚戌,经天。六月辛未,岁星昼见,在日后;七月戊申,经天。八月癸卯,月晕围太白、荧惑二星。辛亥,岁星辰见,至夜五更,与东井距星相去七寸内。癸丑,夜半有流星如太白,其色赤,起于娄宿。己未卯正初刻,太白昼见,在日前。其夜五更,荧惑与舆鬼、积尸气相犯,在七寸内。庚申卯正初,太白昼见,在日后。其夜五更初,荧惑在舆鬼、积尸气中。壬申,太白昼见,经天,在日后。十月丙午,岁星犯东井距星。十一月壬午,太白入氐。七年正月丙戌初更,月有晕围岁、镇二星,在参毕间。辛卯,月食。三月癸丑,月掩轩辕大星。七月戊子,月食。九月己卯初更,月在南斗魁中。旦,岁星在舆鬼中。八年正月丙戌,月食。七月戊戌朔,太白昼见,在日后。八月壬戌,太白、岁星光芒相及,同在张一度。十一月庚子未刻,有流星如太白者二,光芒如炬,几一丈,起东北,没东南。
卫绍王大安元年正月辛丑,有飞星如火,起天市垣,尾迹如赤龙之状,移刻散。二月乙丑朔,太白昼见,经天。六月丁丑,月食。十月乙丑,月食荧惑。丙寅,岁星犯左执法。二年正月庚戌朔,日中有流星出,大如盆,其色碧,西行,渐如车轮,尾长数丈,没于浊中,至地复起,光散如火,移刻灭。二月,客星入紫微中,其光散如赤龙之状。三年正月乙酉,荧惑入氐中,凡十有一日乃出。二月,荧惑犯房;闰月,犯键闭星;十月癸巳,犯垒壁阵。
崇庆元年春三月,日正午,日、月、太白皆相去咫尺。
宣宗贞祐元年十一月丙子,荧惑入垒壁阵。二年二月庚戌,月食。八月丁未,月食。
九月丁亥,太白昼见于轸。十一月庚辰,镇星犯太微东垣上相。辛巳,荧惑犯房、钩钤。三年七月庚申,有流星如太白,其色青白,有尾出紫微垣北极之旁,入贯索中。己卯,月入毕,至戊夜犯毕大星。八月辛丑,月食,既。十二月庚寅,太白昼见于危,八十有五日伏。四年正月乙卯夜,中天有流星大如十,色赤长丈余,坠于西南,其声如雷。二月己亥,月食。四月丁酉,太白昼见于奎,百九十有六日乃伏。六月丙申,岁星昼见于奎,百有一日乃伏。闰七月乙未,月食;辛丑,犯毕。十一月丙戌,月晕岁星,岁在奎,月在壁;己丑,犯毕大星;十二月戊午,复犯毕大星。
兴定元年正月乙酉,月犯毕左股第二星。四月戊辰,太白昼见于井,百六十有二日乃伏。八月戊申,岁星昼见于昴,六十有七日伏。九月癸巳,月犯东井西扇第二星。十月癸丑,夜有流星大如杯,尾长丈余,自轩辕起贯太微,没于角宿之上。十一月癸未,月晕岁星、荧惑二星,木在胃,火在昴。丙戌,太白昼见。十二月戊午,月食。二年六月乙卯,月食。八月壬戌,有流星大如杯,尾长丈余,其光烛地,起建星,没尾中。一云自东北至西北而坠,其光如塔状,先有声如风,后若雷者三,窗纸皆震。十月庚申,月犯轩辕左角之少民星。十二月壬子,月食,既。三年五月庚戌,月食,既。壬子,太白昼见于参,三十有六日经天,又百八十四日乃伏。七月壬寅初昏,在星自西南来,其光烛地,状如月而稍不圆,色青白,有小星千百环之,若迸火然,坠于东北,少顷有声如鼓。八月丁卯,岁星犯舆鬼东南星。己巳,岁星昼见于柳,百有九日乃伏。十一月乙巳,月食。癸丑,白虹二,夹月,寻复贯之。四年正月庚子,月犯东井。三月甲寅,岁星犯鬼、积尸气。五月甲辰,月食;六月戊辰,犯镇星。己巳,太白昼见于张,百八十有四日乃伏。十一月壬辰,岁星昼见于翼,六十有七日,夜又犯灵台北第一星。五年正月辛丑,太白昼见于牛,二百三十有二日乃伏。司天夹谷德玉等奏以为臣强之象,请致祭以禳之。宣宗曰:“斗、牛吴分,盖宋境也。他国有灾,吾禳之可乎。”九月庚戌,岁星犯左执法。闰十二月戊子,荧惑犯轩辕。甲午,月犯荧惑。戊戌,镇星昼见于轸。己亥,太白昼见于室。六年正月辛酉,月犯荧惑;壬戌,犯轩辕。三月壬子,月食太白。癸亥,月食。丙寅,岁星犯太微左执法。七月乙亥,太白经天,与日争光。八月己卯,彗星出于亢宿、右摄提、周鼎之间,指大角,太史奏:“除旧布新之象,宜改元修政以消天变。”于是改是年为元光元年。九月丁未,灭。壬申,月食岁星。
元光二年八月乙亥,荧惑入舆鬼,掩积尸气;十月壬午,犯灵台;十一月,又犯心大星。
哀宗正大元年正月丙午,月犯昴;三月癸丑,犯荧惑。是月,荧惑逆行犯左执法。四月癸酉,荧惑犯右执法。乙未,太白、辰星相犯。三年十一月丙辰,月掩荧惑。丁巳,荧惑犯岁星;庚申,犯垒壁阵。癸酉,五星并见于西南。十二月,荧惑入月。四年正月壬戌,荧惑犯太白。六月丙辰,太白入井。七月丁亥,荧惑犯斗从西第二星。五年五月乙酉,月掩心大星。七年十月己巳,月晕,至五更复有大连环贯之,络北斗,内有戟气。十二月庚寅,有星出天津下,大如镇星而色不明,初犯辇道,二日见于东北,在织女南;乙未,入天市垣,戊申方出;癸丑,历房北,复东南行,入积薪,凡二十五日而灭。
天兴元年七月乙巳,太白、岁星、荧惑、太阴俱会于轸、翼,司天武亢极言天变,上惟叹息,竟亦不之罪也。八月甲戌,太白、岁星交。闰九月己酉,彗星见东方,色白,长丈余,弯曲如象牙,出角、轸南行,至十二日长二丈,十六日月烛不见,二十七日五更复出东南,约长四丈余,至十月一日始灭,凡四十有八日。司天奏其咎在北,哀宗曰:“我亦北人,今日之事,我当灭也,何乃不先不后,适丁此乎!”
脱脱>金史>志第二
志第二
历上
昔者圣人因天道以授人时,厘百工以熙庶政,步推之法,其来尚矣。自汉太初迄于前宋,治历者奚啻七十余家,大概或百年或数十年,率一易焉。盖日月五星盈缩进退,与夫天运,至不齐也,人方制器以求之,以俾其齐,积寡至多,不能无爽故尔。
金有天下百余年,历惟一易。天会五年,司天杨级绍造《大明历》,十五年春正月朔,始颁行之。其法,以三亿八千三百七十六万八千六百五十七为历元,五千二百三十为日法。然其所本,不能详究,或曰因宋《纪元历》而增损之也。正隆戊寅三月辛酉朔,司天言日当食,而不食。大定癸巳五月壬辰朔,日食,甲午十一月甲申朔,日食,加时皆先天。丁酉九月丁酉朔,食乃后天。由是占候渐差,乃命司天监赵知微重修《大明历》,十一年历成。时翰林应奉耶律履亦造《乙未历》。二十一年十一月望,太阴亏食,遂命尚书省委礼部员外郎任忠杰与司天历官验所食时刻分秒,比校知微、履及见行历之亲疏,以知微历为亲,遂用之。明昌初,司天又改进新历,礼部郎中张行简言:“请俟他日月食,覆校无差,然后用之。”事遂寝。是以终金之世,惟用知微历,我朝初亦用之,后始改《授时历》焉。今其书存乎太史,采而录之,以为《历志》。
○步气朔第一
演纪:上元甲子距今大定庚子,八千八百六十三万九千六百五十六年。
日法:五千二百三十分。
岁实:一百九十一万二百二十四分。
通余:二万七千四百二十四分。
朔实:一十五万四千四百四十五分。
通闰:五万六千八百八十四分。
岁策:三百六十五日,余一千二百七十四分。
朔策:二十九日,余二千七百七十五分。
气策:一十五日,余一千一百四十二分,六十秒。
望策:一十四日,余四千二分,四十五秒。
象策:七日,余二千一分,二十二秒半。
没限:四千八十七分,三十秒。
朔虚分:二千四百五十五分。
旬周:三十一万三千八百分。
纪法:六十。
秒母:九十。
求天正冬至
置上元甲子以来积年,岁实乘之,为通积分。满旬周去之,不尽以日法约之为日,不盈为余,命甲子算外,即所求天正冬至日大小余。
求次气
置天正冬至大小余,以气策累加之,秒盈秒母从分,分满日法从日,即得次气日及余秒。
求天正经朔
以朔实去通积分,不尽为闰余,以减通积分为朔积分。满旬周去之,不尽如日法而一为日,不盈为余,即所求天正经大小余也。
求弦望及次朔
置天正经朔大小余,以象策累加之,即各得弦、望及次朔经日及余秒也。
求没日
置有没之恆气小余,如没限以上,为有没之气。以秒母乘之,内其秒,用减四十七万七千五百五十六,余满六千八百五十六而一,所得并恆气大余,命为没日。
求灭日
置有灭之朔小余,经朔小余不满朔虚分者。六因之,如四百九十一而一,所得并经朔大余,命为灭日。
○步卦候第二
候策:五,余三百八十,秒八十。
卦策:六,余四百五十七,秒六。
贞策:三,余二百二十八,秒四十六。
秒母:九十。
辰法:二千六百一十五。
半辰法:一千三百七半。
刻法:三百一十三,秒八十。
辰刻:八,十百四分,秒六十。
半辰刻:四,五十二分,秒三十。
秒母:一百。
求七十二候
置中气大小余,命之为初候,以候策累加之,即次候及末候也。
求六十四卦
置中气大小余,命之为公卦;以卦策累加之,得辟卦;又加之,得侯内卦。以贞策加之,得节气之初,为侯外卦;又以贞策加之,得大夫卦。又以卦策加之,为卿卦。
求土王用事
以贞策减四季中气大小余,即土王用事日也。
求发敛
置小余,以六因之,如辰法而一为辰。如不尽,以刻法除之为刻。命子下算外,即得加时所在辰刻及分。如加半辰法,即命子刻初。
表略
○步日躔第三
周天分:一百九十一万二百九十三分,五百三十秒。
岁差:六十九,五百三十秒。秒母一万。
周天谌: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六十八秒。
象限:九十一,三十一分,九秒。
二十四气日积度及盈缩
求每日盈缩朓朒
各置其气损益率,求盈缩之损益,求朒磕用朒磕之损益。六因,如象限而一,为气中率。与后气中率相减,为合差。半合差加减其气中率,为初末泛率。至后:加初,减末。分后:减初,加末。又置合差,六因,如象限而一,为日,半之,加减初未泛率,为初末定率。至后:减初,加末。分后:加初,减末。以日差累加减其气初末定率,为每日损益分。至后减,分后加。各以每日损益分加减气下盈缩、朒磕,为每日盈缩、朒磕二分前一气元后率相减为合差者,皆用前气合差。
求经朔弦望入气
置天正闰余,以日法除为日,不满为余,如气策以下,以减气策,为入大雪气。以上去之,余亦减气策,为入小雪气。即得天正经朔入气日及余也。以象策累加之,满气策去之,即得弦、望入次气日及余。因加,后朔入气日及余也。
求每日损益、盈缩、朒磕
以日差益加减损加减其气初损益率,为每日损益率。驯积损益其气盈缩、肉磕积,为每日盈、朒磕积。
求经朔弦望入气朒磕定数
各以所入恆气小余,以乘其日损益率,如日法而一,以所损益其下朒磕积为定数。
赤道宿度
斗二十五度 牛七度少 女十一度少 虚九度少秒六十八危十五度半室十七度壁八度太
右北方七宿九十四度秒六十八
奎十六度半娄十二度胃十五度昴十一度少毕十七度少觜半度参十度半
右西方七宿八十三度井三十三度少鬼二度半柳十三度太星六度太张十七度少翼十八度太 轸十七度
右南方七宿一百九度少角十二度亢九度少氐一十六度房五度太心六度少尾十九度少箕十度半
右东方七宿七十九度
求冬至赤道日度
置通积分,以周天分去之,余日法而一为度,不满退除为分秒。以百为母。命起赤道虚宿七度外去之,至不满宿,即所求年天正冬至加时日躔赤道度及分秒。
求春分夏至秋分赤道日度
置天正冬至加时赤道日度,累加象限,满赤道宿次去之,即各得春分、夏至、秋分加时日在宿度及分秒。
求四正赤道宿积度
置四正赤道宿全度,以四正赤道日度及分减之,余为距后度。以赤道宿度累加之,各得四正后赤道宿积度及分。
求赤道宿积度入初末限
视四正后赤道宿积度及分,在四十五度六十五分秒五十四半以下为入初限,以上者用减象限,余为入末限。
求二十宿黄道度
以四正后赤道宿入初末限度及分,减一百一度,余以初末限度及分乘之,进位,满百为分,分满百为度。至后以减、分后以加赤道宿积度,为其宿黄道积度。以前宿黄道积度减之其四正之宿,先加象限,然后前宿减之。为其宿黄道度及分。其分就约为太、半、少。
黄道宿度
斗二十三度牛七度女十一度虚九度少秒六十八危十六度室十八度少壁九度半
右北方七宿九十四度六十八秒
奎十七度太娄十二度太胃十五度半昴十一度毕十六度半觜半度参九度太
右西方七宿八十三度太一百七十七、七十五、六十八
井三十度半鬼二度半柳十三度少星六度太张十七度太翼二十度轸十八度半
右南方七宿一百九度少二百八十七、六十八
角十二度太亢九度太氐十六度少房五度太心六度尾十八度少箕九度半
右东方七宿七十八度少三百六十五、二十五、六十八
前黄道宿度,依今历岁差所在算定。如上考往古,下验将来,当据岁差,每移一度,依术推变当时宿度,然后可步七曜,知其所在。
求天正冬至加时黄道日度
以冬至加时赤道日度及分秒,减一百一度,余以冬至赤度及分秒乘之,进位,满百为分,分满百为度。命曰黄赤道差。用减冬至加时赤道日度及分秒,即所求年天正冬至加时黄道日度及分秒。
求二十四气加时黄道日度
置所求年冬至日躔黄赤道差,以次年黄赤道差减之,余以所求气数乘之,二十四而一,所得以加其气中积及约分,又以其气初日盈缩数盈加缩减之,用加冬至加时黄道日度,依宿次去之,即各得其气加时黄道日躔宿度及分秒。如其年冬至加时赤道宿度空分秒在岁差以下者,即加前宿全度,然后求黄赤道差,余依术算。
求二十四气每日晨前夜半黄道日度
副置其气小余,以其气初日损益率乘之,盈缩之损益。万约之为分,应益者盈加缩减,应损者盈减缩加其副,日法除之为度,不满退除为分秒,以减其气加时黄道日度,即各得其气初日晨前夜半黄道日度。每日加一度,以百约每日损益率,盈缩之损益。应益者盈加缩减,应损者盈减缩加,为每日晨前夜半黄道日度及分秒。
求每日午中黄道日度
置一万分,以所入气日盈缩损益率,应益者盈加缩减,应损者盈减缩加,皆加减损益率,余半之,满百为分,不满为秒,以加其日清晨前夜半黄道日度,即其日午中日躔黄道宿度及分秒。
求每日午中黄道积度
以二至加时黄道日度,距至所求日午中黄道日度,为入二至后黄道积度及分秒。
每日午中黄道入初末限
视二至后黄道积度,在四十三度一十二分秒八十七以下为初限,以上用减象限,余为入末限。其积度满象限去之,为二分后黄道积度,在四十八度一十八分秒二十二以下为初限,以上用减象限,余为入末限。
求每日午中赤道日度
以所求日午中黄道积度,入至后初限,分后末限,度及分秒,进三位,加二十万二千五十少,开平方除之,所得减去四百四十九半,余在初限者,直以二至赤道日度加而命之。在末限者,以减象限,余以二分赤道日度加而命之。即每日午中赤道日度。以所求日午中黄道积度,入至后末限,分后初限,度及分秒,进三位,用减三十万三千五十少,开平方除之,所得,以减五百五十半,其在初限者,以所减之余,直以二分赤道日度加而命之。在末限者,以减象限,余以二至赤道日度加而命之。即每日午中赤道日度。
太阳黄道十二次入宫宿度,雨水,危十三度三十九分五十秒外,入卫分,陬訾之次,辰在亥。春分,奎二度三十五分八十五秒外,入鲁分,降娄之次,辰在戌。谷雨,胃四度二十四分三十三秒外,入赵分,大梁之次,辰在酉。小满,毕七度九十六分六秒外,入晋分,实沈之次,辰在申。夏至,井九度四十七分一十秒外,入秦分,鹑首之次,辰在未。大暑,柳四度九十五分一十六秒外,入周分,鹑火之次,辰在午。处暑,张十五度五十六分三十五秒外,入楚分,鹑尾之次,辰在巳。秋分,轸十度四十四分五秒外,入郑分,寿星之次,辰在辰。霜降,氐一度七十七分七十七秒外,入宋分,大火之次,辰在卯。小雪,尾三度九十七分九十二秒外,入燕分,析木之次,辰在寅。冬至,斗四度三十六分六十六秒外,入吴越分,星纪之次,辰在丑。大寒,女二度九十一分九十一秒外,入齐分,玄枵之次,辰在子。
求入宫时刻
各置入宫宿度及分秒,以其日晨前夜半日度减之,相近一度之间者求之。余以日法乘其分,其秒从于下,亦通乘之,为实;以其日太阳行分为法,实如法而一,所得,依发敛加时求之,即得其日太阳入宫时刻及分秒。
○步晷漏第四
中限:一百八十二日,六十二分,一十八秒。
冬至初限,夏至末限:六十二日,二十分。
夏至初限,冬至末限:一百二十日,四十二分。
冬至地中晷影常数:一丈二尺八寸三分。
夏至地中晷影常数:一尺五寸六分。
周法:一千四百二十八。
内外法:一万八百九十六。
半法:二千六百一十五。
日法:四分之三:三千九百二十二半。
日法:四分之一:一千三百七半。
昏明分:一百三十分,七十五秒。
昏明刻:二刻,一百五十六分,九十秒。
刻法:三百一十三分,八十秒。
秒母:一百。
求午中入气中积
置所求日大余及半法,以所入之气大小余减之,为其日午中入气。以加其气中积,为其日午中中积。小余以日法除为约分。
求二至后午中入初末限
置午中中积及分,如中限以下,为冬至后。以上去中限,为夏至后。其二至后,如在初限以下,为初限。以上覆减中限,余为入末限也。
求午中晷影定数
视冬至后初限、夏至后末限,百通日,内分,自相乘,副置之。以一千四百五十除之,所得加五万三百八十,折半限分并之;除其副为分。分满十为寸,寸满十为尺,用减冬至地中晷影常数,为所求晷影定数。视夏至后初限、冬至后末限,百通日,内分,自相乘为上位。下置入限分,以二百二十五乘,百约之,加一十九万八千七十五为法。夏至前后半限以上者,减去半限,列于上位。下位置半限。各百通日,内分,先相减,后相乘。以七千七百除之,所得以加其法反除上位,为分,分满十为寸,寸满十为尺,用加夏至地中晷影常数,为所求晷影定数。
求四方所在晷影
各于其处测冬夏二至晷影,乃相减之余,为其处二至晷差。亦以地中二至晷数相减,为地中二至晷差。其所求日在冬至后初限、夏至后末限者,如在半限以下,倍之;半限以上,覆减半限,余亦倍之,并入限日,三因折半,以日为分,十为寸,以减地中二至晷差为法。置地中冬至晷影常数,以所求日地中晷影定数减之,余以其年二至晷差乘之为实。实如法而一,所得,以减其处冬至晷数,即得其处其日晷影定数。所求日在夏至后初限、冬至后末限者,如在半限以下,倍之;半限以上,覆减半限,余亦倍之,并入限日,三因四除,以日为分,十为寸,以加地中二至晷差为法。置所求日地中晷影定数,以地中夏至晷影常数减之,余以其处二至晷差乘之为实。实如法而一,所得,以加其处夏至晷数,即得其处其日晷影定数。
二十四气陟降及日出分
表略
二分前后陟降率
春分前三日太阳入赤道内,秋分后三日太阳出赤道外,故其陟降与他日不伦,今各别立数而用之。
惊蛰,十二日,陟四六十七,一十六此为末率,于此用毕。其减差亦止于此。十三日,陟四四十一,六。十四日,陟四三十六,九十。十五日,陟四一。
秋分,初日,降四三十八。一日,降四三十九。二日,降四五十七。三日降四六十八。此为初率,始用之。其加差亦始于此。
求每日出入晨昏半昼分
各以陟降初率,陟减降加其气初日日出分,为一日下日出分。以增损差,仍加减加减差。增损陟降率,驯积而加减之,即为每日日出分。覆减日法,余为日入分。以日出分日入分而半之,为半昼分。以昏明分减日出分为晨分,加日入分为昏分。
求日出入辰刻
置日出入分,以六因之,满辰法而一,为辰数,不尽,刻法除之为刻数,不满为分,命子正算外,即得所求。
求昼夜刻
置日出分,十二乘之,刻法而一,为刻,不满为分,即为夜刻。覆减百刻,余为昼刻。
求更点率
置晨分,四因,退位为更率。二因更率,退位为点率。
求更点所在辰刻
置更点率,以所求更点数因之,又六因,内加昏明分,满辰法而一,为辰数。不尽,满刻法除之为刻数,不满为分,命其辰刻算外,即得所求。
求四方所在漏刻
各于所在下水漏,以定其处冬至或夏至夜刻,乃与五十刻相减,余为至差刻。置所求日黄道去赤道内外度及分,以至差刻乘之,进一位,如二百三十九而一,为刻,不尽以刻法乘之,退除为分,内减外加五十刻,即所求日夜刻,以减百刻,余为昼刻。其日出入辰刻及更点差率算等,并依术求之。
求黄道内外度
置日出分,如日法四分之一以上,去之,余为外分。如日法四分之一以下,覆减之,余为内分。置内外分,千乘之,如内外法而一,为度,不满退除为分,即为黄道去赤道内外度。内减外加象限,即得内道去极度。
求距中度及更差度
置半法,以晨分减之,余为距中分,百乘之,如周法而一,为距中度。用减一百八十三度一十二分八十四秒,余四因退位,为每更差度。
求昏明五更中星
置距中度,以其日午中赤道日度加而命之,即昏中星所格宿次,因为初更中星。以更差度累加之,命赤道宿次去之,即得逐更及明中星。
脱脱>金史>志第三
志第三
历下
○步月离第五
转终分:一十四万四千一百一十,秒六千六十六。
转终日:二十七日,余二千九百,秒六千六十六。
转中日:一十三日,余四千六十五,秒三千三十三。
朔差日:一,余五千一百四,秒三千九百三十四。
象策:七日,余二千一分,二十二秒半。
秒母:一万。
上弦:九十一度,三十一分,四十二秒。
望: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八十四秒。
下弦:二百七十三度,九十四分,二十六秒。
月平行度:十三度,三十六分,八十七秒半。
分、秒母:一百。
七日:初数,四千六百四十八。末数,五百八十二。
十四日:初数,四千六十五。末数,一千一百六十五。
二十一日:初数,三千四百八十三。末数,一千七百四十七。
二十八日:初数,二千九百一。末数,二千三百二十九。
求经朔弦望入转
置天正朔积分,以转终分及秒去之,不尽,如日法而一,为日,不满为余秒,即天正十一月经朔入转日及余秒。以象策累加之,去命如前,即得弦、望经日加时入转日及余秒。径求次朔入转。以朔差加之。
转定分及积度朓棵率
表略
求朔弦望入转朓棵定数
置入转小余,以其日算外,损益率乘之,如日法而一,所得,以损益积为定数。其四七日下余,如初数以下,初率乘之,初数而一,以损益朓棵积为定数。如初数以上,初数减之,余乘末率,末数而一,便为朓棵定数。
求朔弦望定日
置经朔、弦、望小余,朓减朒加入气入转朓棵定数,满与不足,进退大余,命甲子算外,各得定朔、弦、望日辰及余。定朔前干名与后干名同者,其月大;不同者,其月小。月内无中气者为闰。视定朔小余:秋分后,在日法四分之三以上者,进一日。春分后,定朔日出分与春分日出分相减之余,三约之,用减四分之三,定朔小余及此数以上者,亦进一日。或有交,亏初在日入前者,不进之。
定弦、望小余在日出分以下者,退一日。望或有交,亏初在日出前者,小余虽在日出后,亦退之。如十七日望者,又视定朔小余在四分之三以下之数,春分后用减定之数。与定望小余在日出分以上之数相较之;朔少望多者,望不退,而朔犹进之。望少朔多者,朔不进,而望犹退之。日月之行,有盈有缩,迟疾加减之数,或有四大三小;若随常理,当察其时早晚,随所近而进退之,使不过三大二小。
求定朔弦望中积
置定朔、弦、望大小余与经朔、弦、望大小余相减之余,以加减经朔、弦、望入气日余,经朔、弦、望少即加之,多即减之。即为定朔、弦、望入气。以加其气中积,即为定朔、弦、望中积。其余以日法退除为分秒。
求定朔弦望加时日度
置定朔、弦、望约余,以所入气日损益率乘,盈缩损益。万约之,以损益其下盈缩积,乃盈加缩减定朔弦望中积;又以冬至加时日躔黄道宿度加之,依宿次去之,即得定朔、弦、望加时日所在度及分秒。又置定朔、弦、望约余,副置之。以乘其日盈缩之损益率,万约之,应益者盈加缩减,应损者盈减缩加其副,满百为分,分满百为度,以加其日夜半日度,命之,各得其日加时日躔黄道宿次。若先于历注定每日夜半日度,即为妙也。
求定朔弦望加时月度
凡合朔加时日月同度,其定朔加时黄道日度,即为定朔加时黄道月度。弦、望各以弦、望度加定弦、望加时黄道日度,依宿次去之,即得定朔、弦、望加时黄道月度及分秒。
求夜半午中入转
置经朔入转,以经朔小余减之,为经朔夜半入转。又经朔小余与半法相减之余,以加减经朔加时入转,经朔少,如半法加之;多,如半法减之。为经朔午中入转。若定朔大余有进退者,亦加减转入,否则因经为定。每月累加一日,满终日及余秒去命如前,各得每日夜半、午中入转。求夜半,因定朔夜半入转累加之。求午中,因定朔午中入转累加之。求加时入转者,如求加时入气术。
求加时及夜半月度
置其日入转算外转定分,以定朔、弦、望小余乘之,如日法而一,为加时转分。分满百为度。减定朔、弦、望加时月度,为夜半月度。以所得转定分累加之,即得每日夜半月度。或朔至弦、望,或至后朔,皆可累加之。然近则差少,远则差多。置所求前后夜半相距月度为行度,计其相距入转积度,与行度相减,余以相距日数除为日差,行度多以日差加每日转定分,行度少以日差减每日转定分,然后用之可中。或欲速求,用此数,欲究其故,宜用后术。
求晨昏月度
置其日晨分,乘其日算外转定分,日法而一,为晨转分。用减定分,余为昏转分。又以朔、弦、望定小余、乘转定分,日法而一,为加时分。以减晨、昏转分,为前;不足,覆减之,为后。乃前加后减加时月度,即晨昏月所在宿度及分秒。
求朔弦望晨昏定程
各以其朔昏定月,减上弦昏定月,余为朔后昏定程。以上弦昏定月,减望昏定,余为上弦后昏定程。以望晨定月,减下弦晨定月,余为望后晨定程。以下弦晨定月,减后朔晨定月,余为下弦后晨定程。
求每日转定度
累计每程相距日下转积度,与晨昏定程相减,余以相距日数除之,为日差,定程多加之,定程少减之。以加减每日转定分,为转定度。因朔、弦、望晨昏月,每日累加之,满宿次去之,为每日晨昏月度及分秒。凡注历:朔日以后注昏月,望后一日注晨月。古历有九道月度,其数虽繁,亦难削去,具其术如后。
求平交日辰
置交终日及余秒,以其月经朔加时入交泛日及余秒减之,为平交入其月经朔加时后日及余秒。以加其月经朔大小余,其大余命甲子算外,即平交日辰及余秒。求次交者,以交终日及余秒加之,大余满纪法去之,命如前,即次平交日辰及余秒。
求平交入转朓棵定数
置平交小余,加其日夜半入转余,以乘其日损益率,日法而一,所得,以损益其下朓朒积,为定数。
求正交日辰
置平交小余,以平交入转朓棵定数,朓减朒加之,满与不足,进退日辰,即正交日辰及余秒。与定朔日辰相距,即所在月日。
求经朔加时中积
各以其月经朔加入气日及余,加其气中积余,其日命为度,其余以日法退除为分秒,即其经朔加时中积度及分秒。
求正交加时黄道月度
置平交入经朔加时后算及余秒,以日法通日,内余,进二位,如三万九千一百二十一分为度,不满退除为分秒,以加其月经朔加时中积,然后以冬至加时黄道日度加而命之,即其得其月正交加时月离黄道宿度及分秒。如求次交者,以交终度及秒加而命之,即得所求。
求黄道宿积度
置正交时黄道宿全度,以正交加时月离黄道宿度及分秒减之,余为距后度及分秒,以黄道宿度累加之,即各得正交后黄道宿积度及分秒。
求黄道宿积度入初末限
置黄道宿积度及分秒,满交象度及分秒去之,如在半交象以下,为初限;以上者,以减交象度及分秒,余为入末限。入交积度交象度并在交会术中。
求月行九道宿度
凡月行所交:冬入阴历,夏入阳历,月行青道。冬至夏至后,青道半交在春分之宿,当黄道东。立冬立夏后,青道半交在立春之宿,当黄道东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冬入阳历,夏入阴历,月行白道。冬至夏至后,白道半交在秋分之宿,当黄道西。立冬立夏后,白道半交在立秋之宿,当黄道西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春入阳历,秋入阴历,月行硃道。春分秋分后,硃道半交在夏至之宿,当黄道南。立春立秋后,硃道半交在立夏之宿,当黄道西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春入阴历,秋入阳历,月行黑道。春分秋分后,黑道半交在冬至之宿当黄道北。立春立秋后,黑道半交在立冬之宿,当黄道东北。至所冲之宿亦如之。四序离为八节,至阴阳之所交,皆与黄道相会,故月行有九道。各以所入初末限度及分秒,减一百一度,余以所入初末限度及分乘之,半而退位为分,分满百为度,命为月道与黄道泛差。凡日以赤道内为阴,外为阳;月以黄道内为阴,外为阳。故月行正交,入夏至后宿度内为同名,入冬至后宿度内为异名。其在同名者,置月行与黄道泛差,九因八约之,为定差,半交后,正交前,以差减;正交后,半交前,以差加。此加减出入六度,正,如黄赤道相交同名之差,若较之渐异,则随交所在,迁变不同也。仍以正交度距秋分度数,乘定差,如象限而一,所得为月道与赤道定差。前加者为减,减者为加。其中异名者,置月行与黄道泛差,七因八约之,为定差。半交后,以差加;正交后,半交前,以差减。此加减出入六度,异,如黄道赤道相交异名之差,较之渐同,则随交所迁变不常。仍以正交度距春分度数,乘定差,如象限而一,所得为月道与赤道定差。前加者为减,减者为加。各加减黄道宿积度,为九道宿积度。以前宿九道积度减之,为其宿九道度及分。其分就近约为太半少。论春夏秋冬以四时日所在宿度为正。
求正交加时月离九道宿度
以正交加时黄道日度及分,减一百一度,余以正交度及分乘之,半而退位为分,分满百为度,命为月道与黄道泛差。其在同名者,置月行与黄道泛差。九因八约之,为定差,以加;仍以正交度距秋分度数,乘定差,如象限而一,所得为月道与赤道定差,以减,其在异名者,置月行与黄道泛差,七因八约之,为定差,以减;仍以正交度距春分度数,乘定差,如象限而一,所得为月道与赤道定差,以加。置正交加时黄道月度及分,以二差加减之,即为正交加时月离九道宿度及分。
求定朔望加时月所在度
置定朔加时日躔黄道宿次,凡合朔加时,月行潜在日下,与太阳同度,是为加时月离宿次。各以弦、望度及分秒,加其所当弦、望加时月躔黄道宿度,满宿次去之,命如前,各得定朔、弦、望加时月所在黄道宿度及分秒。
求定朔弦望加时九道月度
各以朔、弦、望加时月离黄道宿度及分秒,加前宿正交后黄道积度,为定朔、弦、望加时正交后黄道积度。如前求九道积度,以前宿九道积度减之,余为定朔、弦、望加时九道月离宿度及分秒。其合朔加时,若非正交,则日在黄道,月在九道,所入宿度,虽多少不同,考其两极,若应绳准。故云:月行潜在日下,与太阳同度,即为加时九道月度。其求晨昏夜半月度,并依前术。
○步交会第六
交终分:一十四万二千三百一十九,秒九千三百六十八。
交终日:二十七日,余一千一百九分,秒九千三百六十八。
交中日:十三,余三千一百六十九,秋九千六百八十四。
交朔日:二,余一千六百六十五,秒六百三十二。
交望日:十四,余四千二,秒五千。
秒母:一万。
交终:三百六十三度,七十九分,三十六秒。
交中:一百八十一度,八十九分,六十八秒。
交象:九十度,九十四分,八十四秒。
半交象:四十五度,四十七分,四十二秒。
日蚀既前限:二千四百。定法:二百四十八。
日蚀既后限:三千一百。定法:三百二十。
月蚀限:五千一百。
月蚀既限:一千七百。定法:三百四十。
分秒母:一百。
求朔望入交
置天正朔积分,以交终分去之,不尽,如日法而一,为日,不满为余,即天正十一月经朔加时入交泛日及余秒。交朔加之,得次朔。交望加之,得次望。再加交望,亦得次朔。各为朔、望入交泛日及余秒
求定朔每日夜半入交
各置入交泛日及余秒,减去经朔、望小余,即为定朔、望夜半入交泛日及余秒。若定朔、望有进退者,亦进退交日,否则因经为定。大月加二日,小月加一日,余皆加四千一百二十秒六百三十二,即次朔夜半入交。累加一日,满交终日及余秒去之,即每日夜半入交泛日及余秒。
求定朔望加时入交
置经朔、望加时入交泛日及余秒,以入气入转朓棵定数,朓减朒加之,即定朔加时入交泛日及余秒。
求定朔望加时入交积度及阴阳历
置定朔、望加时入交泛日,以日法通之,内余,进二位,如三万九千一百二十一而一为度,不满退除为分秒,即定朔、望加时月行入交积度。以定朔、望加时入转迟疾度,迟减疾加之,即月行之入交定积度。如交中度以下,入阳历积度;以上,去之,余为入阴历积度。每日夜半,准此求之。
求月去黄道度
视月入阴阳历积度及分,如交象以下,为少象;以上,覆减交中,余为老象。置所入老少象度于上,列交象度于下,相减相乘,倍而退位为分,满百为度,用减所入老少象度及分,余又与交中度相减相乘,八因之,以百一十除为分,分满百为度,即得月去黄道度。
求朔望加时入交常日及定日
朔望入交泛日,以入气朓棵定数,朓减朒加之,为入交常日。
又置入转朓棵定数,进一位,一百二十七而一,所得朓减朒加入交常日,为入交定日 及余秒。
求人交阴阳历前后分
视入交定日,如交中以下,为阳历;以上,去之,为阴历。如一日上下,以日法通日为分。为交后分。十三日上下,覆减交中,为交前分。
求日月蚀其定余
置朔、望入气入转朓棵定数,同名相从,异名相消,以一千三百三十七乘之,定朔、望加时入转算外转定分除之,所得,以朓减朒加经朔、望小余,为泛余。
日蚀:视泛余如半法以下,为中前分;半法以上,去半法,为中后分。置中前后分,与半法相减相乘,倍之,万约为分,曰时差。中前,以时差减泛余为定余,覆减半法,余为午前分。中后,以时差加泛为定余,减去半法,为午后分。
月食:视泛余在日入后、夜半前者,如日法四分之三以下,减去半法,为酉前分;四分之三以上,覆减日法,余为酉后分,又视泛余在夜半后、日出前者,如日法四分之一以下,为卯前分,四分之一以上,覆减半法,余为卯后分。其卯酉前后分,自相乘。四因,退位,万约为分,以加泛余,为定余。各置定余,以发敛加时法求之,即得日月所蚀之辰刻。
求日月食甚日行积度
置定朔、望食甚大小余,与经朔、望大小余相减之余,以加减经朔、望入气日小余,经朔、望日少加多减。即为食甚入气。以加其气中积,为食甚中积。又置食甚入气小余,以所入气日损益率盈缩之损益乘之,日法而一,以损益其日盈缩积;盈加缩减食甚中积,即为食甚日行积度及分。
求气差
置日食甚日行积度及分,满中限去之,余在象限以下,为初限;以上,覆减中限,为末限,皆有相乘,进二位,如四百七十八而一,所得,用减一千七百四十四,余为气差恆数。以午前后分乘之,半昼分除之,所得,以减恆数为定数。不及减,覆减之,为定数。应加者减之,减者加之。春分后,阳历减,阴历加;秋分后,阳历加,阴历减。春分前、秋分后各二日二千一百分为定气,于此加减之。
求刻差
置日食甚日行积度及分,满中限去之,余与中限相减相乘,进二位,如四百七十八而一,所得,为刻差恆数。以午前后分乘之,日法四分之一除之,所得为定数。若在恆数以上者,倍恆数,以所得数减之为定数,依其加减。冬至后,午前阳加阴减,午后阳减阴加。夏至后,午前阳减阴加,午后阳加阴减。
求日食去前后定分
气刻二差定数,同名相从,异名相消,为食差。依其加减去交前后分,为去交前后定分。视其前后定分,如在阳历,即不食;如在阴历,即有食之。如交前阴历不及减,反减之,反减食差。为交后阳历;交后阴历不及减,反减之,为交前阳历;即不食,交前阳历不及减,反减之,为交后阴历;交后阳历,不及减,反减之,为交前阴历;即日有食之。
求日食分
视去交前后定分,如二千四百以下,为既前分,以二百四十八除为大分。二千四百以上,覆减五千五百,不足减者不食。为既后分,以三百二十除为大分。不尽,退除为秒,即得日食之分秒。
求月食分
视去交前后分,不用气刻差者。一千七百以下者,食既。以上,覆减五千一百,不足减者不食。余以三百四十除为大分,不尽,退除为秒,即为月食之分秒也。去交分在既限以下,覆减既限,亦以三百四十除,为既内之大分。
求日食定用分
置日食之大分,与三十分相减相乘,又以二千四百五十乘之,如定朔入转算外转定分而一,所得,为定用分。减定余,为初亏分。加定余,为复圆分。各以发敛加时法求之,即得日食三限辰刻。
求月食定用分
置月食之大分,与三十分相减相乘,又以二千一百乘之,如定望入转算外转定分而一,所得,为定用分。加减定余,为初亏、复圆分。各如发敛加时法求之,即得月食三限辰刻。
月食既者,以既内大分与十五相减相乘,又以四千二百乘之,如定望入转算外转定分而一,所得,为既内分。用减定用分,为既外分。置月食余减定用分,为初亏。因加既外分,为食既。又加既内分,为食甚。既定余分也。再加既内分,为生光。复加既外分,为复圆。各以发敛加时法求之,既得月食五限辰刻。
求月食入更点
置食甚所入日晨分,倍之,五约为更法。又五约更法,为点法。乃置月食初末诸分,昏分以上减昏分,晨分以下加晨分。如不满更法为初更。不满点法为一点。依法以次求之,既各得更点数。
求日食所起
食在既前,初起西南,甚于正南,复于东南;食在既后,初起西北,甚于正北,复于东北。其食八分以上,皆起正西,复于正东。此据正午地而论之。
求月食所起
月在阳历:初起东北,甚于正北,复于西北。月在阴历:初起东南,甚于正南,复于西南。其食八分以上,皆起正东,复于正西。此亦据午地而论之
求日食出入带食所见分数
各以食甚小余,与日出入分相减,余为带食差,以乘所食之分,满定用分而一,月食既者,以既内分减带食差,余乘所食分,如既外分而一。不及减者,为带食既出入。以减所食分,即日月出入带食所见之分。其食甚在昼,晨为渐进,昏为已退。食甚在夜,晨为已退,昏为渐进。
求日月食甚宿次
置日月食甚日行积度,望即更加半周天。以天正冬至加时黄道日度,加而命之,依黄道宿次去之,即各得日月食甚宿度及分。
○步五星第七
木星
周率:二百八万六千一百四十二,五十四秒。
历率:二千二百六十五万五百七。
历度法:六万二千一十四。
周日:三百九十八日,八十八分。
历度:三百六十五度,二十四分,八十二秒。
历中: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四十一秒。
历策:一十五度,二十一分,八十七秒。
伏见:一十三度。
以下表格略
火星
周率:四百七万九千四十一,秒九十七。
历率:三百五十九万二千七百五十八,秒三十二。
历度法:九千八百三十六半。
周日:七百七十九日,九十三分,一十六秒。
历度:三百六十五度,二十四分,七十六秒。
历中: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三十八秒。
历策:一十五度,二十一分,八十六秒。
伏见:一十九度。
以下表格略
土星
周率:一百九十七万七千四百一十二,秒四十六。
历率:五千六百二十二万三千二百一十九。
历度法:一十五万三千九百二十八。
周日:三百七十八日,九分,三秒。
历度: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六十六秒。
历中: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八十三秒。
历策:一十五度,二十一分,九十秒。
伏见:一十七度。
以下表格略
金星
周率:三百五万三千八百四,秒二十三。
历率:一百九十万二百四十,秒一十一。
历度法:五千二百三十。
周日:五百八十三日,九十分,一十四秒。
合日:二百九十一日,九十五分,七秒。
历度:三百六十五度,二十四分,六十八秒。
历中: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三十四秒。
历策:一十五度,二十一分,八十六秒。
伏见:一十度半。
以下表格略
水星
周率:六十万六千三十一,秒八十四。
历率:一百九十一万二百四十二,秒三十五。
历度法:五千二百三十。
周日:一百一十五日,八十七分,六十秒。
合日:五十七日,九十三分,八十秒。
历度:三百六十五度,二十四分,七十一秒。
历中:一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三十五秒半。
历策:一十五度,二十一分,八十六秒。
晨伏夕见:一十四度。
夕伏晨见:一十九度。
以下表格略
求五星天正冬至后平合及诸段中积中星
置通积分,各以其星周率去之。不尽,为前合分。覆减周率,余为后合分。如日法而一,不满退除为分秒,即其星天正冬至后平合中积、中星。命为日,曰中积。命为度,曰中星。以段日累加中积,即为诸段中积。以平度累加中星,经退减之,即为诸段中星。
求五星平合及诸段入历
置前通积分,各加其星后合分,以历率去之,不尽,各以其星历度法除为度,不满退为分秒,即为其星平合入历度及分秒。以诸段限度累加之,即得诸段入历。
求五星平合及诸盈缩差
各置其星其段入历度及分秒,如在历中以下,为在盈;以上,减去历中,余为在缩。以其星历策除之为策数,不尽为入策度及分,命策数算外,以其策数下损益率乘之,如历策而一为分,以损益其下盈缩积度,即为其星其段盈缩定差。
求五星平合及诸段定积
各置其星其段中积,以其盈缩定差盈加减之。即其段定积日及分。以加天正冬至大余及约分,满纪法六十去之,不尽,即为定日及加时分秒。不满命甲子算外,即得日辰。
求五星及诸段所在日月
各置其段定积日及分,以加天闰日及分,满朔策及约分除之为月数,不尽,为入月已来日数及分。其月数命天正十一月算外,即得其段入月经朔日数及分,以日辰相距为所在定朔月日。
求五星平合及诸段加时定星
各置中星,以盈缩定差盈加缩减之,金星倍之,水星三因之,然后加减。即为五星诸段定星。以加天正冬至加时黄道日度,依宿命之,即其星其段加时所在宿度及分秒。
求五星诸段初日晨前夜半定星
各以其段初行率,乘其段定积日下加时分,百约之,乃顺减退加其日加时定星,即为其段初日晨前夜半定星所在宿度。
求诸段日率度率
各以其段日辰距后段日辰为日率。以其段夜半宿次与后段夜半宿次相减,余为夜率。
求诸段平行分
各置其段度率及分秒,以其段日率除之,即其段平行度及分秒。
求诸段总差日差
以本段前后平行分相减,余为其段泛差。假令求木星次疾*差,乃以顺疾、顺迟平行分相减,余为次疾泛差。他皆仿此。倍而退位为增减差,加减其段平行分,为初末日行分。前多后少者,加为初,减为末。前少后多者,减为初,加为末。倍增减差为总差,以日率减一除之,为日差。
求前后伏迟退段增减差
前伏者,置后段初日行分,加其日差之半,为末日行分。后伏者,置前段末日行分,加其日差之半,为初日行分。以减伏段平行分,余为增减差。前迟者,置前段末日行分,倍其日差减之,为初日行分。后迟者,置后段初日行分,倍其日差减之,为末日行分。以迟段平行分减之,余为增减差。前后近留之迟段。
木、火、土三星退行者,六因平行分,退一位,为增减差。
金星前后伏退,三因平行分,半而退位,为增减差。前退者,置后段初日行分,以其日差减之,为末日行分,后退者,置前段末日行分,以其日差减之,为初日行分。以本段平行分减,余为增减差。
水星,半平行分为增减差,皆以增减差加减平行分,为初末日行分。前多后少,加初减末;前少后多,减初加末。又倍增减差为总差,以日率减一除之,为日差。
求每日晨前夜半星行宿次
各置其段初日行分,以日差累损益之后少则损之,后多则益之。为每日行度及分秒。乃顺加退减之,满宿次去之,即得每日晨前夜半星行宿次。视前段末日、后段初日行分相较之数,不过一二日差为妙。或多日差数倍,或颠倒不伦,当类会前后增减差稍损益之,使其有伦,然后用之。或前后平行俱多俱少,则平注之。或总差之秒,不盈一分,亦平注之。若有不伦而平注之得伦者,亦平注之。
求五星平合及见伏入气
置定积,以气策及约分除之,为气数,不满为入气日及分秒,命天正冬至算外,即所求平合及伏见入气日及分秒。
求五星平合及见伏行差
各以其段初日星行分与其太阳行分相减,余为行差。若金在退行,水在退合者,相并为行差。如水星夕伏晨见者,直以太阳行分为行差。
求五星定合见伏泛积
木、火、土三星,各以平合晨疾夕伏定积,便为定合定见定伏泛积。金、水二星,置其段盈缩差,水星倍之。各以行差除之,为日,不满退除为分秒。若在平合夕见晨伏者,盈减缩加;如在退合夕伏晨见者,盈加缩减。皆以加减定积,为定合定见定伏泛积。
求五星定合定积定星
木、火、土三星,各以平合行差除其日太阳盈缩差,为距合差日。以太阳盈缩差减之,为距合差度。日在盈历,以差日差度减之。在缩,加之。加减其星定合泛积,为定合定积定星。
金、水二星顺合退合,各以平合退合行差除其日太阳盈缩差,为距合差日。顺加退减太阳盈缩差,为距合差度。顺在盈历,以差日差度加之;在缩,减之。退在盈历,以差日减之,差度加之;在缩,以差日加之,差度减之。皆以加减其星定合及再定合泛积,为定合再定合定积定星。以冬至大余及约分,加定积,满纪法去,命,即得定合日辰。以冬至加时黄道日度,加定星,满宿次去之,即得定合所在宿次。其顺退所在盈缩,太阳盈缩也。
求木水土三星定见伏定积日
各置其星定见伏泛积,晨加夕减象限日及分秒,半中限为象限,如中限以下,自相乘,以上,覆减岁周日及分秒,余亦自相乘,满七十五而一,所得,以其星伏见度乘之,十五除之,为差。其差如其段行差而一,为日,不满退除为分秒。见加伏减泛积为定积。加命如前,即得日辰也。
求金水二星定见伏定积日
各以伏见日行差,除其日太阳盈缩差,为日。若晨伏夕见,日在盈历,加之,在缩,减之。如夕伏晨见,日在盈历,减之,在缩,加之。加减其星泛积为常积。视常积,如中限以下,为冬至后,以上,去之,余为夏至后。其二至后,如象限以下,自相乘,以上,覆减中限,亦自相乘,各如法而一,为分。冬至后晨,夏至后夕,以一十八为法。冬至后夕,夏至后晨,以七十五为法。以伏见度乘之,十五除之,为差。差满行差而一,为日,不满退除为分秒。加减常积为定积。冬至后晨见夕伏,加之;夕见晨伏,减之。夏至后晨见夕伏,减之;夕见晨伏,加之也。加命如前,即得定见伏日辰。
其水星,夕疾,在大暑气初日至立冬气九日三十五分以下者,不见。晨留,在大寒气初日至立夏气九日三十五分以下者,春不晨见,秋不夕见者,亦旧有之矣。
浑象
古之言天者有三家:一曰盖天,二曰宣夜,三曰浑天。汉灵帝时,蔡邕于朔方上书,言“宣夜之学,绝无师法”;《周髀》术数具存,考验天状,多所违失;惟有浑天为近,最得其情,近世太史候台铜仪是也。立八心体圆而具天地之形,以正黄道赤道之表里,以行日月之度数,步五纬之迟速,察气候之推迁,精微深妙,百代所不可废者也。然传历久远,制造者众,测候占察,互有得失,张衡之制,谓之《灵宪》,史失其传。魏、晋以来,官有其器,而无本书,故前志亦阙。吴中常侍王蕃云:“浑天仪者,羲和之旧器,谓之机衡。”积代相传,沿革不一。宋太平兴国中,蜀人张思训首创其式,造之禁中,逾年而成,诏置文明殿东鼓楼下,曰“太平浑仪”。自思训死,玑衡断坏,无复知其法制者。景德中,历官韩显符依仿刘曜时、孔挺、晁崇之法,失之简略。景祐中,冬官正舒易简乃用唐梁令瓚、僧一行之法,颇为详备,亦失之于密而难为用。元祐时,尚书右丞苏颂与昭文馆校理沈括奉敕详定《浑仪法要》,遂奏举吏部勾当官韩公廉通《九章勾股法》,常以推考天度与张衡、王蕃、僧一行、梁令瓚、张思训法式,大纲可以寻究。若据算术考案象器,亦能成就,请置局差官制造。诏如所言。奏郑州原武主簿王沇之,太史局官周日严、于太古、张促宣,同行监造。制度既成,诏置之集英殿,总谓之浑天仪。公廉交造仪时,先撰《九章勾股验测浑天书》一卷,贮之禁中,今失其传,故世无知者。
旧制浑仪,规天矩地,机隐于内,上布经躔,次具日月五星行度,以察其寒暑进退,如张衡浑天、开元水运铜浑仪者,是也。久而不合,乖于施用。公廉之制则为轮三重:一曰六合仪,纵置地浑中,即天经环也,与地浑相结,其体不动;二曰三辰仪,置六合仪内;三曰四游仪,置三辰仪内。植四龙柱于地浑之下,又置鰲云于六合仪下。四龙柱下设十字水趺,凿沟道通水以平高下。别设天常单环于六合仪内,又设黄道赤道二单环,皆置三辰仪内,东西相交,随天运转,以验列舍之行。又为四象环,附三辰仪,相结于天运环,黄赤道两交为直距二纵置于四游仪内。北属六合仪地浑之上,以正北极出地之度。南属六合仪地浑之下,以正南极入地之度。此属仪之大形也。直距内夹轩望筒一,于筒之半设关轴,附直距上,使运转低昂,筒常指日,日体常在筒窍中,天西行一周,日东移一度,仍以窥测四方星度,皆斟酌李淳风、孔挺、韩显符、舒易简之制也。三辰仪上设天运环,以水运之。水运之法始于汉张衡,成于唐梁令瓚及僧一行,复于太平兴国中张思训,公廉今又变正其制,设天运环,下以天柱关轴之类上动浑仪,此新制也。
旧制浑象,张衡所谓置密室中者,推步七曜之运,以度历象昏明之候,校二十四气,考昼夜刻漏,无出于浑象。《隋志》称梁秘府中有宋元嘉中所造者,以木为之,其圆如丸,遍体布二十八宿、三家星色、黄赤道、天河等,别为横规绕于外,上下半之,以象地也。开元中,诏僧一行与梁令瓚更造铜浑象,为圆天之象,上具列宿周天度数,注水激轮,令其自转,一日一夜天转一周,又别置日月五星循绕,络在天外,令得运行。每天西转一匝,日正东行一度,月行一十三度有奇,凡二十九转而日月会,三百六十五转而日行一匝。仍置木柜以为地平,令象半在地上,半在地下,又立二木偶人于地平之前,置钟鼓使木人自然撞击以报辰刻,命之曰《水运浑天俯视图》。既成,命置之武成殿。
宋太史局旧无浑象,太平兴国中,张思训准开元之法,而上以盖为紫宫,旁为周天度,而东西转之,出新意也。
公廉乃增损《隋志》制之,上列二十八宿周天度数,及紫微垣中外官星,以俯窥七政之运转,纳于六合仪天经地浑之内,同以木柜载之。其中贯以枢轴,南北出浑象外,南长北短,地浑在木柜面,横置之,以象地。天经与地浑相结,纵置之,半在地上,半隐地下,以象天。其枢轴北贯天经上杠中,末与杠平,出柜外三十五度稍弱,以象北极出地。南亦贯天经出下杠外,入柜内三十五度少弱,以象南极入地。就赤道为牙距,四百七十八牙以衔天轮,随机轮地毂正东西运转,昏明中星既应其度,分至节气亦验应而不差。
王蕃云:“浑象之法,地当在天内,其势不便,故反观其形,地为外郭,于已解者无异,诡状殊体而合于理,可谓奇巧者也。”今地浑说在浑象外,盖出于王蕃制也。其下则思训旧制,有枢轮关轴,激水运动,以直神摇铃扣钟击鼓,置时刻十二神司辰像于轮上,时初、正至,则执牌循环而出,报随刻数以定昼夜长短。至冬水凝,运转迟涩,则以水银代之。
今公廉所制,共置一台,台中有二隔,浑仪置其上,浑象置其中,激水运转,枢机轮轴隐于下。内设昼夜时刻机轮五重;第一重曰天轮,以拨浑象赤道牙距;第二重曰拨牙轮,上安牙距,随天柱中轮转动,以运上下四轮;第三重曰时刻钟鼓轮,上安时初、时正百刻拨牙,以扣钟击鼓摇铃;第四重曰日时初正司辰轮,上安时初十二司辰、时正十二司辰;第五重曰报刻司辰轮,上安百刻司辰。以上五轮并贯于一轴,上以天束束之,下以铁杵臼承之,前以木阁五层蔽之,稍增异其旧制矣。五轮之北,又侧设枢轮,其轮以七十二辐为三十六洪,束以三辋,夹持受水三十六壶。毂中横贯铁枢轴一,南北出轴为地毂,运拨地轮。天柱中轮动,机轮动浑象,上动浑天仪。又枢轮左设天池、平水壶,平水壶受天池水,注入受水壶,以激枢轮。受水壶落入退水壶。由壶下北窍引水入升水下壶,以升水下轮运水入升水上壶,上壶内升水上轮及河车同转上下轮,运水入天河,天河复流入天地,每一昼一夜周而复始。此公廉制浑仪、浑象二器而通三用,总而名之曰浑天仪。
金既取汴,皆辇致于燕,天轮赤道牙距拨轮悬象钟鼓司辰刻报天池水壶等器久皆弃毁,惟铜浑仪置之太史局候台。但自汴至燕相去一千余里,地势高下不同,望筒中取极星稍差,移下四度才得窥之。明昌六年秋八月,风雨大作,雷电震击,龙起浑仪鰲云水趺下,台忽中裂而摧,浑仪仆落台下,旋命有司营葺之,复置台上。贞祐南渡,以浑仪熔铸成物,不忍毁拆,若全体以运则艰于辇载,遂委而去。
兴定中,司天台官以台中不置浑仪及测候人数不足,言之于朝,宜铸仪象,多补生员,庶得尽占考之实。宣宗召礼部尚书杨云翼问之,云翼对曰:“国家自来铜禁甚严,虽罄公私所有,恐不能给。今调度方殷,财用不足,实未可行。”他日,上又言之,于是止添测候之人数员,铸仪之议遂寝。
初,张行简为礼部尚书提点司天监时,尝制莲花、星丸二漏以进,章宗命置莲花漏二禁中,星丸漏遇车驾巡幸则用之。贞祐南渡,二漏皆迁于汴,汴亡废毁,无所稽其制矣。
脱脱>金史>志第四
志第四
五行
五行之精气,在天为五纬,在地为五材,在人为五常及五事。五纬志诸《天文》,历代皆然。其形质在地,性情在人,休咎各以其类,为感应于两间者,历代又有《五行志》焉。两汉以来,儒者若夏侯胜之徒,专以《洪范五行》为学,作史者多采其说,凡言某征之休咎,则以某事之得失系之,而配之以五行。谓其尽然,其弊不免于傅会;谓其不然,“肃,时雨若”、“蒙,恆风若”之类,箕子盖尝言之。金世未能一天下,天文灾祥犹有星野之说,五行休咎见于国内者不得他诿,乃汇其史氏所书,仍前史法,作《五行志》。至于五常五事之感应,则不必泥汉儒为例云。
初,金之兴,平定诸部,屡有祯异,故世祖每与敌战,尝以梦寐卜其胜负。乌春兵至苏束海甸,世祖曰:“予夙昔有异梦,不可亲战,若左军有力战者当克。”既而与肃宗等击之,敌大败。
太祖之生也,常有五色云气若二千斛廪囷之状,屡见东方。辽司天到孔致和曰:“其下当生异人,建非常之事,天以象告,非人力所能为也。”
温都部跋忒畔,穆宗遣太祖讨之,入辞,奏曰:“昨夕见赤祥,往必克。”遂与跋忒战,杀之。
穆宗攻阿疏日,辰巳间,忽暴雨昏曀,雷电环阿疏所居,是夕有巨火声如雷,坠阿疏城中,遂攻下之。
太祖尝往宁江,梦斡带之禾场焚,顷刻而尽。觉而大戚,即驰还,斡带已寝疾,翌日不起。
斡塞伐高丽,太祖卧而得梦,及起曰:“今日捷音必至。”乃为具于球场以待。有二麞渡水而至,获之,太祖曰:“此休征也。”言未既,捷书至,众大异之。
他日军宁江,驻高阜,撒改仰见太祖体如乔松,所乘马如冈阜之大,太祖亦视撒改人马异常,撒改因白所见,太祖喜曰:“此吉兆也。”即举酒酹之曰:“异日成功,当识此地。”师次唐括带斡甲之地,诸军介而立,有光起于人足及戈矛上,明日,至札只水,光复如初。
收国元年,上在宁江州,有光正圆,自空而坠。八月己卯,黄龙见空中。十二月丁未,上候辽军还至熟结泺,有光复见于矛端。
天辅六年三月,师攻西京,有火如斗,坠其城中。是月,城降而复叛,四月辛卯,取之。
太宗天会二年,曷懒移鹿古水霖雨害稼,且为蝗所食。秋,泰州潦,害稼。三年七月,锦州野蚕成茧。九月,广宁府进嘉禾。四年十月,中京进嘉禾。六年冬,移懒路饥。九年七月丙申,上御西楼听政,闻咸州所贡白鹊音忽异常,上起视之,见东楼上光明中有像巍然高五丈许,下有红云承之,若世所谓佛者,乃擎跽修虔,久之而没。十年冬,移懒、曷懒等路饥。
熙宗天会十三年五月,甘露降于卢州熊岳县。十五年七月辛巳,有司进四足雀。丙戌夜,京师地震。
天眷元年夏,有龙见于熙州野水,凡三日。初,于水面见一苍龙,良久而没。次日,见金龙一,爪承一婴兒,兒为龙所戏,略无惧色,三日如故。又见一人,乘白马,红袍玉带,如少年官状,马前有六蟾蜍,凡三时乃没,郡人竞往观之。七月丁酉,按出浒河溢,坏民庐舍。三年十二月丁丑,地震。
皇统元年秋,蝗。十一月己酉,稽古殿火。二年二月,熙河路饥。三月辛丑,大雪。秋,燕、西东二京、河东、河北、山东、汴、平州大熟。三年,陕西旱。五月丁巳,京兆府贡瑞麦。七月丙庚,太原进獬豸及瑞麦。四年正月乙丑,陕西进嘉禾,十有二茎,一本七颖。十月甲辰,地震。五年闰月戊寅,大名府进牛生麟。壬辰,怀州进嘉禾。七年十一月,完颜秉德进三角牛。九年四月壬申夜,大风雨,雷电震寝殿鸱尾坏。有火入帝寝,烧帷幔,上惧,徙别殿。丁丑,有龙斗于利州榆林河上。大风坏民居官舍十六七,木瓦人畜皆飘扬十余里,死伤者数百,同知州事石抹里压死。
海陵天德二年十二月,野人采石炭,获异香。
贞元三年五月癸丑,南京大内灾。三年十二月己丑,雨,木冰。
正隆二年六月壬辰,蝗飞入京师。秋,中都、山东、河东蝗。四年十一月庚寅,霜附木。五年二月辛未,河东、陕西地震。镇戎、德顺等军大风,坏庐舍,民多压死。海陵问司天马贵中等曰:“何为地震?”贵中等曰:“伏阳逼阴所致。”又问:“震而大风,何也?”对曰:“土失其性,则地以震。风为号令,人君严急则有风及物之灾。”六年六月壬戌,大风坏承天门鸱尾。
是岁,世宗居贞懿皇后忧,在辽阳,一日方寝,有红光照其室,及其龙见于室上,又夜有大星流入其邸。八月,复有云气自西来,黄龙见其中,人皆见之。是时,临潢府闻空中有车马声,仰视见风云杳霭,神鬼兵甲蔽天,自北而南,仍有语促行者。未岁,海陵下诏南征。
世宗大定二年闰二月辛卯,神龙殿十六位焚,延及太和、厚德殿。三年三月丙申,中都以南八路蝗。四年三月庚子夜,京师地震。七年辛丑,大风雷雨,拔木。临潢府境禾黍穞生。岚州进白兔二。八月,永兴进嘉禾,异亩同颖。中都南八路蝗飞入京畿。十一月辛丑,尚书省火。是岁,有年。五年六月戊子,河南府进芝草十三本,得于芝田石上,荐之太庙。六月甲辰,大安殿楹产芝,有色如玉。丙午,京师地震,有声自西北来,殷殷如雷,地生白毛。七月戊申,又震。十一月癸酉,大雾,昼晦。七年九月庚辰,地震。八月五月甲子,北望淀大风,雨雹,广十里,长六十里。六月,河决李固渡,水入曹州。十年正月,邓州进芝草。十一年六月戊申,西南路招讨司苾里海水之地雨雹三十余里,小者如鸡卵,其一最大,广三尺,长太余,四五日始消。十二年三月庚寅,雨土。四月,旱。十三年正月,尚书省奏:“宛平张孝善有子曰合得,大定十二年三月旦以疾死,至暮复活,云是本良乡人王建子喜兒。而喜兒前三年已死,建验以家事,能具道之。此盖假尸还魂,拟付王建为子。”上曰:“若是则奸幸小人竞生诈伪,渎乱人伦。”止付孝善。八月丁丑,策试进士于悯忠寺,夜半忽闻音乐声起东塔上,西达于宫。考官完颜蒲捏、李晏等以为文运始开,得贤之兆。十四年八月丁巳朔,次飐里舌,是午,白龙见于御帐之东小港中,既乘临雷云而上,尾犹曳地,良久北去。十六年三月戊申,雨豆于临潢之境,其形上锐而赤,食之味颇苦。五月戊申,南京宫殿火。日岁,中都、河北、山东、陕西、河东、辽东等十路旱、蝗。十七年七月,大雨,滹沱、卢沟水溢,河决白沟。二十年四月己亥,太宁宫门火。五月丙寅,京师地震,生黑白毛。七月,旱。秋,河决卫州。二十二年五月,庆都蝗蝝生,散漫十余里。一夕大风,蝗皆不见。二十三年正月辛巳,广乐园灯山焚,延及熙春殿。三月乙酉,氛埃雨土。四月庚子亦如之。五月丁亥,雨雹,地生白毛。二十四年正月辛卯朔,徐州进芝十有八茎。真定嘉禾二本,异亩同颖。二十六年正月庚辰,河南府进芝三本。秋,河决,坏卫州城。二十七年四月辛丑,京师地微震。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五月丁未,地生白毛。五月,曹州河溢。十二月,密州进白鹑、白雉各一。河间府进嘉禾。日冬无雪。
明昌元年正月,怀州、河间等处进芝草、嘉禾。二月,地生白毛。六月庚子,都水进异卵。夏,旱。七月,淫雨伤稼。二年五月,桓、抚等州旱。秋,山东、河北旱,饥。三年秋,绥德虸蚄虫生,旱。四年三月,御史中丞董师中奏:“乃者太白昼见,京师地震,北方有赤气,迟明始散。天之示象,冀有以警悟圣主也。”上问:“所言天象何从得之?”师中曰:“前监察御史陈元升得之于一司天长行。”上曰:“司天台官不奏固有罪,其以语人尤非。朕欲令自今司天有事而不奏者长行得言之,何如?”师中曰:“善。”五月,霖雨,命有司祈晴。六月,河决卫州,魏、清、沧皆被害。是岁,河北、山东、南京、陕西诸路大稔。邢、洺、深、冀及河北西路十六谋克之地,野蚕成茧。
十一月壬午,木冰。五年七月丙戌,天寿节,先阴雨连日,至是开霁,有龙曳尾于殿前云间。八月,河决阳武故堤,灌封丘而东。六年二月丁丑,京师地震,大雨雹,昼晦,大风,震应天门左鸱尾坏。六年八月,大雨震电,有龙起于浑仪鰲趺,台忽中裂而摧。仪仆于台下。
承安元年五月,自正月不雨,至是月雨。六月,平晋县民利通家蚕自成绵段,长七尺一寸五分,阔四尺九寸。二年,自正月至四月不雨。六月丙午,雨雹。四年三月戊午,雨雹。五月,旱。五年五月庚辰,地震。十月庚子,天久阴,是日云色黄而风霾。癸卯晨,阴霜附木,至日入亦如之。
泰和二年八月丙申,磁州武安县鼓山石圣台,有大鸟十集于台上,其羽五色烂然,文多赤黄,赭冠鸡项,尾阔而修,状若鲤鱼尾而长,高可逾人,九子差小侍傍,亦高四五尺。禽鸟万数形色各异,或飞或蹲,或步或立,皆成行列,首皆正向如朝拱然。初自东南来,势如连云,声如殷雷,林木震动,牧者惊惶,即驱牛击物以惊之,殊不为动。俄有大鸟如雕鹗者怒来搏击之,民益恐,奔告县官,皆以为凤凰也,命工图上之。留二日西北去。按视其处,粪迹数顷,其色各异。遗禽数千,累日不能去。所食皆巨鲤,大者丈余,鱼骨蔽地。章宗以其事告宗庙,诏中外。三年四月,旱。十月己亥,大风。四年正月壬申,阴雾,木冰。三月丁卯,大风,毁宣阳门鸱尾。四月,旱。壬戌,万宁宫端门灾。十一月丁卯,阴。木冰凡三日。五年夏,旱。八年闰四月甲午,雨雹。河南路蝗。
六月戊子,飞蝗入京畿。八月乙酉,有虎至阳春门外,驾出射获之。时又有童谣云:“易水流,汴水流,更年易过又休休。两家都好住,前后总成留。”至贞*中,举国迁汴。
卫绍王大安元年,徐、邳界黄河清五百余里,几二年,以其事诏中外。临洮人杨珪上书曰:“河性本浊,而今反清,是水失其性也。正犹天动地静,使当动者静,当静者动,则如之何,其为灾异明矣。且《传》曰:‘黄河青,圣人生。’假使圣人生,恐不在今日。又曰‘黄河清,诸侯为天子。’正当戒惧,以销灾变,而复夸示四方,臣所未喻。”宰相以为妖言,议诛之,虑绝言路,即诏大兴锁销还本管。十一月丙申,平阳地震,有声自西北来。戊戌夜,又震,自此时复震动,浮山县尤剧,城廨民居圮者十七八,死者凡二三千人。二年二月乙酉,地大震,有声殷殷然。六月、七月至九月晦。其震不一。十一月,京师民周修武宅前渠内火出,高二尺,焚其板桥。又旬日,大悲阁幡竿下石隙中火出,高二三尺,人近之即灭,凡十余日。自是都城连夜燔爇二三十处。是岁四月,山东、河北大旱,至六月,雨复不止,民间斗米至千余钱。三年二月乙亥夜,大风从西北来,发屋折木,吹清夷门关折。三月戊午,大悲阁灾,延烧万余家,火五日不绝。山东、河北、河东诸路大旱。是岁,有男子郝赞诣省言:“上即位之后,天变屡见,火焚万家,风折门关,非小异也,宜退位让有德。”有司问:“尔狂疾乎?”赞大言曰:“我不狂疾,但为社稷计,宰相皆非其才。”每日省前大呼,凡半月。上怒,诛之隐处。
崇庆元年七月辛未未时,有风从东来,吹帛一段高数十丈,宛转如龙,坠于拱辰门内。是岁,河东、陕西、南京诸路旱。二年二月,放进士榜,有狂僧公言:“杀天子。”求之不知所在。是岁,河东、陕西大旱,京兆斗米至八千钱。
至宁元年,宣宗彰德故园竹开白花,如鹭鸶藤。紫云覆城上数日,俄而入继大统。七月,以河东、陕西诸处旱,遣工部尚书高朵剌祈雨于岩渎,至是雨足。时斗米有至钱万二千者。八月癸巳,卫绍王遇弑。是日,海水不潮,宝坻盐司惧其亏课,致祷无应。九月丙午,宣宗即位乃潮。初,卫王即位改元大安,四年改曰崇庆,即而又改曰至宁,有人谓曰:“三元大崇至矣。”俄而有胡沙虎之变。
宣宗贞祐元年八月戊子夜,将曙,大雾苍黑,跂步无所见,至辰巳间始散。十二月乙卯,雨,木冰。时卫州有童谣曰:“团鸑冬,劈半年。寒食节,没人烟。”明年正月,元兵破卫,遂丘墟矣。二年六月,潮白河溢,漂古北口铁裹关门至老王谷。庚申,南京宝镇阁灾。壬戌,上次宜村,有黄龙见于西北。冬,黄河自陕州界至卫州八柳树,清十余日,纤鳞皆见。十二月己酉,雨,木冰。三年二月戊午,大风,隆德殿鸱尾坏。三月戊辰,大风,霾。四月,自去冬不雨,至于是月。五月,河南大蝗。六月,京城中夜妄相惊逐狼,月余方息。十月丙申,西北有雾气如积土,至二更乃散。四年正月己未旦,黑雾四塞,巳时乃散,是春,河朔人相食。五月,河南、陕西大蝗。凤翔、扶风、歧山、郿县騑虫伤麦。七月,旱。癸丑,飞蝗过京师。
兴定元年三月,宫中有蝗。四月,单州雹伤稼。陈州商水县进瑞麦,一茎四穗。开封府进瑞麦,一茎三穗、二茎四穗。五月乙丑,河南大风,吹府门署以去。延州原武县雹伤稼。七月癸卯,大社坛产嘉禾,一茎十五穗。秋,霖雨。十月,邠州进白兔。丹州进嘉禾。异亩同颖。二年四月,河南诸郡蝗。五月,秦、陕狼害人。六月,旱。是岁,京师屡火,遣礼部尚书杨云翼鋋之。三年春,吏部火。四月癸未,陕右黑风昼起,有声如雷,顷之地大震,平凉、镇戎、德顺尤甚,庐舍倾,压死者以万计,杂畜倍之。夏,旱。十二月壬申,雨,木冰。四年正月戊辰二更,天鸣有声。壬子,昼晦,有顷大雷风雨。四月丁丑,大风吹河南府署飞百余步,户案门钥开,文牍飘散,不知所在。六月,旱。七月,河南大水,唐、邓尤甚。十二月癸酉,火。是岁,华州渭南县民裴德宁家伐树,破其中有赤色“太”字,表里吻合。有司言与唐大历中成都瑞木有文“天下太平”者,其事颇同,盖太平之兆也。乞付史馆。五年三月,以久旱,诏中外,仍命有司祈祷。十一月壬寅,京师相国寺火。十二月丁丑,霜附木。先是,有童谣云:“青山转,转山青。耽误尽,少年人。”盖言是时人皆为兵,转斗山谷,战伐不休,当至老也。
元光元年四月,京畿旱。十月,上猎近郊,获白兔,群臣以为瑞。明日,御便殿,置铃于项,将纵之,兔惊跃不已,忽毙几上。二年正月辛酉日午,有鹤千余翔于殿庭,移刻乃去。七月乙卯,丹凤门坏,压死者数人。十一月,开封有虎害人。是时屡有妖怪,二年之中,白日虎入郑门,吏部及宫中有狐狼,鬼夜哭于辇路,乌鹊夜惊,飞鸣蔽天。
十二月,宣宗崩。
哀宗正大元年正月戊午,上初视朝,尊太后为仁圣宫皇太后,太元妃为慈圣宫皇太后。是日,大风飘端门瓦,昏霾不见日,黄气塞天,仁圣又梦乞丐万数踵其后,心恶之,占者曰:“后为天下母,百姓贫窭,将谁诉焉?”遂敕京城设粥与冰药以应之,人以为壬辰、癸巳之兆。又有人衣麻衣,望承天门大笑者三,大哭者三,有司拘而问之,其人曰:“我先笑者,笑许大天下将相无人。后哭者,哀祖宗家国破荡至此也。”有司以为妖言,处之重典。上曰:“近诏草泽之士并许直言,虽涉讥讪亦不治罪,况此人言亦有理。止不应哭笑阙下耳。”乃杖之。二年正月甲申,有黄黑之昆。四月,旱。京畿大雨雹。三年春,大寒。三月乙丑,有火自吏部中出,大如斛,流行展转,人皆惊避,逾时而灭。四月,旱、蝗。六月,京东雨雹,蝗死。四年六月丙辰,地震。八月癸亥,大风吹左掖门鸱尾坠,丹凤门扉坏。是日,风、霜损禾皆尽。五年春,大寒。二月,雷而雪。木之华者皆败。四月,郑州大雨雹,桑柘皆枯。京畿旱。八月,御座上闻若有言者曰:“不放舍则何?”索之不见。七年十二月,新卫州北三里许,有影在沙上,如旧卫州城状,寺塔宛然,数日乃灭。
天兴元年正月丁酉,大雪。二月癸丑,又雪。戊午,又雪。是时,钧州、阳邑、卢氏兵皆大败。五月,大寒如冬。七月庚辰,兵刃有火。闰八月己未,有箭射入宫中。九月辛丑府,大雷,工部尚书蒲乃速震死。二年六月,上迁蔡,自发归德,连日暴雨,平地水数尺,军士漂没。及蔡始晴,复大旱数月。识者以为不祥。初,南京未破一二年间,市中有一僧不知所从来,持一布囊贮枣,日散与市人无穷,所在兒童百十从之。又有一人拾街中破瓦,复以石击碎之。人皆以为狂,不晓其理,后乃知之,其意盖欲使人早散,国家将瓦解矣。
脱脱>金史>志第五
志第五
地理上
○上京路 咸平路 东京路 北京路 西京路 中都路
金之壤地封疆,东极吉里迷兀的改诸野人之境,北自蒲与路之北三千余里,火鲁火疃谋克地为边,右旋入泰州婆卢火所浚界壕而西,经临潢、金山,跨庆、桓、抚、昌、净州之北,出天山外,包东胜,接西夏,逾黄河,复西历葭州及米脂寨,出临洮府,会州、积石之外,与生羌地相错。复自积石诸山之南左折而东,逾洮州,越盐川堡,循渭至大散关北,并山入京兆,络商州,南以唐邓西南皆四十里,取淮之中流为界,而与宋为表里。
袭辽制,建五京,置十四总管府,是为十九路。其间散府九,节镇三十六,防御郡二十二,刺使郡七十三,军十有六,县六百三十二。后复尽升军为州,或升城堡寨镇为县,是以金之京府州凡百七十九,县加于旧五十一,城寨堡关百二十二,镇四百八十八。虽贞祐、兴定危亡之所废置,既归大元,或有因之者,故凡可考必尽著之,其所不载则阙之。
上京路,即海古之地,金之旧土也,国言“金”曰“按出虎”,按出虎水源于此,故名金源,建国之号盖取诸此。国初称为内地,天眷元年号上京。海陵贞元元年迁都于燕,削上京之号,止称会宁府,称为国中者以违制论。大定十三年七月,后为上京。其山有长白、青岭、马纪岭、完都鲁,水有按出虎水、混同江、来流河、宋瓦江、鸭子河。府一,领节镇四,防御一,县六,镇一。旧有会平州,天会二年筑,契丹之周特城也,后废。其宫室有乾元殿,天会三年建,天眷元年更名皇极殿。庆元宫,天会十三年建,殿曰辰居,门曰景晖,天眷二年安太祖以下御容,为原庙。朝殿,天眷元年建,殿曰敷德,门曰延光,寝殿曰宵衣,书殿曰稽古。又有时德宫、明德殿,熙宗尝享太宗御容于此,太后所居也。凉殿,皇统二年构,门曰延福,楼曰五云,殿曰重明。东庑南殿曰东华,次曰广仁。西庑南殿曰西清,次曰明义。重明后,东殿曰龙寿,西殿曰奎文。时令殿及其曰奉元。有泰和殿,有武德殿,有薰风殿。其行宫有天开殿,爻剌春水之地也。有混同江行宫。太庙、社稷,皇统三年建,正隆二年毁。原庙,天眷元年以春亭名天元殿,安太祖、太宗、徽宗及诸后御容。春亭者,太祖所尝御之所也。天眷二年作原庙,皇统七年改原庙乾文殿曰世德,正隆二年毁。大定五年复建太祖庙。兴圣宫,德宗所居也,天德元年名之。兴德宫,后更名永祚宫,睿宗所居也,光兴宫,世宗所居也。正隆二年命吏部郎中萧彦良尽毁宫殿、宗庙、诸大族邸第及储庆寺,夷其趾,耕垦之。大定二十一年后修宫殿,建城隍庙。二十三年以甓束其城。有皇武殿,击球校射之所也。有云锦亭,有临漪亭,为笼鹰之所,在按出虎水侧。
会宁府,下。初为会宁州,太宗以建都,升为府。天眷元年,置上京留守司,以留守带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后置上京曷懒等路提刑司。户三万一千二百七十。旧岁贡秦王鱼,大定十二年罢之,又贡猪二万,二十五年罢之。东至胡里改六百三十里,西到肇州五百五十里,北至蒲与路七百里,东南至恤品路一千六百里,至曷赖路一千八百里县三:
会宁倚,与府同时置。有长白山、青岭、马纪岭、勃野淀、绿野淀。有按出虎河,又书作阿术浒。有混同江、涞流河。有得胜陀,国言忽土皑葛蛮,太祖誓师之地也。
曲江初名镇东,大定七年置,十三年更今名。
宜春大定七年置。有鸭子河。
肇州,下,防御使。旧出河店也。天会八年,以太祖兵胜辽,肇基王绩于此,遂建为州。天眷元年十月,置防御使,隶会宁府。海陵时,尝为济州支郡。承安三年,复以为太祖神武隆兴之地,升为节镇,军名武兴。五年,置漕运司,以提举兼州事。后废军。贞祐二年复升为武兴军节镇,置招讨司,以使兼州事。户五千三百七十五。县一:
始兴倚,兴州同时置。有鸭子河、黑龙江。
隆州,下,利涉军节度使。古扶余之地,辽太祖时,有黄龙见,遂名黄龙府。天眷三年,改为济州,以太祖来攻城时大军径涉,不假舟楫之祥也,置利涉军。天德三年置上京路都转运司,四年,改为济州转运司。大定二十九年嫌与山东路济州同,更今名。贞祐初,升为隆安府,户一万一百八十。县一:
利涉倚,兴州同时置。有混同江、涞流河。镇一兴县同时置,有混同馆。
信州,下,彰信军刺史。本渤海怀远军,辽开泰七年建,取诸路汉民置。户七千三百五十九。县一:
武昌本渤海怀福县地。镇一八十户。
蒲与路,国初置万户,海陵例罢万户,乃改置节度使。承安三年,设节度副使。南至上京六百七十里,东南至胡里改一千四百里,北至北边界火鲁火疃谋克三千里。
合懒路,置总管府。贞元元年,改总管为尹,仍兼兵马都总管。承安三年,设兵马副总管。旧贡海葱,大定二十七年罢之。有移鹿古水。西至上京一千八百里,东南至高丽界五百里。
恤品路,节度使。辽时,为率宾府,置刺史。本率宾故地,太宗天会二年,以耶懒路都孛堇所居地瘠,遂迁于此。以海陵例罢万户,置节度使,因名速频路节度使。世宗大定十一年,以耶懒、速频相去千里,既居速频,然不可忘本,遂命名古土门亲管猛安曰押懒猛安。承安三年,设节度副使。西北至上京一千五百七十里,东北至胡里改一千一百,西南至合懒一千二百,北至边界斡可阿怜千户二千里。“耶懒”又书作“押懒”。
曷苏馆路,置节度使。天会七年,徙治宁州,尝置都统司,明昌四年废。有化成关,国言曰曷撒罕关。
胡里改路,国初置万户,海陵例罢万户,乃改置节度使。承安三年,置节度副使。西至上京六百三十里,北至边界合里宾忒千户一千五百里。
乌古迪烈统军司,后升为招讨司,与蒲与路近。
咸平路,府一,领刺郡一,县十。
咸平府,下,总管府,安东军节度使,本高丽铜山县地,辽为咸州,国初为咸州路,置都统司。天德二年八月,升为咸平府,后为总管府。置辽东路转运司、东京咸平路提刑司。户五万六千四百四。县八:
平郭倚,旧名咸平,大定七年更。
铜山辽同州镇安军,本汉襄平县,辽太祖时以东平寨置,因名东平,军曰镇东。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以与东平重,故更。南有柴河,北有清河,西有辽河。
新兴辽银州富国军,本渤海富州,熙宗皇统三年废州,更名来属。有范河,北有柴河,西有辽河。
庆云辽祺州祐圣军,本以所俘檀州密云民建州密云,后更名,有辽河。
清安辽肃州信陵军,熙宗皇统三年降为县
荣安东有辽河。
归仁辽旧隶通州安远军,本渤海强师县,辽更名,金因之。北有细河。
玉山章宗承安三年,以乌速集、平郭、林河之间相去六百余里之地置,贞祐二年四月升为节,军曰镇安。
韩州,下,刺史。辽置东平军,本渤海鄚颉府。户一万五千四百一十二。旧有营。县二:
临津倚,未详何年置。
柳河本渤海粤喜县地,辽以河为名。有狗河、柳河。
东京路,府一,领节镇一,刺郡四,县十七,镇五。皇统四年二月,立东京新宫,寝殿曰保宁,宴殿曰嘉惠,前后正门曰天华、曰乾贞。七月,建宗庙,有孝宁宫。七年,建御容殿。
辽阳府,中。东京留守司。本渤海辽阳故城,辽完葺之,郡名东平。天显三年,升为南京,府曰辽阳。十三年,更为东京。太宗天会十年,改南京路平州军帅司为东南路都统司之时,尝治于此,以镇高丽。后置兵马都部署司,天德二年,改为本路都总管府,后更置留守司。产白兔、师姑布、鼠毫、白鼠皮、人参、白附子。户四万六百四。县四、镇一:
辽阳倚。东梁河、国名兀鲁忽必剌,俗名太子河。
鹤野 镇一长宜,曷苏馆在其地。
宜丰辽旧衍州安广军,皇统三年废为县,有东梁河。
石城兴定三年九月,以县之灵岩寺为岩州,名其倚郭县曰东安,置行省。
澄州,南海军刺史,下。本辽海州,天德三年改州名。户一万一千九百三十五。县二。镇一:
临溟 镇一新昌。
析木辽铜州广利军附郭析木县地,皇统三年废州来属。有沙河。
沈州,昭德军刺史,中。本辽定理府地,辽太宗时军曰兴辽,后为昭德军,置节度。明昌四年改为刺史,与通、贵德、澄三州皆隶东京。户三万六千八百九十二。县五:
乐郊辽太祖俘三河之民建三河县于此,后改更今名。有浑河。
章义辽旧广州,皇统三年降为县来属。有辽河、东梁河、辽河大口。
辽滨辽旧辽州东平军,辽太宗改为始平军,皇统三年废为县。有辽河。
邑楼辽旧兴州人中军常安县,辽尝置定理府刺史于此,本邑楼故地,大定二十九年章宗更名。有范河、清河,国名叩隈必剌。
双城辽双州保安军也,皇统三年降为县,章宗时废。
贵德州,刺史,下。辽贵德州宁远军,国初废军,降为刺郡。户二万八百九十六。县二:
贵德倚。有范河。
奉集辽集州怀远军奉集县,本渤海旧县。有浑河。
盖州,奉国军节度使,下。本高丽盖葛牟城,辽辰州。明昌四年,罢曷苏馆,建辰州辽海军节度使。六年,以与“陈”同音,更取盖葛牟为名。户一万八千四百五十六。县四、镇二:
汤池辽铁州建武军汤池县。镇一神乡。
建安辽县。镇一大宁。
秀岩本大宁镇,明昌四年升。泰和四年废为镇,贞祐四年复升置。
熊岳辽卢州玄德军熊岳县。辽属南女直汤河司。
复州,下,刺史。辽怀还军节度,明昌四年降为刺史。旧贡鹿筋,大定八年罢之。户一万三千九百五十。县二、镇一:
永康倚。旧名永宁,大定七年更。
化成辽苏州安复军,本高丽地,兴宗置。皇统三年降为县来属。贞祐四年五月升为金州,兴定二年升为防御。镇一归胜。
来远州,下。旧来远城,本辽熟女直地,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军,后升为州。
婆速府路,国初置统军司,天德二处置总管府,贞元元年与曷懒路总管并为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此路皆猛安户。
北京路,府四,领节镇七,刺郡三,县四十二,镇七,寨一。
大定府,中,北京留守司,辽中京。统和二十五年建为中京,国初因称之。海陵贞元元年更为北京,置留守司、都转运司、警巡院。产纮鼠、螺杯、茱萸梳、玳瑁鞍、酥乳饼、五味子。户六万四千四十七。县十一、镇二:
大定倚,辽县旧名。在土河、七金山、阴凉河。镇一恩化。
长兴有涂河。
富庶有心河。镇一文安。
松山辽松山州胜安军松山县,开泰中置,旧置刺史。太祖天辅七年置观察使。皇统三年废州来属。承安三年隶高州,泰和四年后复。有阴凉河、落马河。
神山辽泽州神山县,辽太祖俘蔚州之民置。章宗承安二年尝置惠州,升孩兒馆为滦阳县,以隶之。泰和四年罢州及滦阳县。
惠和皇统三年以辽惠州惠和县置。
金源唐青山县,辽开泰二年置,以地有金甸为名。有骆驼山。
和众辽榆州和众县,皇统三年罢州来属。
武平辽筑城杏埚,初名新州,统和间更为武安州。皇统三年降为武安县来属,大定七年更名。承安三年隶高州,泰和四年复来属。
静封承安二年以胡设务置,隶全州,三年隶高州,泰和四年来属。
三韩辽伐高丽,迁马韩、辰韩、弁韩三国民为县,置高州。太祖天辅七年以高州置节度使,皇统三年废为县,承安三年复升为高州,置刺史,为全州支郡,分武平、松山、静封三县隶焉。泰和四年废。有落马河,涂河。
利州,下,刺史。辽统和十六年置。户二万一千二百九十六。县二、镇一、寨一:
阜俗辽统和四年置,金因之。
龙山辽故潭州广润军县故名,熙宗皇统三年废州来属。有榆河。寨一兰州。镇一漆河。
义州,下,崇义军节使。辽宜州,天德三年更州名。户三万二百三十三。县三、镇一:
弘政有凌河。
开义辽海北州广化军县故名,熙宗皇统三年废州来属。镇一饶庆。
同昌辽成州兴府军县故名,国初隶川州,大定六年罢川州,隶懿州,承安二年复隶川州,泰和四年来属。
锦州,下,临海军节度使。旧隶兴中府,后来属。户三万九千一百二十三。县三:
永乐本慕容皝之西乐县地。
安昌
神水辽开泰二年置,皇统三年废为镇,大定二十九年复升为县。有土河。
瑞州,下,归德军节使。本来州,天德三年更为宗州,泰和六年以避睿宗讳,谓本唐瑞州地,故更今名。户一万九千九百五十三。县三、镇一:
瑞安旧名来宾,唐来远县民。明昌六年更为宗安,泰和六年复更今名。
海阳辽润州海阳军故县,皇统三年废州来属。镇一迁民。
海滨本慕容皝集宁县地,辽隰州海平军故县,皇统三年废州来属。
广宁府,散,下,镇宁军节度使。本辽显州奉先军,汉望平县地,天辅七年升为府,因军名置节度。天会八年改军名镇宁。天德二年隶咸平,后废军隶东京。泰和元年七月来属。户四万三千一百六十一。县三、旧有奉玄县,天会八年改为钟秀县。镇六、寨四。镇二欢城、辽西。
广宁旧名山东县,大定二十九年更名。有辽世宗显陵。寨二闾城、兔兒窝。
望平大定二十九年升梁渔务置。镇二梁渔务、山西店。
闾阳辽乾州广德军,以乾陵故名奉陵县。天会八年废州更名来属。有凌河。有辽景宗乾陵。镇二闾阳、衡家。寨二大斧山、北川。
懿州,下,宁昌军节度使。辽尝更军名庆懿,又为广顺,复更今名。金因之,先隶咸平府,泰和末来属。户四万二千三百五十一。县二:大定六年罢川州,以宜民、同昌二县来属。承安二年复以二县隶川州。泰和四年罢川州,以宜民隶兴中,同昌隶义州。
顺安
灵山本渤海灵峰县地。
兴中府,散,下。本唐营州城,辽太祖迁汉民以实之,曰霸州彰武军,重熙十一年升为府,更今名,金因之。户四万九百二十七。县四、镇三:
兴中本汉柳城地。南有凌河。镇一黔城。
永德辽安德州化平军安德县,世宗大定七年更今名。北有凌河。镇一阜安。
兴城辽严州保肃军县故名,皇统三年废州隶锦州。有桃花岛。
宜民辽川州长宁军,会同中尝名白川州,天禄五年去“白”字,国初因之,与同昌县皆隶焉。大定六年降为宜民县,隶懿州。承安二年复置川州,改徽川寨为徽川县,为懿州支郡。泰和四年罢州及徽川县求属。镇一咸康,辽县也,国初废为镇。
建州,下,保靖军刺史。辽初名军曰武宁,后更,金因之。户一万一千四百三十九。县一:
永霸本唐昌黎县地。
全州,下,盘安军节度使。承安二年置,改胡设务为静封县,黑河铺为卢川县,拨北京三韩县烈虎等五猛安以隶焉。贞祐二年四月尝侨置于平州。户九千三百一十九。县一:
安丰承安元年十月改丰州铺为安丰县,隶临潢府,二年置全州盘安军节度使治。有黄河、黑河。
临潢府,下,总管府。地名西楼,辽为上京。国初因称之,天眷元年改为北京。天德二年改北京为临潢府路,以北京路都转运司为临潢府路转运司,天德三年罢。贞元元年以大定府为北京后,但置北京临潢路提刑司。大定后罢路,并入大定府路。贞祐二年四月尝侨置于平州。有天平山、好水川,行宫地也,大定二十五年命名。有撒里乃地。熙宗皇帝统九年尝避暑于此。有陷泉,国言曰落孛鲁。有合袅追古思阿不漠合沙地。户六万七千九百七。县五、堡三十七:大定间二十四,后增。
临潢倚。有金粟河。
长泰有立列只山,其北千余里有龙驹河,国言曰喝必剌。有撒里葛睹地。
卢川承安二年以黑河铺升,隶全州,后复来属。有潢河。
宁塞泰和元年五月置。有滑河。
长宁辽永州永昌军县故名,太祖天辅七年尝置节度使,皇统三年废州来属。
庆州,下,玄宁军刺史。境内有辽祖州,天会八年改为奉州,皇统三年废,辽太祖祖陵在焉。境内有辽怀州,旧置奉陵军,天会八年更为奉德军,皇统三年废,辽太宗、穆宗怀陵在焉。北山有这圣宗、兴宗、道宗庆陵。城中有辽行宫,比他州为富庶,辽时刺此郡者非耶律、萧氏不与,辽国宝货多聚藏于此。北至界二十里,南至卢川二百二十,西至桓州九百,东至临潢一百六十。户二千七。县一:旧有孝安县,天会八年改为庆民县,皇统三年废。
朔平有榷场务。
兴州,宁朔军节度使。本辽北安州兴化军,皇统三年降军置兴化县,承安五年升为兴州,置节度,军名宁朔,改利民寨为利民县,拨梅坚河徒门必罕、宁江、速马剌三猛安隶焉。贞祐二年四月侨置于密云县。户一万五千九百七十。县二:又有利民县,承安五年以利民寨升,泰和四年废。
兴化倚。辽旧县,皇统三年降兴化军置,隶大定府,承安五千建兴州于县,为倚郭。旧有白檀镇。
宜兴本兴化县白檀镇,泰和三年升为县来属。
泰州,德昌军节度使。辽时本契丹二十部族牧地,海陵正隆间,置德昌军,隶上京,大定二十五年罢之。承安三年复置于长春县,以旧泰州为金安县,隶焉。北至边四百里,南至懿州八百里,不至肇州三百五十里。户三千五百四。县一、旧有金安县,承安三年置,寻废。堡十九:
长春辽长春州韶阳军,天德二年降为县,隶肇州,承安三年来属。有挞鲁古河、鸭子河。有别里不泉。
边堡,大定二十一年三月,世宗以东北如讨司十九堡在泰州之境,及临潢路旧设二十四堡障参差不齐,遣大理司直蒲察张家奴等往视其处置。于是东北自达里带石堡子至鹤五河地分,临潢路自鹤五河堡子至撒里乃,皆取直列置堡戍。评事移剌每言:“东北及临潢所置,土脊樵绝,当令所徙之民姑逐水草以居,分遣丁壮营毕,开壕堑以备边。”上令无水草地官为建屋,及临潢路诸堡皆以放良人戍守。省议:“临潢路二十四堡,堡置户三十,共为七百二十,若营建毕,官给一岁之食。”上以年饥权寝,姑令开壕为备。四月,遣吏部郎中奚胡失海经画壕堑,旋为沙雪堙塞,不足为御。乃言:“可筑二百五十堡,堡日用工三百,计一月可毕,粮亦足备,可为边防久计,泰州九堡、临潢五堡之地斥卤,官可为屋外,自撒里乃以西十九堡,旧戍军舍少,可令大盐泺官木三万余,与直东堡近岭求木,每家官为构室一椽以处之。”
西京路,府二,领节镇七,刺郡八,县三十九,镇九。大定五年建宫室,名其殿曰保安,其门南曰奉天,东曰宣仁,西曰阜成。天会三年建太祖原庙。
大同府,中,西京留守司。晋云州大同军节度,辽重熙十三年,升为西京,府名大同,金因之。皇统元年,以燕京路隶尚书省,西京及山后诸部族隶元帅府。旧置兵马都部署司,天德二年,改置本路都总管府,后更置留守司。置转运司及中都西京路提刑司。贡玛瑙环子、玛瑙数珠。产白驼、安息香、松明、松脂、黄连、百药煎、芥子煎、盐、捞盐、石绿、绿矾、铁、甘草、枸杞、碾玉砂、地蕈。户九万八千四百四十四。县七、镇三:
大同倚。辽析云中置,金因之。有牛皮关、武周山、方山、奚望山、盛乐城、御河、斗鸡台、平城外郭盐场、如浑水、桑乾河、纥真山。有辽帝后像。在华严寺。镇一奉义。
云中晋旧县名。
宣宁辽德州昭圣军宣德县,大定八年更名。有官山、弥陀山、石绿山、产碾玉砂。镇一窟龙城。
怀安晋故县名。
天成辽析云中置。
白登本名长清,大定七年更。有白登台、采掠山。
怀仁辽析云中置,贞祐二年五月升为云州。有黄花岭、锦屏山、清凉山、金龙山、早起城、日中城。镇一安七疃。
丰州,下,天德军节度使。辽尝更军名应天,寻复,金因之。皇统九年升为天德总管府,置西南路招讨司,以天德尹兼领之。大定元年降为天德军节度使,兼丰州管内观察使,以元管部族直撒、军马公事,并隶西南路诏讨司产不灰木、地蕈。户二万二千六百八十三。县一、镇一:
富民晋旧名。有黑山、神山。镇一振武。
弘州,下,刺史。辽名军曰博宁,本襄阴村,统和中建。国初置保宁军,后废军。产玛瑙。户二万二千二。县二、镇二:
襄阴倚。本名永宁,大定七年改。
顺圣本安塞军故地,辽应历中置,金因之。镇二阳门,贞祐二年七月升为县。大罗。
净州,下,刺史。大定十八年以天山县升,为丰州支郡,刺史兼权讥察。北至界八十里户五千九百三十八。县一:
天山旧为榷场,大定十八年置,为倚郭。
桓州,下,威远军节度使。军兵隶西北路招讨司。明昌七年改置刺史。北至旧界一里半。户五百七十八。县一:曷里浒东川,更名金莲川,世宗曰:“莲者连也,取其金枝玉叶相连之义。”景明宫,避暑宫也,在凉陉,有殿、扬武殿,皆大定二十年命名。有查沙,有白泺,国言曰勺赤勒。
清塞倚。明昌四年以罢录事司置。
抚州,下,镇宁军节度使。辽秦国大长公主建为州,章宗昌三年复置刺史,为桓州支郡,治柔远。明昌四年置司候司。承安二年升为节镇,军名镇宁,拨西北路招讨司所管梅坚必剌、王敦必剌、拿怜术花速、宋葛斜忒浑四猛安以隶之。户一万一千三百八十。县四:有旺国崖,大定八年五月更名静宁山。有麻达葛山,大定二十九年更名胡土白山。有冰井。
柔远倚。大定十年置于燕子城,隶宣德州,明昌三年来属,有燕子城,国言曰吉甫鲁湾城,北羊城,国言曰火唵榷场,查剌岭,沔山,大渔泺,行宫有枢光殿。有双山,七里河,石井,虾蟆山,昂吉泺又名鸳鸯泺,得胜口旧名北望淀,大定二十年更。
集宁明昌三年以春市场置,北至界二百七十里。
丰利明昌四年以泥泺置。有盖里泊。
威宁承安二年以抚州新城镇置。
德兴府,晋新州,辽奉圣州武定军节度,国初因之。大安元年升为府,名德兴。户八万八百六十八。县六、有漫天埚,泰和二年更名拂云,平恶崖,更名垒翠岩。镇一:
德兴倚。旧名永兴县,大安元年更名。有涿鹿定、东水镇。有鸡鸣山。
妫川辽可汗州清平军,本晋妫州,会同元年辽太祖尝名可汗州,县旧曰怀戎,更名怀来,明昌六年更今名。西北有合河龟馆石桥,明昌四年建。
缙山辽儒州缙阳军县故名,皇统元年废州来属,崇庆元年升为镇州。镇一永安
望云本望云川地,辽帝尝居,号曰御庄,后更为县,金因之。
矾山晋故县,国初隶弘州,明昌三年来属。
龙门晋县,国初隶弘州,后来属。明昌三年割隶宣德州。有庆宁宫,行宫也,泰和五年以提举兼龙门令。
昌州,天辅七年降为建昌县,隶桓州。明昌七年以狗泺复置,隶抚州,后来属。户一千二百四十一。县一:
宝山有狗泺,国言曰押恩尼要。其北五百余里有日月山,大定二十年更曰抹白山。国言涅里塞一山。
宣德州,下,刺史。辽改晋武州为归化州雄川武军,大定七年更为宣化州,八年复更为宣德。户三万二千一百四十七。县二:
宣德旧文德县,大定二十九年更名。
宣平承安二年以大新镇置,以北边用兵尝驻此地也。
朔州,中,顺义军节度使。贞祐三年七月,尝割朔州广武县隶代州。产铁、荆三棱、枸杞。户四万四千八百九十二。县二:
鄯阳晋故县。有桑乾河、大和岭、天池、雁门关、霸德山。
马邑晋故县,贞祐二年五月升为固州。有洪涛山、镬水,又曰桑乾河。
武州,边,下,刺史。大定前仍置宣威军。户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一。县一:
宁远晋故县。黄河。
应州,下,彰国军节度使。户三万二千九百七十七。县三:
金城晋故县。有黄瓜堆、复宿山、桑乾河、浑河、崞川水、黄花城。
山阴本名河阴,大定七年以兴郑州属县同,故更焉。贞祐二年五月升忠州。有黄花岭、桑乾河。
浑源晋县,贞祐二年五月升为浑源州。产盐。
蔚州,下,忠顺军节度使。辽尝更为武安军,寻复。贡地蕈。户五万六千六百七十四。县五:
灵仙北有桑乾河、代王城、薄家村。
广灵亦作“陵”,辽统和三年析灵仙置。
灵丘晋县,贞祐二年四月升为成州,四年割为代州支郡。
定安晋县。有桑乾河。贞祐二年四月升为定安州。
飞狐。晋县。
云内州,下,开远军节度使。天会七年徙奚第一、第三部来戍。产青镔铁。户二万四千八百六十八。县二、镇一:
柔服夹山在城北六十里。镇一:宁仁,旧县也,大定后废为镇。
云川本曷董馆,后升裕民县,皇统元年复废为曷董馆,大定二十九年复升,更为今名。
宁边州,下,刺史。国初置镇西军,贞祐三年隶岚州,四年二月升为防御。户六千七十二。县一:
宁边正隆三年置。
东胜州,下,边,刺史。国初置武兴军,有古东胜城。户三千五百三十一。县一、镇一:
东胜 镇一宁化。
部族节度使:
乌昆神鲁部族节度使,军兵事属西北路招讨司,明昌三年罢节度使,以招讨司兼领。
乌古里部族节度使。
石垒部族节度使。
助鲁部族节度使。
孛特本部族节度使。
计鲁部族节度使。
唐古部族,承安三年改为部罗火扎石合节度使。
迪烈又作迭剌。女古部族,承安三年改为土鲁浑扎石合节度使。
详稳九处:
咩飐详稳,贞祐四年六月改为葛也阿邻猛安。
木典飐详稳,贞祐四年改为抗葛阿邻谋克。
骨典飐稳,贞祐四年改为撒合辇必剌谋克。
唐古飐详稳。
耶剌都飐详稳。
移典飐稳。
苏木典飐详稳,近北京。
胡都飐详稳。
霞马飐详稳。
群牧十二处:
斡独椀群牧,大定四年改为斡睹只群牧。
蒲速斡群牧。本斡睹只地,大定七年分置。
耶鲁椀群牧。
讹里都群牧。
飐斡群牧。
欧里本群牧。
乌展群牧。
特满群牧。
驼驼都群牧。
讹鲁都群牧。
忒恩群牧。承安四年创置。
蒲鲜群牧。承安四年创置。
中都路,辽会同元年为南京,开泰元年号燕京。海陵贞元元年定都,以燕乃列国之名,不当为京师号,遂改为中都。府一,领节镇三,刺郡九,县四十九。天德三年,始图上燕城宫室制度,三月,命张浩等增广燕城。城门十三,东曰施仁、曰宣曜、曰阳春,南曰影风、曰丰宜、曰端礼,西曰丽泽、曰颢华、曰彰义,北曰会城、曰通玄、曰崇智、曰光泰。浩等取真定府潭园材木,营建宫室及凉位十六。应天门十一楹,左右有楼,门内有左、右翔龙门,及日华、月华门,前殿曰大安,左、右掖门,内殿东廊曰敷得门。大安殿之东北为东宫,正北列三门,中曰粹英,为寿康宫,母后所居也,西曰会通门,门北曰承明门,又北曰昭庆门。东曰集禧门,尚书省在其外,其东西门左、右嘉会门也,门有二楼,大安殿后门之后也。其北曰宣明门,则常朝后殿门也。北曰仁政门,傍为朵殿,朵殿上为两高楼,曰东、西上阁门,内有仁政殿,常朝之所也。宫城之前廊,东西各二百余间,分为三节,节为一门。将至宫城,东西转各有廊百许间,驰道两傍植柳,廊脊覆碧瓦,宫阙殿门则纯用碧瓦。应天门旧名通天门,大定五年更。七年改福寿殿曰寿安宫。明昌五年复以隆庆宫为东宫,慈训殿为承华殿,承华殿者,皇太子所居之东宫也。泰和殿,泰和二年更名庆宁殿。又有崇庆殿。鱼藻池、瑶池殿位,贞元元年建。有神龙殿,又有观会亭。又有安仁殿、隆德殿、临芳殿。皇统元年有元和殿。有常武殿,有广武殿。为击球、习射之所。京城北离宫有太宁宫,大定十九年建,后更为寿宁,又更为寿安,明昌二年更为万宁宫。琼林苑有横翠殿。宁德宫西园有瑶光台,又有琼华岛,又有瑶光楼。皇统元年有宣和门。正隆三年有宣华门,又有撒合门。
大兴府,上。晋幽州,辽会同元年升为南京,府曰幽都,仍号卢龙军,开泰元年更为永安析津府。天会七年析河北为东、西路时属河北东路,贞元元年更今名。户二十二万五千五百九十二。大定四年十月,命都门外夹道重行植柳各百里。产金银铜铁。药产滑石、半夏、苍术、代赭石、白龙骨、薄荷、五味子、白牵牛。县十、镇一:
大兴倚。辽名析津,贞元二年更今名。有建春宫。镇一广阳。
宛平倚。本晋幽都县,辽开泰元提更今名。有玉泉山行宫。
安次晋旧名。
漷阴辽太平中,以漷阴村置。
永清晋旧名。
宝坻本新仓镇,大定十二年置,以香河县近民附之。承安三年置盈州,为大兴府支郡,以香河、武清隶焉。寻废州。
香河辽以武清县之孙村置。
昌平有居庸关,国名查剌合攀。
武清晋县。
良乡有料石冈、阎沟。
通州,下,刺史。天德三年升潞县置,以三河隶焉。兴定二年五月升为防御。户三万五千九十九。县二:
潞晋县名。有潞水。
三河晋县名。
蓟州,中,刺史。辽置上武军。户六万九千一十五。产粟。县五、旧又有永济县,大定二十七年以永济务置,未详何年废。又有黎豁县,废置皆未详。镇二:
渔阳倚。
遵化辽景州清安军。镇一石门。
丰润泰和间置。
玉田有行宫、偏林,大定二十年改为御林。镇一韩城。
平峪大定二十七年,以渔阳县大王镇升。
易州,下,刺史。辽置高阳军。户四万一千五右七十七。县二:
易有易水。
涞水有涞水。
涿州,中,刺史。辽为永泰军。贡罗。户一十一万四千九百一十二。县五、镇一:
范阳倚。晋县。有湖梁河。有刘李河。镇一政满。
固安晋县。
新城
定兴大定六年以范阳县黄村置,割涞水、易县近民属之。有巨马河。
奉先大定二十九年置万宁县以奉山陵,明昌二年更今名。有房山、龙泉河、盘宁宫。
顺州,下,刺史。辽置归化军。户三万二千四百三十三。县二:
温阳旧名怀柔,明昌六年更。有螺山、溆水、兔耳山。
密云辽檀州武威军。有古北山,国言曰留斡岭。
平州,中,兴平节度使。辽为辽兴军。天辅七年以燕西地与宋,遂以平州为南京,以钱帛司为三司,天会四年复平州,尝置军帅司。天会十年徙军帅司治辽阳府,后置转运司。贞元元年以转运司并隶中都路。贞祐二年四月置东面经略司,八月罢。贡樱桃、绫。户四万一千七百四十八。县五、镇一:
卢龙倚。
抚宁本新安镇,大定二十九年置。
海山本汉海阳故城,辽以所俘望都县民置,故名望都,大定七年更名。
迁安本汉令支县故城,辽以所俘安喜县民置,因名安喜,大定七年更今名。镇一建昌。
昌黎辽营州邻海军,以所俘定州民置广宁县。皇统二年降州来属,大定二十九年以与广宁府重,故更今名。
滦州,中,刺史。本黄落故城,辽为永安军,天辅七年因置节度使。户六万九千八百六。县四、有松亭关,国名斜烈只。镇二:
义丰倚。
石城有长春行宫。长春淀旧名大定淀,大定二十年更。镇一榛子。
马城
乐亭 镇一新桥。
雄州,中。宋名易阳郡。天会七年置永定军节度使。隶河北东路,贞元二年来属。户二万四百一十一。县三:
归信倚。有易水、巨马河。
容城泰和八年割隶安州,贞祐二年隶安肃州。有南易水、大泥淀、浑泥城。
保定宋保定军,后废为县。
霸州,下,刺史。辽益津郡。隶河北东路,贞元二年来属。户四万一千二百七十六。县四:
益津倚。大定二十九年创置,倚郭。
文安
大城
保安国初因宋为信安军,大定七年降为信安县,隶霸州。元光元年四月升为镇安府。所以重高阳公张甫也。
保州,中,顺天军节度使。宋旧军事,天会七年置顺天军节度使,隶河北东路,贞元二年来属。海陵赐名清苑郡。户九万三千二十一。县二:
清苑倚。宋名保塞,大定十六年更。有抱阳山、沉水、馈军河。
满城大定三十八年以清苑县塔院村置。
安州,下,刺史。宋顺安军治高阳,天会七年升为安州,隶河北东路,后置高阳军。大定二十八年徙治葛城,因升葛城为县,用倚郭。泰和四年改混泥城为渥城县,来属,八年移州治于渥城,以葛城为属县。户三万五百三十二。县三:
渥城倚。泰和四年置。
葛城大定二十八年置。
高阳泰和八年正月改隶莫州,四月复。有徐河、百济河。
遂州,下,刺史。宋广信军,天会七年改为遂州,隶河北东路,贞元二年来隶,号龙山郡。泰和四年废为遂城县,隶保州,贞祐二年复置州。户一万一千一百七十四。县一:
遂城倚。有光春宫行宫。有遂城山、易水、漕水、鲍河。
安肃州,下,刺史。宋安肃军,天会七年升为徐州,军如旧,隶河北东路,贞元二年来属。天德三年改为安肃州,军名徐郡军。大定后降为刺郡,废军。户一万二千九百八十。县一:
安肃按《金初州郡志》,雄、霸、保、安、遂、安肃六州皆隶广宁府。《太宗纪》载天会七年分河北为东、西路,则隶河北东路,岂以平州为南京之后,以六州隶广宁也?不然则郡志误。
脱脱>金史>志第六
志第六
地理中
○南京路 河北东路 河北西路 山东东路 山东西路
南京路,国初曰汴京,贞元元年更号南京。府三,领节镇三,防御八,刺史郡八,县一百五。都城门十四,曰开阳,曰宣仁,曰安利,曰平化。曰通远,曰宜照,曰利川,曰崇德,曰迎秋,曰广泽,曰顺义,曰迎朔,曰顺常,曰广智。宫城门,南外门曰南薰,南薰北新城门曰丰宜,桥曰龙津桥,北门曰丹凤,其门三。丹凤北曰舟桥,桥少北曰文武楼,遵御路而北横街也。东曰太庙,西曰郊社,正北曰承天门,其门五,双阙前引,东曰登闻检院,西曰登闻鼓院。检院东曰左掖门,门南曰待漏院。鼓院西曰右掖门,门南曰都堂。直承天门北曰大庆门,门东曰日精门,又东曰左升平门。大庆门西曰月华门,又西曰右升平门。正殿曰大庆殿,前有龙墀,又南有丹墀,又南曰沙墀,东庑曰嘉福楼,西庑曰嘉瑞楼。大庆后曰德仪殿。殿东曰左升龙门,西曰右升龙门。正门曰隆德,内有隆德殿,有萧墙,有丹墀。隆德殿左曰东上阁门,右曰西上阁门,皆南向。鼓楼在东,钟楼在西。隆德之次曰仁安门、仁安殿,东则内侍局,又东曰近侍局,又东则严祗门,宫中则称曰撒合门,少南曰东楼,则授除楼也。西曰西楼。仁安之次曰纯和殿,正寝也。纯和西曰雪香亭,亭北则后妃位也,有楼,楼西曰琼香亭,亭西曰凉位,有楼,楼北少西曰玉清殿。纯和之次曰福宁殿,殿后曰苑门,内曰仁智殿,有二太湖石,左曰敷锡神运万岁峰,右曰玉京独秀太平岩,殿曰山庄,其西南曰翠微阁。苑门东曰仙韶院,院北曰翠峰,峰之洞曰大涤涌翠,东连长生殿,又东曰涌金殿,又东曰蓬莱殿。长生西曰浮玉殿,又西曰瀛洲殿。长生殿南曰阅武殿,又南曰内藏库。严祗门东曰尚食局,又东曰宣徽院,院北曰御药院,又北右藏库,东则左藏库。宣徽院东曰点检司,司北曰秘书监,又北曰学士院,又北曰谏院,又北曰武器署。点检司南曰仪鸾局,又南曰尚辇局。宣徽院南曰拱卫司,又南曰尚衣局。其南为繁禧门,又南安泰门,门与左升龙门相直。东则寿圣宫,两宫太后位也,本明俊殿,试进士之所。宫北曰徽音院,又北燕寿殿,殿垣后少西曰振肃卫司,东曰中卫尉司。仪鸾局东曰小东华门,更漏在焉。中卫尉司东曰祗肃门,少东南曰将军司。徽音、寿圣东曰太后苑,苑殿曰庆春,与燕寿殿并。小东华与正东华门对。东华门内正北尚厩局,其西北曰临武殿。左掖门北,尚食局南曰宫苑司。其西北尚醖局、汤药局。侍仪司少西曰府宝局、器物局,又西则撒合门也。嘉瑞楼西曰三庙,正殿曰德昌,东曰文昭,西曰光兴。德昌后,宣宗庙也。宫西门曰西华,与东华相直,北门曰安贞。
开封府,上。留守司留守带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天德二年罢行台尚书省,置转运司、提刑司。天德二年置统军司。有药市四,榷场。产蜜蜡、香茶、心红、硃红、地龙、黄柏。天德四年,户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九十。泰和末,户百七十四万六千二百一十。县十五、镇十五:
开封东附郭。有古通津、临蔡关、汴河。镇一延嘉。
祥符西附郭。有岳台、浚水、沙台、崇台、夷门山、蔡河、金水河、广济河、寒泉河。镇三陈桥、八角、郭桥。
阳武有沙池、黑阳山。黄河、汴河、白沟河。
通许宋名咸平,大定二十九年以与咸平府重,更。有牛首城、裘亭。
泰康有鲁沟、蔡河、涡河、镇一崔桥。
中牟有汴河、郑河、中牟台。镇四圃田、阳武、万胜、白沙镇。
杞宋雍丘县,杞国也,正隆后更今名。镇一圉城。
鄢陵有洧水、潩水、太丘城。镇一马栏桥。
尉氏有惠民河、长明沟。镇二硃家曲、宋楼。
扶沟有祁耶山、洧水、白亭。镇二建雄、义店。旧有赤仓镇。
陈留有皇柏山、狼丘、汴河。
延津贞祐三年七月升为延州。有土山、黄河。
洧川贞祐二年置惠民仓,兴定二年四月以尉氏县之宋楼镇升。
长垣
封丘
睢州,下,刺史。宋拱州保庆军,国初犹称拱州,天德三年更。户四万六千三百六十。县三、镇一:
襄邑古襄牛地。有汴河、睢水、涣水、承匡城。镇一重华。
考城宋隶东京,正隆前隶曹州,后来属。有葵丘、黄河、黄陵冈,元光二年改为通安堡。
柘城古株林,首止地在焉。有涣水、泡水、泓水。
归德府,散,中,宣武军。故宋州,宋南京应天府河南郡归德军,国初置宣武军。户七万六千百八十九。县六、镇四:
睢阳宋名宋城,承安五年更名。有鹰鹭池、汴水、睢水、涣水。镇一葛驿。
宁陵大定二十二年徙于汴河堤南古城。有汴水、睢水、涣水。
下邑有汴水、黄水。镇一会亭。
虞城有孟诸薮。
谷熟有汴水、谷水。镇二营城、洛场。又有旧高辛镇。
楚丘国初隶曹州,海陵后来属,兴定元年以限河不便,改隶单州。有景山、京冈。
单州,中,刺史。宋砀郡,贞祐四年二月升为防御,兴定五年二月置招抚司,以安集河北遗黎。户六万五千五百四十五。县四:
单父有栖霞山、泡沟。
成武有堂沟。
鱼台有泗水,涓沟、五丈沟。
砀山兴定元年以限河不便,改隶归德府。有芒砀山、古汴渠、午沟。
寿州,下,刺史。宋隶寿春府,贞元元年来属,泰和六年六月升为防御。户八千六百七十七。县二、镇一:
下蔡有硖石山、颍水、淮水。
蒙城宋隶亳州,国初来属。有狼山、涡水。镇一蒙馆。
陕州,下、防御。宋陕郡保平军节度,皇统二年降为防御,贞祐二年七月升为节镇。户四万一千一十。县四、镇七:
陕倚。有虢山、岘头山、三崤山、底柱山、黄河、橐水。镇一石壕。
灵宝有夸父山、黄河、稠桑泽、古函谷关。镇二乾壕、关东。
湖城有荆山、铸鼎原、凤林泉、鼎湖。镇二三门、集津。
阌乡有太华山、黄河、玉涧水、潼关、太谷关。镇二张店、故镇。旧又曹张镇,恐误。
邓州,武胜军节度使。宋南阳郡,尝置榷场。户二万四千九百八十九。县三、镇六:
穰城倚。有五垄山、覆釜山、湍水、朝水。镇四顺阳、新野、穰东、板桥。
南阳有豫山、百重山、丰山、梅溪水、白水、清泠水。镇一张村。
内乡有高前山、熊耳山、黄水、菊水、淅水、富水。镇一峡口。
唐州,中,刺史。宋准安郡,尝置榷场。户一万一千三十一。县四、镇四:
泌阳倚。有泌水、醴水。镇一胡阳。
比阳大明湖、中阳山、比水。镇一羊棚。
湖阳贞祐元年废。镇一罗渠。
桐柏大定十年始置正官,兴定五年六月废。有桐柏山、淮水、柘河。镇一许封。大定二十八年命规措界壕于唐、邓间。
裕州,本方城县,泰和八年正月升置,以方城县为倚郭,割汝州叶县、许州舞是隶焉。户八千三百。县三、镇四:
方城倚。有方城山、衡山、堵水。镇一青台。
叶隶汝州,泰和八年来属。有方城山、石塘河、澧水。镇一临坟。
舞阳本隶许州,泰和八年来属。有伏牛山、马鞍山、舞水、汝水、渫水、氵虽水。镇二吴城、北舞。
河南府,散、中。宋西京河南雒阳郡。初置德昌军,兴定元年八月升为中京,府曰金昌。户五万五千六百三十五。县九、《正隆郡志》有寿安县,纪录皆无。镇四:
洛阳倚。有北邙山,正隆六年更名太平山,称旧名者以违制论。有伊、洛、璟、涧、金水,铜驼街、金粟山,金谷。镇一龙门。
渑池有天坛山、广阳山、黄河、渑河。
登封有太室山、箕山、阳城山、少室山,宣宗置御寨其上。旧有颍阳镇,后废。
孟津贞祐三年七月升为陶州,十二月复为县。镇一长泉。旧有河清镇,后废。
芝田宋名永安,贞元元年更。有轘辕山、青龙山。
新安有阙门山、长石山、金水、谷水、陂水。
偃师有北邙山、缑氏山、半石山、景山、黄河、洛水。镇一缑氏。
宜阳有锦屏山、鹿蹄山、憩鹤山、女几山、洛水,昌水,少水。
巩有侯山、九山、黄河、洛水。镇一洛口。
嵩州,中,刺史。旧名顺州,天德三年更。户二万六千六百四十九。县四、镇四:
伊阳宋隶河南府。有三涂山、陆浑山、鼓钟山,伊水、淯阳水。镇一鸣皋。旧有伊阙镇,后废。
永宁宋隶河南府,正隆六年以前寄治于府,后即镇为县。有三肴山、熊耳山、嶕峣山、天柱山、黄河、杜阳水。镇一府店。
福昌宋隶河南府。有女几山、金门山。镇二韩城、三乡。
长水宋隶河南府。有坛山、松阳山、洛水、松阳水。
汝州,上,刺史。宋临汝郡陆海军度使,国初为刺郡,贞祐三年八月升为防御。户三万五千二百五十四。县四、镇三:
梁有霍阳山、崆峒山、紫逻山、汝水、广润河。正隆六年,敕环汝州百五十里内州县商贾,赴温汤置市。
郏城宋隶许州。有汝水、扈涧河。镇一黄道。
鲁山有尧山、氵虽水、鸦河。
宝丰有豢龙城。镇一汝南。
许州,下,昌武军节度使。宋颍昌府许昌郡忠武军。户四万五千五百八十七。县五、镇七:
长社倚。有潩水、颍水。镇二许田、椹涧。
郾城有长沙河、五沟水。镇二驼口、新寨。
长葛有小陉、洧水。
临颍镇二合流、繁城。
襄城本隶汝州,泰和七年来属。镇一颍桥。
钧州,中,刺史。旧阳翟县,伪齐升为颍顺军。大定二十二升为州,仍名颍顺,二十四年更今名。户一万八千五百一十。县二、镇一:
阳翟倚。有具茨山、三封山、荆山、颍水。
新郑宋隶郑州。有溱、洧、潩三水。镇一郭店。
亳州,上,防御使。宋谯郡集庆军,隶扬州。贞祐三年升为节镇,军名集庆。户六万五百三十五。县六、镇五:旧有福宁、马头二镇。
谯倚。有涡水、泡水。镇一双沟。
鹿邑有涡水、明水。镇一战城。
卫真有洵水、沙水。镇一谷阳。
城父有涡水、淝水、殳水。
酂有睢水、汴河、白龙潭。镇一酂阳。
永城兴定五年十二月升为永州,以下邑、砀山、酂县隶焉。有芒山、汴河。镇一保安。
陈州,下,防御使。宋淮宁府淮阳郡镇安军。户二万六千一百四十五。县五、镇二:
宛丘有蔡河、颍水、洧水。
项城有颍水、百尺堰。
南顿 镇一殄寇。
商水本激水,宋避宣祖讳改。有商水、颍水。
西华有宜阳山、蔡河、颍水。镇一长平。
蔡州,中,防御使。宋汝南郡淮康军,泰和八年升为节度,军曰镇南,尝置榷场。户三万六千九十三。县六、镇二:
汝阳有溱水、澺水。镇一保城。
遂平有吴房山、吴城山、龙泉水、瀙水。
上蔡
西平有九头山、滚水、邓艾陂。
确山有确山、没水、溱水。镇一毛宗。
平舆
息州,本新息县,泰和八年升为息州,以新息为倚郭,割真阳、褎信、新蔡隶焉,为蔡州支郡。户九千六百八十五。县四、镇一:
新息倚。镇一王务。
真阳本隶蔡州,泰和八年来属。有淮水、汝水、石塘陂。
褎信本隶蔡州,泰和八年来属。有汝水、葛陂。
新蔡本隶蔡州,泰和八年来属。有汝水。
郑州,中,防御,宋荥阳郡奉宁军节度。户四万五千六百五十七。县七、镇三:
管城倚。贞祐四年更名故市。有圃田泽。
荥阳有鸿沟,京、索二水。
密有大騩山、溱水、洧水。镇二大騩、锁水。
河阴
原武镇一陈桥。
汜水有虎牢关。
荥泽有广武涧。旧有许桥、贾谷二镇,在郑境。
颍州,下,防御。宋顺昌府汝阴郡。尝置榷场,正隆四年罢榷场。户一万六千七百一十四。县四、镇十一:旧有万善镇,后废。
汝阴倚。有颍水、淮水、淝水、汝水。
颍上元光二年十一月改隶寿州。有颍水、淮水。镇十永宁、漕口、王家市、栎头、永清、椒陂、正阳、江陂、界沟、斤沟。
泰和有颍水。
沈丘有武丘。镇一永安。
宿州,中,防御。宋符离郡保静军节度,隶扬州。国初隶山东西路,大定六年来属。贞祐三年升为节镇,军曰保静。户五万五千五十八。县四、镇八:旧有荆山镇。
符离倚。有诸阳山、汴河、睢水、陴湖。镇三曲沟、符离、黄团。
临涣有嵇山、汴河、肥水。镇三柳子、蕲泽、桐墟。
灵壁宋元祐元年置。镇一西固
蕲有涣水、涡水、蕲水。镇一静安。
泗州,中,防御使。宋临淮郡。正隆四年正月罢凤翔府、唐、邓、颍、蔡、巩、洮等州并胶西县诸榷场,但置榷场于泗州。先隶山东西路,大定六年来属。户八千九十二。县四、镇六:
淮平旧盱眙县,明昌六年以宋有盱眙军,故更。
虹有硃山、汴河、淮水、广济渠。镇二千仙、通海。
临淮 镇四安河、吴城、青阳、翟家湾。
睢宁兴定二年四月以宿迁县之古城置。又有淮滨,兴定二年四月以桃园置,元光二年四月废。
边戍,皇统元年十月,都元帅宗弼与宋约,以淮水中流为界,西自邓州南四十里、西南四十里为界。泰和八年设沿淮巡检使,及朐山县完渎村创立巡路,置巡检。
河北东路。天会七年析河北为东、西路,名置本路兵马都总管。府一,领节镇二,防御一,刺郡五,县三十,镇三十五。
河间府,中,总管府,瀛海军。宋河间郡瀛海军。天会七年置总管府,正隆间升为次府,置瀛州瀛海军节度使兼总管,置转运司。后复置总管府,河北东西大名等路提刑司产无缝绵、沧盐、蔺席、马蔺花、香附子、钱虾蟹、乾鱼。户三万一千六百九十一。县二、镇三:
河间倚。有滹沱河、君子馆。镇三束城、永宁、北林。
肃宁
蠡州,下,刺史。宋永宁军,国初因之,天会七年升为宁州博野郡军,天德三年更为蠡州。户二万九千七百九十七。县一、镇一:
博野倚。有沙河、唐河。镇一新桥。
莫州,下,刺史。宋文安郡军防御,治任丘。贞祐二年五月降为鄚亭县。户二万二千九百三十三。县一、镇一:
任丘 镇一长丰。
献州,下,刺史。本乐寿县,天会七年升为寿州,天德三年更今名。户五万六百三十二。县二、镇十:
乐寿倚。有徒骇河、房渊、汉献王陵。
交河大定七年以石家圈置。镇十景城、南大树、刘解、槐家、参军、贯河、北望、夹滩、策河、沙涡。
冀州,上。宋信都郡,天会七年仍旧置安武军节度。户三千六百七十。县五、镇三:
信都倚。有胡卢河、降水。镇一来远,后废。
南宫有降枯渎。镇三唐阳、后增宁化、七公二镇。
衡水有长芦河、降水。
武邑有漳河、长芦河。镇一观津,后废。
枣强 镇一广川,后废。
深州,上刺史。宋饶阳郡防御,因初为刺郡。户五万六千三百四十。县五、镇一:
静安倚。有衡漳水、大陆泽。镇一下博。
束鹿有衡漳水、滹沱河。
武强置河仓。有衡漳水、武强泉。
饶阳有滹沱河。
安平有沙水、滹沱河。
清州,中。宋乾宁郡军,国初因置军,天会七年以守边置防御。户四万七千八百七十五。县三、镇一:
会川本名乾宁,贞元元年更名。置河仓。镇一范桥。
兴济本隶沧州,大定六年来属。
靖海明昌四年以清州窝子口置。
沧州,上,横海军节度。宋景城郡。贞元二年来属。户一十万四千七百七十四。县五、镇十一:
清池置河仓。有浮阳水、徒骇河镇五长芦、旧饶安、乾符、郭疃。旧有郭侨,后废。
无棣有老乌山、鬲津河。镇一分水。
盐山有盐山、浮水。镇四海丰、海润,后增利丰、扑头二镇。
南皮置河仓。有大、小台山、永济渠、洁河。镇一马明。
乐陵有鬲津河、笃马河、钩盘河、旧有会宁河、永利、东中三镇、后废。
景州,上,刺史。宋永静军同下州,治东光。国初升为景州,贞元二年来属。大安间更为观州,避章庙讳也。户六万五千八百二十八。县六、镇四:
东光倚。置河仓。有永济渠、漳河。镇一建桥。
阜城有衡水、漳水河。刘豫祖茔在县南十二里。
将陵置河仓。有永济渠、钩盘河。
吴桥有永济渠。
蓚宋隶冀州。有漳河、蓚市。
宁津 镇三西保安、广平、会津。
河北西路。天会七年析为西路。府三,领节镇二,防御二,刺郡五,县六十一。
真定府,上,总管府,成德军。宋常山郡镇州成德军节度,正隆间依旧次府,置本路兵马都总管府、转运司。产瓷器、铜、铁。有丹粉场、乌梨。药则有茴香、零陵香、御米壳、天南星、皁角、木瓜、芎、井泉石。户一十三万七千一百三十七。县九、镇三:
真定倚。有大茂山、滋水、滹沱水。
藁城有滋水、滹沱水。
平山
栾城有泜水、洨水。
获鹿兴定三年三月升为镇宁州,权河北西路,以经略使武仙驻焉。有萆山、滹沱水。
行唐有玉女山、常山。镇二嘉祐、北镇。旧有行台、新年二镇,后废。
阜平明昌四年以北镇置。
灵寿 镇一慈谷。
元氏有封龙山、槐河。
威州,下,刺史。天会七年以井陉县升,置陉山郡军,后为刺郡。户八千三百一十。县一:
井陉
沃州,上,刺史。宋徽宗升为庆源府赵郡庆源军,治平棘。天会七年改为赵州,天德三年更为沃州,盖取水沃火之义,军曰赵郡军。后废军。户三万八千一百八十五。县七、镇一:
平棘倚。有洨水、槐水。
临城有敦舆山、彭山、泜水。
高邑有赞皇山、济水。
赞皇
宁晋有洨水、寝水。镇一奉城。
柏乡
隆平
邢州,上,安国军节度。宋信德府钜鹿郡安国军节度,天会七年降为邢州,仍置安国军节度。产玄精石。户八万二百九十二。县八、镇四:
邢台有石门山、百岩山、蓼水、涡水。
唐山有尧山、泜水。
内丘有干言山、内丘山、泜水、渚水。
平乡 镇一道武。
任有溹水、任水。镇一新店。
沙河有汤水、湡水。镇一綦村。
南和有任水、泜水。
钜鹿有大陆泽、漳河、落漠水。镇一团城。
洺州,上,防御,广平郡。治永年。天会七年以守边置防御使。户七万三千七十。县九、镇四:
永年有榆溪山、洺水、漳水。镇一西临洺。
广平本魏县,大定七年更。
宗城
新安
成安
肥乡 镇一新安。
鸡泽有洺水、漳水、沙河。
曲周 镇二平恩、白家滩。
洺水
彰德府,散,下。宋相州鄴郡彰德军节度,治安阳。天会七年仍置彰军节度,明昌三年升为府,以军为名。户七万七千二百七十六。县五、镇五。
安阳倚。有韩陵山、龙山、洹水、防水。镇三天祐、永和、丰乐。
林卢旧林卢镇,贞祐三年十月升为林州,置元帅府。兴定三年九月升为节镇,以安阳县水治村为辅岩县隶焉。有隆卢山、洹水、漳水。
汤阴有牟山、羑水、荡水、通漕、羑里。镇一鹤壁。
临漳东山、漳水。镇一鄴镇。
辅岩本水治村,兴定三年置。
磁州,中,刺史。宋滏阳郡,国初置滏阳郡军。户六万三千四百一十七。县三、镇八:
滏阳有滏山、磁山、漳水、滏水。镇四台城、观城、昭德,后废二祖增临水镇。
武安有锡山、武安山镇一固镇。
邯郸有邯山、灵山、漳水、牛首山。镇三大赵、北阳、邑城。《士民须知》惟有邯山镇。
中山府。宋府,天会七年降为定州博陵郡定武军节度使,后复为府。户八万三千四百九十。县七、镇二:
安喜倚。有滱水、卢奴水、长星川。
新乐有派水、木刀沟。
无极有澬河。
永平贞祐二年四月升为完州。
庆都有尧山、都山、唐水。
曲阳剧。有常山、曲防水。镇一龙泉。
唐有孤山、唐山、滱水。镇一军城。
祁州,中,刺史。宋蒲阴郡,国初置蒲阴郡军。户二万三千三百八十二。县三:
蒲阴
鼓城
深泽
浚州,中,防御。宋大邳郡通利军,又改平川军。天会七年以边境置防御使。皇统八年,嫌与宗峻音同。更为通州,天德三年复。户二万九千三百一十九。县二、镇二:
黎阳有大伾山、枉人山。
卫有苏门山、鹿台、糟丘、酒池、枋头城。镇二卫桥、淇门。
卫州,下,河平军节度。守汲郡,天会七年因宋置防御使,明昌三年升为河平军节度,治汲县、以滑州为支郡。大定二十六年八月以避河患,徙于共城。二十八年复旧治。贞祐二年七月城宜村,三年五月徙治于宜村新城,以胙城为倚郭。正大八年以石甃其城。户九万一百一十二。县四、镇二
汲有苍山、黄河。
新乡
苏门本共城,大定二十九年改为河平,避显宗讳也。明昌三年改为今名。贞祐三年九月升为辉州,兴定四年置山阳县隶焉。有白鹿山、天门山、淇水、百门陂。镇一早生。
获嘉 镇一大宁。
胙城本隶南京,海陵时割隶滑州,泰和七年复隶南京,八年以限河来属。贞祐五年五月为卫州倚郭。增置主薄。兴定四年以修武县重泉村置县,来隶。
滑州,下,刺史。宋灵河郡武成军。本南京属郡,大定六年割隶大名府。户二万二千五百七十。县二、镇二:
白马 镇二卫南、武城。
内黄本隶大名府,大定六年来属。
山东东路,宋为京东东路,治益都。府二,领节镇二,防御二,刺郡七,县五十三,镇八十三。
益都府,上,总管府,宋镇海军,国初仍旧置军,置南青州节度使,后升为总管府,置转运司。大定八年置山东东西路统军司。产石器、玉石、沙鱼皮、天南星、半夏、泽泻、紫草。户一十一万八千七百一十八。县七、镇七:
益都
临朐有朐山、几山、洱水、般水。
穆陵贞祐四年四月升临朐之穆陵置。
寿光有甘水、渑水。镇一广陵,有盐场。
博兴有济水、时水。镇二博昌、淳化
临淄有南郊山、牛山、天齐渊、康浪水。
乐安 镇四新镇、高家港、清河、王家。
潍州,中,刺史。户三万九百八十九。县三、镇一:
北海倚。有浮烟山、溉原山、溉水、汶水。镇一固底。
昌邑有霍侯山、潍水。
昌乐有方山、聚角山、丹水、朐水。
滨州,中,刺史。宋军事。户一十一万八千五百八十九。县四、镇十:
渤海有黄河。镇五丰国、宁海、滨海、蒲台、安平。
利津明昌三年十二年以永和镇升置。
蒲台 镇二安定、合波。
沾化本名招安,明昌六年更。镇三永丰、永阜、永科。
沂州,上,防御。宋琅邪郡。户二万四千三十五。县二、镇三:
临沂剧。镇三长任、向城、利城。
费
密州,宋为密州高密郡安化节度。户一万一千八十二。县四、镇七:
诸城剧。有琅邪山、潍水、荆水、卢水。镇三普庆、信阳、草桥。
安丘有安丘山、刘山、汶、潍、浯水。镇一李文。
高密有砺阜山、密水、胶水。
胶西 镇三张仓、梁乡、陈村。
海州,中,刺史。户三万六百九十一。县五、镇四:
岣山。
赣榆本怀仁,大定七年更。镇二荻水、临洪。
东海
涟水本涟水军,皇统二年降为县来属。镇二太平、金城。
莒州,中,刺史。本城阳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城阳州,二十四年更今名。户四万三千二百四十。县三、镇三:
莒
日照 镇一涛洛
沂水 镇一沂安。旧有扶沟、洛镇二镇,后废。
棣州,上,防御。宋安乐郡。户八万二千三百三。县三、镇九:
厌次 镇五清河、归化、达多、永利、脂角。
阳信有黄河、钩盘河。镇二钦风、西界。
商河有黄河、马颊河、商河。镇二归仁、官口。
济南府,散,上。宋齐州济南郡。初置兴德军节度使,后置尹,置山东东西路提刑司。户三十万八千四百六十九。县七、镇二十九:
历城 镇六盘水、中宫、老僧口、上洛口、王舍人店、遥墙。
临邑 镇三新镇、安肃、新市。
齐河 镇三晏城、刘宏、新孙耿。
章丘有长白山、东陵山、百脉水、杨绪水。镇四普济、延安、临济、明水。
禹城有黄河、济河、淇河、氵水。镇三新安、仁水寨、黎济寨。
长清剧。有磨笄山、隔马山、黄河、清水。镇六赤庄、莒镇、李家庄、归德、丰济、阴河。
济阳 镇四回河、曲堤、旧孙耿、仁丰。
淄州,中,刺史。宋淄川郡军。户一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二。县四、镇六:
淄川倚。有幹山、夹谷山、商山、淄水。镇三金岭、张店、颜神店。
长山有长白山、栗水。
邹平有系河、济河。镇三淄乡、齐东、孙家岭。旧有緌店镇,后废。
高苑有济河。
莱州,上,定海军节度。宋军莱郡。户八万六千六百一十五。县五、镇一:
掖倚。有三山、夜居山、掖水。
莱阳有高丽山、七子山。镇一衡村。旧有海仓、西由、移风三镇。
即墨有牢山、不其山、天室山、沽水、曲里盐场。
胶水
招远
登州,中,刺史。宋东牟郡。户五万五千九百一十三。县四、镇二:
蓬莱有巨风盐场。
福山 镇一孙大川。
黄有莱山、蹲狗山。镇一马停。
栖霞
宁海州,刺史。本宁海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州。户六万一千九百三十三。县二、镇二:
牟平有东牟山、之罘山、清阳水。镇一汤泉。
文登剧。有文登山、成山、昌阳山。镇一温水。
山东西路,府一,领节镇二,防御二,刺郡五。
东平府,上,天平军节度。宋东平郡,旧郓州,后以府尹兼总管,置转运司。产天麻、全蝎、阿胶、薄荷、防风、丝、绵、绫、锦、绢。户一十万八千四十六。县六、镇十九:
须城有梁山、济水、清河。
东阿有吾山、谷城山、黄河、阿井。镇五景德、木仁、关山、铜城、阳刘。
阳谷有黄河、碻磝津。镇二乐安、定水。
汶上本名中都、贞元元年更为汶阳,泰和八年更今名。有汶水,大野陂。镇一柴城。
寿张大定七年河水坏城,迁于竹口镇,十九年复旧治镇一竹口。
平阴有郁葱山、鸱夷山。镇九但欢、安宁、宁乡、翔鸾、固留、滑口、广里、石横、澄空、傅家岸。
济州,中刺史。宋济阳郡。旧治钜野,天德二年徙治任城县,分钜野之民隶嘉祥、郓城、金乡三县。户四万四百八十四。县四、镇二:
任城倚。有承注山、泗水、新河。镇一鲁桥。
金乡有桓沟。镇一昌邑。
嘉祥旧有合来、山口二镇,后废。
郓城大定六年五月徙治盘沟村以避河决。有马颊河、濮水。
徐州,下,武宁军节度使。宋彭城郡,贞祐三年九月改隶河南路。户四万四千六百八十九。县三、镇五:
彭城倚。有九里山、赭土山、泗水、猴水、沛泽。镇三吕梁、利国、卞唐。又有厥堌镇,元光二年升为永固县。
萧有绥舆山、丁公山、古汴渠。镇二白土、安民。旧有晋城、双沟二镇。
丰有泡水、大泽。
邳州,中,刺史。宋淮阳军,贞祐三年九月改隶河南路。户二万七千二百三十二。县三:
下邳有峄阳山,磬石山、艾山、沂水、泗水、沭水、睢水。
兰陵本承县,明昌六年更名。贞祐四年三月徙治土娄村。
宿迁元光二年四月废。有泗水、汜水。
滕州,上,刺史。本宋滕阳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滕阳州,二十四年更今名。贞祐三年九月为兗州支郡。户四万九千九。县三、镇一:
滕旧名滕阳,大定二十四年更。有桃山、抱犒山、漷水。
沛有微山、泗水、泡水、漷水。镇一陶阳。
邹宋隶泰宁军。有峄山、凫山、泗水、漷水。
博州,上防御。宋博平郡。户八万八千四十六。县五、镇十一:
聊城倚。有茌山、黄河、金沙水。镇二王馆、武水。
堂邑 镇二回河、侯固。
博平有漯河。镇一博平。
茌平 镇二广平、兴利。
高唐有黄河、鸣犊沟。镇四固河、齐城、灵城、夹滩。
兗州,中,泰军节度使。宋袭庆府鲁郡。旧名泰宁军,大定十九年更。户五万九十九。县四:
嵫阳本瑕丘。
曲阜宋名仙源。有防山、曲阜山,泗、洙、沂水。
泗水有陪尾山、尼丘山、泗水、洙水。
宁阳旧名龚县,大定二十九年以避显宗讳改。
泰安州,上,刺史。本泰安军,大定二十二年升。户三万一千四百三十五。县三、镇二:
奉符倚。有泰山,社首山、龟山、徂徠山、亭亭山。有汶水、梁水。镇二太平、静封。
莱芜有肃然山、安期山、赢汶水、牟汶水。
新泰
德州,上,防御。宋平原郡军。户一万五千五十三。县三、镇七:
安德有鬲津河。镇四磁博、向化、盘河、德安。
平原有金河。镇一水务。
德平 镇二怀仁、孔家镇。
曹州,中,刺史。宋兴仁府济阴郡彰信军。本隶南京,泰和八年来属。大定八年城为河所没,迁州治于古乘氏县。户一万二千六百七十七。县三、镇一:
济阴倚。有曹南山、定濮冈、左山、祝丘、荷水、氾水、飨城、鄸城。镇一濮水。
定陶本宋广济军,熙宁间废为定陶县。城中有梁王台。有{髟方}山、独孤山。
东明初隶南京,后避河患,徙河北冤句故地。后以故县为兰阳、仪封,有旧东明城。
脱脱>金史>志第七
志第七
地理下
○大名府路 河东北路 河东南路 京兆府路 凤翔路 鄜延路 庆原路临洮路
大名府路,宋北京魏郡。府一,领刺郡三,县二十,镇二十二。贞祐二年十月置行尚书省。
大名府,上,天雄军。旧为散府,先置统军司,天德二年罢,以其所辖民户分隶旁近总管府。正隆二年升为总管府,附近十二猛安皆隶焉,兼漕河事。产皱、谷、绢、梨肉、樱桃、煎木耳、硝。户三十万八千五百一十一。县十、镇十三:旧有柳林、侯固二镇。
元城有惬山、漕运御河、屯氏河。镇二安定、安贤。
大名倚。镇一
魏县
冠氏有弇山、水沙河。镇四普通、清水、博宁、桑桥。
南乐 镇一南乐。
馆陶有漕运御河。镇一馆陶。
夏津有屯氏河、润沟河。镇一孙生。
朝城 镇一韩张。
清平有新渠金堤。镇一清平。
莘镇一马桥。
恩州,中,刺史。宋清河郡军事,治清河,今治历亭。户九万九千一百一十九。县四、镇六:
历亭倚。有永济渠,置河仓。镇四漳南、新安乐、旧安乐、王杲。
武城有永济渠、沙河。镇一武城。
清河有永济渠、漳渠。
临清有河仓。镇一曹仁。
濮州,下,刺史。宋濮阳郡。户五万二千九百四十八。县二、镇三:
鄄城倚。有旄丘、陶丘、金堤。镇二临濮、雷泽、皆旧县、贞元二年为镇。
范 镇一定安。
开州,中,刺史。宋开德府澶渊郡镇宁军节度,降为澶州,皇统四年复更今名。户三万三千八百三十六。县四、镇一:
濮阳倚。有卫阳山、鲋鳎山、黄河、淇河、瓠子口。
清丰有广阳山、黄河。
观城有泉源河。镇一武乡。
长垣本隶南京,泰和八年以限河不便。来属。
河东北路。宋河东路,天会六年析河东为南、北路,各置兵马都总管。府一,领节镇三,刺郡九,县三十九,镇四十,堡十,寨八。
太原府,上,武勇军。宋太原郡河东军节度,国初依旧为次府,复名并州太原郡河东军总管府,置转运司。有造墨场,炼银洞、玛瑙石。药产松脂、白胶香、五灵脂。大黄、白玉石。户一十六万五千八百六十二。县十一、镇八:
阳曲倚。有罕山、蒙山、汾水。镇五阳曲、百井、赤塘关、天门关、陵井驿。
太谷有太谷山、蒋水。
平晋贞祐四年七月废,兴定元年复置。有龙山、晋水。镇二晋宁、晋祠。
清源有清源水、汾水。
徐沟本清源县之徐沟镇,大定二十九年升。
榆次有麓台山、涂水。
祁有帻山、太谷水镇一团柏。
文水有隐泉山、汾水、文水。
交城有少杨山、狐突山、汾水。
盂兴定中升为州,听绛州元帅府节制,置刺史,寻复。有白马山、原仇山、滹沱水。
寿阳兴定二年九月尝割隶平定州,有方山、洞过水。
晋州。兴定四年正月以寿阳县西张寨置。
忻州,下,刺史。旧定襄郡军。户三万二千三百四十一。县二、镇四:
秀容有程候山、云母山、忻水、滹沱水。镇四忻口、云内、徒合、石岭。
定襄
平定州,中,刺史。本宋平定军,大定二年升为州。兴定二年为防御,十一月复降为刺郡。户一万八千二百九十六。县二、镇三:
平定倚。有浮山、浮泺水。镇二承天、东百井。
乐平兴定四年正月升为皋州。有乐平山、清漳水。镇一净阳。
汾州,上。宋西河郡军事,天会六年置汾阳军节度使,后又置河东、南、北路提刑司。户八万七千一百二十七。县五、镇二:
西河有谒泉山、比干山、文水、汾水。镇一郭栅。
孝义有胜水。
介休有介山、汾水。镇一洪山。
平遥有鹿台山、汾水。
灵石贞祐三年割霍州,四年五月后来属。有静岩山、汾水。
石州,上,刺史。旧昌化军。兴定五年复隶晋阳,从郭振之请也。户三万六千五百二十八。县六、镇四:
离石倚。有胡公山、离石水。镇一石窟。
方山贞祐四年徙治于积翠山。有方山、赤洪水。
孟门旧名定胡,明昌六年更。宋隶晋宁军。有黄河、宁乡水。镇二吴保、天泽。
温泉贞祐四年五月改隶汾州。有远望山、温泉。
临泉宋隶晋宁军。有黄河、临泉水。镇一克胡。
宁乡旧名平夷,明昌六年更。
葭州,下,刺史。本晋宁军,贞元元年隶汾州,大定二十二年升为晋宁州,二十四年更今名。在黄河西,兴定二年五月以河东残破,改隶延安府。户八千八百六十四。寨八、堡九:神泉寨、永祚堡、乌龙寨、康定堡、宁河寨、宁河堡、太和寨、神木寨、通津堡、弥川寨、护川堡、强川堡、清川堡、通秦寨、通秦堡、晋安堡、吴堡寨。已上皆在黄河西,临西夏界。
代州,中。宋雁门郡防御,天会六年置震武军节度使。贞祐二年四月侨置西经略司,八月罢。户五万七千六百九十。县五、镇十三:
雁门倚。有夏屋山、雁门山、滹沱水。镇三雁门、西陉、胡谷。
崞倚。有崞山、石鼓山、滹沱河、沙河。镇一楼板。
五台贞祐四年三月升为台州。有五台山、蠙虑水。镇二兴善、石觜。
广武贞祐三年七月来属。
繁畤贞祐三年九月升为坚州。镇七茹越、大石、义兴、麻谷、瓶形、梅乃、宝兴。
庾州,下。中宋旧火山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火山州,后更今名。兴定二年九月改隶岚州,四年以残破徙治于黄河滩许父寨。户七千五百九十二。县一、镇一:
河曲贞元元年置。有火山、黄河。镇一鄴镇。
宁化州,下,刺史。本宁化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州。户六千一百。县一、镇一
宁化 镇一窟谷。
岚州,下,宋旧楼烦郡军事,天会六年置镇西节度使。户一万七千五百五十七。县三、镇四:
宜芳 镇一飞鸢。
合河 镇三合河津、乳浪、盐院渡。
楼烦
岢岚州,下,刺史。本宋岢岚军,大定二十二年为州,贞祐三年九月升为防御,四年正月升为节镇,五月复防御。户五千八百五十一。县一、堡一:
岚谷有岢岚山、雪山、岢岚水。堡一寒光。
保德州,下,刺史。本宋保德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州,元光元年六月升为防御。户三千一百九十一。县一:
保德大定十一年置。有大堡津、沙谷津。
管州,下,刺史。本宋宪州静乐郡,天德三年更。兴定三年升为防御。户五千八百八十一。县一:
静乐
河东南路,府二,领节镇三,防御一,刺郡六,县六十八,镇二十九,关六。
平阳府,上。宋平阳郡建雄军节度。本晋州,初为次府,置建雄军节度使。天会六年升总管府。置转运司。兴定二年十二月以残破降为散府。有书籍。产解盐、隰州绿、卷子布、龙门椒、紫团参、甘草、苍术。户一十三万六千九百三十六。县十、镇一:
临汾天会六年定临汾为次赤,余并次畿,置丞、簿、尉各一。有姑射山、平水、壶口山、汾水。
襄陵倚。有浮山、汾水、橘水。镇一故关。
洪洞有霍山、汾水。
赵城有姑射山、汾水、霍水。
霍邑贞祐三年七月升为霍州,以赵城、汾西、灵石隶焉。兴定元年七月升为节镇,军曰镇定。有霍山、汾水、彘水。
汾西有汾西山、汾水。
岳阳有乌岭山、通军水。
浮山旧名神山,大定七年更为浮山,兴定四年更名曰忠孝。
和川
冀氏
隰州,上,刺史。宋大宁郡。团练。旧大宁郡军刺史,天会六年改为南隰州,以与北京隰州重也,天德三年去“南”字。户二万五千四百四十五。县六、关四:
隰川倚。有石马山、石楼山。
仵城兴定五年正月升为隰川之午城镇置。
蒲兴定五年正月升为蒲州,以大宁隶焉。有孤石山、横木岭。
大宁有孔山、黄河、日斤水。关一马门关。
永和有楼山、黄河、仙芝水。关一永和关。
石楼有石楼山、黄河、龙泉。关二永宁、上平关。
吉州,下,刺史。宋置团练。旧名慈州,天德三年改为耿州,置文成郡军,明昌元年更名吉。户一万三千三百二十四。县二:
吉乡有壶口山、孟门山、黄河、蒲水。
乡宁
河中府,散,上。宋河东郡。旧置护国军节度使,天会六年降为蒲州,置防御使。天德元年升为河中府,仍旧护国军节度使。大定五年置陕西元帅府。户十万六千五百三十九。县七、镇四:
河东倚。有中条山、五老山、黄河、妫水、汭水。镇二永乐、合河。
荥河贞祐三年升为荥州,以河津、万泉隶焉。有黄河、汾水。睢丘。镇一北郎。
虞乡有雷首山、中条山、坛道山。
万泉 镇一胡壁。
临晋有三疑山、黄河。
河津
猗氏有涑水。
绛州,上。宋置绛郡防御。天会六年绛阳军节度使。兴定二年十二月升为晋安府,总管河东南路兵马,三年三月置河东南路转运司。户一十三万一千五百一十。县七、镇五、关一:
正平倚。剧。有定境山、汾水、浍水、鼓水。镇一泽掌。
曲沃剧。有绛山、绛水、汾水、浍水。镇二柴村、九王。
稷山有稷山、汾水。
翼城兴定四年七月升为翼州,以垣曲、绛县隶焉。元光二年升为节镇,军曰翼安。有浍高山、清野山、乌岭山。
太平有汾水。
垣曲有王屋山、清廉山、黄河、清山。镇一皋落。关一行台。
绛有太阴山、教山、绛水。镇一绘交。
平水兴定四年七月徙置汾河之西,从平阳公胡天作之请也。
解州,上,刺史。宋庆成军防御,国初置解梁郡军,后废为刺郡。贞祐三年复升为节镇,军名宝昌。兴定四年徙治平陆县。户七万一千二百三十二。县六、镇四:
解倚。有坛道山、盐池。
平陆有吴山、黄河。镇一张店。
芮城宋隶陕州。有中条山、黄河、龙泉。
夏有巫咸山、中条山、淡水。镇一曹张。
安邑有中条山、稷山、盐池、涑水。
闻喜有九龙山、汤山、涑水。镇二东镇、刘庄。
泽州,上,刺史。宋高平郡。天会六年以北京泽州同,加“南”字。天德三年复去“南”字。贞祐四年隶潞州昭义军,后又改隶孟州。元光二年升为节镇,军曰忠昌。户五万九升四百一十六。县六、镇二:
晋城倚。有太行山、丹水、白水、天井关。镇二周村、巴公。旧又置星轺镇。
端氏有石门山、巨峻山。
陵川有太行山、九仙山。
阳城元光二年十一月升为绩州。有王屋山、濩泽。
高平有头颅山、米山、丹水。
沁水有鹿台山、沁水、马邑山。
潞州,上。宋隆德府上党郡昭德军节度使。天会六年,节度使兼潞南沁观察处置使。户七九千二百三十二。县八、镇四:
上党倚。镇一八义。
壶关有抱犊山、紫团山、赤壤山。
屯留有盘秀山、绛水。镇一寺底。
长子有羊头山、发鸠山、尧水镇一横水。
潞城有三垂山、伏牛山、潞水、漳水。
襄垣有鹿台山、涅水、漳水。镇一礻虎亭。
黎城有白岩山、故壶口关。
涉贞祐三年七月升为崇州,以黎城县隶焉。四年八月以残破复为县。兴定五年九月复升为州。有崇山、涉水。
辽州,中,刺史。宋本乐平郡刺史,天会六年以与东京辽州同,加“南”字,天德三年复去“南”字。户一万五千八百五十。县四、镇一、关一:
辽山倚。有箕山、青谷水。镇一平城、旧县也、贞元间废为镇,属辽山县,及废旧芹泉镇。关一黄泽。
榆社有武乡水、石勒沤麻池。
和顺有九原山。
仪城旧为平城县,贞元二年废入辽山为镇,贞祐四年复升为县,更今名。
沁州,中,刺史锦山郡。宋威胜军,天会六年升为州。元光二年升为节镇,军曰义胜。户一万八千五十九。县四、镇一:
铜鞮倚。有铜鞮山、石梯山、洹水、交水。
武乡有胡甲山、武乡水。镇一南关。
沁原元光二年十一月升为谷州。有霍山、沁水。
绵上有羊头山、沁水。
怀州,上,宋河内郡防御,天会六年以与临潢府怀州同、加“南”字,仍旧置沁南军节度使,天德三年去“南”字。皇统三年闰四月置黄沁河堤都大管勾司。大定五年置行元帅府。兴定五年置招抚司。户八万六千七百五十六。县四、镇六:
河内倚。有太行陉、太行山、黄河、沁水、浿水。镇四武德、柏乡、万善、清化。
修武有浊鹿城。镇一承恩。
山阳兴定四年以修武县重泉村为山阳县,隶辉州。
武陟有太行山、天门山、黄河、沁水。镇一宋郭。
孟州,上。宋济源郡节度,天会六年降河阳府为孟州,置防御,守盟津。宣宗朝置经略司。户四万一千六百四十九。县四、镇二:
河阳倚。有岭山、黄河、湛水、同水。镇二谷罗、沇河。
王屋有王屋山、天坛山、析城山、黄河。
济源有太行山、孔山、济水、澳水、沁水。
温有黄河、湋水。
京兆府路,宋为永兴军路。皇统二年省并陕西六路为四,曰京兆,曰庆原,曰熙秦,曰鄜延。府一,领节镇一,防御一,刺郡四,县三十六、镇三十七。
京兆府,上。宋京兆郡永兴军节度使。皇统二年置总管府,天德二置陕西路统军司、陕西东路转运司。产白芷、麻黄、白蒺藜、茴香、细辛。户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七。县十二、镇十:旧又有中桥、临泾二镇,后废。
长安倚。有终南山、龙首山、沣水、渭水、镐水。镇一子午。
咸宁倚。本万年,后更名。泰和四年废,寻复。镇二鸣犊、乾祐。
兴平有渭水、醴泉。
泾阳
临潼有骊山、渭水、戏水。镇一零口。
蓝田有蓝田山、匮山、灞水。
云阳 镇一孟店。
高陵有泾水、渭水、白渠镇二毗沙、渭城。
终南宋清平军。镇一甘河。
栎阳有渭水、沮河、清泉陂。镇一粟邑。
鄠有终南山、牛首山、氵美陂、渭水。镇一秦渡。
咸阳
商州,下,刺史。宋上洛郡军事。贞祐四年升为防御,寻隶陕州,兴定二年正月复来属,元光二年五月改隶河南路。户三千九百九十九。县二、镇一:旧又有西市、黄川、青云三镇,后废。
上洛有楚山、熊耳山、丹水、峣关。镇二商洛、丰阳,皆旧为县,贞元二年废为镇。
洛南有冢岭山、洛水。
虢州,下,刺史。宋虢郡军事。贞祐二年割为陕州支郡,以备潼关。户一万二十二。县三、镇五:
虢略有鹿蹄山、黄河。烛水。镇三靖远、玉城、硃阳。
卢氏有硃阳山、熊耳山、洛水、鄢水。镇二社管,栾川旧为县,海陵贞元二年废为镇。
硃阳海陵时当废,后复置。有地肺山。
乾州,中,刺史。宋尝改为醴州,天德三年复。户二万六千八百五十六。县四、镇三:
奉天有梁山、莫谷水、甘谷水。镇一薛禄。
醴泉有九峻山、浪水。镇一甘北。
武亭本武功,大定二十九年以嫌显宗讳更。有敦物山、武功山、渭水。镇一长宁。
好畤有梁山、武亭河。
同州,中,宋冯翊郡定国节度,治冯翊。后改安国军节度使。旧贡圆筋茧耳羊,大定十一年罢之。户三万五千五百六十一。县六、镇九:
冯翊倚。有洛水、渭水。镇二沙苑并临。
朝邑有黄河、渭水。镇四朝邑、新市、延祥、洿谷。
白水有五龙山、洛水、白水。
郃阳有非山、瀵水、黄河。镇一夏阳。
澄城有梁山、洛水。
韩城贞祐三年为桢州,以郃阳县隶焉。镇二寺前、良辅。
耀州,上,刺史。宋华原郡感德军节度,皇统二年降为军事,后为刺史州。户五万二百一十一。县四、镇二:
华原有土门山、漆水、沮水。
同官有白马山、同官川。镇一黄堡。
美原有频阳山。
三原有尧门山、中白渠。镇一龙桥。
华州,中。宋华阴郡镇潼军节度,治郑,国初因之,后置节度使,皇统二年降为防御使。贞祐三年八月升为节镇,军曰金安,以商州为支郡。户五万三千八百。县五、镇六:
郑倚。有少华山、圣山、渭水、符禺水。镇一赤水。
华阴有太华山、松果山、黄河、渭水、潼关。镇二关西、敷水。
下邽有渭水、太白渠。镇二素化、新市。
蒲城有金粟山、洛水。镇一荆姚。
渭南有灵台山、渭水。
凤翔路,宋秦凤路,治秦州。府二、领防御二,刺郡二,县三十三,城一,堡四,寨十四,镇十五。
凤翔府,中。宋扶风郡凤翔军节度。皇统二年升为府,军名天兴,大定十九年更军名为凤翔。大定二十七年升总管府。产芎藭、独活、灯草、无心草、升麻、秦艽、骨碎补、羌活。户六万三千三百三。县九、镇四:旧有横水、驿店、崔模、麻务,长清五镇,后废。
凤翔倚。有杜阳山、吴岳、雍水。旧名天兴县,大定十九年更。
宝鸡有陈仓山、渭水、氵幵水、大散关。镇一武城。
虢有楚山、渭水。镇一阳平。
郿有太白山、渭水。
盭厔南至巡马道二十里。贞祐四年升为恆州,以郿县隶焉。有终南山、渭水、浴谷。
扶风国初作扶兴。有渭水、湋水。镇一岐阳。
岐山有岐山、终南山、渭水、姜水、氵幵水。镇一马迹。
普润有杜水、漆水、岐山。
麟游有五将山、黝土山。
德顺州,上,刺史。宋德顺军,国初隶熙秦路,皇统二年升为州,大定二十七年来属。贞祐四年四月升为防御,十月升为节镇,军曰陇安。户三万五千四百四十九。县六、寨四、堡一:旧有上接镇、通安寨、王家城、牧龙城、同家堡、后废。
陇干倚。
水洛本中安堡城。堡一中安。
威戎本威戎堡城。
隆德本隆德寨。
通边本通边寨。寨三静边旧为县,得胜,宁安。
治平本治平寨。寨一怀远。
平凉府,散,中。宋渭州陇西郡平凉军节度。旧为军,后置陕西西路转运司、陕西东、西路提刑司。大定二十六年来属。户三万一千三十三。县五、镇五、寨一:
平凉倚。有羊头山、马屯山。
潘原有鸟鼠山、铜城山。
崇信有阁川水。镇一西赤城。
华亭有小陇山。
化平本名安化,大定七年更。镇四安化、安国、白岩河、耀武。寨一瓦亭。
镇戎州,下,刺史。本镇戎军,大定二十二年为州,二十七年来属。户一万四百四十七。县二、堡三、寨八:
东山本东山寨。
三川本三川寨。堡三彭阳、乾兴、开远。寨八天圣、飞泉、熙宁、灵平、通峡、荡羌、九羊、张义。
秦州,下。宋天水郡雄武军节度,后置秦凤路。国初置节度,皇统二年置防御使,隶熙秦路,大定二十七年来属,元光二年四月升为节镇,军曰镇远,后罢,贞祐三年复置。户四万四百四十八。县八、城一、寨三、镇二:旧有甘谷城、甘泉城、结藏城、定西寨、西顾堡,后废。
成纪倚。有龙马泉。
冶坊
甘谷
清水宋旧县。有中陇山、嶓冢山、清水。
鸡川
陇城有大陇山、瓦亭山。寨一陇城。
西宁贞祐四年十月升为西宁州,以甘谷、鸡川、治平三县隶焉。
秦安 城一伏羌。寨二三阳务、弓门。镇二静戎、褷穰。
陇州,下,宋氵幵阳郡,防御。海陵时隶熙秦路,大定二十七年来属。户一万六千四百四十二。县三、镇五:
氵幵阳倚。有氵幵水、隃麋泽。镇二安化、新兴。
氵幵源有吴岩山、白环水。镇三吴山、定戎、陇西。
陇安泰和八年以陇安寨升。有秦岭山、渭水。
鄜延路,府一,领节镇一,刺郡四,县十六,镇五,城二,堡四,寨十八,关二。
延安府,下。宋延安郡彰武军节度使,皇统二年置彰武军总管府。户八万中九百九十四。县七、寨四、堡一、镇一。
肤施倚。有五龙山、伏龙山、洛水、清水、濯巾水。镇一乐盘。
延川有濯巾水、黄河、吐延水。寨一永平。
延长有独战山、濯巾水。
临真有库利川。
甘泉有洛水。
敷政有三捶山、洛水。
门山有重覆山、黄河、渭牙川水。堡二安定,置第六正将。安寨。寨四万安,兴定二年废。德安,置第五副将。招安。永平,有丹阳驿。
丹州,中,刺史。宋咸宁郡军事,国初因之。户一万三千七十八。县一、镇一、关一:
宜川有云岩山、孟门山、黄河、库利川。镇一云岩。关一乌仁。
保安州,下,刺史。宋保安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州。户七千三百四十。县一、寨三、镇二、堡一、城一:
保安大定十二年以保安军置。寨三德靖、顺宁、平戎。镇二静边、永和。堡一园林。城一金汤。
绥德州,下,刺史。唐绥州,宋绥德军,大定二十二年升为州。户一万二千七百二十。县一、寨十、城一、堡一、关一
清涧本宋清涧城,大定二十二年升。寨十暖泉,义合,清边,临夏,白草,米脂置第二将,怀宁,镇边,绥平,克戎置第四将。城一嗣武。堡一开光。关一永宁。
鄜州,下。宋洛交郡康定军节度,国初因之,置保大军节度使。户六万二千九百三十一。县四、镇一:
洛交倚。有疏属山、洛水、华池水。镇一三川。
直罗有大盘山、罗川水。
郦城有杨班湫。
洛川有洛川水、圜水。
坊州,中,刺史。宋中部郡军事。户二万七百四十六。县二、镇一:
中部有沮河、桥山、石堂山、洛水、蒲谷水。
宜君有沮水。镇一玉华。
天会五年,元帅府宗翰、宗望奉诏伐宋,若克宋则割地以赐夏。及宋既克,乃分割楚、夏疆封,自麟府路洛阳沟距黄河西岸,西历暖泉堡,鄜延路米脂谷至累胜寨,环庆路威边寨逾九星原至委布谷,泾原路威川寨略古萧关至北谷,秦凤路通怀堡至古会州,自此距黄河,依见流分熙河路尽西边,以限楚、夏之封,或指定地名有悬邈者,相地势从便分画。
庆原路,旧作陕西西路。府一,领节镇二,刺郡三,县十八,镇二十三,城二,堡四,寨二十二,边将营八。
庆阳府,中。宋安化郡庆阳军节度。本庆州军事,国初改安国军,后置定安军节度使兼总管,皇统二年置总管府。户四万六千一百七十一。县三、城二、堡一、寨三、镇七:
安化倚。有马岭山、延庆水。
彭原有彭池原、睦阳川。镇二董志、赤城。
合水有子午山。镇五金柜、怀安、业乐、五交、景山。城二白豹、大顺。寨三安疆、华池、柔远。堡一荔原。
环州,上,刺史。宋军事,国初因之,大定间升为刺郡。户九千五百四。县一、堡三、寨六、镇三:
通远倚。有卤河、马岭坂、塔子平榷场。堡三木瓜、归德、兴平。旧有惠丁、射香、流井三堡,后废。寨六定边、平远、永和、洪德、乌伦、安边。镇三合道、马岭、木波。
宁州,中,刺史。宋彭原郡兴宁军节度,国初因之,皇统二年降为军,仍加“西”字,天德二年去“西”字,为刺郡。户三万四千七百五十七。县四、镇五:
安定本名定安,大定七年更。倚。有洛水、九陵水。镇一交城。
定平 镇二枣社、大昌。
真宁有子午山、罗川水。镇二要关、山河。
襄乐有延川水。
邠州,中。宋新平郡静难军节度使,国初因之。户四万七千二百九十一。县五、镇三、寨一:
新平倚。有泾水、潘水。
淳化有仲山、车箱坂。
宜禄有泾水、汭水。镇一亭口。
永寿宋隶醴州。有高泉山。镇一永寿。旧有邵寨镇,后割隶泾州。寨一常宁。
三水有石门山、泾水、罗川水。镇一清泉。
原州,上,刺史。宋平凉郡军事,大定二十七年为泾州支郡,后复军事。户一万七千八百。县二、镇三、寨五:
临泾倚。有阳晋水、朝那水。
彭阳有大湖河、蒲川河。镇三萧镇、柳泉、新城。寨五绥宁、平宁、靖安、开边、西壕。
泾州,中,彰化军节度使。本治泾川,元光二年徙治长武。户二万六千二百九十。县四、寨一、镇二:
泾川本保定县,大定七年更。寨一官地。
长武
良原
灵台 镇二百里、邵寨。
边将:
第二将营,在荔原堡西,白豹城南七十五里,户三千七百一十六。
次西第四将营,户一千二百三十二。
次西第三将营,户二千一百五。
次西第八将营,户一千二百二十二。
次西第七将营,户八百五十。
次西第九将营,户七百二十七。
次西第六将营,户九百八十九。
次西第五将营,户三百六十四。
皇统六年,以德威城、西安州、定边军等沿边地赐夏国,从所请也。正隆元年,命与夏国边界对立烽候,以防侵轶。
临洮路,皇统二年改熙州为临洮府,置熙秦路总管府,大定二十七年更今名。府一,领节镇一,防御一,刺郡四,县一十三,镇六,城六,堡十二,寨九,关二。
临洮府,中。宋旧熙州临洮郡镇洮军节度,后更为德顺军,皇统二年置总管府。产甘草、庵珣子、大黄。户一万九升七百二十一。县三、镇一、城一、堡四:
狄道有白石山、洮水、浩亹河。镇一庆平。城一景骨。
当川 堡一通谷。
康乐 堡三渭源,临洮,南川临宋界。
积石州,下,刺史。本宋积石这溪哥城,大定二十二年为州,户五千一百八十五。县一、城三、堡三:
怀羌西至生羌界八十里。城三循化,西至生羌界一百里。大通,临河、夏界。来羌,临夏边。堡三通津、临滩、来同。
洮州,下。宋尝置团练。刺史。旧军事。临宋界,至西生羌界八十里。户一万一千三百三十七。堡二:通祐,临宋界,无民户,置军守。铁城,临宋界,无民户,置军守。
兰州,上,刺史。宋金城郡军事。户一万一千三百六十、镇三、城二、堡三、关一:
定远兼第十将,去质孤堡一十五里。
龛谷宋旧寨。
阿干宋旧寨。城二宁远、安羌。堡三东关、质孤,临夏边,兼第八将。西关,临黄河、夏边镇三原川、猪觜、纳米。关一京玉。
巩州,下,节度。宋通远军,皇统二年升军事为通远军节度使。户三万六千三百一。县五、寨四、镇一:
陇西宋旧县。
通渭
定西贞祐四年六月升为州,以通西、安西隶焉。镇一盐川。旧有赤觜镇,后废。
通西
安西 寨四熟羊,临宋界。来远,去宋界二十五里,旧为镇。永宁,去宋界三十里。南川。旧有平西、宁远二寨,及南三岔堡。
会州,上,刺史。宋前旧名汝遮。户八千九百一十八。县一、旧有会川城。寨二关一:
保川 寨二平西、通安。关一会安,旧作会宁。
河州,下,防御,宋安乡郡军事。至都西千七百一十里。皇统二年升军事为防御,贞祐四年十月升为节镇,军曰平西。户一万四千九百四十二。县二、城一、寨三、镇一:
枹罕国初废,贞元二年复置。
宁河 城一安乡关。寨三南川、通会关、定羌城。镇一积庆。
脱脱>金史>志第八
志第八
河渠
○黄河
金始克宋,两河悉畀刘豫。豫亡,河遂尽入金境。数十年间,或决或塞,迁徙无定。金人设官置属,以主其事。沿河上下凡二十五埽,六在河南,十九在河北,埽设散巡河官一员。雄武、荥泽、原武、阳武、延津五埽则兼汴河事,设黄汴都巡河官一员于河阴以莅之。怀州、孟津、孟州及城北之四埽则兼沁水事,设黄沁都巡河官一员于怀州以临之。崇福上下、卫南、淇上四埽属卫南都巡河官,则居新乡。武城、白马、书城、教城四埽属浚滑都巡河官,则处教城。曹甸都巡河官则总东明、西佳、孟华、凌城四埽。曹济都巡河官则司定陶、济北、寒山、金山四埽者也。故都巡河官凡六员。后又特设崇福上下埽都巡河官兼石桥使。凡巡河官,皆从都水监廉举,总统埽兵万二千人,岁用薪百一十一万三千余束,草百八十三万七百余束,桩杙之木不与,此备河之恆制也。
大定八年六月,河决李固渡,水溃曹州城,分流于单州之境。九年正月,朝廷遣都水监梁肃往视之。河南统军使宗室宗叙言:“大河所以决溢者,以河道积淤,不能受水故也。今曹、单虽被其患,而两州本以水利为生,所害农田无几。今欲河复故道,不惟大费工役,又卒难成功。纵能塞之,他日霖潦,亦将溃决,则山东河患又非曹、单比也。又沿河数州之地,骤兴大役,人心动摇,恐宋人乘间构为边患。”而肃亦言:“新河水六分,旧河水四分,今若塞新河,则二水复合为一。如遇涨溢,南决则害于南京,北决‘则山东、河北皆被其害。不若李固南筑堤以防决溢为便。”尚书省以闻,上从之。十年三月,拜宗叙为参知政事,上谕之曰:“卿昨为河南统军时,尝言黄河堤埽利害,甚合朕意。朕每念百姓凡有差调,吏互为奸,若不早计而迫期征敛,则民增十倍之费。然其所征之物,或委积经年,至腐朽不可复用,使吾民数十万之财,皆为弃物,此害非细。卿既参朝政,凡类此者皆当革其弊,择所利而行之。”十一年,河决王村,南京孟、卫州界多被其害。十二年正月,尚书省奏:“检视官言,水东南行,其势甚大。可自河阴广武山循河而东,至原武、阳武、东明等县孟、卫等州增筑堤岸,日役夫万一千,期以六十日毕。”诏遣太府少监张九思、同知南京留守事纥石烈邈小字阿补孙监护工作。十三年三月,以尚书省请修孟津、荥泽、崇福埽堤以备水患,上乃命雄武以下八埽并以类从事。十七年秋七月,大雨,河决白沟。十二月,尚书省奏:“修筑河堤,日役夫一万一千五百,以六十日毕工。”诏以十八年二月一日发六百里内军夫,并取职官人力之半,余听发民夫,以尚书工部郎中张大节、同知南京留守事高苏董役。先是,祥符县陈桥镇之东至陈留潘岗,黄河堤道四十余里以县官摄其事,南京有司言,乞专设埽官,十九年九月,乃设京埽巡河官一员。二十年,河决卫州及廷津京东埽,弥漫至于归德府。检视官南京副留守石抹辉者言:“河水因今秋霖潦暴涨,遂失故道,势益南行。”宰臣以闻。乃自卫州埽下接归德府南北两岸增筑堤以捍湍怒,计工一百七十九万六千余,日役夫二万四千余,期以七十日毕工。遂于归德府创设巡河官一员,埽兵二百人,且诏频役夫之地与免今年税赋。二十一年十月,以河移故道,命筑堤以备。
二十六年八月,河决卫州堤,坏其城。上命户部侍郎王寂、都水少监王汝嘉驰传措画备御。而寂视被灾之民不为拯救,乃专集众以网鱼取官物为事,民甚怨嫉。上闻而恶之。既而,河势泛滥及大名。上于是遣户部尚书刘玮往行工部事,从宜规画,黜寂为蔡州防御使。冬十月,上谓宰臣曰:“朕闻亡宋河防一步置一人,可添设河防军数。”它日,又曰:“比闻河水泛溢,民罹其害者,赀产皆空。今复遣官于被灾路分推排,何耶?”右丞张汝霖曰:“今推排者皆非被灾之处。”上曰:“虽然,必其邻道也。既邻水而居,岂无惊扰迁避者乎?计其赀产,岂有余哉!尚何推排为。”十一月,又谓宰臣曰:“河未决卫州时尝有言者,既决之后,有司何故不令朕知。”命询其故。
二十七年春正月,尚书省言:“郑州河阴县圣后庙,前代河水为患,屡祷有应,尝加封号庙额。今因祷祈,河遂安流,乞加褒赠。”上从其请,特加号曰昭应顺济圣后,庙曰灵德善利之庙。
二月,以卫州新乡县令张虡、丞唐括唐古出、主簿温敦偎喝,以河水入城闭塞救护有功,皆迁赏有差。御史台言:“自来沿河京、府、州、县官坐视管内河防缺壤,特不介意。若令沿河京、府、州县长贰官皆于名衔管勾河防事,如任内规措有方能御大患,或守护不谨以致疏虞,临时闻奏,以议赏罚。”上从之,仍命每岁将泛之时,令工部官一员沿河检视。于是以南京府及所属延津、封丘、祥符、开封、陈留、胙城、杞县、长垣、归德府及所属宋城、宁陵、虞城,河南府及孟津,河中府及河东,怀州河内、武陟,同州朝邑,卫州汲、新乡、获嘉、徐州彭城、萧、丰,孟州河阳、温,郑州河阴、荥泽、原武、汜水,浚州卫,陕州阌乡、湖城、灵宝,曹州济阴,滑州白马,睢州襄邑,滕州沛,单州单父,解州平陆,开州濮阳,济州嘉祥、金乡、郓城,四府、十六州之长贰皆提举河防事,四十四县之令佐皆管勾河防事。初,卫州为河水所坏,乃命增筑苏门,迁其州治。至二十八年,水息,居民稍还,皆不乐迁。于是遣大理少卿康元弼按视之。元弼还奏:“旧州民复业者甚众,且南使驿道馆舍所在,向以不为水备,以故被害。若但修其堤之薄缺者,可以无虞,比之迁治,所省数倍,不若从其民情,修治旧城为便。”乃不迁州,仍敕自今河防官司怠慢失备者,皆重抵以罪。
二十九年五月,河溢于曹州小堤之北。六月,上谕旨有司曰:“比闻五月二十八日河溢,而所报文字如此稽滞。水事最急,功不可缓,稍缓时顷,则难固护矣。”十二月,工部言:“营筑河堤,用工六百八万余,就用埽兵军夫外,有四百三十余万工当用民夫。”遂诏命去役所五百里州、府差顾,于不差夫之地均征顾钱,验物力科之。每工钱百五十交外,日支官钱五十文,米升半。仍命彰化军节度使内族裔、都水少监大龄寿提控五百人往来弹压。先是,河南路提刑司言:“沿河居民多困乏逃移,盖以河防差役烦重故也。窃惟御水患者,不过堤埽,若土功从实计料,薪藁桩杙以时征敛,亦复何难。今春筑堤,都水监初料取土甚近,及其兴工乃远数倍,人夫惧不及程,贵价买土,一队之间多至千贯。又许州初科薪藁十八万余束,既而又配四万四千,是皆常岁必用之物,农隙均科则易输纳。自今堤埽兴工,乞令本监以实计度,量一岁所用物料,验数折税,或令和买,于冬月分为三限输纳为便。”诏尚书省详议以闻。
明昌元年春正月,尚书省奏:“臣等以为,自今凡兴工役,先量负土远近,增筑高卑,定功立限,榜谕使人先知,无令增加力役。并河防所用物色,委都水监每岁于八月以前,先拘籍旧贮物外实阙之数,及次年春工多寡,移报转运司计置,于冬三月分限输纳。如水势不常,夏秋暴涨危急,则用相邻埽分防备之物,不足,则复于所近州县和买。然复虑人户道涂泥淖,艰于运纳,止依税内科折他物,更为增价,当官支付,违者并论如律,仍令所属提刑司正官一员驰驿监视体究,如此则役作有程,而河不失备。”制可之。四年十一月,尚书省奏:“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等言:‘大河南岸旧有分流河口,如可疏导,足泄其势,及长堤以北恐亦有可以归纳排瀹之处,乞委官视之。济北埽以北宜创起月堤。’臣等以为宜从所言。其本监官皆以谙练河防故注以是职,当使从汝嘉等同往相视,庶免异议。如大河南北必不能开挑归纳,其月堤宜依所料兴修。”上从之。
十二月,敕都水监官提控修筑黄河堤,及令大名府差正千户一员,部甲军二百人弹压勾当。
五年春正月,尚书省奏:“都水监丞田栎同本监官讲议黄河利害,尝以状上言,前代每遇古堤南决,多经南、北清河分流,南清河北下有枯河数道,河水流其中者长至七八分,北清河乃济水故道,可容三二分而已。令河水趋北,啮长堤而流者十余处,而堤外率多积水,恐难依元料增修长堤与创筑月堤也。可于北岸墙村决河入梁山泺故道,依旧作南、北两清河分流。然北清河旧堤岁久不完,当立年限增筑大堤,而梁山故道多有屯田军户,亦宜迁徙。今拟先于南岸王村、宜村两处决堤导水,使长堤可以固护,姑宜仍旧,如不能疏导,即依上开决,分为四道,俟见水势随宜料理。”尚书省以栎等所言与明昌二年刘玮等所案视利害不同,及令陈言人冯德舆与栎面对,亦有不合者,送工部议。复言:“若遽于墙村疏决,缘濒北清河州县二十余处,两岸连亘千有余里,其堤防素不修备,恐所屯军户亦卒难徙。今岁先于南岸延津县堤决堤泄水,其北岸长堤自白马以下,定陶以上,并宜加功筑护,庶可以遏将来之患。若定陶以东三埽弃堤则不必修,止决旧压河口,引导积水东南行,流堤北张彪、白塔两河间,碍水军户可使迁徙,及梁山泺故道分屯者,亦当预为安置。”宰臣奏曰:“若遽从栎等所拟,恐既更张,利害非细。比召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同计议,先差干济官两员行户工部事覆视之,同则就令计实用工物、量州县远近以调丁夫,其督趣春工官即充今岁守涨,及与本监官同议经久之利。”诏以知大名府事内族裔、尚书户部郎中李敬义充行户工部事,以参知政事胥持国都提控。又奏差德州防御使李献可、尚书户部郎中焦旭于山东当水所经州县筑护城堤,及北清河两岸旧有堤处别率丁夫修筑,亦就令讲究河防之计。
他日,上以宋阎士良所述《黄河利害》一帙,付参知政事马琪曰:“此书所言亦有可用者,今以赐卿。”二月,上谕平章政事守贞曰:“王汝嘉、田栎专管河防,此国家之重事也。朕比问其曾于南岸行视否?”乃称:‘未也。’又问水决能行南岸乎?又云:‘不可知。’且水趋北久矣,自去岁便当经画,今不称职如是耶!可谕旨令往尽心固护,无致失备,及讲究所以经久之计。稍涉违慢,当并治罪。”三月,行省并行户工部及都水监官各言河防利害事。都水监元拟于南岸王村、宜村两处开导河势,缘北来水势去宜村堤稍缓,唯王村岸向上数里卧卷,可以开决作一河,且无所犯之城市村落。又拟于北岸墙村疏决,依旧分作两清河入梁山故道,北清河两岸素有小堤不完,复当筑大堤。尚书省谓:“以黄河之水势,若于墙村决注,则山东州县膏腴之地及诸盐场必被沦溺。设使修筑坏堤,而又吞纳不尽,功役至重,虚困山东之民,非徙无益,而又害之也。况长堤已加护,复于南岸疏决水势,已寝决河入梁山泺之议,水所经城邑已劝率作护城堤矣,先所修清河旧堤宜遣罢之。监丞田栎言定陶以东三埽弃堤不当修,止言:‘决旧压河口以导渐水入堤北张彪、白塔两河之间,凡当水冲屯田户须令迁徙。’臣等所见,止当堤前作木岸以备之,其间居人未当迁徙,至夏秋水势泛溢,权令避之,水落则当各复业,此亦户工部之所言也。”上曰:“地之相去如此其远,彼中利害,安得悉知?惟委行省尽心措画可也。”四月,以田栎言河防事,上谕旨参知政事持国曰:“此事不惟责卿,要卿等同心规画,不劳朕心尔。如栎所言,筑堤用二十万工,岁役五十日,五年可毕,此役之大,古所未有。况其成否未可知,就使可成,恐难行也。迁徒军户四千则不为难,然其水特决,尚不知所归,傥有溃走,若何枝梧。如令南岸两处疏决,使其水趋南,或可分杀其势。然水之形势,朕不亲见,难为条画,虽卿亦然。丞相、左丞皆不熟此,可集百官详议以行。”百官咸谓:“栎所言弃长堤,无起新堤,放河入梁山故道,使南北两清河分流,为省费息民长久之计。臣等以为黄河水势非常,变易无定,非人力可以斟酌,可以指使也。况梁山泺淤填已高,而北清河窄狭不能吞伏,兼所经州县农民庐井非一,使大河北入清河,山东必被其害。栎又言乞许都水监符下州府运司,专其用度,委其任责,一切同于军期,仍委执政提控。缘今监官已经添设,又于外监署司多以沿河州府长官兼领之,及令佐管勾河防,其或怠慢已有同军期断罪的决之法,凡栎所言无可用。”遂寝其议。
八月,以河决阳武故堤,灌封丘而东,尚书省奏:“都水监、行部官有失固护。”诏命同知都转运使高旭、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女奚列奕小字韩家奴同往规措。尚书省奏:“都水监官前来有犯,已经戒谕,使之常切固护。今王汝嘉等殊不加意,既见水势趋南,不预经画,承留守司累报,辄为迁延,以至害民。即是故违制旨,私罪当的决。”诏汝嘉等各削官两阶,杖七十罢职。
上谓宰臣曰:“李愈论河决事,谓宜遣大臣往,以慰人心,其言良是。向虑河北决,措画堤防,犹尝置行省,况今方横溃为害,而止差小官,恐失众望,自国家观之,虽山东之地重于河南,然民皆赤子,何彼此之间。”乃命参知政事马琪往,仍许便宜从事。上曰:“李愈不得为无罪,虽都水监官非提刑司统摄,若与留守司以便宜率民固护,或申闻省部,亦何不可使朕闻之。徒能张皇水势而无经画,及其已决,乃与王汝嘉一往视之而还,亦未尝有所施行。问王村河口开导之月,则对以四月终,其实六月也,月日尚不知,提刑司官当如是乎?”寻命户部员外郎何格赈济被浸之民。时行省参知政事胥持国、马琪言:“已至光禄村周视堤口。以其河水浸漫,堤岸陷溃,至十余里外乃能取土。而堤面窄狭,仅可数步,人力不可施,虽穷力可以暂成,终当复毁。而中道淤淀,地有高低,流不得泄,且水退,新滩亦难开凿。其孟华等四埽与孟阳堤道,沿汴河东岸,但可施功者,即悉力修护,将于农隙兴役,及冻毕工,则京城不至为害。”参知政事马琪言:“都水外监员数冗多,每事相倚,或复邀功,议论纷纭不一,隳废官事。拟罢都水监掾,设勾当官二员。又自昔选用都、散巡河官,止由监官辟举,皆诸司人,或有老疾,避仓库之繁,行贿请托,以致多不称职。拟升都巡河作从七品,于应入县令兼举人内选注外,散巡河依旧,亦于诸司及丞簿廉举人内选注,并取年六十以下有精力能干者。到任一年,委提刑司体察,若不称职,即日罢之。如守御有方,致河水安流,任满,从本监及提刑司保申,量与升除。凡河桥司使副亦拟同此选注。”继而胥持国亦以为言,乃从其请。闰十月,平章政事守贞曰:“马琪措画河防事,未见功役之数,加之积岁兴功,民力将困,今持国复病,请别遣有材干者往议之。”上曰:“堤防救护若能成功,则财力固不敢惜。第恐财殚力屈,成而复毁,如重困何?”宰臣对曰:“如尽力固护,纵为害亦轻,若恬然不顾,则为害滋甚。”上曰:“无乃因是致盗贼乎?”守贞曰:”宋以河决兴役,亦尝致盗贼,然多生于凶歉。今时平岁丰,少有差役,未必至此。且河防之役,理所当然,今之当役者犹为可耳。至于科征薪刍,不问有无,督输迫切则破产业以易之,恐民益困耳。”上曰:“役夫须近地差取,若远调之,民益艰苦,但使津济可也。然当俟马琪至而后议之。”庚辰,琪自行省还,入见,言:“孟阳河堤及汴堤已填筑补修,水不能犯汴城。自今河势趋北,来岁春首拟于中道疏决,以解南北两岸之危。凡计工八百七十余万,可于正月终兴工。臣乞前期再往河上监视。”上以所言付尚书省,而治检覆河堤并守涨官等罪有差。他日,尚书省奏事,上语及河防事,马琪奏言:“臣非敢不尽心,然恐智力有所不及。若别差官相度,傥有奇画,亦未可知。如适与臣策同,方来兴功,亦庶几稍宽朝延忧顾。”上然之,命翰林待制奥屯忠孝权尚书户部侍郎、太府少监温昉权尚书工部侍郎,行户、工部事,修治河防,且谕之曰:“汝二人皆朕所素识,以故委任,冀副朕意。如有错失,亦不汝容。”
承安元年七月,敕自今沿河傍侧州、府、县官虽部除者皆勿令员阙。泰和二年九月,敕御史台官:“河防利害初不与卿等事,然台官无所不问,应体究者亦体究之。”五年二月,以崔守真言:“黄河危急,刍藁物料虽云折税,每年不下五六次,或名为和买,而未尝还其直。”敕委右三部司正郭澥、御史中丞孟铸讲究以闻。澥等言:“大名府、郑州等处自承安二年以来,所科刍藁未给价者,计钱二十一万九千余贯。”遂命以各处见钱差能干官同各州县清强官一一酬之,续令按察司体究。
宣宗贞祐三年十一月壬申,上遣参知政事侯挚祭河神于宜村。三年四月,单州刺史颜盏天泽言:“守御之道,当决大河使北流德、博、观、沧之境。今其故堤宛然犹在,工役不劳,水就下必无漂没之患。而难者若不以犯沧盐场损国利为说,必以浸没河北良田为解。臣尝闻河侧故老言,水势散漫,则浅不可以马涉,深不可以舟济,此守御之大计也。若日浸民田,则河徙之后,淤为沃壤,正宜耕垦,收倍于常,利孰大焉。若失此计,则河南一路兵食不足,而河北、山东之民皆瓦解矣!”诏命议之。四年三月,延州刺史温撒可喜言:“近世河离故道,自卫东南而流,由徐、邳入海,以此,河南之地为狭。臣窃见新乡县西河水可决使东北,其南有旧堤,水不能溢,行五十余里与清河合,则由浚州、大名、观州、清州、柳口入海,此河之故道也,皆有旧堤,补其缺罅足矣!如此则山东、大名等路,皆在河南,而河北诸郡亦得其半,退足以为御备之计,进足以壮恢复之基。”又言:“南岸居民,既已籍其河夫修筑河堰,营作戍屋,又使转输刍粮,赋役繁殷,倍于他所,夏秋租税,犹所未论,乞减其稍缓者,以宽民力。”事下尚书省,宰臣谓:“河流东南旧矣。一旦决之,恐故道不容,衍溢而出,分为数河,不复可收。水分则浅狭易渡,天寒辄冻,御备愈难,此甚不可!”诏但令量宜减南岸郡县居民之赋役。五年夏四月,敕枢密院,沿河要害之地,可垒石岸,仍置撒星桩、陷马堑以备敌。
○漕渠
金都于燕,东去潞水五十里,故为闸以节高良河、白莲潭诸水,以通山东、河北之粟。凡诸路濒河之城,则置仓以贮傍郡之税,若恩州之临清、历亭,景州之将陵、东光,清州之兴济、会川,献州及深州之武强,是六州诸县皆置仓之地也。其通漕之水,旧黄河行滑州、大名、恩州、景州、沧州、会州之境,漳水东北为御河,则通苏门、获嘉、新乡、卫州、浚州、黎阳、卫县、彰德、磁州、洺州之馈,衡水则经深州会于滹沱,以来献州、清州之饷,皆合于信安海壖。溯流而至通州,由通州入闸,十余日而后至于京师。其它若霸州之巨马河,雄州之沙河,山东之北清河,皆其灌输之路也。然自通州而上,地峻而水不留,其势易浅,舟胶不行,故常徙事陆挽,人颇艰之。世宗之世,言者请开卢沟金口以通漕运,役众数年,竟无成功,事见《卢沟河》。其后亦以闸河或通或塞,而但以车挽矣。其制,春运以冰消行,暑雨毕。秋运以八月行,冰凝毕。其纲将发也。乃合众,以所载之粟苴而封之,先以付所卸之地,视与所封样同则受。凡纲船以前期三日修治,日装一纲,装毕以三日启行。计道里分溯流、沿流为限,至所受之仓,以三日卸,又三日给收付。凡挽漕脚直,水运盐每石百里四十八文,米五十文一分二厘七毫,粟四十文一分三毫,钱则每贯一文七分二厘八毫。陆运佣直,米每石百里百一十二文一分五毫,粟五十七文六分八厘四毫,钱每贯三文九厘六毫。余物每百斤行百里,平路则春冬百三十一文五分,夏秋百五十七文八分,山路则春冬百四十九文,夏秋二百一文。凡使司院务纳课佣直,春冬九十文三分,夏秋百一十四文。诸民户射赁官船漕运者,其脚直以十分为率,初年克二分,二年克一分八厘,三年克一分七厘,四年克一分五厘,五年以上克一分。
初,世宗大定四年八月,以山东大熟,诏移其粟以实京师。十月,上出近郊,见运河湮塞,召问其故。主者云户部不为经画所致。上召户部侍郎曹望之,责曰:“有河不加浚,使百姓陆运劳甚,罪在汝等。朕不欲即加罪,宜悉力使漕渠通也。”五年正月,尚书省奏,可调夫数万,上曰:“方春不可劳民,令宫籍监户、东宫亲王人从、及五百内里军夫浚治。”二十一年,以八月京城储积不广,诏沿河恩献等六州粟百万余石运至通州,辇入京师。明昌三年四月,尚书省奏:“辽东、北京路米粟素饶,宜航海以达山东。昨以按视东京近海之地,自大务清口并咸平铜善馆皆可置仓贮粟以通漕运,若山东、河北荒歉,即可运以相济。”制可。承安五年,边河仓州县,可令折纳菽二十万石,漕以入京,验品级养马于俸内带支,仍漕麦十万石,各支本色。乃命都水监丞田栎相视运粮河道。
泰和元年,尚书省以景州漕运司所管六河仓,岁税不下六万余石,其科州县近者不下二百里,官吏取贿延阻,人不胜苦,虽近官监之亦然。遂命监察御史一员往来纠察之。五年,上至霸州,以故漕河浅涩,敕尚书省发山东、河北、河东、中都、北京军夫六千,改凿之。犯屯田户地者,官对给之。民田则多酬其价。六年,尚书省以凡漕河所经之地,州县官以为无与于己,多致浅滞,使纲户以盘浅剥载为名,奸弊百出。于是遂定制,凡漕河所经之地,州府官衔内皆带“提控漕河事”,县官则带“管勾漕河事”,俾催检纲运,营护堤岸。为府三:大兴、大名、彰德。州十二:恩、景、沧、清、献、深、卫、浚、滑、磁、洺、通。县三十三:大名、元城、馆陶、夏津、武城、历亭、监清、吴桥、将陵、东光、南皮、清池、靖海、兴济、会川、交河、乐寿、武强、安阳、汤阴、监漳、成安、滏阳、内黄、黎阳、卫、苏门、获嘉、新乡、汲、潞、武清、香河、漷阴。
十二月,通济河创设巡河官一员,与天津河同为一司,通管漕河闸岸,止名天津河巡河官,隶都水监。八年六月,通州刺史张行信言:“船自通州入闸,凡十余日方至京师,而官支五日转脚之费。”遂增给之。
贞祐三年,既迁于汴,以陈、颍二州濒水,欲借民船以漕,不便。遂依观州漕运司设提举官,募船户而籍之,命户部勾当官往来巡督。四年,从右丞侯挚言,开沁水以便馈运。上又念京师转输之劳,命出尚厩牛及官车,以助其力。兴定四年十月,谕皇太子曰:“中京运粮护送官,当择其人,万有一失,枢密官亦有罪矣!其船当用毛花辇所造两首尾者,仍张帜如渡军之状,勿令敌知为粮也。”陕西行省把胡鲁言:”陕西岁运粮以助关东,民力浸困,若以舟自渭入河,顺流而下,可以纾民力。”遂命严其侦候,如有警,则皆维于南岸。时朝延以邳、徐、宿、泗军储,京东县挽运者岁十余万石,民甚苦之。元光元年,遂于归德府置通济仓,设都监一员,以受东郡之粟。定国军节度使李复亨言:“河南驻跸,兵不可阙,粮不厌多,比年,少有匮乏即仰给陕西,陕西地腴岁丰,十万石之助不难。但以车运之费先去其半,民何以堪?宜造大船二十,由大庆关渡入河,东抵湖城,往还不过数日,篙工不过百人,使舟皆容三百五十斛,则是百人以数日运七千斛矣!自夏抵秋可漕三千余万斛,且无稽滞之患。”上从之。时又于灵璧县潼郡镇设仓都监及监支纳,以方开长直沟,将由万安湖舟运入汴至泗,以贮粟也。
○卢沟河
大定十年,议决卢沟以通京师漕运,上忻然曰:“如此,则诸路之物可径达京师,利孰大焉!”命计之,当役千里内民夫,上命免被灾之地,以百官从人助役。已而,敕宰臣曰:“山东岁饥。工役兴则妨农作,能无怨乎?开河本欲利民,而反取怨,不可!其姑罢之。”十一年十二月,省臣奏复开之,自金口疏导至京城北入壕,而东至通州之北,入潞水,计工可八十日。十二年三月,上令人覆按,还奏:“止可五十日。”上召宰臣责曰:“所余三十日徒妨农费工,卿等何为虑不及此。”及渠成,以地势高峻,水性浑浊。峻则奔流漩洄,啮岸善崩,浊则泥淖淤塞,积滓成浅,不能胜舟。其后,上谓宰臣曰:“分卢沟为漕渠,竟未见功,若果能行,南路诸货皆至京师,而价贱矣。”平章政事驸马元忠曰:“请求识河道者,按视其地。”竟不能行而罢。二十五年五月,卢沟决于上阳村。先是,决显通寨,诏发中都三百里内民夫塞之,至是复决,朝延恐枉费工物,遂令且勿治。二十七年三月,宰臣以“孟家山金口闸下视都城,高一百四十余尺,止以射粮军守之,恐不足恃。傥遇暴涨,人或为奸,其害非细。若固塞之,则所灌稻田俱为陆地,种植禾麦亦非旷土。不然则更立重闸,仍于岸上置埽官廨署,及埽兵之室,庶几可以无虞也”。上是其言,遣使塞之。夏四月丙子,诏封卢沟水神为安平侯。二十八年五月,诏卢沟河使旅往来之津要,令建石桥。未行而世宗崩。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六月,复以涉者病河流湍急,诏命造舟,既而更命建石桥。明昌三年三月成,敕命名曰广利。有司谓车驾之所经行,使客商旅之要路,请官建东西廊,令人居之。上曰:“何必然,民间自应为耳。”左丞守贞言:“但恐为豪右所占,况罔利之人多止东岸,若官筑则东西两岸俱称,亦便于观望也。”遂从之。
六月,卢沟堤决,诏速遏塞之,无令泛溢为害。右拾遗路铎上疏言:“当从水势分流以行,不必补修玄同口以下、丁村以上旧堤。”上命宰臣议之,遂命工部尚书胥持国及路铎同检视其堤道。
○滹沱河
大定八年六月,滹沱犯真定,命发河北西路及河间、太原、冀州民夫二万八千,缮完其堤岸。十年二月,滹沱河创设巡河官二员。十七年,滹沱决白马岗,有司以闻,诏遣使固塞,发真定五百里内民夫,以十八年二月一日兴役,命同知真定尹鹘沙虎、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徐伟监护。
漳河
大定二十年春正月,诏有司修护漳河闸,所须工物一切并从官给,毋令扰民。明昌二年六月,漳河及卢沟堤皆决,诏命速塞之。四年春正月癸未,有司言修漳河堤埽计三十八万余工,诏依卢沟河例,招被水阙食人充夫,官支钱米,不足则调碍水人户,依上支给。
脱脱>金史>志第九
志第九
礼一
○郊
金人之入汴也,时宋承平日久,典章礼乐粲然备具。金人既悉收其图籍,载其车辂、法物、仪仗而北,时方事军旅,未遑讲也。既而,即会宁建宗社,庶事草创。皇统间,熙宗巡幸析津,始乘金辂,导仪卫,陈鼓吹,其观听赫然一新,而宗社朝会之礼亦次第举行矣。继以海陵狼顾,志欲并吞江南,乃命官修汴故宫,缮宗庙社稷,悉载宋故礼器以还。外行黩武,内而纵欲,其猷既失,奚敢议礼乐哉!世宗既兴,复收向所迁宋故礼器以旋,乃命官参校唐、宋故典沿革,开“详定所”以议礼,设“详校所”以审乐,统以宰相通学术者,于一事之宜适、一物之节文,既上闻而始汇次,至明昌初书成,凡四百余卷,名曰《金纂修杂录》。凡事物名数,支分派引,珠贯棋布,井然有序,炳然如丹。又图吉、凶二仪:卤簿十三节以备大葬,小卤簿九节以备郊庙。而命尚书左右司、春官、兵曹、太常寺各掌一本,其意至深远也。是时,宇内阜安,民物小康,而维持几百年者实此乎基。鸣呼,礼之为国也信矣夫!而况《关雎》、《麟趾》之化,其流风遗思被于后世者,为何如也。宣宗南播,疆宇日蹙,旭日方升而爝火之燃,蔡流弗东而余烬灭矣!图籍散逸既莫可寻,而其宰相韩企先等之所论列,礼官张暐与其子行简所私著《自公纪》,亦亡其传。故书之存,仅《集礼》若干卷,其藏史馆者又残缺弗完,姑掇其郊社宗庙诸神祀、朝觐会同等仪而为书,若夫凶礼则略焉。盖自熙宗、海陵、卫绍王之继弑,虽曰“卤簿十三节以备大葬”,其行乎否耶?盖莫得而考也,故宣孝之丧礼存,亦不复纪。噫!告朔饩羊虽孔子所不去,而史之缺文则亦慎之。作《礼志》。
南北郊
金之郊祀,本于其俗有拜天之礼。其后,太宗即位,乃告祀天地,盖设位而祭也。天德以后,始有南北郊之制,大定,明昌其礼浸备。
南郊坛,在丰宜门外,当阙之巳地。圆坛三成,成十二陛,各按辰位。濆墙三匝,四面各三门。斋宫东北,厨库在南。坛、濆皆以赤土圬之。北郊方丘,在通玄门外,当阙之亥地。方坛三成,成为子午卯酉四正陛。方濆三周,四面亦三门。朝日坛曰大明,在施仁门外之东南,当阙之卯地,门濆之制皆同方丘。夕月坛曰夜明,在彰义门外之西北,当阙之酉地,掘地污之,为坛其中。常以冬至日合祀昊天上帝、皇地祗于圜丘,夏至日祭皇地祇于方丘,春分朝日于东郊,秋分夕月于西郊。
大定十一年始郊,命宰臣议配享之礼。左丞石琚奏曰:“按《礼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祖配上帝也。’盖配之者,侑神作主也。自外至者无主不止,故推祖考配天,尊之也。两汉、魏、晋以来,皆配以一祖。至唐高宗,始以高祖、太宗崇配。垂拱初,又加以高宗,遂有三祖同配之礼。至宋,亦尝以三帝配,后礼院上议,以为对越天地,神无二主,由是止以太祖配。臣谓冬至亲郊宜从古礼。”上曰:“唐、宋以私亲,不合古,不足为法。今止当以太祖配。”又谓宰臣曰:“本国拜天之礼甚重。今汝等言依古制筑坛,亦宜。我国家绌辽、宋主、据天下之正,郊祀之礼岂可不行?”乃以八月诏曰:“国莫大于祀,祀莫大于天,振古所行,旧章咸在。仰惟太祖之基命,诏我本朝之燕谋,奄有万邦,于今五纪。因时制作,虽增饰于国容,推本奉承,犹未遑于郊见。况天休滋至而年谷屡丰,敢不敷绎旷文、明昭大报。取阳升之至日,将亲享于圆坛,嘉与臣工,共图熙事。以今年十一月十七日有事于南郊,咨尔有司,各扬乃职,相予肆祀,罔或不钦。”乃于前一日,遍见祖宗,告以郊祀之事。其日,备法驾卤簿,躬诣郊坛行礼。
仪注
斋戒:用唐制。大祀,散斋四日,臻斋三日。中祀,散斋二日,致斋一日。
天子亲祀,皆前期七日,摄太慰誓亚终献官、亲王、陪祀皇族于宫省。皇族十五以上,官虽不至七品者亦助祭受誓。又誓百官于尚书省。摄太尉南向。司徒北向,监祭御史在西,监礼博士居东,皆相向。太常卿、光禄卿在司徒后,重行北向。司天监、光禄丞、太庙令丞、大乐令丞、太官令丞、良醖令、廪牺令、郊社丞、司尊、太祝、奉礼郎、协律郎、诸执事官皆重行西上北向。礼直官以誓文授摄太尉,乃誓曰:“维某年岁次某甲,某月,某日,某甲,皇帝有事于南郊,各扬其职。其或不恭,国有常刑。”礼直官赞曰:“七品以下官皆退。”余皆再拜,退。誓于宫省之仪皆同。于是,皇帝散斋于别殿。前致斋一日,尚舍设御坐于大安殿,当中南向。设东西房于御坐之侧,设御幄于室内,施帘于楹下。享前三日,陈设小次。享前一日,设拜褥,及皇帝版位、皇帝饮福位,及黄道氈褥,自玉辂下至升舆所。及致斋之日,通事舍人引文武五品以上官,陪位如式。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并结佩,俱诣阁奉迎。上水二刻,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衮冕,结佩,乘舆出,警跸、侍卫如常仪。皇帝即御座,东向坐。通事舍人承传,殿上下俱拜,讫,西面,赞“各祗候”。一刻顷,侍中跪奏:“臣某言,请降就斋。”俛伏,兴,还侍位。皇帝降座,入室,群官皆退。诸执事官皆宿于正寝,治事如故,不吊丧问疾,不判署刑杀文字,不决罚罪人,不与秽恶事。致斋日,惟祀事则行,余悉禁。已斋而阙者,通摄行事。
陈设:前祀五日,仪鸾、尚舍陈设斋宫。有司设扈从侍卫次于宫东西。又设陪祀亲王次宫东稍南,西向北上,宗室子孙位于其后。又设司徒亚终献行事执事官次于坛南外濆门之西,东向北上,重行异位。又设天名房,在坛南外濆门之东,西向。大礼使次于其后,皆西向。又设席大屋于坛外西北,驻车辂以备风雪。
祀前三日,尚舍设大次于东濆外门内道北,南向。又设小次于坛下卯陛之北,南向。有司设馔幔于东濆中门之北,南向。设兵卫,各服其器服,守卫濆门,每门二人。郊社令帅其属,埽除坛之上下及濆之内外。乃为燎位,在南中濆东门之东,坛之巳位。又为瘗坎,在中濆内戌位。祀前二日,太乐令帅其属,设登歌之乐于坛上稍南,北向。玉磬在午陛之西,金钟在午陛之东,柷一在钟前稍北,敔一在磬前稍北,东西相向,歌工次之,余工各位于县后。琴瑟在前,匏竹在后,于坛下第一等上,皆重行异位,北向。又设宫县乐南濆外门之外,八佾二舞表于乐前。又设《采茨》乐于应天门前。祀前一日,奉礼郎升设皇帝版位于坛上辰巳之间,北向。又设皇帝饮福位于其左稍却,北向。又帅礼直官设亚终献位于卯陛之东北,西向北上。司徒位于卯陛之东,道南西向。礼部尚书、太常卿、光禄卿、礼部侍郎位各次之,太常丞、光禄丞又次之。又设大礼使位于小次之左少却,西向。又设分献官、司天监、读册中书侍郎位于中濆门道北,西向。郊社令、廪牺令、太官令、良醖令位于其后。又设郊社丞、太祝、奉礼郎以下诸执事官位于其后,皆西向,重行异位。又设从祀文武群官一品至五品位于中濆门内道南,西向,皆重行立。又设助奠祝史斋郎位于东濆门外道北,西向。又设陪祀皇族于道南,西向。六品至九品从祀群官,又于其南,皆西向,重行异位,各依其品。又设监祭御史二员,一员在午陛之西南,一员在子陛之西北,皆东向。又设监礼博士二员,一员在午陛之东南,一员在子陛之东北,皆西向。又设太乐令位于乐虡之间稍东,西向。协律郎位于乐虡之西,东向。又设奉礼郎位于坛南稍东,西向。赞者次之。司尊位于酌尊所,俱北向。又设牲榜于外濆东门之外,西向。馔榜于其北稍西,南向。牲榜之东,牲位。太史、太祝各位于牲后,俱西向。又设礼部尚书、太常卿、光禄卿位于牲榜南稍北,西向。太常丞、光禄丞、太官令位于其后。监祭御史、监礼博士于礼部尚书位之西稍却,北向。廪牺令位在牲位西南,北向。又陈礼馔于榜之前案上。
未后三刻,陈馔之时,又设礼部尚书、太常卿、光禄卿位于案前稍东,北上,西向。太常丞、光禄丞、太官令位于其后,西向。又设监祭御史、监礼博士位于案前稍西,北上,东向。又设异宝嘉瑞位于宫县西北,太府少监位于宝后。诸州岁贡位于宫县东北,户部郎中位于其后。天子八宝位于宫县西南,符宝郎八员各于宝后。伐国毁宝位于宫县东南,少府少监位于其后。又设大乐令位于宫县之北稍东,协律郎二在大乐令南,东西相向。司天监,未后二刻,同郊社令升设昊天上帝、皇地祗神座于坛上北方南向,地祗位在东稍却,席皆以藁秸。太祖配位座于东方西向,席以蒲越。五方帝、日、月、神州地祗、天皇大帝、北极神座于坛上第一等,席皆藁秸,内官五十四座、五神、五官、岳镇海渎二十九座于坛上第二等,中官一百五十有八座、昆仑、山林川泽二十一座于坛上第三等,外官一百六座、丘陵坟衍原隰三十座于内濆之内,众星三百六十座在内濆之外,席皆以莞。神座版各设于座首。又设礼神玉。俟告洁毕,权彻去坛上及第一等神位,祀日丑前五刻重设。
奉礼郎同司尊及执事者设天、地、配位各左十有一笾,右十有一豆,俱为三行。登三在笾豆间。簠一簋一于登前,簠在左,簋在右。各于神座前藉以席。又设天、地位太尊各二、著尊各二、牺尊各二,山罍各二,坛上东南隅配位著尊二、牺尊二、象奠二,在天、地位酒尊之东,俱北向西上,皆有坫,加勺、冪,为酌尊所。又天、地位象尊各二、壶尊各二、山罍各四,在坛下午陛之南,北向西上。配位壶尊二、山罍四在酉陛之北,东向北上,皆有坫,设而不酌,亦左以明水,右以玄酒。
又设五方帝、日、月、神州地祗、天皇大帝、北极,第一等皆左八笾、右八豆,登在笾豆间,簠一簋一在登前,爵坫一在神座前。第二等内官五十四座,五神、五官、岳镇海渎二十九座,每座边二、豆二、簠一、簋二、俎一、爵坫一。第三等中官一百五十八座,昆仑、山林川泽二十一座,及内濆内外官一百六座,丘陵坟衍原隰三十座,内濆外众星三百六十座,每位笾二、豆二、簠一、簋一、俎一、爵一。又设第一等每位太尊二、著尊二、皆有坫加勺。第二等每陛山尊二,第三等每位蜃尊二,内濆内外每辰概尊二,皆加勺。自第二等已下皆用匏爵,先洗拭讫,置于尊所,其尊所皆在神位之左。凡祭器皆藉以席,笾豆各加巾盖。又设天、地及配位笾一、豆一、簠一、簋一、俎四、及毛血豆各一,并第一等神位每位俎二,于馔幔内。又设皇帝洗位于卯陛下,道北,南向。盥洗在东,爵洗在西。匜在东,巾在西。篚南肆,实玉爵坫。又设亚终献洗位在小次之东,南向。盥洗在东,爵洗在西,加勺。篚在西,南肆,加巾。又设第一等分献官盥洗爵洗位,及第二等分献官盥洗位,各于其辰陛道之左,罍在洗左,篚在洗右,俱内向,执罍篚者位于其后。
太府监、少府监祀前一日未后二刻,帅其属升坛陈玉币。昊天上帝以苍壁、苍币,皇地祗以黄琮、黄币,配位以苍币,黄帝以黄琮,青帝以青珪,赤帝以赤璋,大明以青珪璧,白帝以白琥,黑帝以玄璜,北极以青珪璧,天皇大帝以玄珪璧,神州地祗以玄色两珪有邸,皆置于匣。五帝之币各从其方色。凡币皆陈于篚。设讫,俟告洁讫权彻去,祀日重设。祀日丑前五刻,礼部设祝册神座之右,皆藉以案。太常卿明灯燎。户部郎中设诸州岁贡于宫县东北,金为前列,玉帛次之,余为从列,皆藉以席,立于岁贡之后,北向。太府监、少府监设异宝嘉瑞于宫县西,北上,瑞居前,中下次之,皆藉以席,立于实后,北向。少府少监设伐国毁宝于宫县东南,皆藉以席,立于宝后,北向。符宝郎设八宝于宫县西南,各分立于宝南,皆北向。司天监、太府监、少府监、郊社令、奉礼郎升设昊天上帝、皇地祗、配位、及坛上第一等神座,又设玉币,各于其位。太祝取瘗玉加于币,以礼神之玉各置于神座前,乃退。光禄卿帅其属入实祭器。昊天上帝、皇地祇、配位每位笾三行,以右为上,形盐在前,鱼鱐糗饵次之,第二行榛实在前,乾桃乾裛乾枣次之,第三行乾菱在前,乾芡乾栗鹿脯次之。豆三行,以左为上,芹菹在前,笋菹葵菹次之,第二行韭菹在前,菁菹鱼醢兔醢次之,第三行豚胉在前,醓醢酏食鹿臡次之。簠黍,簋稷,登皆大羹。第一等坛上一十位,每位皆实笾三行,以右为上,形盐在前,鱼鱐次之,第二行乾裛在前,桃枣次之,第三行乾芡在前,榛实鹿脯次之。豆三行以左为上,芹菹在前,笋菹次之,第二行菁菹在前,韭菹鱼醢次之,第三行豚胉在前,醓醢鹿臡次之。簠黍,簋稷,登大羹,第二、第三等每位笾二,鹿脯、乾枣。豆二,鹿臡、菁菹。俎,羊一段。内濆内、内濆外每位笾鹿脯,豆鹿臡,俎羊一段。良醖令帅其属入实尊罍,昊天上帝、皇地祇大尊为上,实以泛齐;著尊次之,实以醴齐;牺尊次之,实以盎齐;壶尊次之,实以醍齐,象尊次之;实以沈齐,山罍为下,实以三酒。配位著尊为上,实以泛齐;牺尊次之,实以醴齐;象尊次之,实以盎齐;壶尊次之,实以醍齐;山罍为下,实以三酒。第一等每位大尊实以泛齐,著尊实以醴齐。第二等山尊实以醍齐。第三等及内濆内,蜃尊实以泛齐。内濆外及众星,概尊实以三酒。
省牲器:祀前一日午后八刻,去坛二百步禁止行人。未后二刻,郊社令丞帅其属扫除坛之上下,司尊、奉礼郎帅执事者以祭器入,设于位。司天监设神位,太府监、少府监陈玉币于篚。未后三刻,礼直官引廪牺令与诸太祝、祝史以牲就位。又礼直官赞者分引礼部尚书、太常卿、光禄卿、礼部侍郎、太常丞、监祭御史、监礼博士、廪牺令,太官令、太官丞诣内濆东门外省牲位。立定,乃引礼部尚书、侍郎、太常丞、及监祭御史、监礼博士升自卯阶,视濯涤,执事者皆举冪告洁,俱毕,降复位。礼直官稍前曰:“告洁毕,请省牲。”礼部尚书侍郎及太常卿丞稍前,省牲讫,退,复位。次引光禄卿丞巡牲一匝,光禄卿退,光禄丞西向折身曰:“备讫。”乃复位。次引廪牺令巡牲一匝,西向躬身曰:“充。”又引诸祝史巡牲一匝,首一员西向躬身曰:“腯。”毕,俱复位。礼直官稍前曰:“请省馔。”乃引礼部尚书以下各就位,立定,省馔,讫,礼直官引礼部尚书侍郎、太常卿丞各还斋所,余官廪牺令与诸太祝祝史以次牵牲诣厨,授太官令丞。次引光禄卿丞、监祭、监礼诣厨,省鼎镬,视涤濯毕,乃还斋所。晡后一刻,太官令帅宰人以鸾刀割牲,祝史各取毛血实以豆,置于馔幔,遂烹牲,祝史乃取瘗血贮于盘。
奠玉币:祀日丑前五刻,亚终献司徒已下,应行事陪从群官,各服其服就次。司天监复设坛上及第一等神位。太府监、少府监陈玉币。太常卿、郊社令丞明烛燎。光禄卿丞实笾豆簠簋尊罍,俟监祭、监礼案视讫,彻去巾盖。大乐令帅工人布于宫县之内、文舞八佾立于县前表后,武舞八佾各为四佾立于宫县左右,引舞执纛等在前,又引登歌乐工由卯陛而升,各就其位。歌、击、弹者坐,吹者立。奉礼郎赞者先入就位,余礼直官、赞者分引分献宫,监祭御史、监礼博士、诸执事及太祝、祝史、斋郎、助奠、执尊罍、举冪等官,入自中壝东门,当坛南重行西上、北向立定。奉礼郎赞:“拜。”分献官以下皆再拜,讫,奉礼赞曰:“各就位。”赞者、礼直官分引监祭御史、监礼博士,按视坛之上下,纠察不如仪者,退复位。礼直官引司徒入就位,西向立。礼直官引博士,博士引亚献,自东濆偏门人就位,西向立。又礼直官引终献,次于其位。
祀日未明一刻,通事舍人引侍中诣斋殿,跪奏:“请中严。”俯伏,兴。又少顷,乃跪奏:“外办。”俟尚辇进舆,乃跪奏称:“具官臣某,请皇帝降座升舆”。皇帝至大次,乃跪奏称:“具官臣某,请皇帝降舆。”皇帝入次,即位于大次外。质明,诣次前跪奏:“请中严。”少顷,又奏:“外办。”讫,太常卿乃当次前跪称:“具官臣某,请皇帝行事。”俯伏,兴。凡跪奏,准此。皇帝出次,乃前导至中濆门,殿中监进大圭,太常卿奏:“请执大圭。”入自正门,皇帝入小次位,西向立,太常卿乃与博士分左右立定,乃奏:“有司谨具,请行事。”降神,六成,乐止。太常卿别一员,乃升烟瘗血,讫,乃奏:“拜。”讫,俟侍中升坛,请诣盥洗位。至位,奏:“请搢大圭、盥手。”讫,奏:“请帨手。”皇帝帨手,讫,奏:“请执大圭。”乃引至坛上,殿中监进镇圭,乃奏:“请搢大圭、执镇圭。”皇帝执镇圭,诣昊天上帝神座前,奏:“请跪,奠镇圭。”皇帝奠,讫,执大圭,俯伏,兴。侍中进玉币,乃奏:“请搢大圭、跪奠玉币。”讫,乃奏:“请执大圭。”俯伏,兴。少退,又奏:“请再拜。”诣皇地祇及配位,奠镇圭玉币,并如仪。配位唯奏请奠镇圭及币。奠玉币毕,皇帝还版位,乃奏:“请还小次、释大圭。”皇帝入小次,乃立于小次之南稍东,以俟。皇帝将奠配位之币也,赞者分引第一等分献官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执笏,各由其陛升,唯不由午陛。诣神前,搢笏、跪,太祝以玉币授之,奠讫,俯伏,兴。再拜,讫,各由本陛降,复位。初,分献将降也,礼直官引诸祝史、斋郎、应助奠者再拜,祝史各奉毛血之豆入,各由其陛升,诸太祝迎取于坛上,奠讫,退立于尊所。
进熟:奠玉币讫,降还小次。有司先陈牛鼎三、羊鼎三、豕鼎三、鱼鼎三,各在镬右。太官令丞帅进馔者诣厨,以匕升牛羊豕鱼,自镬各实于鼎。牛羊豕皆肩、臂、臑、肫、胳、正脊各一,长胁二,短胁二、代胁二、凡十一体。牛豕皆三十斤,羊十五斤,鱼十五头一十五斤,实讫,冪之。祝史二人以扃对举一鼎,牛鼎在前,羊豕次之,鱼又次之,有司执匕以从,各陈于每位馔幔位。从祀坛上第一等五方帝、大明、夜明、天皇大帝、神州地祇、北极,皆羊豕之体并同。光禄卿帅祝史、斋郎、太官令丞各以匕升牛羊豕鱼于俎,肩臂臑在上端,肫胳在下端,脊胁在中,鱼即横置,头在尊位,设去鼎冪。光禄卿丞同太官令丞实笾豆簠簋,笾实以粉餈,豆实以糁食,簠实稻,簋实粱。
俟皇帝还小次,乐止。礼直官引司徒出诣馔幔所,与荐笾豆簠簋俎斋,各奉天、地、配位之馔。司徒帅太官令以序入内濆正门,乐作,至坛下,俟。祝史进彻毛血豆,降自卯陛,以次出,讫,司徒与荐笾豆簠簋俎斋郎,奉昊天上帝、皇地祇之馔,升自午陛。太官令丞与荐笾豆簠簋俎齐郎,奉配位及第一等神位之馔,升自卯陛。各位太祝迎于坛陛之道间。于昊天上帝位,司徒搢笏北向跪奉,粉餈笾在糗饵之前,糁食豆在醓醢之前,簠左簋右,皆在登前,牛俎在豆前,羊豕鱼俎次之,以右为上。司徒俯伏,兴,奉馔者奉讫,皆出笏就位,一拜。司徒次诣皇地祇奉奠,并如上仪。配位亦同。司徒及奉于、地、配位馔者以次降。太官令帅奉第一等神位之馔,各于其位,并如前仪。俱毕,乐止。司徒、太官令以下皆就位,讫,侍中升自卯陛,立于昊天上帝酌尊所,以俟。太常卿乃当次前俯伏,跪奏:“请皇帝诣盥洗位。”俯伏,兴。皇帝出次,殿中监进大圭,乃奏:“请执大圭。”至盥洗位,奏:“请搢大圭、盥手。”皇帝盥手,讫,奏:“请帨手。”皇帝帨手,讫,奏:“请执大圭。”乃诣爵洗位。至位,奏:“请搢大圭、受爵”,又奏:“请洗爵。”皇帝洗爵,讫,奏:“请拭爵。”皇帝拭爵,讫,奏:“请执大圭。”以爵奉爵官。皇帝诣昊天上帝酌尊所,执爵,良醖令举冪,侍中跪酌太尊之泛齐,酌讫,皇帝以爵授侍中。皇帝乃诣昊天上帝神座前,侍中进爵,乃奏“请搢大圭,跪执爵三祭酒。”讫,奏:“请奠爵。”奠爵讫,奏:“请执大圭。”俯伏,兴。又奏:“请少退。”立俟。中书侍郎读册文,讫,乃奏:“请再拜。”诣皇地祇位及配位,并如上仪。献毕,皇帝还版位,乃奏“请还小释大圭。”皇帝入小次,太常卿立于小次东南。礼直官引博士,博士引亚献,诣次,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讫,诣爵洗位,搢笏、洗爵,拭爵,讫,以爵授执事者,执笏升自卯陛,诣昊天上帝酌尊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爵授之,乃搢笏执爵。执尊者举冪,良醖令跪酌著尊之醴齐,酌讫,复以爵授执事者,执笏诣昊天上帝神座前。初,亚献至盥洗位,文舞退,武舞进,乐作。亚献诣昊天上帝神座前,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之,乃执爵三祭酒,奠爵,执笏,俯伏,兴,少退,再拜。次诣皇地祗及配位,并如上仪。献毕,降复位。礼直官引博士,博士引终献,诣盥洗位,盥手,洗爵,升坛奠献,并如上仪。
初,终献将升坛,礼直官分引第一等分献官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执笏,各由其陛,唯不由午陛,诣神位酌尊所,执事者以爵授之,乃酌泛齐,讫,以爵授执事者,共诣神座前,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之,乃执爵三祭酒,奠爵,执笏,俯伏,兴,少退,再拜,讫,各引还本位。初,第一等分献官将升,赞引引第二等、第三等、内濆内外众星位分献各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酌酒、奠拜,并同上仪。祝史、斋郎以次助奠,讫,各还本位。诸太祝各进彻笾、豆各一,少移故处,乐作。卒彻,乐止。初,终献礼毕,降复位,太常卿乃当次前俯伏,跪奏:“请皇帝诣饮福位。”皇帝出次。殿中监进大圭。乃奏:“请执爵,三祭酒。”又奏:“请啐酒。”皇帝啐酒,讫,以爵授侍中,乃奏:“请受胙。”侍中再以爵酒进,乃奏:“请受爵饮福。”皇帝饮福,讫,奏:“请执大圭。”俯伏,兴。又奏:“请再拜。”讫,乃导还版位,西向立,俟送神乐止。乃奏:“请诣望燎位。”至位,南向立,俟火半柴,乃跪奏:“具官臣某言礼毕。”皇帝还大次,出中濆门外,奏:“请释大圭。”皇帝入大次。初,终献礼毕,司徙、侍中、太祝各升自卯陛,太祝持胙俎进,减天、地、配位前胙肉加于俎,皆取前脚第二节,又以黍稷饭共置一笾,奉诣司徒侍中后,北向立。俟皇帝至饮福位,太常卿奏:“请皇帝搢大圭啐酒。”讫,司徒乃进胙俎,皇帝受胙,讫,奉礼郎赞曰:“赐胙。”赞者唱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送神,乐一成止。皇帝既入大次,更通天冠、绛纱袍,升舆,至斋宫,乘金辂。通事舍人引门下侍郎当辂前跪奏,称:“具官臣某请车驾进发。”至侍臣上马所,乃跪奏:“具官臣某请车驾少驻,敕侍臣上马。”侍中称:“制可。”乃退,传制称:“侍臣上马。”侍臣上马毕,乃跪奏,称:“具官臣某请敕车右升。”千牛将军升讫,跪奏称:“具官臣某请车驾进发。”车驾动,前中后三部鼓吹凡十二队齐作。应行礼陪从祀官先诣应天门奉迎,再拜。大乐令先诣应天门外,准备奏乐如仪。讫,择日称贺。
承安元年,将郊,礼官言:“礼神之玉当用真玉,燔玉当用次玉。昔大定十一年,天、地之玉皆以次玉代之,臣等疑其未尽。礼贵有恆,不能继者不敢以献。若燔真玉,常祀用之恐有时或阙,反失礼制。若从近代之典及本朝仪礼,真玉礼神,次玉燔瘗,于礼为当。近代郊,自第二等升天皇大帝、北极于第一等,前八位旧各有礼玉燔玉,而此二位尚无之。按《周礼典瑞》云:‘以圭璧祀日月星辰。’近代礼九宫贵神、大火星位,犹用《周礼》之说。其天皇大帝、北极二位,固宜用礼神之玉及燔玉也。”上命俱用真玉。省臣又奏:“前时郊,天、地、配位各用一犊,五方帝、日、月、神州、天皇大帝、北极十位皆大祀,亦当用犊,当时止以羊代。第二等以下从祀神位则分刲羊豕以献。窃意天、地之祀,笾豆尚多者以备阴阳之物,鼎俎尚少者以人之烹荐无可以称其德,则贵质而已。故天地日月星辰之位皆用一俎,前时第一等神位偏用二俎,似为不伦。今第一等神位亦当各用犊一,余位以羊豕分献,及朝享太庙则用犊十二。”上从之。
脱脱>金史>志第十
志第十
礼二
○方丘仪
斋戒:祭前三日质明,有司设三献以下行事官位于尚书省。初献南面,监祭御史位于西,东向,监礼博士位于东,西向,俱北上。司徒亚、终献位于南,北向。次光禄卿、太常卿,次第一等分献官、司天监,次第二等分献官、光禄丞、郊社令、大乐令、良醖令、廪牺令、司尊彝,次内濆内外分献官、太祝官、奉礼郎、协律郎、诸执事官,就位,立定。次礼直官引初献就位,初献读誓曰:“今年五月几日夏至,祭皇地祇于方丘,所有摄官,各扬其职。其或不敬,国有常刑。”读毕,礼直官赞:“七品以下官先退。”余官对拜,讫,退。散斋二日,宿于正寝,治理如故。斋禁并如郊祀。守濆门兵卫与大乐工人,俱清斋一宿。行礼官前期习仪于祠所。
陈设:祭前三日,所司设三献官以下行事执事官次于外壝东门之外,道南,北向,西上,随地之宜。又设馔幕于内濆东门之外,道北南向。祭前二日,所司设兵卫,各服其服,守卫濆门,每门二人。大乐令帅其属,设登歌之乐于坛上,如郊祀。郊社令帅其属,扫除坛之上下,为瘗坎在内濆外之壬地。祭前一日,司天监、郊社令各服其服,帅其属,升设皇地祇神座于坛上北方,南向,席以藁秸。又设配位神座于东方,西向,席以蒲越。又设神州地祇神座于坛之第一等东南方,席以藁秸。又设五神、五官、岳镇海渎二十九座于第二等阶之间,各依方位。又设昆仑、山大川泽二十一座于内濆之内,又设丘陵坟衍原隰三十座于内濆外,席皆以莞。
又设神位版,各于座首。子陛之西,水神玄冥、北岳、北镇、北海、北渎于坛之第二等,北山、北林、北川、北泽、于内濆内,北丘、北陵、北坟、北衍、北原、北隰于内濆外,皆各为一列,以东为上。卯陛之北,木神勾芒,东岳、长白山、东镇、东海、东渎于坛之第二等,东山、东林、东川、东泽于内濆内,东丘、东陵、东坟、东衍、东原、东隰于内濆外,皆各为一列,以南为上。午陛之东,神州地祇于坛之第一等,火神祝融,南岳、南镇、南海、南渎于坛之第二等,南山、南林、南川、南泽于内濆内,南丘、南陵、南坟、南衍、南原、南隰于内濆外,皆各为一列,以西为上。午陛之西,土神后土、中岳、中镇于坛之第二等,中山、中林、中川、中泽于内濆内,中丘、中陵、中坟、中衍、中原、中隰于内濆外,皆各为一列,以南为上。酉陛之南,金神蓐收、西岳、西镇、西海、西渎于坛之第二等,昆仑、西山、西林、西川、西泽于内濆内,西丘、西陵、西坟、西衍、西原、西隰于内壝外,皆各为一列,以北为上。其皇地祇、及配位、神州地祇之座,并礼神之玉,设讫,俟告洁毕权彻,祭日早重设。其第二等下神座,设定不收。
奉礼郎、礼直官又设三献官位于卯陛之东稍北,西向。司徒位于卯陛之东,道南,西向。太常卿、光禄卿位次之。第一等分献官、司天监位于其东,光禄丞、郊社令、太官令、廪牺令位又在其东,每等异位重行,俱西向北上。又设太祝、奉礼郎及诸执事位于内壝东门外道南,每等异位重行,俱西向北上。设监祭御史二位,一于坛下午陛之西南,一于子陛之西北,俱东向。设监礼博士二位,一于坛下午陛之东南,一于子陛之东北,俱西向。奉礼郎位於坛之东南,西向。协律郎位于乐虡西北,东向。大乐令位于乐虡之间,西向。司尊彝位于酌尊所,俱北向。设望瘗位坎之南,北向。又设牲榜位于内濆东门之外,西向。太祝、祝史各位于牲后,俱西向。设省馔位于牲西,太常卿、光禄卿、太官令位于牲北,南向,西上。监祭、监礼位在太常卿之西稍却,西上。廪牺令位于牲西南,北向。又陈礼馔于内壝东门之外,道北,南向。设省馔位于礼馔之南。太常卿、光禄卿、太官令位在东,西向,监祭、监礼位在西,东向,俱北上。设祝版于神位之右。
司尊及奉礼郎帅其属,设玉币篚于酌尊所,次及笾豆之位。正、配位各左有十一笾、右有十一豆,俱为三行。登三,在笾豆间。铏三,在登前。簠一、簋一,各在铏前。又设尊罍之位,皇地祇太尊二、著尊二、牺尊二、山罍二,在坛上东南隅。配位著尊二,牺尊二、象尊二、山罍二,在正位酒尊之东,俱北向西上,皆有坫,加勺、冪,为酌尊所。又设皇地祇位象尊二、壶尊二、山罍四,在坛下午陛之西,北向西上。配位牺尊二、壶尊二、山罍四,在酉陛之北,东向北上,皆有坫,加冪,设而不酌。神州地祇位左八笾、右八豆,登一在笾豆间,簠一、簋一在登前,爵坫一,在神座前。又设第二等诸神位每位笾二、豆二、簠一、簋一、俎一、爵坫一。内濆之内外诸神每位笾一、豆一、簠一、簋一、俎一、爵坫一。陈列皆与上同。又设神州地祇太尊二、著尊二,皆有坫。第二等诸神每方山尊二,内濆内每方蜃尊二,内濆外每方概尊二,皆加勺、冪。又设正、配位笾一、豆一、簠一、簋一、俎三、及毛血豆一、并神州地祇位俎一,各于馔冪内。又设二洗于坛下卯陛之东,北向,盥洗在东,爵洗在西,并有罍加勺。篚在洗西,南肆,实以巾。爵洗之篚实以匏爵,加坫。又设第一等分献官盥洗爵洗位,第二等以下分献官盥洗位,各于其方道之左,罍在洗左,篚在洗右,俱内向。执罍篚者各于其后。
祭日丑前五刻,司天监、郊社令帅其属,升设皇地祇及配位神座于坛上,设神州地祇座于第一等。又设玉币,皇地祇玉以黄琮,神州地祇玉以两圭有邸,皆置于匣。正、配位币并以黄色,神州地祇币以玄色,五神、五官、岳镇海渎之币各从其方色,皆陈于篚。太祝取瘗玉加于币,于礼神之玉各置于神座前。光禄卿帅其属,入实正、配位笾豆。笾三行以右为上,豆三行以左为上,其实并如郊祀。登实以大羹,铏实以和羹。又设从祭第一等神州地祇之馔。笾三行以右为上,豆三行以左为上,其实并如郊祀。登实以大羹,簠实以稷,簋实以黍。第二等每位,左二笾,栗在前,鹿脯次之。右二豆,菁菹在前,鹿臡次之。簠实以稷,簋实以黍。俎,一羊、一豕。内濆内外每位,左笾一,鹿脯。右豆一,鹿臡。簠稷,簋黍,俎以羊。良醖令帅其属,入实酒尊。皇地祇太尊为上,实以泛齐。著尊次之,实以醴齐。牺尊次之,实以盎齐。象尊次之,实以醍齐。壶尊次之,实以沈齐。山罍为下,实以三酒。配位,著尊为上,实以泛齐。牺尊次之,实以醴齐。象奠次之,实以盎齐。壶尊次之,实以醍齐,山罍为下,实以三酒。皆左实明水,右实玄酒,皆尚醖代。次实从祭第一等神州地祇酒尊,太尊为上,实以泛齐。著尊次之,实以醴齐。第二等,山尊实以是齐。内濆内,蜃尊实以泛齐。内濆外,概尊实以三酒。以上尊皆左以明水,右以玄酒,皆尚醖代之。太常卿设烛于神座前。
省牲器:祭前一日午后八刻,去坛二百步禁止行者。未后二刻,郊社令帅其属,扫除坛之上下。司尊与奉礼郎,帅执事者以祭器入,设于位。郊社令陈玉币于篚。未后三刻,廪牺令与诸太祝、祝史,以牲就省位。礼直官、赞者分引太常卿,光禄卿、丞、监礼、祭,太官令等诣内壝东门外省牲位。其视涤濯、告洁、省牲馔,并同郊祀。俱毕,廪牺令、诸太祝、祝史以次牵牲诣厨,授太官令。次引光禄卿以下诣厨,省鼎镬,视涤溉,乃还斋所。晡后一刻,太官令帅宰人以鸾刀割牲,祝史各取毛血,实以豆,置于馔幔。遂烹牲,又祝史取瘗血贮于盘。
奠玉币:祭日丑前五刻,献官以下行事官,各服其服。有司设神位版,陈玉币,实笾豆簠簋奠罍,俟监祭、监礼按视坛之上下,乃彻去盖冪。大乐令帅工人,及奉礼郎、赞者先入。礼直官、赞者分引分献官以下,监祭、监礼、诸大祝、祝史、斋郎与执事者,入自南濆东门,当坛南,重行,北向,西上,立定。奉礼郎赞:“拜。”献官以下皆再拜,讫,以次分引各就坛陛上下位。次引监祭、监礼按视坛之上下,讫,退复位。礼直官分引三献官以下行事官俱入就位。行礼官皆自南濆东门入。礼直官进立初献之左,白曰:“有司谨具,请行事。”退复位。协律郎高举笏,执麾者举麾,俯伏,兴。工鼓柷,乐作《坤宁之曲》,八成,偃麾,戛敔,乐止。俟太常卿瘗血,讫,奉礼郎赞:“拜。”在位者皆再拜。又赞:“诸执事者各就位。”礼直官引诸执事各就其位俟。太祝跪取玉币于篚,立于尊所。诸位太祝亦各取玉币立于奠所。
礼直官引初献诣盥洗位,乐作《肃宁之曲》。至位,北向立,乐止。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坛,乐作《肃宁之曲》。凡初献升降,皆作《肃宁之曲》。升自卯阶,至坛,乐止。诣皇地祇神座前,北向立,乐作《静宁之曲》。搢笏,跪。太祝加玉于币,西向跪以授初献。初献受玉币奠讫,执笏,俯伏,兴,再拜,讫,乐止。次诣配位神座前,东向立,乐作《亿宁之曲》,奠币如上仪,乐止。降自卯陛,乐作,复位,乐止。初献将奠配位之币,赞者引第一等分献官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执笏,由卯陛诣神州地祇神座前,搢笏,跪。太祝以玉币授分献官,分献官受玉币,奠讫,执笏,俯伏,兴,再拜,讫,退。初,第一分献官将升,赞者引第二分献官诣盥洗位,盥手、帨手,执笏,各由其陛升,唯不由午陛,诣于首位神座前,奠币如上仪。余以次祝史、斋郎助奠讫,各引还位。初献奠币将毕,祝史奉毛血豆,各由午陛升,诸太祝迎于坛上,进奠于正、配位神座前,太祝与祝史俱退,立于尊所。
进熟:初献既升奠玉币。有司先陈牛鼎二、羊鼎二、豕鼎二于神厨,各在镬右。太官帅进馔者诣厨,以匕升牛、羊、豕,自镬实于各鼎。牛、羊、豕各肩、臂、臑、肫、胳、正脊一、横脊一、长胁一、短胁一、代胁一,皆二骨以并,冪之。祝史以扃各对举鼎,有司执匕以从,陈于馔幔内。从祀之俎实以羊,更陈于馔幔内。光禄卿实以笾豆簠簋。笾实以粉餈,豆实以糁食,簠实以稷,簋实以黍。实讫,去鼎之扃冪,匕加于鼎。太官令以匕升牛羊豕,载于俎,肩臂臑在上端,肫胳在下端,脊胁在中。俟初献还位,乐止。礼直官引司徒出诣馔所,同荐笾豆簠簋俎。斋郎各奉皇地祇配位之馔,升自卯陛,诸太祝各迎于坛上。司徒诣皇地祇神座前,搢笏,奉笾豆簠簋,次奉俎,北向跪奠,讫,执笏,俯伏,兴,设笾於糗饵之前,豆於醓醢之前,簠簋在登前,俎在笾前。次于卯陛奉配位之馔,东向跪奠于神座前,并如上仪。各降自卯陛,还位。太官令又同斋郎奉神州地祇之馔,升自卯陛,太祝迎于坛陛之道间,奠于神座前,在笾前,讫,乐止。太官令进馔者降自卯陛,还位。
礼直官引初献官诣盥洗位,乐作。至位,乐止。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至位,北向立,搢笏,洗爵,拭爵以授执事者。执笏,诣坛,乐作。升自卯陛,至坛上,乐止。诣皇地祇酌尊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搢笏,执爵。司尊举冪,良醖令跪酌太尊之泛齐,酌讫,初献以爵授执事者,执笏,诣皇地祇神座前,北向立,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执爵,三祭酒于茅苴,奠爵,三献奠爵,皆执事者受以兴。执笏,俯伏,兴,少退,跪,乐止。举祝官跪,对举祝版。读祝,太祝东向跪,读祝讫,俯伏,兴。举祝奠版于案,再拜,兴。次诣配位酌尊所,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搢笏,执爵。司尊举冪,良醖令跪酌著尊之泛齐,乐作太簇宫《保宁之曲》。初献以爵授执事者,执笏,诣配位神座前,东向立,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执爵,三奠酒于茅苴。奠爵,执笏,俯伏,兴。少退,跪,乐止。读祝,讫,乐作,就拜,兴,拜,兴。降自卯陛,读祝、举祝官俱从,乐作,复位,乐止。次引亚献诣盥洗位,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爵,拭爵授执事者。执笏,升自卯陛,诣皇地祇酌尊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爵授亚献。亚献搢笏执爵,司尊举冪,良醖令酌著尊之醴齐,酌讫,以爵授执事者,执笏,诣皇地祇神座前,北向立,搢笏、跪。执事以爵授亚献,亚献执爵,三祭酒于茅苴,奠爵,执笏,俯伏,兴,少退,再拜。次诣配位酌献如上仪,唯酌牺尊为异。乐止,降复位。次引终献诣盥洗位,盥手,帨手,洗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升坛。正位,酌牺尊之盎齐,配位,酌象尊之醴齐,奠献并如亚献之仪。礼毕,降复位。
初,终献将升,赞者引第一等分献官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洗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执笏,诣神州地祇酌尊所,搢笏,执事者以爵授献官。献官执爵,执事者酌太尊之泛齐,酌讫,以爵授执事者。进诣神座前,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献官,献官执爵,三祭酒于茅苴,奠爵,俯伏,兴,少退,跪,再拜,讫,还位。初,第一等分献官将升,赞者分引第二等分献官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酌尊所,执事以爵授分献官,分献酌以授执事者,进诣首位神座前,奠献并如上仪。祝史、斋郎以次助奠,讫,各引还位。诸献俱毕,诸太祝进彻笾豆,笾豆各一,少移故处。乐作《丰宁之曲》,卒彻、乐止。奉礼官赞曰:“赐胙。”众官再拜,乐作,一成,止。初,送神乐止,引初献官诣望瘗位,乐作太簇宫《肃宁之曲》,至位,南向立,乐止。初,在位官将拜,诸太祝、祝史各奉篚进诣神座前,玉币,从祭神州地祇以下,并以俎载牲体,并取黍稷饭爵酒,各由其陛降坛,北诣瘗坎,实于坎中,又以从祭之位礼币皆从瘗,礼直官曰:“可瘗。”东西六行,置土半坎,礼直官赞:“礼毕。”引初献出,礼官赞者各引祭官及监祭、监礼、太祝以下,俱复坛南,北向立定,奉礼郎赞曰:“再拜。”监祭以下皆再拜,讫,奉礼以下及工人以次出。光禄卿以胙奉进,监祭、监礼展视。其祝版燔于斋坊。
○朝日夕月仪
斋戒、陈设、省牲器、奠玉币、进熟,其节并如大祀之仪。朝日玉用青壁,夕月用白壁,币皆如玉之色。牲各用羊一、豕一。有司摄三献司徒行事。其亲行朝日,金初用本国礼,天会四年正月,始朝日于乾元殿,而后受贺。天眷二年,定朔望朝日仪。皇帝服靴袍,百官常服。有司设炉案、御褥位于所御殿前陛上,设百官褥位于殿门外,皆向日。宣徽使奏导皇帝至位,南向,再拜,上香,又再拜。阁门皆相应赞,殿门外臣僚陪拜如常仪。大定二年,以无典故罢。十五年,言事者谓今正旦并万春节,宜令有司定拜日之礼。有司援据汉、唐春分朝日,升烟奠玉如圜丘之仪。又按唐《开元礼》,南向设大明神位,天子北向,皆无南向拜日之制。今已奉敕以月朔拜日,宜遵古制,殿前东向拜。诏姑从南向。其日,先引臣僚于殿门外立,陪位立殿前班露台左右,皇帝于露台香案拜如上仪。十八年,上拜日于仁政殿,始行东向之礼。皇帝出殿,东向设位,宣徽赞:“拜。”皇帝再拜,上香,讫,又再拜。臣僚并陪拜,依班次起居,如常仪。
○高禖
明昌六年,章宗未有子,尚书省臣奏行高禖之祀,乃筑坛于景风门外东南端,当阙之卯辰地,与圜丘东西相望,坛如北郊之制。岁以春分日祀青帝、伏羲氏、女娲氏,凡三位,坛上南向,西上。姜嫄、简狄位于坛之第二层,东向,北上。前一日未三刻,布神位,省牲器,陈御弓矢弓蜀于上下神位之右。其斋戒、奠玉币、进熟,皆如大祀仪。青帝币玉皆用青,余皆无玉。每位牲用羊一、豕一。有司摄三献司徒行事。礼毕,进胙,倍于他祀之肉。进胙官佩弓矢蜀以进,上命后妃嫔御皆执弓矢东向而射,乃命以次饮福享胙。
脱脱>金史>志第十一
志第十一
礼三
○宗庙 禘袷 朝享 时享仪
金初无宗庙。天辅七年九月,太祖葬上京宫城之西南,建宁神殿于陵上,以时荐享。自是诸京皆立庙,惟在京师者则曰太庙。天会六年,以宋二帝见太祖庙者,是也。或因辽之故庙,安置御容,亦谓之庙。天眷三年,熙宗幸燕及受尊号,皆亲享恭谢,是也。皇统三年,初立太庙,八年,太庙成,则上京之庙也。贞元初,海陵迁燕,乃增广旧庙,奉迁祖宗神主于新都 ,三年十一月丁卯,奉安于太庙。正隆中,营建南京宫室,复立宗庙,南渡因之。其庙制,史不载,传志杂记或可概见,今附之。
汴京之庙,在宫南驰道之东。殿规,一屋四注,限其北为神室,其前为通廊。东西二十六楹,为间二十有五,每间为一室。庙端各虚一间为夹室,中二十三间为十一室。从西三间为一室,为始祖庙,祔德帝、安帝、献祖、昭祖、景祖祧主五,余皆两间为一室。或曰:“惟第二、第二室两间,余止一间为一室,总十有七间。”世祖室祔肃宗,穆宗室祔康宗,余皆无祔。每室门一、牖一、门在左,牖在右,皆南向。石室之龛于各室之西壁,东向。其始祖之龛六,南向者五、东向者一,其二其三俱二龛,余皆一室一龛,总十八龛。祭日出主于北墉下,南向。禘祫则并出主,始祖东向,群主依昭穆南北相向,东西序列。室户外之通廊,殿阶二级,列陛三,前井亭二。外作重垣四缭,南东西皆有门。内垣之隅有楼,南门五阖,余皆三。中垣之外东北,册宝殿也,太常官一人季视其封缄,谓之点宝。内垣之南曰大次,东南为神庖。庙门翼两庑,各二十有五楹,为斋郎执事之次。西南垣外,则庙署也。神门列戟各二十有四,植以木锜。戟下以板为掌形,画二青龙,下垂五色带长五尺,享前一日则县戟上,祭毕藏之。
室次。大定十二年,议建闵宗别庙,礼官援晋惠、怀、唐中宗、后唐庄宗升祔故事,若依此典,武灵皇帝无嗣亦合升祔。然中宗之祔,始则为虚室,终增至九室。惠、怀之祔乃迁豫章、颖川二庙、庄宗之祔乃祧懿祖一室。今太庙之制,除祧庙外,为七世十一室,如当升祔武灵,既须别祧一庙。《荀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世。”若旁容兄弟,上毁祖考,则天子有不得事七世者矣。伏睹宗庙世次,自睿宗上至始祖,凡七世,别无可祧之庙。《晋史》云:“庙以容主为限,无拘常数。”东晋与唐皆用此制,遂增至十一室。康帝承统,以兄弟为一室,故不迁远庙而祔成帝。唐以敬、文、武三宗同为一代,于太庙东间增置两室,定为九代十一室。今太庙已满此数,如用不拘常数之说,增至十二室,可也。然庙制已定,复议增展,其事甚重,又与睿宗皇帝祏室昭穆亦恐更改。《春秋》之义不以亲亲害尊尊,《汉志》云:“父子不并坐,而孙可从王父。”若武灵升祔,太庙增作十二室。依春秋尊尊之典,武灵当在十一室,禘袷合食。依孙从王父之典,当在太宗之下,而居昭位,又当称宗。然前升祔睿宗已在第十一室,累遇袷享,睿宗在穆位,与太宗昭位相对,若更改祏室及昭穆序,非有司所敢轻议,宜取圣裁。十九年四月,禘祔闵宗,遂增展太庙为十二室。二十九年,世宗将祔庙,有司言:“太庙十二室,自始祖至熙宗虽系八世。然世宗与熙宗为兄弟,不相为后,用晋成帝故事,止系七世,若特升世宗、显宗即系九世。”于是五月遂祧献祖、昭祖,升祔世宗、明德皇后,显宗于庙。
贞祐二年,宣宗南迁,庙社诸祀并委中都,自抹拈尽忠弃城南奔,时谒之礼尽废。四年,礼官言:“庙社国之大事,今主上驻跸陪京,列圣神主已迁于此,宜重修太庙社稷,以奉岁时之祭。按中都庙制,自始祖至章宗凡十二室,而今庙室止十一,若增建恐难卒成。况时方多故,礼宜从变,今拟权祔肃宗主世祖室,始祖以下诸神主于随室奉安。”主用栗,依唐制,皇统九年所定也。祏室,旁及上下皆石,门东向,以木为阖,髹以硃。室中有褥,奠主讫,帝主居左,覆以黄罗帕,后主居右,覆以红罗帕。
黼扆。以纸,木为筐,两足如立屏状。覆以红罗三幅,绣金斧五十四,裹以红绢,覆于屏上,其半无文者垂于其后。置北墉下,南向,前设几筵以坐神主。五席,各长五尺五寸,阔二尺五寸。莞筵,粉纯。以蔺为席,缘以红罗,以白绣蕙文及云气之状,复以红绢裹之。每位二。缫席,画纯。以五色绒织青蒲为之,缘以红罗,画藻文及云气状,亦以红绢裹之。每位二,在莞上。次席,黼纯。以轻筠为之,亦曰桃枝席,缘以红绡,绣铁色斧,裹以红绢。每位二,在缫席上。虎席二,大者长同,惟阔增一尺。以虎皮为褥,有厓,以红罗绣金色斧缘之。又有小虎皮褥,制同三席。时喧则用桃枝次席,时寒则去桃枝加虎皮褥。夏、秋享,则用桃枝次席。二冬,则去桃枝加小虎皮褥于缫席上。腊冬,则又添大虎皮褥二于缫席上,迁小虎皮褥二在大褥之上。曲几三足,直几二足,各长尺五寸,以丹漆之。帝主前设曲几,后设直几。
禘祫
大定十一年,尚书省奏禘祫之仪曰:“《礼纬》:‘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唐开元中,太常议,禘祫之礼皆为殷祭,祫为合食祖庙,禘谓禘序尊卑。申先君逮下之慈,成群嗣奉亲之孝。自异常享,有时行之。祭不欲数,数则黩。不欲疏,疏则怠。是以王者法诸天道,以制祀典,丞尝象时,禘祫象闰。五岁再闰,天道大成,宗庙法之,再为殷祭。自周以后,并用此礼。自大定九年已行祫礼,若议禘祭,当于袷后十八月孟夏行礼。”诏以“三年冬祫、五年夏禘”为常礼。又言:“海陵时,每岁止以二月、十月遣使两享,三年祫享。按唐礼四时各以孟月享于太庙,季冬又腊享,岁凡五享。若依海陵时岁止两享,非天子之礼,宜从典礼岁五享。”从之。享日并出神主前廊,序列昭穆。应图功臣配享庙廷,各配所事之庙,以位次为序。以太子为亚献,亲王为终献,或并用亲王。或以太尉为亚献,光禄卿为终献。其月则停时享。仪阙。
朝享仪
大定十一年十一月,郊祀前一日,朝享太庙。斋戒如亲郊。享前三日,太庙令帅其属,扫除庙之内外。点检司于庙之前约度,设兵卫旗帜。尚舍于南神门之西设馔幔十一,南向,以西为上。殿中监帅尚舍,陈设大次殿。又设小次于阼阶下,稍南,西向。又设皇帝拜褥位殿上,版位稍西。又设黄道褥于庙门之内外,自玉辂至升辇之所,又自大次至东神门。又设七祀位一于殿下横街之北,西街之西,东向,配享功臣位于殿下道东,横街之南,西向,北上。前二日,大乐令设宫县之乐于庭中,四方各设编钟三、编磬三。东方编钟起北,编磬间之,东向。西方编磬起北,编钟间之,西向。南方编磬起西,编钟间之,北方编钟起西,编磬间之,俱北向。设特磬、大钟、穀钟共十二,于编县之内,各依辰位。树路鼓、路鼗于北县之内,道之左右。晋鼓一,在其后稍南。植建鼓、鞞鼓、应鼓于四隅,建鼓在中,鞞鼓在左,应鼓在右,置柷敔于县内,柷一在道东,敔一在道西。立舞表于酂缀之间。设登歌之乐于殿上前楹间,金钟一在东,太磬一在西,俱北向。柷一在金钟北稍西,敔一在玉磬北稍东。搏拊二,一在柷北,一在敔北,东西相向。琴瑟在前。其匏竹者立于阶间,重行北向。诸工人各位于县后。前一日,太庙令开室,奉礼郎帅其属,设神位于每室内北墉下。各设黼扆一、莞席一、缫席二、次席二、紫绫厚褥一、紫绫蒙褥一、曲几一、直几一。
又设皇帝版位于殿东间门内,西向。又设饮福位于东序,西向。又设亚终献位于殿下横街之北稍东,西向。助祭亲王宗室使相位在亚终献之后,助祭宗室位在横街之南,西向。奉瓚官、奉瓚盘官、进爵酒官、奉爵官等又在其南,奉匜槃巾篚官位于其后。七祀献官位在奉爵官之南,助奠读祝奉罍洗爵洗等官位于其后。司尊彝官位在七祀献官之南,亚终献司罍洗爵洗奉爵酒官等又在其南,并西向,北上。大礼使位于西阶之西稍南,与亚终献相对。太尉、司徒,助祭宰相位在大礼使之南,侍中、执政官又在其南,礼部尚书、太常卿、太仆卿、光禄卿、功臣献官在西,举册、光禄丞、太常博士又在其西,功臣助奠罍洗爵洗等官位于功臣献官之后。又设监祭御史位二于西阶下,俱东向,北上。奉礼郎、太庙令、太官令、太祝、宫闱令、祝史位于亚献终献奉爵酒官之南,荐笾豆簠簋官、荐俎斋郎又在太祝、奉礼郎之南。太庙丞、太官丞各位于令后。协律郎位二,一于殿上前楹间,一于宫县之西北,俱东向。大乐令于登歌乐县之北,大司乐于宫县之北,良醖令于酌尊所,俱北向。又设助祭文武群官位于横街之南,东向北上。又设光禄卿陈牲位于东神门外横街之东,西向,以南为上。设廪牺令位于牲西南,北向。诸太祝位于牲东,各当牲后,祝史各陪其后,俱西向。设礼部尚书省牲位于牲前稍北,又设御史位于礼部尚书之西,俱南向。礼部帅其属,设祝册案于室户外之右。司尊彝帅其属,设尊彝之位于室户之左,每位斝彝一、黄彝一、牺尊二、象尊二、著尊二、山罍二,各加勺、冪、坫为酌尊。又设瓚槃爵坫于篚,置于始祖尊彝所。又设壶尊二、太尊二、山罍四,各有坫、冪,在殿下阶间,北向西上,设而不酌。七祀功臣每位设壶尊二于座之左,皆加冪、坫于内,酌尊加勺,皆藉以席。奉礼郎设祭器,每位四簋在前,四簠次之,次以六醿,次以六铏,笾豆为后。左十有二笾,右十有二豆,皆濯而陈之,藉以席。笾豆加以巾,盖于内。笾一、豆二、簠一、簋一、并俎四,设于每室馔幔内。又设御洗二于东阶之东。又设亚终献罍洗于东横街下东南,北向,罍在洗东,篚在洗西,南肆,实以巾。又设亚终献爵洗于罍洗之西,罍在洗东,篚在洗西,南肆,实以巾、爵并坫。执巾罍巾篚各位于其后。
享日丑前五刻,太常卿帅执事者,设烛于神位前及户外。光禄卿帅其属,入实笾豆。笾之实,鱼鱐、糗饵、粉餈、乾枣、形盐、鹿脯、榛实、乾裛、桃、菱、芡、栗,以序为次。豆之实,芹菹、笋菹、葵菹、菁菹、韭菹、酏食、鱼醢、兔醢、豚拍、鹿臡、醓醢、糁食,以序为次。又铏实以羹,加芼滑,登实以大羹,簠实以稻粱,簋实以黍稷,粱在稻前,稷在黍前。良醖令入实尊彝。斝彝、黄彝实以郁鬯,牺尊、象尊、著尊实以玄酒外,皆实以酒用香药酒,各加坫、勺、冪。殿下之尊罍,壶尊、太尊、山罍,内除山罍上尊实以玄酒外,皆实以酒,加冪、坫。太庙令帅其属,设七祀功臣席褥于其次,每位各设莞席一、碧绡褥一,又各设版位于其座前,又笾豆簠簋各二、俎一。每位次各设壶尊二于神座之右,北向,玄酒在西。良醖令以法酒实尊如常,加勺、冪,置爵于尊下,加坫。光禄卿实馔。左二笾,栗在前,鹿脯次之。右二豆,菁菹在前,鹿臡次之。俎实以羊熟,簠簋实以黍稷。太庙令又设七祀燎柴,及开瘗坎于西神门外之北。太府监陈异宝、嘉瑞、伐国之宝,户部陈诸州岁贡,金为前列,玉帛次之,余为后,皆于宫县之北,东西相向,各藉以席。凡祀神之物,当时所无者则以时物代之。
省牲器:前一日未后,庙所禁行人。司尊彝、奉礼郎及执事者,升自西阶以俟。少顷,诸太祝与廪牺令,以牲就位。礼直官、赞者引礼部尚书、光禄卿丞诣省牲位,立定。礼直官引礼部尚书,赞引者引御史,入就西阶升,遍视涤濯。讫,执事者皆举冪曰:“洁。”俱降,就省牲位,礼直官稍前曰:“告洁毕,请省牲。”次引礼部尚书侍郎稍前,省牲讫,退复位。次引光禄卿丞出班,巡牲一匝。光禄丞西向曰:“充。”曰:“备。”廪牺令帅诸太祝巡牲一匝,西向躬身曰:“腯。”礼直官稍前曰:“省牲毕,请就省馔位。”引礼部尚书以下各就位,立定。御史省馔具毕,礼直官赞:“省馔讫。”俱还斋所。光禄卿、丞及太祝、廪牺令以次牵牲诣厨,授太官令。礼直官引礼部尚书诣厨,省鼎镬,视濯溉,讫,还斋所。晡后一刻,太官令帅宰人,执鸾刀割牲,祝史各取毛血,每座共实一豆,遂烹牲。祝史洗肝于郁鬯,又取肝惣,每座共实一豆,俱还馔所。
銮驾出宫:前一日,有司设大驾卤簿于应天门外,尚辇进玉辂于应天门内,南向。其日质明,侍臣直卫及导驾官,于致斋殿前,左右分班立俟。通事舍人引侍中俯伏,跪,奏:“请中严。”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少顷,侍中奏:“外办。”皇帝出斋室,即御座,群官起居讫,尚辇进舆。侍中奏:“请皇帝升舆。”皇帝乘舆,侍卫警跸如常仪。太仆卿先诣玉辂所,摄衣而升,正立执辔。导驾官前导,皇帝至应天门内玉辂所,侍中进当舆前,奏:“请皇帝降舆升辂。”皇帝升辂。太仆卿立授绥,导驾官分左右步导,以里为上。门下侍郎进当辂前,奏:“请车驾进发。”奏讫,俯伏,兴,退复位。侍卫仪物止于应天门内,车驾动,称:“警跸。”至应天门,门下侍郎奏:“请车驾少驻,敕侍臣上马。”侍中奉旨退,称曰:“制可。”门下侍郎退,传制,称:“侍臣上马。”赞者承传:“敕侍臣上马。”导驾官分左右前导,门下侍郎奏:“请车驾进发。”车驾动,称“警跸”,不鸣鼓吹。将至太庙,礼直官、赞者各引享官,通事舍人分引从享群官、宗室子孙,于庙门外,立班奉迎。驾至庙门,回辂南向,侍中于辂前奏称:“侍中臣某言,请皇帝降辂,步入庙门。”皇帝降辂,导驾官前导,皇帝步入庙门,稍东。侍中奏:“请皇帝升舆。”尚辇奉舆,侍卫如常仪。皇帝乘舆至大次,侍中奏:“请皇帝降舆,入就大次。”皇帝入就次,帘降,伞扇侍卫如常仪。太常卿、太常博士各分立于大次左右。导驾官诣庙庭班位,立俟。
晨稞:享日丑前五刻,诸享官及助祭官,各服其服。太庙令、良醖令帅其属,入实尊罍。光禄卿、太官令、进馔者实笾豆簠簋,并彻去盖冪。奉礼郎、赞者先入,就位。赞者引御史、太庙令、太祝、宫闱令、祝史与执事官等,各自东偏门入,就位。未明二刻,礼直官引太常寺官属并太祝、宫闱令升殿,开始祖祏室。太祝、宫闱令捧出帝后神主,设于座。以次,逐室神主各设于内黼扆前,置定。赞者引御史、太庙令、宫闱令、太祝、祝史与太常官属,于当阶间,重行北向立。奉礼郎于殿上赞:“奉神主。”讫,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御史以下皆再拜,讫,各就位。大乐令帅工人二舞入。就位。礼直官赞者各引享官,通事舍人分引助祭文武群官宗室入就位。符宝郎奉宝,陈于宫县之北。皇帝入大次。
少顷,侍中奏:“请中严。”皇帝服衮冕。侍中奏:“外办。”太常卿俯伏,跪,奏称:“太常卿臣某言,请皇帝行事。”俯伏,兴。帘卷,皇帝出次。太常卿、太常博士前导,伞扇侍卫如常仪,大礼使后从。至东神门外,殿中监跪进镇圭,太常卿奏:“请执圭。”皇帝执镇圭。伞扇仗卫停于门外,近侍者从入。协律郎跪伏举麾,兴。工鼓柷,宫县《昌宁之乐》作。至阼阶下,偃麾,戛敔,乐止。升自阼阶,登歌乐作,左右侍从量人数升至版位,西向立,乐止。前导官分左右侍立。太常卿前奏:“请再拜。”皇帝再拜。奉礼曰:“众官再拜。”赞者承传,凡在位者皆再拜。奉礼又赞:“诸执事者各就位。”礼直官、赞者分引执事者各就殿上下之位。太常卿奏:“请皇帝诣罍洗位。”登歌乐作,至阼阶,乐止。降自阼阶,宫县乐作,至洗位,乐止。内侍跪取匜,兴,沃水。又内侍跪取槃,兴,承水。太常卿奏:“请搢镇圭。”皇帝搢镇圭,盥手,讫,内侍跪取巾于篚,兴,以进。帨手,讫。奉瓚官以瓚跪进,皇帝受瓚,内侍奉匜,沃水,又内侍跪奉槃承水,洗瓚讫。内侍跪奉巾以进,皇帝拭瓚,讫,内侍奠槃匜,又奠巾于篚。奉瓚槃官以槃受瓚。太常卿奏:“请执镇圭。”前导,皇帝升殿,宫县乐作,至阼阶下,乐止。皇帝升自阼阶,登歌乐作,太常卿前导,诣始祖位酌尊所,乐止。奉瓚槃官以瓚莅鬯,执尊者举冪,侍中跪酌郁鬯,讫,太常卿前导,入诣始祖室神位前,北向立。太常卿奏:“请搢镇圭。”跪。奉瓚槃官西向跪,以瓚授奉瓚官,奉瓚西向以瓚跪进。太常卿奏:“请执瓚以鬯稞地。”皇帝执瓚以鬯稞地,讫,以瓚授奉瓚槃官,太常卿奏:“请执镇圭。”俯伏,兴,前导出户外。太常卿奏:“请再拜。”皇帝再拜,太常卿前导诣次位,并如上仪。
祼毕。太常卿奏:“请还版位。”登歌乐作,至版位西向立,乐止。太常卿奏:“请还小次。”前导皇帝行,登歌乐作,降自阼阶,登歌乐止,宫县乐作。将至小次,太常卿奏:“请释镇圭。”殿中监跪受镇圭。皇帝入小次,帘降,乐止。少顷,宫县奏《来宁之曲》,以黄锺为宫,大吕为角,大簇为徵,应锺为羽,作《仁丰道洽之舞》,九成止。黄钟三奏,大吕、太簇、应钟各再奏,送神通用《来宁之曲》。初,晨稞将毕,祝史各奉毛血及肝惣之豆,先于南神门外,斋郎奉炉炭萧蒿黍稷,各立于肝惣之后。皇帝既晨稞毕,至乐作六成,皆入自正门,升自太阶。诸太祝于阶上各迎毛血肝稞,进奠于神座前。祝史立于尊所,斋郎奉炉置于室户外之左,其萧蒿黍稷各置于炉炭下。斋郎降自西阶,诸太祝各取肝燔于炉,还尊所。
进熟:皇帝升稞,太官令帅进馔者,奉陈于南神门外诸馔幔内,以西为上。礼直官引司徒出诣馔所,与荐俎斋郎奉俎,并荐笾豆簠簋官奉笾豆簠簋,礼直官、太官令引以序入自正门,宫县《丰宁之乐》作。彻豆通用。至太阶,乐止。祝史俱进彻毛血之豆,降自西阶,以出。馔升,诸太祝迎于阶上,各设于神位前。先荐牛,次荐羊,次荐豕及鱼。礼直官引司徒以下,降自西阶,复位。诸太祝各取萧蒿黍稷擩于脂,燎于炉炭,讫,还尊所。赞者引举册官升自西阶,诣始祖位之右,进取祝册置在版位之西,置讫,于祝册案近南立。太常卿跪奏:“请诣罍洗位。”帘卷,出次,宫县乐作。殿中监跪进镇圭,太常卿奏:“请执镇圭。”前导,诣罍洗位,乐止。盥手,洗爵,并如晨稞之仪。盥洗讫,太常卿奏:“请执镇圭。”前导,升殿,宫县乐作,至阼阶下,乐止。升自阼阶,登歌乐作。太常卿前导,诣始祖位尊彝所,登歌乐作,至尊彝所,登歌乐止,宫县奏《大元之乐》,文舞进。奉爵官以爵莅尊,执尊者举冪,侍中跪酌牺尊之泛齐,讫,太常卿前导,入诣始祖室神位前,北向立。太常卿奏:“请搢镇圭。”跪。奉爵官以爵授进爵酒官。进爵酒官西向以爵跪进,太常卿奏:“请执爵三祭酒。”三祭酒于茅苴,讫,以爵授进爵酒官,进爵酒官以爵授奉爵官。太常卿奏:“请执镇圭。”兴。前导,出户外,太常卿奏:“请少立。”乐止。举册官进举祝册,中书侍郎搢笏跪读祝,举祝官举册奠讫,先诣次位。太常卿奏:“请再拜。”再拜讫,太常卿前导,诣次位行礼,并如上仪。酌献毕,太常卿前导还版位,登歌乐作,至位西向立定,乐止。太常卿奏:“请还小次。”登歌乐作,降自阼阶,登歌乐止,宫县乐作。将至小次,太常卿奏:“请释镇圭。”殿中监跪受镇圭。入小次,帘降,乐止,文舞退,武舞进,宫县奏《肃宁之乐》,作《功成治定之舞》,舞者立定,乐止。
皇帝酌献讫,将诣小次,礼直官引博士,博士引亚献,诣盥洗位,北向立,搢圭,盥手,帨手,执圭。诣爵洗位,北向立,搢圭,洗爵、拭爵以授执事者,执圭。升自西阶,诣始祖位尊彝所,西向立。宫县乐作。执事者以爵授亚献,亚献搢圭,执爵,执尊者举冪,太官令酌象尊之醴齐,讫,诣始祖神位前,搢圭,跪。执事者以爵授亚献,亚献执爵祭酒。三祭酒于茅苴,奠爵,执圭,俯伏,兴,少退,再拜,讫,博士前导,亚献诣次位行礼,并如上仪。礼毕,乐止。终献除本服执笏外,余如亚献之仪。七祀功臣献官行礼毕。太常卿跪奏:“请诣饮福位。”帘卷,出次,宫县乐作。殿中监跪进镇圭,太常卿奏:“请皇帝执镇圭。”前导,至阼阶下,乐止。升自阼阶,登歌乐作,将至饮福位,乐止。
初,皇帝既献讫,太祝分神位前三牲肉,各取前脚第二骨加于俎,又以笾取黍稷饭共置一笾,又酌上尊福酒合置一尊。又礼直官引司徒升自西阶,东行,立于阼阶上前楹间,北向。皇帝既至饮福位,西向立。登歌《福宁之乐》作。太祝酌福酒于爵,以奉侍中,侍中受爵捧以立,太常卿奏:“请皇帝再拜。”讫,奏:“请搢圭。”跪,侍中以爵北向跪以进,太常卿奏:“请执爵。”三祭酒于沙池。又奏:“请啐酒。”皇帝啐酒,讫,以爵授侍中。太常卿奏:“请受胙。”太祝以黍稷饭笾授司徒,司徒跪奉进,皇帝受以授左右。太祝又以胙肉俎跪授司徒,司徒受俎讫跪进,皇帝受以授左右。礼直官引司徒退立,侍中再以爵酒跪进。太常卿奏:“请皇帝受爵饮福。”饮福讫,侍中受虚爵以兴,以授太祝。太常卿奏:“请执圭。”俯伏,兴。又奏:“请皇帝再拜。”再拜讫,乐止。太常卿前导,皇帝还版位,登歌乐作,俟至位,乐止。太祝各进彻笾豆,登歌《丰宁之乐》作,卒彻,乐止。奉礼曰:“赐胙行事,助祭官再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宫县《来宁之乐》作,一成止。太常卿奏:“礼毕。”前导,降自阼阶,登歌乐止,宫县乐作,出门,宫县乐止,伞扇仗卫如常仪。太常卿奏:“请释镇圭。”殿中监跪受镇圭,皇帝还大次。通事舍人、礼直官、赞者各引享官、宗室子孙及从享群官,以次出。及引导驾官东神门外大次前祗候,前导如常仪。赞者引御史已下俱复执事位,立定。奉礼曰:“再拜。”皆再拜。赞者引工人、舞人以次出。大礼使帅诸礼官、太庙令、太祝、官闱令,升纳神主如常仪。礼毕,礼直官引大礼使已下降自西阶,至横街,再拜而退。其祝册藏于匮。七祀功臣分奠,如祫享之仪。
时享
有司行事。前期,太常寺举申礼部,关学士院司天堂台,择日。以其日报太常寺。前七日,受誓戒于尚书省。其日质明,礼直官设位版于都堂之下,依已定《誓戒图》,礼直官引三献官,并应行事执事官等,各就位,立定,赞:“揖。”在位官皆对揖,讫,礼直官以誓文奉初献官,初献官搢笏,读誓文:“某月,某日,孟春,荐享太庙,各扬其职。不恭其事,国有常刑。”读讫,执笏。七品以下官先退,余官对拜讫乃退。散斋四日,治事如故,宿于正寝,唯不吊丧、问疾、作乐、判署刑杀文字决罚罪人及预秽恶。致斋,三日于本司,唯享事得行,其余悉禁,一日于享所。已斋而阙者,通摄行事。前三日,兵部量设兵卫,列于庙之四门。前一日,禁断行人。仪鸾司设馔幔十一所于南神门外西,南向。又设七祀司命、户二位于横街之北,道西,东向。又设群官斋宿次于庙门之东西舍。前二日,大乐局设登歌之乐于殿上。太庙令帅其属,扫除庙殿门之内外,于室内铺设神位于北墉下,当户南向。设几于筵上,又设三献官拜褥位二。一在室内,一在室外。学士院定撰祝文讫,计会通进司请御署,降付礼部,置于祝案。祠祭局濯溉祭器与尊彝讫,铺设如仪。内太尊二、山罍二在室。牺尊五、象尊五、鸡彝一、鸟彝一在室户外之左,炉炭稍前。著尊二、牺尊二在殿上,象尊二、壶尊六在下。俱北向西上,加冪,皆设而不酌。并设献官罍洗位。礼部设祝案于室户外之右。礼直官设位版并省牲位,如式。前一日,诸太祝与廪牺令以牲就东神门外。司尊彝与礼直官及执事皆入,升自西阶,以俟。礼直官引太常卿,赞者引御史,自西阶升,遍视涤濯。执尊者举冪告洁,讫,引降就省牲位。廪牺令少前,曰:“请省牲。”退复位。太常卿省牲,廪牺令及太祝巡牲告备,皆如郊社仪。既毕,太祝与廪牺令以次牵牲诣厨,授太官令。赞者引光禄卿诣厨,请省鼎镬,申视涤溉。赞者引御史诣厨,省馔具,讫,与太常卿等各还斋所。太官令帅宰人以鸾刀割牲,祝史各取毛血,每室共实一豆,又取肝惣共实一豆,置馔所,遂烹牲。光禄卿帅其属,入实祭器。良醖令人实尊彝。
享日质明,百官各服其品服。礼直官、赞者先引御史、博士、太庙令、太官令、诸太祝、祝史、司尊彝与执罍篚官等,入自南门,当阶间,北面西上,立定。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皆再拜,讫,赞者引太祝与宫闱令,升自西阶,诣始祖室,开祏室,太祝捧出帝主,宫闱令捧出后主,置于座。帝主在西,后主在东。赞者引太祝与宫闱令,降自西阶,俱复位。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讫,俱各就执事位。大乐令帅工人入。礼直官、赞者分引三献官与百官,俱自南东偏门入,至庙庭横街上,三献官当中,北向西上,应行事执事官并百官,依品,重行立。奉礼曰:“拜。”赞者承传,应北向在位官皆再拜。其先拜者不拜。拜讫,赞者引三献官诣庙殿东阶下西向位,其余行事执事官与百官,俱各就位。讫,礼直官诣初献官前,称:“请行事。”协律郎跪,俯伏,兴,乐作。礼直官引初献诣盥洗位,北向立定,乐止。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瓚,拭瓚,以瓚授执事者,执笏,升殿,乐作。至始祖室尊彝所,西向立,乐止。执事者以瓚奉初献官,初献官搢笏,执瓚。执尊者举冪,太官令酌郁鬯,讫,初献以瓚授执事者,执笏,诣始祖室神位前,乐作,北向立,搢笏,跪。执事者以瓚授初献官。初献官执瓚,以鬯稞地,讫,以瓚授执事者,执笏,俯伏,兴,出户外,北向,再拜,讫,乐止。每室行礼,并如上仪。礼直官引初献降复位。初献将升稞,祝史各奉毛血肝惣豆,及斋郎奉炉炭萧蒿黍稷篚,各于馔幔内以俟。初献晨稞讫,以次入正门,升自太阶。诸太祝皆迎毛血肝惣豆于阶上,俱入奠于神座前。斋郎所奉炉炭萧蒿篚,皆置于室户外之左,与祝史俱降自西阶以出。诸太祝取肝惣,洗于郁鬯,燔于炉炭,讫,还尊所。享日,有司设羊鼎十一、豕鼎十一于神厨,各在镬右,初献既升稞,光禄卿帅斋郎诣厨,以匕升羊于镬,实于一鼎,肩、臂、臑、肫、胳、正脊一、横脊一、长胁一、短胁一、代胁一,皆二骨以并。次升豕如羊,实于一鼎。每室羊豕各一鼎,皆设扃冪。斋郎对举,入镬,放馔幔前。斋郎抽扃,委于鼎右,除冪,光禄卿帅太官令,以匕升羊,载于一俎。肩臂臑在上端,肫胳在下端,脊胁在中。次升豕如羊,各载于一俎。每室羊豕各一俎。斋郎既以扃举鼎先退,置于神厨,讫,复还馔幔所。礼直官引司徒出诣馔幔前,立以俟。光禄卿帅其属,实笾以粉餈,实豆以糁食,实簠以粱,实簋以稷。俟初献稞毕,复位,祝史俱进彻毛血之豆,降自西阶以出。礼直官引司徒,帅荐笾豆簠簋官,奉俎斋郎,各奉笾豆簠簋羊豕俎,每室以序而进,立于南神门之外以俟,羊俎在前,豕俎次之,笾豆簠簋又次之。入自正门,乐作,升自太阶,诸太祝迎引于阶上,乐止。各设于神位前,讫,礼直官引司徒以下,降自西阶,乐作,复位,乐止。诸太祝各取萧蒿黍稷扌需于脂,燔于炉炭,还尊所。
礼直官引初献诣罍洗位,乐作,至位,北向立,乐止,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执笏,升殿,乐作,诣始祖室酌尊所,西向立,乐止。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搢笏执爵,执事者举冪,太官令酌牺尊之泛齐,讫,次诣第二室酌尊所,如上仪。诣始祖神位前,乐作,北向立,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执爵,三祭酒于茅苴,奠爵,执笏,俯伏,兴,出室户外,北向立,乐止。赞者引太祝诣室户外,东向,搢笏,跪读祝文。读讫,执笏,兴。次诣第二室。次诣每室行礼,并如上仪。初献降阶,乐作,复位,乐止。礼直官次引亚献诣盥洗位,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爵,拭爵以授执事官。执笏,升殿,诣始祖酌尊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爵授亚献。亚献搢笏,执爵,执尊者举冪,太官令酌象尊之醴齐,讫,次诣第二室酌尊所,如上仪。诣始祖神位前,乐作,北向立,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亚献。亚献执爵,三祭酒于茅苴,尊爵,执笏,俯伏,兴,出户外,北向再拜,讫,乐止。次诣每室行礼,并如上仪。降阶,乐作,复位,乐止。礼直官次引终献诣盥洗、及升殿行礼,并如亚献之仪,降复位。次引太祝彻笾豆少移故处,乐作,卒彻,乐止。俱复位。礼直官曰:“赐胙。”赞者承传曰:“赐胙,再拜。”在位者皆再拜。礼直官引太祝、宫闱令奉神主,太祝搢笏,纳帝主于匮,奉入祏室,执笏,退复位。次引宫闱令纳后主于匮,奉入祏室,并如上仪,退复位。礼直官、赞者引行事、执事官各就位,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应在位官皆再拜。礼直官、赞者引百官次出,大乐令帅工人次出,太官令帅其属,彻礼馔,次引监祭御史诣殿监视卒彻,讫,还斋所。太庙令阖户以降。太常藏祝版于匮。光禄以胙奉进,监祭御史就位展视,光禄卿望阙再拜,乃退。其七祀,夏灶、中霤,秋门、厉,冬行,铺设祭器,入实酒馔,俟终献将升献,献官行礼,并读祝文。每岁四孟月并腊五享,并如上仪。
脱脱>金史>志第十二
志第十二
礼四
○奏告仪 皇帝恭谢仪 皇后恭谢仪 皇太子恭谢仪 荐新 功臣配享 宝玉 杂仪 奏告仪
皇帝即位、加元服、受尊号、纳后、册命、巡狩、征伐、封祀、请谥、营修庙寝,凡国有大事皆告。或一室,或遍告及原庙,并一献礼,用祝币。皇统以后,凡皇帝受尊号、册皇后太子、禘祫、升祔、奉安、奉迁等事皆告,郊祀则告配帝之室。大定十四年三月十七日,诏更御名,命左丞相良弼告天地,平章守道告太庙,左丞石琚告昭德皇后庙,礼部尚书张景仁告社稷,及遣官祭告五岳。前期二日,太庙令扫除庙内外,设告官以下次所。前一日,行事官赴祀所清斋。告日前三刻,礼直官引太庙令帅其属,入殿开室户,扫除铺筵,设几于北墉下,如时享仪。礼直官帅祀祭官陈币篚于室户之左,陈祝版于室户之右案上。及设香案祭器,皆藉以席,每位各左一笾实以鹿脯,右一豆实以鹿臡。牺尊一,置于坫,加勺、冪,在殿上室户之左,北向,实以酒,每位一瓶。设烛于神位前。又设盥爵洗位横街之南稍东。设告官褥位,于殿下东阶之南,西向,余官在其后稍南。又设望燎位于西神门外之北。告日未明,礼直官引太庙令、太祝、宫闱令入,当阶间北面西上立定。奉礼赞:“再拜。”讫,升自西阶,太祝、宫闱令各入室,出神主设于座,如常仪。次引告官入,就位。礼直官稍前,赞:“有司谨具,请行事。”又赞:“再拜。”在位者拜,讫,礼直官引告官就盥洗位,盥手,讫,诣神位前,搢笏,跪,三上香。执事者以币授奉礼郎,西向授告官。告官受币,奠讫,执笏,俯伏,兴,退就户外位,再拜。诣次位行礼如上仪,讫,降复位。少顷,引告官再诣爵洗位,读祝、举祝官后从。至位,北向立,搢笏,洗拭爵,讫,授执事者。执笏升,诣酒尊所,西向立,执爵,执尊者举冪酌酒,告官以授执事者。诣神位前,北向,搢笏,跪,执爵三祭酒,执笏,俯伏,兴,退就户外位,北向立俟,读祝文,讫,再拜。诣次位行礼如上仪。讫,与读祝官皆复位。礼直官赞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次引告官以下诣望燎位,执事者取币帛祝版置于燎,礼直官曰:“可燎。”半柴,礼直官赞:“礼毕。”告官以下退。署令阖庙门,瘗祝于坎。贞元四年正月,上尊号。前三日,遣使奏告天地,于常武殿拜天台设褥位,昊天上帝居中,皇地祇居西少却,行一献礼。
大定七年正月十三日,上尊号。前三日,命皇子判大兴尹许王告天地,判宗正英王文告太庙。于自来拜天处设昊天上帝位,当中南向,皇地祇位次西少却,并用坐褥位牌及香酒脯臡等。祝版三,学士院撰告祝文,书写讫,进请御署,讫,以付礼部,移文宣徽院,并差控鹤官用案舁,覆以黄罗帕,随所差告官诣祀所。前一日,告官等就局所致斋一日。告日质明,宣徽院、太常寺铺设供具如仪。阁门舍人一员、太常博士一员引告官各服其服,以次就位。礼直官、舍人稍前,赞:“有司谨具,请行事。”赞者曰:“拜。”在位者皆再拜。礼直官先引执事官各就位。舍人博士次引告官诣盥洗、爵洗位,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洗爵,拭爵。执笏,诣酒尊所,搢笏,执爵,司尊者举冪酌酒,告官以爵授奉爵酒官,执笏诣昊天上帝,皇地祇神位前再拜,每位三上香,跪奠酒,讫,以爵授奉爵官,执笏,俯伏,兴。举祝官跪举,读讫,俯伏,兴。告官再拜。告毕。引告官以下降复位,再拜,讫,诣望燎位,燔祝版,再拜。半燎,告官已下皆退。
皇帝恭谢仪
大定七年正月,世宗受尊号,礼毕恭谢。前三日,太庙令帅其属,洒扫庙庭之内外及陈设。尚舍于庙南门之西,设馔幔一十一室。殿中监帅尚舍视大次殿,又设皇帝版位于始祖神位前北向,又设饮福位于版位西南少却,又设随室奠拜褥位于神座前。大乐令设登歌于殿上,宫县于殿下。又设皇太之位于阼阶东南,又设亲王位于其南稍东,宗室王使相位于其后。又设太尉、司徒以下行事官位于殿西阶之西,东向,每等异位。又设文武群官位于横阶之南,东、西向。又设御洗位于阼阶之东,又设太尉洗位于西阶下横阶之南。又设斋郎位于东班群官之后,又设盥洗等官、并奉礼、赞者、大司乐、协律郎、大乐令等位,各如祫享之仪。又设尊彝祭器等于殿之上下,如时享之仪。前一日,礼官御史帅其属,省牲、视濯涤,如常仪。
其日质明,礼官御史帅太庙官、太祝官、宫闱令出神主,如时享仪。有司列黄麾仗二千人于应天门外。尚辇进金辂于应天门内。午后三刻、宣徽院奏请皇帝赴斋宿殿,文武群官并斋宿于所司。次日质明,俟诸卫各勒所部屯门列仗。导驾官分左右侍立于殿阶下,并朝服。通事舍人引侍中诣斋殿,俯伏,跪称:”臣某言,请中严。”俯伏,兴。凡侍中奏请,准此。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少顷,侍中奏:“外办。”皇帝出斋殿。即御座,群官起居讫,侍中奏:“请升辇。”皇帝升辇以出,侍卫警跸如常仪。导驾官前导,至应天门,侍中奏:“请降辇升辂。”皇帝升辂,门下侍郎俯伏,跪奏:“请车驾进发。”俯伏,兴。凡门下侍郎奏请,准此。车驾动,警跸如常仪。至应天门外,门下侍郎奏:“请车驾少驻,敕侍臣上马。”侍中前承旨,退称曰:“制可。”门下侍郎退,传制称:“侍臣上马。”通事舍人承传:“敕侍臣上马。”导驾官分左右前导,门下侍郎奏:“请车驾进发”。车驾动,称:“警跸。”不鸣鼓吹。典赞仪引皇太子常服乘马至庙中幕次,更服远游冠、硃明衣,执圭。通事舍人文武群官并朝服于庙门外班迎。车驾至庙门,侍中于辂前奏:“请降辂。”导驾官步入庙门稍东,侍中奏:“请升辇。”皇帝升辇,伞扇侍卫如常仪。至大次,侍中奏:“请降辇,入就大次。”皇帝入大次。
通事舍人分引文武群官由南神东西偏门入庙庭,东西相向立。礼直官引太尉以下行事官诣横街北向,再拜,讫,礼直官引太尉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瓚,拭瓚,以瓚授执事者,执笏,由西阶升殿,诣始祖尊彝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瓚奉太尉,太尉搢笏,执瓚酌鬯,诣神位前,以鬯稞地,讫,以虚瓚授执事者,执笏,俯伏,兴,出户外北向,再拜,讫。次诣随室并如上仪。礼毕,降自西阶,复位。礼直官引司徒出诣馔所,引荐俎斋郎奉俎、并荐笾豆簠簋官奉笾豆簠簋,及太官令,以序入自正门,宫县乐作,至大阶,乐止。诸太祝迎于阶上,各设于神座前。先荐牛,次荐羊,次荐豕,讫,礼直官引司徒已下降阶复位。典赞仪引皇太子,通事舍人引亲王,由南神东偏门入,诣褥位。礼直官引中书侍郎、举册官等升自西阶,诣始祖室前,东西立。通事舍人引侍中诣大次前,奏:“请中严。”皇帝服衮冕。少顷,侍中奏:“外办。”侍中诣庙庭本位立,皇帝将出大次,礼仪使与太常卿赞导。凡礼仪使与太常卿赞导,并博士前引,俯伏,跪称:“臣某赞导皇帝行礼。”俯伏,兴。前导至东神门,撤伞扇,近侍者从入。殿中监跪进镇圭,礼仪使奏:“请执圭。”皇帝执圭,宫县乐作。奏:“请诣罍洗位。”至位,乐止。内侍跪取匜,兴,沃水。又内侍跪取槃,承水。时寒,预备温水。礼仪使奏:“请搢镇圭。”皇帝搢镇圭,盥手。内侍跪取巾于篚,兴,进,皇帝帨手,讫,奉爵官以爵跪进,皇帝受爵,内侍捧匜沃水,又内侍跪捧槃承水,皇帝洗爵,讫,内侍跪奉巾以进,皇帝拭爵,讫,内侍奠槃匜,又奠巾于篚。奉爵官受爵。礼仪使奏:“请执镇圭。”前导皇帝升殿,左右侍从量人数升,宫县乐作。皇帝至阼阶下,乐止。皇帝升自阼阶,登歌乐作。礼仪使前导,皇帝至版位,乐止。奏:“请再拜。”奉礼郎赞:“皇太子已下在位群官皆再拜。”赞者承传,皆再拜。礼仪使前导,皇帝诣始祖尊彝所,乐作,至尊所,乐止。奉爵官以爵莅尊,执尊者举冪,侍中跪酌牺尊之泛齐,讫,礼仪使导皇帝至版位,再拜,讫,礼仪使奏:“请诣始祖神位前褥位。”登歌乐作。礼仪使奏:“请搢圭。”跪,奉爵官以爵授奉爵酒官以进。礼仪使奏:“请执爵。”皇帝执爵,二奠酒,讫,以虚爵授奉爵酒官。礼仪使奏:“请执圭。”俯伏,兴,乐止。奉爵酒官以爵授奉爵官。礼仪使奏:“请诣随室。”并如上仪。礼直官先引司徒升自西阶,立于饮福位之侧,酌献将毕,奉胙,酌福酒。太祝从司徒立于其侧,酌献毕,侍中亦立于其侧。礼仪使奏:“请皇帝诣版位。”北向立,登歌乐作,至位乐止。中书侍郎跪读册,讫,举册官奠,讫,礼仪使奏:“请皇帝再拜。”拜讫,礼仪使奏:“请诣饮福位。”登歌乐作。至位,太祝酌福酒于爵,时寒预备温酒,以奉侍中,侍中受爵奉以立,礼仪使奏:“请搢圭。”跪,侍中以爵北向跪以进,礼仪使奏:“请执爵。”三祭酒。礼仪使奏:“请饮福。”饮福讫,以虚爵授侍中。礼仪使奏:“请受胙。”司徒跪以黍稷饭笾进,皇帝受以授左右。司徒又跪以胙肉进,皇帝受以授左右。礼仪使奏:“请执圭。”兴,再拜讫,乐止。礼仪使前导,皇帝还版位,登歌乐作,至位乐止。太祝各进彻笾豆,登歌乐作。卒彻,乐止。奉礼曰:“赐胙。”赞:“皇太子已下在位群官皆再拜。”赞者承传,皆再拜,宫县作,一成止。礼仪使奏:“请皇帝再拜。”奉礼郎赞:“皇太子已下在位官皆再拜。”拜讫,礼仪使奏:“礼毕。”前导皇帝降阼阶,登歌乐作,至阶下乐止。宫县作,前导皇帝出东神门,乐止。伞扇侍卫如常仪。礼仪使奏:“请释圭。”殿中监跪受镇圭。至大次,转仗卫于还途,如来仪。礼宫御史帅其属,纳神主,藏册如仪。少顷,通事舍人引侍中奏:“请中严。”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少顷,侍中奏:“外办。”俟尚辇进辇,侍中奏:“请降座升辇。”皇帝升辇,伞扇侍卫如常仪。至南神门稍东,侍中奏:“请降辇步出庙门。”皇帝步出庙门,至辂,侍中奏:“请升辂。”皇帝升辂。门下侍郎奏:“请车驾少驻,敕侍臣上马。”侍中前承旨,退称曰:“制可。”门下侍郎退,传制称:“侍臣上马。”通事舍人承传:“敕侍臣上马。”车驾还内,鼓吹振作,至应天门外,百官班迎起居,宫县奏《采茨之曲》。入应天门内,侍中奏:“请降辂乘辇。”皇帝降辂乘辇以入,伞扇侍卫警跸如常仪。皇帝入宫,至致斋殿,侍中奏:“解严。”通事舍人承旨:“敕群臣各还次,将士各还本所。”
皇后恭谢仪
皇后既受册,前一日,斋戒于别殿。内命妇应从入庙者俱斋戒一日。其日未明二刻,有司陈设仪仗于后车之左右,以次排列。外命妇先自太庙后门入,内命妇妃嫔已下俱诣殿庭,起居讫,宜徽使版奏:“中严。”少顷,又奏:“外办。”首饰祎衣,御肩舆,取便路至车所。内侍奏:“请降舆升车。”既升车,奏:“请进发。”车出元德东偏门,内命妇妃嫔已下自殿门外上车,由左掖门出,从至太庙门外,仪仗止於门外,回车南向。内侍奏:“请降车升舆。”后降车升舆,就东神门外幄次,下帘。内命妇妃嫔已下降车,入就陪列位。内侍引外命妇诣幄次前,起居讫,并赴殿庭陪列位。少顷,宣徽使诣幄次,赞:“行朝谒之礼。”帘卷,宜徽使前导,诣殿庭阶下西向褥位立。宣徽使赞:“再拜。”内外命妇皆再拜。宣徽使前导,升东阶,诣始祖皇帝神位香案前褥位,宣徽使奏:“请三上香。”又奏:“再拜。”拜讫。宣徽使前导,次诣献祖已下十室,并如上仪。宣徽使奏:“礼毕。”导归幄次。宣徽使奏:“请解身体。严。”内外命妇还幕次。少顷,转仗还内如来仪,外命妇退。内侍奏:“请御舆。”出至车所,奏:“请升车。”既升车,奏:“请进发。”内命妇上车。至元德东偏门,内侍奏:“请降车升舆。”后御舆,取便路还内,内命妇从入。册礼毕,百官上表称贺,并以笺贺中宫。
皇太子恭谢仪
其日质明,东宫应从官各服朝服,所司陈卤簿金辂于左掖门外。皇太子服远游冠、硃明衣,升舆以出,至金辂所,降舆升辂。左庶子已下夹侍。三帅、三少乘马导从,余官亦皆乘马以从。东行,由太庙西阶转至庙,不鸣铙吹。至庙西偏门外降辂步进,由东偏门入幄次,改服衮冕。出次,执圭自南神东偏门入,宫官并太常寺官皆从。皇太子入诣殿庭东阶之东,西向立,典仪赞:“再拜。”讫,升自西阶,诣始祖神位前北向,再拜,讫,以次诣逐室行礼,并如上仪。讫,降自西阶,复西向位俟,典仪称:“礼毕。”出东神北偏门,谒别庙如上仪。讫,归幄次,改服远游冠、硃明衣。出次,步至庙门外升辂,过庙门鸣铙而行。至左掖门外降辂,升舆以入。将士各还本所。后一日于东宫受群官贺,如元正受贺之仪。
荐新
天德二年,命有司议荐新礼,依典礼合用时物,令太常卿行礼。正月,鲔,明昌间用牛鱼,无则鲤代。二月,雁。三月,韭,以卵、以葑。四月,荐冰。五月,荀、蒲,羞以含桃。六月,彘肉、小麦仁。七月,尝雏鸡以黍,羞以瓜。八月,羞以芡、以菱、以栗。
九月,尝粟与稷,羞以枣、以梨。十月,尝麻与稻,羞以兔。十一月,羞以麕。十二月,羞以鱼。从之。大定三年,有司言:“每岁太庙五享,若复荐新,似涉繁数。拟遇时享之月,以所荐物附于笾豆荐之,以合古者‘祭不欲数’之义。”制可。牛鱼状似鲔,鲔之类也。
功臣配享。
明昌五年闰十月丙寅,以仪同三司代国公欢都、银青光禄大夫冶诃、特进劾者、开府仪同三司盆纳、仪同三司拔达,配享世祖庙庭。天德二年二月,太庙祫享,有司拟上配享功臣,诏以撒改,辞不失、斜也杲、斡鲁。阿思魁忠东向,配太祖位。以粘哥宗翰、翰里不宗望、阇母。娄室、银术可西向,配太宗位。大定三年十月,祫享,又以斜也、斡鲁、撒改、习不失、阿思魁配享太祖,宗望、阇〗母、宗翰、娄室、银术哥配享太宗。其后,次序屡有更易。八年,上命图画功臣于太祖庙,有司第祖宗佐命之臣,勋绩之大小、官资之崇卑以次上闻。乃定左庑:开府金源郡王撒改、皇伯太师右副元帅宋王宗望、开府金源郡王斡鲁、皇伯太师粱王宗弼、开府金源郡王娄室、皇叔祖元帅左都监鲁王阇母、开府隋国公阿离合懑、仪同三司衮国公刘彦宗、右丞相齐国简懿公韩企先、特进宗人习失;右庑:太师秦王宗翰、皇叔祖辽王杲、开府金源郡王习不失、开府金源郡王完颜希尹、太傅楚王宗雄、开府前燕京留守金源郡王完颜银哥、开府金源郡王完颜忠、金源郡王完颜撒离喝、特进宗人斡鲁古、右丞相金源郡王纥石烈志宁。十六年,左庑迁粱王宗弼于斡鲁上。十八年,黜习失,而次蒲家奴于阿离合懑下。二十二年,增皇伯太师辽王,斜也、撒改、宗干、宗翰、宗望,其下以次列。
至明昌四年,次序始定。东廊:皇叔祖辽智烈王斜也杲、皇伯太师辽忠烈王宗干斡本、皇伯太师右副元帅宋桓肃王讹鲁补宗望、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毅武王习不失、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贞宪王颜谷神希尹、太傅楚威敏王谋良虎宗雄、开府仪同三司燕京留守金源郡襄武王完颜银术可、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明毅王完颜忠阿思魁、金源郡庄襄王杲撒离喝、特进宗人斡里古庄翼,特进完颜习失威敬、太师尚书令淄忠烈王徒单克宁、太师尚书令南阳郡文康王张浩。西廊: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忠毅王撒改、太师秦桓忠王粘罕宗翰、皇伯太师粱忠烈王斡出宗弼、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刚烈王斡鲁、开府仪同三司金源郡庄义王完颜娄室、皇叔祖元师左都监鲁庄明王阇母、开府仪同三司隋国刚宪公阿离合懑、开府仪同三司豫国襄毅公蒲家奴昱、开府仪同三司衮国英敏公刘彦宗、右丞相齐国简懿公韩企先、太保尚书令广平郡襄简王李石、开府仪同三司右丞相金源郡武定王纥石烈志宁、开府仪同三司左丞相沂国公仆散忠义、仪同三司左丞相崇国公纥石烈良弼、右丞相莘国公石琚、右丞相申国公唐括安礼、开府仪同三司平章政事徒单合喜、参知政事宗叙。每一朝为一列,著为令。
宝玉
凡天子大祀,则陈八宝及胜国宝于庭,所以示守也。金克辽、宋所得宝玉,及本朝所制,今并载焉。获于辽者,玉宝四、金宝二。玉宝:“通天万岁之玺”一,“受天明命惟德乃昌”之宝一皆方三寸,“嗣圣”宝一,御封不辨印文宝一。金宝:“御前之宝”一,“书诏之宝”一,二宝金初用之。获于宋者,玉宝十五,金宝七、印一,金涂银宝五。玉宝:受命宝一,咸阳所得,三寸六分,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相传为秦玺,白玉盖,螭纽。传国宝一,螭纽。镇国宝一,二面并碧色,文曰“承天休,延万亿,永无极”。又受命宝一,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天子之宝”一。“天子信宝”一。“天子行宝”一。“皇帝之宝”一。“皇帝信宝”一。“皇帝行宝”一。“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二。皆四寸八分,螭纽。“御书之宝”二,一龙纽,一螭纽。“宣和御笔之宝”一,螭纽。金宝并印:“天下同文之宝”一,龙纽。“御前之宝”二。“御书之宝”一。“宣和殿宝”一。“皇后之宝”一。“皇太子宝”一,龟纽。“皇太子妃”印一,龟纽。金涂银宝:“皇帝钦崇国祀之宝”一,“天下合同之宝”一,“御前之宝”一,“御前锡赐之宝”一,“书诏之宝”一。外有宋内府图书印三十八。“内府图书之印”一、“御书”三、“御笔”一、“御画”一,“御书玉宝”一、“天子万年”一、“天子万寿”一、“龟龙上珍”一、“河洛元瑞”二、“云汉之章”一、“奎璧之文”一、“华国之瑞”一、“大观中秘”一、“大观宝篆”一、“政和”一、“宜和”三、“宜和御觉”一、“宣和中秘”一、“宣和殿制”一、“宣和大宝”一、“宣和书宝”二、“宣和画宝”一、“常乐未央”一、古文二、“封”四,共三十五面,并玉。“封”字一、“御画”一,二面并马瑙。“政和御笔”一,系水晶。玄圭一,白玉圭一十九。
本朝所制。国初就用辽宝,皇统五年始铸金“御前之宝”一、“书诏之宝”一。大定十八年,得美玉,诏作“大金受命万世之宝”,其制径四寸八分,厚寸四分,盘龙纽高厚各四寸六分。二十三年,又铸“宣命之宝”,其径四寸二厘,厚一寸四分,纽高一寸九分,字深二分。敕有司议所当用,奏:“今所收八宝及皇统五年造‘御前之宝’,赐宋国书及常例奏目则用之,‘书诏之宝’,赐高丽、夏国诏并颁诏则用之。大定十八年造‘大金受命万世之宝’,奉敕再议。今所铸金宝宜以进呈为始,一品及王公妃用玉宝,二品以下用金‘宣命之宝’。”又有“礼信之宝”,用铜,岁赐三国礼物缄封用之,明昌间更以银。又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皇太妃宝,又有皇太子及守国宝,皆用金。大定二十四年,皇太子宝,金铸龟纽,有司定其文曰“监国”,上命以“守”易“监”,比亲王印广长各加一分。
杂仪
大定三年八月,有司议:“祫享牺牲品物,按唐《开元礼》宋《开宝礼》每室犊一、羊一、猪一,《五礼新仪》每室复加鱼十有五尾。天德、贞元例,与唐、宋同,有司行事则不用太牢,七祀功臣羊各二,酒共二百一十瓶。正降减定,通用犊一,两室共用羊一豕一,酒百瓶,此于礼有阙。今七祀功臣牲酒请依天德制,宗庙每室则用宋制,加鱼。然每室一犊恐太丰。”世宗乃命每祭共用一犊,羊豕如旧。又以九月五日祫享,当用鹿肉五十斤、麞肉三十五斤、兔十四头为臡醢,以贞元、正降时方禁猎,皆以羊代,此礼殊为未备,诏从古制。十年正月,诏宰臣曰:“古礼杀牛以祭,后世有更者否?其检讨典故以闻。”有司谓:“自周以来,下逮唐、宋,祫享无不用牛者。唐《开元礼》时享每室各用太牢一,至天宝六年始减牛数,太庙每享用一犊。宋《政和五礼新仪》时享太庙,亲祀用牛,有司行事则不用。宋开宝二年诏,昊天上帝、皇地祇用犊,馀大祀皆以羊豕代之。合二羊五豕足代一犊。今三年一祫乃为亲祠,其礼至重,每室一犊后恐难省减。”遂命时享与祭社稷如旧,若亲祠宗庙则共用一犊,有司行事则不用。十二年十月,祫享,以摄官行事,诏共用三犊。二十二年十月,诏祫禘共用三犊,有司行事则以鹿代。昭德皇后庙大定十九年禘祭,不用犊。
大定二十九年,章宗即位,礼官言:“自大定二十七年十月袷享,至今年正月世宗升遐,故四月不行禘礼。按《公羊传》,闵公二年‘吉禘于庄公,言吉者未可以吉,谓未三年也’。注:‘谓禘祫从先君数,朝聘从今君数,三年丧毕,遇禘则禘,遇祫则祫。’故事,宜于辛亥岁为大祥,三月禫祭,逾月则吉,则四月一日为初吉,适当孟夏禘祭之时,可为亲祠。”诏从之。及期,以孝懿皇后崩而止。
五月,礼官言:“世宗升祔已三年,尚未合食于祖宗,若来冬遂行祫礼,伏为皇帝见居心丧,丧中之吉《春秋》讥其速,恐冬祫未可行。然《周礼》王有哀惨则春官摄事,窃以世宗及孝懿皇后升祔以来,未曾躬谒,岂可令有司先摄事哉!况前代摄事者止施于常祀,今乞依故事,三年丧毕,祫则祫,禘则禘,于明昌四年四月一日释心丧,行禘礼”。上从之。明昌三年十二月,尚书省奏:“明年亲禘,室当用犊一。钦怀皇后祔于明德之庙,按大定三年祫享,明德皇后室未尝用犊。”敕钦怀皇后亦用之。上因问拜数,右丞玮具对,上曰:“世宗圣寿高,故杀其数,并不立于位,今当从礼而已。”
大定六年,定晨稞行礼,自大次至板位先见神之礼,两拜。再至板位,又两拜。稞鬯毕,还板位,再两拜。还小次,酌献时,罍洗位盥讫,至板位,先两拜。酌献毕还板位,再两拜。止将始祖祝册于板位西南安置,读册讫,又两拜。还小次,又至饮福位,先两拜,饮毕两拜。凡十六拜。贞祐四年,命参知政事李革为修奉太庙使,七月吉日亲行祔享,有司以故事用皇帝时享仪,初至版位两拜,晨稞及酌献则每位三拜,饮福五拜,总七十九拜。今升祔则遍及祧庙五室,则为一百九拜也。明昌间尝减每位酌献奠爵后一拜,则为九十二拜而已。然大定六年,世宗尝令礼官通减为十六拜。又皇帝当散斋四日于别殿,致斋三日于大庆殿,今国事方殷,宜权散斋二日,致斋一日。上曰:“拜数从大定例,余准奏。”礼部尚书张行信言:“近奉诏从世宗十六拜之礼,臣与太常参定仪注,窃有疑焉。谨按唐、宋亲祠典礼,皆有通拜及随位拜礼。世宗大定三年亲行奉安之礼,亦通七拜,每室各五拜,合七十二拜。逮六年禘,始敕有司减为十六拜,仍存七十二拜之仪,其意亦可见矣。盖初年享礼以备,故后从权,更定通拜。今陛下初庙见奉安,而遽从此制,是于随室神位并无拜礼,此臣之所疑一也;大定间十有二室,姑从十六拜,犹可。今十有七室。而拜数反不及之,此臣之所疑二也;况六年所定仪注,惟于皇帝板位前读始祖一室祝册。夫祭有祝辞,本告神明,今诸祝册各书帝后尊谥,及高曾祖考世次不一,皇帝所自称亦自不同,而乃止读一册,余皆虚设,恐于礼未安,此臣之所疑三也。先王之礼顺时施宜,不可多寡,惟称而已。今近年礼官酌古今,别定四十四拜之礼。初见神二拜,晨稞通四拜,随室酌献读祝毕两拜,饮福四拜,似为得中。”上从之,乃定祔享如时享十二室之仪。又以祧庙五主始祖室不能容,止于室户外东西一列,以西为上。神主阙者以升祔前三日庙内敬造,以享日丑前题写毕,以次奉升。十月己未,亲王百官自明俊殿奉迎祖宗神主于太庙幄次。辛酉行礼,用四十四拜之仪,无宫县乐,牺牲从俭,十七室用犊三、羊豕九而已。以皇太子为亚献,濮王守纯为终献。皇帝权服靴袍,行礼日服衮冕,皇太子以下公服,无卤簿仪仗,礼毕乘马还宫。
脱脱>金史>志第十三
志第十三
礼五
○上尊谥
天会三年六月,谙班勃极烈杲等表请追册先大圣皇帝。十二月二十五日,奉玉册、玉宝,恭上尊谥曰大圣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天会十三年三月七日,遣摄太尉皇叔祖大司空昱奉玉册、玉宝,上尊谥曰文烈皇帝,庙号太宗。九月,追谥皇考曰景宣皇帝,庙号徽宗。
十四年八月庚戌,文武百僚、太师宗磐等上议曰:“国家肇造区夏,四征弗庭,太祖武元皇帝受命拨乱,光启大业。太宗文烈皇帝继志卒伐,奋张皇威。原其积德累功,所由来者远矣!且礼多为贵,固前籍之美谈;德厚流光,实本朝之先务。伏惟皇九代祖,廓君人之量,挺御世之姿。虞舜生冯,迁于负夏,太王避狄,邑此岐山,圣姥来归,天原肇发。皇八代祖、皇七代祖,承家袭庆,裕后垂芳,不求赫赫之名,终大振振之族。皇六代祖,徒居得吉,播种是勤,去暴露获栋宇之安,释负载兴车舆之利。皇五代祖孛堇,雄姿迈世,美略齐时。成百里日辟之功,戎车既饰;著五教在宽之训,人纪肇修。皇高祖太师,质自天成,德为民望,兼精骑射,往无不摧,始置官师,归者益众。皇曾祖太师,威灵震远,机警绝人,雅善运筹,未尝衿甲,临敌愈奋,应变若神。皇曾叔祖太师,机独运心,公无私物,四方耸动,诸部归怀,德威两隆,风俗大定。皇伯祖太师,友于尽爱,国尔惟忠,谋必罔愆,举无不济。累代祖妣,妇道警戒,王业艰难,俱殚内助之劳,实著始基之渐。是宜采群臣之佥议,酌故事以遵行,款帝于郊,称天以诔。谨按谥法,布义行刚曰‘景’,主义行德曰‘元’,保民耆艾曰‘明’,温柔圣善曰‘懿’,请上皇九代祖尊谥曰景元皇帝,庙号始祖,妣曰明懿皇后。中和纯备曰‘德’,道德纯一曰‘思’,请上皇八代祖尊谥曰德皇帝,妣曰思皇后。好和不争曰‘安’,好廉自克曰‘节’,请上皇七代祖尊谥曰安皇帝,妣曰节皇后。安民治古曰‘定’,明德有劳曰‘昭’,尊贤让善曰‘恭’,柔德好众曰‘靖’,请上皇六代祖尊谥曰定昭皇帝,庙号献祖,妣曰恭靖皇后。爱民立政曰‘成’,辟土有德曰‘襄’,强毅执正曰‘威’,慈仁和民曰‘顺’,请上皇五代祖孛堇尊谥曰成襄皇帝,庙号昭祖,妣曰威顺皇后。爱民好与曰‘惠’,辟土兼国曰‘桓’,明德有劳曰‘昭’,执心决断曰‘肃’,请上皇高祖太师尊谥曰惠桓皇帝,庙号景祖,妣曰昭肃皇后。大而化之曰‘圣’,刚德克就曰‘肃’,思虑深远曰‘翼’,一德不懈曰‘简’,请上皇曾祖太师尊谥曰圣肃皇帝,庙号世祖,妣曰翼简皇后。申情见貌曰‘穆’,博闻多能曰‘宪’,柔德好众曰‘静’,圣善周闻曰‘宣’,请上皇曾叔祖太师尊谥曰穆宪皇帝,庙号肃宗,妣曰静宣皇后。慈爱忘劳曰‘孝’,执事有制曰‘平’,清白守节曰‘贞’,爱民好与曰‘惠’,请上皇曾叔祖太师尊谥曰孝平皇帝,庙号穆宗,妣曰贞惠皇后。爱民长悌曰‘恭’,一德不懈曰‘简’,夙夜共事曰‘敬’,小心畏忌曰‘僖’,请上皇伯祖太师尊谥曰恭简皇帝,庙号康宗、妣曰敬僖皇后。仍请以始祖景元皇帝、景祖惠桓皇帝、世祖圣肃皇帝、太祖武元皇帝、太宗文烈皇帝为永永不祧之庙。须庙室告成,涓日备物,奉上宝册,藏于天府,施之罔极。”丙辰,奉上九代祖妣尊谥庙号,是日百僚上表称贺。
皇统五年,增上太祖尊谥,礼官议:“自古辨祀,以南北郊、太社、太稷、太庙为序。若太庙神主造毕,即合题尊谥,择日奉安,恐在郊社之前于礼未伦。候筑郊兆毕,择日奏告昊天上帝、皇地祇,次奉安社稷神主及奏告,其次恭造太庙神主,题号奉安入室,以此为序。元奉敕旨,候到上京行礼,不见元奏目内,有无指定候修建太庙奉安神主以后行礼,或只于庆元宫奉上谥号。若候奉安太庙神主礼毕,方奉上谥号册宝,即百官并合法服,兼于皇帝所御殿合立黄麾仗及殿中省细仗,太庙殿前亦合立黄麾仗,其册宝在路亦合量设仪仗。若太庙未奉安,只于庆元宫上册宝,即行事及立班官并用常服,及依例量用大小旗、甲骑、门仗官,供奉官引从册宝彩服。若奉安后发册,即御服通天冠、绛纱袍。若只就庆元宫,即幞头红袍。并庆元官上册宝,即将来题太庙本室神主,便可用新谥。若于太庙先奉安神主,即先题旧谥。及至就本室上册宝,又须改题新谥。有两节不同。五月九日拟奏告于太庙,上册宝,窃虑法物乐舞难办,只于庆元宫上册宝。”从之。
十月三日,奉上尊谥册宝仪:前期,有司供张辰居殿神御床案。少府监、钩盾署设燎薪于殿庭西南,掘坎于其侧。仪鸾司设小次于辰居殿下东厢,又设册宝幄殿于景辉门外东仗舍。殿前司、宜徽院量差甲骑、大小旗鼓、门仗官、香舆,自制造册宝所迎奉册宝,奉安于幄殿,行事官、制造官皆骑马引从,门下中书侍郎在前,侍中中书令在后,大礼使又在其后,举舁奉册宝官、制造官分左右夹侍,以北为上,皆给人从锦帽衫带。是日未明,翰林使、大官令丞铺设香案酒果、供具牲体膳羞于神御前,仪鸾司设皇帝拜褥四:一在阼阶上,面西;一在香案南,面北;一在殿上东栏子内,面西;一在燎薪之东,面西。设黄道,自小次至阼阶褥位。质明,有司备常行仪仗,驾头扇筤,常朝官常服骑马执鞭前导,以北为上,造册宝官,排办管勾官常服,于庆元宫门外立班,迎驾再拜。皇帝自宫中服靴袍、御马,至景晖门外下马,步入小次。少顷,御史台催班,大礼使、行事官自幄殿奉册宝入正门,置于辰居殿西阶下。大礼使归押班位,阁门使奏:“班齐。”太常卿奏:“请皇帝行奉上册宝之礼。”宣徽使、太常卿分引前导,皇帝由黄道升阼阶上面西褥位立,赞:“请再拜”,閤门使胪传,在位官皆再拜。乃引皇帝由殿上正门入殿,于香案前褥位再拜,上香,又再拜,退稍东于栏子内面西褥位立定。仪鸾司彻香案前拜褥,设册宝褥位于香案南,举册、舁册官取册匣于床,对捧由西阶升,中书侍郎分左右前导。奉册中书令、读册中书令并后从,候於褥位。置定,奉册中书令于褥位南再拜,退就殿阶上西南柱外,面东立。读册官、中书令稍前,再拜。舁册官取匣盖下,置于西阶下册床。举册官对举册,读册官中书令一拜起,跪,搢笏,读册文曰:“孝孙嗣皇帝臣某,谨拜手稽首奉玉册玉宝,恭上尊谥曰应乾兴运昭德定功睿神庄孝仁明大圣武元皇帝。”读册毕,就拜,兴,又再拜,退立于奉册中书令之次。奉册官进,与中书侍郎率举册、舁册官奉册匣由西阶下,引从如上仪,复置于册床。置定,举宝官以宝盝进,至侍中读毕,由西阶下,复置于床,皆如册匣之仪。有司彻册宝褥位,复设香案南拜褥。宣徽使、太常卿导皇帝进就褥位,再拜,上香、茶、酒,乐作,三酹酒,乐止。太祝读祝文,讫,皇帝再拜,复归阼阶褥位,立定。大礼使升殿,于香案南宣徽使处授福酒台盏,行至皇帝阼阶褥位前,宣徽使赞:“皇帝再拜饮福。”阁门胪传:“赐胙,再拜。”应在位官皆再拜。大礼使跪,以酒盏进授皇帝,乐作,饮讫,又再拜。大礼使受酒盏,复以授宣徽使,讫,由西阶下,归押班位。太祝奉祝版,翰林使酌酒,太官令丞量取牲羞,自西阶下,置于燎薪之上。文武班皆回班向燎所立,礼官赞:“请皇帝就望潦位。”宣徽使取酒盏台于翰林使,以进授皇帝。皇帝酹酒于燎薪之上,执事者举燎,半燎,瘗于坎。宣徽使赞:“皇帝再拜。”阁门喝:“百官皆再拜。”太常卿、宣徽使前导,皇帝归小次,即御座,帘降。太常卿俯伏,兴,跪奏:“太常卿臣某言,礼毕。”百官皆卷班西出。大礼使以下奉册宝床,纳于庆元宫收掌去处。皇帝进膳于别殿,侍食官取旨,有司转仗由来路,皇帝便服还内,教坊作乐前导。次日,大礼使率百官称贺。
是岁闰十一月,增上祖宗尊谥,始祖景元皇帝曰懿宪景元皇帝,德皇帝曰渊穆玄德皇帝,安皇帝曰和靖庆安皇帝,献祖定昭皇帝曰纯烈定昭皇帝,昭祖成襄皇帝曰武惠成襄皇帝,景祖惠桓皇帝曰英烈惠桓皇帝,世祖圣肃皇帝曰神武圣肃皇帝,肃宗穆宪皇帝曰明睿穆宪皇帝,穆宗孝平皇帝曰章顺孝平皇帝,康宗恭简皇帝曰献敏恭简皇帝,太宗文烈皇帝曰体元应运世德昭功哲惠仁圣文烈皇帝,徽宗景宣皇帝曰允恭克让孝德玄功佑圣景宣皇帝,已上庙号如故。十二月一日,奏告如仪。
大定三年,增上睿宗尊谥。先是,元年十一月十六日,追册皇考曰简肃皇帝,庙号睿宗,皇妣蒲察氏钦慈皇后,皇妣李氏贞懿皇后。二年八月一日,有司奏:“祖宗谥号或十六字,或十四字,或十二字,即今睿宗皇帝更合增上尊谥,于升祔前奉册宝。”制可。十七日,左平章元宜等奏请增上尊谥曰睿宗立德显仁启圣广运文武简肃皇帝。有司奏:“睿宗皇帝未经升祔,合无于衍庆宫圣武殿设神御床案?”奉旨崇圣阁借设正位。又奏:“皇帝亲授册宝,太尉行事。”制可。
九月二十二日,奏告太庙。二十八日,大安殿置大乐,阅习。前一日,自衍庆宫奉迎册宝,于大安殿安置。
授册日未明三刻,有司各勒所部,整肃仪卫,群臣集于殿门,行事官各法服,陪位官公服。皇帝自宫中常服乘舆,侍卫如仪,赴大安殿后更衣幄次。御史台催班,通事舍人引太尉及群臣就位。侍中跪奏:“中严。”少顷,又跪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出。太常卿跪奏称:“太常卿臣某言,请皇帝行奉上册宝之礼。”奏讫,俯伏,兴。宣徽使分左右前导,皇帝步诣册宝幄次。将至幄次,登歌乐作,至幄次前北向,宣微使赞:“请皇帝再拜。”典仪赞:“在位官再拜。”拜讫,奏:“请皇帝搢圭。”三上香,讫,执圭。奏:“请皇帝再拜。”典仪赞:“在位官再拜。”讫,各分班东西序立。奏:“请皇帝诣稍东褥位。”乐止。中书令、中书侍郎奉引册,侍中、门下侍郎奉引宝,行,登歌乐作。宣徽使赞导皇帝随册宝降自西阶,登歌乐止,宫县乐作,至大安殿下当中褥位。中书令、侍中奉册宝于皇帝褥位之西,乐止。宣徽使奏:“请皇帝再拜。”典仪赞:“在位官皆再拜。”拜讫,中书令搢笏,奉册匣,宫县乐作,至皇帝褥位前,俯伏,跪,奉置讫,执笏,俯伏,兴,退稍西立,东向。太常博士引太尉至褥位,北向立。宣徽使奏:“请皇帝搢圭。”跪捧册匣授太尉,太尉搢笏,跪受讫,执笏,少东立,宣徽使奏:“请执圭。”俯伏,兴。舁册官捧册匣,中书侍郎奉册匣置于册床,乐止。侍中搢笏,奉宝盝,宫县乐作,至皇帝褥位前,俯伏,跪,奉置讫,执笏,俯伏,兴,退稍西立,东向。太常博士引太尉至褥位,北向立。宣徽使奏:“皇帝搢圭。”跪捧宝盝授太尉,太尉搢笏,跪,受讫,执笏,少东立。宣徽使奏:“请执圭。”俯伏,兴。舁宝官捧宝盝,门下侍郎奉置于宝床,乐止。宣徽使奏:“皇帝再拜。”典仪赞:“在位官再拜。”皇帝南向立,宫县乐作。太常博士引太尉奉册宝出,主节者持节前导,册床在前,宝床次之,乐止。中书门下侍郎各导于册宝之前,太尉居其后,至大安门外,太尉以次跪奉册宝于玉辂中,中书侍郎于辂旁夹侍,所司迎卫如式。太尉奉册宝讫,步出通天门外,革车用本品卤簿,导从如仪,鼓吹不振作。俟册宝出大安门,太常卿跪奏称:“太常卿臣某言,礼毕。”奏讫,俯伏,兴,前导皇帝升自东阶,登歌乐作,还大安殿后幄次,乐止。侍中跪奏:“解严。”乘舆还内,侍卫如来仪。
十月一日,摄太尉特进平章政事兼太子太师定国公臣完颜宗宪率百官赴衍庆宫行礼。前一日,设册宝幄次于圣武殿门外,西向。其日质明,太常寺官率所属,于圣武殿设神御床案,宣徽院排备茶酒果、时馔、茶食、香花等,并如太祖皇帝忌辰供备之数。大乐署设登歌之乐于殿上前楹间稍南,北向。迎卫册宝至衍庆宫门外,中书门下侍郎各奉册宝降币,各置于床。太尉至门外降车,率中书令以下导从,赴圣武殿门外幄次,奉安如式。其仪仗兵士并退。次引文武百官各服其服,以次就位。大乐令率工人就位,礼直官亦先就位。应执事者并先入殿庭北向立,礼直官赞:“再拜。”讫,升殿。次引太尉就东阶下褥位西向立,礼直官赞:“拜。”在位官俱再拜。礼直官曰:“有司谨具,请行事。”礼直官赞:“拜。”在位官俱再拜,讫,引太尉诣罍洗盥手,升殿,诣神座前,搢笏,跪,三上香,乐作,奠茶、奠酒,讫,执笏,俯伏,兴,乐止。太尉再拜,讫,还位少立。次引太尉出,率中书门下侍郎等,奉册宝床入自殿门,中书令侍中等并导从,登歌乐作,册宝床至殿庭,列于西阶之下,承以席褥,乐止。太尉以下各就面北褥位立定,礼直官赞:“拜。”在位官俱再拜,讫,太尉率中书令侍郎奉册匣升殿,登歌乐作,至殿上,册匣置于食案之前,仍设褥位,乐止。次引太尉诣神位前,俯伏,跪,称:“摄太尉臣某言,谨上加尊谥册,宝。”奏讫,俯伏,兴,稍西立。次引中书令立于册匣南,举册官举册,中书令俯伏,跪读册,讫,俯伏,兴。中书令奉册匣降自西阶,置于床,登歌乐作,置讫,乐止。次引侍中门下侍郎奉宝盝升殿,乐作,置于食案之前。仍设褥位,乐止。举宝官举宝盝,侍中俯伏,跪读宝,讫,俯伏,兴。侍中奉宝盝降自西阶,置于床,登歌乐作,置讫,乐止。太尉诣殿门外褥位,再拜,讫,太尉而下俱降阶,以次就位。礼直官赞:“拜。”在位官皆再拜,讫,以次出。寺官、署官率拱卫直,舁册宝床置于册宝殿,各退。次日,百官称贺如常仪。
大定十九年,奉上孝成皇帝谥号。元年十一月十六日,诏曰:“前君乃太祖之长孙,受太宗之遗命,嗣膺神器,十有五年。垂拱仰成,委任勋戚,废齐国以省徭赋,柔宋人而息兵戈,世格泰和,俗跻仁寿,混车书于南北,一尉候于东西。晚虽淫刑,几于恣意,冤施弟后,戮及良工,虐不及民,事犹可谏,过之至此,古或有焉。右丞相岐国王亮不务弼谐,反行篡弑,妄加黜废,抑损徽称。远近伤嗟,神人愤怒,天方悔祸,朕乃继兴,受天下之乐推,居域中之有大。将拨乱而反正,务在革非。期事亡以如存,聿思尽礼。宜上谥号曰闵宗武灵皇帝。”十八年,有司言:“本朝祖宗尊谥或十八字,或十四字,或十二字,或四字。今拟增上闵宗尊谥曰弘基缵武庄靖孝成皇帝,仍加谥悼皇后曰悼平皇后。”又言:“大定三年追尊睿宗皇帝礼仪,大安殿前立黄麾仗一千人,应天门外行仗二千人,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随册宝降自西阶,搢圭,跪,捧册宝授太尉。今拟大安殿行礼,及依唐、周典故,降阶捧册宝授太尉。所有冠冕仪仗拟依已行礼例。”上命仪仗人数约量减之,余略同前仪。明年四月十日,奉上册宝,升祔太庙。二十六年,敕再议闵宗庙号,礼官拟上“襄、威、敬、定、桓、烈、熙”七字,奉旨用“熙”字,乃以明年四月一日,遣官奏告太庙及闵宗本室,易新庙号。
大定二十九年四月乙丑,谥大行皇帝曰光天兴运文德武功圣明仁孝皇帝,庙号世宗。五月丙午,以祔庙礼成,大赦。大定二十九年五月甲午,上皇考尊谥曰体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庙号显宗。大定元年二月丁卯,谥大行皇帝曰宪天光运仁文义武神圣英孝皇帝,庙号章宗。正大元年正月戊戌,谥大行皇帝曰继天兴统述道勤仁英武圣孝皇帝,庙号宣宗。
脱脱>金史>志第十四
志第十四
礼六
○原庙
太宗天会二年,立大圣皇帝庙于西京。熙宗天眷二年九月,又以上京庆元宫为太祖皇帝原庙。皇统七年,有司奏:“庆元宫门旧日景晖,殿日辰居,似非庙中之名,今宜改殿名曰世德。”是岁,东京御容殿成。世宗大定二年十二月,诏以“会宁府国家兴王之地,宜就庆元宫址建正殿九间,仍其旧号,以时荐享”。海陵天德四年,有司言:“燕京兴建太庙,复立原庙。三代以前无原庙制,至汉惠帝始置庙于长安渭北,荐以时果,其后又置于丰、沛,不闻享荐之礼。今两都告享宜止于燕京所建原庙行事。”于是,名其宫曰衍庆,殿曰圣武,门曰崇圣。
大定二年,以睿宗御容奉迁衍庆宫。五年,会宁府太祖庙成,有司言宜以御容安置。先是,衍庆宫藏太祖御容十有二:法服一、立容一、戎衣一、佩弓矢一、坐容二、巾服一,旧在会宁府安置;半身容二,春衣容一、巾而衣红者二,旧在中都御容殿安置,今皆在此。诏以便服容一,遣官奉安,择日启行。前一日,夙兴,告庙,用酒馔,差奏告官一员,以所差使充,进请御署祝板。其日质明,有司设龙车于衍庆宫门外少西,东向。宰执率百官公服诣本宫殿下,班立,再拜。班首升殿,跪上香、奠酒,教坊乐作,少退,再拜。班首降阶复位,陪位官皆再拜。奉送使副率太祝捧御容匣出,宰执以下分左右前导,出衍庆宫门外,俟御容匣升车,百官上马后从,旗帜甲马锦衣人等分左右导,香舆扇等前行。至都门郊外,俟御容车少驻,导从官下马,车前立班,再拜。奉送使副侧侍不拜。班首诣香舆,跪上香,俯伏,兴,还班,再拜辞讫,退。使副遂行。每程到馆或廨舍内安驻。其道路仪卫,红罗伞一,龙车一,其制以青布为亭子状,安车上,驾以牛。又用驼五,旗鼓共五十,舁香舆一十人,导从六十人,执扇八人,兵士百人,护卫二十人以宗室猛安谋克子孙充。所过州县,官属公服出郭香果奉迎,再拜,班首上香奠酒,又再拜。送至郊外,再拜乃退。至会宁府,官属备香舆奉迎如上仪,乘马从至庙门外下马,分左右导引。使副率太祝四员,捧御容入庙,于中门外东壁幄次内奉置定,再拜,讫,退,择日奉安。至日质明,差去官与本府官及建庙官等并公服,诣幄次前排立,先再拜,跪上香,乐作,奠酒,讫,又再拜。太祝捧御容,众官前导引,至殿下排立。御容升殿奉安,讫,再拜,班首升殿,跪上香,读祝,奠酒,乐作,少退再拜,讫,班首降阶复位,同执事官再拜,讫,退。
十五年二月,有司言东京开觉寺藏睿宗皇帝皁衣展裹真容,敕迁本京祖庙奉祀,仍易袍色。明年四月,诏依奉安睿宗礼,奉安世祖御容于衍庆宫。前期,有司备香案、酒果、教坊乐。至日质明,亲王宰执率百官公服迎引至衍庆宫,凡用甲骑百人,伞二人,扇十二人、香舆八人、彩舆十六人、从者二十四人、执事官二人,弩手控鹤各五十人、赞者二人、礼直官二人,六品以下官三十员公服乘马前导。奉安讫,百官再拜,礼毕,退立宫门之外,迎驾朝谒。十六年正月,有司奏:“奉敕议世祖皇帝御容当于何处安置。臣等参详衍庆宫即汉之原庙,每遇太祖皇帝忌辰,百官朝拜。今世祖皇帝择地修建殿位,庶可副严奉之意。”从之。乃敕于圣武殿东西兴建世祖、太宗、睿宗殿位。既而复欲择地建太宗殿于归仁馆,有司言:“山陵太祖、太宗、睿宗共一兆域,太庙世祖、太祖、太宗、睿宗亦同堂异室。今于归仁馆兴建太宗殿位,似与山陵、太庙之制不同。”诏从前议,止于衍庆宫各建殿七间、阁五间、三门五间。乃定世祖殿曰广德、阁曰燕昌,太宗殿曰丕承、阁曰光昭,睿宗殿曰天兴、阁曰景福。
十九年五月六日,奏告。七日,奉安。执事礼官二人,每位香案一、祭器席一、拜褥二、盥洗一、大勺篚巾全。前一日,太庙令率其属扫除宫内外,又各设神座于殿上,又设亲王宰执以下百官拜位于殿庭。又设盥洗位于东阶下,执罍篚者位于其后。又于神位前各设北向拜褥位,并各设香案香炉匙合香酒花果器皿物等,依前来例。又于圣武殿上设香案炉匙合香等,又于殿下各设腰舆一、舁士一十六人、伞子各二人、执扇各十二人、导从弩手各三十人。前一日,清斋,亲王于本府,百官于其第。行礼官执事人等习仪,就祠所清斋。其日质明,礼官率太庙署官等诣崇圣阁奉世祖御容,每匣用内侍二人、太祝一员,礼官、署官前导,置于圣武殿神座。礼直官引亲王宰执百官公服于殿庭班立,七品以下班于殿门之外,赞者曰:“拜。”在位官皆再拜。礼直官引班首诣罍洗,盥手讫,升殿,诣神座前跪上香,讫,少退,再拜。礼直官引班首降殿复位,赞者曰:“拜。”在位官皆再拜,讫,礼直官导世祖御容升腰舆,仪卫依次序导从,至广德殿,百官后从,至庭下班位立。礼官率太庙署官就腰舆内捧御容,于殿上正面奉安讫,百官于阶下,六品已下官于殿门外,立班。赞者曰:“再拜。”在位官皆再拜。礼直官引班首盥洗,盥手讫,升殿,执事官等从升,诣御容前,跪上香,奠酒,教坊乐作,少退再拜,讫,乐止。礼直官引班首降殿复位,赞者曰:“拜。”在位官皆再拜。讫,礼官率太庙署官诣崇圣阁。太祝内侍捧太宗御容,礼官导太宗御容置于圣武殿,行礼毕,以次奉安于丕承殿,行礼并如上仪。次睿宗御容奉安于天兴殿,礼亦如之。俟奉安礼毕,百官退。
二十一年闰三月,奉旨昭祖、景祖奉安燕昌阁上,肃宗、穆宗、康宗奉安阁下,明肃皇帝奉安崇圣阁下。每位设黄罗幕一、黄罗明金柱衣二、紫罗地褥一、龙床一、踏床二、衣全,前期奏告。四月一日奉安,五日亲祀。是年五月,迁圣安寺睿宗皇帝御容于衍庆宫,皇太子亲王宰执奉迎安置。
○朝谒仪
大定十六年四月十九日,奉安世祖御容,行朝谒之礼。皇帝前一日斋于内殿,皇太子斋于本宫,亲王斋于本府,百官斋于其第。太庙令率其属,于衍庆宫内外扫除,设亲王百官拜位于殿庭,又设皇太子拜褥于亲王百官位前。宣徽院率其属,于圣武门外之东设西向御幄,灵星门东设皇太子幄次。其日,有司列仗卫于应天门,俟奉安御容讫,有司于殿上并神御前设北向拜褥位,安置香炉香案并香酒器物等。皇太子比至车驾进发已前,公服乘马,本宫官属导从,至衍庆宫门西下马,步入幄次。亲王百官于衍庆宫门外西向立班。俟车驾将至,典赞仪引皇太子出幄次,于亲王百官班前奉迎。导驾官,五品六品七品职官内差四十员于应天门外道南立班以俟。皇帝服靴袍乘辇,从官伞扇侍卫如常仪。敕旨用大安辇、仪仗一千人。出应天门,阁门通喝:“导驾官再拜。”讫,阁门传敕:“道驾官上马。”分左右前导,至庙门外西偏下马。车驾至衍庆宫门外稍西降辇。左右宣徽使前导,皇帝步入御幄,帘降。阁门先引亲王、宰执、四品已上执事官,由东西偏门入,至殿庭分东西班相向立。典赞仪引皇太子入,立于褥位之西,东向。进香进酒等执事官并升阶,于殿上分东西向以次立。宣徽使跪奏:“请皇帝行朝谒之礼。”帘卷,皇帝出幄。宣徽使前导,至殿上褥位,北向立。典赞仪引皇太子就褥位,阁门引亲王宰执四品已上职事官回班,并北向立。令中间歇空,不碍奏乐。五品以下圣武门外、八品以下宫门外陪拜。二宣徽使奏请,皇帝再拜,教坊乐作。皇太子已下群官皆再拜。请皇帝诣神御前褥位,北向立,又请皇帝再拜,皇太子已下群官皆再拜。请皇帝跪 ,三上香,三奠酒,俯伏,兴。又请皇帝再拜,皇太子已下群官皆再拜,讫,皇帝复位。又请皇帝再拜,皇太子已下群官皆再拜。宣徽使奏:“礼毕。”已上拟八拜,宣徽院奏过,依旧例十二拜。典赞仪引皇太子复立于褥位之西,东向。阁门引亲王宰执以下群官,东西相向立。先引五品已下官出。宣徽使前导,皇帝还御幄,帘降。典赞仪引皇太子,阁门分引殿庭百官,以次出。宣徽使跪奏:“请皇帝还宫。”帘卷,步出庙门外,升辇还宫,如来仪。十九年举安礼同。
○朝拜仪
初,太祖忌辰,皇帝至褥位立,再拜。稍东,西向,诣香案前,又再拜。上香讫,复位,又再拜。进食、奠茶、辞神皆再拜而退。大定二十一年五月十二日,睿宗忌辰,有司更定仪礼。前一日,宣徽院设御幄于天兴殿门外稍西。至日质明,皇太子亲王百官具公服于衍庆宫门外立班,奉迎。皇帝乘马至衍庆宫门外下马,二宣徽使前导,步入宫门稍东。皇帝乘辇,伞扇侍卫如常仪,至天兴殿门外稍西。皇帝降辇,入幄次,帘降,典赞仪引皇太子、阁门引亲王宰执四品已上官由偏门入,至于殿庭,左右分班立定,二宣徽使导皇帝由天兴门正门入,自东阶升殿,诣褥位立定。皇太子已下官合班,五品以下班于殿门外。宣徽使奏:“请皇帝先再拜。请诣侍神位立。”俟有司置香案酒卓讫,请诣褥位,又再拜,三上香、奠酒,复位,再拜。已上,皇太子以下皆陪拜。再奏:“请诣稍东侍神位立。”典赞仪引皇太子升殿赴褥位,先两拜,奠酒再两拜,降复褥位。次阁门引终献官赵王上殿行礼。宣徽使奏:“请皇帝诣褥位。”再两拜。皇太子以下官皆再拜。礼毕,百官依前分班立。皇帝出殿门外,入幄次,帘降,更衣。次引皇太子以下官出宫门外立班。皇帝乘辇,至宫门稍东降辇,步出宫门外,上马还宫,导从侍卫如来仪。皇太子以下官,俟车驾行然后退。大定五年,奏旨:“太祖忌辰,衍庆宫荐享止用素食,诸京凡御容所在皆同。又朔望皆行朝拜礼。”六年,有司奏:“太祖皇帝忌辰,车驾亲奠,百官陪拜。今车驾巡幸,合以宰臣为班首,率百官诣衍庆宫行礼。”从之。十六年,奉旨:“世祖、太宗忌辰,一体奉奠。”十八年八月,太祖忌辰 ,世祖、太宗同在一处致祭,有司言“历代无一圣忌辰列圣预祭之典。”拟议间,敕遣太子,一位行礼,并诸祭功臣。二十六年,以内外祖庙不同,定拟:“太庙每岁五享,山陵朔、望、忌辰及节辰祭奠并依前代典故外,衍庆宫自来车驾行幸,遇祖宗忌辰百官行礼,并诣京祖庙节辰、忌辰、朔、望拜奠,虽无典故参酌,恐合依旧,以尽崇奉之意。”从之。
○别庙
大定二年,有司拟奏闵宗无嗣,合别立庙,有司以时祭享,不称宗,以武灵为庙号。又奏:“唐立别庙,不必专在太庙垣内。今武灵皇帝既不称宗,又不与祫享,其庙拟于太庙东墉外隙地建立。”从之。十四年,庙成,以武灵后谥孝成,又谓之孝成庙。十五年三月戊申,奉安武灵皇帝及悼皇后。前期一日,奏告太庙十一室及昭德皇后庙,余如昭德过庙之仪。四月十七日,夏享太庙,同时行礼,命判宗正英王爽摄太尉,充初献官。兵部尚书让摄司徒,差大理卿天锡摄太常卿,充亚献。大兴少尹高居中摄光禄卿,充终献。自是,岁常五享。十七年十月,祫享太庙,“检讨唐礼,孝敬皇帝庙时享用庙舞、宫县、登歌,让皇帝庙至禘祫月一祭,只用登歌,其礼制损益不同。今武灵皇帝庙庭与太庙地步不同,难以容设宫县乐舞,并乐器亦是阙少,看详恐合依唐让皇帝祫享典故,乐用登歌,所有牲牢樽俎同太庙一室行礼。及契勘得自来祫享,遇亲祠每室一犊,摄官行礼共用三犊。今添武灵皇帝别庙行礼,合无依已奏定共用三犊,或增添牛数。”奏奉敕旨:“太庙、别庙共用三犊,武灵皇帝庙乐用登歌,差官奏告,并准奏”。大定十九年四月,升祔太庙,其旧庙遂毁。
昭德皇后庙。大定二年,有司援唐典,昭德皇后合立别庙,拟于太庙内垣东北起建,从之。三年十月七日,太庙祫享,升祔睿宗皇帝并昭德皇后,神主同时制造题写,奉诣殿庭,谒毕祔于祖姑钦仁皇后之左,享祀毕,奉主还本庙。十二月二十一日,腊享,礼官言:“唐礼,别庙荐享皆准太庙一室之仪,伏恐今庙享毕已过质明,请别差官摄祭。”制可。后以殿制小,又于太庙之东别建一位。十二年八月,庙成,正殿三间,东西各空半间,以两间为室,从西一间西壁上安置祏室。庙置一便门,与太庙相通。仍以旧殿为册宝殿,祏室奏毁。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奏告太庙,祭告别庙。二十三日,奉安,用前祫享过庙仪。有司言当用卤簿,以庙相去不远,参酌拟用清道二人,次围扇二人,次职掌八人,次衙官二十六人为十三重,供奉官充。次腰舆,舆士一十六人,伞子二人,次围扇十四为七重,方扇四,次排列职掌六人,烛笼十对,辇官并锦袄盘裹。仍令皇太子率百官行礼。前一日,行事执事官就祠所清斋一宿,仍习仪。执事者视醴馔,太庙令帅其属扫除庙之内外。礼直官设皇太子西向位,执事官位皇太子后,近南,西向,各依品从立。监祭,殿西阶下东向立。及亲王百官位于庙庭,北向,西上,又设祝案于神位之右,设尊彝之位于左,各加勺、冪、坫。又设祭器,皆籍以席,左一笾实以鹿脯,右一豆实以鹿臡。又设盥洗、爵洗位于横街之南稍东。罍在洗东,加勺。篚在洗西,南肆,实以巾。执罍篚者位于其后。太庙令又设神位于室内北墉下,当户南向。设直几一、黼扆一、莞席一、缫席一、次席二、紫绫厚褥一、紫绫蒙褥一并幄帐等,诸物并如旧庙之仪。又设望燎位于西神门外之北,设燎柴于位之北,预掘瘗坎于燎所,所司陈仪卫于旧庙门之外。奉安日未明二刻,所司进方扇烛笼于旧庙殿门外,设腰舆一、伞一于殿阶之下,南向。质明,皇太子公服乘马,本宫官属导从,至庙门外下马,步入庙门,至幕。次引亲王百官常服由庙门入,于殿庭北向西上、重行立定。次引皇太子于百官前绝席位立,赞者曰:“再拜。”皆再拜。宫闱令升殿,捧昭德皇后神主置于座,赞者曰:“再拜。”皆再拜。次引内常侍北向俯伏,跪奏:“请昭德皇后神主奉安于新庙,降殿升舆。”奏讫,俯伏,兴。捧几内侍先捧几匮跪置于舆,又宫闱令接神主,内侍前引,跪置于舆上几后,覆以红罗帕。内常侍以下分左右前引,皇太子步自旧庙先从行,亲王次之,百官分左右后从,仪卫导从,至别庙殿下北向。内常侍于腰舆前俯伏,兴,跪奏:“请降舆升殿。”内侍捧几匮前,宫闱令捧接神主升殿,置于座。礼直官引皇太子以下亲王百官入殿庭,北向西上、重行立,皇太子在绝席立,礼直官赞曰:“再拜。”皆再拜。又赞曰:“行事官各就位。”礼直官引皇太子西向位立定。礼直官少前赞曰:“有司谨具,请行事。”即引皇太子就盥洗位,北向,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爵,拭爵以授执事者。执笏,升,诣酒尊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爵授皇太子,搢笏,执爵。执事者举冪酌酒,皇太子以爵授执事者,诣神位前北向,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皇太子,执爵三祭酒,反爵于坫,执笏,俯伏,兴,少立。次引太祝、举祝官诣读祝位东北向,举祝官跪举祝版,太祝跪读祝,讫,置祝于案,俯伏,兴。举祝官皆却立北向。赞者曰:“再拜。”皇太子就两拜,降阶复位。举祝、读祝官后从,复本位。礼直官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宫闱令纳神主于室,赞者曰:“再拜。”皆再拜,礼毕,退。署令阖庙门,瘗祝于坎,仪物各还所司。十一年,郊祀前一日朝享,与太庙同日,用登歌乐,行三献礼,有司摄事。二十六年,敕别建昭德皇后影庙于太庙内。有司言:“宜建殿三间,南面一屋三门,垣周以甓,外垣置灵星门一,神厨及西房各三间。然礼无庙中别建影庙之例,今皇后庙西有隙地,广三十四步,袤五十四步,可以兴建。”制可。仍于正南别创正门,门以坤仪为名。仍留旧有便门,遇禘祫祔享由之。每岁五享并影庙行礼于正南门出入。又于庙外起斋廊房二十三间。
宣孝太子庙。大定二十五年七月,有司奏:“依唐典,故太子置庙,设官属奉祀。拟于法物库东建殿三间,南垣及外垣皆一屋三间,东西垣各一屋一门,门设九戟。斋房、神厨,度地之宜。”又奉旨:“太子庙既安神主,宜别建影殿。”有司定拟制度,于见建庙稍西中间,限以砖墉,内建影殿三间。南面一屋三门,垣周以甓,无阙角及东西门。外垣正南建三门一,左右翼廊二十间,神厨、斋室各二屋三间,是岁十月,庙成。十一日奉安神主,十四日奉迁画像。神主用栗,依唐制诸侯用一尺,刻谥于背。省部遣官于本庙西南隅面北设幄次,监视制造,于行礼前一日制造讫。其日晚,奉神主官奉承以箱,覆以帕,捧诣题神主幄中。次日丑前五刻,题神主官与典仪并礼官诣幄次前,题神主官诣罍洗位,盥手、帨手讫,奉神主官先以香汤奉沐,拭以罗巾。题神主官就褥位,题谥号于背云“宣孝太子神主”,墨书,用光漆模,讫,授奉神主官,承以箱,覆以梅红罗帕,藉以素罗帕,诣座置于匮,乃下帘帷,侍卫如式。俟典仪俯伏,跪请,备腰舆伞扇诣神位。导引侍卫皆减昭德庙仪。祭仪,有司言:“当随祖庙四时祭享。初献于皇孙皇族、亚献于皇族或五品以下差。乐用登歌,今量减用二十五人,其接神用无射宫,升降彻豆则歌夹钟。牲羊、豕各一、笾豆各八,簠簋各二,登铏各一,其余祭食亦量减之。”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日,奏:“神主庙,牲牢乐县官给。影庙,皇孙奉祀。”
脱脱>金史>志第十五
志第十五
礼七
○社稷
贞元元年闰十二月,有司奏建社稷坛于上京。大定七年七月,又奏建坛于中都。社为制,其外四周为垣,南向开一神门,门三间。内又四周为垣,东西南北各开一神门,门三间,各列二十四戟。四隅连饰罘罳,无屋,于中稍南为坛位,令三方广阔,一级四陛。以五色土各饰其方,中央覆以黄土,其广五丈,高五尺。其主用白石,下广二尺,剡其上,形如钟,埋其半,坛南,栽栗以表之。近西为稷坛,如社坛之制而无石主。四濆门各五间,两塾三门,门列十二戟。濆有角楼,楼之面皆随方色饰之。馔幔四楹,在北濆门西,北向。神厨在西濆门外,南向。廨在南围墙内,东西向。有望祭堂三楹,在其北,雨则于是堂望拜。堂之南北各为屋二楹,三献及司徒致斋幕次也。堂下南北相向有斋舍二十楹。外门止一间,不施鸱尾。
祭用春秋二仲月上戊日,乐用登歌,遣官行事。太尉一,司徒一,已上奏差。亚献太常卿一,终献光禄卿一,省差。太常卿一,光禄卿一,郊社令一,学士院官一,请御署祝版。大乐令一,太官令二,监祭御史二,太常博士二,廪牺令一,奉礼郎一,协律郎二,司尊罍二,奉爵酒官一,太祝七,祝史四,盥洗官二,爵洗官二,执巾篚官四,斋郎四十八,赞者一,礼直官十,已上部差。守卫十二人,各衣其方色,其服官给。举瘗四,衣皁,军人内差,其衣自备。前三日质明,行事官受誓戒于尚书省、御史台,太常寺引众官就位,礼直官赞:“揖。”对揖,讫,太尉誓曰:“某月某日上戊,祭于太社,各扬尔职。不恭其事,国有常刑。”读讫,对拜,讫,退。凡与祭官散斋二日,致斋一日,已斋而阙者通摄行事,仍习礼于社宫。诸卫令率其属,各以其方器服守卫社宫门。大乐工人俱清斋一宿。前三日,陈设局设祭官公卿已下次于斋房之内。及设馔幔四于社宫西神门之外,门南,西向。前二日,郊社令率其属,扫除坛之上下。大乐令设乐于坛上。郊社令为瘗坎二于壬地,方深取足容物,南出陛。又设望瘗位于坎之北,南向。前一日,奉礼郎帅礼直官,设祭官分卿以下褥位于西神门之内道南,执事官于道北,每等异位,俱重行,东向,南上。设御史位二于坛下,一在太社东北,西向,一在太稷西北,东向,博士各在其北。设奉礼郎位于稷坛上西北,赞者一在北,东向。设协律郎位二于坛上东北隅,俱西向。设大乐令位于两坛之间,南向。设献官褥位于逐坛上神座前。设省牲位于西神门外。设牲榜于当门,黝牲二居前,又黝牲二少退二牲皆用黝,北上。设廪牺令位于牲东北,南向。设诸太祝位于牲西,各当牲后,祝史陪其后,具东向。设太常卿省牲位于前近南,北向。又设御史位于太常卿之东,北向。太常卿帅其属,设酒樽之位。太樽二、著樽二、牺樽二、山罍二在坛上北隅,南向。象樽二、壶樽二、山罍二在坛下北陛之西,南向。后土氏象樽二、著樽二、山罍二在太社酒樽之西,俱东南上。设太稷、后稷酒樽于坛之上下,如太社、后土之仪。设洗位二于社坛西北,南向。罍在洗东,篚在洗西,北肆。司樽罍篚冪者,各位于其后。设玉帛之篚于坛上樽坫之所。设四座,各笾十、豆十、簠二、簋二、铏三、槃一、俎三、坫四,内笾一、豆一、簠一、簋一、俎三各设于馔幔内。光禄卿率其属,入实。笾之实,鱼鱐、乾枣、形盐、鹿脯、榛实、乾裛、桃、菱、芡、栗,以序为次。豆之实,芹菹、笋菹、葵菹、菁菹、韭菹、鱼醢、兔醢、豚拍、鹿臡、醓醢以序为次。铏实以羹,加芼滑。簠实以稻、粱、簋实以黍、稷、粱在稻前,稷在黍前。太官令入实樽罍以酒,各一樽实以玄酒。
祭日未明五刻,郊社令升设太社太稷神座,各于坛上近南,北向。设后土氏神座于太社神座之左,后稷氏神座于太稷神座之左,俱东向。席皆以莞,加裀褥如币之色。神位版各于座首。前一日,诸卫之属禁断行人。郊社令与其属,以樽坫罍洗篚冪入设于位,司樽罍奉礼郎及执事者升自太社坛西陛以俟。其省牲器、视涤溉,并如郊庙仪。祭日未明十刻,太官令率宰人以鸾刀割牲,祝史以豆取毛血,各置于馔所,以盘取血置神座前,遂烹牲。未明三刻,诸祭官各服其服。郊社令、太官令入实玉币樽罍。太官令帅进馔者实诸笾豆簠簋。未明一刻,奉礼郎、赞者先入就位。礼直官引光禄卿、御史、博士、诸太祝、祝史、司樽罍篚冪者入自西门,当太社坛北,重行南向东上立定,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御史以下皆再拜,讫,司樽罍篚冪者皆就位。奉盘血祝史与太祝由西陛升坛,各于樽所立,祝史以俟瘗血,太祝以次取玉币。大乐令帅工人入。礼直官各引祭官入,就位立定,奉礼曰:“众官再拜。”赞者曰:“在位者皆再拜。”其先拜者不拜。礼直官进太尉之左曰:“有司谨具,请行事。”退复位。礼直官引光禄卿就瘗血所,又引祝史奉盘血降自西陛,至瘗位,光禄卿瘗血,讫,复位。祝史以盘还馔幔,以俟奉毛血豆。奉礼曰:“众官再拜。”在位者皆再拜。诸太祝取玉币于篚,各立于尊所。礼直官引太尉诣盥洗位。协律郎跪,俯伏,举麾,乐作太簇宫《正宁之曲》。后盥洗同。至洗位南向立,乐止。搢笏,盥手、帨手讫,诣太社坛,乐作应钟宫《嘉宁之曲》。后升坛同。升自北陛,乐止,南向立。太祝以玉帛西向授太尉,太尉受玉帛。礼神之玉奠于神前,瘗玉加于币,配位不用玉。玉用两圭有邸。盛以匣。瘗玉以玉石为之。帛用黑缯,长一丈八尺。乐作太簇宫《嘉宁之曲》,太稷同。礼直官引太尉进,南向跪奠于太社座前,俯伏,兴。引太尉少退,诣褥位南向再拜。太祝以币授太尉,太尉受币,西向跪奠于后土神座前,俯伏,兴。礼直官引太尉少退,西向再拜,讫,乐止。礼直官引太尉降自北陛,诣太稷坛,盥洗、升奠玉币如太社后土之仪。祝史奉毛血入,各由其陛升,毛血豆系别置一豆。诸太祝迎取于坛上,俱进奠于神座前,祝史退立于樽所。太尉既升奠玉币,太官令出帅进馔者,奉馔陈于西门外。礼直官引司徒出诣馔所,司徒奉太社之俎。诸太祝既奠毛血,礼直官太官令引太社太稷之馔入自正门,配座之馔入自左闼。馔初入门,乐作太簇宫《正宁之曲》,馔至陛,乐止。祝史俱进彻毛血豆,降自西陛以出。太社太稷之馔升自北陛,配座之馔升自西陛,诸太祝迎引于坛上,各于神座前设讫,礼直官引司徒已下降自西陛,乐作,复位,乐止。诸太祝还樽所。礼直官引太尉诣罍洗位,乐作,至位,乐止。盥手、洗爵讫,礼直官引太尉诣太社坛,升自北陛,乐作,至太社酒樽所,乐止。执樽者举冪,执事者以爵授太尉,太尉执爵,太官令酌酒,讫,乐作太簇宫《阜宁之曲》。太稷同。太尉以爵授执事者。礼直官引太尉诣太社神座前,执事者以爵授太尉,南向跪奠爵,讫,以爵授执事者,俯伏,兴。太尉少退,乐止。读祝官与捧祝官进于神座前右,西向跪读祝,读讫,读祝官就一拜,各还樽所。太尉拜讫,诣配位酒樽所。执事者举冪,执事者以爵授太尉,太尉执爵,太官令酌酒,讫,乐作太簇宫《昭宁之曲》。太尉以爵授执事者。礼直官引太尉进后土神座前,执事者以爵授太尉,西向跪奠爵,讫,以爵授执事者,俯伏,兴。太尉少退,乐止。读祝如上仪。太尉再拜,讫,礼直官引太尉降自北陛,乐作,至罍洗位,乐止。盥手、洗爵讫,礼直官引太尉诣太稷坛,升自北陛,并如太社后土之仪,乐曲同。讫,礼直官引太尉还本位。
亚、终献,盥洗升献并如太尉之仪。礼直官引终献降复位,乐止。太祝各进彻豆,乐作应钟宫《娱宁之曲》,还樽所,乐止。彻者笾豆各一,少移于故处。奉礼曰:“赐胙。”赞者曰:“众官再拜。”在位者皆再拜。礼直官进太尉之右,请就望瘗位,御史博士从,南向立。于众官将拜之前,太祝执篚进于神座前取玉币,斋郎以俎载牲体、稷黍饭、爵酒体谓牲之左髀,各由其陛降坛,以玉币馔物置于坎,讫,奉礼曰:“可瘗。”坎东西二人置土半坎,讫,礼直官进太尉之左曰:“礼毕。”遂引太尉出,祭官以下以次出。礼直官引御史博士以下俱复执事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御史以下皆再拜,讫,出。工人以次出。祝版燔于斋坊。光禄卿以胙奉进,御史就位展视,光禄卿望阙再拜,乃退。其州郡祭享,一遵唐、宋旧仪。
○风雨雷师
明昌五年,礼官言:“国之大事,莫重于祭。王者奉神灵,祈福祐,皆为民也。我国家自祖庙禘祫五享外,惟社稷、岳镇海渎定为常祀,而天地日月风雨雷师其礼尚阙,宜诏有司讲定仪注以闻。”尚书省奏:“天地日月,或亲祀或令有司摄事。若风雨雷师乃中祀,合令有司摄之。且又州县之所通祀者也,合先举行。”制可。乃为坛于景丰门外东南,阙之巽地,岁以立春后丑日,以祀风师。牲、币、进熟,如中祀仪。又为坛于端礼门外西南,阙之坤地,以立夏后申日以祀雨师,其仪如中祀,羊豕各一。是日,祭雷师于位下,礼同小祀,一献,羊一,无豕。其祝称:“天子谨遣臣某”云。
○岳镇海渎
大定四年,礼官言:“岳镇海渎,当以五郊迎气日祭之。”诏依典礼以四立、土王日就本庙致祭,其在他界者遥祀。立春,祭东岳于泰安州、东镇于益都府、东海于莱州、东渎大淮于唐州。立夏,望祭南岳衡山、南镇会稽山于河南府,南海、南渎大江于莱州。季夏土王日,祭中岳于河南府、中镇霍山于平阳府。立秋,祭西岳华山于华州、西镇吴山于陇州,望祭西海、西渎于河中府。立冬,祭北岳恆山于定州、北镇医巫闾山于广宁府,望祭北海、北渎大济于孟州。其封爵并仍唐、宋之旧。明昌间,从沂山道士杨道全请,封沂山为东安王,吴山为成德王,霍山为应灵王,会稽山为永兴王,医巫闾山为广宁王,淮为长源王,江为会源王,河为显圣灵源王,济为清源王。
每岁遣使奉御署祝版奁芗,乘驿诣所在,率郡邑长贰官行事。礼用三献。读祝官一、捧祝官二。盥洗官二、爵洗官二、奉爵官一、司尊彝一、礼直官四,以州府司吏充。前三日,应行事执事官散斋二日,治事如故,宿于正寝,如常仪,前二日,有司设行事执事官次于庙门外。掌庙者扫除庙之内外。前一日,有司牵牲诣祠所,享官以下常服阅馔物,视牲充腯。享日丑前五刻,执事者设祝版于神位之右,置于玷,及以血豆设于馔所。次设祭器,皆藉以席,掌馔者实之。左十笾为三行,以右为上,实以乾裛、乾枣、形盐、鱼鱐、鹿脯、榛实、乾桃、菱、芡、栗。右十豆为三行,以左为上,实以芹菹、笋菹、韭菹、葵菹、菁菹、鱼醢、兔醢、豚拍。鹿臡、醓醢。左簠二,实以粱、稻。右簋二,实以稷、黍。俎二,实以牲体。次设牺樽二、象樽二,在堂上东南隅,北向西上。牺樽在前,实以法酒。牺樽,初献官酌。象樽,亚、终献酌。又设太樽一、山樽一,在神位前,设而不酌。有司设烛于神位前。洗二,在东阶之下,直东霤北向,罍在洗东,加勺。篚在洗西,南肆,实以巾。执罍篚者位于其后。又设揖位于庙门外,初献在西,东向,亚、终及祝在东,南向,北上。开瘗坎于庙内廷之壬地。享日丑前五刻,执事官各就次。掌馔者帅其属,实馔具毕。凡祭官各服其服,与执事官行止皆赞者引,点视陈设讫,退就次。引初献以下诣庙南门外揖位,立定,赞礼者赞:“揖。”次引祝升堂就位立。次引初献诣盥洗位北向立,搢笏、盥手、帨手、执笏,诣爵洗位北向立,搢笏,洗爵,以爵授执事者,执笏,升堂,诣酌樽所西向立。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搢笏执爵,执樽者举冪,执事者酌酒。初献以爵授执事者,执笏,诣神位前北向立,搢笏,跪,执事者以爵授初献。初献执爵三祭酒,奠爵讫,执笏,俯伏,兴,少立。次引祝诣神位前东向立。搢笏,跪,读祝,讫,执笏、兴、退复位。初献再拜,赞礼者引初献复位。次引亚献酌献,并如初献之仪,次引终献,并如亚献之仪。
赞者引初献官诣神位前北向立,执事者以爵酌清酒,进初献之右,初献跪,祭酒,啐酒,奠爵。执事者以俎进,减神座前胙肉前脚第二节,共置一俎上,以授初献,初献以授执事者。初献取爵,遂饮,卒爵,执事者进受爵,复于坫。初献兴,再拜,赞者引初献复位。赞者曰:“再拜。”已饮福、受胙者不拜。亚献官以下皆再拜,拜讫,次引初献已下就望瘗位,以馔物置于坎,东西厢各二人,赞者曰:“可瘗。”置土关坎,又曰:“礼毕。”遂引初献官已下出。祝与执樽罍篚冪者俱复位立定,赞者曰:“再拜。”再拜讫,遂出。祝版燔于斋所。
脱脱>金史>志第十六
志第十六
礼八
○宣圣庙
皇统元年二月戊子,熙宗诣文宣王庙奠祭,北面再拜,顾儒臣曰:“为善不可不勉。孔子虽无位,以其道可尊,使万世高仰如此。”大定十四年,国子监言:“岁春秋仲月上丁日,释奠于文宣王,用本监官房钱六十贯,止造茶食等物,以大小楪排设,用留守司乐,以乐工为礼生,率仓场等官陪位,于古礼未合也。伏睹国家承平日久,典章文物当粲然备具,以光万世。况京师为首善之地,四方之所观仰,拟释奠器物、行礼次序,合行下详定。兼兗国公亲承圣教者也,邹国公功扶圣教者也,当于宣圣像左右列之。今孟子以燕服在后堂,宣圣像侧还虚一位,礼宜迁孟子像于宣圣右,与颜子相对,改塑冠冕,妆饰法服,一遵旧制。”
礼官参酌唐《开元礼》,定拟释奠仪数:文宣王、兗国公、邹国公每位笾豆各十、牺尊一、象尊一、簠簋各二、俎二、祝板各一、皆设案。七十二贤、二十一先儒,每位各笾一、豆一、爵一,两庑各设象尊二。总用笾、豆各一百二十三,簠簋各六,俎六,牺尊三,象尊七,爵九十四。其尊皆有坫。罍二,洗二,篚勺各二,冪六。正位并从祀藉尊、罍、俎、豆席,约用三十幅,尊席用苇,俎、豆席用莞。牲用羊、豕各三,酒二十瓶。礼行三献,以祭酒、司业、博士充。分献官二,读祝官一,太官令一,捧祝官二,罍洗官一,爵洗官一,巾篚官二,礼直官十一,学生以儒服陪位。乐用登歌,大乐令一员,本署官充,乐工三十九人。迎神,三奏姑洗宫《来宁之曲》,辞曰:“上都隆化,庙堂作新。神之来格,威仪具陈。穆穆凝旒,巍然圣真。斯文伊始,群方所视。”初献盥洗,姑洗宫《静宁之曲》,辞曰:“伟矣素王,风猷至粹。垂二千年,斯文不坠。涓辰维良,爰修祀事。沃盥于庭,严禋礼备。”升阶,南吕宫《肃宁之曲》,辞曰:“巍乎圣师,道全德隆。修明五常,垂教无穷。增崇儒宫,遹追遗风。严祀申虔,登降有容。”奠币,姑洗宫《和宁之曲》,辞曰:“天生圣人,贤于尧舜。仰之弥高,磨而不磷。新庙告成,宫墙数仞。遣使陈祠,斯文复振。”降阶,姑洗宫《安宁之曲》辞曰:“禀灵尼丘,垂芳阙里。生民以来,孰如夫子。新祠岿然,四方所视。酹觞告成,祗循典礼。”兗国公酌献,姑洗宫《辑宁之曲》,辞曰:“圣师之门,颜惟居上。其殆庶几,是宜配飨。桓圭衮衣,有严仪象。载之神祠,增光吾党。”邹国公酌献,姑洗宫《泰宁之曲》,辞曰:“有周之衰,王纲既坠。是生真儒,宏才命世。言而为经,醇乎仁义。力扶圣功,同垂万祀。”亚、终献,姑洗宫《咸宁之曲》,辞曰:“于昭圣能,与天立极。有承其流,皇仁帝德。岂伊立言,训经王国。焕我文明,典祀千亿。”送神,姑洗宫《来宁之曲》,辞曰:“吉蠲为饎,孔惠孔时。正辞嘉言,神之格思。是飨是宜,神保聿归。惟时肇祀,太平极致。”
承安二年,春丁,章宗亲祀,以亲王摄亚、终献,皇族陪祀,文武群臣助奠。上亲为赞文,旧封公者升为国公,侯者为国侯,郕伯以下皆封侯。宣宗迁汴,建庙会朝门内,岁祀如仪,宣圣、颜、孟各羊一、豕一,余同小祀,共用羊八,无豕。其诸州释奠并遵唐仪。
○武成王庙
泰和六年,诏建昭烈武成王庙于阙庭之右,丽泽门内。其制一遵唐旧,礼三献,官以四品官已下,仪同中祀,用二月上戊。七年,完颜匡等言:“我朝创业功臣,礼宜配祀。”于是,以秦王宗翰同子房配武成王,而降管仲以下。又跻楚王宗雄、宗望、宗弼等侍武成王坐,韩信而下降立于庑。又黜王猛、慕容恪等二十余人,而增金臣辽王斜也等。其祭,武成王、宗翰、子房各羊一、豕一,余共用羊八,无豕。宣宗迁汴,余会朝门内阙庭之右营庙如制,春秋上戊之祭仍旧。
○诸前代帝王
三年一祭,于仲春之月祭伏牺于陈州,神农于亳州,轩辕于坊州,少昊于兗州,颛顼于开州,高辛于归德府,陶唐于平阳府,虞舜、夏禹、成汤于河中府,周文王、武王于京兆府。泰和三年、尚书省奏:“太常寺言:‘《开元礼》祭帝喾、尧、舜、禹、汤、文、武、汉祖祝版请御署。《开宝礼》牺、轩、颛顼、帝喾、陶唐、女娲、成汤、文、武请御署,自汉高祖以下二十七帝不署。’平章政事镒、左丞匡、太常博士温迪罕天兴言:‘方岳之神各有所主,有国所赖,请御署固宜。至于前古帝王,寥落杳茫,列于中祀亦已厚矣,不须御署。’参知政事即康及铉以为三皇、五帝、禹、汤、文、武皆垂世立教之君,唐、宋致祭皆御署,而今降祝版不署,恐于礼未尽。不若止从外路祭社稷及释奠文宣王例,不降祝版,而令学士院定撰祝文,颁各处为常制。”敕命依期降祝板,而不请署。
○诸神杂祠·长白山
大定十二年,有司言:“长白山在兴王之地,礼合尊崇,议封爵,建庙宇。”十二月,礼部、太常、学士院奏奉敕旨封兴国灵应王,即其山北地建庙宇。十五年三月,奏定封册仪物,冠九旒,服九章,玉圭、玉册、函、香、币、册、祝。遣使副各一员,诣会宁府。行礼官散斋二日,致斋一日。所司于庙中陈设如仪。庙门外设玉册、衮冕幄次,牙杖旗鼓从物等视一品仪。礼用三献,如祭岳镇。其册文云:“皇帝若曰:自两仪剖判,山岳神秀各钟于其分野。国将兴者,天实作之。对越神休,必以祀事。故肇基王迹,有若岐阳。望秩山川,于稽虞《典》。厥惟长白,载我金德,仰止其高,实惟我旧邦之镇。混同流光,源所从出。秩秩幽幽,有相之道。列圣蕃衍炽昌,迄于太祖,神武征应,无敌于天下,爰作神主。肆予冲人,绍休圣绪,四海之内,名山大川,靡不咸秩。矧王业所因,瞻彼旱麓,可俭其礼?服章爵号非位于公侯之上,不足以称焉。今遣某官某,持节备物,册命兹山之神为兴国灵应王,仍敕有司岁时奉祀,于戏!庙食之享,亘万亿年。维金之祯,与山无极,岂不伟欤?”自是,每岁降香,命有司春秋二仲择日致祭。明昌四年十月,备衮冕、玉册、仪物,上御大安殿,用黄麾立仗八百人,行仗五百人,复册为开天弘圣帝。
○诸神杂祠·大房山
大定二十一年,敕封山陵地大房山神为保陵公,冕八旒、服七章、圭、册、香、币,使副持节行礼,并如册长白山之仪。其册文云:“皇帝若曰:古之建邦设都,必有名山大川以为形胜。我国既定鼎于燕,西顾郊圻,巍然大房,秀拨混厚,云雨之所出,万民之所瞻,祖宗陵寝于是焉依。仰惟岳镇古有秩序,皆载祀典,矧兹大房,礼可阙欤?其爵号服章俾列于侯伯之上,庶足以称。今遣某官某,备物册命神为保陵公。申敕有司,岁时奉祀。其封域之内,禁无得樵采弋猎。著为令。”是后,遣使山陵行礼毕,山陵官以一献礼致奠。
○诸神杂祠·混同江
大定二十五年,有司言:“昔太祖征辽,策马径渡,江神助顺,灵应昭著,宜修祠宇,加赐封爵。”乃封神为兴国应圣公,致祭如长白山仪,册礼如保陵公故事。其册文云:“昔我太祖武元皇帝,受天明命,扫辽季荒茀,成师以出,至于大江,浩浩洪流,不舟而济,虽穆满渡江面鼋粱,光武济河而水冰,自今观之无足言矣!执徐之岁,四月孟夏,朕时迈旧邦,临江永叹,仰艺祖之开基,佳江神之效灵,至止上都,议所以尊崇之典。盖古者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至有唐以来,遂享帝王之尊称,非直后世弥文,而崇德报功理亦有当然者。矧兹江源出于长白,经营帝乡,实相兴运,非锡以上公之号,则无以昭答神休。今遣某官某。持节备物册命神为兴国应圣公。申命有司,岁时奉祀。于戏!严庙貌,正封爵,礼亦至矣!惟神其衍灵长之德,用辅我国家弥亿年,神亦享庙食于无穷,岂不休哉!”
○诸神杂祠·嘉廕侯
大定二十五年,敕封上京护国林神为护国嘉廕侯,毳冕七旒,服五章,圭同信圭,遣使诣庙,以三献礼祭告。其祝文曰:“蔚彼长林,实壮于邑,广袤百里,惟神主之。庙貌有严,侯封是享,歆时蠲洁,相厥滋荣。”是后,遇月七日,上京幕官一员行香,著为令。
○诸神杂祠·泸沟河神
大定十九年,有司言:“泸沟河水势泛决啮民田,乞官为封册神号。”礼官以祀典所不载,难之。已而,特封安平侯,建庙。二十七年,奉旨,每岁委本县长官春秋致祭,如令。
○诸神杂祠·昭应顺济圣后
大定十七年,都水监言:“阳武上埽黄河神圣后庙,宜依唐仲春祭五龙祠故事。”二十七年春正月,尚书省言:“郑州河阴县圣后庙,前代河水为患屡祷有应,尝加封号庙额。今因祷祈,河遂安流,乞加褒赠。”上从其请,特加号曰昭应顺济圣后。庙曰灵德善利之庙。每岁委本县长官春秋致祭,如令。
○诸神杂祠·镇安公
旧名旺国崖,太祖伐辽尝驻跸于此。大定八年五月,更名静宁山,后建庙。明昌六年八月,以冕服玉册,册山神为镇安公。册文曰:“皇帝若曰:古之名山,咸在祀典。轩皇之世,神灵所奉者七千。虞氏之时,望秩每及于五载。盖惟有益于国,是以必报其功。逮乎后王,申以徽册,至于岳镇之外,亦或封爵之加。故太白有神应之称,而终南有广惠之号。礼由义起,事与时偕,载籍所传,于今犹监,朕修和有夏,咸秩无文,眷兹静宁,秀峙朔野,厓泽布气,幽赞乎坤元,导风出云,协符乎乾造。一方之表,万物所瞻,南直都畿,北维障徼,连延广厚,宝藏攸兴,盘固高明,謻宫斯奠。昔有辽尝恃以富国,迄大定更为之锡名。洪惟世宗,功昭列圣,亦越显考,德利生民。爰即岁时,驾言临幸,兵革不试,远人辑宁。雨旸常调,品汇蕃庑,此上帝无疆之贶,亦英灵有相之符。比即舆情,载修故事。顾先皇帝驻跸之地,揖累世承平之风。迓续遗休,式甄神祐,肆象德以畀号,仍班台而阐仪。宇像一新,采章具举。今遣使某、副某,持节备物,册命神为镇安公,仍敕岁时奉祀。于戏!容典焜燿,精明感通,惟永亿年,翊我昌运。神其受职,岂不伟欤?”
○诸神杂祠·瑞圣公
即麻达葛山也,章宗生于此。世宗爱此山势衍气清,故命章宗名之。后更名胡土白山,建庙。明昌四年八月,以冕服玉册,封山神为瑞圣公。建庙,命抚州有司,春秋二仲,择日致祭为常。其册文曰:“皇帝若曰:国家之兴,命历攸属。天地元化,惟时合符。山川百神,无不受职。粹精荐瑞,明圣继生。著丕应于殊祯,启昌期於幽赞。裒对信犹之典,咸修望秩之文。嘉乃名山,奠兹胜地,下绵乾分,上直枢辉。盘析木之津,达中原之气。廓除氛昆,函毓泰和。仰惟光烈昭垂,徽音如在,即高明而清暑,克静寿以安仁。周庐安宁,厚泽浃洽。朕祗循祖武,顺讲时巡,感美号以兴怀,佩圣谟而介福。言念诞弥之初度,言由翊卫之效灵。然犹祀秩无章,神居不屋,非所以尽报功崇德之义,副追始乐原之心。爰饰名称,载新祠宇。勒忱辞於贞琰,涓良日於元龟,彰服采以辨威,洁庪县而致祭。阐扬茂实,敷绎多仪。今遣使某、副某,持节备物,册命神为瑞圣公,仍敕有司岁时奉祀。于戏!尚其聪明,歆此诚意,孚休惟永,亦莫不宁。”
○诸神杂祠·贞献郡王庙
明昌五年正月,陈言者谓:“叶鲁、谷神二贤创制女直文字,乞各封赠名爵,建立祠庙。令女直、汉人诸生随拜孔子之后拜之。”有司谓:“叶鲁难以致祭,若金源郡贞献王谷神则既已配享太庙矣,亦难特立庙也。”有旨,令再议之。礼官言:“前代无创制文字入孔子庙故事,如於庙后或左右置祠,令诸儒就拜,亦无害也。”尚书省谓:“若如此,恐不副国家厚功臣之意。”遂诏令依苍颉立庙于盩厔例,官为立庙于上京纳里浑庄,委本路官一员与本千户春秋致祭,所用诸物从宜给之。
○祈禜
大定四年五月,不雨。命礼部尚书王竞祈雨北岳,以定州长贰官充亚、终献。又卜日于都门北郊,望祀岳镇海渎,有司行事,礼用酒脯醢。后七日不雨,祈太社、太稷。又七日祈宗庙,不雨,仍从岳镇海渎如初祈。其设神座,实樽罍,如常仪。其樽罍用瓢齐,择甘瓠去柢以为尊。祝版惟五岳、宗庙、社稷御署,余则否。后十日不雨,乃徒市,禁屠杀,断伞扇,造土龙以祈。雨足则报祀,送龙水中。十七年夏六月,京畿久雨,遵祈雨仪,命诸寺观启道场祈祷。
○拜天
金因辽旧俗,以重五、中元、重九日行拜天之礼。重五于鞠场,中元于内殿,重九于都城外。其制,刳木为盘,如舟状,赤为质,画云鹤文。为架高五六尺,置盘其上,荐食物其中,聚宗族拜之。若至尊则于常武殿筑台为拜天所。重五日质明,陈设毕,百官班俟于球场乐亭南。皇帝靴袍乘辇,宣徽使前导,自球场南门入,至拜天台,降辇至褥位。皇太子以下百官皆诣褥位,宣徽赞:“拜。”皇帝再拜。上香,又再拜。排食抛盏毕,又再拜。饮福酒,跪饮毕,又再拜。百官陪拜,引皇太子以下先出,皆如前导引。皇帝回辇至幄次,更衣,行射柳、击球之戏,亦辽俗也,金因尚之。凡重五日拜天礼毕,插柳、球场为两行,当射者以尊卑序,各以帕识其枝,去地约数寸,削其皮而白之。先以一人驰马前导,后驰马以无羽横镞箭射之,既断柳,又以手接而驰去者,为上。断而不能接去者,次之。或断其青处,及中而不能断,与不能中者,为负。每射,必伐鼓以助其气。已而击球,各乘所常习马,持鞠杖。杖长数尺,其端如偃月。分其众为两队,共争击一球。先于球场南立双桓,置板,下开一孔为门,而加网为囊,能夺得鞠击人网囊者为胜,或曰:“两端对立二门,互相排击,各以出门为胜。”球状小如拳,以轻韧木枵其中而硃之。皆所以习跷捷也。既毕赐宴,岁以为常。
○本国拜仪
金之拜制,先袖手微俯身,稍复却,跪左膝,左右摇肘,若舞蹈状。凡跪,摇袖,下拂膝,上则至左右肩者,凡四。如此者四跪,复以手按右膝,单跪左膝而成礼。国言摇手而拜谓之“撒速”。承安五年五月,上谕旨有司曰:“女直、汉人拜数可以相从者,酌中议之。”礼官奏曰:“《周官》九拜,一曰稽首,拜中至重,臣拜君之礼也。乞自今,凡公服则用汉拜,若便服则各用本俗之拜。”主事陈松曰:“本朝拜礼,其来久矣,乃便服之拜也。可令公服则朝拜,便服则从本朝拜。”平章政事张万公谓拜礼各便所习,不须改也,司空完颜襄曰:“今诸人衽发皆从本朝之制,宜从本朝拜礼,松言是也。”上乃命公裳则朝拜,诸色人便服则皆用本朝拜。
脱脱>金史>志第十七
志第十七
礼九
○国初即位仪
收国元年春正月壬申朔,诸路官民耆老毕会,议创新仪,奉上即皇帝位。阿离合懑、宗翰乃陈耕具九,祝以辟土养民之意。复以良马九队,队九匹,别为色,并介胄弓矢矛剑奉上。国号大金,建元收国。天会元年九月六日,皇弟谙版孛极烈即皇帝位。己未,告祀天地。丙寅,大赦,改元。
○受尊号仪
皇统元年正月二日,太师宗干率百僚上表,请上皇帝尊号,凡三请,诏允。七日,遣上京留守奭告天地社稷,析津尹宗强告太庙。十日,帝服衮冕御元和殿,宗干率百僚恭奉册礼。册文云云,“臣等谨奉玉册、玉宝,上尊号曰崇天体道钦明文武圣德皇帝”。是日,皇帝改服通天冠,宴二品以上官及高丽、夏国使。十二日,恭谢祖庙,还御宣和门,大赦,改元。
大定七年,恭上皇帝尊号。前三日,遣使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前二日,诸司停奏刑罚文字。百官习仪于大安殿庭。兵部帅其属,设黄麾仗于大安殿门之内外。宣徽院帅仪鸾司,于前一日设受册宝坛于大安殿中间,又设御榻于坛上,又设册宝幄次于大安殿门外,及设皇太子幕次于殿东廊,又设群官次于大安门外。大乐令与协律郎前一日设宫县于殿庭,又设登歌乐架于殿上,立舞表于殿下。符宝郎其日俟文武群官入,奉八宝置于御座左右,候上册宝讫,复舁宝还所司。其日质明,奉册太尉、奉宝司徒、读册中书令、读宝侍中以次应行事官,并集于尚书省,俟册宝兴,乘马奉迎。册宝至应天门,下马由正门步导入,至大安殿门外,置册宝于幄次。舁册宝床弩手人等分立于左右。文武群官并朝服入次。摄太常卿与大乐令帅工人入就位,协律郎各就举麾位。舁册宝案官由西偏门先入,置案于殿东西间褥位,置讫,各退于西阶册宝位后。捧册官,捧宝官、舁册匣官、舁宝盝官由西偏门先入,至殿西阶下册宝褥位之西,东向立,俟阁门报。
通事舍人引摄侍中版奏:“中严。”讫,典仪、赞者各就位。阁门官引文武百僚分左右入,于殿阶下砖道之东西,相向立。符宝郎奉八宝由西偏门分入,升置殿上东西间相向讫,分左右立于宝后。通事舍人引摄侍中版奏:“外办。”扇合,服衮冕以出,曲直甲盖、侍卫警跸如常仪。殿上鸣鞭,讫,殿下亦鸣鞭。初索扇,协律郎跪,俯伏,兴,举麾。工鼓柷,奏《乾宁之曲》。出自东房,即座,仪使副添香,炉烟升,扇开,帘卷。协律郎偃麾,戛敔,乐止。太常博士、通事舍人自册宝幄次分引册,太常卿前导,吏部待郎押册而行,奉册太尉、读册中书令、举册官于册后以次从之。次太常博士、通事舍人二员分引宝,礼部侍郎押宝而行,奉宝司徒、读宝侍中、举宝官于宝后以次从之。由正门入,宫县奏《归美扬功之曲》。太常卿于册床前导,至第一墀香案南,藉宝册褥位上少置。太常卿与举册宝官退于册宝稍西,东向立。应博士、舍人立于其后,舁册宝床弩手、伞子官等又于其后,皆东向。太尉、司徒、中书令。侍中皆于册后,面北以次立。吏部侍郎、礼部侍郎次立于其后。立定,乐止。阁门舍人分引东西两班群官合班,转北向立,中间少留班路。俟立定,太常博士、通事舍人四员分引太尉、司徒、中书令、侍中、吏部礼部侍郎以次各复本班,讫,博士、舍人退以俟。初引时,乐奏《归美扬功之曲》,至位立定,乐止。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太尉以下应在位官皆舞蹈,五拜。班首出班起居讫,又赞:“再拜。”如朝会常仪。
太常博士、通事舍人四员再引太尉、司徒、中书令、侍中、吏礼部侍郎复进至册宝所稍南,立定。舁册宝床弩手,伞子官并进前,举册宝床兴。太常博士、通事舍人二员分引册,太常卿前导,吏部侍郎押册而行,奉册太尉、读册中书令、举册官于册后以次从之。册初行,乐奏《肃宁之曲》。次通事舍人、太常博士又二员分引宝,礼部侍郎押宝而行,奉宝司徒、读宝侍中、举宝官于宝后以次从之,诣西阶下,至册宝褥位少置册北,宝南,乐止。舁册宝床弩手、伞子官等退于后稍西,乐向立。
捧册官与舁册官并进前,取册匣升。太常博士、通事舍人分引册,太常卿侧身导册先升,奉册太尉、读册中书令、举册官、捧册官于册后以次从升。册初行,乐奏《肃宁之曲》。进至殿上,博士舍人分左右于前楹立以俟,读册中书令于栏子外前楹稍西立以俟,举册官、捧册官立于其后。奉册太尉从升,至褥位,搢笏,少前跪置讫,执笏,俯伏,兴、乐止,退于前楹稍西立以俟。太常博士立于后。太常卿少退东向立。舁册官立于其后,皆东向。捧册官先入,举册官次入,读册中书令又次入。捧册官四员皆搢笏双跪捧。举册官二员亦搢笏,两边单跪对举。中书令执笏进,跪称:“中书令臣某读册。”读讫,俯伏,兴。中书令俟册兴,先退。通事舍人引,降自东阶,复本班。讫,太常卿降复宝床前,舁册官并进,与捧册官等取册匣兴,置于殿东间褥位案上,西向。捧举册官等降自东阶,还本班。舁册官亦退。太常博士引奉册太尉降自西阶,东向立以俟。次捧宝官与舁宝官俟读册中书令读讫出,并进前,取宝盝升。太常博士、通事舍人分引宝,太常卿侧身导宝,先升。奉宝司徒、读宝侍中、举宝官、捧宝官于宝后以次从升。宝初行,乐奏《肃宁之曲》,进至殿上,博士舍人俱退不升,并于前楹稍西立俟。读宝侍中于栏子外前楹间稍西立以俟。举宝官、捧宝官立于其后。奉宝司徒从升,至褥位,搢笏,少前跪置,讫,执笏,俯伏,兴,乐止。司徒退于前楹西,立以俟。太常卿少退,东向立。舁宝官立于其后,皆东向。捧宝官先入,举宝官次入,读宝侍中又次入。捧宝官四员皆搢笏双跪捧。举宝官二员亦搢笏两边单跪对举。侍中执笏进,跪称:“侍中臣某读宝。”读讫,俯伏,兴。侍中俟宝兴先退,通事舍人引,降自西阶,复本班,讫,舁宝官进前,与捧宝举宝官等取宝盝兴,置于殿之西间褥位案上,东向。捧宝举宝等与太常卿俱降自西阶,及吏部侍郎皆复本班。舁宝官亦退。太常博士引奉宝司徒次奉册太尉,东向立定。
博士舍人赞引太尉司徒进,诣第一墀香案南褥位立定,博士舍人稍退。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讫,博士舍人二员引太尉诣东阶升,宫县奏《纯诚享上之曲》,至阶,止。阁门使二员引太尉进至前,立定,乐止。阁门使揖赞太尉拜跪贺,殿下阁门揖百僚躬身,太尉称“文武百僚具官臣等言”,致贺词云云,俯伏,兴,退至阶上。博士舍人分引太尉降至东阶,初降,宫县作《肃宁之曲》,复香案南褥位立定,乐止。博士舍人少退。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太尉、司徒及在位群官俱再拜舞蹈,三称“万岁”,又再拜。讫,通事舍人引摄侍中升自东阶前楹间,躬承旨,退临阶西向,称:“有制。”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太尉、司徒及在位群官俱再拜,躬身宣词云云,宣讫,通事舍人引侍中还位。典仪曰:“拜。”赞者承传,阶上下应在位群官俱再拜舞蹈,三称“万岁”,又再拜。讫,博士舍人分引太尉、司徒就百僚位。初引,宫县作《肃宁之曲》,至位立定,乐止。阁门舍人分引应北面位群官,各分班东西相向立定。通事舍人引摄侍中并自东阶,当前楹间,跪奏:“礼毕。”俯伏,兴,引降还位。扇合,帘降。协律郎俯伏,兴,举麾,工鼓柷,奏《乾宁之曲》。降座,入自东房,还后阁,进膳,侍卫警跸如仪。扇开,乐止。捧册官帅舁册床人,捧宝官帅舁宝床人,皆升殿取匣、盝,盖讫,置于床前。引进司官前导,通事舍人赞引,诣东上阁门上进。通事舍人分引文武百僚等以次出,归幕次,赐食,以俟上寿。上册宝礼毕,有司供办御床及与宴群官位,并如曲宴仪。
摄太常卿大乐令帅工人入,并协律郎各就举麾位,俟舍人报。通事舍人引三师以下文武百僚亲王宗室等分左右入,至殿阶下稍南,东西相向立。通事舍人先引摄侍中版奏:“中严。”少顷,又奏:“外办。”扇合,鸣鞭。协律郎跪,俯伏,兴,工鼓柷,宫县奏《乾宁之曲》。服通天冠、绛纱袍,即座,帘卷。内侍赞:“扇开。”殿上下鸣鞭,戛敔,乐止。仪使副等添香,炉烟升。通事舍人引班首以下合班,乐奏《肃宁之曲》,至北向位,重行立定,中间少留班路。通事舍人引摄侍中诣东阶升,至殿上少立。阁门舍人引礼部尚书出班前,北向俯伏,跪奏,称:“礼部尚书臣某言,请允群臣上寿。”俯伏,兴,躬身。通事舍人引摄侍中少退。舍人赞:“礼部尚书再拜。”讫,赞:“祗候。”复本班。内侍局进御床入。次良醖令于殿下横阶南酹酒,讫,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随拜三称“万岁”,讫,平立。
太常博士、通事舍人分引摄上公由东阶升。初升,宫县奏《肃宁之曲》。殿上,舍人少退,二阁使揖上公进,至进酒褥位,乐止。宣徽使以爵授上公,上公搢笏,受爵。诣榻前跪进。受爵讫,上公执槃授宣徽使,讫,二阁使揖上公入栏子内,赞:“拜。”跪。殿下,阁门揖百僚皆躬身。通事舍人揖摄侍中进,诣前楹间,躬承旨,退临阶西向称:“有制。”典仪曰:“拜。”赞者承传,上公及在位群官皆再拜,随拜三称“万岁”,讫,躬身宣曰:“得公等寿酒,与公等内外同庆。”阁门舍人赞宣谕讫,上公与百僚皆舞蹈五拜,讫,阁门舍人引百僚分班东西序北向立。博士舍人再引上公自东阶升,宫县奏《肃宁之曲》,至进酒褥位,乐止。上公搢笏,宣徽使授上公槃,上公诣栏子内褥位,跪举酒,宫县奏《景命万年之曲》,饮讫,乐止。上公进受虚爵讫,复褥位,以爵授宣徽使,讫,二阁使揖上公退,内侍局舁御床出。博士舍人并进前分引,降自东阶,宫县作《肃宁之曲》。阁门舍人分引东西两班,随上公俱复北向位,立定,乐止。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三称“万岁”,讫,平立。殿上,通事舍人揖摄侍中进,诣前楹间,躬承旨,退临阶西向,阁门官先揖,百僚躬身,侍中称:“有制。”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讫,躬身宣曰:“延王公等升殿。”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讫,搢笏,舞蹈,又再拜,讫。太常博士、通事舍人引王公以下合赴宴群官,分左右升殿,不与宴群官分左右卷班出,宫县奏《肃宁之曲》。百僚至殿上坐后立,乐止。内侍局进御床入。依寻常宴会,再进第一爵酒,登歌奏《圣德昭明之曲》,饮讫,乐止。执事者行官酒,宫县作《肃宁之曲》,文舞入,觞行一周,乐止。尚食局进食,执事者设群官食,宫县奏《保大定功之舞》,三成,止,出。又进第二爵酒,登歌奏《天赞尧龄之曲》,饮讫,乐止。执事者行群官酒,宫县作《肃宁之曲》,武舞入,觞行一周,乐止。尚食局进食,执事者设群官食,宫县奏《万国来同之舞》,三成,止,出。又进第三爵酒,登歌奏《庆云之曲》,饮讫,乐止。执事者行群官酒,宫县作《肃宁之曲》,觞行一周,乐止。尚食局进食,执事者设群官食,宫县奏《肃宁之曲》,食毕,乐止。阁门官分揖侍宴群官起,立于席后。通事舍人引摄侍中诣榻前,俯伏,兴,跪奏:“侍中臣某言,礼毕。”俯伏,兴。阁门舍人分引群官俱降东西阶,内侍局舁御床出,宫县作《肃宁之曲》,至北向位立定,乐止。典仪曰:“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讫,搢笏,舞蹈,又再拜,讫,再分班东西序立。扇合,帘降,殿上下鸣鞭。协律郎俯伏,跪,举麾,兴,工鼓柷,奏《乾宁之曲》。降座,入自东房,还后阁,侍卫如来仪。内侍赞:“扇开。”戛敔,乐止。通事舍人引摄侍中版奏:“解严。”所司承旨放仗,在位群官皆再拜以次出。
○元日圣诞上寿仪
皇帝升御座,鸣鞭、报时毕,殿前班小起居,各复侍立位。舍人引皇太子并臣僚使客合班入,至丹墀,舞蹈五拜,平立。阁使奏诸道表目,皇太子以下皆再拜。引皇太子升殿褥位,搢笏,捧盏盘,进酒,皇帝受置于案。皇太子退复褥位,转盘与执事者,出笏,二阁使齐揖入栏子内,拜跪致词云:“元正启祚,品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与天同休。”若圣节则云:“万春令节,谨上寿卮,伏愿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毕,拜,兴,复褥位,同殿下群僚皆再拜。宣徽使称:“有制。”在位皆再拜,宣答曰:“履新上寿,与卿等内外同庆。”圣节则曰:“得卿寿酒,与卿等内外同庆。”词毕,舞蹈五拜,齐立。皇太子搢笏,执盘,臣僚分班,教坊奏乐。皇帝举酒,殿上下侍立臣僚皆再拜。皇太子受虚盏,退立褥位,转盘与执事者,出笏,左下殿,乐止,合班,在位臣僚皆再拜。分引与宴官上殿,次引宋国人从至丹墀,再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再拜,喝:“有敕赐酒食。”又再拜,各祗候,平立,引左廊立。次引高丽、夏人从,如上仪毕,分引左右廊立。御果床入,进酒。皇帝饮,则坐宴侍立臣皆再拜。进酒官接盏还位,坐宴官再拜,复坐。行酒,传宣,立饮,讫,再拜,坐。次从人再拜,坐。三盏,致语,揖臣使并从人立。诵口号毕,坐宴侍立官皆再拜,坐,次从人再拜,坐。食入,七盏,曲将终,揖从人立,再拜毕,引出。闻曲时,揖臣使起,再拜,下殿。果床出。至丹墀,合班谢宴,舞蹈五拜,各祗候,分引出。大定六年正月,上御大安殿,受皇太子以下百官及外国使贺,赐宴,文武五品以上侍坐者有定员,为常制。十七年,诏以皇族袒免以上亲,虽无官爵封邑,若与宴当有班次。礼官言:“按唐典,皇家周亲视三品,大功亲、小功尊属视四品,小功亲、缌麻尊属视五品,缌麻袒免以上视六品。”上命以此制为班次。
○朝参常朝仪
天眷二年五月,详定常朝及朔,望仪,准前代制,以朔日、六日、十一日、十五日、二十一日、二十六日为六参日。后又定制,以朔、望日为朝参,余日为常朝。凡朔、望朝参日,百官卯时至冪次,皇帝辰刻视朝,供御弩手、伞子直于殿门外,分两面排立。司辰入殿报时毕,皇帝御殿坐,鸣鞭。阁门报班齐。执擎仪物内侍分降殿阶两傍,面南立。宿卫官自都点检至左右亲卫,祗应官自宣徽阁门祗候,先两拜,班首少离位,奏:“圣躬万福。”两拜。弩手、伞子先于殿门外东西向排立,俟奏“圣躬万福”时,即就位北面山呼声喏,起居毕,即相向对立。擎御伞直立左班内侍上。都点检以次升殿,副点检在少南,东西相向立。左右卫在殿下,东西相向立。阁门乃引亲王班,赞班首名以下再拜,讫,班首少离位,奏:“圣躬万福。”归位再拜毕,先退。次引文武百僚班首以下应合朝参官,并府运六品以上官,皆左入,至丹墀之东,西向鞠躬毕,阁门通唱,复引至丹墀。阁门赞班首名以下起居,舞蹈五拜,又再拜,毕,领省宰执升殿奏事。殿中侍御史对立于左右卫将军之北少前,修起居东西对立于殿栏子内副阶下,余退,右出。初,帝就坐,置宝匣于殿阶上东南角。后定制,师傅起居毕,御案始东入,置定,捧案内侍东西分下,侍殿隅。直日主宝捧宝当殿叩栏奏:“封全。”符宝郎及当监印郎中各一员,监当手分令史用印,讫,主宝吏封授主宝,俟奏事毕进封,讫,内侍彻案。若常朝,则亲王班退,引七品以上职事官,分左右班入丹墀,再拜,班首稍前起居毕,复位,再拜。宰执升殿,余官分班退。
大定二年五月,命台臣定朝参礼。五品以上官职趋朝朝服,入局治事则展皁。自来朝参,除殿前班外,若遇朔望,自七品以上职事官皆赴。其余朝日,五品以上职事官得赴,六品以下止于本司局治事。如左右司员外郎、侍御史、记注院等官职,虽不系五品,亦赴朝参。若拜诏,则但有职事并七品以上散官,皆赴。朝参,吏员、令译史、通事、检法各于本局待,官员朝退,赴局签押文字,不得于宫给署押。七品以下流外职,遇朝日亦不合入宫。如左右司都事有须合取奏事,乃听入宫。七品以上职事官,如遇使客朝辞见日,依朔望日,皆赴。若元日、圣节、拜诏、车驾出猎送迎、诣祖庙烧饭,但有职事并七品以上散官,皆赴。凡亲王宗室已命官者年十六以上,皆随班赴起居。大定五年,右谏议大夫移剌子敬言:“猛安谋克不得与州镇官随班入见,非军民一体之意。”上是其言,责宣徽院令随班入见。凡班首遇朝参,有故不赴,以次押班。
凡五品以上及侍御史,尚书诸司郎中、太常丞、翰林修撰起居注、殿中侍御史、补阙、拾遗赴召,或假一月以上若除官出使之类,皆通班入见辞、谢,余官于殿门外见。谢班皆舞蹈七拜,辞班四拜,门见谢、辞并再拜。
○肆赦仪
大定七年正月十一日,上尊册礼毕。十四月,应天门颁赦。十一年制同。前期,宣徽院使率其属,陈设应天门之内外,设御座于应天门上,又更衣御幄于大安殿门外稍东,南向。阁门使设捧制书箱案于御座之左。少府监设鸡竿于楼下之左,竿上置大盘,盘中置金鸡,鸡口衔绛幡,幡上金书“大赦天下”四字,卷而衔之。盘四面近边安四大铁镮,盘底四面近边悬四大硃索,以备四伎人攀缘。又设捧制书木鹤仙人一,以红绳贯之,引以辘轳,置于御前栏干上。又设承鹤画台于楼下正中,台以弩手四人对举。大乐署设宫县于楼下,又设鼓一于宫县之左稍北,东向。兵部立黄麾仗于门外。刑部、御史台、大兴府以囚徒集于左仗外。御史台、阁门司设文武百官位于楼下,东西相向。又设典仪位于门下稍东,南向。宣徽院设承受制书案于画台之前。又设皇太子侍立褥位于门下稍东,西向。又设皇太子致贺褥位于百官班前。又设协律郎位于楼上前楹稍东,西向。尚书省委所司设宣制书位于百官班之北稍东,西向。司天台设鸡唱生于东阙楼之上。尚衣局备皇帝常服,如常日视朝之服。尚辇设辇于更衣御幄之前。躬谢礼毕,皇帝乘金辂入应天门,至幄次前,侍中俯伏,跪奏:“请降辂入幄。”俯伏,兴。皇帝降辂入幄,帘降。少顷,侍中奏:“中严。”又少顷,俟典赞仪引皇太子就门下侍立位,通事舍人引群官就门下分班相向立,侍中奏:“外办。”皇帝服常朝服,尚辇进辇,侍中奏:“请升辇。”伞扇侍卫如常仪,由左翔龙门踏道升应天门,至御座东,侍中奏:“请降辇升座。”宫县乐作。所司索扇五十柄,扇合,皇帝临轩即御座,楼下鸣鞭,帘卷扇开,执御伞者张于轩前以障日,乐止。东上阁门使捧制书置于箱,阁门舍人二员从,以俟引绳降木鹤仙人。通事舍人引文武群官合班北向立,宫县乐作。凡分班、合班则乐作,立定即止。典仪曰:“再拜。”在位官皆再拜,讫,分班相向立。侍中诣御座前承旨,退,稍前南向,宣曰:“奉敕树金鸡。”通事舍人于门下稍前东向,宣曰:“奉敕树金鸡。”退复位。
金鸡初立,大乐署击鼓,树讫鼓止。竿木伎人四人,缘绳争上竿,取鸡所衔绛幡,展示讫,三呼“万岁”。通事舍人引文武群官合班北向立。楼上乘鹤仙人捧制书,循绳而下至画台,阁使奉承置于案。阁门舍人四员举案,又二员对捧制书,阁使引至班前,西向称:“有制。”典仪曰:“拜。”在位官皆再拜,讫,以制书授尚书省长官,稍前搢笏,跪受,讫,以付右司官,右司官搢笏,跪受,讫,长官出笏,俯伏,兴,退复位。右司官捧制书诣宣制位,都事对捧,右司官宣读,至“咸赦除之”。所司帅狱吏引罪人诣班南,北向,躬称:“脱枷。”讫,三呼“万岁“,以罪人过。右司官宣制讫,西向,以制书授刑部官。跪受讫,以制书加于笏上,退以付其属,归本班。典仪曰:“拜。”在位官皆再拜,舞蹈,又再拜。典赞仪引皇太子至班前褥位立定,典仪曰:“拜。”皇太子以下群官皆再拜。典赞仪引皇太子稍前,俯伏,跪致词,俯伏,兴。典仪曰:“再拜。”皇太子以下群官皆再拜,搢笏,舞蹈,又再拜。侍中于御座前承旨,退临轩宣曰:“有制。”典仪曰:“再拜。”皇太子以下群官皆再拜。侍中宣答,宣讫归侍位,典仪曰:“再拜。”皇太子已下群官皆再拜,搢笏,舞蹈,又再拜,讫,典赞仪引皇太子至门下褥位,通事舍人引群官分班相向立。侍中诣御座前,俯伏,跪奏:“礼毕。”俯伏,兴,退复位。所司索扇,宫县乐作,扇合,帘降,皇帝降座,乐止。楼下鸣鞭,皇帝乘辇还内,伞扇侍卫如常仪。侍中奏:“解严。”通事舍人承敕,群臣各还次,将士各还本所。
○臣下拜赦诏仪
宣赦日,于应天门外设香案,及设香舆于案前,又于东侧设卓子,自皇太子宰臣以下序班定。阁门官于箱内捧赦书出门置于案。阁门官案东立,南向称:“有敕。”赞皇太子宰臣百僚再拜,皇太子少前上香讫,复位,皆再拜。阁门官取赦书授尚书省都事,都事跪受,及尚书省令史二人齐捧,同升于卓子读,在位官皆跪听,读讫,赦书置于案,都事复位。皇太子宰臣百僚以下再拜,搢笏,舞蹈,执笏,俯伏,兴,再拜。拱卫直以下三称“万岁”,讫,退。其降诸书,礼亦准此,惟不称“万岁”。其外郡,尚书省差官送赦书到京府节镇,先遣人报,长官即率僚属吏从,备旗帜音乐彩舆香舆,诣五里外迎。见送赦书官,即于道侧下马,所差官亦下马,取赦书置彩舆中,长官诣香舆前上香,讫,所差官上马,在香舆后,长官以下皆上马后从,鸣钲鼓作乐导至公,从正门入,所差官下马。执事者先设案并望阙褥位于庭中,香舆置于案之前,又设所差官褥位在案之侧,又设卓子於案之东南。所差官取赦书置于案,彩舆退。所差官称:“有敕。”长官以下皆再拜。长官少前上香,讫,退复位,又再拜。所差官取赦书授都目,都目跪受,及孔目官二员,三人齐捧赦书,同高几上宣读,在位官皆跪听。读讫,都目等复位。长官以下再拜,舞蹈,俯伏,兴,再拜。公吏以下三称“万岁”。礼毕。明日,长官率僚属,音乐送至郭外。
脱脱>金史>志第十八
志第十八
礼十
○册皇后仪
天德二年十月九日,册妃徒单氏为皇后。前一日,仪鸾司设座勤政殿,南向。设群臣次于朝堂。大乐令展宫县于殿庭,设协律郎举麾位于乐县西北,东向。阁门设百官班位于庭,并如常朝之仪。又设典仪位于班位之东北,赞者二人在南少却,俱西向。设册使副位于殿门外之东,又设册使副受命位于百官班前。又设册宝幄次二于殿后东厢,俱南向。
其日,诸卫勒所部,略列黄麾细仗于庭。符宝郎奉八宝置于左右。吏部侍郎奉册,礼部侍郎奉宝匣,皆置于床,讫,出就门外班。大乐令、协律郎、乐工、典仪。赞者各入就位。群官等依时刻集朝堂,俱就次,各服朝服。侍中约刻板奏:“请中严。”通事舍人引群官入,就庭东西相向立,以北为上。又引册使副立于东偏门,西向。门下侍郎引主节,奉节立于殿下东廊横街北。中书令、中书侍郎帅举捧册官,奉册床立于节南。侍中、门下侍郎帅举捧宝官,奉宝床立于册床之南,俱西面。侍中版奏:“外办。”殿上索扇。协律郎举麾,宫县作。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出自东房,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即座,南向坐,帘卷,乐止。通事舍人引册使副入,宫县作。使副就受命位,侍中、中书令、门下侍郎、中书侍郎、举捧官依旧西面立,群臣合班,横行北面,如常朝之仪,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班首已下群官在位者皆再拜。班首问起居,又再拜。阁门官引摄侍中出班承制,降诣使副东北,西向称:“有制。”使副稍前,鞠躬再拜,摄侍中宣制曰:“命公等持节授后册宝。”宣制讫,又俱再拜,侍中还班。门下侍郎引主节诣册使所,主节以节授门下侍郎、门下侍郎执节西向授太尉,太尉受付主节,主节立于使副之左右。门下侍郎退还班位。中书侍郎引册床,门下侍郎引宝床,立于册使东北,西向,以次授与太尉,太尉皆捧受。册床置于北,宝床置于南。侍中、中书令、礼仪使、举捧册宝官及舁床者,退于东西砖道之左右,相向立。门下侍郎、中书侍退还班位。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讫,分班东西相向立。捧举舁册宝床者进,册床先行,读册官次之,宝床次行,读宝官次之。举舁官各分左右,通事舍人引册使随之以行,持节者前导。太尉初行,宫县乐作,出殿门,乐止。摄侍中出班升殿奏:“侍中臣言礼毕。”殿上索扇,帘降,宫县作。降座,入自东房,乐止。通事舍人引群官在位者以次出。俟太尉、司徒复命,礼毕,还内。
先是,有司预设太尉、司徒本品革车卤簿于门外至殿门左右排列。俟使副出,鼓吹振作。礼仪使、举捧官、执节者并抬舁人,以册宝少驻于泰和门,太尉、司徒及读册宝官暂归幕次。内侍阁门引入泰和殿,俟至殿下位,鼓吹止。有司预供张,泰和殿设皇后座于扆前,殿上垂帘。又设东西房于座之左右稍北。又设受册位于殿庭西阶之南,东向。又设内命妇次于殿之左右。大乐令设宫县于庭,协律郎设举麾位于殿上。又设册宝次于门外。又设行事官次于门左右。又设外命妇次于门之内。其日,诸卫于殿门外略设黄麾细仗。有司设二步障于殿之西阶。帘前设扇,左右各十。红伞一,在西阶栏子外。又设举册宝案位于使副之前,北向。又设宣徽使位于北厢,南向。司赞设内外命妇以下陪列位于殿庭砖道之左右,每等重行异位北向,内命妇在后。又设司赞位于东阶东南,赞者二人在南少退,俱西向。质明,执事官大乐令等各就位。皇后常服,乘龙饰肩舆,至泰和殿后阁,近仗导卫如常仪。宣徽使奏:“中严。”册使副入门,宫县作,俟册使庭中立,乐止。册在北,宝在南,使副立于床后。礼仪使帅持节者立于前,举捧册宝官立于册宝床左右,读册宝官各立于其后。宣徽使奏:“外办。”内侍阁门官引后出后阁,宫县作。帘卷,皇后降自西阶,左右步障伞扇从,至阶下,望勤政殿御阁所在立,乐止。册使进,立于右,宣曰:“有制。”阁门使内侍赞:“再拜。”册使宣曰:“制遣太尉臣某、司徒臣某,恭授后册宝。”阁门使内侍赞:“再拜。”册使少退。中书令、侍中及举捧官率抬舁人奉册宝以次进于前,宫县作。册宝床自东阶升,并置于殿之前楹间,册床在北,宝床在南,中留读册宝官立位,并去帕及盖,抬舁人执之,退立于西朵殿。举抬官分左右相向立,读册宝官各立于床之东,西向,立既定,乐止。阁门使内侍赞:“再拜。”捧谢表官以表授左立内侍,内侍以授后,受讫,以付右立内侍,内侍持表立于右。阁门使赞:“再拜。”讫,册使退,宫县作。持表内侍以表付阁门官,随册使行。册使副至门,鼓吹振作如来仪,入西偏门,鼓吹止。册使副至御阁所在,俯伏,跪奏:“太尉臣某、司徒臣某,奉制授册宝,礼毕。”俯伏,兴,退。持表阁门官进表,近侍接入,进读,讫,退。
初,册使退,及门乐止。阁门内侍引后自西阶升殿,宫县作。伞扇止于帘外,退于左右朵殿前。步障止于阶下,卷之。后于座前南向立,乐止。中书令诣册床南立,北向,称:“中书令臣某,谨读册。”读毕,降自东阶,立于栏外第一墀上,西向。次侍中诣宝床南立,北向,揖称:“侍中臣某,读宝。”读毕降阶,立于中书令之北,西向。内侍阁门引升座,宫县作,坐定,乐止。举捧官以次招抬舁人持帕盖覆匣床,奉置殿之左右,册床在东,宝床在西。置讫,举捧官以次招抬降阶,立于中书令、侍中之后,立定,合班北向,阁门赞:“再拜。”拜讫,降东阶,退出殿门。其抬舁人置册宝床于东西讫,各由朵殿下阶,于侍中等班后直出殿门,以俟复入,抬舁入宫。受册表谢讫,内侍跪奏:“礼毕。”阁门引内外命妇陪列者以次进,就北向位。班首初行,宫县作,至位乐止。阁门曰:“再拜。”命妇皆再拜。阁门引班首自西阶升,乐作,至阶乐止,进当座前,北向躬致称贺,讫,降自西阶,乐作,至位乐止。阁门曰:“再拜。”舍人承传,命妇等皆再拜。阁门使前承令,降自西阶,诣命妇前西北,东向,称:“有教旨。”命妇等皆拜,阁门使宣曰:“祗奉圣恩,授以册宝,荣幸之至,竞厉增深。所贺知。”舍人曰:“再拜。”命妇皆再拜,讫,内侍引内命妇还宫。班首初行,乐作,出门,乐止 。内侍引外命妇出次。宣徽使奏称:“礼毕。”降座,宫县作,入东房,乐止。归阁,宫县作,至阁,乐止。更常服。内侍承教旨,宣外命妇入会,并如常仪。会毕,阁门引命外妇降阶,横班北向,舍人曰:“再拜。”讫,以次出。还宫,如来仪。中书门下侍郎复以引进司帅抬舁人进册宝入内,付与都点检司,退。别日,会群官,会妃主宗室等,赐酒,设食,簪花,教坊作乐,如内宴之仪。十一日,朝永寿、永宁两宫。皇后既受册,越二日,内侍设座于所御殿,南向。其日夙兴,宣徽使版奏:“中严。”质明,诸侍卫宫人俱诣寝殿奉迎,宣徽使版奏:“外办。”后首饰祎衣御车,内侍前导,降自西阶以出,侍卫如常仪。至太后之裹门外,降车,障扇侍卫如常仪,入立于西厢,东向。将至,宣徽使版奏:“请中严。”既降车,宣徽使版奏:“外办。”太后常服,宣徽使引升座,南向。宣徽使引后进,升自西阶,北面再拜,进跪致谢词。存抚赐酒食,并如家人之仪。礼毕,宣徽使赞:“再拜。”讫。宣徽使引降自西阶以出。出门,宣徽使奏:“礼毕。”降座入宫。
○奉册皇太后仪
天德二年正月,诏有司:“择日奉册唐殷国妃、岐国太妃,仍别建宫名。合行典礼,礼官检详条具以闻。”其日质明,有司各具伞扇,侍卫如仪,及兵部约量差军兵,并文武百官诣两宫迎请,引导皇太后入内,并赴受册殿,入御幄,侍卫如式。次奉册太尉等俱以册置于案,奉宝司徒等俱以宝置于案,皆盛以匣,覆以帕,诣别殿门外幄次。教坊提点率教坊入。侍卫官各就列。皇帝常服乘舆,至别殿后幄次。通事舍人引宣徽使版奏:“中严。”复位,少顷,又奏:“外办。”幄帘卷,教坊乐作,扇合,两宫皇太后出自后幄,并即御座,南向,扇开,乐止。分左右少退。通事舍人引文武百僚班左入,依品,重行西向,立定。通事舍人喝:“起居。”班依常朝例起居,七拜,讫,引文武百僚班分东西相向立。通事舍人、太常博士赞引,太常卿前导,押册官押册而行,奉册太尉、读册中书令、举册官等以次从之。次押宝官押宝而行,奉宝司徒、读宝侍中、举宝官等以次从之。俱自正门入,教坊乐作,至殿庭西阶下少东,北向,于褥位少置,乐止。册北,宝南。通事舍人、太常博士赞引,太常卿前导,押册官押册升,乐作,奉册太尉等从之,进至两宫皇太后座前褥位,乐止。两宫册宝齐上,齐读。举册官夹侍。奉册太尉各搢笏,北向跪,俯伏,兴,退立。读册中书令俱进,向册前跪奏称:“摄中书令具官臣某,谨读册。”举册官单跪对举,中书令各搢笏,读讫,执笏,俯伏,兴,搢笏,捧册兴,于位东回册函北向,并进,跪置于御座前褥位。中书令举册官俱降,还位。奉册太尉并降阶,东向以俟。押宝官押宝升,乐作,奉宝司徒等从之,进至两宫皇太后座前褥位,乐止。举宝官夹侍。奉宝司徒各搢笏,北向跪,俯伏,兴,退立。读宝侍中俱进,当宝前跪奏称:“摄侍中具官臣某,谨读宝。”举宝官单跪对举,侍中各搢笏,读讫,执笏,俯伏,兴,搢笏,捧宝兴,于位东回宝函北向,并进,跪置于御座前褥位册之南。通事舍人、太常博士赞引太尉、司徒以次应行事官俱降自西阶,复本班序立。宣徽使一员诣皇帝御幄前,俯伏,跪奏:“臣某谨请皇帝诣两宫皇太后前,行称贺之礼。”俯伏,兴。赞引皇帝再拜,又奏:“请北向跪。”皇帝贺曰:“嗣皇帝臣某言云云。”俯伏,兴,又再拜,讫,又奏:“请皇帝少立。”内侍承旨退,西向称:“两宫皇太后旨云云。”皇帝再拜。宣徽使前引,皇帝归幄,常服乘舆还内,侍卫如来仪。
应阶下文武百僚重行立定,通事舍人喝:“拜。”在位皆再拜。通事舍人引太师诣西阶升,俯伏,跪奏称:“文武百僚具官臣某等稽首言,皇太后殿下显对册仪,永安帝养。仰祈福寿,与天同休。”俯伏,兴,降自西阶,复位立定。通事舍人赞:“在位官皆再拜。”舞蹈,三称“万岁”,又再拜。宣徽使升自东阶,取旨退,临阶西向称:“两宫皇太后旨。”通事舍人赞:“在位官皆再拜。”毕,宣曰:“公等忠敬尽心,推崇协力。膺兹令典,感愧良深。”宣讫,还位。通事舍人赞:“谢宣谕,拜。”在位官皆再拜,舞蹈,三称“万岁”,又再拜。通事舍人分引应北向官各分班东西立。宣徽使升自东阶,奏称:“具官臣等言,礼毕。”降还位。扇合,皇太后并兴,教坊乐作,降座,还殿后幄次,扇开,乐止。通事舍人引宣徽使奏:“解严。”中书侍郎等各帅捧册床官升殿,跪捧册并置于床,次门下侍郎等各帅捧宝床官升殿,跪捧宝并置于床,讫,通事舍人引诣东上阁门,投进所司。文武百僚以次出。皇太后常服乘舆,各还本宫,引导如来仪。文武百僚诣东上阁门拜表贺皇帝,退。礼毕,各赴本宫,受内外命妇称贺。所司预于殿内设皇太后御座,司宾引内外命妇于殿庭北向依序立。尚仪奏请,皇太后常服即座。司赞曰:“再拜。”命妇皆再拜。司宾引班首诣西阶升,跪贺称:“妾某氏等言,伏惟皇太后殿下,天资圣善,昭受鸿名,凡在照临,不胜欣抃。”兴,降阶复位。司赞曰:“再拜。”内外命妇皆再拜,尚宫承旨,降自西阶,于命妇之北东向立,司赞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尚宫乃宣答曰:“膺兹典礼,感愧良深。”司赞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退。赴别殿贺皇帝,亦如贺皇太后之仪,惟不致词,不宣答。
○册皇太子仪
大定八年正月,册皇太子,礼官拟奏,皇太子乘舆至翔龙门,东宫官导从,不乘马。册皇太子前三日,遣使同日奏告天地宗庙。册前一日,宣徽院帅仪鸾司,设御座于大安殿当中,南向。设皇太子次于门外之东,西向。又设文武百僚应行事官,东宫官等次于门外之东、西廊。又设册宝幄次于殿后东厢,俱南向。又设受册位于殿庭横阶之南。工部官与监造册宝官公服,自制造所导引册宝床,由宣华门入,约宣徽院同进呈毕,赴幄次安置。大乐令帅其属,展乐县于庭。
其日,兵部帅其属,设黄麾仗于大安殿门之内外。其日质明,文武百僚应行事官并朝服入次。东宫官各朝服,自东宫乘马导从,至左翔龙门外下马,入就次。通事舍人分引百官入立班,东西相向。次引侍中、中书令、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及捧舁册宝官,诣殿后幄次前立。少顷,奉册宝出幄次,由大安殿东降,至庭中褥位,权置讫,奉引册宝官立于其后。皇太子服远游冠、硃明衣出次,执圭,三师三少已下导从,立于门外。侍中奏:“中严。”符宝郎奉八宝由东西偏门分入,升置御座之左右。侍中奏:“外办。”内侍承旨索扇,扇合,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以出,曲直华盖侍卫如常仪,鸣鞭,宫县乐作。皇帝出自东序,即御座,炉烟升,扇开帘卷,乐止。典赞仪引皇太子入门,宫县乐作,至位乐止。师、少已下从入,立于皇太子位东南,西向。典仪赞:“皇太子再拜。”搢圭,舞蹈,又再拜,奏:“圣躬万福。”又再拜,引近东,西向立。师、少已下并奉引册宝官等,各赴百官东班,乐作,至位乐止。通事舍人引百官俱横班北向。典仪赞:“拜。”在位官皆再拜,搢笏,舞蹈,又再拜,起居,又再拜,毕,百官各还东西班。师、少已下并行事官各还立位。典赞仪引皇太子复受册位,乐作,至位乐止。侍中承旨,称:“有制。”皇太子已下应在位官皆再拜,躬身,侍中宣制曰:“册某王为皇太子。”又再拜。通事舍人、太常博士引中书令诣读册位,中书侍郎引册匣置于前,捧册官西向跪捧,皇太子跪,读毕,俯伏,兴。皇太子再拜。中书令诣捧册位,奉册授皇太子,搢圭,跪受册,以授右庶子,右庶子跪受,皇太子俯伏,兴,右庶子以册,兴,置于床,中书令已下退复本班。次通事舍人、太常博士引侍中诣奉宝位,门下侍郎引宝盝立于其右,侍中奉宝授皇太子,搢圭,跪受,以授左庶子,左庶子跪受,皇太子俯伏,兴,左庶子以宝兴,置于床,侍中已下退复本班。典仪赞:“再拜。”毕,引皇太子退。初行,乐作,左右庶子帅其属,舁册宝床匣以出,出门,乐止。侍中奏:“礼毕。”内侍承旨索扇,扇合,帘降,鸣鞭,乐作,皇帝降座,入自西序还后阁,侍卫如来仪,扇开,乐止。侍中奏:“解严。”所司承旨,放仗卫以次出。皇太子入次,改服公服,还东宫,导从如来仪。
册后二日,兵部设黄麾仗于仁政殿门之内外,陈设并如大安殿之仪。百官服朝服。皇太子公服至次,改服远游冠、硃明衣。通事舍人引百官入至阶下立班,东西相向。典赞仪引皇太子执圭出次,立于门外。侍中奏:“中严。”少顷,又奏:“外办。”皇帝出自东序,即座,帘卷。通事舍人引百官俱横班北向,典仪赞:“拜。”在位官皆再拜,搢笏,舞蹈,又再拜,起居,又再拜,讫,分班。皇太子捧表入,至拜表位立,俟阁门使将至,单跪捧表,阁门使接表,皇太子俯伏,兴,典仪赞:“再拜。”搢圭,舞蹈,又再拜。俟读表单,侍中承旨退称:“有制。”典仪赞:“再拜。”兴,躬身,侍中宣讫,典仪赞:“再拜。”搢圭,舞蹈,又再拜。引皇太子退。侍中奏:“礼毕。”扇合,鸣鞭,入西序,还后阁,侍卫如来仪。侍中奏:“解严。”放仗,百官以次出。后二日,百官奉表称贺,如常仪。
○正旦生日皇太子受贺仪
大定二年,世宗命有司议亲王百官及妃主命妇见皇太子礼。有司按唐、宋旧仪,拟亲王宗室贺皇太子,依册毕受贺礼。然唐礼元正复有降阶见伯叔、答群官再拜之文,又无妃主命妇见太子之礼。稽古令文,应致恭之官相见,或贵贱殊隔,或长幼亲戚,任从私礼。自今若在东宫候皇太子,便服,则当从私礼接见。若三师以下,遇皇太子诞日,在御前,则候皇太子先进酒毕,百官望皇太子再拜,班首跪进酒,又再拜。若赐酒,即当殿跪饮毕,又再拜。以为定制,命班行之。
十二月晦,皇太子奏状曰:“按礼文,亲王并一品宗室皆北面拜伏,臣但答揖而已。虽曰尊宗子,而在长幼惇叙之间,诚所未安。当时遽蒙颁降,未获谦让。明日元正,有司将举此礼,伏望圣慈许臣答拜,庶敦亲亲友爱之义。”上从其请,命尚书省颁下所司。
若皇太子生日,则公服,左上露台栏子外。先再拜,二阁使齐揖入栏子内,拜跪,祝毕,就拜,兴,复位,再拜,又再拜,栖台进酒,退跪。候饮毕,接盏,复位,转台与执事者,再拜。宣徽使以酒进,皇帝亲赐酒,接盏稍退跪饮,毕,宣徽使接盏,复位再拜。复揖入栏子内,跪搢笏,受赐物毕,出笏,兴,复位,再拜,退更衣,入殿稍东,西向立。皇妃等进劝生日酒,皇太子跪,皇妃等亦跪,饮毕,各再拜。群官致贺,则其日质明,皆公服集于门外,少詹事奏:“请内严。”又奏:“外备。”典仪引升座,文武宫臣入,就庭下重行北向立,典仪曰:“再拜。”在位官皆再拜,班首稍前跪奏:“元正首祚。”生日则云:“庆诞令辰,伏惟皇太子殿下福寿千秋。”贺毕复位,典仪曰:“再拜。”宫臣皆再拜,坐受,分东西序立。次引东宫三师于殿上,三少于殿柱外,北向东上立。皇太子诣南向褥位,典仪曰:“再拜。”师、少皆再拜,班首同前称贺,复位。执事者酌酒一卮,班首奉进,乐作,饮讫,乐止。回劝师、少毕,各复位。典仪赞师,少再拜,皇太子答拜。师、少出,皇太子就坐。次引亲王入栏子内,一品宗室于栏子外,余宗室序班庭下,拜致贺、进酒如上仪。皇太子答拜毕,就坐。复引随朝三师三公宰执于殿上,三品以上职事官于露阶上,四品以下于庭下,北向,每等重行以东为上,立。皇太子诣褥位。典仪曰:“再拜。”上下皆再拜,毕,班首少前致贺,复位,执事者酌酒一卮,班首奉进,乐作,饮毕,乐止。如有进献如常仪。回劝三师三公,余殿上群官则令执事者以盘行酒,饮毕,典仪曰:“再拜。”上下皆再拜,乃答拜,引群官以次出。少詹事跪奏:“礼毕。”自是岁贺为定制。
○皇太子与百官相见仪
三师三公栏子内北向躬揖,班首稍前问侯,皇太子离位稍前,正南立,答揖。宰执及一品职事官扣栏子北向躬揖,答揖如前。二品职事官栏子外向南躬揖,皇太子起揖。三品职事官露阶稍南躬揖,皇太子坐揖。四品以下职事官庭下躬揖,跪问候,皇太子坐受。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与随朝三师同。东宫三少与随朝二品同。詹事已下,并在庭下面北,每品重行以东为上,再拜,稍前问候,又再拜,皇太子坐受。大定二年所定也。七年,定制,皇太子赴朝,许与亲王宰执相见,余官宗室并回避。后亦许与枢密使副、御史大夫、判宗正、东宫三师相见。九年,定制,凡皇太子出,于都门三里外设褥位,三公宰执以下公服重行立,皇太子便服,三公宰执以下鞠躬,班首致辞云:“青宫万福。”再拜,皇太子答拜,退。迎、送皆同。
脱脱>金史>志第十九
志第十九
礼十一
○外国使入见仪
皇帝即御座,鸣鞭、报时毕,殿前班小起居,引至侍立位。引臣僚左右入,至丹墀,小起居毕,宰执上殿,其余臣僚分班出。阁门使奏使者入见榜子。先引宋使、副,出笏,捧书左入,至丹墀北向立。阁使左下接书,捧书者单跪授书,拜,起立。阁使左上露阶,右入栏内奏:“封全。”转读毕,引使、副左上露阶,齐揖入栏内,揖使副鞠躬,使少前拜跪,附奏毕,拜起,复位立。待宣问宋皇帝时并鞠躬,受敕旨,再揖鞠躬,使少前拜跪,奏毕,起复位,齐退却,引使、副左下,至丹墀北向立。礼物右入左出,尽,揖使、副傍折通班,再引至丹墀,舞蹈,五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再拜。揖使副鞠躬,使出班谢面天颜,复位,舞蹈,五拜。再揖副使鞠躬,使出班谢远差接伴、兼赐汤药诸物等,复位,舞蹈,五拜。各祗候,引右出,赐衣。次引宋人从入,通名已下再拜不出班,又再拜,各祗候,亦引右出。次引高丽使左入,至丹墀北向略立,引使左上露阶,立定。揖横使鞠躬,正使少前拜跪,附奏毕,拜起,复位立,阁使宣问高丽王时并鞠躬,受敕旨毕,再揖横使鞠躬,正使少前拜跪,奏毕,拜起,复位,齐退却,引左下,至丹墀,面殿立定。礼物右入左出,尽,揖使傍折通班,毕,引至丹墀,通一十七拜,各祗候,平立,引左阶立。次引夏使见如上仪,引右阶立。次再引宋使副左入,至丹墀,谢恩,舞蹈,五拜,各祗候,平立。次引高丽、夏使并至丹墀。三使并鞠躬,有敕赐酒食,舞蹈,五拜,各祗候,引右出。次引宰执下殿,礼毕。
○曲宴仪
皇帝即御座,鸣鞭,报时毕,殿前班小起居,到侍立位。引臣僚并使客左入,傍折通班,至丹墀舞蹈,五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又再拜。出班谢宴,舞蹈,五拜,各上殿祗候。分引预宴官上殿,其余臣僚右出。次引宋使从人入,至丹墀再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又再拜。有敕赐酒食,又再拜,引左廊立。次引高丽、夏从人入,分引左右廊立。果床入,进酒。皇帝举酒时,上下侍立官并再拜,接盏,毕,候进酒官到位,当坐者再拜,坐,即行臣使酒。传宣,立饮毕,再拜,坐。次从人再拜,坐。至四盏,饼茶入,致语。闻鼓笛时,揖臣使并人从立,口号绝,坐宴并侍立官并再拜,坐,次从人再拜,坐。食入,五盏,歇宴。教坊谢恩毕,揖臣使起,果床出。皇帝起入阁,臣使下殿归幕次。赐花,人从随出戴花毕,先引人从入,左右廊立,次引臣使入,左右上殿位立。皇帝出阁坐,果床入,坐立并再拜,坐,次从人再拜,坐。九盏,将曲终,揖从人至位再拜,引出。闻曲时,揖臣使起,再拜,下殿。果床出。至丹墀谢宴,舞蹈,五拜。分引出。
○朝辞仪
皇帝即御座,鸣鞭、报时毕,殿前班小起居,至侍立位。引臣僚合班入,至丹墀小起居,引宰执上殿,其馀臣僚分班出。阁门使奏辞榜子。先引夏使左入,傍折通班毕,至丹墀再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又再拜。揖使副鞠躬,使出班,恋阙致词,复位,又再拜,唱:“各好去。”引右出。次引高丽使,如上仪,亦引右出。次引宋使副左入,傍折通班毕,至丹墀,依上通六拜,各祗候,平立。阁使赐衣马,鞠躬,闻敕,再拜。赐衣马毕,平身,搢笏,单跪,受别录物过尽,出笏,拜起,谢恩,舞蹈,五拜。有敕赐酒食,舞蹈,五拜。引使副左上露阶,齐揖入栏内,揖鞠躬,大使少前拜跪受书,起复位。揖使副齐鞠躬,受传达毕,齐退,引左下至丹墀,鞠躬,喝:“各好去。”引右出。次引宰执下殿,礼毕。熙宗时,夏使入见,改为大起居。定制以宋使列于三品班,高丽、夏列于五品班。皇统二年六月,定臣使辞见,臣僚服色拜数止从常朝起居,三国使班品如旧。俟殿前班及臣僚小起居毕,宰执升殿,余臣分班毕,乃令行入见及朝辞之礼。凡入见则宋使先,礼毕夏使入,礼毕而高丽使入。其朝辞则夏使先,礼毕而高丽使入,礼毕而宋使入。夏、高丽朝辞之赐,则遣使就赐于会同馆。惟宋使之赐则庭授。旧高丽使至阙皆有私进礼,大定五年,上以宋、夏使皆无此礼,而小国独有之,不可。遂命罢之。六年,诏外国使初见、朝辞则于左掖门出入,朝贺,赐宴则由应天门东偏门出入。
大定二十九年三月,章宗以在谅暗,免宋使朝辞,太常寺言:“若不面授书及传达语言,恐后别有违失。”遂令宋使先辞灵幄,然后诣仁政殿朝辞,授书。时右丞相襄言:“伏见熙宗圣诞七月七日,以景宣忌辰避之,更为翌日,复用正月十七日受外国贺。今圣诞节若依期,令外方人使过界,恐为雨潦所滞,设能到阙,或值阴雨亦难行礼,乞以正月十一日或三月十五日为圣节,定宋人过界之期。”平章政事张汝霖、参知政事刘玮等言:“帝王当示信,以雨潦路阻辄改之,或恐失信。且宋帝生日亦五月也,是时都在会宁,上国遣使赐生日,万里渡越江、河,尚不避霖潦,如期而至。今久与宋好,不可以小阻示以不实。彼若过界,多作程顿亦不至留滞,纵使雨水愆期而入见,犹胜更用他日也。”御史大夫唐括贡、中丞李晏、刑部尚书兼右谏议大夫完颜守贞等亦皆言不可,上初从之,既而竟用襄议,令有司移报,使明知圣诞之实,特改其日以示优待行人之意。承安三年正月,上谕旨有司曰:“此闻宋国花宴,殿上不设肴馔,至其歇时乃备于廊下。今花宴上赐食甚为拘束,若依彼例可乎?且向者人使见辞,殿上亦尝有酒礼,今已移在馆宴矣”。有司奏曰:“曲宴之礼旧矣。彼方,酒一行、食一上必相须成礼。而国朝之例,酒既罢而食始进。至于花宴日,宋使至客省幕次有酒礼,而我使至其幕则有食而无酒,各因其旧,不必相同。古者宴礼设食以示慈惠,今遽更之,恐远人有疑,失朝廷宠待臣子之意。”乃命止如旧。正大元年十月,夏国遣使修好。二年九月,夏国和议定,以兄事金,各用本国年号,定拟使者见辞仪注云。盖夏人自天会议和,臣属于金八十余年,无兵革事。及贞祐之初,小有侵掠,以至构难十年,两国俱敝,至是,始以兄弟之国成和。十月,遣礼部尚书奥敦良弼、大理卿裴满钦甫、侍御史乌古孙弘毅为报成使。三年十月,夏人告哀,遣中大夫完颜履信为吊祭使。夏人以兵事方殷,各停使聘。四年,遣王立之来聘,未复命而夏亡。
○新定夏使仪注
夏国使、副及参议各一,谓之使。都管三。上节、中节各五、下节二十四,谓之三节人从。报至行省,差接伴使与书表人迓于境。入界,则先具驿程腰宿之次。始至京兆行省,翌日赐宴,至河南行省亦然,谓之来宴。将至京,遣内侍一人以油绢复韬三银盒,贮汤乐二十六品,逆于近境尉氏县赐之。至恩华馆旧名燕宾馆,承安三年更名更衣,由宜照门入,预差馆伴使、副使二员,书表四人,牵拢官三十人以俟。来使三节人从至会同馆,谓之聚,先以馆伴使名衔付之,而使者亦以其衔呈,然后使、副、都管、上中节人从以次见馆伴使。接伴使初相见之仪亦然。次以馆伴所书表见人使,馆伴所牵拢官与下节人互相参见,毕,乃请馆伴、接伴人,使、副,各公服齐出幕次,对行上栏子外,馆伴在北,对立。先接伴揖,次来使副与馆伴互展状,揖,各传示,再揖。各就位,请收笏坐,先汤,次酒三盏,置果殽。茶罢,执笏,近前齐起,栏子外馆伴在南,对立。先馆伴揖,次展接伴辞状,相别揖,各传示,再揖,通揖分位。是日,皇帝遣使抚问。天使至馆,转衔如馆伴初见之仪。馆伴与天使、来使副各公服,齐行至位,对立。请来使副升拜褥望阙立,次请天使升拜褥稍前立。来使副鞠躬,天使言:“有敕。”乃再拜鞠躬。天使口宣辞毕,复位。来使再拜,舞蹈,三拜,复位立。来使与天使各展状,相见揖,次馆伴揖。来使令人传示,请馆伴、天使与来使对行上,各赴椅子立,通揖。谨收笏坐,汤酒殽茶并如前,毕,执笏,近前,齐请起,至拜褥,依前对立。请来使副升褥位,进表谢抚问,再拜,副使平立,使跪奉表,天使近前搢笏受之,出笏复位,来使就拜,退,复对立。来使令人传示馆伴,依例书送天使土物,毕,展天使辞状,相别揖,次馆伴揖,各请分位。是后,每旦暮传示,并牵陇官声喏如仪。到馆之明日,遣使赐酒果,天使初至转衔后,望拜传宣皆如抚问之仪。使副单跪,以酒果过其侧,拜、舞蹈如仪。上汤酒茶毕,诣拜褥位,跪进谢赐酒果表,赠天使土物皆如抚问使礼,押酒果军亦有土物之赠。乃命阁门副使至馆习仪,初转衔前后皆如馆伴相见之仪。汤茶罢,馆伴阁副传示使副,来日入见,例当习仪。来使副回传示,习仪毕。第二盏后,当面劝习仪承受人酒一盏,先揖,饮酒,再拜退。三盏果茶罢,执笏近前齐起,栏子外南为上,对立。以来日入见,故但揖而不展辞状,分位。乃以入见榜子付阁门持去,以付礼进司。来使副以书送土物于引进使,及交进物军员人等,阁门副及习仪承受人各赠土物。
第三日,入见。其日质明,都管、三节人从皆裹带,馆伴与来使副各公服,齐请赴马台,馆伴牵拢官喝:“排马。”来使牵拢官喝:“牵马。”各上马张盖。都管马上奉书在使前,至中门外,以外为上,对立,先来使牵拢官两声喏,次馆伴牵拢官亦然,齐揖,各传示,再揖,请行。至左掖门外五百步,馆伴与使副乃左右易位而行。揖毕,去门百步去伞下马,出笏,对行。凡后入称贺、曲宴皆同是仪。来使人从持物者不得入门,牵拢官权收之。客省令二人传示,馆伴与来使各令人回传示。至客省幕前,馆伴所书表在上立,齐揖,乃入幕。先馆伴所书表传示,次来使书表传示,依前栏子外立,先揖,当面劝酒一盏,再揖,退。引馆伴来使入客省幕,内为上,对立揖毕,请分位立。先馆伴揖,次展客省起居状,揖,各传示,再揖,通揖。请赴位立,再揖,请收笏坐。先汤,次酒三盏,各有果殽。第二盏酒毕,客省乃传示来使,请都管、上中节劝酒。回传示毕,引都管、上中节于幕次前阶下排立,先揖,饮酒,再揖,引退。第三盏酒毕,茶罢,执笏,近前齐起,幕次前立,通揖毕,各归本幕次。俟殿上小起居毕,宰执升殿,余臣分班退,阁使奏来使见榜子。乃先请馆伴入班。俟阁门招引,乃请客省与来使副对立于幕前,外为上。使者奉书,揖毕对行,至三门外,与引揖阁副揖。使奉书,副出笏后随,左上露台殿檐柱外,奉书单跪旧仪于丹墀内奉书,阁使接书,使副就拜,立。阁使右入栏子内,奏:“封全。”转读毕,故事皆不读。引使副入殿栏子内,揖使副鞠躬再拜,引少前跪奏:“弟大夏皇帝致问兄大金皇帝,圣躬万福。”再拜,兴,复位。皇帝乃宣问夏皇帝,使副鞠躬受旨,毕,引使少前跪奏:“弟大夏皇帝圣躬万福。”拜,复位,立。齐退,左下阶,至丹墀北向立。以礼物右入左出,尽,揖使副傍折通班。再引至丹墀,舞蹈,五拜,不出班代奏:“圣躬万福。”毕,再拜。引使副前,双跪,皇帝遣人劳问,复位,谢恩,舞蹈,五拜。再揖使副出班,谢面天颜,复位,舞蹈,五拜。再揖阁副鞠躬,引使出班,谢远差接伴兼赐汤药诸物,复位,舞蹈,五拜。喝:“各祗候。”引右出,至三门阶下,与阁副揖别,与客省同行至幕次前对揖,各归幕次。引都管、上中节左入,丹墀立,下节于门外阶下立,齐鞠躬通名,先再拜,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再拜。下节鞠躬声喏,初一拜呼“万岁”,次一拜呼“万岁”,临起呼“万万岁”。喝:“各祗候。”平立,引右出。乃赐使者衣,拜舞皆如赐酒果之仪,毕,使者与天使对立。次请都管、三节人从望阙立,天使稍前立,都管人从鞠躬,天使传敕,拜谢如使仪,就拜毕,谢恩再拜。下节鞠躬声喏,如入见仪,乃再引入,赐以酒食,阁门招、客省皆如入见仪。至丹墀,谢赐衣物,再拜,舞蹈,三拜,鞠躬。赞:“有敕赐酒食。”舞蹈,五拜。喝:“各祗候。”引右出,如前仪,归幕。乃请出,馆伴与使副幕前对立揖,各传示,再揖,请行。至元下马所,复左右易位而行,揖毕,各收笏,上马至馆。又左右易位入门,内为上,对立。先来使牵拢官,次馆伴牵拢官,各声喏,再拜揖,毕,请分位。乃以押伴使赐宴于馆。押伴至馆,转名衔回毕,与馆伴、来使公服,齐诣褥位对立,押伴稍前立。先请押伴、馆伴上褥位,望阙拜,谢坐,再拜,舞蹈,三拜,起。先请押伴上副阶上立,乃引使副上褥位,望阙亦谢坐,仪同上。乃与馆伴对行上。押伴在副阶上,与使副展参状。来使副先令人报上闻,押伴回传示,再揖。请押伴先入,于卓前椅位立。馆伴与使副对揖,各就位立,通揖,请端笏坐,汤入,乃于拜席上排立都管人从。汤盏出,揖起,押伴等离位立。都管人从鞠躬拜,下节人声喏,如入见仪。呼“万岁”,毕,喝:“押伴及使副皆就坐。”引三都管、上中节分左右上,南入,北为上,下节在西廊下立。候押伴等初盏毕,乐声尽,坐。至三盏下,食毕,四盏下,酒毕。押伴传示来使,面劝都管、上中节酒一盏,来使答上闻,以都管、上中节于副阶下排立,先揖,饮,传台旨劝,再揖,退。至五盏下,酒毕,茶入。都管人从于拜席上排立,待茶罢,揖押伴等起,离位立,都管人从鞠躬,喝:“谢恩。”拜,下节声喏如上仪,就位立。请押伴等齐下,赴拜褥对立。先请使副就褥位,谢恩,再拜,舞蹈,三拜,复位。乃请押伴、馆伴就褥位,谢如上仪,复位。
第四日,命押宴官、赐宴官就馆宴。先赐宴天使转衔如前仪,各公服,请馆伴、天使与来使就褥位对立。先请使副就褥位,望阙立。次请赐宴天使就褥位稍前,使副鞠躬,天使传宣,使副拜谢,皆如前仪。使副与天使互展状,起居,揖。次馆伴揖,使副令人传示馆伴,依例请赐宴天使茶酒,馆伴暂归幕。来使副与天使主宾对行上,于西间内各诣椅位揖,收笏坐。先汤,次酒三盏,果殽。茶罢,执笏,近前请起,赐宴天使暗退。请押宴使至褥位立,次请馆伴齐就褥位,望阙再拜。平身,搢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出笏就拜,兴,再拜复位,对立。请押宴上。次请来使副诣褥位,谢坐,再拜,舞蹈,三拜,请分阶升,栏子外,内为上,对立。先馆伴揖,次互展押宴起居状,相见,揖。各传示,再揖,通揖,请就位,诣椅位立。通揖,请端笏坐,以御宴不敢用踏床。汤入,都管、三节人从于拜席上排立。汤盏出,押宴离位立揖,都管人从鞠躬,下节人从声喏,呼“万岁”,如入见仪,喝:“各就坐。”请押宴等坐。引都管、上中节分左右上,北入,南为上,立。下节于西廊下南入,北为上,立。候押宴等初盏毕,乐声尽,坐。至五盏后食,六盏、七盏杂剧。八盏下,酒毕。押宴传示使副,依例请都管、上中节当面劝酒。使者答上闻,复引都管、上中节于栏子外阶下排立,先揖,饮酒,再揖,退。至九盏下,酒毕,教坊退。乃请赐宴天使于幕次前。候茶入,乃于拜席排立都管、三节人从。茶盏出,揖起,押宴官等离位立,揖,都管人从鞠躬,喝:“谢恩。”拜,下节声喏,呼“万岁”,如入见仪,齐鞠躬,喝:“各祗候。”请押宴等官齐出,分阶下,与天使对行至拜褥前立。请使副就位望阙谢恩,再拜,舞蹈,三拜,毕,依位立。请押宴、馆伴齐诣褥位谢恩。来使乃进谢御宴表,先再拜,平身立。使跪捧表,天使近前搢笏受表,出笏复位。使就拜,退复位,立。使副上闻,依例书送天使土物,领毕,天使即以物报之,然后展天使辞状,再揖,次馆伴揖,通揖,请分位。是日,来使于宴下监酒等官及教坊人等皆有所赠。
第五日,称贺。比至客省幕次对立,皆如入见仪。至收笏坐,先汤,次酒三盏,毕,客省传示来使,辞曰:“请都管、上中节当面劝酒。”回传示毕,引都管、上中节于幕次前阶下排立,先揖,饮酒,再揖,引退。至三盏酒毕,茶罢,出笏近前,齐请出幕次,前外为上,对立,通揖,分位,各归幕次。候阁门招引时,请客省与使副幕次前,外为上,对立揖。对行至门外阶下,与引揖阁副揖。引使副左入,与臣僚合班,至丹墀北向立定。同臣僚先再拜,平身,搢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出笏就拜,兴,再拜,平立。俟进酒致辞毕,再拜,宣徽使称:“有制。”又再拜,宣答毕,先再拜,舞蹈,平立,分班。俟皇帝举酒时,再拜,合班又再拜,上殿,夏使副在御座右第二行北端立。次引都管、上中节左入,至丹墀立,下节门外阶下排立,齐鞠躬,通名毕,先再拜,鞠躬,不出班奏:“圣躬万福。”喝:“拜。”又再拜,下节声喏呼“万岁”,如前仪。喝:“各祗候。”毕,平立,再鞠躬,喝:“赐酒食。”声喏再拜呼“万岁”,如前仪。引左廊立。待床入,进酒。皇帝饮酒时,上下侍立皆再拜。俟进酒官至位,合坐官再拜,皆坐。即行臣使酒,普传宣,立饮,再拜,复坐。次人从鞠躬声喏再拜呼“万岁”之仪如前。皆坐。至第三盏,传宣立饮,毕,再拜,复坐。次人从如前,毕,坐。俟致语,闻鼓笛时,揖臣使皆立,俟口号绝,臣使再拜,坐,次人从如前仪,复坐。次至五盏,将曲终,人从立,再如前仪,毕,先引出。臣使起再拜,退至丹墀,合班,谢宴,再拜,舞蹈,三拜,喝:“各祗候。”引出,至三门阶下,与阁门副使相揖别,与客省同行,至幕次前对立,先揖,各传示,再揖,请分位,就幕次。少顷,请馆伴与使副出幕次,外为上,对立,先揖,各传示,再揖,引行,至元下马处,请左右易位,对立揖,收笏上马,至馆,声喏相揖分位,与初入见还礼同。
第六日,赐分食,并赐酒果礼。天使至馆,与第二日赐酒果礼同。是日,支押分食酒果军土物,并在馆随局分官员承应人例物。凡里外门将军、监厨直长、馆都监、监酒食官、承应班祗候、众厨子、馆子、巡护军、馆伴所牵拢官,皆溥及之。第七日,曲宴礼,如前仪。第八日,奉辞之仪。至小起居毕,阁使先奏来使辞榜子。引使者左入,傍折通班,至丹墀再拜,不出班奏8“圣躬万福。”又再拜。揖副鞠躬,使出班恋阙致词,复位,再拜,喝:“各好去。”引右出,次引宰执下殿,礼毕。第九日,聚,送至恩华馆,更衣而行。凡使将至界,报至则差接伴使,至则差馆伴使,去则差送伴使,皆有副,皆差书表以从。凡行省来宴、回宴之押宴官,皆从行省定差,就借以文武高爵长官之职,以为转衔之光。来回之赐宴天使,皆以阁门祗候往,诏书、口宣皆禀命于都省,以翰林院定撰焉。
夏使至,或许贸易于市二日。使至,所差者馆伴使、副各一,监察、奉职、省令史各一,书表四,总领提控官、酒食官、监厨、称肉官各一,牵拢官三十,尚食局直长、知书、都管、接手、汤药直长、长行各一,厨子五,奉饮直长一、长行二,奉珍二,仪鸾直长一、长行十,把内外门官二,馆外巡防军三十,把馆甲军六十二,杂役军六十,过位不通汉语军十,凡杂役皆衣皁,过食司吏八十,街市厨子四十,方脉杂科医各一,医兽一,鞍马二十四匹,后止备八匹,押马官一员。又差说仪承受礼直官一员。凡在馆铺陈缴络器皿什物,户部差官与东上直阁同点检。所经桥道皆先期命工部修治之。凡赐衣,使副各三对,人从衣各二对,使副币帛百四十段,旧又赐貂裘二,无则使者代以银三锭,副代以帛六十匹,后削之。惟生饩则代以绫罗三十九匹、帛六十二匹、布四匹。金带三,金镀银束带三,金涂银闹装鞍辔三,金涂银浑裹书匣、间金涂银装钉黑油诏匣及包书、诏匣复各一。朝辞,赐人从银二百三十五两,绢二百三十五匹。赐宋、高丽使之物,其数则无所考。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
志第二十
乐上
《传》曰:“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岂二帝三王之弥文哉!盖有天下者,将一轨度、正民俗、合人神、和上下,舍礼乐何以焉。金初得宋,始有金石之乐,然而未尽其美也。及乎大定、明昌之际,日修月葺,粲然大备。其隶太常者,即郊庙、祀享、大宴、大朝会宫县二舞是也。隶教坊者,则有铙歌鼓吹,天子行幸卤簿导引之乐也。有散乐。有渤海乐。有本国旧音,世宗尝写其意度为雅曲,史录其一,其俚者弗载云。
○雅乐
凡大祀、中祀、天子受册宝、御楼肆赦、受外国使贺则用之。初,太宗取汴,得宋之仪章钟磬乐虡,挈之以归。皇统元年,熙宗加尊号,始就用宋乐,有司以钟磬刻“晟”字者犯太宗讳,皆以黄纸封之。大定十四年,太常始议:“历代之乐各自为名,今郊庙社稷所用宋乐器犯庙讳,宜皆刮去,更为制名。”于是,命礼部、学士院、太常寺撰名,乃取大乐与天地同和之义,名之曰“太和”。文、武二舞。皇统年间,定文舞曰《仁丰道洽之舞》,武舞曰《功成治定之舞》。《贞元仪》又改文舞曰《保大定功之舞》,武舞曰《万国来同之舞》。大定十一年又有《四海会同之舞》,于是一代之制始备。
明昌五年,诏用唐、宋故事,置所,讲议礼乐。有司谓:“雅乐自周、汉以来止存大法,魏、晋而后更造律度,讫无定论。至后周保定中,得古玉斗于地中,以造尺律,其后牛弘以为不可,止用苏绰铁尺,至隋亦用之。唐兴,因隋乐不改,及黄巢之乱,乐县散失,太常博士殷盈孙以周法铸穀钟、编钟,处士萧承训等校石磐,合而奏之。至周显德以黍定律,议者谓比唐乐高五律。宋初亦用王朴所制乐,时和岘以周显德律音近哀思,乃依西京铜望臬、石尺重造十二管,取声下王朴一律。景祐初,李照取黍累尺成律,以其声犹高,更用太府布帛尺,遂下太常乐三律。皇祐中,阮逸、胡瑗改造止下一律,或谓其声弇郁不和,依旧用王朴乐。元丰间,杨杰参用李照钟磬加四清声,下王朴乐二律,以为新乐。元祐间,范镇又造新律,下李照乐一律,而未用。至崇宁间,魏汉津以范镇知旧乐之高,无法以下之,乃以时君指节为尺,其所造钟磐即今所用乐是也。然以王朴所制声高,屡命改作,李照以太府尺制律,人习旧听疑于太重。其后范镇等论乐,复用李照所用太府尺、即周、隋所用铁尺,牛弘等以谓近古合宜者也。今取见有乐,以唐初开元钱校其分寸亦同,则汉津所用指尺殆与周、隋、唐所用之尺同矣。汉津用李照、范镇之说,而耻同之,故用时君指节为尺,使众人不敢轻议。其尺虽为诡说,其制乃与古同,而清浊高下皆适中,非出于法数之外私意妄为者也。盖今之钟磬虽崇宁之所制,亦周、隋、唐之乐也。阅今所用乐律,声调和平,无太高太下之失,可以久用。唯辰钟、辰磬自昔数缺,宜补铸辰钟十五,辰磬二十一,通旧各为二十四虡。”上曰:“尝观宋人论乐,以为律主于人声,不当泥于其器,要之在声和而已。”于是,命礼部符下南京,取宋旧工,更铸辰钟十有二。又以旧钟姑洗、夷则皆高五律,无射高二律,别铸以补之,乃协。又琢辰磬各十有二,以其半少劣,择其谐者而用之。初,正隆间,海陵营太庙于汴,贞祐南迁,宣宗修之,以祔诸帝神主。其地,故宋景灵宫之址也。掘其下,得编钟十三,编磬八,皆刻“大晟”字。时朝廷多故,礼器散亡,竟亦不能备也,
大定十一年,太常议:“按《唐会耍》旧制,南北郊宫县用二十架,周、汉、魏、晋、宋、齐六朝及唐《开元》、宋《开宝礼》,其数皆同。《宋会耍》用三十六架,《五礼新仪》用四十八架,其数多,似乎太侈。今拟《太常因革礼》,天子宫县之乐三十六虡,宗庙与殿庭同,郊丘则二十虡,宜用宫县二十架,登歌编钟、编磬各一虡。又按《周礼大司乐》:‘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太蔟为徵,姑洗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门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六变,谓六成也。唐、宋因之。盖圜钟,夹钟也,用为宫者以上应房、心,有天帝明堂之象也。宫声三奏,角徵羽各一奏,合阳之奇数,欲神听之也。凡乐起于阳,至少阴而止,圜钟自卯至申其数有六,故六变而乐止,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也。乐曲之名,唐以‘和’,宋以‘安’,本朝定乐曲以‘宁’为名,今止有太庙祫享乐曲,而郊祀乐曲未备。皇统九年拜天用《乾宁之曲》,今圜丘降神固可就用。今太庙祫享,皇帝升降行止奏《昌宁之曲》,迎俎奏《丰宁之曲》,酌献、舞出入奏《肃宁之曲》,饮福奏《福宁之曲》,宋《开宝礼》亦可就用。余有郊祀曲名,皇帝入中濆、奠玉币、迎俎、酌献、舞出入乐曲,宜皆以‘宁’字制名。”遂命学士院撰焉。皇帝入中濆奏《昌宁之曲》,降神、送神奏《乾宁之曲》,昊天上帝奏《洪宁之曲》,皇地祇奏《坤宁之曲》,配位奏《永宁之曲》,饮福奏《福宁之曲》,升降、望燎、出入大小次,并与入中濆同,余载仪注及乐章。又命太常议文武二舞所当先后,太常议:“按唐、宋郊庙之礼,并先文后武,本朝自行禘祫之礼亦然。惟唐韦万石建议谓先儒相传,以揖让得天下则先奏文,以征伐得天下则先奏武。当时虽从,寻复改之。其以《开元礼》先文后武为定。方丘如圜丘之仪,社稷则用登歌。”
宗庙。皇帝入门,宫县以无射宫,升殿,登歌以夹钟,皆奏《昌宁之曲》。迎神、送神奏《来宁之曲》,九成。天德二年,晨稞毕,还小次,方奏迎神曲。大定十一年,朝享,奏依《开元》、《开宝礼》,至版位,即奏黄钟宫三、大吕角二、太蔟徵二、应钟羽二,曲词皆同。进俎,奏《丰宁之曲》。酌献,宫县奏无射《大元之曲》。诸室之曲,德帝曰《大熙》,安帝曰《大安》,献祖曰《大昭》,昭祖曰《大成》,景祖曰《大昌》,世祖曰《大武》,肃宗曰《大明》,穆宗曰《大章》,康宗曰《大康》,太祖曰《大定》,太宗曰《大惠》,熙宗曰《大同》,睿宗曰《大和》,昭德皇后庙曰《仪坤》,世宗曰《大钧》,显宗曰《大宁》,章宗曰《大隆》,宣宗曰《大庆》。皇帝还版位及亚终献,皆奏无射宫《肃宁之曲》。饮福,登歌奏夹钟宫《福宁之曲》。彻豆,奏《丰宁之曲》,皆用无射宫。大定十二年制,祫禘时享有司摄事,初献盥洗,奏无射宫《肃宁之曲》。升阶,登歌奏夹钟宫《嘉宁之曲》。余并与亲享同。其别庙昭德皇后、宣孝太子所用,并载仪注、乐章。
旧制,太庙、皇考庙乐工各三十九人。大定二十九年,升祔显宗,有司以为:“宋之太庙、别庙,堂上乐各四十八人,今之乐工少十八人,拟令皇考庙旧乐工皆充两庙堂上乐,以应前代九十六人之数。”尚书省议:“古乐工无定数。”遂奏太庙、别庙通以百人为定。明昌六年,创设宫县,乐工一百五十六人。承安三年,敕:“祭庙用教坊奏古乐,非礼也。其自今召百姓材美者,给以食直,教阅以待用。”泰和元年,命宫县乐工月给钱粟二贯石,遇正乐工阙,验色收补。四年,尚书省奏:“宫县乐工总用二百五十六人,而旧所设止百人,时或用之即以贴部教坊阅习。自明昌间,以渤海教坊兼习,而又创设九十二人。且宫县之乐行大礼乃始用之,若其数复阙,但前期遣汉人教坊及大兴府乐人习之,亦可备用。”遂诏罢创设者。宣宗南迁,祔诸帝主于汴京太庙。礼官言:“祔享礼毕,车驾还宫,至承天门外,百官奉迎,宫县奏《采茨》。”以乐虡未备,遂止用教坊乐。哀宗迁蔡,天兴二年七月丁巳,太祖、太宗及后妃御容至自汴京,奉安于乾元寺。左宣徽使温敦七十五奏当用乐。上曰:“乐须太常,奈何?”七十五曰:“市有优乐,可假用之。”权左右司员外郎王鹗奏曰:“世俗之乐,岂可施于帝王之前?”遂止。
乐舞名数。太庙登歌,钟一虡,磬一虡,歌工四,籥二,埙二,篪二,笛二,巢笙二,和笙二,箫二,七星匏一,九耀匏一,闰余匏一,搏拊二,柷一,敔一,麾一,一弦琴、三弦琴、五弦琴、七弦琴、九弦琴各二,瑟四。别庙登歌并同。亲祠则用金钟、玉磬,摄祭则用编钟、编磬。宫县乐三十六虡:编钟十二虡,编磬十二虡,大钟、穀钟、特磬各四虡。建鼓、应鼓、鞞鼓各四,路鼓二,路鼗二,晋鼓一,巢笙、竽笙各十,箫十,籥十,篪十,笛十,埙八,一弦琴三,三弦、五弦、七弦、九弦琴各六,瑟十二,柷一,敔一,麾一。文舞所执籥、翟各六十四,武舞所执硃干、玉戚各六十四,引舞所执旌二,纛二,牙杖二,单鼗二,单铎二,双铎二,金铙二,金錞二,金钲二,相鼓二,雅鼓二。有司摄祭,宫县二十虡:编钟四,编磬四,辰钟十二。建鼓四,路鼓四,路鼗二,晋鼓一,巢笙、竽笙、箫、埙、篪、笛各八,一弦琴三,三弦、五弦、七弦、九弦琴各六,瑟八,柷、敔各一,麾一。登歌及二舞引舞所执与亲祠同。
皇帝受册宝。前期,大乐令与协律郎设乐县于殿廷。又设举麾位二,一于殿西阶,一于乐县西北。又设登歌乐架于殿上。至日,侍中奏:“外办。”宫县乐作,皇帝乃出,即坐,乐止。奉宝入门,乐作,置褥位上,乐止。初引时宫县乐作,至位立定,乐止。宝初行,乐作,至御前置讫,乐止。皇帝受宝讫,乐作,侍中奏:“称贺。”乐止。皇太子升殿,登歌乐作,复位,乐止。侍中奏:“礼毕。”宫县乐作,皇帝还幕次,乐止。
御楼宣赦。前期,大乐署设宫县于楼下,又设鼓一于宫县之左。至日,金鸡初立,大乐署击鼓,立讫,鼓止。侍中奏:“外办。”大乐令撞黄钟之钟,右五钟皆应,《昌宁之乐》作,皇帝乃出。宣读讫,百官舞蹈,礼毕,大乐令撞蕤宾之钟,左五钟皆应,《昌宁之乐》作,皇帝降座,乐止。凡皇帝出入升降及分班合班,皆乐作,坐、立定乃止。其册命中宫、皇太子、太孙,受外国使贺。宴外国使,皆用宫县。
○散乐
元日、圣诞称贺,曲宴外国使,则教坊奏之。其乐器名曲不传。皇统二年宰臣奏:“自古并无伶人赴朝参之例,所有教坊人员只宜听候宣唤,不合同百寮赴起居。”从之。章宗明昌二年十一月甲寅,禁伶人不得以历代帝王为戏及称万岁者,以不应为事重法科。泰和初,有司又奏太常工人数少,即以渤海,汉人教坊及大兴府乐人兼习以备用。
○鼓吹乐
马上乐也。天子鼓吹、横吹各有前、后部,部又各分二节。金初用辽故物,其后杂用宋仪。海陵迁燕及大定十一年卤簿,皆分鼓吹为四节,其他行幸惟用两部而已。
△前部第一:
鼓吹令二人
鼓十二 金钲十二
大鼓百二十 长鸣百二十
铙鼓一十二 歌二十四
拱辰管二十四 箫二十四
笳二十四 大横吹一百二十
△前部第二:
节鼓二 笛二十四
箫二十四 筚篥二十四
笳二十四 桃皮筚篥二十四
鼓十二 金钲十二
小鼓百二十 中鸣百二十
羽葆鼓十二 歌二十四
拱辰管十四 箫二十四
△后部第一:
鼓吹丞二人
鼓三 金钲三
羽葆鼓十二 歌二十四
拱辰管二十四 箫二十四
笳二十四 节鼓二
铙鼓十二 歌十六
箫二十四 笳二十四
小横吹百二十
△后部第二:
笛二十四 箫二十四
筚篥二十四 笳二十四
桃皮筚篥二十四
○本朝乐曲
世宗大定九年十一月庚申,皇太子生日,上宴于东宫,命奏新声,谓大臣曰:“朕制此曲,名《君臣乐》,今天下无事,与卿等共之,不亦乐乎?”辞律不传。十三年四月乙亥,上御睿思殿,命歌者歌女直词,顾谓皇太子曰:“朕思先朝所行之事,未尝暂忘,故时听此词,亦欲令汝辈知女直醇质之风。至于文字、语言或不通晓,是忘本也!”二十五年四月,幸上京,宴宗室于皇武殿,饮酒乐,上谕之曰:“今日甚欲成醉,此乐不易得也。昔汉高祖过故乡,与父老欢饮,击筑而歌,令诸兒和之。彼起布衣,尚且如是,况我祖宗世有此土,今天下一统,朕巡幸至此,何不乐饮!”于时宗室妇女起舞,进酒毕,群臣故老起舞,上曰:“吾来故乡数月矣,今回期已近,未尝有一人歌本曲者,汝曹来前,吾为汝歌。”乃命宗室子叙坐殿下者皆上殿,面听上歌。曲道祖宗创业艰难,及所以继述之意。上既自歌,至慨想祖宗音容如睹之语,悲感不复能成声,歌毕,泣下数行。右丞相元忠暨群臣宗戚捧觞上寿,皆称万岁。于是诸老人更歌本曲,如私家相会,暢然欢洽。上复续调歌曲,留坐一更,极欢而罢。其辞曰:
猗欤我祖,圣矣武元。诞膺明命,功光于天。拯溺救楚,深根固蒂。克开我后,传福万世。无河海陵,淫昏多罪。反易天道,荼毒海内。自昔肇基,至于继体。积累之业,沦胥且坠。望戴所归,不谋同意。宗庙至重,人心难拒。勉副乐推,肆予嗣绪。二十四年,兢业万几。亿兆庶姓,怀保安绥。国家闲暇,廓然无事。乃眷上都,兴帝之第。属兹来游,恻然予思。风物减耗,殆非昔时。于乡于里,皆非初始。虽非初始,朕自乐此。虽非昔时,朕无异视。瞻恋慨想,祖宗旧宇。属属音容 ,宛然如睹。童嬉孺慕,历历其处。壮岁经行,恍然如故。旧年从游,依俙如昨。欢诚契阔,旦暮之若。于嗟阔别兮,云胡不乐。
郊祀乐歌
皇帝入中濆,宫县黄钟宫《昌宁之曲》:凡步武同。
衮服穆穆,临于中濆。瞻言圜坛,皇皇后帝。禋祀肇称,磬香维德。爰暨百神,于昭受职。
降神,宫县《乾宁之曲》、《仁丰道洽之舞》。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太蔟为徵,姑洗为羽。圜钟三奏,黄钟、太蔟、姑洗皆一奏,词并同:
我金之兴,皇天锡羡。惟神之休,爰兹郊见。有玉其礼,有牲其荐。将受厥明,来宁来燕。
皇帝盥洗,宫县黄钟宫《昌宁之曲》:
因天事天,惇宗将礼。爰饬攸司,奉时罍洗。挹彼注兹,乃升坛陛。先事而虔,神劳岂弟。
皇帝升坛,登歌大吕宫《昌宁之曲》:
相在国南,崇崇其趾。烝哉皇王,维时莅止。至诚通神,克禋克祀。于万斯年,昊天其子。
昊天上帝,奠玉币,登歌大吕宫《洪宁之曲》:
穆穆君王,有严有翼。佩环锵然,圜坛是陟。嘉德升闻,馨非黍稷。高明降监,百神受职。
皇地祇,《坤宁之曲》:
肃敬明祇,躬行奠贽。其贽维何?黄琮制币。从祀群灵,咸秩厥位。惟皇能飨,允集熙事。
配位太祖皇帝,《永宁之曲》:
肇举明禋,皇天后土。皇祖武元,爰作神主。功昭耆定,歌以大吕。绥我思成,有秩斯祜。
司徒迎俎,宫县黄钟宫《丰宁之曲》:
穆穆皇皇,天子躬祀。群臣相之,罔不敬止。俎豆毕陈,物其嘉矣。馨香始升,明神燕喜。
昊天上帝,酌献,登歌大吕宫《嘉宁之曲》:
郊禋展敬,昭事上灵。太尊在席,有醑斯馨。酌言献之,灵其醉止。福禄来宜,以答明祀。
皇地祇,《泰宁之曲》:
衮服穆穆,临彼泰折。于昭神宫,埋币瘗血。爰称匏爵,斟言荐洁。方舆常安,扶我帝业。
配位太祖皇帝,《燕宁之曲》:、
烝哉高后,肇迪丕基。功与天合,配天以推。荐时清旨,孔肃其仪。来宁来燕,福禄绥之。
文舞退,武舞进,宫县黄钟宫《咸宁之曲》:
奉祀郊丘,《云门》变舞。进秉硃干,停挥翟羽。于昭睿文,复肖圣武。无疆维烈,天子受祜。
亚终献,宫县黄钟宫《咸宁之曲》、《功成治定之舞》:
扫地南郊,天神以俟,于皇君王,克禋克祀。交于神明,玄酒陶器。诚心靖纯,非贵食味。
皇帝饮福,登歌大吕宫《福宁之曲》:
所以承天,无过乎质。天其祐之,惟精惟一。泰尊爰挹,馨香荐德。惠我无疆,子孙千亿。
彻豆,登歌大吕宫《丰宁之曲》:
大礼爰陈,为豆孔硕。肃肃其容,于显百辟。皇灵降监,馨闻在德。明禋斯成,孚休罔极。
送神,宫县圜钟宫《乾宁之曲》:
赫赫上帝,临监禋祀。居然来歆,昭答祖配。圜坛四成,神安其位。升歌赞送,天人悦喜。
方丘乐歌
迎神,《镇宁之曲》。大钟宫再奏,太蔟角再奏,姑洗徵再奏,南吕羽再奏,词同:
至哉坤仪,万汇资生。称物平施,流谦变盈。礼修泰折,祭极精诚。皇皇灵眷,永奠寰瀛。
初献盥洗,太蔟宫《肃宁之曲》:
礼有五经,无先祭礼。即时伸虔,惟时盥洗。品物吉蠲,威仪济济。锡之纯嘏,来歆恺悌。
初献升坛,应钟宫《肃宁之曲》:
无疆之德,至哉坤元。沉潜刚克,资生实蕃。方丘之仪,惟敬无文。神其来思,时歆荐殷。
初献奠玉币,太蔟宫《亿宁之曲》:
礼行方泽,文物备举。惟皇地祇。昭假来下。奠瘗玉帛,纯诚内著。神保是享,陟降斯祜。
司徒捧俎,太蔟宫《丰宁之曲》:
四阶秩仪,坛于方泽。昭事皇祇,即阴以墌。洁肆于祊,孔嘉且硕。神其福之,如几如式。
正位酌献,太蔟宫《溥宁之曲》:
荡荡坤德,物无不载。柔顺利贞,含洪光大。笾豆既陈,金石斯在。四海永宁,福禄攸介。
配位酌献配太宗也,太蔟宫《保宁之曲》:
词阙。
亚终献升坛,太蔟宫《咸宁之曲》:
卓彼嘉坛,奠玉方泽。百辟祇肃,八音纯绎。祀事孔明,柔祇感格。
彻豆,应钟宫《丰宁之曲》:
修理方丘,吉蠲是宜。笾豆静嘉,登于有司。芬芬馨香,来享来仪。郊仪将终,声歌彻之。
送神,林钟宫《镇宁之曲》:
因地方丘,济济多仪。乐成八变,灵祇格思。荐余彻豆,神贶昭垂。亿万斯年,永祐丕基。
诣望燎位,太蔟宫《肃宁之曲》。词同升坛。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一
志第二十一
乐下
○宗庙乐歌 殿庭乐歌 鼓吹导引曲 采茨曲
禘祫亲飨,皇帝入门。宫县无射宫《昌宁之曲》:出、入步武同。
惟时升平,礼仪肇兴。鸣銮至止,穆穆造庭。百辟卿士,恪谨迎承。恭款祖考,神宇攸宁。
皇帝升殿,登歌夹钟宫《昌宁之曲》:升阶及将还板位,皆同登歌。
笙镛既陈,罍樽在户。升降有容,惟规惟矩。恭敬明神,上仪交举。永言保之,承天之祜。
皇帝盥洗,宫县无射宫《昌宁之曲》:
惟水之功,洁净精微。洗爵奠斝,于德有辉。皇皇穆穆,宗庙之威。宜其感格,福祉交归。
皇帝降阶,宫县无射宫《昌宁之曲》:
于皇神宫,象天清明。有来肃肃,相维公卿。礼仪卒度,君子攸宁。孔时孔惠,绥我思成。
迎神,宫县《来宁之曲》。黄钟宫三奏,大吕角二奏,大蔟徵二奏,应钟羽二奏,词同:
八音克谐,百礼具举。明德维清,至诚永慕。神之格思,云軿风驭。来止来临,千祀燕处。
司徒引俎,宫县无射宫《丰宁之曲》:
维牲维牺,齐明致祠。我将我享,吉蠲奉之。博硕肥腯,神嗜为宜。千秋歆此,永绥黔黎。
始祖酌献,宫县无射宫《大元之曲》:
惟酒既清,惟肴既馨。苾芬孝祀,在庙之庭。羞于皇祖,来燕来宁。象功昭德,先祖是听。
德皇帝,《大熙之曲》:
万方欣戴,鸿业创基。瑶源垂裕,绵瓞重熙。式崇毖祀,爰考成规。笾豆有楚,益臻皇仪。
安皇帝,《大安之曲》:
爰图造邦,载德其昌。皇仪允穆,诞集嘉祥。明诚昭格,积厚流光。祇严清庙,钟石琅琅。
献祖,《大昭之曲》:
惟圣兴邦,经始之初。鸠民化俗,还定攸居。迪德纯俭,志规远图。时哉显祀,精诚有孚。
昭祖,《大成之曲》:
天启璇源,贻庆定基。率义为勇,施德为威。耀武拓境,功烈巍巍。永昌皇祚,均福黔黎。
景祖,《大昌之曲》:
丕显鸿烈,基绪降昌。圣期诞集,邦宇斯张。尊严庙祏,昭格休祥。煌煌缛典,亿载弥光。
世祖,《大武之曲》:
桓桓伐功,天监其明。惟威震叠,惟德绥宁。神策无遗,鸿图以兴。会孙孝祀,遹昭厥成。
肃宗,《大明之曲》:
于皇神人,武烈文谟。左右世祖,怀柔扫除。威震遐迩,化渐虫鱼。垂光绵永,成帝之孚。
穆宗,《大章之曲》:
烝哉文祖,钦圣弘渊。慈爱忠信,典策昭然。歆此明祀,繁祉绵绵。时纯熙矣,流庆万年。
康宗,《大康之曲》:
惟明惟听,晔晔神功。仪刑世业,昭格上穹。持盈孝孙,荐芳斯丰。锡我祉福,皇化益隆。
太祖,《大定之曲》:
功超殷周,德配唐虞。天人协应,平统寰区。开祥垂裕,肇基永图。明明天子,敬承典谟。
太宗,《大惠之曲》:
巍巍德鸿,无为端扆。祚承神功,究驯俗美。清宫缉熙,孝毖时祀。钦奠羞诚,牺樽嘉旨。
熙宗《大同之曲》:
昭显令德,神基丕承。对越在天,享用跻升。于穆清庙,来燕来宁。神其醉止,惟钦克诚。
睿宗,《大和之曲》:
皇祖开基,周武殷汤。猗欤圣考,嗣德弥光。启佑洪绪,长发其祥。严恭庙享,万世烝尝。
世宗,《大钧之曲》:
神之来思,甫登于堂。稞圭有瓚,秬鬯芬芳。巍巍先功,启祐无疆。万年肆祀,孝心不忘。
显宗,《大宁之曲》:
于皇神宫,有严惟清。吉蠲孝祀,惟神之宁。对越在天,绥我思诚。敷祐亿年,邦家之庆。
章宗,《大隆之典》:
两纪践阼,万方宁康。文经天地,武服遐荒。礼备制定,德隆业昌。居歆典祀,亿载无疆。
宣宗,《大庆之曲》:
猗欤圣皇,三代之英。功光先后,德被群生。牲粢惟馨,鼓钟其铿。神兮来思,歆于克诚。
文舞退,武舞进,宫县无射宫《肃宁之曲》:
明明先皇,神武维扬。开基垂统,万世无疆。干戚象功,威仪有光。神保是飨,昭哉降康。
亚终献,无射宫《肃宁之曲》:
涓辰之休,昭祀惟恭。威仪陟降,惟礼是从。笾豆静嘉,于论鼓钟。惟皇受祉,监斯德容。
皇帝饮福,登歌夹钟宫《福宁之曲》:
牺牲充洁,粢盛馨香。来格来享,精神用彰。饮此纯禧,简简穰穰。文明天子,万寿无疆。
彻豆,登歌夹钟宫《丰宁之曲》:
孝祀肃睦,明德以荐。乐奏九成,礼终三献。百辟卿士,进彻以时。小大稽首,神保聿归。
送神,宫县黄钟宫《来宁之曲》:
洁兹牛羊,清兹酒醴。三献攸终,神既燕喜。神之去兮,载锡繁祉。万寿无疆,永保禋祀。
郊祀前,朝享太庙乐歌。
皇帝入门,宫县无射宫《昌宁之曲》:
郊将升禋,庙当告虔。锡銮戾止,孝实奉先。祀事斯举,有序无愆。祗见祖考,神意欢然。
皇帝升殿,登歌夹钟宫《昌宁之曲》:
皇皇天子,升自阼阶。奠见祖祢,肃然有怀。百礼已洽,八音克谐。既昌且宁,万福沓来。
迎神,宫县《来宁之曲》。黄钟宫三奏,大吕角二奏,太蔟徵二奏,应钟羽二奏,词同:
以实应天,报本反始。洁粢丰盛,礼先肆祀。风马云车,神之吊矣。来止来宜,而燕翼子。
皇帝盥洗,宫县无射宫《昌宁之曲》:
有水于罍,有巾于篚。帨手拭爵,圭衮有炜。玄酒大羹,德磬维菲。万年昌宁,皇皇负扆。
皇帝升阶,宫县无射宫《昌宁之曲》:降阶,同。
巍巍京师,有严神宫。圣主戾止,多士云从。来享来献,肃肃其容。将昭大报,庸示推崇。
司徒奉俎,宫县无射宫《丰宁之曲》:
陈其牺牲,惟纯与精。苾芬孝祀,于昭克诚。不疾瘯蠡,或剥或亨。洋洋在上,以交神明。
始祖酌献,宫县《大元之曲》:
猗欤初基,兆我王迹。其命维新,贻谋丕赫。绵绵瓜瓞,国步日辟。堂构之成,焜煌今昔。
献祖,《大昭之曲》:
以圣继兴,成王之孚。民从其化,咸奠攸居。清庙观德,猗欤伟欤。金石备乐,以奉神娱。
昭祖,《大成之曲》:
东夷不庭,皇祖震怒。神武削平,贻厥圣绪。犹室有基,垣墉乃树。亿万斯年,天保孔固。
景祖,《大昌之曲》:
于皇艺祖,其智如神。修法施令,百度惟新。疆宇日广,海隅咸宾。功高德厚,耀耀震震。
世祖,《大武之曲》:
于皇先王,昭假于天。长驾远驭,麾斥无前。王业犹生,孙谋有传。圆坛展礼,敢先告虔。
肃宗,《大明之曲》:
猗欤前人,简惠昭融。相我世祖,成兹伐功。敷佑来叶,帝图其隆。将修熙事,先款神宫。
穆宗,《大章之曲》:
仁慈忠信,惟祖之休。功光岐下,迹掩商丘。言瞻清庙,怀想前修。神其来格,歆兹庶羞。
康宗,《大康之曲》:
猗欤前王,惠我无疆。仪刑典法,日靖四方。永言孝思,于乎不忘。昭告大祀,祗率旧章。
太祖,《大定之曲》:
天生聪明,俾乂蒸人。惟此二国,为我驱民。挞彼威武,万邦咸宾。明昭大报,推而配神。
太宗,《大惠之曲》:
维清缉熙,于昭明德。我其收之,骏奔万国。南郊肇修,大典增饰。清庙吉蠲,纯禧申锡。
睿宗,《大和之曲》:
维时祖功,肇开神基。昭哉圣考,其德增辉。上动天监,明命攸归。谋贻翼子,无疆之辞。
文舞退,武舞进,宫县《肃宁之曲》:
先皇开基,比迹殷汤,功加天下,武德弥光。容舞象成,干戈戚扬。于昭报本,怀哉不忘。
亚终献,宫县《肃宁之曲》:
于皇宗祊,朝献维时。芬芬酒醴,棣棣威仪。诚则有余,神之格思。神孙千亿,神其相之。
皇帝饮福,登歌夹钟宫《福宁之曲》:
皇皇穆穆,丕承丕基。躬亲于禋,载肃载祗。对越在天,神歆其诚。于以饮酒,如川之增。
彻豆,登歌夹钟宫《丰宁之曲》:
物维其时,既丰且旨。苾苾德馨,或将或肆。神之居歆,洽于百礼。于万斯年,穰穰介祉。
送神,宫县黄钟宫《来宁之曲》:
济济多仪,皇皇雅奏。献终反爵,荐余彻豆。神监昭回,有秩斯祐。无疆之福,申锡厥后。
昭德皇后别庙,郊祀前荐享,登歌乐曲。
初献盥洗,夷则宫《肃宁之曲》:
神无常享,时歆精诚。惟诚惟洁,感通神明。先事盥涤,注兹清冷。巾篚既奠,尊彝荐馨。
初献升、降殿,中吕宫《嘉宁之曲》:
有来肃肃,登降以敬。粲粲袨服,锵锵佩声。金石节奏,既协且平。其仪不忒,乃终有庆。
司徒奉俎,奏夷则宫《丰宁之曲》:
馨我黍稷,洁我牲牷。降升有节,荐是吉蠲。工祝致告,威仪肃然。神之吊矣,元吉其旋。
酌献,奏夷则宫《仪坤之曲》:
伣天之妹,坤德利贞。圆丘有事,先荐以诚。我酒既旨,我肴既盈。神其居飨,福禄来成。
彻豆,奏中吕宫《丰宁之曲》:
明昭祀事,旧典无违。乐既云阕,神其聿归。礼之克成,神保斯飨。于万斯年,迓续丕贶。
祫禘有司摄事。
初献盥洗,宫县无射宫《肃宁之曲》:
祀事之大,齐栗为先。洁精以献,沃盥于前。既灌以升,乃荐豆笾。神其感格,歆于吉蠲。
升自西阶,登歌奏夹钟宫《嘉宁之曲》:余并同亲祀。
国有太宫,合食以礼。跻阶肃肃,降陛济济。锵然纯音,节乃容止。神之格思,永绥福履。
时享,摄事登歌乐章。
初献盥洗,无射宫《肃宁之曲》:
酌彼行潦,维挹其请。洁齐以祀,祀事昭明。显允辟公,沃盥乃升。神之至止,歆于克诚。
初献升殿,夹钟宫《嘉宁之曲》:余同亲祀,惟不用宫县。
济济在庭,祗荐有序。雍容令仪,旋规折矩。爰徂于基,鸣佩接武。敬恭神明,来宁来处。
昭德皇后时享,登歌乐章。
初献盥洗,无射宫《肃宁之曲》:
时祀有章,礼备乐举。爰洁其盥,亦丰其俎。俯仰升降,中规中矩。神其来格,百神是与。
初献升殿,夹钟宫《嘉宁之曲》:三献及司徒降,同。
假哉神宫,神宫有侐。惟时吉蠲,登降翼翼。歌钟锵煌,笙磬翕绎。于昭肃恭,灵釐来格。
司徒奉俎,无射宫《丰宁之曲》:
宫庭枚枚,钟磬喤喤。既仪圭鬯,既奠惣芗。齐庄奉馈,笾豆大房。灵之右飨,流庆无疆。
酌献,无射宫《仪坤之曲》:
于皇坤德,作合乾仪。涂山懿范,京室芳徽,容声如在,典祀惟时。神其克享,荐祉来宜。
亚终献,无射宫《仪坤之曲》:
嘉羞实俎,高张在庭。申献合礼终献改申为三,坤德仪刑。神其是听,用鬯清明。清明既鬯,来享来宁。
彻豆,夹钟宫《丰宁之曲》:
礼成于终,神心禗禗。惣萧发馨,乐阙献已。徒驭孔多,灵舆载轙。青玄悠悠,归且亿矣。
宣孝太子别庙,登歌乐章。
初献升殿,夹钟宫《承安之曲》:
有腯斯牲,有馨斯齐。美哉洋洋,升降以礼。礼容既庄,乐亦谐止。神之格思,式歆明祀。
酌献,无射宫《和宁之曲》:
于惟光灵,孝德昭宣。高丽有奕,来宁来燕。于荐惟祫,既时既蠲。从我烈祖,载享亿年。
亚终献,《和宁之曲》:
金石和奏,豆笾惟丰。祠宫奉事,齐敬精衷。笙吟伊浦,鹤驻缑峰。是保是飨,灵德无穷。
彻豆,夹钟宫《和安之曲》:
寝成奕奕,今兹其时。明称肇祀,将礼之仪。侯安以怿,羞嘉且时。乐阕献已,神其飨思。
大定三年十月,追上睿宗册宝,应钟宫《显宁之曲》:
天开休运。积仁而昌。命兹昭考,敢忘显扬。上仪肇举,涓日之良。来格来享,惠我无疆。
大定十九年,升祔熙宗册宝乐曲:
恢大帝业,敉宁多方。懿德茂烈,金书发扬。肇举上仪,涓择吉日。鸿名赫赫,与天无极。
上册宝,宫县《静宁之曲》:
日卜其吉,承祀孔肃。广号追崇,孝心克笃。于乎悠哉,来思晬穆。宝册既陈,委于宗祝。
皇帝降殿,宫县《鸿宁之曲》:
继世隆昌,临朝静默。追谥鸿名,发辉潜德。玉质金章,煌煌简册。涓辰展仪,永传无极。
殿庭乐歌。
大定七年正月,上册宝,皇帝将升御座,宫县奏太蔟宫《泰宁之曲》:降座,同。
德隆帝位,承天而兴。侯邦来庭,民居安宁。归美以报,传之无极。鸿名徽称,寿时万亿。
册宝入门,奏《天保报上之曲》:
四方既平,功归圣明。定功巍巍,丕享鸿名。股肱良哉,揄扬元首。储精优游,南山等寿。
奉册宝官将复班位,奏《归美扬功之曲》:
圣德高明,万邦咸休。锱铢唐虞,糠骰商周。维时群臣,对扬稽首。天子明明,令闻不朽。
册宝初行,奏《和宁之曲》:册宝将升殿,皇太子自侍立位至降阶,曲并同。
四方攸同,昭哉成功。时和年丰,诸福来崇。英声昭腾,和气充塞。于乎皇王,维寿时亿。
皇太子升殿贺,奏《同心戴圣之曲》:
穆清皇风,遐方来同。于昭于天,物和岁丰。丕受鸿名,对扬伟迹。纯厘穰穰,敷锡罔极。
上寿,皇帝将升御座,宫县《和宁之曲》。同前。
举酒,《万寿无疆之曲》:
四海太平,吾皇之功。群臣对扬,诞受鸿名。霞觞琼腴,君王乐岂。皇天垂休,万寿无极。
皇太子升阶、降阶,及与宴官升殿,并奏《和宁之曲》。同前。
进第一爵,登歌奏《王道昌明之曲》:
对天鸿休,于以铺张。巍巍煌煌,超冠百王。皇图皇纲,时维明昌。祉福无疆,于民敷扬。
行群官酒,宫县《和宁之曲》。文舞入,设群官食,奏《功成治定之舞》,三成止:
圣德高明,如天强名。多方治平,功大有成。流于声音,形于蹈舞。颁觞群臣。以昭礼遇。
进第二爵,登歌奏《天子万年之曲》:
惟明后,驭寰瀛。跻升平,飞英声。功三王,德五帝。游岩廊,亿万岁。
行群官酒,宫县《和宁之曲》。武舞入,设群官食,奏《四海会同之舞》,三成止:
地平天成,时和岁丰。迓衡弗迷,率惟敉功。受天之祜,四方来荷。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进第三爵,登歌《嘉禾之曲》:
景命赫斯归吾皇,仁风洋洋被远荒。琛贽旅庭趋明光,气和薰蒸为嘉祥。殊本合穗真异常,庾如坻京岁且穰。猗欤鸿休超前王,播为声诗传无疆。行群官酒、设群官食、群官降阶,宫县并奏《和宁之曲》,皇帝将降御座,奏《泰宁之曲》,并用太簇宫。
大定十一年十一月,行册礼,皇帝升御座,宫县《泰宁之曲》:
皇皇穆穆,衮服玉趾,如日之升,如山仰止。九宾在列,媚兹天子。愿言无疆,介以繁祉。
册宝入门,奏《天保报上之曲》:
穆穆元圣,天迪子保。相维臣工,以奏丕号。扬于路朝,玉牒神宝。于万斯年,吾君寿考。
奉册宝官将复班位,奏《归美扬功之曲》:
玉册玉宝,尊圣天子,丕扬鸿名,昭受帝祉。闳休对天,其隆孰比。臣下同心,翼戴归美。
皇太子升殿贺,奏《同心戴圣之曲》:
大矣我后,徽册膺受。欢趋彤庭,拜手稽首。休明御辰,无疆万寿。灵贶沓来,天地长久。
举酒,奏《万寿无疆之曲》:
圣德懋昭,民归天祐。煌煌金书,典册光受。备乐在庭,八音谐奏。群公奉觞,天子万寿。
进第一爵,登歌《王道昌明之曲》:
明明我皇,道光化溥。百度惟新,礼修乐举。藻饰太平,烂然可睹。超跻三王,晖映千古。
设群官食,奏《和宁之曲》、《功成治定之舞》:
穆穆我君,威折群丑。辉光日新,仁洽九有。容典葳蕤,超前绝后。端拱深严,宝册膺受。
第二爵,登歌奏《天子万年之曲》:
典礼修,惟明后。扬鸿名,灿琼玖。罗华绅,为万寿。歌南山,坚且久。
行群官酒,奏《和宁之曲》、《四海会同之舞》:
道隆政平,天开有德。万国和宁,来王来极。昭受鸿名,俯徇列辟。锡饮行觞,欢心各得。
第三爵,登歌奏《嘉禾之曲》:
众瑞毕至昭升平,爰生嘉禾乃合穗。膴膴大田无南东,稼茂如云成丰岁。既刈既获百室盈,击壤歌沸野老声。陶唐之民兹其比,帝力何有若自遂。
大定十八年十二月,上受命宝,皇帝将升御座,宫县奏《泰宁之曲》。并大吕宫:
上帝有赫,怀此明德。畀之神宝,庸镇万国。临轩是膺,登降维则。群臣拜首,年卜万亿。
宝入门,奏《天保报上之曲》:
受命大宝,昭答眷佑。珍符明贶,人为天授。文物具举,《韶》、《濩》迭奏。群臣上之,天子万寿。
群臣合班,奏《归美扬功之曲》:
德冒生民,明明元后。端冕临轩,神宝是受。群工来贺,咸拜稽首。无疆无期,享祚长久。
皇太子升殿、并自侍立位降阶,宫县《称觞介寿之曲》:
上仪昭举,膺时瑞玉。群辟在列,跄跄肃肃。衮衣桓圭,归美稽首。升降惟时,天子万寿。
举酒,登歌奏《万寿无疆之曲》:
上帝眷命,纯休兹至。诞膺洪宝,光临大器。称觞对扬,嵩岳万岁。其宁惟永,无疆卜世。
天德二年十月,册立中宫,皇帝将升御座,宫县奏《乾宁之曲》:降座,同。
人道大伦,王化所基。明圣稽古,阴教欲施。临轩发册,备举彝仪。《麟趾》《关睢》,宜播声诗。
册宝入门,奏《昌宁之曲》:出门,同。
羽卫充庭,淑旗徽章。礼仪具举,涓辰以良。相我内训,来仪椒房。亿万斯年,邦家之光。
将受册宝、以册宝入门,宫县奏《肃宁之曲》:命妇升、降,同。
涂山兴夏,《关睢》美周。坤仪之尊,母临九州。瑶册祎衣,光配凝旒。地久天长。福禄是遒。
后出阁,奏《顺宁之曲》:升、降座,同。
天立厥配,任姒比隆。母仪四海,化行六宫。日月并明,乾坤合德。于万斯年,作俪宸极。
受册,奏《坤宁之曲》:
风化之始,由于壶闱。礼文斯备,爰正坤仪。维顺以慈,俪圣同德。则百斯男,垂统无极。
天德四年二月,册皇太子,皇帝将升御座,宫县奏《乾宁之曲》:皆用夹钟宫。
大君有为,先图本固。涓辰之吉,礼成储副。文物备陈,声乐皆具。人心载宁,克昌福祚。
册使入门,《昌宁之曲》:
在天成象,焕乎前星。惟圣时宪,典礼以行。一人有庆,万邦以贞。社稷之福,浸昌浸明。
皇太子入门,奏《元宁之曲》:出门,同。
皇矣上帝,纯佐明圣。笃生元良,日跻德性,册命主器,万邦以正。龙楼问寝,亿年之庆。
大定八年正月,册皇太子,皇帝将升御座,宫县《洪宁之曲》:并用太簇宫。
会朝清明,临轩备礼。天威皇皇,臣工济济。于昭元良,膺兹典册。对扬闳休,卜年万亿。
皇太子入门,奏《肃宁之曲》:
光昭前星,惟天垂象。稽古而行,主器以长。曲礼告成,迩遐属望。国本既隆,繁厘永享。
群臣合班,奏《嘉宁之曲》:
于皇临轩,礼崇上嗣,维眷之祺,傃方正位。言观其仪,翔翔济济。美归吾君,太平万岁。
皇太子复受册位,奏《和宁之曲》:
祖功艰难,经营缔构。基牢根深,枝繁叶茂。于昭贻谋,骈休集佑。元良斯贞,吾皇万寿。
大定二十七年三月,册皇太孙,皇帝将升御座,宫县《泰宁之曲》:并姑洗宫。
上天丛休,申锡祚胤。孙谋有诒,临轩体正。煌煌上仪,欣欣众听。隆我邦本,无疆惟庆。
皇太孙入门,奏《庆宁之曲》:出门,同。
宝源流光,流光惟远。孙谋有贻,庆序昭衍。于乐众望,于皇备典。动容周旋,承兹嘉羡。
群臣合班,奏《顺宁之曲》:
冕旒当宁,徽章备举。彩仗充庭,金石列虡,济济多士,翼翼就序。海润山晖,倾听乐府。
皇太孙复受册位,奏《保宁之曲》:
礼之攸闻,丕建世嫡。众论协从,天心不易。名崇震宫,辞著瑞册。社稷宗庙,无疆夷怿。
鼓吹导引曲
天眷三年九月,驾幸燕京,导引曲:无射宫。
五年一狩,仙仗到人间,问稼穑艰难。苍生洗眼秋光里,今日见天颜。金戈玉斧临香火,驰道六龙闲。歌谣到处皆相似,天子寿南山。
天德二年三月,祫享回銮,导引曲:
礼成庙享,御卫拱飞龙,诸道起祥风。太平天子多受福,孝德与天通。凤箫龙管《韶》音奏,声在五云中。粲然文物昭治世,万亿祀无穷。
贞元元年三月,驾幸中都,导引曲:并姑洗宫。
銮舆顺动,嘉气满神京,辇路宿尘清。钩陈万旅随天仗,缥缈转霓旌。都人望幸倾尧日,鰲扑溢欢声。临观八极辰居正,寰宇庆升平。
《采茨曲》:
新都春色满,华盖定全燕。时运千龄协,星辰五纬连。六龙承晓日,丹凤倚中天。王气盘山海,皇居亿万年。
贞元三年十一月,祫享回銮,《采茨曲》:并用。
庆成回大驾,仙仗紫云深。龙衮辉千骑,嵩呼间八音。太平兴缛礼,万国得欢心。孝格迎遐福,穰穰永降临。
正隆六年六月,驾幸南京,导引曲:并林钟宫。
神宫壮丽,宫殿压蓬莱,向晓九门开。圣明天子初巡幸,遥驾六龙来。五云影里排仙仗,清跸绝纤埃。都人齐唱升平曲,更进万年杯。
《采茨曲》:
双阙层云表,澄景开清晓。六龙天上来,驰道平如扫。虞巡五载合,夏谚一游同。都人欣豫意,写入颂声中。
大定三年十月,祫享回銮,《采茨》、导引曲:皆应钟宫。自后亲祀,二曲并用。
太宫崇烈考,大礼庆初成。彩仗回云步,天阶严跸声。舜宫合至孝,周《颂》咏维清。介福应穰简,欢交万国情。
导引曲:
礼行清庙,华黍荐年丰,圣孝与天通。六龙回驭千官卫,玉振珮环风。黄麾金辂严天仗,非雾郁葱葱。工歌叠奏升平曲,福禄自来崇。
大定二十七年三月,皇太孙受册,谢庙,导引曲:
璇源浚发,衍庆自灵长,圣运日隆昌。震闱显册遵彝典,基绪焕重光。练时庙见严昭报,礼乐粲成章。精诚潜格神明助,福禄永无疆。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二
志第二十二
仪卫上
○常朝仪卫 内外立仗 常行仪卫 行仗法驾 黄麾仗
金制,天子之仪卫,一曰立仗,二曰行仗。其卫士,曰护卫、曰亲军、曰弩手,曰控鹤、曰伞子、曰长行。立仗则有殿庭内仗、殿庭外仗,凡大礼、大朝会则用之。其朔望常朝,弩手百人分立两阶而已。行仗则有法驾、大驾、黄麾仗,凡行幸及郊庙祀享则用之。其非大礼远出,则有常行仪卫、宫中导从焉。大抵模仿宋制,错综增损而用之。其宿卫则见《兵志》云。
初,国制,凡朔望常朝日,殿下列卫士,帘下置甲兵。正隆元年,海陵去甲兵,惟存锦衣弩手百人,分立两阶。其仪,都副点检,公服偏带。常朝则展紫。左右卫将军、宿直将军,展紫,金束带,各执玉、水晶及金饰骨朵。左右亲卫,盘裹紫袄,涂金束带,骨朵,佩兵械。供御弩手、伞子百人,并金花交脚幞头,涂金铜鈒衬花束带,骨朵。左右班执仪物内侍二十人,展紫,涂金束带。朝参日,弩手、伞子直于殿门外,分两面排立。司辰报时毕,皇帝御殿坐,鸣鞭,阁门报班齐。执擎仪物内侍分降殿阶,南向立。点检司起居,弩手、伞子于殿门外北面山呼声喏,讫,即于殿门外东西相向排立。都点检以次三员升殿,都点检在东近南,左副又少南,右副在西,东向对立。左右卫将军在殿下东西对立。省臣随班起居毕,左右司侍郎从宰执奏事。殿中侍御史随班起居毕,东西对立于左右卫将军之北,少前。修起居注分殿陛东西对立于殿栏外副阶下,以俟。奏事毕,皇帝还阁,侍卫者乃退。
凡遇大礼、大朝会,则有内外立仗。熙宗皇统元年正月,上册宝,立仗一千一百八十人。自是以后,至海陵时,俱用三千人。世宗大定七年,上册宝,颇损其数,且以天德、贞元不设车辂,遂并去之。是后,或减至二千,或一千、或八百、或六百人。天德二年,海陵立后,发册勤政殿,设黄麾细仗,用前六部,摄官七十一,擎执六百七十八人。受册泰和殿,用后六部,摄官三十六,擎执三百二十二人。大定八年正月,册皇太子于大安殿,用黄麾半仗二千二百六十五人,奉表于仁政殿用黄麾细仗一千四百二人。二十七年,册皇太孙,亦如之。
大定八年,黄麾半仗,摄官一百七十五人,擎执二千八十一人,编排职掌九人。
殿庭内仗。以中心东西相向一重,并面北旗帜为中道。左行,自北西向排列。黄麾幡一首,执者三人。碧襕官一,大雉扇二。碧襕官一,中雉扇六,碧襕官一,小雉扇六。碧襕官一,硃团扇六。碧襕官一,睥睨四。碧襕官一,红大伞一。碧襕官一,紫方伞二。碧襕官一,华盖一。右行,东向列者,并同。面北,第一行,牙门旗八,共二十四人,分左右。留中道。第二行,监门校尉十二,分左右。第三行,长寿幢一,押旗大将军一,居中,次东五方龙旗十五,次西五方凤旗十五。第四行,自内而东,青龙旗五,红龙旗二十。自内而西,青龙旗五,红龙旗二十。第五行,同上,又君王万岁旗一,五人居中。日旗一,五人在左。月旗一,五人在右。第六行,自内而东,天下太平旗、苣纹旗、日月合璧旗、苣纹旗、青龙旗、赤龙旗、河渎旗、江渎旗各一,旗五人,排仗通直官一,排仗大将一。未、午、巳、辰、卯、寅旗各一,青天王旗、白天王旗各一。自内而西,祥云旗、五星连珠旗、祥云旗、黄龙旗、白龙旗、黑龙旗、淮渎旗、济渎旗各一,旗五人,通直官一,大将一。申、酉、戌、亥、子、丑旗各一、绯天王旗、皁天王旗各一。第七行,自内而东,孔雀旗一,五人。苍乌旗、兕旗、牦牛旗、騼蜀旗,赤熊旗、白狼旗、金鹦鹉旗、驯犀旗、角端旗、狖鸃旗、驺牙旗、野马旗、瑞麦旗、甘露旗各一,旗五人。自内而西者同。
外仗。在门外。左边,西向,自北排列。第一部,第一行,侍御史、大将军、折冲都尉各一,主帅三。第二行,绛引幡五首十五人,龙头竿四、弓矢五、揭鼓二、龙头竿四、仪锽斧五、龙头竿四、硃刀盾五、龙头竿四、绿刀盾五、龙头竿四、小戟五。第三行,与第一行同。第四行,与第二行同。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第五部以次而南,各为前后四行,其名数与第一部同,惟无绛引幡。右五部,东向排列,色数皆同。左第五行,从北,每大旗一,均用小红龙旗二间之。角宿旗一,三人,均用二。亢宿旗一,三人,均用二。氐宿旗一,三人,均用二。房宿旗一,三人,均用二。心宿旗一,三人,均用二。尾宿旗一,三人,均用二。箕宿旗一,三人,均用二。斗宿旗一,三人,均用二。牛宿旗一,三人,均用二。女宿旗一,三人,龙旗并黄排襕旗各一。虚宿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危宿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室宿旗一,三人,黄紫排襕旗二。壁宿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重轮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左摄提旗一,三人,黄、紫排襕旗二。青龙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木星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火星旗一,三人,黄、紫排襕旗二。土星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金星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水星旗一,三人,吏兵并紫排襕旗各一。北岳旗一,三人,吏兵并龙君旗各一。东岳旗一,三人,龙君并黄熊旗各一。中岳旗一,三人,黄熊并赤豹旗各一。西岳旗一,三人,赤豹并力士旗各一。南岳旗一,三人,力士并虎君旗各一。硃雀旗一,三人,虎君并天马旗各一。右第五行,从北。奎旗一,三人。娄旗一,三人。胃旗一,三人。昴旗一,三人。毕旗一,三人,觜旗一,三人。参旗一,三人。井旗一,三人。鬼旗一,三人。皆均用二旗如前。柳宿旗一,三人,红龙并黄排襕旗各一。星宿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张宿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翼宿旗一,三人,紫、黄排襕旗二。轸宿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重轮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右摄提旗一,三人,紫、黄排襕旗二。白虎旗一,三人,红、黄排襕旗二。东方神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南方神旗一,三人,黄、紫排襕旗二,中央神旗一,三人,红龙排襕旗二。西方神旗一,三人,红、紫排襕旗二。北方神旗一,三人,力士并紫排襕旗各一。风伯旗一,三人,力士并虎君旗各一。雨师旗一,三人,虎君并黄熊旗二。雷公旗一,三人,黄熊并赤豹旗二。电母旗一,三人,赤豹并吏兵旗二。北斗旗一,三人,吏兵并龙君旗二。玄武旗一,三人,龙君并。天马旗二。三人执一旗者重立,二人各执小旗者亦重立。
殿门外仗,亦从北,留中道。飞麟旗、駃騠旗、鸾旗、麟旗、驯象旗各二,共十人,从中分列为第一重。鹖鸡旗、貔旗、玉马旗、三角兽旗、黄鹿旗各二,共十人,次外分列为第二重。其次,第一部都尉三员,第二部至第五部俱二员,为第三重。又其次五部,各刀盾二十,为第四重。又其次五部,各弓矢二十,为第五重。左右同。
黄麾细仗,摄官八十八人,擎执一千三百五人,编排职掌九人。
内仗,中道左一行,自北西向排列。黄麾幡一首,执者三人。大雉扇六、中雉扇六、小雉扇六、硃团扇六、睥睨四、红大伞一、紫方伞二、华盖一,凡伞扇之上皆有碧襕官一。右行东向,排次同。面北,第一行,长寿幢一,居中。牙门旗八,共二十四人,分左右。第二行,君王万岁旗五人,居中。日旗五人,监门校尉五人,在左。月旗五人,监门校尉五人,在右。第三行,五方龙旗十五在左,五方凤旗十五在右。第四行,红龙旗三十四,第五行,红龙旗三十四,皆分左右。第六行,自内而东,太平、苣纹、合壁、苣纹、赤龙、青龙旗各一,旗五人,通直一人,大将一人。未、午、巳、辰、卯、寅旗各一,青天王旗、白天王旗各一。自内而西,祥云、连珠、祥云、黄龙。白龙,黑龙旗各一,旗五人,通直一人,大将一人。申、酉、戌、亥、子、丑旗各一,绯天王旗、皁天王旗各一。第七行,自内而东,河渎、江渎、兕、赤熊、驯犀、角端、狖鸃、纲子旗各一,旗五人。自内而西,淮渎、济渎、兕、赤熊、驯犀、角端、狖鸃、纲子旗各一,旗五人。
外仗,左边西向,自北排列,第一行,五部,侍御史、大将军、折冲都尉各一,主帅各二。第二行,第一部,绛引幡五首,十五人。龙头竿四、弓矢五、揭鼓二、仪锽斧五,龙头竿四、弓矢五、硃刀盾五、绿刀盾五,龙头竿四、仪锽斧五、硃刀盾五、绿刀盾五,龙头竿四、小戟五,龙头竿四、小戟五。第二部至五部无绛引幡,余色并同,以次相接而南。右五部东向,亦如之。左第三行,从北,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旗各一,旗三人。次重轮、左摄提、青龙旗各一,木、火、土、金、水星旗各一,北、东、中、南、西岳旗各一,旗三人。次紫排襕四、黄排襕四、红排襕四、吏兵旗二、天马旗一。右第三行,从北,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旗各一,旗三人。次重轮、右揶提、白虎旗各一,东、南、中、西、北方神旗各一,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北斗旗各一,旗三人。次紫排襕四、黄排襕四、红排襕四、吏兵旗二、天马旗一。
行仗。天子非祀享巡幸远出,则用常行仪卫。弩手二百人,军使五人,控鹤二百人,首领四人,俱服红地藏根牡丹锦袄、金凤花交脚幞头、涂金银束带,控鹤或皁帽碧袄,各执金镀银蒜瓣骨朵。长行四百人,拳脚幞头、红锦四衤癸袄、涂金束带,二人紫衫前导,无执物,余执列糸骨朵七十八、瓜八十八,镫三十四,在控鹤前,金吾仗八十、金花大剑六十俱垂红绒结子、仪锽斧五十八,在控鹤后。其常朝、御殿、郊庙、临幸,凡步辇出入则有近侍导从,执金镀银骨朵者二人,左右扇十人,拂子四人,香盒二人,香球二人,节二人,幢二人,盂一人,唾壶一人,净巾一人,鐁锣一人,水罐一人,交椅一人,斧一人,皇帝出阁则分立阁门之外,导引至殿,皇帝升座则降阶以俟,入阁然后放仗。
天眷三年,熙宗幸燕,始备法驾,凡用士卒万四千五十六人,摄官在外。海陵迁都于燕,用黄麾仗万三百四十八人。天德二年祀庙,用黄麾四千人。世宗即位,凡行幸祀享并用三千人,间亦不满其数。大定十一年前,祀南郊、朝享太庙及至郊坛,用大驾七千人,此其大较也。
天眷法驾人数。摄官六百九十九人:将军、大将军四十三人,折冲、果毅一百二十六人,校尉五十六人,郎将三十四人,帅兵官二百四十六人,统军六人,都头六人,千牛一人,旅帅二人,部辖指挥使二人,押纛二人,押衙四人,四色官四人,押旗二人,引驾官四人,进马四人,押仗通直二人,押仗大将二人,碧襕一十六人,长史二人,鼓吹令二人,鼓吹丞二人,典事五人,太史令一人,太史正一人,司丞一人,府牧一人,刻漏生四人,县令一人,御史大夫一人,僚佐一十人,进辂职掌二人,夹辂将军二人,陪辂将军二人,教马官二人,四省局官八人,导驾官四十八人,抱驾头官一人,执扇筤一人,尚辇奉御二人,殿中少监二人,供奉职官二人,令史四人,书令史四人,押仗二人,殿中侍御史二十四人。诸班直队二千九百四十五人:钧容直三百六人人员六,长行三百,执旗一百三十六人,引驾六十二人人员二,长行六十,驾头天武官一十二人,执从物茶酒班一十一人,御龙直仗剑六人,天武把行门八人,殿前班击鞭一十人,御龙直四十人人员二,长行三十八,骨朵直一百三十四人,部押二人,殿前班行门三十五人,捧日马队七百人,奉宸步队七百人,天武骨朵大剑三百一十人人员一十,长行三百,东第四班三十一人人员一,长行三十,扇筤天武二十人,捧日队从领人员一十七人,簇辇茶酒班三十一人人员一,长行三十,钧容直三十一人,人员一,长行三十。招箭班三十三人人员三,长行三十,天武约襕三百一十人。人员一十,长行三百。车辂下驾士六百三十八人:玉辂下一百四十人控马踏路四,驾士一百二十八,挟辂八,金辂下六十四人控马踏路四,驾士六十,象辂下驾士四十人,革辂、木辂、耕根车驾士同上,革车二,共五十人,指南、记里车各三十人,辂车、鸾旗、皮轩车各十八人,黄钺、豹尾车各十五人,属车八,共八十人。辇舆下六百八十五人:小舆一,长行二十四人,逍遥一,共三十五人什将节级九,长行二十六,平辇下四十二人什将节级九,人员七,长行二十六,腰舆共一十九人人员一,什将虞候二,长行一十六,大辇下三百七十一人掌辇人员四,什将十二,长行三百五十五,分五番,芳亭辇一,长行六十人,御马三十二,共百三十四人。控马,天武官六十四。挟马,骑御马直长行六十四人。骑御马直人员三,天武节级三人,押马六人,象二十三人。擎执人、舁士共八千七百七十一人。鼓吹乐工九百九十四人。马六千七十八匹。
天德五年,海陵迁都于燕,用黄麾仗一万八百二十三人摄官在内,骑三千九百六十九,分八节。
第一节。中道,象二十三人。节级二人,铜锣,七宝,俞石、银钩各一,铁钩二,小旗十五,并服花脚幞头、青锦络缝绯衤癸衫,金镀银双鹿束带第一引,七十二人:清道一,武弁、绯云鹤袍、袴、革带,执黑漆杖。幰弩一,赤平巾帻、绯辟邪衫、革带、赤袴。诞马二,控四人,赤平巾帻、绯绣宝相花衫、银革带,缨辔凉屉二副。轺车一,赤马二,驾士十八人,武弁、绯绣雉大袖衫、白袴。马,缨辔凉屉、铜面、包尾。县令一员,朝服,坐轺车。僚佐四员,并朝服。控马八人,锦帽、络缝紫衫、大佩、银带。紫方伞一,黄抹额、宝相花衫、银带、大口袴。硃团扇一,曲盖一,绯抹额、宝相花衫、革带、袴。青衣二,青平巾、青衫、袴、革带,执青竹杖。车辐棒二,赤平巾、绯白泽衫、革带、赤袴。告止幡二,执者六人,绯抹额、宝相花衫、革带,袴。传教幡一,信幡一,各三人,并黄抹额、宝相花衫、革带、大口袴。小戟十六。服同上。
第二引,二百六十四人:清道二,幰弩一,诞马四,控八人,服并如前。鼓一,金钲一,平巾帻、绯鸾衫、抹带、袴、锦螣蛇。大鼓六,黄雷花衫、袴、抹额、抹带。节一,幢一,麾一,夹槊二,角四,仪刀十,并平巾帻、绯绣宝相花衫,银革带、大口袴。革车一,赤马四,驾士二十五人,武弁、獬豸大袖、勒帛、马饰如前。府牧一员,朝服坐车。僚佐四员,控马八人,服并如前。铙鼓一,箫二,笳二,笛一,筚篥一,并平帻、绯宝相花衫、银褐抹带。大横吹一,绯苣纹袍、袴、抹额、抹带。青衣四,车辐棒四,紫方伞一,硃团扇四,曲盖一,告止幡二,六人,传教幡二,六人,信幡二,六人,小戟四十,服并如前。刀盾三十六,银褐抹额、宝相花衫、银革带、袴。弓矢三十六,锦帽、青宝相花衫、银革带、袴。槊三十六。锦帽、紫宝相花袍、革带、袴。
硃雀旗队三十四人:折冲都尉三人,平巾帻、紫辟邪衫、革带、大口锽、锦螣蛇、横刀弓矢。皞槊二,平巾帻、绯绣宝相花衫。革带、袴。硃雀旗一,五人,绯抹额、宝相花衫、革带、大口袴、横刀,引夹人加弓矢。弩六,弓矢六,槊十二。并平巾、绯宝相花衫、横刀、革带、袴。
龙旗队七十一人:大将军一人,朝服。引旗四人,黄抹额、宝相花衫、革带、大口袴。旗十二,风伯旗一、雨师旗一、雷公旗一、电母旗一、北斗旗一、五星旗五、左右摄提旗二,执、夹共六十人,皆五色宝相花衫、抹额、革带、袴、横刀,引夹人加弓矢,后凡执旗者并同。副竿二,锦帽、黄宝相花衫、革带、袴。护旗四人。加黄抹额、弓矢。
太仆三车八十一人:指南车,驾士三十人,武弁、绯霡绣孔雀大袖、银褐带、袴。记里鼓车,驾士三十人,獬豸大袖。鸾旗车,驾士十八人,瑞鹰大袖。驾车赤马十二,执黑杖者三人。
外仗。牙门旗队二十八人:分左右。白泽旗二,执夹各五人,绿具装冠、人马甲、锦臂鞲、横刀,引夹加弓矢。金吾牙门旗第一门,牙门旗四,执夹十二人,青宝相花衫、抹额、革带、大口袴、横刀,引夹人加弓矢。监门校尉六人。长脚幞头、绯抹额、狮子裲裆、银带、横刀、弓矢、乌皮靴,后队同。
前部马队,第一队七十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锦帽、绯辟邪袍、袴、革带、横刀、弓矢。角宿、亢宿、斗宿 、牛宿旗四,旗各五人,并五色宝相花衫、抹额、革带、横刀,引夹加弓矢。弩六,弓矢十四,并锦帽、青宝相花衫、革带、袴。槊二十八。绯色衫,余同上。
第二队七十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白泽衫。氐宿、女宿、房宿、虚宿旗四,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如前。
第三队七十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心宿、危宿、尾宿、室宿旗四,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如前。
第二节。中道。金吾引驾骑二十人:折冲都尉二人,平巾帻、绯辟邪衫、革带、袴、横刀、弓矢。弩六,弓矢六。槊六。并平巾帻、绯宝相花裲裆、革带、袴。前部鼓吹五百四十七人:鼓吹令二人,长脚幞头、绿公服、角带、丝鞭、乌皮靴。府吏四人,长脚幞头,绿宽衫、角带、黄绢半臂、乌靴。部辖指挥使一人,平巾帻、紫宝相花衫、革带、锦螣蛇。主帅四十八人,分五项,平巾帻、绯鸾衫、革带、袴、执仪刀。鼓、金钲各十二,平巾帻、绯鸾衫、银褐抹带、锦螣蛇。大鼓、长鸣各百二十,黄雷花衫、抹额、抹带。铙鼓十二,绯苣纹衫、抹额、抹带。歌二十四,拱辰管二十四,箫二十四,笳二十四,服如钲鼓,无螣蛇。大横吹百二十。服如饶鼓。外仗。马部第四队六十人:分左右。折冲都尉二人,绯麟衫。箕宿、壁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人。服、执并如前队。第五队六十人:折冲都尉二人,奎宿、井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并如前队。第六队六十人:折冲都尉二人,绯瑞鹰袍。娄宿、鬼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并如前队。第七队六十人:折冲都尉二人,胃宿、柳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并如前队。第八队六十人:折冲都尉二人,昴宿、星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并如前队。第九队六十人:折冲都尉二人,赤豹袍。毕宿、张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同前。第十队七十人:折冲都尉二人,瑞马袍。觜宿、翼宿、参宿、轸宿旗各一,旗五人,弩六,弓矢十四,槊二十八。服、执如前。步甲队,第一、第二两队百一十人:领军卫将军二人,平巾帻、紫白泽袍、袴、带、锦螣蛇、横刀、弓矢。犦槊四,平巾帻、绯宝相花袍、大口袴。折冲都尉四人,服如将军。鹖鸡旗二,貔旗二,旗各五人,硃牟甲弓矢四十,硃牟甲刀盾四十。兜牟、甲身、披膊、锦臂鞲,行縢、鞋袜、勒甲、革带。
第三节。中道,前部鼓吹第二,五百二十三人:侍御在外。节鼓二,笛二十四,箫二十四,筚篥二十四,笳二十四,桃皮筚篥二十四,黑平巾帻、绯对鸾衫、银褐勒帛、大口袴。主帅二十六人,分四项,革带、执仪刀、服如上,无勒帛。鼓、金钲各十二,黑平巾帻、绯绣对鸾衫、银褐勒帛、大口袴、锦螣蛇。小鼓百二十,中鸣百二十,黄雷花袍、袴、抹额、抹带。羽葆鼓十二,青苣纹袍、抹额、抹带。歌二十四,拱辰管二十四,箫二十四,笳二十四,服如前色。侍御史二员,朝服。黄麾幡一,三人。武弁、绯宝相花衫、银褐勒帛、大口袴,执者马、袴者步。外仗。步甲,第三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紫瑞马袍。玉马旗二,旗五人,青牟甲弓矢四十。服、执并同前队。第四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瑞鹰袍。三角兽旗二,旗五人,青牟甲刀盾四十。第五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白泽袍。黄鹿旗二,旗五人,黑牟甲弓矢四十。第六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服同。飞麟旗二,旗五人,黑牟甲刀盾四十。第七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赤豹袍。駃騠旗二,旗五人,银褐牟甲弓矢四十。第八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服同。鸾旗二,旗五人,银褐牟甲刀盾四十。第九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瑞鹰袍。麟旗二,旗五人,黄牟甲弓矢四十。第十队五十二人:折冲、果毅都尉二人,驯象旗二,旗五人,黄牟甲刀盾四十。服、执如前。金吾牙门旗第二门,牙门旗四,执夹十二人,监门校尉六人。服、执同第一门。左右屯卫将军二人,平巾帻、紫飞麟袍、大口袴、锦螣蛇、革带、横刀、弓矢。绛引幡二十,执者六十人,武弁、绯绣宝相花衫、银褐勒帛、大口袴。共八十人。
第四节。中道,六军仪仗二百五十二人:统军六人,花脚幞头、紫绣抹额、孔雀袍、革带、横刀、胡鲁、器仗、珂马。都头六人,长脚幞头、紫宝相花大袖、革带、横刀。神武军旗二、羽林军旗二、龙武军旗二,旗各五人,执人锦帽,引夹人贴金帽。排襕旗四十八、吏兵旗四、力士旗四、赤豹旗四、黄熊旗四、龙君旗四、虎君旗四、掩尾天马旗六,旗一人,锦帽、五色宝相花衫、革带、锦臂鞲。白簳枪九十,交脚幞头、五色宝相花衫、抹额、革带、汗袴。柯舒二十四,镫杖十八。并贴金帽、五色宝相花衫、革带。引驾龙墀旗队六十五人:排仗通直二人,排仗大将二人,并长脚幞头、紫公服、红鞓带、丝鞭、乌皮靴。天王旗四、十二辰旗各一、旗一人,并锦帽、五色宝相花衫、革带、臂鞲。天下太平旗一、五方龙旗五,旗五人,执人锦帽,引夹人贴金帽,服并如上,横刀、弓矢。君王万岁旗一、日月旗各一、旗五人。执人锦帽,引夹人贴金帽,服、执已见前例。御马六十六人:马十六匹,匹四人,控马三十二人,贴金帽、紫宝相花衫、革带。夹马三十二人。皁帽、青锦袄、涂金铜束带。广武节级一人,锦帽,执黑杖,服同控马。管押骑御马直人员一人。皁帽、红锦袄、涂金、铜束带。中道队三十二人:大将军一人,朝服、丝鞭。日月合璧旗一、苣纹旗二、五星连珠旗一、祥云旗二,旗各五人。服、执见前例。长寿幢一。平巾帻、绯宝相花衫、革带、大口袴。金吾细杖一百人:青龙旗一、白虎旗一、五岳神旗五、五方神旗五,旗各四人,并四色宝相花衫、青黄银褐皁抹额、抹带、横刀,引夹如前。押旗二人,长脚幞头、紫公服、红鞓角带、乌皮靴。五方龙旗各三、五方凤旗各三,旗一人,并五色衫、抹额、革带、横刀。四渎旗四,旗五人。并皁宝相花衫、抹额、革带、横刀、引夹如前。外仗。黄麾前第一部二百七十二人:殿中侍御史二人,朝服。左右屯卫大将军二人,折冲都尉二人,平巾帻、紫飞麟袍、革带、大口袴、锦螣蛇、横刀、弓矢。主帅二十人,平巾帻、绯宝相花衫、革带、袴、仪刀。龙头竿一百,揭鼓六,仪锽斧二十,小戟二十,弓矢四十,硃縢络刀盾二十,槊二十,绿縢骆刀盾二十。并青宝相花衫、抹额、抹带、行螣、鞋袜。第二部二百七十二人:殿中侍御史二人,左右领军卫大将军二人,折冲都尉二人,紫绣白泽袍。主帅二十人,龙头竿一百,揭鼓六,仪锽斧二十,小戟二十,弓矢四十,硃縢络刀盾二十,槊二十,绿縢络刀盾二十。服并绯。第三部二百七十二人:殿中侍御史二人,左右屯卫大将军二人,折冲都尉二人,紫瑞鹰袍。主帅二十人,龙头竿一百,揭鼓六,仪锽斧二十,小戟二十,弓矢四十,硃縢络刀盾二十,槊二十,绿縢络刀盾二十。服并黄,余同上部。
第五节。中道,八宝香案共三百人:舆士九十六人,平巾帻、绯宝相花衫、大口袴、涂金银束带。烛笼三十二,大佩银腰带,服同舆士。行马十六,服同烛笼。碧襕官十六人,弓脚幞头、碧襕衫、涂金铜束带、乌皮靴,后四人执长刀。符宝郎八人,长脚幞头、绿公服、角带、槐简、步导。援宝三十二人,人员二人,武弁、紫宝相花衫、革带、执黑漆杖。长行三十人,绯宝相花衫、执黑漆杖。香案八,舆士三十二人,服同烛笼、行马。案后金吾仗六,方伞二,大雉扇四,服并同碧襕官。金吾仗十二人,四色官四人,长脚幞头、绿公服、大口袴、金铜腰带,前二人执槐简,后二执金铜仪刀。押仗二人,长脚幞头、紫公服、红鞓带、乌皮靴。金甲二人,披膊,兜牟、钺斧、锦臂鞲、勒甲绦。进马四人。平巾帻,紫犀牛裲裆、革带、袴、刀、矢弓。金吾引驾四十九人:千牛将军一人,千牛十人,郎将二人,并绯绣抹额、紫犀牛裲裆、革带、大口袴、横刀、弓矢、珂马,将军平巾帻、无抹额,千牛郎将花脚幞头,余同。长史二人、长脚幞头、绿公服、金铜腰带、袴、乌皮靴。引驾官四人。长脚幞头、紫公服、红鞓带、乌皮靴。中雉扇十二,大伞二,小雉扇四,华盖二,香蹬一座,八人,火燎一,二人。武弁、绯宝相花大袖、革带、大口袴。腰舆人员、什将三人,皁帽、红锦袄、涂金银束带。人员执杖。长行十六人,拳脚幞头、红锦四衤癸袄、涂金银腰带。排列官二人,长脚幞头,紫公服、红鞓带、乌皮靴。小舆二十四人,白鞓银束带,服同长行人。逍遥辇人员、什将共十六人,皁帽、涂金银束带、红锦方胜练鹊。人员执黑漆杖。长行二十六人,红地白狮锦袄、涂金银带、冠同。平辇人员、什将十六人,皁帽、红锦团袄、涂金银带。舆辇共一百三人。诸班开道旗队一百七十七人:开道旗一,铁甲、兜牟、红背子、剑、绯马甲。皁纛旗十二,旗一人,黑漆铁笠、皁皮人马甲。引驾六十二人,皁帽、红锦团袄、红背子、铁人马甲、箭、兵械、骨朵。辅龙直一百二人。皁帽、红背子、骨朵、铁人马甲。外仗。黄麾前第四部二百七十二人:殿中侍御史二人,左右武卫大将军二人,折冲都尉二人,主帅二十人,龙头竿一百,揭鼓六,仪锽斧二十,小戟二十,弓矢四十,硃縢络刀盾二十,槊二十,绿縢络刀盾二十。黄宝相花衫,余并如前第一部。第五部二百七十二人。除左右骁卫大将军与都尉服赤豹袍,龙竿以下服银褐花衫,余名色并如前第二部。第六部二百七十二人。除将军、都尉服瑞马袍,龙竿以下服皁花衫,余名色并如前第三部。
第六节。中道,门旗队一百二十三人:骑执门旗四十,五方色龙旗十,步执红龙门旗六十,麋旗一,簇辇红龙旗八,日月旗二,麟旗一,凤旗一,旗皆一人。并铁甲、兜牟、红锦袄、红背子,马执者惟红背子,步执门旗仍带剑。金辂,皇太后乘之,公主侍坐,故在玉辂之前。驾士九十四人,赤平巾帻、绯绣对凤大袖、绯抹额、赤袴、鞋袜。击鞭内侍十人,皁帽、红锦袄、涂金银束带。驾头下,御床也。抱驾头内侍一人,长脚幞头、紫罗公服、涂金银束带。控马二人,锦帽、锦络缝宽衫、银大佩腰带。广武官十二人,锦帽、白鞓银束带、袄。茶酒班执从物十一人,水罐二、香球二、唾盂一、厮罗一、手巾一、御椅三人、踏床一,皁帽、碧锦团袄、红锦背子、涂金银束带。共百三十人。拱圣直,人员二人。长行三十八人。真珠头巾、红锦四衤癸袄、涂金银束带。导驾官四十二人,朝服。从人八十四,锦帽、紫络缝宽衫、大佩银腰带。仗剑六人,皁帽、红锦团袄、红锦背子、铁甲、弓矢、器械。广武把行门八人,殿班把行门三十五人。服并如仗剑。玉辂,帝后同乘,太子陪坐。驾士百二十八人,服如金辂,惟用青色。千牛将军一人,具装,执长刀于辂右。左右点检二人,披金甲。夹辂大将军二人,陪辂将军二人,并朝服。进辂职掌二人,长脚幞头、紫宽衫、涂金银腰带。教马官二人,长脚幞头、绯抹额、紫宝相花衫、涂金银腰带。部押二人,皁帽、铁甲、红锦袄、执骨朵。挟辂八人,控踏路马四人,马二匹,铜面、包尾、凉屉,人服如驾士。共一百五十三人。龙翔马队二十队,六百二十人,分左右,每队人员三人,皁帽、铁甲、红锦袄、红背子、弓矢、剑、骨朵、甲马。殿侍二十八人。铁甲、红锦背子、弓矢、器械、甲马。东第五班,金枪六队,每队旗三人、枪二十五人,内二十人佩弓矢。共一百六十八人。并裹铁兜牟、金枪。银枪六队,每队旗三人、枪二十五人,内二十人佩弓矢。共一百六十八人,并裹铁笠,银枪。东第四班,二队,每队旗三人、弩二十五人,共五十六人。铁笠、兜牟。神勇步队七百人:分左右作四重,每重人员十,皁帽、红锦团袄、弓矢、器械、骨朵。长行六百六十人,并铁兜牟、甲。内拱圣骨朵直一百六十四人,拱圣枪直一百六十四人,内执子旗者二人,余执枪。拱圣弓箭直一百六十六人,弓矢、器械、执骨朵。拱圣弩直一百六十六人。挟弩、胡鲁。广武骨朵大剑三百一十人:指挥使五人,红锦袄、红背子。都头五人,红袄、红背子、并皁帽、涂金腰带、骨朵。长行三百人。内一百人簇四金鹏锦帽、紫孔雀宽袄、白鞓银束带、骨朵,二百人金镀银花硃红笠、绯对凤宽袄、银带、执银花大剑。导驾官四十二员,从者八十四人。服已见前。外仗。青龙白虎队五十二人:果毅都尉二人,青龙旗一、白虎旗一,旗五人,弩六人,弓矢十四,槊二十。服已见前。
第七节。中道,驾后辅龙直乐三十一人:拍板一,筚篥十五,笛十四,人员一人。长行三十人,乐器自备,并皁帽、红锦袄、涂金束带,并马。人员执骨朵。扇筤二十五人:执筤官一人,控马二人,服并如前例。红龙扇二,长脚幞头、紫公服、涂金银束带。广武二十人:锦帽、绣宽袄、白鞓银束带、紫对凤十领、绯对凤十领。七宝辇舆士四十二人:什将、人员十六人,皁帽、红锦团袄。长行二十六人。盘裹幞头、红锦四衤癸袄、涂金束带。持鈒队五十人:旅帅二人,服如都尉。重轮旗二,旗五人,服同前例。红罗大伞二,大雉扇八,小雉扇八,红罗绣华盖一,武弁、绯宝相花衫、革带、袴、锦螣蛇。硃团扇八,黄宝相花衫。真武幢一,皁宝相花衫。睥睨八,绯宝相花大袖。麾一,幢一。紫宝相花衫、银褐抹带。后部鼓吹三百三十七人:鼓吹丞二人,典士四人,部辖指挥使一人,主帅十八人,金钲、鼓各三,羽葆鼓十二,歌二十四,拱辰管二十四,箫二十四,笳二十四,节鼓二,铙鼓十二,歌十六,箫二十四,笳二十四,小横吹一百二十。青苣纹袍、抹额、抹带,余并与前同。金吾牙门旗第三门,牙门旗四,旗三人,监门校尉六人。服、执同第一门。黄麾后第一部二百七十二人,第二部二百七十二人,第三部二百七十二人,殿中侍御、卫大将军、折冲都尉、龙头竿以下名色,并如前三部。
第八节。中道,后部鼓吹第二,百二十人:笛二十四,箫二十四,筚篥二十四,笳二十四,桃皮筚篥二十四。服并如前。属车八,牛二十四,驾士八十人。武牟、绯绣云鹤大袖、银褐抹带、大口袴。黄钺车,赤马二,驾士十五人。武牟、绯对鹅大袖、银褐抹带、大口褥。豹尾车,赤马二,驾士十五人。武弁、绯立豹大袖、银褐抹带、大口袴。玄武队六十一人:金吾折冲都尉一人,平巾帻、紫辟邪袍、革带、袴、螣蛇、横刀、弓矢。皞槊二,平巾帻、绯宝相花衫、革大带。仙童旗一、玄武旗一、螣蛇旗一、神龟旗一、旗五人,服、执如前例。槊十九,弓矢十五,弩四。平巾帻、绯宝相花衫、革带、袴。黄麾后第四部二百七十二人,第五部二百七十二人,第六部二百七十二人,摄官名数服色并如前第四、第五、第六部。绛引幡二十,执者六十人。并武弁、绯绣宝相花衫、银褐抹带、大口袴。诸从驾官并于仗后陪从,朝服不足者公服。凡应乘马者,并同宋制。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三
志第二十三
仪卫下
○大驾卤簿
世宗大定三年,袷享,用黄麾仗三千人。分四节:第一节,无县令、府牧,即用黄麾前三部,次前部鼓吹,次金吾牙门旗,次驾头,次引驾龙墀队,次天王、十二辰等旗。第二节,黄麾第四、第五部,次君王万岁日月旗,次御马,内增控马司圉、挟马司圉各一十六人,次日月合璧、五星连珠等旗,次八宝,内增执黑杖传喝一十八人在香案前,次七宝辇。第三节,黄麾后第一、第二部,次玉辂,次栲栳队,次导驾门仗官。第四节,黄麾后第三、第四、第五部,次金辂,次牙门旗,次后部鼓吹。大定六年九月,西京还都,用黄麾仗二千五百四十二人摄官在内,骑七百六十二匹。分四节:第一节,摄官五十四人,执擎三百二人,乐工一百七十人。第二节,摄官三十二人,执擎三百七十六人。第三节,仗内摄官四十四人,导驾官四十二人。门仗官一百人,玉辂青马八、驾士一百四十人,护驾栲队五百人,执擎二百四十二人。第四节,摄官五十人,金辂赤马八、驾士九十四人,控鹤二十二人,乐工八十四人,执擎二百九十人。是岁,上还自西京,有司备仪仗,皇太子乘缀辂,上疑其非礼,以问礼官,无能知者,上怒,皆责降之。明年,将册皇太子,宰臣奏当备仪仗告庙,上曰:“前朕受尊号谒谢,但令朕用宋真宗故事,朝服乘马,于礼甚轻,今皇太子乃用备礼何耶?”丞相良弼谢,上徐曰:“此文臣因循,不加意尔。”先是,凡行幸皆役民执仗,是后诏以军士易之。
大定十一年,将有事于南郊,朝享太庙,右丞石琚奏其礼,上曰:“前朝汉人祭天,惟务整肃仪仗,此自奉耳,非敬天也。朕谓祭天在诚,不在仪仗之盛也,其减半用之。”于是,遂增损黄麾仗为大驾卤簿,凡用七千人摄官在内,分八节。
第一节。第一引,七十人,县令。第二引,二百六十四人,府牧。第三引,二百二十九人,御史大夫,名色与府牧同,颇损其数,而增行止旗一。
第二节。金吾皁纛旗一十二人,硃雀队三十四人,指南、记里鼓车皆五十二人,鸾旗车一十八人。前部鼓吹一百二十九人。清游队七十二人:内白泽旗二,旗五人,绿具装冠、绿皮甲勒皮、锦臂鞲、横刀,引夹加弓矢,绿皮马甲、包尾全。折冲都尉二人,黑平巾帻、紫绣辟邪袍、革带、银褐大口袴、锦螣蛇、横刀、弓矢。弩六、弓矢二十四,槊三十。并锦帽、青绣宝相花衫、革带、银褐大口袴。佽飞队四十八人:内果毅都尉二,黑平巾帻、紫绣飞麟袍、革带、银褐大口袴、锦螣蛇,佩横刀、弓矢。虞候佽飞三十人,铁甲、兜牟、横刀、弓矢、黑马甲全。铁甲佽飞一十六人。服、执如上。前部马队,第一队六十四人,第二、第三队皆六十人,第四、第五队皆五十八人。殳叉仗五十四人:内帅兵官二人,黑平巾帻、绯宝相花衫、革带、银褐大口袴,执仪刀。殳二十六,叉二十六。五色宝相花衫、抹额、抹带、行縢、鞋袜。行止旗一。绯绣宝相花衫、抹额、银褐抹带、大口袴。
第三节。前部鼓吹第二,三百六十九人。前步甲队,第一至第五队皆四十二人。衙门旗二十人。黄麾前第一部一百五十人,第二部一百二十人。殳叉仗五十八人。行止旗一。
第四节。黄麾幡三人,六军仪仗二百二十六人,御马三十三人,黄麾前第三至第五部皆一百二十人,青龙白虎队五十二人,殳叉仗五十六人,行止旗一。
第五节。八宝二百三十二人,平头辇三十人,七宝辇四十二人。班剑、仪刀队二百人:内将军二人,折冲都尉二人,平巾帻、绯辟邪袍、革带、银褐大口袴、锦螣蛇,执仪刀。班剑、仪刀各九十八。并平巾帻、绯绣宝相花衫、革带、银褐大口袴、锦螣蛇、执仪刀。骁卫翊卫队六十人:内供奉郎将二员,黑平巾帻、绯绣宝瑞马袍、革带、银褐大口袴,执仪刀。凤旗二,旗五人,服、执如前。弩、弓矢、槊皆一十六。服如班剑,横刀。夹毂队,第一队九十二人:内折冲都尉二人,平巾帻、绯绣飞麟袍、革带、银褐大口袴,执仪刀。宝符旗二,旗五人,硃鍪甲刀盾八十。硃甲、锦臂鞲、行縢、鞋袜。第二队八十二人:内果毅都尉二人,白泽袍。飞黄旗二,旗五人,银褐鍪甲刀盾七十。第三队八十二人:内果毅都尉二人,赤豹袍。吉利旗二,旗五人,皁鍪甲刀盾七十。殳叉仗五十六人。行止旗一。
第六节。马步门旗队一百人,驾头一十五人,广武官、茶酒班执从物者二十三人。御龙直四十人。红锦团袄、镀金束带,内人员二皁帽,三十八人真珠头巾。玉辂一百五十一人。栲栳队五百人:内金枪队一百二十六人,分左右,人员十八、并铁甲、皁帽、红锦背子,执小旗,马甲,红锦包尾。长行一百八人,铁甲、兜牟、红锦背子、锦臂鞲,甲马、红锦包尾,执金枪。银枪队一百二十六人,人员十八、长行一百八人,服并如上,银枪。弓箭直步队一百二十四人,人员四、铁甲、皁帽、红锦团花战袍、弓矢,执银骨朵,马甲全。长行一百二十人,铁笠、红锦团花战袍、铁甲、弓矢、骨朵。骨朵直步队一百二十四人,人员四、长行一百二十人。服甲同上,无弓矢。金吾牙门旗二十人,黄麾后第一部一百五十人,第二部一百二十人,殳叉仗五十二人,行止旗一。
第七节。扇筤二十五人,金辂九十四人。大安辇一百八十一人:内尚辇奉御二人,殿中少监二人,奉职官二人,并公服。令史四人,书令史四人,七人乌介帻、绯四衤癸素衫、银褐抹带、大口袴、皁靴,一人长脚幞头、紫罗公服、角带皁靴。掌辇四人,武弁、黄绣宝相花衫、银褐抹带、大口袴。人员十二,皁帽、红锦团袄、铜束带,内指挥使一人执银骨朵。舁士一百五十一人。服同掌辇。御马三十三人。持鈒队三十九人。后部鼓吹一百六十人。黄麾后第三至第五部皆一百二十人。后步甲队第一至第二队皆四十二人。殳叉五十六人。行止旗一。
第八节。后部鼓吹第二,一百四十人。象辂、革车、木辂皆五十人,进贤车二十六人,豹尾车一十八人,属车八十人。玄武队六十一人。后步甲队第三至第五队皆四十二人。金吾牙门旗二十人。后部马队第一队七十六人,第二队六十四人,第三队六十人。殳叉仗六十人。行止旗一。后分行旗、止旗为二。以上名数与黄麾同者不重述。
章宗明昌五年六月,尚书省奏:“大定六年,世宗自西京还都,采宋省方还京之仪,用黄麾仗二千人、及金玉辂、栲栳队甲骑五百人、导驾官四十二员,自后遂不复用。今车驾幸景明宫,还都之日宜依用之。”制可。承安元年,省臣奏:“南郊大礼,大驾卤簿当用人二万一千二百一十八、马八千一百九十八。世宗亲行郊祀,仗用七千人。今拟大定制外量添甲卒三百,栲栳队、执楇人二百四十八,通七千五百四十八人,仍分八节。”从之。泰和六年,上欲亲行祫享,命有司计其役费,尚书省奏:“当用仗三千五百人,钱一万余贯,马八百六十五匹。旧例,马皆借取于民,亲军、班祗皆自备从事。今军旅方兴,官马以备缓急,不可借用,民亦不可重扰,宜令有司摄事。”上诏再议之。八年四月,禘于太庙,依元年例,用黄麾仗三千人,屯门仗五百人。
○皇太后皇后卤簿
用唐、宋制,共二千八百四十人。清旅队三十人,清游旗一,执一人、引二人、夹二人。并平巾帻、绯裲裆、大口袴、佩弓矢、横刀、执槊、弩、骑。次金吾卫折冲都尉一人,平巾帻、紫槊裆、大口袴、锦螣蛇、弓矢、横刀。皞槊二人,平巾帻、绯衫、大口裤,夹折冲。领四十骑:二十人执槊、四人弩、十六人横刀。并平巾帻、绯裲裆、大口袴、横刀、弓矢。次虞候佽飞二十八人。并平巾帻、绯裲裆、大口袴、弓矢、横刀,骑夹道,分左右均布至黄麾仗。次内仆令一人,丞一人,依本品服,分左右。各书令史二人。平巾帻、绯衫、大口裤,骑从。次黄麾一,执一人,夹二人。武弁、硃衣、革带,正道骑。次左右厢黄麾仗,厢各三行,行百人,从内第一行,短戟、五色氅,执者并黄地白花綦袄、帽、行縢、鞋、袜。次外第二行,戈、五色氅,执人并赤地黄花綦袄、帽、行縢鞋、袜。次外第三行,仪锽、五色幡。并青地赤花綦袄、帽、鞋、行縢、鞋、袜。次左右领军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卫等,卫各三行,行二十人,分前、后。卫各主帅六人,唯左右领军卫各三人,并平巾帻、绯裲裆、大口袴,领军卫前后狮子文袍、帽、余卫豹文袍、帽,各执鍮石装长刀,骑领,分前、后。每卫各果毅都尉一人检校。被绣袍,以上各一名步从。左右领军卫有绛引幡,引前、掩后各三。执者六人,并平巾帻、绯衫、大口袴。次内谒者监四人,给事二人,内常侍二人,内侍少监二人。并骑,分左右。以上各有内给使一人,步从。次内给使百二十人。皆宫人,并平巾帻、绯衫、大口袴,分左右,在车后。次偏扇、团扇、方扇各二十四。分左右,以宫人执之,皆服间彩大袖裙襦、彩衣、革带、履。次香蹬一,执擎内给使四人。平巾帻 、绯裲裆、大口袴,在重翟车前。次重翟车,马四,驾士二十四人。平巾帻、青衫、大口裤、鞋袜。次行障二,坐障二。分左右夹车,宫人执之。服同执扇。次内寺伯二人,领寺人六。分左右,平巾帻、绯裲裆、大口袴、执御刀,并骑,夹重翟车。次腰舆一,舆士八人,团雉扇二。夹舆。次大伞四,次大雉扇八。分左右,横行为二重。次锦华盖二。单行,正道。次小雉扇、硃团扇各十二。并横行,分左右。次锦曲盖二十四。横行,为二重。次锦六柱八扇。分左右。自腰舆以下并内给使执之,服同前。次宫人车。次绛麾二。分左右,执各一人,武弁、硃衣、革带、鞋袜。次后黄麾一,执一人,夹二人。并骑,武弁、硃衣、革带,正道。次供奉宫人。在黄麾后。次厌翟车,马四,驾士二十四人。次翟车、安车皆四马,驾士各二十四人。次四望车、金根车,皆驾牛三,驾士各十二人。服同前。次左右厢牙门各二,每门执二人,夹四人。并赤綦袄、黄袍、帽。第一门在前黄麾前,第二门在后黄麾后。次左右领军卫,每厢各一百五十人,执殳,并赤地黄花綦袄、帽、行縢、鞋袜。前与黄麾仗齐,后尽卤簿。厢各主帅四人,检校。平巾帻、绯衫、大口袴、被黄袍帽,执鍮石长刀,骑。其服豹文者二在内,服狮文者二,一引前,一护后。次左右领军卫、折冲都尉各一人,检校殳仗。以上各一人骑从。次后殳仗内正道置牙门一,每门监门校尉二人,皆平巾帻、绯裲裆、大口袴,执银装长刀,骑。每厢各巡检校尉一人、往来检校。服仗同前。前后部鼓吹,金钲、鼓、大鼓、长鸣、中鸣、铙吹、羽葆、鼓吹、横吹、节鼓、御马并减大驾之半。
是岁,重翟等六车改用圆方辂辇,及行障、坐障、锦六柱、宫人等车,其制度人数并见《舆服志》。天德二年,海陵立后,皇后乘龙饰肩舆,有司设二步障于殿之西阶,设扇左右各十,伞一,此盖殿庭导引之仪也。又设皇太后导从六十人,伞子不在数内,并服簇四盘雕团花红锦袄、金花幞头、涂金银束带。永寿、永宁宫导驾各三十人,伞子各二人,此亦常行之仪也。
○皇太子卤簿
受册宝谢庙,凡大礼、大朝会则用之。有司奏当用唐、宋仪礼,诏止用千人。中道。清游队二十四人:折冲都尉一人,白泽旗一,五人,弩四、弓六、槊八。并骑。清道直荡队一十八人:折冲都尉二人,皞槊四,弓矢十二。并骑。诞马四,控拢八人。正直旗队三十三人:果毅都尉一人,重轮旗一、驯犀旗二、野马旗一,驯象旗二,旗各五人,副竿二。并骑。细引队一十四人:果毅都尉二人,弓矢六,槊六。槊与弓矢相间,并骑。前部鼓吹九十八人:并骑。府史二人,金钲、鼓各二,大鼓十二,长鸣八,铙鼓二,箫六,笳六、帅兵官二、节鼓二、小鼓十二、中鸣八、桃皮筚篥四、歌四、拱辰管六、筚篥六、大横吹十二、羽葆鼓二、帅兵官二。伞扇八:梅红伞二,大雉扇四,中雉扇二。小舆一十八人。导引官一十二人:中允二人,谕德二人、庶子二人、詹事二人、太师一人、太傅一人、太保一人,少师一人在金辂后。并骑。亲勋翊卫围子队七十四人:郎将二人。仪刀七十二。并骑。金辂七十人。三卫队一十八人。执仪刀。厌角队六十二人:郎将一人,祥云旗一,五人,弩三,弓七,稍十五,并骑。又郎将一人,祥云旗一,五人,弩三,弓七,槊十五。并骑。硃团扇一十六人:司御率府校尉四人,骑。硃团扇三,紫曲盖三,硃团扇三,紫曲盖三。大角一十八。后部鼓吹五十四人:并骑。管辖指挥一人,金钲、鼓各一,铙鼓二,箫六,歌六,筚篥六,节鼓一,主帅二人,笛六,笳四,拱辰管六,小横吹十,主帅二人。后拒队四十六人:果毅都尉一人,骑。三角兽旗一,五人,弩四,弓矢十六,槊二十。外仗。左行二百四人。牙门十六人:并骑。牙门旗一,三人,监门校尉三人,郎将一人,班剑九。前第一队二十七人:司御率府一人,果毅都尉一人,折冲都尉一人,主帅一人,并骑。绛引幡三首,九人,麟头竿二,仪锽斧二,弓矢二,麟头竿二,仪锽斧二,硃刀盾二,小戟二。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队各一十四人。与第一部麟头竿已下同。后第一队四十七人:牙门旗一,三人,监门校尉三人,果毅都尉一人,主帅一人,绛引幡三,九人,鹖鸡旗一,五人,槊四,弩三,槊四,弓矢三,槊四,弓矢三,硃刀盾二,小戟二。并骑。后第二队二十九人:果毅都尉一人,纲子旗一,五人,槊五,弩三,槊五,弓矢三,槊三,弓矢四。并骑。后第三队二十九人:果毅都尉一人,黄鹿旗一,五人,槊五,弩三,槊五,弓矢三,槊三,弓矢四。并骑。右行二百四人,排列同。
太子常行仪卫,导从六十二人,伞子二人,并服梅红绣罗双盘凤袄、金花幞头、涂金银束带。凡从物鏾锣、唾盂、水罐等事并用银金饰。伞用梅红罗、坐麒麟金浮图。椅用金镀银圈、双戏麒麟椅背,红绒绦结。殿庭与宴,衤敦用绣罗间金盘凤,卓衣则用绣罗独角间金盘兽。东宫视事,硃髹饰椅,涂金银兽衔、红绒绦结,明金团花椅背,案衣则用素罗,色皆梅红,蒙帕踏脚同。
○亲王傔从
引接十人,皁衫、盘裹、束带、乘马。牵拢官五十人,首领紫罗袄、素幞头,执银裹牙杖,伞子紫罗团荅绣芙蓉袄、间金花交脚幞头,余人紫罗四衤癸绣芙蓉袄、两边黄绢义襕,并用金镀银束带,幞头同。邀喝四人。伞用青表紫里,金镀银浮图。椅用银裹圈背。水罐、鏾锣、唾盂并用银。郡王牵拢官三十人,未出宫者二十人。国公牵拢官二十人,未出宫者十四人。郡王引接六人,国公四人,未出宫者各减半。人从仪物并依一品职事官制。
○诸妃嫔导从
四十人,幞头、绣盘蕉紫衫、涂金束带。妃用偏扇、方扇、团扇各十六,诸嫔各十四,皆宫人执,服云脚纱帽、紫四衤癸衫、束带、绿靴。大伞各一,伞子二人,就用本服锦袄幞带。大长公主导从一十二人,皇妹皇女一十人,并服紫罗绣胸背葵花夹袄、盘裹、幞头、大佩银腰带,牙杖各二。其诸宗室女,各以亲疏差降之。伞制,皇太子三位妃皆青罗表紫里、金浮图,亲王公主王妃金镀银浮图、郡主县主夫人银浮图,皆青表紫里,诸臣下母妻各从其夫子勋封品级用伞。
○百官仪从
正一品:三师、三公、尚书令,硃衣直省各十人,三公称直府。牵拢官各六十人,并服紫衫帽、银偏带,内执藤棒二对、骨朵三对,牙杖三对,簇马六人,伞子二人。交椅、水罐、鏾锣、盂子、唾碗等事以次执之,服皁衫帽、涂金铜束带。后凡执色人并同。邀喝四人。伞用青罗紫里、银浮图。从一品:尚书左右丞相、平章政事、都元帅、枢密使,直省同,枢密称直院,以班祗人充。牵拢官五十人,邀喝四人。判大宗正,引接十人、牵拢官四十人。大兴尹,面前两对,余并同。以上交椅并用银裹圈背、紫丝涤结。正二品:东宫三师、左右副元帅。尚书左右丞,直省八人,牵拢官四十人,邀喝三人,伞用硃浮图。从二品: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御史大夫,直省同,御史台称通引,以皞使班祗人充。牵拢三十六人,邀喝数同。正三品:东宫三少、元帅左右监军、殿前都点检、六部尚书、诸京留守、宣徽、劝农使、翰林学士承旨等官,凡同品者,各引接六人,牵拢官二十人。以上交椅并用直背银间妆、青丝涤结。诸京都转运使、招讨使、诸路提刑使、诸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及留守,牵拢官五十人。外任,统军使、都运、招讨使、副使、诸府尹兼总管,牵拢官五四十五人,公使七十人。从三品:元帅左右都监、劝农副使、殿前副都点检及御史中丞等官,凡同品者,各引接六人,牵拢官一十八人,内中丞引从则给绯衫。外任,运使、节度使、牵拢官四十人,诸节镇、诸部族节度同,公使上镇七十人、中镇六十五人、下镇六十人。以上外任官人从服色,除诸招讨、总管、部族节度、群牧使自来无射粮军人力者并仍旧外,留守、统军、总管、都运、招讨、府尹、转运、节度使人力亦仍旧,其数虽多,俱不得过四十人,并服紫衫、银带,银裹圈背交椅、银水罐、鏾锣、盂、碗、牙杖,内银裹骨朵、大剑各两封,及邀喝,唯运使无骨朵、大剑。正四品:左右谏议大夫、国子祭酒、六部侍郎等官,凡同品者,各引接八人,本破十二人。外任,留守同统军都监、提刑副使,各牵拢官三十人。从四品:殿前左右卫将军、诸猛安千户、亲王府尉、诸京同知转运等官,凡同品者,各引接四人,本破十二人。外任,牵拢官三十五人,公使上防御六十人、中防御五十五人、下防御五十人。正五品:尚书左右司郎中、翰林待制、太常少卿等官,凡同品者,各本破八人。外任,牵拢官三十人,公使上州五十人、中州四十五人、下州四十人。凡防御、刺史、知军、并京府统军司、节镇佐贰官人从,并服紫衫、角束带,直背银交椅、鏾锣、盂子、唾碗、牙杖,伞用青表碧里青浮图。防御、刺史、知军仍用银裹骨朵、大剑一对,邀喝,唯随路副统军则不邀喝。从五品:六部郎中、侍御史、大理少卿等官,凡同品者,本破七人,侍御引从则给绯衫。外任,本破十人。以上职事官并许张盖。正六品:尚书左右司员外等官,凡同品者,本破六人。外任,本破九人。从六品:尚书六部员外等官,凡同品者,本破五人。外任,本破九人。正七品:殿中侍御史等官,凡同品者,本破四人。外任,本破七人。县令,公使十人。都军,公使六人。从七品:应奉翰林文字等官,凡同品者,本破四人。外任,本破六人。县令,公使十人。正八品:大理评事等官,凡同品者,本破二人。外任,本破六人。从八品:太常太祝等官,凡同品者,本破二人。外任,本破五人。正九品:御药都监等官,凡同品者,本破一人。外任,本破三人。从九品:随殿位承应、同监等官,凡同品者,本破一人。外任,本破一人。尚书省枢密院令译史通事、六部御史台及统军司通事、诰院令史、国史院书写等职,各设本破一人。以上职官,人力从物不得僭越。其外任官,人从服执,以本处公用或赃罚钱置。
凡内外官自亲王以下,傔从各有名数差等,而硃衣直省不与。其贱者,一曰引接亦曰引从,内宫从四品以上设之。二曰牵拢官,内外正五品以上设之。三曰本破,内外正四品以下设之。四曰公使,外官正三品以下设之。五曰从己人力,外官正三品京都留守、大兴府尹以下等官设之。本破如牵拢之职,公使从公家之事,从己执私家之役者也。五等皆以射粮军充,其军非验物力以事攻讨,特招募民年十七以上、三十以下魁伟壮健者收刺,以资粮给之,故曰射粮。其首领则有将节、承局、什将等名,而皆统于随路都兵马总管府焉。金之所以礼臣下、足任使者,其亦先代之遣法欤?
外任官从己人力,诸京留守、大兴府尹,五十人。统军、都转运、招讨、按察使,诸路兵马都总管,四十五人。转运、节度使,四十人。提控、诸群牧、防御使,三十五人。外任亲王傅、同知留守、副统军、按察副使、诸州剌史知军事,三十人。同知都转运使事、副招讨、副留守、同知府尹兼总管,提举漕运司,诸五品盐使,二十五人。都转运副使、按察司签事、少尹、副总管、同知转运节度使事,二十人。京都兵马都指挥使,一十八人。转运节度副使,十七人。兵马都钤辖,十五人。亲王府尉、诸京留守总判官、同知防御使事,十三人。警巡使、兵马副都指挥、同提举漕运司,正六品,盐副使,从六品,酒曲盐税使、同知州军事,一十人。统军都转运司京府总管散府等判官、京推官,九人。亲王府司马、招讨判官,赤剧县令,提举上京皇城兵马钤辖,正七品,酒曲盐税副使、都转运判官、府推官、节度观察判官,八人。京县次剧县令、都巡检使、正将、府军都指挥使,七人。司属令、亲王府文学、招讨司勘事官、诸县令、警巡副使、知城堡寨镇,从七品、盐判、同提举上京皇城、节镇军都指挥使、都巡河、同七品酒使、防御判官,六人。市令、录事、赤剧县丞、副都巡检使、副将、都巡检、州军判官,五人。统军司知事、亲王府记室参军,司属丞,正八品,酒使副、京县次剧县丞、诸司使,四人。大兴府招讨、按察司知事、京府运司节镇司狱、管勾河桥关度讥察官,从八品,盐判官、漕运司勾当官、警巡判官、诸县丞、市丞、司候、主簿、录事司判官、县尉、副都巡检、诸巡检、巡河官,正九品,酒使、诸司副使,三人。盐场管勾、防刺以下司狱、部队将、同管勾河桥、副讥察、司候判官、教授、统军按察司知法、军辖、诸司都监、节镇以上知法,二人。盐场同管勾、防刺以下知法、诸司同监、统军按察司书史、统军司译书通事,一人。婆速公使、从己人力,于附近东京澄州招募汉人百姓投充。谓非猛安谋克所管者。合懒、恤品、胡里改、蒲与路并于各管猛安谋克所管上中户内输差驱丁,依射粮军例支给钱粮,周年一易。部罗火、土鲁浑扎石合亦同。其诸飐及群牧官员,若猛安谋克应差本管户民充人力者,并上中户轮当。
诸内外官有兼职各应得人从者,从多给,余各验品类差。诸亲王引接、引从,在都兵马司差,公主随朝者从守部本破内差,外路者并所在州府就差。诸王府引从、相府牵拢官、引接,周年替代,自余十月满代,并以射粮军充。诸随朝六品以下职官、并诸局承应者,愿令从己输庸者听,仍具姓名申部,本处官司周年内不得占使。诸职官之任、以理去官者,接送人力于从己人内给半,取接者皆于所在官司出给印券差取,送还者须到本所给券发还,如无验者权阁支请,候会问别无逃亡将带,然后放支。诸致仕官职俱至三品者,从己人力于愿往处给半,不得输庸。身故应送还者又减半给之,若年未六十而致仕及罢去者,则不给。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四
志第二十四
舆服上
○天子车辂 皇后妃嫔车辇 皇太子车制 王公以下车制及鞍勒饰
古者军舆之制,各有名物表识,以祀以封,以田以戎,所以别上下、明等威也。历代相承,互有损益,或因时创始,或袭旧致文,奇巧日滋,浮靡益荡。加以后世便习骑乘,车用盖寡,惟于郊庙祀享法驾导引,为一代令仪而不敢废也。其于先王经世立法之意,寥乎阔哉!金初得辽之仪物,既而克宋,于是乎有车辂之制。熙宗幸燕,始用法驾。迨至世宗,制作乃定,班班乎古矣!考礼文,证国史,以见一代之制度云。
大定十一年,将有事于南郊,命太常寺检宋南郊礼,卤簿当用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耕根车、明远车、指南车、记里鼓车、崇德车、皮轩车、进贤车、黄钺车、白鹭车、鸾旗车、豹尾车、轺车、羊车各一,革车五,属车十二。除见有车辂外,阙象、木、革辂、耕根、明远、皮轩、进贤、白鹭、羊车,大辇各一,革车三,属车四。
按《五礼新仪》,玉辂以青,金辂以绯,象辂以银褐,革辂以黄,木辂以皁,盖其物有合随辂之色者,有当用别色者,如玉辂用青丝绣云龙络带,青罗绣宝相花带,青画轮辕,青氂牛尾,此随辂之色者也。若象、木、革辂则当用绯、用银褐、用黄及皁。若至尊乘御步武所及,非若余物但为美观,其踏床、倚背、踏道之褥皆用红锦,座褥、及行马褥、透壁软帘三,用银褐、黄、青罗锦三色。又大辇,宋陶谷创意为之,至祥符中以其太重,减七百余斤,可见当时亦无定制,各以意从长斟酌造之。其制,金玉辂阙,可见者象辂、革辂、木辂,耕根、皮轩、进贤、明远、白鹭、羊车、革车、大辇,凡十有一:
象辂,黄质,金涂铜装,以象饰诸末。轮衣以银褐。建大赤。余同玉辂。
革辂,黄质,鞔之以革,金涂铜装,轮衣以黄,建大白。余同玉辂。
木辂,黑质,漆之,轮衣以皁,建大麾。余同玉辂。
耕根车,青质,盖三重,制如玉辂而无玉饰。
皮轩车,赤质,上有漆柱,贯五轮相重,画虎纹,一辕。
进贤车,赤质,如革车,绯轮衣、络带、门帘并绣凤。上设硃漆床、香案,紫绫衣。一辕。
明远车,制如屋,锐顶,重檐,勾栏。顶上有金龙,四角垂铎。上层四面垂帘,下层周以花板。三辕。
白鹭车,赤质,周施花板,上有漆柱,柱杪刻为鹭鸶,衔鹅毛筒,红绶带。柱贯五轮相重。轮衣、皁顶、绯裙、绯络带,并绣飞鹭。一辕。
羊车,赤质,两壁油画龟纹,金凤翅,幰衣、结带并绣瑞羊。二辕。
大辇,赤质,正方,油画,金涂银叶龙凤装。其上四面施行龙、云朵、火珠,方鉴、银丝囊网,珠翠结云龙,钿窠霞子。四角龙头衔香囊。顶轮施耀叶,中有银莲花,坐龙。红绫里,碧牙压帖。内设圆鉴、香囊,银饰勾栏台坐,紫丝条网帉錔。中施黄褥,上置御座、曲几,香炉、锦结绶。几衣、轮衣、络带并绯绣云龙宝相花,金线压。长竿四,饰以金涂银龙头。画梯、托叉、行马。
七宝辇,制如大辇,饰以玉裙网,七宝,滴子用真珠。宋钦宗为上皇制,海陵自汴取而用之。
皇后之车六。
一曰重翟车,青质,金饰金涂铜鈒花叶段装钉,燿叶二十四,明金立凤一,紫罗销金生色宝相帷一,青罗、青油幰衣各一,硃丝络网、紫罗明金生色云龙络带各二,两厢明金五彩间装翟羽二,金涂鍮石长辕凤头三,横辕立鸾八,香炉香宝子一副,宜男锦带结,硃红漆杌子、踏床各一,扶板扶鱼一副,红罗明金衣褥,红罗衬褥一,青罗行道褥四,青罗明金生色云凤夹幔一,红罗明金缘红竹帘二,金涂铜叶段行马二,硃红漆金涂银叶装钉胡梯一,青罗胡梯寻仪褥二,踏道褥十,青绢裹大麻索二,油蒙帕一。二曰厌翟车,赤质,倒仙锦帷一,紫罗、紫油幰衣各一,硃丝络网,宜男锦络带各二,余同重翟,惟行道褥、夹幔、寻仪褥罗及裹索等用红。三曰翟车,黄质,金饰鍮石叶段装钉,宜男锦帷,黄罗油幰衣,鍮石长辕凤头三,而无横辕立鸾,余同厌翟,而罗色用黄。四曰安车,赤质,倒仙锦帷,紫、油幰衣,硃丝络网,天下乐锦络带,鍮石长辕凤头三,无横辕立鸾及香炉香宝子,余同翟车,而色皆用红。五曰四望车,硃质,宜男锦帷,青、油幰衣,辕端螭头二,余并同安车。六曰金根车,硃质,紫罗、紫油幰衣,硃丝络网、倒仙锦络带各二,踏床衣褥用红绫,寻仪褥、踏道褥并用绫,余并同安车。
造六车成后,复改造圆辂、重檐,方辂、五华、亭头、平头六等之制,又增制九龙车一,高二丈、广一丈一尺、长二丈六尺。五凤车四,各高一丈八尺,长广如之。圆辂车一、方辂车一、重檐车一,各高一丈七尺,长一丈八尺,广八尺。皆驾马四,驾士各五十人,并平巾帻、生色青绯黄三色宝相花衫、银褐抹带、大口袴。平头辇一、五华辇一、亭头辇一,各高一丈九尺,广丈五寸,长三丈。舁士各九十六人作两番代,并生色绯宝相花衫,余如前制。管押人员三十五人,长脚幞头、紫罗窄衫、金铜带束。驾马繁缨、凉屉、铃拂、包尾皆从车色,金铜面,插翟尾,硃辔,硃总。龙车合用红罗伞一,伞子二人用本服锦帽幞带。又检定扇、障等制。偏扇如仙人羽扇。行障六扇,各长八尺、高六尺,用红罗表、硃里,画云凤,龙首竿衔鞶结,每障用宫人四。坐障三扇,各长七尺、高五尺,画云凤,红罗表、硃里,余同行障。锦六柱八扇,各阔二尺、高三尺,冒以锦,内给使八人执。宫人车制如属车,驾士八人,平巾帻、绯衫、大口袴、鞋袜、供奉宫人三十人,云脚纱帽、紫衫束带,绿靴。明昌元年三月,定妃嫔车辇同镀金凤头、黄结。御妻、世妇用间金凤头、梅红结子。
皇太子车制。
大定六年十二月,奏皇太子金辂典故制度,及上用金辂仪式,奉敕详定。辀、旗、旂首及应用龙者更以麟为饰,省去障尘等物。上用金辂名件色数,依上公以九为节,减四分之一。上用辂,轼前有金龙改为伏鹿,轼上坐龙改为凤,旂十二旒减为九,驾赤骝六减为四,及帘褥用黄罗处改用梅红,余并具体成造。其制,赤质,金饰诸末,重较。箱画虞文鸟兽,黄屋。轼作赤伏鹿,龙辀。金凤一,在轼前。设障尘。硃盖黄里。轮画硃牙。左建九旒,右载闟戟。旂首衔金龙头,结绥及铃緌。八鸾在衡,二铃在轼。驾赤骝四,金勣釳方,插翟尾,镂锡鞶,缨九就。皇帝辂自顶至地高一丈七尺,今閷四分之一为一丈三尺二寸,修广之閷亦如之。
王公以下车制。
一品,辕用银螭头,凉棚杆子、月板并许以银装饰。三品以上,螭头不得施银,凉棚杆子、月板亦听用银为饰。五品以上,辕狮头。六品以下,辕云头。庶人坐车平头,止用一色黑油。亲王鞍,涂金银裹,仍鈒以开花。障泥用紫罗,饰以锦。辔以涂金银装,束用丝结。皇家小功以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大功以上、皇后期亲以上、并一品官、及官职俱至三品以上者,障泥许用金花。若经赐或御球场内,不在禁限。旧制,亲王、宰执任外者,与大兴尹,皆服小帽、束带、银鞍、丝鞭。大定中,世宗以京尹亦外官三品,而与亲王无别,遂命不得御银鞍、丝鞭,惟同外三品例,幞头、带、展皁视事。承安二年,制护卫铜装鞍辔不得借人。庶人马鞍许用黑漆,以骨、角、铁为饰,不得用玉较具及金、银、犀、象饰鞍辔。
◎舆服中
○天子衮冕
昔者圣人制为玄黄黼黻之服,以象天地之德,以章贵贱之仪,夏、商损益,至周大备,不可以有加矣。自秦灭弃礼法,先王之制靡敝不存,汉初犹服袀玄以从大祀,历代虽渐复古,终亦不纯而已。金制皇帝服通天、绛纱、兗冕、逼,即前代之遗制也。其臣有貂蝉法服,即所谓朝服者。章宗时,礼官请参酌汉、唐,更制祭服,青衣硃裳,去貂蝉竖笔,以别于朝服。惟公朝则又有紫、绯、绿三等之服,与夫窄紫、展皁等事,悉著于篇云。
天眷三年,有司以车驾将幸燕京,合用通天冠、绛纱袍,据见阙名件,依式成造。礼服,袍、裳、方心曲领、中单、蔽膝、革带、大带、玉具剑、绶、佩、褵、袜。乘舆服,大绶六采,黑、黄、赤、白、缥、绿、小绶三色,同大绶,间施三玉环,大绶五百首,小绶半之。白玉双佩、革带、玉钩。
冕制。天板长一尺六寸,广八寸,前高八寸五分,后高九寸五分,身围一尺八寸三分,并纳言,并用青罗为表,红罗为里,周回用金棱。天板下有四柱,四面珍珠网结子,花素坠子,前后珠旒共二十四,旒各长一尺二寸。青碧线织造天河带一,长一丈二尺,阔二寸,两头各有真珠金碧旒三节,玉滴子节花。红线组带二,上有真珠金翠旒,玉滴子节花,下有金铎子二。梅红线款幔带一。黈纩二,真珠垂系,上用金萼子二。簪窠,款幔、组带钿窠,各二,内组带钿窠四并玉镂尘碾造。玉簪一,顶方二寸,导长一尺二寸,簪顶刻镂尘云龙。
衮,用青罗夹制,五彩间金绘画,正面日一、月一、升龙四、山十二,上下襟华虫、火各六对,虎、蜼各六对。背面星一,升龙四、山十二,华虫、火各二十对,虎、蜼各六对。中单一,白罗单制,罗领、褾、襈。裳一,带、褾襈,红罗八幅夹制,绣藻三十二,粉十六、米十六、黼三十二、黻三十二。蔽膝一,带、褾、襈,并红罗夹制,绣升龙二。绶一副:大绶以赤黄黑白绿缥六彩织,红罗托里,小绶三色,同大绶,销金黄罗绶头,上间施三玉环,皆刻云龙,大绶五百首,小绶半之。绯白大带一,销金黄罗带头,钿窠二十四。红罗勒帛一,青罗抹带一。玉佩二,白玉上中下璜各一,半月各二,皆刻云龙,玉滴子各二,皆以红真珠穿制。金篦钩、兽面、水叶、环、钉。凉带一,红罗裹,缕金,上有玉鹅七,钅宅尾束各一,金攀龙口,以玳瑁板衬钉脚。褵,重底、红罗面,白绫托里,如意头,销金黄罗缘口,玉鼻仁饰以珠。袜用绯罗加绵。凡大祭祀、加尊号、受册宝,则服衮冕。行幸、斋戒出宫或御正殿,则通天冠、绛纱袍。
镇圭,大圭。皇统九年十月二十四日,礼部下太常,画镇圭式样,大礼使据《三礼图》以进,用之。大定十一年,太常寺按《礼》“大圭长三尺,抒上终葵首,天子服之”。自西魏、隋、唐以来,大圭长尺二寸,与镇圭同。盖镇圭以镇天下,以四镇山为饰,今其圭已依古制,惟无大圭。今御府有故宋白玉圭,圆,无上閷及终葵首。自西魏以来,所制玉笏皆长尺有二寸,方而不折,虽非先王之法,盖后世玉难得,随宜故也。拟合以御府所藏,行礼就用。
○视朝之服
初,太宗即位,始服赭黄,自后视百官朝御袍带。章宗即位,以世宗之丧,有司请御纯吉,不从,乃服淡黄袍、乌犀带。常朝则服小帽、红襕、偏带或束带。
○皇后冠服
花株冠,用盛子一,青罗表、青绢衬金红罗托里,用九龙、四凤,前面大龙衔穗球一朵,前后有花株各十有二,及鸂鶒、孔雀、云鹤、王母仙人队、浮动插瓣等,后有纳言,上有金蝉鑻金两博鬓,以上并用铺翠滴粉缕金装珍珠结制,下有金圈口,上用七钿窠,后有金钿窠二,穿红罗铺金款幔带一。祎衣,深青罗织成翚翟之形,素质,十二等,领、褾、襈并红罗织成云龙,中单以素青纱制,领织成黼形霰十二,褾、袖襈、织成云龙,并织红縠造。裳,八副,深青罗织成翟文六等,褾、襈织成红罗云龙,明金带腰。蔽膝,深青罗织成翟文三等,领缘,緅色罗织成云龙,明金带大绶一,长五尺,阔一尺,黄赤白黑缥绿六彩织成,小绶三色同大绶,间七宝钿窠,施三玉环。上碾云龙,拈金线织成大小绶头,红罗花衬,大带,青罗硃里,纰其外,上以硃锦,下以绿锦,纽约用青组,拈金线织成带头。玉佩二朵,每朵上中下璜各一,半月坠子各二,并玉碾,缕金打鈒兽面、篦钩佩子各一,水叶子真珠穿缀。青衣革带,用缕金青罗裹造,上用金打鈒水地龙,鹅眼钅宅尾,龙口攀束子共八事,以玳瑁衬金钉脚。抹带二,红罗、青罗各一,并明金造,各长一丈五寸。褵以青罗制,白绫里,如意头,明金、黄罗准上用,玉鼻仁真珠装,缀系带。袜,青罗表里,缀系带。犀冠,减拨花样,缕金装造,上有玉簪一,下有玳瑁盘一。
○皇太子冠服
冕用白珠九旒,红丝组为缨,青纩充耳,犀簪导。衮,青衣硃裳,五章在衣,山、龙、华虫、火、宗彝,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白纱中单,青褾礻巽裾。革带,涂金银钩。蔽膝,随裳色,为火、山二章。瑜玉双佩,四采织成大绶,间施玉环三。白袜,硃褵,褵加金涂银釦。谒庙则服之。远游冠,十八梁,金涂银花,饰博山附蝉,红丝组为缨,犀簪导。硃明服,红裳,白纱中单,方心曲领。绛纱蔽膝,白袜黑褵。余同衮冕。册宝则服之。桓圭,长九寸、广三寸、厚半寸、用白玉,若屋之桓楹,为二棱。太子入朝起居及与宴,则朝服,紫袍、玉带、双鱼袋。其视事及见师少宾客,则服小帽、皁衫、玉束带。
○宗室及外戚并一品命妇
衣服听用明金,期亲虽别籍、女子出嫁并同。又五品以上官母、妻,许披霞帔。唯首饰、霞帔、领袖、腰带,许用明金、笼金、间金之类。其衣服止用明银、象金及金条压绣。正班局分承应带官人,虽未出职系班,其祖母及母、妻、子孙之妇、同籍兄弟之妻、及在室女、孙、姊妹并同。又禁私家用纯黄帐幕陈设,若曾经宣赐鸾舆服御,日月云肩、龙文黄服、五个鞘眼之鞍皆须更改。
○臣下朝服
凡导驾及行大礼,文武百官皆服之。正一品:貂蝉笼巾,七梁额花冠,貂鼠立笔,银立笔,犀簪导,佩剑,绯罗大袖、绯罗裙、绯罗蔽膝各一,绯白罗大带,天下乐晕锦玉环绶一,白罗方心曲领、白纱中单、银褐勒帛各一,玉珠佩二,金涂银革带,乌皮履,白绫袜。正二品:七梁冠,银立笔,犀簪导,不佩剑,绯罗大袖,杂花晕锦玉环绶,余并同。正四品:五梁冠,银立笔,犀簪,白狮锦银环绶,珠佩,银革带,御史中丞则獬豸冠、青荷莲绶,余并同。正五品:四梁冠,簇四金雕锦铜环绶,银珠佩,余并同。正六品至七品:三梁冠,黄狮锦铜环绶,铜珠佩,铜束带,余并同。大定二十二年祫享,摄官、导驾二品冠七梁,三品四品冠六梁,服有金花,五品冠五梁,六品冠四梁,七品冠三梁,监察御史獬豸冠、青绶,八品九品冠二梁,余制并同。三品旧无。
○祭服
皇统七年,太常寺言:“太庙成后,奉安神主,祫享行礼,凡行事、执事、助祭、陪位官,准古典当服衮冕、九章画降龙,随品各有等差。《通典》云虞、夏、殷并十二章,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于裳。周升三辰于旂,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彝,作九章之服,龙、山、华虫、火、宗彝绘于衣,藻、粉米、黼、黻绣于裳。‘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候伯之服自冕而下如公之服’。又后魏帝服衮冕,与祭者皆朝服。又《开元礼》一品服九章。又《五礼新仪》正一品服九旒冕、犀簪,青衣画降龙。今汴京旧礼直官言,自宣和二年已后,一品祭服七旒冕、大袖无龙。唐虽服九章服,当时司礼少常伯孙茂道言:‘诸臣之章虽殊,然饰龙名衮,尊卑相乱,请三公服冕八章为宜。’臣等窃谓历代衣服之制不同,若从后魏则止服朝服,或用宋服则为七章,若遵唐九章,则有饰龙名衮尊卑相乱之议。”尚书省乃奏用后魏故事,止用燕京大册礼时所服朝服以祭。大定三年八月,诏遵皇统制,摄官则朝服,散官则公服,以皇太子为亚献,服衮冕。十四年,用唐制,若祭遇雨雪则服常服,谓今之公服也。泰和元年八月,礼官言:“祭服所以接神,朝服所以事君,虽历代损益不同,然未尝不有分别。是以衮冕十二旒,玄衣纁裳备十二章,天子之祭服也。通天冠、绛纱袍、红罗裳,天子之视朝服也。臣下之服则用青衣硃裳以祭,硃衣硃裳以朝。国朝惟天子备衮冕、通天冠二等之服,今群臣但有朝服,而祭服尚阙,每有祀事但以朝服从事,实于典礼未当。请依汉、唐故事,祭服冕旒画章,然君臣冕服虽章数各殊而俱饰龙名衮,而唐孙茂道已有尊卑相乱之论。然三公法服有龙,恐涉于僭,国初礼官亦尝驳议。乞参酌古今,改置祭服,其冠则如朝冠,而但去其貂蝉、竖笔,其服用青衣、硃裳、白袜、硃履,非摄事者则用朝服,庶几少有差别。”上曰:“朝、祭之服,固宜分也。”
○公服
大定官制,文资五品以上官服紫。三师、三公、亲王、宰相一品官服大独科花罗,径不过五寸,执政官服小独科花罗,径不过三寸。二品、三品服散搭花罗,谓无枝叶者,径不过寸半。四品、五品服小杂花罗,谓花头碎小者,径不过一寸。六品、七品服绯芝麻罗。八品、九品服绿无纹罗。应武官皆服紫。凡散官、职事皆从一高,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窄紫亦同服色,各依官制品格。其诸局分承应人并服无纹素罗。十五年制曰:“袍不加襕,非古也。”遂命文资官公服皆加襕。带制,皇太子玉带,佩玉双鱼袋。亲王玉带,佩玉鱼。一品玉带,佩金鱼。二品笏头球文金带,佩金鱼。三品、四品荔枝或御仙花金带,并佩金鱼。五品,服紫者红鞓乌犀带,佩金鱼,服绯者红鞓乌犀带,佩银鱼,服绿者并皁鞓乌犀带。武官,一品、二品佩带同,三品、四品金带,五品、六品、七品红鞓乌犀带,皆不佩鱼,八品以下并皁鞓乌犀带。司天、太医、内侍、教坊,服皆同文武官,惟不佩鱼。应殿庭承应五品以下官,非入内不许金带,又展紫入殿庭者,并许服红鞓,不佩鱼。又二品以上官,许兼服通犀带,三品官若治事及见宾客,许兼服花犀带。大定二年制,百官趋朝、赴省,并须裹带。五品以上官,趋朝则朝服,赴省则展皁,雨雪沾衣则从便。凡朝参,主宝、主符展紫,御仙花或太平花金束带。近侍给使、供御笔砚、直长、符宝吏紫袄子,涂金束带。轮直,则近侍给使并常服,常服则展紫。阁门六尚,遇朝参侍立则服本品服,若宫中当直则服窄紫、金带。学士院官、修起居注、补阙、拾遗、秘书丞、秘书郎,朝参侍立则服本品服、色带。当直则窄紫、金带。东宫左右卫率、仆正、副仆正、典仪、赞仪、内直郎丞,当直亦许服之。太子太师出入宫中则展紫,至东宫则展皁,三少则展紫。
◎舆服下
○衣服通制
君子之服,以称德也,故德之备者其文备。古者王公及士庶人莫不各有一定之制,而不敢相逾者,盖风俗之奢俭,法令之齐一,必于是而观焉。《诗》曰:“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其三章曰:“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此言都邑之盛,人物之懿也。明昌间,章宗谓宰臣曰:“今风俗侈靡,莫若律以制度,使贵贱有等。其令礼部具典故以闻。”他日又谓参知政事张万公曰:“山东风俗如何?”万公对以奢,左丞守贞因言衣服之制,上曰:“如卿所言,正恐失人心耳。”守贞曰:“止是商贾有不悦者。”万公曰:“乞宽与之期,三年之内当如制矣。”于是,上以礼部所拟太繁,以尚书省所拟而行之。嗟乎!人君以风俗为言,其亦知所务矣。
金人之常服四:带,巾,盘领衣,乌皮靴。其束带曰吐鹘。巾之制,以皁罗若纱为之,上结方顶,折垂于后。顶之下际两角各缀方罗径二寸许,方罗之下各附带长六七寸。当横额之上,或为一缩襞积。贵显者于方顶,循十字缝饰以珠,其中必贯以大者,谓之顶珠。带旁各络珠结绶,长半带,垂之,海陵赐大兴国者是也。其衣色多白,三品以皁,窄袖,盘领,缝腋,下为襞积,而不缺袴。其胸臆肩袖,或饰以金绣,其从春水之服则多鹘捕鹅,杂花卉之饰,其从秋山之服则以熊鹿山林为文,其长中骭,取便于骑也。吐鹘,玉为上,金次之,犀象骨角又次之。銙鞓,小者间置于前,大者施于后,左右有变双钅宅尾,纳方束中,其刻琢多如春水秋山之饰。左佩牌,右佩刀。刀贵镔,柄尚鸡舌木,黄黑相半,有黑双距者为上,或三事五事。室饰以酱瓣桦,钅剽口饰以鲛,或屑金鍮和漆,涂鲛隙而礲平之。酱瓣桦者,谓桦皮班文色殷紫如酱中豆瓣也,产其国,故尚之。
初,女直人不得改为汉姓及学南人装束,违者杖八十,编为永制。
妇人服襜裙,多以黑紫,上编绣全枝花,周身六襞积。上衣谓之团衫,用黑紫或皁及绀,直领,左衽,掖缝,两傍复为双襞积,前拂地,后曳地尺余。带色用红黄,前变垂至下齐。年老者以皁纱笼髻如巾状,散缀玉钿于上,谓之玉逍遥。此皆辽服也,金亦袭之。许嫁之女则服绰子,制如妇人服,以红或银褐明金为之,对襟彩领,前齐拂地,后曳五寸余。
明昌六年制,文武官六贯石以上承应人并及廕者,许用牙领,紫圆板皁条罗带,皁靴,上得兼下。系籍儒生止服白衫领,系背带并以紫圆绦罗带,乾皁靴。余人用纯紫领,不得用缘,杂色圆板绦罗带不得用紫,靴用黄及黑油皁蜡等,妇人各从便。泰和四年,以亲王品官既分领缘,而复有皁靴之禁,似涉太烦,遂听亲王用银褐领紫缘,品官皆紫领白缘,余从明昌制。
书袋之制。大定十六年,世宗以吏员与士民之服无别,潜入民间受赇辒狱,有司不能检察,遂定悬书袋之制。省、枢密院令、译史用紫襜丝为之,台、六部、宗正、统军司、检察司以黑斜皮为之,寺、监、随朝诸局、并州县,并黄皮为之,各长七寸,阔二寸、厚半寸,并于束带上悬带,公退则悬于便服,违者所司纠之。
大定十三年,太常寺拟士人及僧尼道女冠有师号、并良闲官八品以上,许服花纱绫罗丝绸。在官承应有出身人、带八品以下官,未带官亦同,许服花纱绫罗襜丝丝绸,家属同,妇人许用珠为首饰。其都孔目与八品良闲官同,京府州县司吏皆与庶人同。庶人止许服霡绸、绢布、毛褐、花纱、无纹素罗、丝绵,其头巾、系腰、领帕许用芝麻罗、绦用绒织成者,不得以金玉犀象诸宝玛瑙玻璃之类为器皿、及装饰刀把鞘、并银装钉床榻之类。妇人首饰,不许用珠翠钿子等物,翠毛除许装饰花环冠子,余外并禁。兵卒许服无纹压罗、霡绸、绢布、毛褐。奴婢止许服霡绸、绢布、毛褐。倡优遇迎接、公筵承应,许暂服绘画之服,其私服与庶人同。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五
志第二十五
兵
○兵制
金兴,用兵如神,战胜功取,无敌当世,曾未十年遂定大业。原其成功之速,俗本鸷劲,人多沉雄,兄弟子姓才皆良将,部落保伍技皆锐兵。加之地狭产薄,无事苦耕可给衣食,有事苦战可致俘获,劳其筋骨以能寒暑,征发调遣事同一家。是故将勇而志一,兵精而力齐,一旦奋起,变弱为强,以寡制众,用是道也。及其得志中国,自顾其宗族国人尚少,乃割土地、崇位号以假汉人,使为之效力而守之。猛安谋克杂厕汉地,听与契丹、汉人昏因以相固结。迨夫国势浸盛,则归土地、削位号,罢辽东渤海、汉人之袭猛安谋克者,渐以兵柄归其内族。然枢府签军募军兼采汉制,伐宋之役参用汉军及诸部族而统以国人,非不知制胜长策在于以志一之将、用力齐之兵也,第以土宇既广,岂得尽任其所亲哉!驯致极盛,乃自患其宗族国人之多,积其猜疑,卒自戕贼,遂致强本刊落,醇风锲薄,将帅携离,兵士骄惰。迄其亡也,“忠孝”等军构难于内,飐军杂人召祸于外,向之所谓志一而力齐者,不见可恃之势焉。岂非自坏其家法而致是欤?抑是道也可用于新造之邦,不可以保长久之天下欤?金以兵得国,奉诏作《金史》,故于金之《兵志》考其兴亡得失之迹,特著于斯。兵制、马政、养兵等法载诸旧史者,户列于篇。
金之初年,诸部之民无它徭役,壮者皆兵,平居则听以佃渔射猎习为劳事,有警则下令部内,及遣使诣诸孛堇征兵,凡步骑之仗糗皆取备焉。其部长曰孛堇,行兵则称曰猛安、谋克,从其多寡以为号,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谋克之副曰蒲里衍,士卒之副从曰阿里喜。部卒之数,初无定制。至太祖即位之二年,既以二千五百破耶律谢十,始命以三百户为谋克,谋克十为猛安。继而诸部来降,率用猛安、谋克之名以授其首领而部伍其人。出河之战兵始满万,而辽莫敌矣!及来流、鸭水、铁骊、鳖古之民皆附,东京既平,山西继定,内收辽、汉之降卒,外籍部族之健士。尝用辽人讹里野以北部百三十户为一谋克,汉人王六兒以诸州汉人六十五户为一谋克,王伯龙及高从祐等并领所部为一猛安。至天会二年,平州既平,宗望恐风俗揉杂,民情弗便,乃罢是制。诸部降人但置长吏,以下从汉官之号。四年,伐宋之役,调燕山、云中、中京、上京、东京、辽东、平州、辽西、长春八路民兵,隶诸万户,其间万户亦有专统汉军者。熙宗皇统五年,又罢辽东汉人、渤海猛安谋克承袭之制,浸移兵柄于其国人,乃分猛安谋克为上中下三等,宗室为上,余次之。至海陵庶人天德二年,省并中京、东京、临潢、咸平、泰州等路节镇及猛安谋克,削上中下之名,但称为“诸猛安谋克,”循旧制间年一征发,以补老疾死亡之数。贞元迁都,遂徙上京路太祖、辽王宗干、秦王宗翰之猛安,并为合扎猛安,及右谏议乌里补猛安,太师勖、宗正宗敏之族,处之中都。斡论、和尚、胡剌三国公,太保昂,詹事乌里野,辅国勃鲁骨,定远许烈,故杲国公勃迭八猛安处之山东。阿鲁之族处之北京。按达族属处之河间。正隆二年,命兵部尚书萧恭等,与旧军皆分隶诸总管府、节度使,授田牛使之耕食,以蕃卫京国。六年,南伐,立三道都统制府及左右领军大都督,将三十二军,以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为名,军置都总管、副总管及巡察使、副各一员。而沿边契丹恐妻孥被邻寇钞掠,不可尽行,遂皆背判。而大名续授甲之士还迎立世宗于东京。
及大定之初,窝斡既平,乃散契丹隶诸猛安谋克。至三年,诏河北、山东等路所签军,有父兄俱已充甲军,子弟又为阿里喜,恐其家更无丁男,有误农种,与免一丁,以驱丁充阿里喜,无驱丁者于本猛安谋克内验富强有驱丁者签充。十三年,徙东北等戌边汉军于内地。十五年十月,遣吏部郎中蒲察兀虎等十人分行天下,再定猛安谋克户,每谋克户不过三百,七谋克至十谋克置一猛安。十七年,又以西南、西北招讨司契丹余党心素狠戾,复恐生事,它时或有边隙,不为我用,令迁之于乌十里石垒部及上京之地。上谓宰臣曰:“北边番戍之人,岁冒寒暑往来千里,甚为劳苦。纵有一二马牛,一往则无还理,且夺其农时不得耕种。故尝命卿等议,以何术得罢其役,使安于田里,不知卿议何如也?”左丞相良弼对曰:“北边之地,不堪耕种,不能长戍,故须番戍耳。”上曰:“朕一日万几,安能遍及,卿等既为宰相,以此急务反以为末事,竟无一言,甚劳朕虑。往者参政宗叙屡为朕言,若以贫户永屯边境,使之耕种,官给粮廪,则贫者得济,富户免于更代之劳,使之得勤农务。若宗叙者可谓尽心为国矣!朕尝思之,宜以两路招讨司及乌古里石垒部族、临潢府、泰州等路分定保戍,具数以闻,朕亲览焉。”十八年,命部族、飐分番守边。二十年,以祖宗平定天下以来,所建立猛安谋克,因循既久,其间有户口繁简、地里远近不同,又自正隆之后所授无度,及大定间亦有功多未酬者,遂更定以诏天下。复命新授者并令就封,其谋克人内有六品以下职及诸局承应人,皆为迁之。三从以上族人愿从行者,猛安不 得过十户,谋克不得过六户。诏戍边军士年五十五以上,许以其子及同居弟侄承替,以奴代者罪之。二十一年三月,诏遣大兴尹完颜迪古速迁河北东路两猛安,上曰:“朕始令移此,欲令与女直户相错,安置久则自相姻亲,不生异意,此长久之利也。今者移马河猛安相错以居,甚符朕意,而遥落河猛安不如此,可再遣兵部尚书张那也按视其地以杂居之。”二十二年,以山东屯田户邻之于边鄙,命聚之一处,俾协力蚕种。右丞相乌古论元忠曰:“彼方之人以所得之地为家,虽兄弟不同处,故贫者众。”参政粘割斡特剌曰:“旧时兄弟虽析犹相聚种,今则不然,宜令约束之。”又以猛安谋克旧籍不明,遇签军与诸差役及赈济,增减不以实,命括其口,以实籍之。二十三年,遣刑部尚书移剌綎迁山东东路八谋克处之河间,其弃地以山东东路忒黑河猛安下蘸荅谋克,移里闵斡鲁浑猛安下翕浦谋克、什母温山谋克九村人户徙于刘僧、安和二谋克之旧地。其未徙者之地皆薄恶且邻寇,遣使询愿徙者,相可居之地,图以进。
上尝以速频、胡里改人骁勇可用,海陵尝欲徙之而未能,二十四年以上京率、胡剌温之地广而腴,遂遣刑部尚书乌里也出府库钱以济行资牛畜,迁速频一猛安、胡里改二猛安二十四谋克以实之。盖欲上京兵多,它日可为缓急之备也。当是时,多易置河北、山东所屯之旧,括民地而为之业,户颁牛而使之耕,畜甲兵而为之备,乃大重其权,授诸王以猛安之号,或新置者特赐之名。制其奢靡,禁其饮酒,习其骑射,储其粮Я,其备至严也。是时宗室户百七十,猛安二百二,谋克千八百七十八,户六十一万五千六百二十四。东北路部族飐军曰迭剌部承安三年改为土鲁浑尼石合节度使,曰唐古部承安三年改为部鲁火札石合节度使,二部五飐,户五千五百八十五。其它若助鲁部族、乌鲁古部族、石垒部族、萌骨部族、计鲁部族、孛特本部族数皆称是。西北、西南二路之飐军十,曰苏谟典飐、曰耶刺都飐、曰骨典飐、唐古飐、霞马飐、木典飐、萌骨飐、咩飐、胡都飐凡九,其诸路曰曷懒、曰蒲与、曰婆速、曰恤频、曰胡里改、曰移懒,移懒后废,皆在上京之鄙,或置总管府,或置节度使。至章宗明昌间,欲国人兼知文武,令猛安谋克举进士,试以策论及射,以定其科甲高下。承安四年,上谓宰臣曰:“人有以《八阵图》来上者,其图果何如?朕尝观宋白所集《武经》,具载攻守之法,亦多难行。”右丞相清臣曰:“兵书一定之法,难以应变。本朝行兵惟用正奇二军,临敌制变,以正为奇,以奇为正,故无往不克。”上曰:“自古用兵亦不出奇正二法耳。且学古兵法如学弈棋,未能自得于心,欲用旧阵势以接敌,疏矣。敌所应与旧势异,则必不可支。然《武经》所述虽难遵行,然知之犹愈不知。”泰和间,又制武举,其制具在《选举志》。
所谓渤海军,则渤海八猛安之兵也。所谓奚军者,奚人遥辇昭古牙九猛安之兵也。奚军初徙于山西,后分迁河东。其汉军中都永固军,大定所置者也。所谓镇防军,则诸军中取以更代戍边者也。在西北边则有分番屯戍军及永屯军驱军之别。驱军则国初所免辽人之奴婢,使屯守于泰州者也。边铺军则河南、陕西居守边界者。河东三虞候顺德军及章宗所置诸路效节军,京府节镇设三十人,防刺设二十人。掌同弓手者也。诸路所募射粮军,五年一籍三十以下、十七以上强壮者,皆刺其缺,所以兼充杂役者也。京师防城军,世宗大定十七年三月改为武卫军,则掌京师巡捕者也。其曰牢城军,则尝为盗窃者,以充防筑之役。曰土兵,则以司警捕之事。凡汉军,有事则签取于民,事已则或亦放免。初,天会间,郭药师降,有曰长胜军者,皆辽水侧人也,以乡土归金,皆愁怨思归,宗望及令罢还。正隆间,又尝罢诸路汉军,而所存者犹有威勇、威烈、威捷、顺德及“韩常之军”之号。
凡边境置兵之州三十八:凤翔、延安、邓、巩、熙、泗、颍、蔡、陇、秦、河、海、寿、唐、商、洮、兰、会、积石、镇戎、保安、绥德、保德、环、葭、庾、宁边、东胜、净、庆、来远、桓、昌、曷懒、婆速、蒲与、恤品、胡里改。置于要州者十一:南京、东京、益都、京兆、太原、临洮、临潢、丰、泰、抚、盖。及宣宗南迁,飐军溃去,兵势益弱,遂尽拥猛安户之老稚渡河,侨置诸总管府以统之,器械既缺,粮Я不给,朘民膏血而不足,乃行括粮之法,一人从征,举家待哺。又谓无以坚战士之心,乃令其家尽入京师,不数年至无以为食,乃听其出,而国亦屈矣。然初南渡时,尽以河朔战兵三十万分隶河南行枢密及帅府,往往蔽匿强壮,驱羸弱使战,不能取胜。后乃至以二十五人为谋克,四谋克为猛安。每谋克除旗鼓司火头五人,任战者止十八人,不足成队伍,但务存其名而已。故混源刘祁谓:“金之兵制最弊,每有征伐及边衅,辄下令签军,使远近骚动。民家丁男若皆强壮,或尽取无遗,号泣动乎邻里,嗟怨盈于道路,驱此使战,欲其胜敌,难矣!”初,贞祐时,下令签军,会一时任子为监当者春赴吏部选,宰执命取为监官军,皆愤愠哀号交醖台省,至冲宰相卤簿以告,丞相仆散七斤大怒,趣左右取弓矢射去。已而,上知其不可用,命免之。元光末,备潼关黄河,又签军,诸使者历县邑,自见居官外,无文武小大职事官皆充军。至许州,前侍御史刘元规年几六十,亦选为千户。至陈州,以祁父从益以前监察御史亦为千户,余不可悉纪。既立部伍,必以军律相临,物议纷然,后亦罢之。
哀宗正大二年,议选诸路精兵,直隶密院。先设总领六员,分路拣阅,因相合并。每总领司率数万人,军势既张,乃易总领之名为都尉,班在随朝四品之列,曰建威、曰虎威、曰破虏、振威、鹰扬、虎贲、振武、折冲、荡寇、殄寇。必以先尝秉帅权者居是职,虽帅府行院亦不敢以贵重临之。天兴初元,有十五都尉。先六人升授,在京建威奥屯斡里卜,许州折冲夹谷泽本姓樊,陈州振武温撒辛本姓李,蔡州荡寇蒲察打吉卜,申裕安平完颜斜列,嵩汝振武唐括韩僧。续封金昌府虎威纥石烈乞兒,宣权归德果毅完颜猪兒,南京殄寇完颜阿拍。宣权潼关都尉三:虎贲完颜陈兒、鹰扬内族大娄室、全节。复取河朔诸路归正人,不问鞍马有无、译语能否,悉送密院,增月给三倍它军,授以官马,得千余人,岁时犒燕,名曰忠孝军。以石抹燕山奴、蒲察定住统之。加以正大已后诸路所虏、临陈所获,皆放归乡土,同忠孝军给其犒赏,使河朔俘系知之。故此军迄于天兴至七千,千户以上将帅尚不预焉。又以归正人过多,乃系于忠孝籍中别为一军,减忠孝所给之半,不能射者令阅习一再月,然后试补忠孝军,是所谓合里合军也。又以亲卫马军,旧时所选未精,必加阅试,直取武艺如忠孝军者得五千人,余罢归为步军。凡进征,忠孝居前,马军次之。自正大改立马军,队伍鞍勒兵甲一切更新,将相旧人自谓国家全盛之际马数则有之,至于军士精锐、器仗坚整,较之今日有不侔者,中兴之期为有望矣。一日布列曹门内教埸,忠孝军七千,马军五千,京师所屯建威都尉军万人,内族九住所统亲卫军三千,及阿排所统四千,皆哀宗控制枢密院时所选,教场地约三十顷尚不能容,余都尉十三四军犹不在是数。此外,招集义军名曰忠义,要皆燕、赵亡命,虽获近用,终不可制,异时擅杀北使唐庆以速金亡者即此曹也。
○禁军之制
本于合扎谋克。合扎者,言亲军也,以近亲所领,故以名焉。贞元迁都,更以太祖、辽王宗幹、秦王宗翰之军为合扎猛安,谓之侍卫亲军,故立侍卫亲军司以统之。旧常选诸军之材武者为护驾军,海陵又名上京龙翔军为神勇军,正隆二年将南伐,乃罢归,使就佥调,复于侍卫亲军四猛安旧止曰太祖、辽王、秦王猛安凡三,今曰四猛安,未详,岂太祖两猛安耶?内,选三十以下千六百人,骑兵曰龙翔,步兵曰虎步,以备宿卫。五年,罢亲军司,以所掌付大兴府,置左右骁骑,所谓从驾军也,置都副指挥使隶点检司,步军都副指挥使隶宣徽院。大定初,亲军置四千人。二十二年,省为三千五百。上京亦设守卫军。是年,尚书省奏:“上京既设皇城提举官,亦当设军守卫。”上曰:“可设四百五十,马一百二十,分三番更代。异时朕至上京,即作两番巡警,限以半年交替。人日给钱五十、米一升半,马给刍粟,猛安谋克官可差年四十上下者、军士并取三十以上者充。”章宗承安四年,增为五千,又增至六千。又有威捷军。承安增签弩手千人。凡选弩手之制,先以营造尺度杖,其长六尺,立之谓之等杖。取身与杖等,能踏弩至三石,铺弦解索登踏闲习,射六箭皆上垛,内二箭中贴者。又选亲军,取身长五尺五寸善骑射者,猛安谋克以名上兵部,移点检司、宣徽院试补之。又设护卫二百人,近侍之执兵仗者也,取五品至七品官子孙及宗室并亲军、诸局分承应人,身长五尺六寸者,选试补之。又设控鹤二百人,皆以备出入者也。
大将府治之称号。收国元年十二月,始置咸州军帅司,以经略辽地,讨高永昌,置南路都统司,且以讨张觉。天辅五年袭辽主,始有内外诸军都统之名。时以奚未平,又置奚路都统司,后改为六部路都统司,以遥辇九营为九猛安隶焉,与上京及泰州凡六处置,每司统五六万人,又以渤海军为八猛安。凡猛安之上置军帅,军帅之上置万户,万户之上置都统。然时亦称军帅为猛安,而猛安则称亲管猛安者。燕山既下,循辽制立枢密院于广宁府,以总汉军。太宗天会元年,以袭辽主所立西南都统府为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府。三年,以伐宋更为元帅府,置元帅及左、右副,及左、右监军,左、右都监。金制,都元帅必以谙版孛极烈为之,恆居守而不出。六年,诏还二帅以镇方面。诸路各设兵马都总管府,州镇置节度使,沿边州则置防御使。凡州府所募射粮军、牢城军,每五百人为一指挥使司,设使,分为四都,都设左右什将及承局押官。其军数若有余或不足,则与近者合置,不可合者以三百人或二百人亦设指挥使,若百人则止设军使,百人以上立为都,不及百人止设什将及承局管押官各一员。十年,改南京路都统司为东南路都统司,治东京以镇高丽。后又置统军司于大名府。及海陵天德二年八月,改诸京兵马都部署司为本路都总管府。九月,罢大名统军司,而置统军司于山西、河南、陕西三路。以元帅府都监、监军为使,分统天下之兵。又改乌古迪烈路统军司为招讨司,以婆速路统军司为总管府。三年,以元帅府为枢密院,罢万户之官,诏曰:“太祖开创,因时制宜,材堪统众授之万户,其次千户及谋克。当时官赏未定,城郭未下,设此职许以世袭,乃权宜之制,非经久之利。今子孙相继专揽威权,其户不下数万,与留守总管无异,而世权过之。可罢是官。若旧无千户之职者,续思增置。国初时赐以国姓,若为子孙者皆令复旧。”正隆末,复升陕西统军司为都统府。大定五年,复罢府,降为统军司。寻又设两招讨司,与前凡三,以镇边陲。东北路者,初置乌古迪烈部,后置于泰州。泰和间,以去边尚三百里,宗浩乃命分司于金山。西北路者置于应州,西南路者置于桓州,以重臣知兵者为使,列城堡濠墙,戍守为永制。枢密院每行兵则更为元帅府,罢则复为院。宣宗贞祐三年,征代州戍兵五千,从胥鼎言,留代以屏平阳。兴定二年,选募河南、陕西弩手军二千人为一军,赐号威勇。及南迁,河北封九公,因其兵假以便宜从事,沿河诸城置行枢密院元帅府,大者有“便宜”之号,小者有“从宜”之名。元光间,时招义军以三十人为谋克,五谋克为一千户,四千户为一万户,四万户为一副统,两副统为一都统,此复国初之名也。然又外设一总领提控,故时皆称元帅为总领云。
金初因辽诸抹而置群牧,抹之为言无蚊蚋、美水草之地也。天德间,置迪河斡朵、斡里保保亦作本、蒲速里、燕恩、兀者五群牧所,皆仍辽旧名,各设官以治之。又于诸色人内,选家富丁多,及品官家子、猛安谋克蒲辇军与司吏家余丁及奴,使之司牧,谓之“群子”,分牧马驼牛羊,为之立蕃息衰耗之刑赏。后稍增其数为九。契丹之乱遂亡其五,四所之所存者马千余、牛二百八十余、羊八百六十、驼九十而已。世宗置所七:曰特满、忒满在抚州、斡睹只、蒲速碗、蒲速碗本斡睹只之地,大定七年分其地置之。承安三年改为板底因乌鲁古。瓯里本、承安三年改为乌鲜乌鲁古。乌鲁古者言滋息也。合鲁碗、耶卢碗。在武平县、临潢、泰州之境。大定二十年三月,更定群牧官、详稳脱朵、知把、群牧人滋息损耗赏罚格。二十一年,敕诸所,马三岁者付女直人牧之,牛或以借民耕,或又令民畜羊,或以赈贫户。时遣使阅实其数,缺则杖其官,而令牧人偿之,匿其实者监察举觉之。二十八年,蕃息之久,马至四十七万,牛十三万,羊八十七万,驼四千。明昌五年,散騬马,令中都、西京、河北东、西路验民物力分畜之。又令它路民养马者,死则于前四路所养者给换,若欲用则悉以送官。此金之马政也。然每有大役,必括于民,及取群官之余骑,以供战士焉。宣宗兴定元年,定民间收溃军亡马之法,及以马送官酬直之格:“上等马一匹银五十两,中下递减十两。不愿酬直者,上等二匹补一官,杂班任使,中等三匹,下等四匹,如之。令下十日陈首,限外匿及杀,并绞。”又遣官括市民马,立赏格以示劝,五百匹以上钞千贯,千匹以上一官,二千匹以上两官。
○养兵之法
熙宗天眷三年正月,诏岁给辽东戍卒绸绢有差。正隆四年,命河南、陕西统军司并虞候司顺德军,官兵并增廪给。六年,将南征,以绢万匹于京城易衣袄穿膝一万,以给军。世宗大定三年,南征,军士每岁可支一千万贯,官府止有二百万贯,外可取于官民户,此军须钱之所由起也。时言事者,以山东、河南、陕西等路循宋、齐旧例,州县司吏、弓手于民间验物力均敷顾钱,名曰“免役”,请以是钱赡军。至是,省具数以闻,诏罢弓手钱,其司吏钱仍旧。四年六月,奏,元帅府乞降军须钱,上曰:“帅府支费无度,例皆科取于民,甚非朕意。仰会计军须支用不尽之数,及诸路转运司见在如实缺用,则别具以闻。”十年四月,命德顺州建营屋以处屯军。十七年七月,岁以羊皮三万赐西北路戍兵。承安三年,以军须所费甚大,乞验天下物力均征。拟依黄河夫钱例,征军须钱,验各路新籍物力,每贯征钱四贯,西京、北京、辽东路每贯征钱二贯,临潢、全州则免征,周年三限送纳。恐期远,遂定制作半年三限输纳。
凡河南、陕西、山东放老千户、谋克、蒲辇、正军、阿里喜等给赏之例,旧军千户十年以上赏银五十两、绢三十匹,不及十年,比附十年以上谋克支。谋克十年以上银四十两,绢二十五匹,不及十年银三十两、绢二十匹。蒲辇十年以上银三十两,绢二十匹,不及十年银二十两,绢一十五匹。马步正军、阿里喜等勾当不拘年分,放老正军银一十五两、绢一十匹,阿里喜、旗鼓、吹笛、本司火头人等同银八两、绢五匹。三虞候千户,十年以上银四十两,绢二十五匹。不及十年银三十两、绢二十匹。谋克二十年以上银五十两、绢三十匹,十年以上银三十两、绢二十匹,不及十年银一十两、绢一十五匹。蒲辇十年以上银二十两、绢一十五匹,不及十年银一十五两、绢一十匹。正军、阿里喜、勾当不拘年分,放老正军银一十两、绢七匹,阿里喜、旗鼓、吹笛、本司火头人等同银五两,绢四匹。北边万户、千户、谋克等,历过军功及年老放罢给赏之例迁官同从吏部格,正千户管押万户,勾当过一十五年,迁两官与从五品。不及一十五年年老放罢,迁一官与正六品。若十年以下,迁一官赏银绢六十两匹。正谋克管押万户,勾当一十五年迁两官与正六品,不及一十五年年老放罢,迁一官与正七品,若十年以下迁一官赏银绢五十两匹。正千户官押千户,勾当过二十年,迁一官与正六品,不及二十年年老放罢,迁一官与正七品,若十年以下迁一官赏银绢四十两匹。正谋克管押千户以下,依河南、陕西体例。凡镇防军,每年试射,射若有出众,上等赏银四两,特异众者赏十两银马盂。签充武卫军,挈家赴京者,人日给六口粮,马四匹刍藁。
诸招军月给例物。边铺军钱五十贯、绢十匹。军匠上中等钱五十贯、绢五匹,下等钱四十贯、绢四匹。黄河埽兵钱三十贯、绢五匹,射粮军及沟渠等处埽兵水手,钱二十贯、绢二匹,士兵钱十贯、绢一匹。凡射粮军指挥使及黄、沁埽兵指挥使,钱粟七贯石、绢六匹,军使钱粟六贯石、绢同上,什将钱二贯、粟三石,春衣钱五贯、秋衣钱十贯。承局押官钱一贯五百文、粟二石,春衣钱五贯、秋衣钱七贯。牢城并士兵钱八百文、粟二石,春衣钱四贯、秋衣钱六贯。边铺军请给与射粮军同。河南、陕西、山东路统军司镇防甲军、马军,猛安钱八贯、米五石二斗、绢八匹、六马刍粟,谋克钱六贯、米二石八斗、绢六匹、五马刍粟,蒲辇钱四贯、米石七斗、绢五匹、四马刍粟,正军钱二贯、米石五斗、绢四匹、绵十五两、两马刍粟,阿里喜钱一贯五百文、米七斗、绢三匹、绵十两。步军,猛安马二匹、谋克马一匹刍粟。每马给刍一束、粟五升,岁仲青野有青草马可收养则止,惟每猛安当差马七十二匹,四时皆给。又定制河南、山东、河东岁给五月,陕西六月。镇防军补买马钱,河南路正军五百文,阿里喜随色人三百文,陕西、山东路正军三百文,阿里喜随色人二百文。诸屯田被差及缘边驻扎捉杀军,猛安月给钱六贯、米一石八斗、五马刍粟,谋克钱四贯、米一石二斗、三马刍粟,蒲辇钱二贯、米六斗、二马刍粟,正军钱一贯五百文、米四斗、一马刍粟,阿里喜随色人钱一贯、米四斗、一马刍粟。德顺军指挥使钱六贯、米二石八斗、绢六匹、三马刍粟,军使什将钱四贯、米一石七斗、绢五匹,给两马料,长行钱二贯、米一石五斗、绢四匹、绵十五两,给一马料,奚军谋克钱一贯五百文、米一石五斗、绸绢春秋各一匹,给三马料,蒲辇钱一贯、米二石七斗、绸绢同上,给二马料,长行钱一贯、米一石八斗、绸绢同上,饲一马。北边临潢等处永屯驻军,千户钱八贯、米五石二斗、绢八匹、饲马六匹,步军饲两马、地五顷,谋克钱六贯、米二石八斗、绢六匹、饲五马、地四顷,蒲辇钱四贯、米一石七斗、绢五匹、饲四马、地三顷,正军钱二贯、米一石四斗五升、绢四匹、绵十五两、饲两马、地二顷,阿里喜钱一贯五百文、米七斗、绢三匹、绵十两、地一顷,旗鼓司人与阿里喜同,交替军钱二贯、米四斗,阿里喜钱一贯五百文、米四斗。上番汉军,千户月给钱三贯、粮四石、绢八匹、饲四马,谋克钱二贯五百文、粮一石、绢六匹、饲二马,正军钱二贯、米九斗五升、绢四匹。上京路永屯驻军所除授,千户月给钱粟十五贯石、绢十匹、绵二十两、饲三马,谋克钱六贯、米二石八斗、绢六匹、饲二马,正军月支钱二贯五百文、米一石二斗、绢四匹、绵十五两、饲一马,阿里喜随色人钱二贯、米一石二斗,绢四匹、绵十五两。诸北边永驻军,月给补买马钱四百文,随色人三百文。贞祐三年,军前委差及掌军官,规图粮料,冒占职役,皆无实员,又见职及遥授者,已有俸给,又与无职事者同支券粮,故时议欲省员减所给之数,俟征行则全给之。及兴定二年,彰化军节度使张行信言:“一军充役,举家廪给,盖欲感悦士心,使为国尽力耳!至于无军之家,复无丁男,而其妻女犹受给何谓耶?”五年,京南行三司官石抹斡鲁言:“京南、东、西三路见屯军户,老幼四十万口,岁费粮百四十余万石,皆坐食民租,甚非善计。”语在《田制》。诸屯田军人,如差防送,日给钱一百五十文。看管孝宁宫人,月各给米五斗、柴一车、春秋衣粗布一段、秋绢二匹、绵一十五两。诸黄院子年满者,以元请钱粮三分内,给一贯石养老。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六
志第二十六
刑
昔者先王因人之知畏而作刑,因人之知耻而作法。畏也、耻也,五性之良知,七情之大闲也。是故,刑以治已然,法以禁未然,畏以处小人,耻以遇君子。君子知耻,小人知畏,天下平矣!是故先王养其威而用之,畏可以教爱。慎其法而行之,耻可以立廉。爱以兴仁,廉以兴义,仁义兴,刑法不几于措乎?金初,法制简易,无轻重贵贱之别,刑、赎并行,此可施诸新国,非经世久远之规也。天会以来,渐从吏议,皇统颁制,兼用古律。厥后,正隆又有《续降制书》。大定有《权宜条理》,有《重修制条》。明昌之世,《律义》、《敕条》并修,品式当浸备。既而《泰和律义》成书,宜无遗憾。然国脉纾蹙,风俗醇樗,世道升降,君子观一代之刑法,每有以先知焉。金法以杖折徒,累及二百,州县立威,甚者置刃于杖,虐于肉刑。季年,君臣好用筐箧故习,由是以深文傅致为能吏,以惨酷办事为长才。百司奸赃真犯,此可决也,而微过亦然。风纪之臣,失纠皆决。考满,校其受决多寡以为殿最。原其立法初意,欲以同疏戚、壹小大,使之咸就绳约于律令之中,莫不齐手并足以听公上之所为,盖秦人强主威之意也。是以待宗室少恩,待大夫士少礼。终金之代,忍耻以就功名,虽一时名士有所不免。至于避辱远引,罕闻其人。殊不知君子无耻而犯义,则小人无畏而犯刑矣。是故论者于教爱立廉之道,往往致太息之意焉。虽然,世宗临御,法司奏谳,或去律援经,或揆义制法。近古人君听断,言几于道,鲜有及之者。章宗、宣宗尝亲民事,当宁裁决,宽猛出入虽时或过中,迹其矜恕之多,犹有祖风焉。简牍所存,可为龟鉴者,《本纪》、《刑志》详略互见云。
金国旧俗,轻罪笞以柳篸,杀人及盗劫者,击其脑杀之,没其家赀,以十之四入官,其六偿主,并以家人为奴婢。其亲属欲以马牛杂物赎者从之。或重罪亦听自赎,然恐无辨于齐民,则劓、刵以为别。其狱则掘地深广数丈为之。太宗虽承太祖无变旧风之训,亦稍用辽、宋法。天会七年,诏凡窃盗,但得物徒三年,十贯以上徒五年,刺字充下军,三十贯以上终身,仍以赃满尽命刺字于面,五十贯以上死,征偿如旧制。熙宗天眷元年十月,禁亲王以下佩刀入宫。卫禁之法,实自此始。三年,复取河南地,乃诏其民,约所用刑法皆从律文,罢狱卒酷毒刑具,以从宽恕。至皇统间,诏诸臣,以本朝旧制,兼采隋、唐之制,参辽、宋之法。类以成书,名曰《皇统制》,颁行中外。时制,杖罪至百,则臀、背分决。及海陵庶人以脊近心腹,遂禁之,虽主决奴牌,亦论以违制。又多变易旧制,至正隆间,著为《续降制书》,与《皇统制》并行焉。然二君任情用法,自有异于是者矣。及世宗即位,以正隆之乱,盗贼公行,兵甲未息,一时制旨多从时宜,遂集为《军前权宜条理》。大定四年,尚书省奏:“大兴民男子李十、妇人杨仙哥并以乱言当斩。”上曰:“愚民不识典法,有司亦未尝丁宁诰戒,岂可遽加极刑。”以减死论。五年,命有司复加删定《条理》,与前《制书》兼用。七年,左藏库夜有盗杀都监郭良臣盗金珠,求盗不得。命点检司治之,执其可疑者八人鞫之,掠三人死,五人诬伏。上疑之,命同知大兴府事移剌道杂治。既而亲军百夫长阿思钵鬻金于市,事觉,伏诛。上闻之曰:“箠楚之下,何求不得,奈何鞫狱者不以情求之乎?”赐死者钱人二百贯,不死者五十贯。于是禁护卫百夫长、五十夫长非直日不得带刀入宫。是岁,断死囚二十人。八年,制品官犯赌博法,赃不满五十贯者其法杖,听赎。再犯者杖之。且曰:“杖者所以罚小人也。既为职官,当先廉耻,既无廉耻,故以小人之罚罚之。”九年,因御史台奏狱事,上曰:“近闻法官或各执所见,或观望宰执之意,自今制无正条者皆以律文为准。”复命杖至百者臀、背分受,如旧法。已而,上谓宰臣曰:“朕念罪人杖不分受,恐至深重,乃令复旧。今闻民间有不欲者,其令罢之。”十年,尚书省奏:“河中府张锦自言复父仇,法当死。”上曰:“彼复父仇,又自言之,烈士也。以减死论。”十一年,诏谕有司曰:“应司狱廨舍须近狱安置,囚禁之事常亲提控,其狱卒必选年深而信实者轮直。”十二年,尚书省言:“内丘令蒲察台补自科部内钱立德政碑,复有其余钱二百余贯,罪当除名。今遇赦当叙,仍免征赃。”上以贪伪,勿叙,且曰:“乞取之赃,若有赦原,予者何辜?自今可并追还其主,惟应入官者免征。”尚书省奏,盗有发冢者,上曰:“功臣坟墓亦有被发者,盖无告捕之赏,故人无所畏。自今告得实者量与给赏。”故咸平尹石抹阿没剌以赃死于狱,上谓:“其不尸诸市已为厚幸。贫穷而为盗贼,盖不得已。三品职官以赃至死,愚亦甚矣!其诸子可皆除名。”先是,诏自今除名人子孙有在仕者并取奏裁。十三年,诏立春后、立秋前,及大祭祀,月朔、望,上、下弦,二十四气,雨未晴,夜未明,休暇并禁屠宰日,皆不听决死刑,惟强盗则不待秋后。十五年,诏有司曰:“朕惟人命至重,而在制窃盗赃至五十贯者处死,自今可令至八十贯者处死。”十七年,陈言者乞设提刑司,以纠诸路刑狱之失。尚书省议,以谓久恐滋弊。上乃命距京师数千里外怀冤上诉者,集其事以待选官就问。
时济南尹梁肃言,犯徒者当免杖。朝廷以为今法已轻于古,恐滋奸恶,不从。尝诏宰臣,朝廷每岁再遣审录官,本以为民伸冤滞也,而所遣多不尽心,但文具而已。审录之官,非止理问重刑,凡诉讼案牍,皆当阅实是非,囚徒不应囚系则当释放,官吏之罪即以状闻,失纠察者严加惩断,不以赎论。又以监察御史体察东北路官吏,辄受讼牒,为不称职,笞之五十。又谓宰臣曰:“比闻大理寺断狱,虽无疑者亦经旬月,何耶?”参知政事移剌道对曰:“在法,决死囚不过七日,徒刑五日,杖罪三日。”上曰:“法有程限,而辄违之,弛慢也。”罢朝,御批送尚书省曰:“凡法寺断重轻罪各有期限,法官但犯皆的决,岂敢有违。但以卿等所见不一,至于再三批送,其议定奏者书奏牍亦不下旬日,以致事多滞留,自今当勿复尔。”又曰:“故广宁尹高桢为政尚猛,虽小过,有杖而杀之者。即罪至于死而情或可恕,犹当念之,况其小过者乎?人之性命安可轻哉!”上以正隆《续降制书》多任己意,伤于苛察。而与皇统之《制》并用,是非淆乱,莫知适从,奸吏因得上下其手。遂置局,命大理卿移剌綎总中外明法者共校正。乃以皇统、正隆之《制》及大定《军前权宜条理》、后《续行条理》,伦其轻重,删繁正失。制有阙者以律文足之。制、律俱阙及疑而不能决者,则取旨画定。《军前权宜条理》内有可以常行者亦为定法,余未应者亦别为一部存之。参以近所定徒杖减半之法,凡校定千一百九十条,分为十二卷,以《大定重修制条》为名,诏颁行焉。
二十年,上见有蹂践禾稼者,谓宰相曰:“今后有践民田者杖六十,盗人谷者杖八十,并偿其直。”二十一年,尚书省奏:“巩州民马俊妻安姐与管卓奸,俊以斧击杀之,罪当死。”上曰:“可减死一等,以戒败风俗者。”二十二年,上谓宰臣曰:“凡尚书省送大理寺文字,一断便可闻奏。如乌古论公说事,近取观之,初送法寺如法裁断,再送司直披详,又送阖寺参详,反覆三次,妄生情见,不得结绝。朕以国政不宜滞留,昨虽炙艾六百炷,未尝一日不坐朝,欲使卿等知勤政也。自今可止一次送寺,阖寺披详,荀有情见即具以闻,毋使滞留也。”二十三年,尚书省奏:“益都民范德年七十六,为刘祐殴杀。祐法当死,以祐父母年俱七十余,家无侍丁,上请。”上曰:“范德与祐父母年相若,自当如父母相待,至殴杀之,难议末减,其论如法。”尚书省奏招讨司官及秃里乞取本部财物制,上曰:“远人止可矜恤,若进贡不阙,更以兵邀之,强取财物,与盗何异?且或因而生事,何可不惩。”又曰:“朕所行制条,皆臣下所奏行者,天下事多,人力有限,岂能一一尽之。必因一事奏闻,方知有所窒碍,随即更定。今有圣旨、条理,复有制条,是使奸吏得以轻重也。”大兴府民赵无事带酒乱言,父千捕告,法当死。上曰:“为父不恤其子而告捕之,其正如此,人所甚难。可特减死一等。”武器署丞奕、直长骨赧坐受草畔子财,奕杖八十,骨赧笞二十,监察御史梁襄等坐失纠察罚俸一月。上曰:“监察,人君之耳目。事由朕发,何以监察为?”上以法寺断狱,以汉字译女直字,会法又复各出情见,妄生穿凿,徒致稽缓,遂诏罢情见。二十五年二月,上以妇人在囚,输作不便,而杖不分决,与杀无异,遂命免死输作者,决杖二百而免输作,以臀、背分决。时后族有犯罪者,尚书省引“八议”奏,上曰:“法者,公天下持平之器,若亲者犯而从减,是使之恃此而横恣也。昔汉文诛薄昭,有足取者。前二十年时,后族济州节度使乌林达钞兀尝犯大辟,朕未尝宥。今乃宥之,是开后世轻重出入之门也。”宰臣曰:“古所以议亲,尊天子,别庶人也。”上曰:“外家自异于宗室,汉外戚权太重,至移国祚,朕所以不令诸王、公主有权也。夫有功于国,议勋可也。至若议贤,既曰贤矣,肯犯法乎?脱或缘坐,则固当减请也。”二十六年,遂奏定太子妃大功以上亲,及与皇家无服者、及贤而犯私罪者,皆不入议。上谓宰臣曰:“法有伦而不伦者,其改定之。”监察御史陶钧以携妓游北苑,歌饮池岛间,迫近殿廷,提控官石玠闻而发之。钧令其友阎恕属玠得缓。既而事觉,法司奏,当徒二年半。诏以钧耳目之官,携妓入禁苑,无上下之分,杖六十,玠、恕皆坐之。二十八年,上以制条拘于旧律,间有难解之词,命删修明白,使人皆晓之。
旧禁民不得收制书,恐滋告讦之弊,章宗大定二十九年,言事者乞许民藏之。平章张汝霖曰:“昔子产铸刑书,叔向讥之者,盖不欲预使民测其轻重也。今著不刊之典,使民晓然知之,犹江、河之易避而难犯,足以辅治,不禁为便。”以众议多不欲,诏姑令仍旧禁之。
明昌元年,上问宰臣曰:“今何不专用律文?”平章政事张汝霖曰:“前代律与令各有分,其有犯令,以律决之。今国家制、律混淆,固当分也。”遂置详定所,命审定律、令。承安二年,制军前受财法,一贯以下,徒二年,以上徒三年,十贯处死。符宝典书北京奴盗符宝局金牌,伏诛,仍除属籍。按虎、阿虎带失觉察,各杖七十。泰和二年,御史台奏:“监察御史史肃言,《大定条理》:自二十年十一月四日以前,奴娶良人女为妻者,并准已娶为定,若夫亡,拘放从其主。离夫摘卖者令本主收赎,依旧与夫同聚。放良从良者即听赎换,如未赎换间与夫所生男女并听为良。而《泰和新格》复以夫亡服除准良人例,离夫摘卖及放夫为良者,并听为良。若未出离再配与奴,或杂奸所生男女并许为良。如此不同,皆编格官妄为增减,以致随处诉讼纷扰,是涉违枉。”敕付所司正之。初,诏凡条格入制文内者,分为别卷。复诏制与律文轻重不同,及律所无者,各校定以闻。如禁屠宰之类,当著于令也,慎之勿忽,律令一定,不可更矣。明昌三年七月,右司郎中孙铎先以详定所校《名例篇》进,既而诸篇皆成,复命中都路转运使王寂、大理卿董师中等重校之。四年七月,上以诸路枷杖多不如法,平章政事守贞曰:“枷杖尺寸有制,提刑两月一巡察,必不敢违法也。”五年正月,复令钩校制、律,即付详定所。时详定官言:“若依重修制文为式,则条目增减,罪名轻重,当异于律。既定复与旧同颁,则使人惑而易为奸矣!臣等谓,用今制条,参酌时宜,准律文修定,历采前代刑书宜于今者,以补遗阙,取《刑统》疏文以释之,著为常法,名曰《明昌律义》。别编榷货、边部、权宜等事,集为《敕条》。”宰臣谓:“先所定令文尚有未完,俟皆通定,然后颁行。若律科举人,则止习旧律。”遂以知大兴府事尼厖古鉴、御史中丞董师中、翰林待制奥屯忠孝小字牙哥,提点司天台张嗣、翰林修撰完颜撒剌、刑部员外郎李庭义、大理丞麻安上为校定官,大理卿阎公贞,户部侍郎李敬义、工部郎中贾铉为覆定官,重修新律焉。时奏狱而法官有独出情见者,上曰:“或言法官不当出情见,故论者纷纷不已。朕谓情见非出于法外,但折衷以从法尔。”平章守贞曰:“是制自大定二十三年罢之。然律有起请诸条,是古亦许情见矣。”上曰:“科条有限,而人情无穷,情见亦岂可无也。”明昌五年,尚书省奏:“在制,《名例》内徒年之律,无决杖之文便不用杖。缘先谓流刑非今所宜,且代流役四年以上俱决杖,而徒三年以下难复不用。妇人比之男子虽差轻,亦当例减。”遂以徒二年以下者杖六十,二年以上杖七十,妇人犯者并决五十,著于《敕条》。
承安三年,敕尚书省:“自今特旨事,如律令程式者,始可送部。自余创行之事,但召部官赴省议之。”四年四月,尚书省请再覆定令文,上因敕宰臣曰:“凡事理明白者转奏可也。文牍多者恐难遍览,其三推情疑以闻。”五月,上以法不适平,常行杖样,多不能用。遂定分寸,铸铜为杖式,颁之天下。且曰:“若以笞杖太轻,恐情理有难恕者,讯杖可再议之。”五年五月,刑部员外郎马复言:“外官尚苛刻者不遵铜杖式,辄用大杖,多致人死。”诏令按察司纠劾黜之。先尝令诸死囚及除名罪,所委官相去二百里外,并犯徒以下逮及二十人以上者,并令其官就谳之。刑部员外郎完颜纲言:“自是制行,如上京最近之地往还不下三、二千里,如北京留守司亦动经数月,愈致稽留,未便。”诏复从旧,令委官追取鞫之。
十二月,翰林修撰杨庭秀言:“州县官往往以权势自居,喜怒自任,听讼之际,鲜克加审。但使译人往来传词,罪之轻重,成于其口,货赂公行,冤者至有三、二十年不能正者。”上遂命定立条约,违者按察司纠之。且谓宰臣曰:“长贰官委幕职及司吏推问狱囚,命申御史台闻奏之制,当复举行也。”又命编前后条制,书之于册,以备将来考验。
泰和元年正月,尚书省奏,以见行铜杖式轻细,奸宄不畏,遂命有司量所犯用大杖,且禁不得过五分。
十二月,所修律成,凡十有二篇:一曰《名例》,二曰《卫禁》,三曰《职制》,四曰《户婚》五曰《厩库》,六曰《擅兴》,七曰《贼盗》,八曰《斗讼》,九曰《诈伪》,十曰《杂律》,十一曰《捕亡》,十二曰《断狱》。实《唐律》也,但加赎铜皆倍之,增徒至四年、五年为七,削不宜于时者四十七条,增时用之制百四十九条,因而略有所损益者二百八十有二条,余百二十六条皆从其旧。又加以分其一为二、分其一为四者六条,凡五百六十三条,为三十卷,附注以明其事,疏义以释其疑,名曰《泰和律义》。自《官品令》、《职员令》之下,曰《祠令》四十八条,《户令》六十六条,《学令》十一条,《选举令》八十三条,《封爵令》九条、《封赠令》十条,《宫卫令》十条,《军防令》二十五条,《仪制令》二十三条,《衣服令》十条,《公式令》五十八条,《禄令》十七条,《仓库令》七条,《厩牧令》十二条,《田令》十七条,《赋役令》二十三条,《关市令》十三条,《捕亡令》二十条,《赏令》二十五条,《医疾令》五条,《假宁令》十四条,《狱官令》百有六条,《杂令》四十九条,《释道令》十条,《营缮令》十三条,《河防令》十一条,《服制令》十一条,附以年月之制,曰《律令》二十卷。又定《制敕》九十五条,《榷货》八十五条,《蕃部》三十九条,曰《新定敕条》三卷,《六部格式》三十卷。司空襄以进,诏以明年五月颁行之。
贞祐三年,上谓宰臣:“自今监察官犯罪,其事关军国利害者,并笞决之。”贞祐四年,诏:“凡监察失纠劾者,从本法论。外使入国私通本国事情,宿卫、近侍官、承应人出入亲王、公主、宰执家,灾伤乏食有司检核不实致伤人命,转运军储而有私载,考试举人而防闲不严,其罚并决。在京犯至两次者,台官减监察一等治罪,论赎,余止坐,专差任满日议定。若任内曾以漏察被决,依格虽为称职,止从平常,平常者从降罚。”兴定元年八月,上谓宰臣曰:“律有八议,今言者或谓应议之人即当减等,何如?”宰臣对曰:“凡议者先条所坐及应议之状以请,必议定然后奏裁也。”上然之,曰:“若不论轻重而辄减之,则贵戚皆将恃此以虐民,民何以堪。”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七
志第二十七
食货一
国之有食货,犹人之有饮食也。人非饮食不生,国非食货不立。然燧人、庖牺能为饮食之道以教人,而不能使人无饮食之疾。三王能为食货之政以遗后世,而不能使后世无食货之弊。唯善养生者如不欲食啖,而饮食自不阙焉,故能适饥饱之宜,可以疾少而长寿。善裕国者初不事货殖,而食货自不乏焉,故能制丰约之节,可以弊少而长治。
金于食货,其立法也周,其取民也审。太祖肇造,减辽租税,规模远矣。熙宗、海陵之世,风气日开,兼务远略,君臣讲求财用之制,切切然以是为先务。虽以世宗之贤,储积之志曷尝一日而忘之。章宗弥文煟兴,边费亦广,食货之议不容不急。宣宗南迁,国土日蹙,污池数罟,往往而然。考其立国以来,所谓食货之法,荦荦大者曰租税、铜钱、交钞三者而已。三者之法数变而数穷。官田曰租,私田曰税。租税之外算其田园屋舍车马牛羊树艺之数,及其藏镪多寡,征钱曰物力。物力之征,上自公卿大夫,下逮民庶,无苟免者。近臣出使外国,归必增物力钱,以其受馈遗也。猛安谋克户又有所谓牛头税者,宰臣有纳此税,庭陛间谘及其增减,则州县征求于小民盖可知矣。故物力之外又有铺马、军须、输庸、司吏、河夫、桑皮故纸等钱,名目琐细,不可殚述。其为户有数等,有课役户、不课役户、本户、杂户、正户、监户、官户、奴婢户、二税户。有司始以三年一籍,后变为通检,又为推排。凡户隶州县者,与隶猛安谋克,其输纳高下又各不同。法之初行,唯恐不密,言事者谓其厉民,即命罢之。罢之未久,会计者告用乏,又即举行。其罢也志以便民,而民未见德。其行也志以足用,而用不加饶。一时君臣节用之言不绝告诫。尝自计其国用,数亦浩瀚,若足支历年者,郡县稍遇岁侵,又遽不足,竟莫诘其故焉。
至于铜钱、交钞之弊,盖有甚者。初用辽、宋旧钱,虽刘豫所铸,豫废,亦兼用之。正隆而降,始议鼓铸,民间铜禁甚至,铜不给用,渐兴窑冶。凡产铜地脉,遗吏境内访察无遣,且及外界,而民用铜器不可阙者,皆造于官而鬻之。既而官不胜烦,民不胜病,乃听民冶铜造器,而官为立价以售,此铜法之变也。若钱法之变,则鼓铸未广,敛散无方,已见壅滞。初恐官库多积,钱不及民,立法广布。继恐民多匿钱,乃设存留之限,开告讦之路,犯者绳以重罚,卒莫能禁。州县钱艰,民间自铸,私钱苦恶特甚。乃以官钱五百易其一千,其策愈下。及改铸大钱,所准加重,百计流通,卒莫获效。济以铁钱,铁不可用,权以交钞,钱重钞轻,相去悬绝,物价腾踊,钞至不行。权以银货,银弊又滋,救亦无策,遂罢铜钱,专用交钞、银货。然而二者之弊乃甚于钱,在官利于用大钞,而大钞出多,民益见轻。在私利于得小钞,而小钞入多,国亦无补。于是,禁官不得用大钞,已而恐民用银而不用钞,则又责民以钞纳官,以示必用。先造二十贯至百贯例,后造二百贯至千贯例,先后轻重不伦,民益眩惑。及不得已,则限以年数,限以地方,公私受纳限以分数,由是民疑日深。其间,易交钞为宝券,宝券未久更作通宝,准银并用。通宝未久复作宝泉,宝泉未久织绫印钞,名曰珍货。珍货未久复作宝会,汔无定制,而金祚讫矣。
历观自古财聚民散,以至亡国,若鹿台、钜桥之类,不足论也。其国亡财匮,比比有之,而国用之屈,未有若金季之甚者。金之为政,常有恤民之志,而不能已苛征之令,徒有聚敛之名,而不能致富国之实。及其亡也,括粟、阑籴,一切掊克之政靡不为之。加赋数倍,豫借数年,或欲得钞则豫卖下年差科。高琪为相,议至榷油。进纳滥官,辄售空名宣敕,或欲与以五品正班。僧道入粟,始自度牒,终至德号、纲副威仪、寺观主席亦量其赀而鬻之。甚而丁忧鬻以求仕,监户鬻以从良,进士出身鬻至及第。又甚而叛臣剧盗之效顺,无金帛以备赏激,动以王爵固结其心,重爵不蔇,则以国姓赐之。名实混淆,伦法飖坏,皆不暇顾,国欲不乱,其可得乎?迨夫宋绝岁币而不许和,贪其淮南之蓄,谋以力取,至使枢府武骑尽于南伐。讹可、时全之出,初志得粮,后乃尺寸无补,三军偾亡,我师压境,兵财俱困,无以御之。故志金之食货者,不能不为之掩卷而兴慨也。《传》曰:“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何。”金起东海,其俗纯实,可与返古。初入中夏,兵威所加,民多流亡,土多旷闲,遗黎惴惴,何求不获。使於斯时,纵不能复井地沟洫之制,若用唐之永业、口分以制民产,仿其租庸调之法以足国计,何至百年之内所为经画纷纷然,与其国相终始耶!其弊在于急一时之利,踵久坏之法,及其中叶,鄙辽俭朴,袭宋繁缛之文;惩宋宽柔,加辽操切之政。是弃二国之所长,而并用其所短也。繁褥胜必至于伤财,操切胜必至于害民,讫金之世,国用易匮,民心易离,岂不由是欤?作法不慎厥初,变法以救其弊,只益甚焉耳。其他盐策、酒曲、常平、和籴、茶税、征商、榷场等法,大概多宋旧人之所建明,息耗无定,变易靡恆,视钱钞何异?田制、水利、区田之目,或骤行随辍,或屡试无效,或熟议未行,咸著无篇,以备一代之制云。
○户口
金制,男女二岁以下为黄,十五以下为小,十六为中,十七为丁,六十为老,无夫为寡妻妾,诸笃废疾不为丁。户主推其长充,内有物力者为课役户,无者为不课设户。令民以五家为保。泰和六年,上以旧定保伍法,有司灭裂不行,其令结保,有匿奸细、盗贼者连坐。宰臣谓旧以五家为保,恐人易为计构而难觉察,遂令从唐制,五家为邻、五邻为保,以相检察。京府州县郭下则置坊正,村社则随户众寡为乡置里正,以按比户口,催督赋役,劝课农桑。村社三百户以上则设主首四人,二百户以上三人,五十户以上二人,以下一人,以佐里正禁察非违。置壮丁,以佐主首巡警盗贼。猛安谋克部村寨,五十户以上设寨使一人,掌同主首。寺观则设纲首。凡坊正、里正,以其户十分内取三分,富民均出顾钱,募强干有抵保者充,人不得过百贯,役不得过一年。大定二十九年,章宗尝欲罢坊、里正,复以主首远,入城应代,妨农不便,乃以有物力谨愿者二年一更代。凡户口计帐,三年一籍。自正月初,州县以里正、主首,猛安谋克则以寨使,诣编户家责手实,具男女老幼年与姓名,生者增之,死者除之。正月二十日以实数报县,二月二十日申州,以十日内达上司,无远近皆以四月二十日到部呈省。凡汉人、渤海人不得充猛安谋克户。猛安谋克之奴婢免为良者,止隶本部为正户。凡没入官良人,隶宫籍监为监户,没入官奴婢,隶太府监为官户。
当收国二年时,法制未定,兵革未息,贫民多依权右为苟安,多隐蔽为奴婢者。太祖下诏曰:“比以岁凶民饥,多附豪族,因陷为奴隶。及有犯法,征偿莫办,折身为奴。或私约立限,以人对赎,过期则以为奴者。并听以两人赎一为良,元约以一人赎者从便。”天辅五年,以境土既拓,而旧部多瘠卤,将移其民于泰州,乃遣皇弟昱及族子宗雄按视其地。昱等苴其土以进,言可种植,遂摘诸猛安谋克中民户万余,使宗人婆卢火统之,屯种于泰州。婆庐火旧居阿注浒水又作按出虎,至是迁焉。其居宁江州者,遣拾得、查端、阿里徒欢、奚挞罕等四谋克,挈家属耕具,徙于泰州,仍赐婆卢火耕牛五十。天辅六年,既定山西诸州,以上京为内地,则移其民实之。又命耶律佛顶以兵护送诸降人于浑河路,以皇弟昂监之,命从便以居。七年,以山西诸部族近西北二边,且辽主未获,恐阴相结诱,复命皇弟昂与孛堇稍喝等以兵四千护送,处之岭东,惟西京民安堵如故,且命昂镇守上京路。既而,上闻昂已过上京,而降人复苦其侵扰多叛亡者,遂命孛堇出里底往戒谕之,比至,而诸部已叛去。又以猛安详稳留住所领归附之民还东京,命有司常抚慰,且贷一岁之粮,其亲属被虏者皆令聚居。及七年取燕京路,二月,尽徙六州氏族富强工技之民于内地。太宗天会元年,以旧徙润、隰等四州之民于沈州之境,以新迁之户艰苦不能自存,诏曰:“比闻民乏食至鬻子者,听以丁力等者赎之。”又诏孛堇阿实赉曰:“先皇帝以同姓之人昔有自鬻及典质其身者,命官为赎。今闻尚有未复者,其悉阅赎之。”又命以官粟赎上京路新迁置宁江州户口贫而卖身者,六百余人。二年,民有自鬻为奴者,诏以丁力等者易之。三年,禁内外官及宗室毋得私役百姓,权势家不得买贫民为奴,其胁买者一人偿十五人,诈买者一人偿二人,罪皆杖百。七年,诏兵兴以来,良人被略为驱者,听其父母妻子赎之。熙宗皇统四年诏陕西、蒲、解、汝、蔡等州岁饥,百姓流落典雇为驱者,官以绢赎为良,丁男三匹,妇人幼小二匹。
世宗大定二年,诏免二税户为民。初,辽人佞佛尤甚,多以良民赐诸寺,分其税一半输官,一半输寺,故谓之二税户。辽亡,僧多匿其实,抑为贱,有援左证以告者,有司各执以闻,上素知其事,故特免之。十七年五月,省奏:“咸平府路一千六百余户,自陈皆长白山星显、禅春河女直人,辽时签为猎户,移居于此,号移典部,遂附契丹籍。本朝义兵之兴,首诣军降,仍居本部,今乞厘正。”诏从之。二十年,以上京路女直人户,规避物力,自卖其奴婢,致耕田者少,遂以贫乏,诏定制禁之。又谓宰臣曰:“猛安谋克人户,兄弟亲属若各随所分土,与汉人错居,每四五十户结为保聚,农作时令相助济,此亦劝相之道也。”二十一年六月,徙银山侧民于临潢。又命避役之户举家逃于他所者,元贯及所寓司县官同罪,为定制。二十三年,定制,女直奴婢如有得力,本主许令婚娉者,须取问房亲及村老给据,方许娉於良人。是年八月,奏猛安谋克户口、垦地、牛具之数。猛安二百二,谋克千八百七十八,户六十一万五千六百二十四,口六百一十五万八千六百三十六,内正口四百八十一万二千六百六十九,奴婢口一百三十四万五千九百六十七。垦田一百六十九万三百八十顷有奇,牛具三十八万四千七百七十一。在都宗室将军司,户一百七十,口二万八千七百九十,内正口九百八十二,奴婢口二万七千八百八。垦田三千六百八十三顷七十五亩,牛具三百四。迭剌、唐西二部五飐,户五千五百八十五,口十三万七千五百四十四,内正口十一万九千四百六十三,奴婢口一万八千八十一。垦田万六千二十四顷一十七亩,牛具五千六十六。二十五年,命宰臣禁有禄人一子、及农民避课役,为僧道者。大定初,天下户才三百余万,至二十七年天下户六百七十八万九千四百四十九,口四千四百七十万五千八十六。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十一月,上封事者言,乞放二税户为良。省臣欲取公牒可凭者为准,参知政事移剌履谓:“凭验真伪难明,凡契丹奴婢今后所生者悉为良,见有者则不得典卖,如此则三十年后奴皆为良,而民且不病焉。”上以履言未当,令再议。省奏谓不拘括则讼终不绝,遂遣大兴府治中乌古孙仲和、侍御史范楫分括北京路及中都路二税户,凡无凭验,其主自言之者及因通检而知之者,其税半输官,半输主,而有凭验者悉放为良。明昌元年正月,上封事者言:“自古以农桑为本,今商贾之外又有佛、老与他游食,浮费百倍。农岁不登,流殍相望,此末作伤农者多故也。”上乃下令,禁自披剃为僧、道者。是岁,奏天下户六百九十三万九千,口四千五百四十四万七千九百,而粟止五千二百二十六万一千余石,除官兵二年之费,余验口计之,口月食五斗,可为四十四日之食。上曰:“蓄积不多,是力农者少故也。其集百官,议所以使民务本广储之道,以闻。”六月,奏北京等路所免二税户,凡一千七百余户,万三千九百余口,此后为良为驱,皆从已断为定。明昌六年二月,上谓宰臣曰:“凡言女直进士,不须称女直字。卿等误作回避女直、契丹语,非也。今如分别户民,则女直言本户,汉户及契丹,余谓之杂户。”明昌六年十二月,奏天下女直、契丹、汉户七百二十二万三千四百,口四千八百四十九万四百,物力钱二百六十万四千七百四十二贯。泰和七年六月,敕,中物力户,有役则多逃避,有司令以次户代之,事毕则复业,以致大损不逃之户。令省臣详议。宰臣奏:“旧制太轻。”遂命课役全户逃者徒二年,赏告者钱五万。先逃者以百日内自首,免罪。如实销乏者,内从御史台,外从按察司,体究免之。十二月,奏天下户七百六十八万四千四百三十八,口四千五百八十一万六千七十九。户增于大定二十七年一百六十二万三千七百一十五,口增八百八十二万七千六十五。此金版籍之极盛也。
及卫绍王之时,军旅不息,宣宗立而南迁,死徙之余,所在为虚矣。户口日耗,军费日急,赋敛繁重,皆仰给于河南,民不堪命,率弃庐田,相继亡去。及屡降诏招复业者,免其岁之租,然以国用乏竭,逃者之租皆令居者代出,以故多不敢还。兴定元年十二月,宣宗欲悬赏募人捕亡户,而复虑骚动,遂命依已降诏书,已免债逋,更招一月,违而不来者然后捕获治罪,而以所遗地赐人。四年,省臣奏:“河南以岁饥而赋役不息,所亡户令有司招之,至明年三月不复业者,论如律。”时河壖为疆,烽鞞屡警,故集庆军节度使温迪罕达言:“亳州户旧六万,自南迁以来,不胜调发,相继逃去,所存者曾无十一,砀山下邑,野无居民矣!”
○通检推排
通检,即《周礼》大司徒三年一大比,各登其乡之众寡、六畜、车辇,辨物行征之制也。金自国初占籍之后,至大定四年,承正隆师旅之余,民之贫富变更,赋役不均,世宗下诏曰:“粤自国初,有司常行大比,于今四十年矣。正隆时,兵役并兴,调发无度,富者今贫不能自存,版籍所无者今为富室而犹幸免。是用遣信臣泰宁军节度使张弘信等十三人,分路通检天下物力而差定之,以革前弊,俾元元无不均之叹,以称朕意。凡规措条理,命尚书省画一以行。”又命:“凡监户事产,除官所拨赐之外,余凡置到百姓有税田宅。皆在通检之数。”时诸使往往以苛酷多得物力为功,弘信检山东州县尤为酷暴,棣州防御使完颜永元面责之曰:“朝廷以正隆后差调不均,故命使者均之。今乃残暴,妄加民产业数倍,一有来申诉者,则血肉淋离,甚者即殒杖下,此何理也?”弘信不能对,故惟棣州稍平。五年,有司奏诸路通检不均,诏再以户口多寡、贫富轻重,适中定之。既而,又定通检地土等第税法。十五年九月,上以天下物力,自通检以来十余年,贫富变易,赋调轻重不均,遣济南尹梁肃等二十六人,分路推排。
二十年四月,上谓宰臣曰:“猛安谋克户,富贫差发不均,皆自谋克内科之,暗者惟胥吏之言是从,轻重不一。自窝斡叛后,贫富反复,今当籍其夹户,推其家赀,傥有军役庶可均也。”诏集百官议,右丞相克宁、平章政事安礼,枢密副使宗尹言:“女直人除猛安谋克仆从差使,余无差役。今不推奴婢孳畜、地土数目,止验产业科差为便。”左丞相守道等言:“止验财产,多寡分为四等,置籍以科差,庶得均也。”左丞通、右丞道、都点检襄言:“括其奴婢之数,则贫富自见,缓急有事科差,与一例科差者不同。请俟农隙,拘括地土牛具之数,各以所见上闻。”上曰:“一谋克户之贫富,谋克岂不知。一猛安所领八谋克,一例科差。设如一谋无内,有奴婢二三百口者,有奴婢一二人者,科差与同,岂得平均。正隆兴兵时,朕之奴婢万数,孳畜数千,而不差一人一马,岂可谓平。朕于庶事未尝专行,与卿谋之。往年散置契丹户,安礼极言恐扰动,朕决行之,果得安业。安礼虽尽忠,未审长策。其从左丞通等所见,拘括推排之。”十二月,上谓宰臣曰:“猛安谋克多新强旧弱,差役不均,其令推排,当自中都路始。”至二十二年八月,始诏令集耆老,推贫富,验土地牛具奴婢之数,分为上中下三等。以同知大兴府事完颜乌里也先推中都路,续遣户部主事按带等十四人与外官同分路推排。
九月,诏:“毋令富者匿隐畜产,贫户或有不敢养马者。昔海陵时,拘括马畜,绝无等级,富者幸免,贫者尽拘入官,大为不均。今并核实贫富造籍,有急即按籍取之,庶几无不均之弊。”张汝弼、梁肃奏:“天下民户通检既定,设有产物移易,自应随业输纳。至于浮财,须有增耗,贫者自贫,富者自富,似不必屡推排也。”上曰:“宰执家多有新富者,故皆不愿也。”肃对曰:“如臣者,能推排中都物力。臣以尝为南使,先自添物力钱至六十余贯,视其他奉使无如臣多者。但小民无知,法出奸生,数动摇则易骇。如唐、宋及辽时,或三二十年不测通比则有之。频岁推排,似为难尔。”二十六年,复以李晏等分路推排。二十七年,奏晏等所定物力之数。上曰:“朕以元推天下物力钱三百五万余贯,除三百万贯外,令减五万余贯。今减不及数,复续收二万余贯,即是实二万贯尔,而曰续收,何也?”对曰:“此谓旧脱漏而今首出者,及民地旧无力耕种,而今耕种者也。”上曰:“通检旧数,止于视其营运息耗,与房地多寡,而加减之。彼人卖地,此人买之,皆旧数也。至如营运。此强则彼弱,强者增之,弱者减之而已。且物力之数盖是定差役之法,其大数不在多寡也。朕恐实有营运富家所当出者,反分与贫者尔。”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六月,命为国信使之副者,免增物力。又命农民如有积粟,毋充物力,钱悭之郡,所纳钱货则许折粟帛。九月,以曹州河溢,遣马百禄等推排遭垫溺州县之贫乏者。明昌元年四月,刑部郎中路伯达等言:“民地已纳税,又通定物力,比之浮财所出差役,是为重并也。”遂详酌民地定物力,减十之二。尚书户部言,中都等路被水,诏委官推排,比旧减钱五千六百余贯。明昌三年八月,敕尚书省:“百姓当丰稔之时不务积贮,一遇凶俭辄有阻饥,何法可使民重谷而多积也。”宰臣对曰:“二十九年,已诏农民能积粟免充物力。明昌初,命民之物力与地土通推者,亦减十分之二,此固其术也。”承安元年,尚书省奏:“是年九月当推排,以有故不克。”诏以冬已深,比事毕恐妨农作,乃权止之。二年冬十月,敕令议通检,宰臣奏曰:“大定二十七年通检后,距今已十年,旧户贫弱者众,傥迟更定,恐致流亡。”遂定制,已典卖物业,止随物推收,析户异居者许令别籍,户绝及困弱者减免,新强者详审增之,止当从实,不必敷足元数。边城被寇之地,皆不必推排。于是,令吏部尚书贾执刚、吏部侍郎高汝砺先推排在都两警巡院,示为诸路法。每路差官一员,命提刑司官一员副之。三年九月,奏十三路籍定推排物力钱二百五十八万六千七百二贯四百九十文,旧额三百二万二千七百十八贯九百二十二文,以贫乏除免六十三万八千一百一十一贯。除上京,北京、西京路无新强增者,余路计收二十万二千九十五贯。泰和二年闰十二月,上以推排时,既问人户浮财物力,而又勘当比次,期迫事繁,难得其实,敕尚书省,定人户物力随时推收法,令自今典卖事产者随业推收,别置标簿,临时止拘浮财物力以增减之。泰和四年十二月,上以职官仕于远方,其家物力有应除而不除者,遂定典卖实业逐时推收,若无浮财营运,应除免者,令本家陈告,集坊村人户推唱,验实免之。造籍后如无人告,一月内以本官文牒推唱,定标附于籍。五年,以西京、北京边地常罹兵荒,遣使推排之。旧大定二十六年所定三十五万三千余贯,遂减为二十八万七千余贯。五年六月,签南京按察司事李革言:“近制,令人户推收物力,置簿标题,至通推时,止增新强,销旧弱,庶得其实。今有司奉行灭裂,恐临时冗并,卒难详审,可定期限,立罪以督之。”遂令自今年十一月一日,令人户告诣推收标附,至次年二月一日毕,违期不言者坐罪。且令诸处税务,具税讫房地,每半月具数申报所属,违者坐以怠慢轻事之罪。仍敕物力既随业,通推时止令定浮财。八年九月,以吏部尚书贾守谦、知济南府事蒲察张家奴、莒州刺史完颜百嘉、南京路转运使宋元吉等十三员,分路同本路按察司官一员,推排诸路。上召至香阁,亲谕之曰:“朕选卿等随路推排,除推收外,其新强消乏户,虽集众推唱,然消乏者勿销不尽,如一户物力元三百贯,今蠲免二百五十贯犹有未当者。新强勿添尽,量存其力,如一户可添三百贯,而止添二百贯之类。卿等各宜尽心,一推之后十年利害所关,苟不副所任,罪当不轻也。”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八
志第二十八
食货二
○田制
量田以营造尺,五尺为步,阔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为顷。民田业各从其便,卖质于人无禁,但令随地输租而已。凡桑枣,民户以多植为勤,少者必植其地十之三,猛安谋克户少者必课种其地十之一,除枯补新,使之不阙。凡官地,猛安谋克及贫民请射者,宽乡一丁百亩,狭乡十亩,中男半之。请射荒地者,以最下第五等减半定租,八年始征之。作己业者以第七等减半为税,七年始征之。自首冒佃比邻地者,输官租三分之二。佃黄河退滩者,次年纳租。
太宗天会九年五月,始分遣诸路劝农之使者。熙宗天眷十四年,罢来流、混同间护逻地,以予民耕牧,海陵正隆元年二月,遣刑部尚书纥石烈娄室等十一人,分行大兴府、山东,真定府,拘括系官或荒闲牧地,及官民占射逃绝户地,戍兵占佃宫籍监、外路官本业外增置土田,及大兴府,平州路僧尼道士女冠等地,盖以授所迁之猛安谋克户,且令民请射,而官得其租也。
世宗大定五年十二月,上以京畿两猛安民户不自耕垦,及伐桑枣为薪鬻之,命大兴少尹完颜让巡察。十年四月,禁侵耕围场地。十一年,谓侍臣曰:“往岁,清暑山西,傍路皆禾稼,殆无牧地。尝下令,使民五里外乃得耕垦。今闻其民以此去之他所,甚可矜悯。其令依旧耕种,毋致失业。凡害民之事患在不知,知之朕必不为。自今事有类此,卿等即告毋隐。”十三年,敕有司:“每岁遣官劝猛安谋克农事,恐有烦扰。自今止令各管职官劝督,弛慢者举劾以闻。”十七年六月,刑州男子赵迪简言:“随路不附籍官田及河滩地,皆为豪强所占,而贫民土瘠税重,乞遣官拘籍冒佃者,定立租课,复量减人户税数,庶得轻重均平。”诏付有司,将行而止。复以近都猛安谋克所给官地率皆薄瘠,豪民租佃官田岁久,往往冒为己业,令拘籍之。又谓省臣曰:“官地非民谁种,然女直人户自乡土三四千里移来,尽得薄地,若不拘刷良田给之,久必贪乏,其遣官察之。”又谓参知政事张汝弼曰:“先尝遣问女直土地,皆云良田。及朕出猎,因问之,则谓自起移至此,不能种莳,斫芦为席,或斩刍以自给。卿等其议之。”省臣奏:“官地所以人多蔽匿盗耕者,由其罪轻故也。”乃更条约,立限令人自陈,过限则人能告者有赏。遣同知中都路转运使张九思往拘籍之。十九年二月,上如春水,见民桑多为牧畜啮毁,诏亲王公主及势要家,牧畜有犯民桑者,许所属县官立加惩断。
十二月谓宰臣曰:“亡辽时所拨地,与本朝元帅府,已曾拘籍矣。民或指射为无主地,租佃及新开荒为己业者可以拘括。其间播种岁久,若遽夺之,恐民失业。”因诏括地官张九思戒之。复谓宰臣曰:“朕闻括地事所行极不当,如皇后庄、太子务之类,止以名称便为官地,百姓所执凭验,一切不问,其相邻冒占官地,复有幸免者。能使军户稍给,民不失业,乃朕之心也。”二十年四月,以行幸道隘,扈从人不便,诏户部沿路顿舍侧近官地,勿租与民耕种。又诏故太保阿里先於山东路拨地百四十顷,大定初又于中都路赐田百顷,命拘山东之地入官。五月,谕有司曰:“白石门至野狐岭,其间淀泺多为民耕植者,而官民杂畜往来无牧放之所,可差官括元荒地及冒佃之数。”
二十一年正月,上谓宰臣曰:“山东、大名等路猛安谋克户之民,往往骄纵,不亲稼穑,不令家人农作,尽令汉人佃莳,取租而已。富家尽服纨绮,酒食游宴,贫者争慕效之,欲望家给人足,难矣!近已禁卖奴婢,约其凶吉之礼,更当委官阅实户数,计口授地,必令自耕,力不赡者,方许佃于人。仍禁其农时饮酒。”又曰:“奚人六猛安,已徙居咸平、临潢、泰州,其地肥沃,且精勤农务,各安其居。女直人徙居奚地者,菽粟得收获否?”左丞守道对曰:“闻皆自耕,岁用亦足。”上曰:“彼地肥美,异于他处,惟附都民以水害稼者赈之。”三月,陈言者言,豪强之家多占夺田者。上曰:“前参政纳合椿年占地八百顷,又闻山西田亦多为权要所占,有一家一口至三十顷者,以致小民无田可耕,徙居阴山之恶地,何以自存?其令占官地十顷以上者皆括籍入官,将均赐贫民。”省臣又奏:“椿年子猛安参谋合、故太师耨碗温敦思忠孙长寿等,亲属计七十余家,所占地三千余顷。”上曰:“至秋,除牛头地外,仍各给十顷,余皆拘入官。山后招讨司所括者,亦当同此也。”又谓宰臣曰:“山东路所括民田,已分给女直屯田人户,复有籍官闲地,依元数还民,仍免租税。”六月,上谓省臣曰:“近者大兴府平、滦、蓟、通、顺等州,经水灾之地,免今年税租。不罹水灾者姑停夏税,俟稔岁征之。”时中都大水,而滨,棣等州及山后大熟,命修治怀来以南道路,以来粜者。又命都城减价以粜。又曰:“近遣使阅视秋稼,闻猛安谋克人惟酒是务,往往以田租人,而预借三二年租课者。或种而不耘,听其荒芜者。自今皆令阅实各户人力,可耨几顷亩,必使自耕耘之,其力果不及者方许租赁。如惰农饮酒,劝农谋克及本管猛安谋克并都管,各以等第科罪。收获数多者,则亦以等第迁赏。”七月,上谓宰臣曰:“前徙宗室户于河间,拨地处之,而不回纳旧地,岂有两地皆占之理?自今当以一处赐之。山东刷民田已分给女直屯田户,复有余地,当以还民而免是岁之租。”八月,尚书省奏山东所刷地数,上谓梁肃曰:“朕尝以此问卿,卿不以言。此虽称民地,然皆无明据,括为官地有何不可?”又曰:“黄河已移故道,梁山泺水退,地甚广,已尝遣使安置屯田。民昔尝恣意种之,今官已籍其地,而民惧征其租,逃者甚众。若征其租,而以冒佃不即出首罪论之,固宜。然若遽取之,恐致失所。可免其征,赦其罪,别以官地给之。”御史台奏:“大名、济州因刷梁山泺官地,或有以民地被刷者。”上复召宰臣曰:“虽曾经通检纳税,而无明验者,复当刷问。有公据者,虽付本人,仍须体问。”十月,复与张仲愈论冒占田事。
二十二年,以附都猛安户不自种,悉租与民,有一家百口垅无一苗者。上曰:“劝农官,何劝谕为也,其令治罪。”宰臣奏曰:“不自种而辄与人者,合科违例。”上曰:“太重,愚民安知。”遂从大兴少尹王修所奏,以不种者杖六十,谋克四十,受租百姓无罪。又命招复梁山泺流民,官给以田。时人户有执契据指坟垅为验者,亦拘在官,先委恩州刺史奚晦招之,复遣安肃州刺史张国基验实给之,如已拨系猛安,则偿以官田。上曰:“工部尚书张九思执强不通,向遣刷官田,凡犯秦、汉以来名称,如长城、燕子城之类者,皆以为官田。此田百姓为己业不知几百年矣,所见如此,何不通之甚也。”八月,以赵王永中等四王府冒占官田,罪其各府长史府掾,及安次,新城,宛平、昌平、永清、怀柔六县官,皆罚赎有差。
九月,遣刑部尚书移剌慥于山东路猛安内摘八谋克民,徙于河北东路酬斡、青狗兒两猛安旧居之地,无牛者官给之。河间宗室未徙者令尽徙于平州,无力者官津发之,土薄者易以良田。先尝令俟丰年则括籍官地,至是岁,省臣复以为奏,上曰:“本为新徙四猛安贫穷,须刷官田与之,若张仲愈等所拟条约太刻,但以民初无得地之由,自抚定后未尝输税,妄通为己业者,刷之。如此,恐民苦之,可为酬直。且先令猛安谋克人户,随宜分处,计其丁壮牛具,合得土田实数,给之。不足,则以前所刷地二万余顷补之。复不足,则续当议。”时有落兀者与婆萨等争懿州地六万顷,以皆无据验,遂没入官。
二十七年,随处官豪之家多请占官地,转与它人种佃,规取课利。命有司拘刷见数,以与贫难无地者,每丁授五十亩,庶不至失所,余佃不尽者方许豪家验丁租佃。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五月,拟再立限,令贫民请佃官地,缘今已过期,计已数足,其占而有余者,若容告讦,恐滋奸弊。况续告漏通地,敕旨已革,今限外告者宜却之,止付元佃。兼平阳一路地狭人稠,官地当尽数拘籍,验丁以给贫民。上曰:“限外指告多佃官地者,却之,当矣。如无主不顾承佃,方许诸人告请。其平阳路宜计丁限田,如一家三丁己业止三十亩,则更许存所佃官地一顷二十亩,余者拘籍给付贫民可也。”七月,论旨尚书省曰:“唐、邓、颍、蔡、宿、泗等处,水陆膏腴之地,若验等级,量立岁租,宽其征纳之限,募民佃之,公私有益。今河南沿边地多为豪民冒占,若民或流移至彼,就募令耕,不惟贫民有赡,亦增羡官租。其给丁壮者田及耕具,而免其租税。”八月,尚书省奏:“河东地狭,稍凶荒则流亡相继。窃谓河南地广人稀,若令招集他路流民,量给闲田,则河东饥民减少,河南且无旷地矣。”上从所请。九月戊寅,又奏:“在制,诸人请佃官闲地者免五年租课,今乞免八年,则或多垦。”并从之。十一月,尚书省奏:“民验丁佃河南荒闲官地者,如愿作官地则免租八年,愿为己业则免税三年,并不许贸易典卖。若豪强及公吏辈有冒佃者,限两月陈首,免罪而全给之,其税则视其邻地定之,以三分为率减一分,限外许诸人告诣给之。”制可。
明昌元年二月,谕旨有司曰:“濒水民地,已种莳而为水浸者,可令以所近官田对给。”三月,敕:“当军人所受田,止令自种,力不足者方许人承佃,亦止随地所产纳租,其自欲折钱输纳者从民所欲,不愿承佃者毋强。”六月,尚书省奏:“近制以猛安谋克户不务栽植桑果,已令每十亩须栽一亩,今乞再下各路提刑及所属州县,劝谕民户,如有不栽及栽之不及十之三者,并以事怠慢轻重罪科之。”诏可。八月,敕:“随处系官闲地,百姓已请佃者仍旧,未佃者以付屯田猛安谋克。”三年六月,尚书省奏:“南京、陕西路提刑司言,旧牧马地久不分拨,以致军民起讼,比差官往各路定之。凡民户有凭验己业,及宅井坟园,已改正给付,而其中复有官地者,亦验数对易之矣。两路牧地,南京路六万三千五百二十余顷,陕西路三万五千六百八十余顷。”五年,谕旨尚书省:“辽东等路女直、汉兒百姓,可并令量力为蚕桑。”二月,陈言人乞以长吏劝农立殿最,遂定制:“能劝农田者,每年谋克赏银绢十两匹,猛安倍之,县官于本等升五人。三年不怠者猛安谋克迁一官,县官升一等。田荒及十之一者笞三十,分数加至徒一年。三年皆荒者,猛安谋克追一官,县官以升等法降之。”为永格。六年二月,诏罢括陕西之地。又陕西提刑司言:“本路户民安水磨、油栿,所占步数在私地有税,官田则有租,若更输水利钱银,是重并也,乞除之。”省臣奏:“水利钱银以辅本路之用,未可除也,宜视实占地数,除税租。”命他路视此为法。
承安二年,遣户部郎中上官瑜往西京并沿边,劝举军民耕种。又差户部郎中李敬义往临潢等路规画农事。旧令,军人所授之地不得租赁与人,违者苗付地主。泰和四年九月定制,所拨地土十里内自种之数,每丁四十亩,续进丁同此,余者许令便宜租赁及两和分种,违者钱业还主。上闻六路括地时,其间屯田军户多冒名增口,以请官地,及包取民田,而民有空输税赋、虚抱物力者,应诏陈言人多论之。五年二月,尚书省奏:“若复遣官分往,追照案凭,讼言纷纷,何时已乎?”遂令虚抱税石已输送入官者,命于税内每岁续克之。泰和七年,募民种佃清河等处地,以其租分为诸春水处饵鹅鸭之食。八年八月,户部尚书高汝砺言:“旧制,人户请佃荒地者,以各路最下第五等减半定租,仍免八年输纳。若作己业,并依第七等税钱减半,亦免三年输纳。自首冒佃比邻田,定租三分纳二。其请佃黄河退滩地者,次年纳租。向者小民不为久计,比至纳租之时多巧避匿,或复告退,盖由元限太远,请佃之初无人保识故尔。今请佃者可免三年,作己业者免一年,自首冒佃并请退滩地,并令当年输租,以邻首保识,为长制。”
宣宗贞祐三年七月,以既徙河北军户于河南,议所以处之者。宰臣曰:“当指官田及牧地分畀之,已为民佃者则俟秋获后,仍日给米一升,折以分钞。”太常丞石抹世绩曰:“荒田牧地耕辟费力。夺民素垦则民失所。况军户率无牛,宜令军户分人归守本业,至春复还,为固守计。”上卒从宰臣议,将括之,侍御史刘元规上书曰:“伏见朝廷有括地之议,闻者无不骇愕。向者河北、山东已为此举,民之茔墓井灶悉为有军有,怨嗟争讼至今未绝,若复行之,则将大失众心,荒田不可耕,徒有得地之名,而无享利之实。纵得熟土,不能亲耕,而复令民佃之,所得无几,而使纷纷交病哉!”上大悟,罢之。
八月,先以括地事未有定论,北方侵及河南,由是尽起诸路军户南来。共图保守,而不能知所以得军粮之术。众议谓可分遣官聚耆老问之,其将益赋,或与军田,二者孰便。参政汝砺言:“河南官民地相半,又多全佃官地之家,一旦夺之,何以自活?小民易动难安,一时避赋遂有舍田之言,及与人能勿悔乎,悔则忿心生矣!如山东拨地时,腴地尽入富家,瘠者乃付贫户,无益于军,而民有损。惟当倍益官租,以给军食。复以系官荒田牧地量数与之,令其自耕,则民不失业,官不厉民矣!”从之。三年十月,高汝砺言:“河北军户徙居河南者几百万口,人日给米一升,岁费三百六十万石,半以给直,犹支粟三百万石。河南租地计二十四万顷,岁租才一百五十六万,乞于经费之外倍征以给之。”遂命右司谏冯开等五人分诣诸郡,就授以荒官田及牧地可耕者,人三十亩。
十一月,又议以括荒田及牧马地给军。命尚书右丞高汝砺总之。汝砺还奏:“今顷亩之数较之旧籍甚少,复瘠恶不可耕,均以可耕者与之,人得无几。又僻远之处必徙居以就之,彼皆不能自耕,必以与人,又当取租于数百里之外。况今农田且不能尽辟,岂有余力以耕丛薄交固、草根纠结之荒地哉!军不可仰此得食也,审矣。今询诸军户,皆曰:‘得半粮犹足自养,得田不能耕,复罢其廪,将何所赖?’臣知初籍地之时,未尝按阅其实,所以不如其数,不得其处也。若复考计州县,必各妄承风旨,追呼究结以应命。不足其数,则妄指民田以充之,则所在骚然矣!今民之赋役三倍平时,飞挽转输,日不暇给,而复为此举,何以堪之。且军户暂迁,行有还期,何为以此病民哉!病民而军获利,犹不可为,况无所利乎!惟陛下加察。”遂诏罢给田,但半给粮、半给实直焉。四年,复遣官括河南牧马地,既籍其数,上命省院议所以给军者,宰臣曰:“今军户当给粮者四十四万八千余口,计当口占六亩有奇,继来者不与焉。但相去数百里者,岂能以六亩之故而远来哉!兼月支口粮不可遽罢,臣等窃谓军户愿佃者即当计口给之。自余僻远不愿者,宜准近制,系官荒地许军民耕辟例,令军民得占莳之。”院官曰:“牧马地少,且久荒难耕,军户复乏农器,然不给之,则彼自支粮外,更无从得食,非蓄锐待敌之计。给之则亦未能遽减其粮,若得迟以岁月,俟颇成伦次,渐可以省官廪耳。今夺於有力者,即以授其无力者,恐无以耕。乞令司县官劝率民户,借牛破荒,至来春然后给之。司县官能率民户以助耕而无骚动者,量加官赏,庶几有所激劝。”宰臣复曰:“若如所言,则司县官贪慕官赏,必将抑配,以至扰民。今民家之牛,量地而畜之。况比年以来,农功甫毕则并力转输犹恐不及,岂有暇耕它人之田也。惟如臣等前奏为便。”诏再议之。乃拟民有能开牧马地及官荒地作熟田者,以半给之为永业,半给军户。奏可。四年,省奏:“自古用兵,且耕且战,是以兵食交足。今诸帅分兵不啻百万,一充军伍咸仰于官,至于妇子居家安坐待哺,盖不知屯田为经久之计也。愿下明诏,令诸帅府各以其军耕耨,亦以逸待劳之策也。”诏从之。
兴定三年正月,尚书右丞领三司事侯挚言:“按河南军民田总一百九十七万顷有奇,见耕种者九十六万余顷,上田可收一石二斗,中田一石,下田八斗,十一取之,岁得九百六十万石,自可优给岁支,且使贫富均,大小各得其所。臣在东平尝试行二三年,民不疲而军用足。”诏有司议行之。四年十月,移剌不言:“军户自徙于河南,数岁尚未给田,兼以移徙不常,莫得安居,故贫者甚众。请括诸屯处官田,人给三十亩,仍不移屯它所,如此则军户可以得所,官粮可以渐省。”宰臣奏:“前此亦有言授地者,枢密院以谓俟事缓而行之。今河南罹水灾,流亡者众,所种麦不及五万顷,殆减往年太半,岁所入殆不能足。若拨授之为永业,俟有获即罢其家粮,亦省费之一端也。”上从之。又河南水灾,逋户太半,田野荒芜,恐赋入少而国用乏,遂命唐、邓、裕、察、息、寿、颍、亳及归德府被水田,已燥者布种,未渗者种稻,复业之户免本租及一切差发,能代耕者如之,有司擅科者以违制论,阙牛及食者率富者就贷。五年正月,京南行三司石抹斡鲁言:“京南、东、西三路,屯军老幼四十万口,岁费粮百四十余万石,皆坐食民租,甚非善计。宜括逋户旧耕田,南京一路旧垦田三十九万八千五百余顷,内官田民耕者九万九千顷有奇。今饥民流离者太半,东、西、南路计亦如之,朝廷虽招使复业,民恐既复之后生计未定而赋敛随之,往往匿而不出。若分给军户人三十亩,使之自耕,或召人佃种,可数岁之后畜积渐饶,官粮可罢。”令省臣议之,更不能行。
○租赋
金制,官地输租,私田输税。租之制不传,大率分田之等为九而差次之。夏税亩取三合,秋税亩取五升,又纳秸一束,束十有五斤。夏税六月止八月,秋税十月止十二月,为初、中、末三限,州三百里外,纾其期一月。屯田户佃官地者,有司移猛安谋克督之。泰和五年,章宗谕宰臣曰:“十月民获未毕,遽令纳税可乎?”改秋税限十一月为初。中都、西京、北京、上京、辽东、临潢、陕西地寒,稼穑迟熟,夏税限以七月为初。凡输送粟麦,三百里外石减五升,以上每三百里递减五升。粟折秸百称者,百里内减三称,二百里减五称,不及三百里减八称,三百里及输本色槁草,各减十称。计民田园、邸舍、车乘、牧畜、种植之资,藏镪之数,征钱有差,谓之物力钱。遇差科,必按版籍,先及富者,势均则以丁多寡定甲乙。有横科,则视物力,循大至小均科。其或不可分摘者,率以次户济之。凡民之物力,所居之宅不预。猛安谋克户、监户、官户所居外,自置民田宅,则预其数。墓田、学田,租税、物力皆免。
民诉水旱应免者,河南、山东、河东、大名、京兆、凤翔、彰德部内支郡,夏田四月,秋田七月,余路夏以五月,秋以八月,水田则通以八月为限,遇闰月则展期半月,限外诉者不理。非时之灾则无限。损十之八者全免,七分免所损之数,六分则全征。桑被灾不能蚕,则免丝绵绢税。诸路雨雪及禾稼收获之数,月以捷步申户部。凡叙使品官之家,并免杂役,验物力所当输者、止出雇钱。进纳补官未至廕子孙、及凡有出身者、谓司吏、译人等。出职带官叙当身者、杂班叙使五品以下、及正品承应已带散官未出职者,子孙与其同居兄弟,下逮终场举人,系籍学生、医学生,皆免一身之役。三代同居,已旌门则免差发,三年后免杂役。
太宗天会元年,敕有司轻徭赋,劝稼穑。十年,以辽人士庶之族赋役等差不一,诏有司命悉均之。熙宗天眷五年十二月,诏免民户残欠租税。皇统三年,蠲民税之未足者。世宗大定二年五月,谓宰臣曰:“凡有徭役,均科强户,不得抑配贫民。”有言以用度不足,奏预借河北东西路、中都租税,上以国用虽乏,民力尤艰,遂不允。三年,以岁歉,诏免二年租税。又诏曰:“朕比以元帅府从宜行事,今闻河南、陕西、山东、北京以东、及北边州郡,调发甚多,而省部又与他州一例征取赋役,是重扰也。可凭元帅府已取者例,蠲除之。”五年,命有司:“凡罹蝗旱水溢之地,蠲其赋税。”六年,以河北、山东水,免其租。八年十月,彰德军节度使高昌福上书言税租甚重,上谕翰林学士张景仁曰:“今租税法比近代甚轻,而以为重,何也?”景仁曰:“今之税敛殊轻,非税敛则国用何从而出?”二年二月,尚书省奏:“天下仓廪贮粟二千七十九万余石。”上曰:“朕闻国无九年之蓄则国非其国,朕是以括天下之田以均其赋,岁取九百万石,自经费七百万石外,二百万石又为水旱之所蠲免及赈贷之用,余才百万石而已。朕广蓄积,备饥谨也。小民以为税重,小臣沽民誉,亦多议之。盖不虑国家缓急之备也。”
十二年正月,以水旱免中都、西京、南京、河北、河东、山东、陕西去年租税。十三年,谓宰臣曰:“民间科差,计所免已过半矣。虑小民不能详知,吏缘为奸,仍旧征取,其令所在揭榜谕之。”十月,敕州县官不尽力催督税租,以致逋悬者,可止其俸,使之征足,然后给之。十六年正月,诏免去年被水旱路分租税。十七年,上问宰臣曰:“辽东赋税旧六万余石,通检后几二十万。六万时何以仰给,二十万后所积几何?”户部契勘,谓:“先以官吏数少故能给,今官吏兵卒及孤老数多,以此费大。”上曰:“当察其实,毋令妄费也。”十七年三月,诏免河北、山东、陕西、河东、西京、辽东等十路去年被旱蝗租税。十八年正月。免中都、河北、河东、山东、河南、陕西等路前年被灾租税。十九年秋,中都、西京、河北、山东、河东、陕西以水旱伤民田十三万七千七百余顷,诏蠲其租。二十年三月,以中都、西京、河北、山东、河东、陕西路前岁被灾,诏免其租税。以户部尚书曹望之之言,诏减鄜延及河东南路税五十二万余石,增河北西路税八万八千石。又诏诸税粟非关边要之地者,除当储数外,听民从便折纳。二十一年九月,以中都水灾,免租。前时近官路百姓以牛夫充递运者,复于它处未尝就役之家征钱偿之。二十三年,宗州民王仲规告乞征还所役牛夫钱,省臣以奏,上曰:“此既就役,复征钱于彼,前虽如此行之,复恐所给钱未必能到本户,是两不便也。不若止计所役,免租税及铺马钱为便。其预计实数以闻。若和雇价直亦须裁定也。”有司上其数,岁约给六万四千余贯,计折粟八万六千余石。上复命,自今役牛夫之家,以去道三十里内居者充役。二十六年,军民地罹水旱之灾者,二十一万顷免税凡四十九万余石。二十七年六月,免中都、河北等路尝被河决水灾军民租税。十一月,诏河水泛溢,农田被灾者,与免差税一年。怀、卫、孟、郑四州塞河劳役,并免今年差税。章宗大定二十九年,赦民租十之一。河东南北路则量减之。尚书省奏,两路田多峻阪,硗瘠者往往再岁一易,若不以地等级蠲除,则有不均。遂敕以赦书特免一分外,中田复减一分,下田减二分。旧制,夏、秋税纳麦、粟、草三色,以各处所须之物不一,户部复令以诸所用物折纳。上封事者言其不可,户部谓如此则诸路所须之物要当和市,转扰民矣。遂命太府监,应折纳之物为祗承宫禁者,治黄河薪刍增直二钱折纳,如黄河岸所用木石固非土产,乃令所属计置,而罢它应折纳者。
明昌元年四月,上封事者乞薄民之租税,恐廪粟积久腐败。省臣奏曰:“臣等议,大定十八年户部尚书曹望之奏,河东及鄜延两路税颇重,遂减五十二万余石。去年赦十之一,而河东瘠地又减之。今以岁入度支所余无几,万一有水旱之灾,既蠲免其所入,复出粟以赈之,非有备不可。若复欲减,将何以待之。如虑腐败,令诸路以时曝晾,毋令致坏,违者论如律。”制可。
十一月,尚书省奏:“河南荒闲官地,许人计丁请佃,愿仍为官者免租八年,愿为己业者免税三年。”诏从之。明昌二年二月,敕自今民有诉水旱灾伤者,即委官按视其实,申所属州府,移报提刑司,同所属检毕,始令翻耕。三年六月,有司言河州灾伤,阙食之民犹有未输租者,诏蠲之。九月,以山东、河北三路被灾,其权阁之租及借贷之粟,令俟岁丰日续征。上如秋山,免围场经过人户今岁夏秋租税之半。四年冬十月,上行幸,谕旨尚书省曰:“海壖石城等县,地瘠民困,所种惟黍稗而已。及赋於官,必以易粟输之。或令止课所产,或依河东路减税,至还京当定议以闻。”五年,敕免河决被灾之民秋租。泰和四年四月,以久旱下诏责躬,免所旱州县今年夏税。九月,陈言者谓:“河间、沧州逃户,物力钱至数千贯,而其差发,有司止取办于见户,民不能堪矣!”诏令按察司,除地土物力命随其业,而权止其浮财物力。五年正月,诏有司:“自泰和三年尝所行幸至三次者,被科之民特免半年租税。”八年五月,以宋谋和,诏天下,免河南、山东、陕西六路今年夏税,河东、河北、大名等五路半之。八月,诏诸路农民请佃荒田者,与免租赋三年,作己业者一年,自首冒佃、及请佃黄河退滩地者,不在免例。
宣宗贞祐三年十月,御史田迥秀言:“方今军国所需,一切责之河南。有司不惜民力,征调太急,促其期限,痛其棰楚。民既罄其所有而不足,遂使奔走傍求于它境,力竭财殚,相踵散亡,禁之不能止也,乞自今凡科征必先期告之,不急者皆罢,庶民力宽而逋者可复。”诏行之。十二月,诏免逃户租税。四年三月,免陕西逃户租。五月,山东行省仆散安贞言:“泗州被灾,道殣相望,所食者草根木皮而已。而邳州戍兵数万,急征重役,悉出三县,官吏酷暴,擅括宿藏,以应一切之命。民皆逋窜,又别遣进纳闲官以相迫督。皆怙势营私,实到官者才十之一,而徒使国家有厚敛之名。乞命信臣革此弊以安百姓。”诏从之。兴定元年二月,免中京、嵩、汝等逋租十六万石。四年,御史中丞完颜伯嘉奏:“亳州大水,计当免租三十万石,而三司官不以实报,止免十万而已。”诏命治三司官虚妄之罪。七月,以河南大水,下诏免租劝种,且命参知政事李复亨为宣慰使,中丞完颜伯嘉副之。十月,以久雨,令宽民输税之限。十一月,上曰:“闻百姓多逃,而逋赋皆抑配见户,人何以堪?军储既足,宜悉除免。今又添军须钱太多,亡者讵肯复业乎?”遂命行部官阅实免之,已代纳者给以恩例,或除它役,仍减桑皮故纸钱四之一。三年,令逃户复业者但输本租,余差役一切皆免。能代耕者,免如复户。有司失信擅科者,以违制论。
四年十二月,镇南军节度使温迪罕思敬上书言:“今民输税,其法大抵有三,上户输远仓,中户次之,下户最近。然近者不下百里,远者数百里,道路之费倍于所输,而雨雪有稽违之责。遇贼有死伤之患。不若止输本郡,令有司检算仓之所积,称屯兵之数,使就食之。若有不足,则增敛于民,民计所敛不及道里之费,将忻然从之矣!”五年十月,上谕宰臣曰:“比欲民多种麦,故令所在官贷易麦种。今闻实不贷与,而虚立案簿,反收其数以补不足之租。其遣使究治。”
元光元年,上闻向者有司以征税租之急,民不待熟而刈之,以应限。今麦将熟矣,其谕州县,有犯者以慢军储治罪。九月,权立职官有田不纳租罪。京南司农卿李蹊言:“按《齐民要术》,麦晚种则粒小而不实,故必八月种之。今南路当输秋税百四十余万石,草四百五十余万束,皆以八月为终限。若输远仓及泥淖,往返不下二十日,使民不暇趋时,是妨来岁之食也。乞宽征敛之限。使先尽力于二麦。”朝廷不从。元光二年,宰臣奏:“去岁正月京师见粮才六十余万石,今三倍矣,计国用颇足,而民间租税征之不绝,恐贫民无所输而逋亡也。”遂以中旨遍谕止之。
○牛头税
即牛具税,猛安谋克部女直户所输之税也。其制每耒牛三头为一具,限民口二十五受田四顷四亩有奇,岁输粟大约不过一石,官民占田无过四十具。天会三年,太宗以岁稔,官无储积无以备饥谨,诏令一耒赋粟一石,每谋克别为一廪贮之。四年,诏内地诸路,每牛一具赋粟五斗,为定制。
世宗大定元年,诏诸猛安不经迁移者,征牛具税粟,就命谋克监其仓,亏损则坐之。十二年,尚书省奏:“唐古部民旧同猛安谋克定税,其后改同州县,履亩立税,颇以为重。”遂命从旧制。二十年,定功授世袭谋克,许以亲族从行,当给以地者,除牛九具以下全给,十具以上四十具以下者,则于官豪之家量拨地六具与之。二十一年,世宗谓宰臣曰:“前时一岁所收可支三年,比闻今岁山西丰稔,所获可支三年。此间地一岁所获不能支半岁,而又牛头税粟,每牛一头止令各输三斗,又多逋悬,此皆递互隐匿所致,当令尽实输之。”二十三年,有司奏其事,世宗谓左丞完颜襄曰:“卿家旧止七具,今定为四十具,朕始令卿等议此,而卿皆不欲,盖各顾其私尔。是后限民口二十五,算牛一具。”七月,尚书省复奏其事,上虑版籍岁久贫富不同,猛安谋克又皆年少,不练时事,一旦军兴,按籍征之必有不均之患。乃令验实推排。阅其户口、畜产之数,其以上京二十二路来上。八月,尚书省奏,推排定猛安谋克户口、田亩、牛具之数。猛安二百二,谋克千八百七十八,户六十一万五千六百二十四,口六百一十五万八千六百三十六,内正口四百八十一万二千六百六十九,奴婢口一百三十四万五千九百六十七,田一百六十九万三百八十顷有奇,牛具三十八万四千七百七十一。在都宗室将军司,户一百七十,口二万八千七百九十,内正口九百八十二,奴婢口二万七千八百八,田三千六百八十三顷七十五亩有奇,牛具三百四。迭剌、唐古二部五飐,户五千五百八十五,口一十三万七千五百四十四,内正口十一万九千四百六十三,奴婢口一万八千八十一,田四万六千二十四顷一十七亩,牛具五千六十六。后二十六年,尚书省奏并征牛头税粟,上曰:“积压五年,一见并征,民何以堪?其令民随年输纳。被灾者蠲之,贷者俟丰年征还。”
脱脱>金史>志第二十九
志第二十九
食货三
○钱币
钱币。金初用辽、宋旧钱,天会末,虽刘豫“阜昌元宝”、“阜昌重宝”亦用之。海陵庶人贞元二年迁都之后,户部尚书蔡松年复钞引法,遂制交钞,与钱并用。正隆二年,历四十余岁,始议鼓铸。冬十月,初禁铜越外界,悬罪赏格。括民间铜鍮器,陕西、南京者输京兆,他路悉输中都。三年二月,中都置钱监二,东曰宝源,西曰宝丰。京兆置监一。曰利用。三监铸钱,文曰“正隆通宝”,轻重如宋小平钱,而肉好字文峻整过之,与旧钱通用。
世宗大定元年,用吏部尚书张中彦言,命陕西路参用宋旧铁钱。四年,浸不行,诏陕西行户部、并两路通检官,详究其事。皆言:“民间用钱,名与铁钱兼用,其实不为准数,公私不便。”遂罢之。八年,民有犯铜禁者,上曰:“销钱作铜,旧有禁令。然民间犹有铸镜者,非销钱而何?”遂并禁之。十年,上谕户部臣曰:“官钱积而不散,则民间钱重,贸易必艰,宜令市金银及诸物。其诸路酤榷之货,亦令以物平折输之。”十月,上责户部官曰:“先以官钱率多,恐民间不得流通,令诸处贸易金银丝帛,以图流转。今知乃有以抑配反害百姓者。前许院务得折纳轻赍之物以便民,是皆朕思而后行者也,此尚出朕,安用若为。又随处时有赈济,往往近地无粮,取于它处,往返既远,人愈难之。何为不随处起仓。年丰则多籴以备赈赡,设有缓急,亦岂不易办乎?而徒使钱充府库,将安用之。天下之大,朕岂能一一遍知,凡此数事,汝等何为而使至此。且户部与它部不同,当从宜为计,若但务因循,以守其职,则户部官谁不能为。”十一年二月,禁私铸铜镜。旧有铜器悉送官,给其直之半。惟神佛像、钟、磬、钹、钴、腰束带、鱼袋之属,则存之。十二年正月,以铜少,命尚书省遣使诸路规措铜货。能指坑冶得实者,赏。上与宰臣议鼓铸之术,宰臣曰:“有言所在有金银坑冶,皆可采以铸钱,臣窃谓工费过于所得数倍,恐不可行。”上曰:“金银,山泽之利,当以与民,惟钱不当私铸。今国家财用丰盈,若流布四方与在官何异?所费虽多,但在民间,而新钱日增尔。其遣能吏经营之。”左丞石琚进曰:“臣闻天子之富藏在天下,钱货如泉,正欲流通。”上复问琚曰:“古亦有民自铸钱者乎?”琚对曰:“民若自铸,则小人图利,钱益薄恶,此古所以禁也。”十三年,命非屯兵之州府,以钱市易金帛,运致京师,使钱币流通,以济民用。十五年十一月,上谓宰臣曰:“或言铸钱无益,所得不偿所费。朕谓不然。天下如一家,何公私之间,公家之费私家得之,但新币日增,公私俱便也。”十六年三月,遣使分路访察铜矿苗脉。十八年,代州立监铸钱,命震武军节度使李天吉、知保德军事高季孙往监之,而所铸斑驳黑涩不可用,诏削天吉、季孙等官两阶,解职,仍杖季孙八十。更命工部郎中张大节、吏部员外郎麻珪监铸。其钱文曰“大定通宝”,字文肉好又胜正隆之制,世传其钱料微用银云。十九年,始铸至万六千余贯。二十年,诏先以五千进呈,而后命与旧钱并用。
初,新钱之未行也,以宋大观钱作当五用之。二月,上闻上京修内所,市民物不即与直,又用短钱,责宰臣曰:“如此小事,朕岂能悉知?卿等何为不察也。”时民间以八十为陌,谓之短钱,官用足陌,谓之长钱。大名男子斡鲁补者上言,谓官私所用钱皆当以八十为陌,遂为定制。二十年十一月,名代州监曰阜通,设监一员,正五品,以州节度兼领。副监一员,正六品,以州同知兼领。丞一员,正七品,以观察判官兼领。设勾当官二员,从八品。给银牌,命副监及丞更驰驿经理。二十二年十月,以参加政事粘割斡特剌提控代州阜通监。二十三年,上以阜通监鼓铸岁久,而钱不加多,盖以代州长贰幕兼领,而夺于州务,不得专意综理故也。遂设副监、监丞为正员,而以节度领监事。二十六年,上曰:“中外皆言钱难,朕尝计之,京师积钱五百万贯亦不为多,外路虽有终亦无用,诸路官钱非屯兵处可尽运至京师。”太慰丞相克宁曰:“民间钱固已艰得,若尽归京师,民益艰得矣!不若起其半至都,余半变折轻赍,则中外皆便。”十一月,上谕宰臣曰:“国家铜禁久矣,尚闻民私造腰带及镜,托为旧物,公然市之,宜加禁约。”二十七年二月,曲阳县铸钱别为一监,以利通为名,设副监、监丞,给驿更出经营铜事。二十八年,上谓宰臣曰:“今者外路见钱其数甚多,闻有六千余万贯,皆在僻处积贮。既不流散,公私无益,与无等尔。今中都岁费三百万贯,支用不继,若致之京师,不过少有挽运之费,纵所费多,亦惟散在民尔。”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十二月,雁门、五台民刘完等诉:“自立监铸钱以来,有铜矿之地虽曰官运,其顾直不足则令民共偿。乞与本州司县均为差配。”遂命甄官署丞丁用楫往审其利病,还言:“所运铜矿,民以物力科差济之,非所愿也。其顾直即低,又有刻剥之弊。而相视苗脉工匠,妄指人之垣屋及寺观谓当开采,因以取贿。又随冶夫匠,日办净铜四两,多不及数,复销铜器及旧钱,送官以足之。今阜通,利通两监,岁铸钱十四万余贯,而岁所费乃至八十余万贯,病民而多费,未见其利便也。”宰臣以闻,遂罢代州、曲阳二监。
初,贞元间既行钞引法,遂设印造钞引库及交钞库,皆设使、副、判各一员,都监二员,而交钞库副则专主书押、搭印合同之事。印一贯、二贯、三贯、五贯、十贯五等,谓之大钞;一百、二百、三百、五百、七百五等,谓之小钞。与钱并行,以七年为限,纳旧易新。犹循宋张咏四川交子之法而纾其期尔,盖亦以铜少,权制之法也。时有欲罢之者,至是二监既罢,有司言:“交钞旧同见钱,商旅利于致远,往往以钱买钞,盖公私俱便之事,岂可罢去!止因有厘革年限,不能无疑,乞削七年厘革之法,令民得常用。若岁久字文磨灭,许于所在官库纳旧换新,或听便支钱。”遂罢七年厘革之限,交钞字昏方换。法自此始,而收敛无术,出多入少,民浸轻之。厥后其法屡更,而不能革,弊亦始于此焉。
交钞之制,外为阑,作花纹,其上衡书贯例,左曰:“某字料。”右曰:“某字号。”料号外,篆书曰:“伪造交钞者斩,告捕者赏钱三百贯。”料号衡阑下曰:“中都交钞库,准尚书户部符,承都堂札付,户部覆点勘,令史姓名押字。”又曰:“圣旨印造逐路交钞,于某处库纳钱换钞,更许于某处库纳钞换钱,官私同见钱流转。”其钞不限年月行用,如字文故暗,钞纸擦磨,许于所属库司纳旧换新。若到库支钱,或倒换新钞,每贯克工墨钱若干文。库掐、攒司、库副、副使、使各押字,年月日。印造钞引库库子、库司、副使各押字,上至尚书户部官亦押字。其搭印支钱处合同,余用印依常例。
初,大定间定制,民间应许存留铜鍮器物,若申卖入官,每斤给钱二百文。其{去廾}藏应禁器物,首纳者每斤给钱百文,非器物铜货一百五十文,不及斤者计给之。在都官局及外路造卖铜器价,令运司佐贰检校,镜每斤三百十四文,镀金御仙花腰带十七贯六百七十一文,五子荔支腰带十七贯九百七十一文,抬鈒罗文束带八贯五百六十文,鱼袋二贯三百九文,钹钴铙磬每斤一贯九百二文,铃杵坐铜者二贯七百六十九文,鍮石者三贯六百四十六文。明昌二年十月,敕减卖镜价,防私铸销钱也。旧尝以夫匠逾天山北界外采铜,明昌三年,监察御史李炳言:“顷闻有司奏,在官铜数可支十年,若复每岁令夫匠过界远采,不惟多费,复恐或生边衅。若支用将尽之日,止可于界内采炼。”上是其言,遂不许出界。
五月,敕尚书省曰:“民间流转交钞,当限其数,毋令多于见钱也。”四年,上谕宰臣曰:“随处有无用官物,可为计置,如铁钱之类是也。”或有言铁钱有破损,当令所司以铜钱偿之者,参知政事胥持国不可,上曰:“令偿之尚坏,不偿将尽坏矣!若果无用,曷别为计?”持国曰:“如江南用铜钱,江北、淮南用铁钱,盖以隔阂铜钱不令过界尔。如陕西市易亦有用银布姜麻,若旧有铁钱,宜姑收贮,以备缓急。”遂令有司籍铁钱及诸无用之物,贮于库。
八月,提刑司言:“所降陕西交钞多于见钱,使民艰于流转。”宰臣以闻,遂令本路榷税及诸名色钱,折交钞。官兵俸,许钱绢银钞各半之,若钱银数少,即全给交钞。五年三月,宰臣奏:“民间钱所以艰得,以官豪家多积故也。在唐元和间,尝限富家钱过五千贯者死,王公重贬没入,以五之一赏告者。”上令参酌定制,令官民之家以品从物力限见钱,多不过二万贯,猛安谋克则以牛具为差,不得过万贯,凡有所余,尽令易诸物收贮之。有能告数外留钱者,奴婢免为良,佣者出离,以十之一为赏,余皆没入。又谕旨有司,凡使高丽还者,所得铜器令尽买之。
承安二年十月,宰臣奏:“旧立交钞法,凡以旧易新者,每贯取工墨钱十五文。至大定二十三年,不拘贯例,每张收八文,既无益于官,亦妨钞法,宜从旧制便。若以钞买盐引,每贯权作一贯五十文,庶得多售。”上曰:“工墨钱,贯可令收十二文。买盐引者,每贯可权作一贯一百文。”时交钞所出数多,民间成贯例者艰于流转,诏以西北二京、辽东路从宜给小钞,且许于官库换钱,与它路通行。
十二月,尚书省议,谓时所给官兵俸及边戍军须,皆以银钞相兼,旧例银每铤五十两,其直百贯,民间或有截凿之者,其价亦随低昂,遂改铸银名“承安宝货”,一两至十两分五等,每两折钱二贯,公私同见钱用,仍定销铸及接受稽留罪赏格。
承安三年正月,省奏:“随处榷场若许见钱越境,虽非销毁,即与销毁无异。”遂立制,以钱与外方人使及与交易者,徒五年,三斤以上死,驵侩同罪。捕告人之赏,官先为代给钱五百贯。其逮及与接引、馆伴,先排、通引、书表等以次坐罪,仍令均偿。时交钞稍滞,命西京、北京、临潢,辽东等路一贯以上俱用银钞、宝货,不许用钱,一贯以下听民便。时既行限钱法,人多不遵,上曰:“已定条约,不为不重,其令御史台及提刑司察之。”九月,以民间钞滞,尽以一贯以下交钞易钱用之,遂复减元限之数,更定官民存留钱法,三分为率,亲王、公主、品官许留一分,余皆半之,其赢余之数期五十日内尽易诸物,违者以违制论,以钱赏告者。于两行部各置回易务,以绵绢物段易银钞,亦许本务纳银钞。赴榷货出盐引,纳钞于山东、河北、河东等路,从便易钱。各降补官及德号空敕三百、度牒一千,从两行部指定处,限四月进纳补换。又更造一百例小钞,并许官库易钱。一贯、二贯例并支小钞,三贯例则支银一两、小钞一贯,若五贯、十贯例则四分支小钞、六分支银,欲得宝货者听,有阻滞及辄减价者罪之。四年三月,又以银钞阻滞,乃权止山东诸路以银钞与绵绢盐引从便易钱之制。令院务诸科名钱,除京师、河南、陕西银钞从便,余路并许收银钞各半,仍于钞四分之一许纳其本路。随路所收交钞,除本路者不复支发,余通行者并循环用之。榷货所鬻盐引,收纳宝货与钞相半,银每两止折钞两贯。省许人依旧诣库纳钞,随路漕司所收,除额外羡余者,亦如之。所支官钱,亦以银钞相兼,银已零截者令交钞库不复支,若宝货数少,可浸增铸。银钞既通则物价自平,虽有禁法亦安所施、遂除阻滞银钞罪制。四年,以户部言,命在都官钱、榷货务盐引,并听收宝货,附近盐司贴钱数亦许带纳。民间宝货有所归,自然通行,不至销毁。先是,设四库印小钞以代钞本,令人便赍小钞赴库换钱,即与支见钱无异。今更不须印造,俟其换尽,可罢四库。但以大钞验钱数支易见钱。时私铸“承安宝货”者多杂以铜锡,浸不能行,京师闭肆。五年十二月,宰奏臣:“比以军储调发,支出交钞数多。遂铸宝货,与钱兼用,以代钞本,盖权时之制,非经久之法。”遂罢“承安宝货”。
泰和元年六月,通州刺史卢构言:“民间钞固已流行,独银价未平,官之所定每铤以十万为准,而市肆才直八万,盖出多入少故也。若令诸税以钱银钞三分均纳。庶革其弊。”下省议,宰臣谓‘军兴以来,全赖交钞佐用,以出多遂滞,顷令院务收钞七分,亦渐流通。若与银均纳,则彼增此减,理必偏胜,至碍钞法。必欲银价之平,宜令诸名若‘铺马’‘军须’等钱,许纳银半,无者听便。”先是,尝行三合同交钞,至泰和二年,止行于民间,而官不收敛,朝廷虑其病民,遂令诸税各带纳一分,虽止系本路者,亦许不限路分通纳。户部见征累年铺马钱,亦听收其半。闰十二月,上以交钞事,召户部尚书孙铎、侍郎张复亨,议于内殿。复亨以三合同钞可行,铎请废不用,既而复亨言竟诎。自是而后,国虚民贫,经用不足,专以交钞愚百姓,而法又不常,世宗之业衰焉。以至泰和三年,其弊弥甚,乃谓宰臣曰:“大定间,钱至足,今民间钱少,而又不在官,何耶?其集问百官,必有能知之者。”四年七月,罢限钱法,从户部尚书上官瑜所请也。四年,欲增铸钱,命百官议所以足铜之术。中丞孟铸谓:“销钱作铜,及盗用出境者不止,宜罪其官及邻。”太府监梁絪等言:“铸钱甚费,率费十钱可得一钱。识者谓费虽多犹增一钱也,乞采铜、拘器以铸。”宰臣谓:“鼓铸未可速行,其铜治听民煎炼,官为买之。凡寺观不及十人,不许畜法器。民间鍮铜器期 以两月送官给价。匿者以私法坐,限外人告者,以知而不纠坐其官。寺观许童行告者赏。俟铜多,别具以闻。”八月,定从便易钱法,听人输纳于京师,而于山东、河北、大名、河东等路依数支取。后铸大钱一直十,篆文曰“泰和重宝”,与钞参行。五年,上欲罢交钞工墨钱,复以印时常费遂命贯止收六文。
六年四月,陕西交钞不行,以见钱十万贯为钞本,与钞相易,复以小钞十万贯相参用之。六年十一月,复许诸路各行小钞。中都路则于中都及保州,南京路则于南京、归德、河南府,山东东路则于益都、济南府,山东西路则于东平、大名府,河北东路则于河间府、冀州,河北西路则于真定、彰德府,河东南路则于平阳,河东北路则于太原、汾州,辽东则于上京、咸平,西京则于西京、抚州,北京则于临潢府官库易钱。令户部印小钞五等,附各路同见钱用。七年正月,敕在官毋得支出大钞,在民者令赴库,以多寡制数易小钞及见钱,院务商税及诸名钱,三分须纳大钞一分,惟辽东以便。时民以货币屡变,往往怨嗟,聚语於市。上知之,谕旨于御史台曰:“自今都市敢有相聚论钞法难行者,许人捕告,赏钱三百贯。”五月,以户部尚书高汝砺议,立“钞法条约”,添印大小钞,以钞库至急切,增副使一员。汝砺又与中都路转运使孙铎言钱币,上命中丞孟铸、礼部侍郎乔宇、国子司业刘昂等十人议,月余不决。七月,上召议于泰和殿,且谕汝砺曰:“今后毋谓钞多,不加重而辄易之。重之加于钱,可也。”明日,敕:“民间之交易、典质、一贯以上并用交钞,毋得用钱。须立契者,三分之一用诸物。六盘山西、辽河东以五分之一用钞,东鄙屯田户以六分之一用钞。不须立契者,惟辽东钱钞从便。犯者徒二年,告者赏有差,监临犯者杖且解职,县官能奉行流通者升除,否者降罚,集众沮法者以违制论。工墨钱每张止收二钱。商旅赍见钱不得过十贯。所司籍辨钞人以防伪冒。品官及民家存留见钱,比旧减其数,若旧有见钱多者,许送官易钞,十贯以上不得出京。”又定制,按察司以钞法流通为称职,而河北按察使斜不出巡按所给券应得钞一贯,以难支用,命取见钱。御史以沮坏钞法劾之,上曰:“纠察之官乃先坏法,情不可恕。”杖之七十,削官一阶,解职。
户部尚书高汝砺言:“钞法务在必行,府州县镇宜各籍辨钞人,给以条印,听与人辨验,随贯量给二钱,贯例虽多,六钱即止。每朝官出使,则令体究通滞以闻。民间旧有宋会子,亦令同见钱用,十贯以上不许持行。榷盐许用银绢,余市易及俸,并用交钞,其奇数以小钞足之,应支银绢而不足者亦以钞给之。”上遣近侍谕旨尚书省:“今既以按察司钞法通快为称职,否则为不称职,仍于州府司县官给由内,明书所犯之数,但犯钞法者虽监察御史举其能干,亦不准用。”十月,杨序言:“交钞料号不明,年月故暗,虽令赴库易新,然外路无设定库司,欲易无所,远者直须赴都。”上以问汝砺,对曰:“随处州府库内,各有辨钞库子,钞虽弊不伪,亦可收纳。去都远之城邑,既有设置合同换钱,客旅经之皆可相易。更虑无合同之地,难以易者,令官库凡纳昏钞者受而不支,于钞背印记官吏姓名,积半岁赴都易新钞。如此,则昏钞有所归而无滞矣!”
十一月,上谕户部官曰:“今钞法虽行,卿等亦宜审察 ,少有壅滞,即当以闻,勿谓已行而惮改。”汝砺对曰:“今诸处置库多在公廨内,小民出入颇难,虽有商贾易之,然患钞本不丰。比者河北西路转运司言,一富民首其当存留钱外,见钱十四万贯。它路臆或有如此者,臣等谓宜令州县委官及库典,于市肆要处置库支换。以出首之钱为钞本,十万户以上州府,给三万贯,以次为差,易钞者人不得过二贯。以所得工墨钱充库典食直,仍令州府佐贰及转运司官一员提控。”上是之,遂命移库于市肆之会,令民以钞易钱。
是月,敕捕获伪造交钞者,皆以交钞为赏。
时复议更钞法,上从高汝砺言,命在官大钞更不许出。听民以五贯十贯例者赴库易小钞,欲得钱者五贯内与一缗,十贯内与两缗,惟辽东从便。河南、陕西、山东及它行钞诸路,院务诸税及诸科名钱,并以三分为率,一分纳十贯例者,二分五贯例者,余并收见钱。
八年正月,以京师钞滞,定所司赏罚格。时新制,按察司及州县官,例以钞通滞为升降。遂命监察御史赏罚同外道按察司,大兴府警巡院官同外路州县官。
是月,收毁大钞,行小钞。
八月,从辽东按察司杨云翼言,以咸平、东京两路商旅所集,遂从都南例,一贯以上皆用交钞,不得用钱。十月,孙铎又言:“民间钞多,正宜收敛,院务税诸名钱,可尽收钞,秋夏税纳本色外,亦令收钞,不拘贯例。农民知之则渐重钞,可以流通。比来州县抑配市肆买钞,徒增骚扰,可罢诸处创设钞局,止令赴省库换易。今小钞各限路分,亦甚未便,可令通用。”上命亟行之。
十二月,宰臣奏:“旧制,内外官兵俸皆给钞,其必用钱以足数者,可以十分为率,军兵给三分,官员承应人给二分,多不过十贯。凡前所收大钞,俟至通行当复计造,其终须当精致以图经久。民间旧钞故暗者,乞许于所在库易新。若官吏势要之家有贱买交钞,而于院务换钱兴贩者,以违制论。复遣官分路巡察,其限钱过数虽许奴婢以告,乃有所属默令其主藏匿不以实首者,可令按察司察之。若旧限已满,当更展五十日,许再令变易钞引诸物。”是制既行之后,章宗寻崩,卫绍王继立,大安三年会河之役,至以八十四车为军赏,兵衄国残,不遑救弊,交钞之轻几于不能市易矣。至宣宗贞祐二年二月,思有以重之,乃更作二十贯至百贯例交钞,又造二百贯至千贯例者。然自泰和以来,凡更交钞,初虽重,不数年则轻而不行,至是则愈更而愈滞矣。南迁之后,国蹙民困,军旅不息,供亿无度,轻又甚焉。
三年四月,河东宣抚使胥鼎上言曰:“今之物重,其弊在于钞窒,有出而无入也。虽院务税增收数倍,而所纳皆十贯例大钞,此何益哉?今十贯例者民间甚多,以无所归,故市易多用见钱,而钞每贯仅直一钱,曾不及工墨之费。臣愚谓,宜权禁见钱,且令计司以军须为名,量民力征敛,则泉货流通,而物价平矣。”自是,钱货不用,富家内困藏镪之限,外弊交钞屡变,皆至窘败,谓之“坐化”。商人往往舟运贸易于江淮,钱多入于宋矣。宋人以为喜,而金人不禁也,识者惜其既不能重无用之楮,而又弃自古流行之宝焉。
五月,权西安军节度使乌林达与言:“关陕军多,供亿不足,所仰交钞则取于京师,徒成烦费,乞降板就造便。”又言:“怀州旧铁钱钜万,今既无用,愿贯为甲,以给战士。”时有司轻罪议罚,率以铁赎,而当罪不平,遂命赎铜计赃皆以银价为准。
六月,敕议交钞利便。七月,改交钞名为“贞祐宝券”,仍立沮阻罪。九月,御史台言:“自多故以来,全藉交钞以助军需,然所入不及所出,则其价浸减,卒无法以禁,此必然之理也。近用‘贞祐宝券’以革其弊,又虑既多而民轻,与旧钞无异也,乃令民间市易悉从时估,严立罪赏,期于必行,遂使商旅不行,四方之物不敢入。夫京师百万之众,日费不赀,物价宁不日贵耶?且时估月再定之,而民间价旦暮不一,今有司强之,而市肆尽闭。复议搜括隐匿,必令如估鬻之,则京师之物指日尽,而百姓重困矣。臣等谓,惟官和买计赃之类可用时估,余宜从便。”制可。
十二月,上闻近京郡县多籴于京师,谷价翔踊,令尚书省集户部、讲议所、开封府、转运司,议所以制之者。户部及讲议所言,以五斗出城者可阑籴其半,转运司谓宜悉禁其出,上从开封府议,谓:“宝券初行时,民甚重之。但以河北、陕西诸路所支既多,人遂轻之。商贾争收入京,以市金银,银价昂,谷亦随之。若令宝券路各殊制,则不可复入河南,则河南金银贱而谷自轻。若直闭京城粟不出,则外亦自守,不复入京,谷当益贵。宜谕郡县小民,毋妄增价,官为定制,务从其便。”
四年正月,监察御史田迥秀言:“国家调度皆资宝券,行才数月,又复壅滞,非约束不严、奉行不谨也。夫钱币欲流通,必轻重相权、散敛有术而后可。今之患在出太多、入太少尔。若随时裁损所支,而增其所收,庶乎或可也。”因条五事,一曰省冗官吏,二曰损酒使司,三曰节兵俸,四曰罢寄治官,五曰酒税及纳粟补官皆当用宝券。诏酒税从大定之旧,余皆不从。寻又更定捕获伪造宝券官赏。
三月,翰林侍讲学士赵秉文言:“比者宝券滞塞,盖朝廷将议更张,已而妄传不用,因之抑遏,渐至废绝,此乃权归小民也。自迁汴以来,废回易务,臣愚谓当复置,令职官通市道者掌之,给银钞粟麦缣帛之类,权其低昂而出纳之。仍自选良监当官营为之,若半年无过,及券法通流,则听所指任便差遣。”诏议行之。
四月,河东行省胥鼎言:“交钞贵乎流通,今诸路所造不充所出,不以术收之,不无缺误。宜量民力征敛,以裨军用。河中宣抚司亦以宝券多出,民不之贵,乞验民贫富征之。虽为陕西,若一体征收,则彼中所有日凑于河东,与不敛何异?又河北宝券以不许行于河南,由是愈滞。”宰臣谓:“昨以河北宝券,商旅赍贩继踵南渡,遂致物价翔踊,乃权宜限以路分。今鼎既以本路用度繁殷,欲征军须钱,宜从所请。若陕西可征与否,诏令行省议定而后行。”五月,上以河北州府官钱散失,多在民间,命尚书省经画之。
八月,平章高琪奏:“军兴以来,用度不赀,惟赖宝券,然所入不敷所出,是以浸轻,今千钱之券仅直数钱,随造随尽,工物日增,不有以救之,弊将滋甚。宜更造新券,与旧券权为子母而兼行之,庶工物俱省,而用不乏。”濮王守纯以下皆惮改,奏曰:“自古军旅之费皆取于民,向朝廷以小钞殊轻,权更宝券,而复禁用钱。小民浅虑,谓楮币易坏,不若钱可久,于是得钱则珍藏,而券则亟用之,惟恐破裂而至于废也。今朝廷知支而不知收,所以钱日贵而券日轻。然则券之轻非民轻之,国家致之然也。不若量其所支复敛于民,出入循环,则彼知为必用之物,而知爱重矣。今徒患轻而即欲更造,不惟信令不行,且恐新券之轻复同旧券也。”既而,陇州防御使完颜宇及陕西行省令史惠吉继言券法之弊。宇请姑罢印造,以见在者流通之,若滞塞则验丁口之多寡、物力之高下而征之。吉言:“券者所以救弊一时,非可通流与见钱比,必欲通之,不过多敛少支尔。然敛多则伤民,支少则用不足,二者皆不可。为今日计,莫若更造,以‘贞祐通宝’为名,自百至三千等之为十,听各路转运司印造,仍不得过五千贯,与旧券参用,庶乎可也。”诏集百官议。户部侍郎奥屯阿虎、礼部侍郎杨云翼、郎中兰芝、刑部侍郎冯鹗皆主更造。户部侍郎高夔、员外郎张师鲁、兵部侍郎徒单欧里白皆请征敛。惟户部尚书萧贡谓止当如旧,而工部尚书李元辅谓二者可并行。太子少保张行信亦言不宜更造,但严立不行之罪,足矣。侍御史赵伯成曰:“更造之法,阴夺民利,其弊甚于征。征之为法,特征于农民则不可,若征于市肆商贾之家,是亦敦本抑末之一端。”刑部主事王寿宁曰:“不然,今之重钱轻券者皆农尔,其敛必先于民而后可。”转运使王扩曰:“凡论事当究其本,今岁支军士家口粮四万余石,如使斯人地着,少宽民力,然后征之,则行之不难。”榷货司杨贞亦欲节无名之费,罢闲冗之官。或有请铸大钱以当百,别造小钞以省费。或谓县官当择人者。独吏部尚书温迪罕思敬上书言:“国家立法,莫不备具,但有司不克奉之而已。诚使臣得便宜从事,凡外路四品以下官皆许杖决,三品以上奏闻,仍付监察二人弛驿往来,法不必变,民不必征,一号令之,可使上下无不奉法。如其不然,请就重刑。”上以示宰臣曰:“彼自许如此,试委之可乎?”宰臣未有以处,而监察御史陈规,完颜素兰交诤,以为:“事有难行,圣哲犹病之,思敬何为者,徒害人尔。”上以众议纷纷,月余不决,厌之,乃诏如旧,纾其征敛之期焉。未几,竟用惠吉言,造“贞祐通宝”。兴定元年二月,始诏行之,凡一贯当千贯,增重伪造沮阻罪及捕获之赏。
五月,以钞法屡变,随出而随坏,制纸之桑皮故纸皆取于民,至是又甚艰得,遂令计价,但征宝券、通宝、名曰“桑皮故纸钱”。谓可以免民输挽之劳,而省工物之费也。高汝砺言:“河南调发繁重,所征租税三倍于旧,仅可供亿,如此其重也。而今年五月省部以岁收通宝不充所用,乃于民间敛桑皮故纸钞七千万贯以补之,又太甚矣!而近又以通宝稍滞,又增两倍。河南人户农居三之二,今年租税征尚未足,而复令出此,民若不粜当纳之租,则卖所食之粟,舍此将何得焉?今所急而难得者刍粮也,出于民而有限。可缓而易为者交钞也,出于国而可变。以国家之所自行者而强求之民,将若之何?向者大钞滞则更为小钞,小钞弊则改为宝券,宝券不行则易为通宝,变制在我,尚何烦民哉!民既悉力以奉军而不足,又计口、计税、计物、计生殖之业而加征,若是其剥,彼不能给,则有亡而已矣!民逃田秽,兵食不给,是军储钞法两废矣。臣非于钞法不加意,非故与省部相违也。但以钞滞物贵之害轻,民去军饥之害重尔。”时不能用。
三年十月,省臣奏:“向以物重钱轻,犯赃者计钱论罪则太重,于是以银为则,每两为钱二贯,有犯通宝之赃者直以通宝论,如因军兴调发,受通宝及三十贯者,已得死刑,准以金银价,才为钱四百有奇,则当杖。轻重之间悬绝如此。”遂命准犯时银价论罪。四年三月,参知政事李复亨言:“近制,犯通宝之赃者并以物价折银定罪,每两为钱二贯,而法当赎铜者,止纳通宝见钱,亦乞令依上输银,既足以惩恶,又有补於官。”诏省臣议,遂命犯公错过误者止征通宝见钱,赃污故犯者输银。
十二月,镇南军节度使温迪罕思敬上书言:“钱之为泉也,贵流通而不可塞,积于官而不散则病民,散于民而不敛则阙用,必多寡轻重与物相权而后可。大定之世,民间钱多而钞少,故贵而易行。军兴以来,在官殊少,民亦无几,军旅调度悉仰于钞,日之所出动以万计,至于填委市肆,能无轻乎?不若驰限钱之禁 ,许民自采铜铸钱,而官制模范,薄恶不如法者令民不得用,则钱必日多,钞可少出,少出则贵而易行矣。今日出益众,民日益轻,有司欲重之而不得其法,至乃计官吏之俸、验百姓之物力以敛之,而卒不能增重,曾不知钱少之弊也。臣谓宜令民铸钱,而当敛钞者亦听输银,民因以银铸钱为数等,文曰“兴定元宝”,定直以备军赏,亦救弊之一法也。”朝廷不从。
五年闰十二月,宰臣奏:“向者宝券既弊,乃造‘贞祐通宝’以救之,迄今五年,其弊又复如宝券之末。初,通宝四贯为银一两,今八百余贯矣。宜复更造‘兴定宝泉’,子母相权,与通宝兼行,每贯当通宝四百贯,以二贯为银一两,随处置库,许人以通宝易之。县官能使民流通者,进官一阶、升职一等,其或姑息以致壅滞,则亦追降的决为差。州府官以所属司县定罪赏,命监察御史及诸路行部官察之,定挠法失纠举法,失举则御史降决,行部官降罚,集众妄议难行者徒二年,告捕者赏钱三百贯。”元光元年二月,始诏行之。二年五月,更造每贯当通宝五十,又以绫印制“元光珍货”,同银钞及余钞行之。行之未久,银价日贵,宝泉日贱,民但以银论价。至元光二年,宝泉几于不用,乃定法,银一两不得过宝泉三百贯,凡物可直银三两以下者不许用银,以上者三分为率,一分用银,二分用宝泉及珍货、重宝。京师及州郡置平准务,以宝泉银相易,其私易及违法而能告者罪赏有差。是令既下,市肆昼闭,商旅不行,朝廷患之,乃除市易用银及银宝泉私相易之法。然上有限用之名,而下无从令之实,有司虽知,莫能制矣。义宗正大间,民间但以银市易。天兴二年十月印“天兴宝会”于蔡州,自一钱至四钱四等,同见银流转,不数月国亡。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
志第三十
食货四
○盐
金制,榷货之目有十,曰酒、曲、茶、醋、香、矾、丹、锡、铁,而盐为称首。贞元初,蔡松年为户部尚书,始复钞引法,设官置库以造钞、引。钞,合盐司簿之符。引,会司县批缴之数。七年一厘革之。初,辽、金故地滨海多产盐,上京、东北二路食肇州盐,速频路食海盐,临潢之北有大盐泺,乌古里石垒部有盐池,皆足以食境内之民,尝征其税。及得中土,盐场倍之,故设官立法加详焉。然而增减不一,废置无恆,亦随时救弊而已。益都、滨州旧置两盐司,大定十三年四月,并为山东盐司。二十一年沧州及山东各务增羡,冒禁鬻盐,朝论虑其久或隳法,遂并为海丰盐使司。十一月,又并辽东等路诸盐场,为两盐司。大定二十五年,更狗泺为西京盐司。是后惟置山东、沧、宝坻、莒、解、北京、西京七盐司。
山东、沧、宝坻斤三百为袋,袋二十有五为大套,钞 、引、公据三者俱备然后听鬻。小套袋十,或五、或一,每套钞一,引如袋之数。宝坻零盐较其斤数,或六之三,或六之一,又为小钞引给之,以便其鬻。解盐斤二百有五十为一席,席五为套,钞引则与陕西转运司同鬻,其输粟於陕西军营者,许以公牒易钞引。西京等场盐以石计,大套之石五,小套之石三。北京大套之石四,小套之石一。辽东大套之石十,皆套一钞,石一引。零盐积十石,亦一钞而十引。
其行盐之界,各视其地宜。山东、沧州之场九,行山东、河北、大名、河南、南京、归德诸府路,及许、亳、陈、蔡、颍、宿、泗、曹、睢、钧、单、寿诸州。莒之场十二,涛洛场行莒州,临洪场行赣榆县,独木场行海州司候司、朐山、东海县,板浦场行涟水、沐阳县,信阳场行密州,之五场又与大盐场通行沂、邳、徐、宿、泗、滕六州。西由场行莱州录事司及招远县,衡村场行既墨、莱阳县,之二场钞引及半袋小钞引,听本州县鬻之。宁海州五场皆鬻零盐,不用引目。黄县场行黄县,巨风场行登州司候司、蓬莱县,福山场行福山县,是三场又通行旁县栖霞。宁海州场行司候司、牟平县,文登场行文登县。宝坻盐行中都路,平州副使于马城县置局贮钱。解盐行河东南北路,陕西东、及南京河南府、陕、郑、唐、邓、嵩、汝诸州。西京、辽东盐各行其地。北京宗、锦之末盐,行本路及临潢府、肇州、泰州之境,与接壤者亦预焉。
世宗大定三年二月,定军私煮盐及盗官盐之法,命猛安谋克巡捕。三年十一月,诏以银牌给益都、滨、沧盐使司。十一年正月,用西京盐判宋俣言,更定狗泺盐场作六品使司,以俣为使,顺圣县令白仲通为副,以是岁入钱为定额。四月,以乌古里石垒民饥,罢其盐池税。十二年十月,诏西北路招讨司猛安所辖贫及富人奴婢,皆给食盐。宰臣言:“去盐泺远者,所得不偿道里之费。”遂命计口给直,富家奴婢二十口止。
十三年二月,并榷永盐为宝坻使司,罢平、滦盐钱。沧州旧废海阜盐场,三月,州人李格请复置,诏遣使相视。有司谓:“是场兴则损沧盐之课,且食盐户仍旧,而盐货岁增,必徒多积而不能售。”遂寝其议。三月,大盐泺设盐税官。复免乌古里石垒部盐池之税。二十一年八月,参知政事梁肃言:“宝坻及傍县多阙食,可减盐价增粟价,而以粟易盐。”上命宰臣议,皆谓:“盐非多食之物,若减价易粟,恐久而不售,以至亏课。今岁粮以七十余万石至通州,比又以恩、献等六州粟百余万石继至,足以赈之,不烦易也。”遂罢。十二月,罢平州椿配盐课。二十三年七月,博兴县民李孜收日炙盐,大理寺具私盐及刮咸土二法以上。宰臣谓非私盐可比,张仲愈独曰:“私盐罪重,而犯者犹众,不可纵也。”上曰:“刮硷非煎,何以同私?”仲愈曰:“如此则渤海之人恣刮硷而食,将侵官课矣。”力言不已,上乃以孜同刮硷科罪。后犯则同私盐法论。
十一月,张邦基言:“宝坻盐课,若每石收正课百五十斤,虑有风干折耗。”遂令石加耗盐二十二斤半,仍先一岁贷支偿直,以优灶户。
二十四年七月,上在上京,谓丞相乌古论元忠等曰:“会宁尹蒲察通言,其地猛安谋克户甚艰。旧速频以东食海盐。蒲与、胡里改等路食肇州盐,初定额万贯,今增至二万七千。若罢盐引,添灶户,庶可易得。”元忠对曰:“已尝遣使咸平府以东规画矣。”上曰:“不须待此,宜亟为之。”通又言:“可罢上京酒务,听民自造以输税。”上曰:“先滦州诸地亦尝令民煮盐,后以不便罢之,今岂可令民自沽耶?”二十五年十月,上还自上京,谓宰臣曰:“朕闻辽东,凡人家食盐,但无引目者, 既以私治罪。夫细民徐买食之,何由有引目。可止令散办,或询诸民,从其所欲。”因为之罢北京、辽东盐使司。二十八年,尚书省论盐事,上曰:“盐使司虽办官课,然素扰民。盐官每出巡,而巡捕人往往私怀官盐,所至求贿及酒食,稍不如意则以所怀诬以为私盐。盐司苟图羡增,虽知其诬亦复加刑。宜令别设巡捕官,勿与盐司关涉,庶革其弊。”五月,创巡捕使,山东、沧、宝坻各二员,解、西京各一员。山东则置于潍州、招远县,沧置于深州及宁津县,宝坻置于易州及永济县,解置于澄城县,西京置于兜答馆,秩从六品,直隶省部,各给银牌,取盐使司弓手充巡捕人,且禁 不得于人家搜索,若食盐一斗以下不得究治,惟盗贩煮则捕之,在三百里内者属转运司,外者即随路府提点所治罪,盗课盐者亦如之。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十月,上朝隆庆宫,谕有司曰:“比因猎,知百姓多有盐禁获罪者,民何以堪?朕欲令依平、滦、太原均办例,令民自煎,其令百官议之。”十二月,户部尚书郑俨等谓:“若令民计口定课,民既输干办钱,又必别市而食,是重费民财,而徒增煎贩者之利也。且今之盐价,盖昔日钱币易得之时所定,今日与向不同,况太平日久,户口蕃息,食盐岁课宜有羡增,而反无之,何哉?缘官估高,贫民利私盐之贱,致亏官课尔。近已减宝坻、山东、沧盐价斤为三十八文,乞更减去八文,岁不过减一百二十余万贯,官价既贱,所售必多,自有羡余,亦不全失所减之数。况今府库金银约折钱万万贯有奇,设使盐课不足,亦足补百有余年之经用,若量入为出,必无不足之患。乞令平、滦干办盐课亦宜减价,各路巡盐弓手不得自专巡捕,庶革诬罔之弊。”礼部尚书李晏等曰:“所谓干办者,既非美名,又非良法。必欲杜绝私煮盗贩之弊,莫若每斤减为二十五文,使公私价同,则私将自己。又巡盐兵吏往往挟私盐以诬人,可令与所属司县期会,方许巡捕,违者按察司罪之。”刑部尚书郭邦杰等则谓:“平、滦濒海及太原卤地可依旧干办,余同俨议。”御史中丞移剌仲方则谓:“私煎盗贩之徒,皆知禁而犯之者也。可选能吏充巡捕使,而不得入人家搜索。”同知大兴府事王翛请每斤减为二十文,罢巡盐官。左谏议大夫徒单镒则以干办为便。宰臣奏:“以每斤官本十文,若减作二十五文,似为得中。巡盐弓手可减三分之一,盐官出巡须约所属同往,不同获者不坐。可自来岁五月一日行之。”上遂命宝坻、山东、沧盐每斤减为三十文,已发钞引未支者准新价足之,余从所请。
十二月,遂罢西京、解盐巡捕使。时既诏罢干办盐钱,十二月以大理司直移剌九胜奴、广宁推官宋扆议北京、辽东盐司利病,遂复置北京、辽东盐使司,北京路岁以十万余贯为额,辽东路以十三万为额。罢西京及解州巡捕使。
明昌元年七月,上封事者言河东北路干办盐钱岁十万贯太重,以故民多逃徙,乞缓其征督。上命俟农隙遣使察之。十二月,定禁司县擅科盐制。二年五月,省臣以山东盐课不足,盖由盐司官出巡不敢擅捕,必约所属同往,人不畏故也。遂诏,自今如有盗贩者,听盐司官辄捕。民私煮及藏匿,则约所属搜索。巡尉弓兵非与盐司相约,则不得擅入人家。三年六月,孙即康等同盐司官议:“军民犯私盐,三百里内者盐司按罪,远者付提点所,皆征捕获之赏于贩造者。猛安谋克部人煎贩及盗者,所管官论赎,三犯杖之,能捕获则免罪。又滨州渤海县永和镇去州远,恐藏盗及私盐,可改为永丰镇与曹子山村,各创设巡检,山东、宝坻、沧盐司判官乞升为从七品,用进士。”上命猛安谋克杖者再议,余皆从之。尚书省奏:“山东滨、益九场之盐行于山东等六路,涛洛等五场止行于沂、邳、徐、宿、滕、泗六州,各有定课,方之九场,大课不同。若令与九场通比增亏。其五场官恃彼大课,恐不用力,转生奸弊。”遂定令五场自为通比。旧法与盐司使副通比,故至是始改焉。
五年正月,八小场盐官左荜等,以课不能及额,缴进告敕。遂遣使按视十三场再定,除涛洛等五场系设管勾,可即日恢办,乃以荜所告八场,从大定二十六年制,自见管课,依新例永相比磨。户部郎中李敬义等言:“八小场今新定课有减其半者,如使俱从新课,而旧课已办入官,恐所减钱多,因而作弊,而所收钱数不复尽实附历纳官。”遂从明昌元年所定酒税院务制,令即日收办。
十一月,以旧制猛安谋克犯私盐酒曲者,转运司按罪,遂更定军民犯私盐者皆令属盐司,私酒曲则属转运司,三百里外者则付提点所,若逮问犯人而所属吝不遣者徒二年。
十二月,尚书省议山东、沧州旧法每一斤钱四十一文,宝坻每一斤四十三文,自大定二十九年赦恩并特旨,减为三十文,计减百八十五万四千余贯。后以国用不充,遂奏定每一斤复加三文为三十三文。至承安三年十二月,尚书省奏:“盐利至大,今天下户口蕃息,食者倍于前,军储支引者亦甚多,况日用不可阙之物,岂以价之低昂而有多寡也。若不随时取利,恐徒失之。”遂复定山东、宝坻、沧州三盐司价每一斤加为四十二文。解州旧法每席五贯文,增为六贯四百文。辽东、北京旧法每石九百文,增为一贯五百文。西京煎盐旧石二贯文,增为二贯八百文,捞盐旧一贯五百文,增为二贯文,既增其价,复加其所鬻之数。七盐司旧课岁入六百二十二万六千六百三十六贯五百六十六文,至是增为一千七十七万四千五百一十二贯一百三十七文二分。山东旧课岁入二百五十四万七千三百三十六贯,增为四百三十三万四千一百八十四贯四百文。沧州旧课岁入百五十三万一千二百贯,增为二百七十六万六千六百三十六贯。宝坻旧入八十八万七千五百五十八贯六百文,增为一百三十四万八千八百三十九贯。解州旧入八十一万四千六百五十七贯五百文,增为一百三十二万一千五百二十贯二百五十六文。辽东旧入十三万一千五百七十二贯八百七十文,增为三十七万六千九百七十贯二百五十六文。北京旧入二十一万三千八百九十二贯五百文,增为三十四万六千一百五十一贯六百一十七文二分。西京旧入十万四百一十九贯六百九十六文,增为二十八万二百六十四贯六百八文。
四月,宰臣奏:“在法,猛安谋克有告私盐而不捕者杖之,其部人有犯而失察者,以数多寡论罪。今乃有身犯之者,与犯私酒曲、杀牛者,皆世袭权贵之家,不可不禁。”遂定制徒年、杖数,不以赎论,不及徒者杖五十。
八月,命山东、宝坻、沧州三盐司,每春秋遣使督按察司及州县巡察私盐。
泰和元年九月,省臣以沧、滨两司盐袋,岁买席百二十万,皆取于民。清州北靖海县新置沧盐场,本故猎地,沮洳多芦,宜弛其禁,令民时采而织之。
十一月,陕西路转运使高汝砺言:“旧制,捕告私盐酒曲者,计斤给赏钱,皆征于犯人。然盐官获之则充正课,巡捕官则不赏。巡捕军则减常人之半,免役弓手又半之,是罪同而赏异也。乞以司县巡捕官不赏之数,及巡捕弓手所减者,皆征以入官,则罪赏均矣。”诏从之。三年二月,以解盐司使治本州,以副治安邑。十一月,定进士授盐使司官,以榜次及入仕先后拟注。
四年六月,以七盐使司课额七年 一定为制,每斤增为四十四文,时桓州刺史张炜乞以盐易米,诏省臣议之。
六月,诏以山东、沧州盐司自增新课之后,所亏岁积,盖官既不为经画,而管勾、监同与合干人互为奸弊,以致然也。即选才干者代两司使副,以进士及部令史、译人、书史、译史、律科、经童、诸局分出身之廉慎者为管勾,而罢其旧官。
十月,西北路有犯花硷禁者,欲同盐禁罪,宰臣谓:“若比私盐,则有不同。”诏定制,收硷者杖八十,十斤加一等,罪止徒一年,赏同私矾例。五年六月,以山东、沧州两盐司侵课,遣户部员外郎石铉按视之,还言令两司分办为便。诏以周昂分河北东西路、大名府、恩州、南京、睢、陈、蔡、许、颍州隶沧盐司,以山东东西路、开、濮州、归德府、曹、单、亳、寿、泗州隶山东盐司,各计口承课。十月,签河北东西大名路按察司事张德辉言:“海壖人易得私盐,故犯法者众,可量户口均配之。”尚书省命山东按察司议其利便,言:“莱、密等州比年不登,计口卖盐所敛虽微,人以为重,恐致流亡。且私煮者皆无籍之人,岂以配买而不为哉!”遂定制,命与沧盐司皆驰驿巡察境内。
六年三月,右丞相内族宗浩、参知政事贾铉言:“国家经费惟赖盐课,今山东亏五十余万贯,盖以私煮盗贩者成党,盐司既不能捕,统军司、按察司亦不为禁,若止论犯私盐者之数,罚俸降职,彼将抑而不申,愈难制矣!宜立制,以各官在职时所增亏之实,令盐司以达省部,以为升降。”遂诏诸统军、招讨司,京府州军官,所部有犯者,两次则夺半月俸,一岁五次则奏裁,巡捕官但犯则的决,令按察司御史察之。
四月,从涿州剌史夹谷蒲乃言,以莱州民所纳盐钱听输丝绵银钞。七年九月,定西北京、辽东盐使判官及诸场管勾,增亏升降格,凡文资官吏员,诸局署承应人、应验资历注者,增不及分者升本等首,一分减一资,二分减两资,迁一官,四分减两资,迁两官,亏则视此为降。如任回验官注拟者,增不及分升本等首,一分减一资,二分减一资、迁一阶,四分减两资、迁两阶,亏者亦视此为降。
十二月,尚书省以卢附翼所言,遂定制灶户盗卖课盐法,若应纳盐课外有余,则尽以申官,若留者减盗一等。若刮硷土煎食之,采黄穗草烧灰淋卤,及以酵粥为酒者,杖八十。八年七月,宋克俊言:“盐管勾自改注进士诸科人,而监官有失超升县令之阶,以故怠而亏课,乞依旧为便。”有司以泰和四年改注时,选当时到部人截替,遂拟以秋季到部人注代。八年七月,诏沿淮诸榷场,听官民以盐市易。
宣宗贞祐二年十月,户部言:“阳武、延津、原武、荥泽、河阴诸县饶硷卤,民私煎不能禁。”遂诏置场,设判官、管勾各一员,隶户部。既而,御史台奏:“诸县皆为有力者夺之,而商贩不行。”遂敕御史分行申明禁约。三年十二月,河东南路权宣抚副使乌古论庆寿言:“绛、解民多业贩盐,由大阳关以易陕、虢之粟,及还渡河,而官邀籴其八,其旅费之外所存几何?而河南行部复自运以易粟于陕,以尽夺民利。比岁河东旱蝗,加以邀籴,物价踊贵,人民流亡,诚可闵也。乞罢邀籴,以纾其患。”四年七月,庆寿又言:“河中乏粮,既不能济,而又邀籴以夺之。夫盐乃官物,有司陆运至河,复以舟达京兆、凤翔,以与商人贸易,艰得而甚劳。而陕西行部每石复邀籴二斗,是官物而自籴也。夫盐乃官物,有司陆运至河,复以舟达京兆、凤翔,以与商人贸易,艰得而甚劳。而陕西行部每石复邀籴二斗,是官物而自籴也。夫转盐易物,本济河中,而陕西复强取之,非夺而何?乞彼此壹听民便,则公私皆济。”上从之。兴定二年六月,以延安行六部员外郎卢进建言:“绥德之嗣武城、义合、克戎寨近河地多产盐,请设盐场管勾一员,岁获十三万余斤,可输钱二万贯以佐军。”三年,诏用其言,设官鬻盐给边用。四年,李复享言:“以河中西岸解盐旧所易粟麦万七千石充关东之用。”寻命解盐不得通陕西,以北方有警,河禁方急也。元光二年内族讹可言,民运解盐有助军食,诏修石墙以固之。
○酒
金榷酤因辽、宋旧制,天会三年始命榷官以周岁为满。世宗大定三年,诏宗室私酿者,从转运司鞫治。三年,省奏中都酒户多逃,以故课额愈亏。上曰:“此官不严禁私酿所致也。”命设军百人,隶兵马司,同酒使副合千人巡察,虽权要家亦许搜索。奴婢犯禁,杖其主百。且令大兴少尹招复酒户。八年,更定酒使司课及五万贯以上,盐场不及五万贯者,依旧例通注文武官,余并右职有才能,累差不亏者为之。九年,大兴县官以广阳镇务亏课,而惧夺其俸,乃以酒散部民,使输其税。大理寺以财非入己,请以赎论。上曰:“虽非私赃,而贫民亦被其害,若止从赎,何以惩后。”特命解职。二十六年,省奏盐铁酒曲自定课后,增各有差。上曰:“朕顷在上京,酒味不嘉。朕欲如中都曲院取课,庶使民得美酒。朕日膳亦减省,尝有一公主至,而无余膳可与。朕欲日用五十羊何难哉!虑费用皆出于民,不忍为也。监临官惟知利己,不知利何从来?若恢办增羡者酬迁,亏者惩殿,仍更定并增并亏之课,无失元额。如横班只亏者,与余差一例降罚,庶有激劝。且如功酬合办二万贯,而止得万七八千,难迭两酬者,必止纳万贯,而辄以余钱入己。今后可令见差使内不迭酬余钱,与后差使内所增钱通算为酬,庶钱可入官。及监官食直,若不先与,何以责廉。今后及格限而至者,即用此法。”又奏罢杓栏人。二十七年,议以天下院务,依中都例,改收曲课,而听民酤。户部遣官询问辽东来远军,南京路新息、虞城,西京路西京酒使司、白登县、迭剌部族、天成县七处,除税课外,愿自承课卖酒。上曰:“自昔监官多私官钱,若令百姓承办,庶革此弊。其试行之。”
明昌元年正月,更定新课,令即日收办。中都曲使司,大定间,岁获钱三十六万一千五百贯,承安元年岁获四十万五千一百三十三贯。西京酒使司,大定间,岁获钱五万三千四百六十七贯五百八十八文,承安元年岁获钱十万七千八百九十三贯。七月,定中都曲使司以大定二十一年至明昌六年为界,通比均取一年之数为额。五年四月,省奏:“旧随处酒税务,所设杓栏人,以射粮军历过随朝差役者充,大定二十六年罢去,其随朝应役军入,各给添支钱粟酬其劳。今拟将元收杓栏钱,以代添支,令各院务验所收之数,百分中取三,随课代输,更不入比,岁约得钱三十余万,以佐国用。”泰和四年九月,省奏:“在都曲使司,自定课以来八年并增,宜依旧法,以八年通该课程,均其一年之数,仍取新增诸物一分税钱并入,通为课额。以后之课,每五年一定其制。”又令随处酒务,元额上通取三分作糟酵钱。六年,制院务卖酒数各有差,若数外卖、及将带过数者,罪之。宣宗贞祐三年十二月,御史田迥秀言:“大定中,酒税岁及十万贯者,始设使司,其后二万贯亦设,今河南使司亦五十余员,虚费月廪,宜依大定之制。”元光元年,复设曲使司。
○醋税
自大定初,以国用不足,设官榷之,以助经用。至二十三年,以府库充牣,遂罢之。章宗明昌五年,以有司所入不允所出,言事者请榷醋息,遂令设官榷之,其课额,俟当差官定之。后罢。承安三年三月,省臣以国用浩大,遂复榷之。五百贯以上设都监,千贯以上设同监一员。
○茶
自宋人岁供之外,皆贸易于宋界之榷场。世宗大定十六年,以多私贩,乃更定香茶罪赏格。章宗承安三年八月,以谓费国用而资敌,遂命设官制之。以尚书省令史承德郎刘成往河南视官造者,以不亲尝其味,但采民言谓为温桑,实非茶也,还即白上。上以为不干,杖七十,罢之。四年三月,于淄、密、宁海、蔡州各置一坊,造新茶,依南方例每斤为袋,直六百文。以商旅卒未贩运,命山东、河北四路转运司以各路户口均其袋数,付各司县鬻之。买引者,纳钱及折物,各从其便。
五月,以山东人户造卖私茶,侵侔榷货,遂定比煎私矾例,罪徒二年。
泰和四年,上谓宰臣曰:“朕赏新茶,味虽不嘉,亦岂不可食也。比令近侍察之,乃知山东、河北四路悉椿配于人。既曰强民,宜抵以罪。此举未知运司与县官孰为之,所属按察司亦当坐罪也。其阅实以闻。自今其令每袋价减三百文,至来年四月不售,虽腐败无伤也。”五年春,罢造茶之坊。三月,上谕省臣曰:“今虽不造茶,其勿伐其树,其地则恣民耕樵。”六年,河南茶树槁者,命补植之。十一月,尚书省奏:“茶,饮食之余,非必用之物。比岁下上竞啜,农民尤甚,市井茶肆相属。商旅多以丝绢易茶,岁费不下百万,是以有用之物而易无用之物也。若不禁,恐耗财弥甚。”遂命七品以上官,其家方许食茶,仍不得卖及馈献。不应留者,以斤两立罪赏。七年,更定食茶制。八年七月,言事者以茶乃宋土草芽,而易中国丝锦锦绢有益之物,不可也。国家之盐货出于卤水,岁取不竭,可令易茶。省臣以谓所易不广,遂奏令兼以杂物博易。宣宗元光二年三月,省臣以国蹙财竭,奏曰:“金币钱谷,世不可一日阙者也。茶本出于宋地,非饮食之急,而自昔商贾以金帛易之,是徒耗也。泰和间,尝禁止之,后以宋人求和,乃罢。兵兴以来,复举行之,然犯者不少衰,而边民又窥利,越境私易,恐因泄军情,或盗贼入境。今河南、陕西凡五十余郡,郡日食茶率二十袋,袋直银二两,是一岁之中妄费民银三十余万也。奈何以吾有用之货而资敌乎?”乃制亲王,公主及见任五品以上官,素蓄者存之,禁不得卖、馈,余人并禁之。犯者徒五年,告者赏宝泉一万贯。
○诸征商
海陵贞元元年五月,以都城隙地赐随朝大小职官及护驾军,七月,各征钱有差。大定二年,制院务创亏及功酬格。八月,罢诸路关税,止令讥察。三年,尚书省奏:“山东西路转运司言,坊场河渡多逋欠。”诏如监临制,以年岁远近为差,蠲减。又以尚书工部令史刘行义言,定城郭出赁房税之制。五年,以前此河泺罢设官,复召民射买,两界之后,仍旧设官。二十年正月,定商税法,金银百分取一,诸物百分取三。章宗大定二十九年,户部言天下河泊已许与民同利,其七处设官可罢之,委所属禁豪强毋得擅其利。
明昌元年正月,敕尚书省,定院务课商税额,诸路使司院务千六百一十六外,比旧减九十四万一千余贯,遂罢坊场,免赁房税。十月,尚书省奏:“今天下使司务,既减课额,而监官增亏既有升迁追殿之制,宜罢提点所给赏罚俸之制,但委提刑司,察提点官侵犯场务者,则论如制。”诏从之。二年,诏减南京出赁官房及地基钱。三年,谕提刑司,禁势力家不得固山泽之利。又司竹监岁采入破竹五十万竿,春秋两次输都水监,备河防,余边刀笋皮等卖钱三千贯,苇钱二千贯,为额。明昌五年,陈言者乞复旧置坊场,上不许,惟许增置院务,诏尚书省参酌定制,遂拟辽东、北京依旧许人分办,中都等十一路差官按视,量添设院务于二十三处,自今岁九月一日立界,制可。大定间,中都税使司岁获十六万四千四百四十余贯,承安元年,岁获二十一万四千五百七十九贯。泰和六年五月,制院务课亏,令运司差监榷。
○金银之税
大定三年,制金银坑冶许民开采,二十分取一为税。泰和四年,言事者以金银百分中取一,诸物取三,今物价视旧为高,除金银则额所不能尽该,自余金银可并添一分。诏从之。七年三月,户部尚书高汝砺言:“旧制,小商贸易诸物收钱四分,而金银乃重细之物,多出富有之家,复止三分,是为不伦,亦乞一例收之。”省臣议以为如此恐多匿隐。遂止从旧。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一
志第三十一
食货五
○榷场
与敌国互市之所也。皆设场官,严厉禁,广屋宇以通二国之货,岁之所获亦大有助于经用焉。熙宗皇统二年五月,许宋人之请,遂各置于两界。九月,命寿州、邓州、凤翔府等处皆置。海陵正隆四年正月,罢凤翔府、唐、邓、颍、蔡、巩、洮等州并胶西县所置者,而专置于泗州。寻伐宋,亦罢之。五年八月,命榷场起赴南京。国初于西北招讨司之燕子城、北羊城之间尝置之,以易北方牧畜。世宗大定三年,市马于夏国之榷场。四年,以尚书省奏,复置泗、寿、蔡、唐、邓、颍、密、凤翔、秦、巩、洮诸场。七年,禁秦州场不得卖米面、及羊豕之腊、并可作军器之物入外界。十七年二月,上谓宰臣曰:“宋人喜生事背盟,或与大石交通,恐枉害生灵,不可不备。其陕西沿边榷场可止留一处,余悉罢之。令所司严察奸细。”前此,以防奸细,罢西界兰州、保安、绥德三榷场。二十一年正月,夏国王李仁孝上表乞复置,以保安、兰州无所产,而且税少,惟于绥德为要地,可复设互市,命省臣议之。宰臣以陕西邻西夏,边民私越境盗窃,缘有榷场,故奸人得往来,拟东胜可依旧设,陕西者并罢之。上曰:“东胜与陕西道路隔绝,贸易不通,其令环州置一场。”寻于绥德州复置一场。
十二月,禁寿州榷场受分例。分例者,商人贽见场官之钱币也。
章宗明昌二年七月,尚书省以泗州榷场自前关防不严,遂奏定从大定五年制,官为增修舍屋,倍设阑禁,委场官及提控所拘榷,以提刑司举察。惟东胜、净、庆州,来远军者仍旧,余皆修完之。泗州场,大定间,岁获五万三千四百六十七贯,承安元年,增为十万七千八百九十三贯六百五十三文。所须杂物,泗州场岁供进新茶千胯、荔支五百斤、圆眼五百斤、金橘六千斤、橄榄五百斤、芭蕉干三百个、苏木千斤、温柑七千个、橘子八千个、沙糖三百斤、生姜六百斤、栀子九十称、犀象丹砂之类不与焉。宋亦岁得课四万三千贯。秦州西子城场,大定间,岁获三万三千六百五十六贯,承安元年,岁获十二万二千九十九贯。承安二年,复置于保安、兰州。三年九月,行枢密院奏:“斜出等告开榷场,拟于辖里尼要安置。”许自今年十一月贸易。寻定制,随路榷场若以见钱入外界、与外人交易者,徒五年,三斤以上死。宋界诸场,以伐宋皆罢。泰和八年八月,以与宋和,宋人请如旧置之,遂复置于唐、邓、寿、泗、息州及秦、凤之地。
宣宗贞祐元年,秦州榷场为宋人所焚。二年,陕西安抚副使乌古论衮州复开设之,岁所获以十数万计。三年七月,议欲听榷场互市用银,而计数税之。上曰:“如此,是公使银入外界也。”平章尽忠、权参知政事德升曰:“赏赐之用莫如银绢,而府库不足以给之。互市虽有禁,而私易者自如。若税之,则敛不及民而用可足。”平章高琪曰:“小人敢犯,法不行尔,况许之乎?今军未息,而产银之地皆在外界,不禁则公私指日罄矣!”上曰:“当熟计之。”兴定元年,集贤咨议官吕鉴言:“尝监息州榷场,每场获布数千匹,银数百两,兵兴之后皆失之。”
金银之税。世宗大定五年,听人射买宝山县银冶。九年,御史台奏河南府以和买金银,抑配百姓,且下其直。上曰:“初,朕欲泉货流通,故令行,岂可反害民乎?”遂罢之。十二年,诏金银坑冶,恣民采,毋收税。二十七年,尚书省奏:“听民于农隙采银,承纳官课。”明昌二年,天下见在金千二百余铤,银五十五万二千余铤。三年,以提刑司言,封诸处银冶,禁民采炼。五年,以御史台奏,请令民采炼随处金银铜冶,上命尚书省议之。宰臣议谓:“国家承平日久,户口增息,虽尝禁之,而贫人苟求生计,聚众私炼。上有禁之之名。而无杜绝之实,故官无利而民多犯法。如令民射买,则贫民壮者为夫匠,老稚供杂役,各得均齐,而射买之家亦有余利。如此,则可以久行。比之官役顾工,糜费百端者,有间矣。”遂定制,有冶之地,委谋克县令籍数,召募射买。禁权要、官吏、弓兵、里胥皆不得与。如旧场之例,令州府长官一员提控,提刑司访察而禁治之。上曰:“此终非长策。”参知政事胥持国曰:“今姑听如此,后有利然后设官可也。譬之酒酤,盖先为坊场,从后官榷也。”上亦以为然,遂从之。坟山、西银山之银窟凡百一十有三。
○和籴
熙宗皇统二年十月,燕、西、东京、河东、河北、山东,汴京等路秋熟,命有司增价和籴。世宗大定二年,以正隆之后仓廪久匮,遣太子少师完颜守道等,山东东、西路收籴军粮,除户口岁食外,尽令纳官,给其直。三年,谓宰臣曰:“国家经费甚大,向令山东和籴,止得四十五万余石,未足为备。自古有水旱,所以无患者,由蓄积多也。山东军屯处须急为二年之储,若遇水旱则用赈济。自余宿兵之郡,亦须籴以足之。京师之用甚大,所须之储,其敕户部宜急为计。”五年,责宰臣曰:“朕谓积贮为国本,当修仓廪以广和籴。今闻外路官文具而已。卿等不留心,甚不称委任之意。”六年八月,敕有司,秋成之后,可于诸路广籴,以备水旱。九年正月,谕宰臣曰:“朕观宋人虚诞,恐不能久遵誓约。其令将臣谨饬边备,以戒不虞。去岁河南丰,宜令所在广籴,以实仓禀。诏州县和籴,毋得抑配百姓。”十二年
十二月,诏在都和籴以实仓廪,且使钱币通流。又诏凡秋熟之郡,广籴以备水旱。十六年五月,谕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曰:“西边自来不备储蓄,其令所在和籴,以备缓急。”十七年春,尚书省奏:“先奉诏赈济东京等路饥民,三路粟数不能给。”上曰:“朕尝谕卿等,丰年广籴以备凶歉。卿等皆言天下仓廪盈溢,今欲赈济,乃云不给。自古帝王皆以蓄积为国长计,朕之积粟岂欲独用。即今不给,可于邻道取之。自今多备,当以为常。”四月,尚书省奏:“东京三路十二猛安尤阙食者,已赈之矣。尚有未赈者。”诏遣官诣复州、曷苏馆路,检视富家,蓄积有余增直以籴。令近地居民就往受粮。十八年四月,命泰州所管诸猛安、西北路招讨司所管奚猛安,咸平府庆云县寔松河等处遇丰年,多和籴。
章宗明昌四年七月,谕旨户部官:“闻通州米粟甚贱,若以平价官籴之,何如?”于是,有司奏:“中都路去岁不熟,今其价稍减者,以商旅运贩继至故也。若即差官争籴,切恐市价腾踊,贫民愈病,请俟秋收日,依常平仓条理收籴。”诏从之。明昌五年五月,上曰:“闻米价腾踊,今官运至者有余,可减直以粜之。其明告民,不须贵价私籴也。”六年七月,敕宰臣曰:“诏制内饥谨之地令减价粜之,而贫民无钱者何以得食,其议赈济。”省臣以为:“阙食州县,一年则当赈贷,二年然后赈济,如其民实无恆产者,虽应赈贷,亦请赈济。”上遂命间隔饥荒之地,可以辨钱收籴者减价粜之,贫乏无依者赈济。
宣宗贞祐三年十月,命高汝砺籴于河南诸郡,令民输挽入京,复命在京诸仓籴民输之余粟。侍御史黄掴奴申言:“汝砺所籴足给岁支,民既于租赋之外转挽而来,亦已劳矣!止将其余以为归资,而又强取之,可乎?且籴此有日矣,而止得二百余石,此何济也。”诏罢之。十二月,附近郡县多籴於京师,谷价腾踊,遂禁其出境。四年,河北行省侯挚言:“河北人相食,观、沧等州斗米银十余两。伏见沿河诸津许贩粟北渡,然每石官籴其八,商人无利,谁肯为之。且河朔之民皆陛下赤子,既罹兵革,又坐视其死,臣恐弄兵之徒得以籍口而起也。愿止其籴,纵民输贩为便。”诏从之。又制凡军民客旅粟不于官籴处粜,而私贩渡河者,杖百。沿河军及讥察权豪家犯者,徒年、杖数并的决从重,以物没官。上以河北州府钱多,其散失民间颇广,命尚书省措画之。省臣奏:“已命山东、河北榷酤及滨、沧盐司,以分数带纳矣。今河北艰食,贩粟北渡者众,宜权立法以遮籴之。拟于诸渡口南岸,选通练财货官,先以金银丝绢等博易商贩之粮,转之北岸,以回易籴本,兼收见钱。不惟杜奸弊,亦使钱入京师。”从之。又上封事者曰:“比年以来屡艰食,虽由调度征敛之繁,亦兼并之家有以夺之也。收则乘贱多籴,困急则以贷人,私立券质,名为无利而实数倍。饥民惟恐不得,莫敢较者,故场功甫毕,官租未了,而囤已空矣!此富者益富,而贫者益贫者也。国朝立法,举财物者月利不过三分,积久至倍则止,今或不期月而息三倍。愿明敕有司,举行旧法,丰熟之日增价和籴,则在公有益,而私无损矣。”诏宰臣行之。是年,权河东南路宣抚副使乌古论庆寿言邀籴事。见《盐志》下。
兴定元年,上颇闻百姓以和籴太重,弃业者多,命宰臣加意焉。八月,以户部郎中杨贞权陕西行六部尚书,收给潼、陕军马之用,奏籴贩粮济河者之半,以宽民。从之。
六月,立和籴赏格。
○常平仓
世宗大定十四年,尝定制,诏中外行之,其法寻废。章宗明昌元年八月,御史请复设,敕省臣详议以闻。省臣言:“大定旧制,丰年则增市价十之二以籴,俭岁则减市价十之一以出,平岁则已。夫所以丰则增价以收者,恐物贱伤农。俭则减价以出者,恐物贵伤民。增之损之以平粟价,故谓常平,非谓使天下之民专仰给于此也。今天下生齿至众,如欲计口使余一年之储,则不惟数多难办,又虑出不以时而致腐败也。况复有司抑配之弊,殊非经久之计。如计诸郡县验户口例以月支三斗为率,每口但储三月,已及千万数,亦足以平物价救荒凶矣。若令诸处,自官兵三年食外,可充三月之食者免籴,其不及者俟丰年籴之,庶可久行也。然立法之始贵在必行,其令提刑司各路计司兼领之,郡县吏沮格者纠,能推行者加擢用。若中都路年谷不熟之所,则依常平法,减其价三之一以籴。”诏从之。
三年八月,敕:“常平仓丰籴俭粜,有司奉行勤惰褒罚之制,其遍谕诸路,其奉行灭裂者,提刑司纠察以闻。”又谓宰臣曰:“随处常平仓,往往有名无实。况远县人户岂肯跋涉,直就州府粜籴。可各县置仓,命州府县官兼提控管勾。”遂定制,县距州六十里内就州仓,六十里外则特置。旧拟备户口三月之粮,恐数多致损,改令户二万以上备三万石,一万以上备二万石,一万以下、五千以上备万五千石,五千户以下备五千石。河南、陕西屯军贮粮之县,不在是数。州县有仓仍旧,否则创置。郡县吏受代,所籴粟无坏,一月内交割给由。如无同管勾,亦准上交割。违 限,委州府并提刑司差官催督监交。本处岁丰,而收籴不及一分者,本等内降,提刑司体察,直申尚书省,至日斟酌黜陟。
九月,敕置常平仓之地,令州府官提举之,县官兼董其事,以所籴多寡约量升降,为永制。又谕尚书省曰:“上京路诸县未有常平仓,如亦可置,定其当备粟数以闻。”四年十月,尚书省奏:“今上京、蒲与、速频、曷懒、胡里改等路,猛安谋克民户计一十七万六千有余,每岁收税粟二十万五千余石,所支者六万六千余石,总其见数二百四十七万六千余石。臣等以为此地收多支少,遇灾足以赈济,似不必置。”遂止。
五年九月,尚书省奏:“明昌三年始设常平仓,定其永制。天下常平仓总五百一十九处,见积粟三千七百八十六万三千余石,可备官兵五年之食,米八百一十余万石,可备四年之用,而见在钱总三千三百四十万贯有奇,仅支二年以上,见钱既少,且比年稍丰而米价犹贵,若复预籴,恐价腾踊,于民未便。”遂诏权罢中外常平仓和籴,俟官钱羡余日举行。
○水田
明昌五年闰十月,言事者谓郡县有河者可开渠,引以溉田,诏下州郡。既而八路提 刑司虽有河者皆言不可溉,惟中都言安肃、定兴二县可引河溉田四千余亩,诏命行之。六年十月,定制,县官任内有能兴水利田及百顷以上者,升本等首注除。谋克所管屯田。能创增三十顷以上,赏银绢二十两匹,其租税止从陆田。承安二年,敕放白莲潭东闸水与百姓溉田。三年,又命勿毁高梁河闸,从民灌溉。泰和八年七月,诏诸路按察司规画水田,部官谓:“水田之利甚大,沿河通作渠,如平阳掘井种田俱可灌溉。比年邳、沂近河布种豆麦,无水则凿井灌之,计六百余顷,比之陆田所收数倍。以此较之,它境无不可行者。”遂令转运司因出计点,就令审察,若诸路按察司因劝农,可按问开河或掘井如何为便,规画具申,以俟兴作。
贞祐四年八月,言事者程渊言:“砀山诸县陂湖,水至则畦为稻田,水退种麦,所收倍于陆地。宜募人佃之,官取三之一,岁可得十万石。”诏从之。兴定五年五月,南阳令李国瑞创开水田四百余顷,诏升职二等,仍录其最状遍谕诸道。
十一月,议兴水田。省奏:“汉召信臣于南阳灌溉三万顷。魏贾逵堰汝水为新陂,通运二百余里,人谓之贾侯渠。邓艾修淮阳、百尺二渠,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之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今河南郡县多古所开水田之地,收获多于陆地数倍。”敕令分治户部按行州郡,有可开者诱民赴功,其租止依陆田,不复添征,仍以官赏激之。陕西除三白渠设官外,亦宜视例施行。元光元年正月,遣户部郎中杨大有等诣京东、西、南三路开水田。
○区田之法
见嵇康《养生论》,自是历代未有天下通用如赵过一亩三甽之法者。章宗明昌三年三月,宰执尝论其法于上前,上曰:“卿等所言甚嘉,但恐农民不达此法。如其可行,当遍谕之。”四年夏四月,上与宰执复言其法,久之,参知政事胥持国曰:“今日方之大定间,户口既多,费用亦厚。若区种之法行,良多利益。”上曰:“ 此法自古有之,若其可行,则何为不行也?”持国曰:“所以不行者,盖民未见其利。今已令试种于城南之地,乃委官往监督之。若使民见收成之利,当不率行者自效矣。”参知政事夹谷衡以为:“若有其利,古已行矣。且用功多而所种少,复恐废垅亩之田功也。”上曰:“姑试行之。”六月,上问参知政事胥持国曰:“区种事如何?”对曰:“六七月之交,方可见矣。”“河东及代州田种今岁佳否?”曰:“比常年颇登。”是日,命近侍二人驰驿巡视京畿禾稼。五年正月,敕谕农民使区种,先是,陈言人武陟高翌上区种法,且请验人丁地土多少,定数令种。上令尚书省议既定,遂敕令农田百亩以上,如濒河易得水之地,须区种三十余亩,多种者听。无水之地则从民便。仍委各千户谋克县官依法劝率。
承安元年四月,初行区种法,男年十五以上、六十以下有土田者丁种一亩,丁多者五亩止。二年二月,九路提刑马百禄奏:“圣训农民有地一顷者区种一亩,五亩即止。臣以为地肥瘠不同,乞不限亩数。”制可。
泰和四年九月,尚书省奏:“近奉旨讲议区田,臣等谓此法本欲利民,或以天旱乃始用之,仓卒施功未必有益也。且五方地肥瘠不同,使皆可以区种,农民见有利自当勉效之。不然,督责虽严,亦徒劳耳。”敕遂令所在长官及按察司随宜劝谕,亦竟不能行。
○入粟鬻度牒
熙宗皇统三年三月,陕西旱饥,诏许富民入粟补官。世宗大定元年,以兵兴岁歉,下令听民进纳补官。又募能济饥民者,视其人数为补官格。五年,上谓宰臣曰:“顷以边事未定,财用阙乏,自东、南两京外,命民进纳补官,及卖僧、道、尼、女冠度牒,紫、褐衣师号,寺观名额。今边鄙已宁,其悉罢之。庆寿寺、天长观岁给度牒,每道折钱二十万以赐之。”明昌二年,敕山东、河北阙食之地,纳粟补官有差。承安二年,卖度牒、师号、寺观额,复令人入粟补官。三年,西京饥,诏卖度牒以济之。
宣宗贞祐二年,从知大兴府事胥鼎所请,定权宜鬻恩例格,进宫升职、丁忧人许应举求仕、监户从良之类,入粟草各有数。三年,制无问官民,有能劝率诸人纳物入官者,米百五十石迁官一阶,正班任使。七百石两阶,除诸司。千石三阶,除丞簿。过此数则请于朝廷议赏。推司县官有能劝二千石迁一阶,三千石两阶,以济军储。又定制,司县官能劝率进粮至五千石以上者减一资考,万石以上迁一官,减二等考,二万石以上迁一官、升一等,皆注见阙。四年,河东行省胥鼎言:“河东兵多民少,仓空岁饥。窃见潞州元帅府虽设鬻爵恩例,然条目至少,未尽劝率之术。今拟凡补买正班,依格止廕一名。若愿输许增廕一名。僧道已具师号者,许补买本司官。职官愿纳粟或不愿给俸及券粮者,宜量数迁加。三举终场人年五十以上,四举年四十五以上,并许入粟,该恩大小官及承应人。令译史吏员,虽未系班,亦许进纳迁官。其有品官应注诸司者,听献物借注丞簿。丞簿注县令,差使免一差。掌军官能自备刍粮者,依职官例迁官如旧。”四年,耀州僧广惠言:“军储不足,凡京府节镇以上僧道官,乞令纳粟百石。防刺郡副纲、威仪等,七十石者乃充,三十月满替。诸监寺十石,周年一代,愿复买者听。”诏从之。
兴定元年,潞州行元帅府事粘割贞言:“近承奏格,凡去岁覃恩之官,以品从差等听其入粟,委帅府书空宣敕授之,则人无陈诉之劳,而官有储蓄矣。比年屡降覃恩,凡羁縻军职者多未暇授,若止许迁新覃,则将隔越矣。乞令计前后所该输粟积迁。”诏从之。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二
志第三十二
选举一
○进士诸科 律科 经童科 制举 武举 试学士院官 司天医学试科
自三代乡举里选之法废,秦、汉以来各因一代之宜,以尽一时之才,苟足于用即已,故法度之不一,其来远矣!在汉之世,虽有贤良方正诸科以取士,而推择为吏,由是以致公卿,公卿子弟入备宿卫,因被宠遇,以位通显。魏、晋而下互有因革,至于唐、宋,进士盛焉。当时士君子之进,不由是涂则自以为慊,此由时君之好尚,故人心之趣向然也。辽起唐季,颇用唐进士法取人,然仕于其国者,考其致身之所自,进士才十之二三耳!金承辽后,凡事欲轶辽世,故进士科目兼采唐、宋之法而增损之。其及第出身,视前代特重,而法亦密焉。若夫以策论进士取其国人,而用女直文字以为程文,斯盖就其所长以收其用,又欲行其国字,使人通习而不废耳。终金之代,科目得人为盛。诸宫护卫、及省台部译史、令史、通事、仕进皆列于正班,斯则唐、宋以来之所无者,岂非因时制宜,而以汉法为依据者乎?金治纯驳,议者于是每有别焉。宣宗南渡,吏习日盛,苛刻成风,殆亦多故之秋,急于事功,不免尔欤。自时厥后,仕进之歧既广,侥幸之俗益炽,军伍劳效,杂置令禄,门廕右职,迭居朝著,科举取士亦复泛滥,而金治衰矣!原其立经陈纪之初,所为升转之格,考察之方,井井然有条而不紊,百有余年才具不乏,岂非其效乎?奉诏作《金史》,志其《选举》,因得而详论之,司天、太医、内侍等法历代所有,附著于斯。鬻爵、进纳,金季之弊莫甚焉,盖由财用之不足而然也,特载《食货志》。
金设科皆因辽、宋制,有词赋、经义、策试、律科、经童之制海陵天德三年,罢策试科。世宗大定十一年,创设女直进士科,初但试策,后增试论,所谓策论进士也。明昌初,又设制举宏词科,以待非常之士。故金取士之目有七焉。其试词赋、经义、策论中选者,谓之进士。律科、经童中选者,曰举人。凡养士之地曰国子监,始置于天德三年,后定制,词赋、经义生百人,小学生百人,以宗室及外戚皇后大功以上亲、诸功臣及三品以上官兄弟子孙,年十五以上者入学,不及十五者入小学。大定六年始置太学,初养士百六十人,后定五品以上官兄弟子孙百五十人,曾得府荐及终场人二百五十人,凡四百人。府学亦大定十六年置,凡十七处,共千人。初以尝与廷试及宗室皇家袒免以上亲、并得解举人为之。后增州学,遂加以五品以上官、曾任随朝六品官之兄弟子孙,余官之兄弟子孙经府荐者,同境内举人试补三之一,阙里庙宅子孙年十三以上不限数,经府荐及终场免试者不得过二十人。凡试补学生,太学则礼部主之,州府则以提举学校学官主之,曾得府荐及终场举人,皆免试。
凡经,《易》则用王弼、韩康伯注,《书》用孔安国注,《诗》用毛苌注、郑玄笺,《春秋左氏传》用杜预注,《礼记》用孔颖达疏,《周礼》用郑玄注、贾公彦疏,《论语》用何晏集注。邢昺疏,《孟子》用赵岐注,孙奭疏,《孝经》用唐玄宗注,《史记》用裴骃注,《前汉书》用颜师古注。《后汉书》用李贤注,《三国志》用裴松之注,及唐太宗《晋书》、沈约《宋书》,萧子显《齐书》、姚思廉《梁书》《陈书》、魏收《后魏书》、李百药《北齐书》、令狐德棻《周书》、魏征《隋书》、新旧《唐书》、新旧《五代史》,《老子》用唐玄宗注疏,《荀子》用杨倞注,《扬子》用李轨、宋咸、柳宗元、吴秘注,皆自国子监印之,授诸学校。凡学生会课,三日作策论一道,又三日作赋及诗各一篇,三月一私试,以季月初先试赋,间一日试策论,中选者以上五名申部。遇旬休、节辰皆有假,病则给假,省亲远行则给程。犯学规者罚,不率教者黜。遭丧百日后求入学者,不得与释奠礼。凡国子学生三年不能充贡,欲就诸局承应者,学官试,能粗通大小各一经者听。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上封事者乞兴学校,推行三舍法,及乡以八行贡春官,以设制举宏词。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户部尚书邓俨等谓:“三舍之法起于宋熙宁间,王安石罢诗赋,专尚经术。太学生初补外舍,无定员。由外升内舍,限二百人。由内升上舍,限百人。各治一经,每月考试,或特免解,或保举补官。其法虽行,而多席势力、尚趋走之弊,故苏轼有‘三舍既兴,货赂公行’之语,是以元祐间罢之,后虽复,而宣和三年竟废。臣等谓立法贵乎可久,彼三舍之法委之学官选试,启侥幸之门,不可为法。唐文皇养士至八千人,亡宋两学五千人,今策论、词赋、经义三科取士,而太学所养止百六十人,外京府或至十人,天下仅及千人。今若每州设学,专除教授,月加考试,每举所取数多者赏其学官。月试定为三等籍之,一岁中频在上等者优复之,不率教、行恶者黜之,庶几得人之道也。又成周乡举里选法卒不可复,设科取士各随其时。八行者乃亡宋取《周礼》之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加之中、和为八也。凡人之行莫大于孝廉,今已有举孝廉之法,及民有才能德行者令县官荐之。今制,犯十恶奸盗者不得应试,亦六德六行之遗意也。夫制举宏词,盖天子待非常之士,若设此科,不限进士,并选人试之,中选擢之台阁,则人自勉矣。”上从其议。遂计州府户口。增养士之数,于大定旧制京府十七处千人之外,置节镇、防御州学六十处,增养千人。各设教授一员,选五举终场或进士年五十以上者为之。府学二十有四,学生九百五人。大兴、开封、平阳、真定、东平府各六十人,太原、益都府各五十人,大定、河间、济南、大名、京兆府各四十人,辽阳、彰德府各三十人,河中、庆阳、临洮、河南府各二十五人,凤翔、平凉、延安、咸平、广宁、兴中府各二十人。节镇学三十九,共六百一十五人。绛、定、卫、怀、沧州各三十人,莱、密、潞、汾、冀、邢、兗州各二十五人,代、同、邠州各二十人,奉圣州十五人,余二十三节镇皆十人。防御州学二十一,共二百三十五人。博、德、洺、棣、亳各十五人,余十六州各十人。凡千八百人。
女直学。自大定四年,以女直大小字译经书颁行之。后择猛安谋克内良家子弟为学生,诸路至三千人。九年,取其尤俊秀者百人至京师,以编修官温迪罕缔达教之。十三年,以策、诗取士,始设女直国子学,诸路设女直府学,以新进士为教授。国子学策论生百人,小学生百人。府州学二十二,中都、上京、胡里改、恤频、合懒、蒲与、婆速、咸平、泰州、临潢、北京、冀州、开州、丰州、西京、东京、盖州、隆州、东平、益都、河南、陕西置之。凡取国子学生、府学生之制,皆与词赋、经义生同。又定制,每谋克取二人,若宗室每二十户内无愿学者,则取有物力家子弟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者充。凡会课,三日作策论一道,季月私试如汉生制。大定二十九年,敕凡京府镇州诸学,各以女直、汉人进士长贰官提控其事,具入官衔。河南、陕西女直学,承安二年罢之,余如旧。
凡诸进士举人,由乡至府,由府至省,及殿廷,凡四试皆中选,则官之。至廷试五被黜,则赐之第,谓之恩例。又有特命及第者,谓之特恩。恩例者但考文之高下为第,而不复黜落。凡词赋进士,试赋、诗、策论各一道。经义进士,试所治一经义、策论各一道。其设也,始于太宗天会元年十一月,时以急欲得汉士以抚辑新附,初无定数,亦无定期,故二年二月、八月凡再行焉。五年,以河北、河东初降,职员多阙,以辽、宋之制不同,诏南北各因其素所习之业取士,号为南北选。熙宗天眷元年五月,诏南北选各以经义、词赋两科取士。海陵庶人天德二年,始增殿试之制,而更定试期。三年,并南北选为一,罢经义、策试两科,专以词赋取士。贞元元年,定贡举程试条理格法。正隆元年,命以《五经》、《三史》正文内出题,始定为三年一辟。
大定四年,敕宰臣:“进士文优则取,勿限人数。”十八年,谓宰臣:“文士有偶中魁选,不问操履,而辄授翰苑之职。如赵承元,朕闻其无士行,果败露。自今榜首,先访察其乡行,可取则授以应奉,否则从常调。”十九年,谓宰臣曰:“自来御试赋题,皆士人尝拟作者。前朕自选一题,出人所不料,故中选者多名士,而庸才不及焉。是知题难则名儒亦擅场,题易则庸流易侥幸也。”平章政事唐括安礼奏曰:“臣前日言,士人不以策论为意者,正为此尔。宜各场通考,选文理俱优者。”上曰:“并答时务策,观其议论,材自可见,卿等其议之。”二十年,谓宰臣曰:“朕尝谕进士不当限数,则对以所取之外无合格文,故中选者少,岂非题难致然耶?若果多合格,而有司妄黜之,甚非理也。”又曰:“古者乡举有行者,授以官。今其考满,察乡曲实行出伦者擢之。”又曰:“旧不选策,今兼选矣。然自今府会两试不须试策,已中策后,则试以制策,试学士院官。”二十二年,谓宰臣曰:“汉进士魁,例授应奉,若行不副名,不习制诰之文者,即与外除。”二十三年,谓宰臣曰:“汉进士,皇统间人材殆不复见,今应奉以授状元,盖循资尔。制诰文字,各以职事铺叙,皆有定式,故易。至撰赦诏,则鲜有能者。”参知政事粘哥斡特剌对曰:“旧人已登第尚为学不辍,今人一及第辄废而不学,故尔。”上于听政之隙,召参知政事张汝霖、翰林直学士李晏读新进士所对策,至县令阙员取之何道?上曰:“朕夙夜思此,未知所出。”晏对曰:“臣窃念久矣!国朝设科,始分南北两选,北选词赋进士擢第一百五十人,经义五十人,南选百五十人,计三百五十人。嗣场,北选词赋进士七十人,经义三十人,南选百五十人,计二百五十人。以入仕者多,故员不阙。其后南北通选,止设词赋科,不过取六七十人,以入仕者少,故县令员阙也。”上曰:“自今文理可采者取之,毋限以数。”二十八年,复经义科。
章宗明昌元年正月,言事者谓:“举人四试而乡试似为虚设,固当罢去。其府会试乞十人取一人,可以群经出题,而注示本传。”上是其言,诏免乡试,府试以五人取一人,仍令有司议外路添考试院,及群经出题之制。有司言:“会试所取之数,旧止五百人,比以世宗敕中格者取,乞依此制行之。府试旧六处,中有地远者,命特添三处,上京、咸平府路则试于辽阳,河东南北路则试于平阳,山东东路则试于益都。以《六经》、《十七史》、《孝经》、《论语》、《孟子》、及《荀》、《扬》、《老子》内出题,皆命于题下注其本传。”又谕有司曰:“举人程文所用故事,恐考试官或遽不能忆,误失人材,可自注出处,注字之误,不在涂注乙之数。”
明昌二年,敕官或职至五品者,直赴御试。四年,平章政事守贞言:“国家官人之路,惟女直、汉人进士得人居多。诸司局承应,旧无出身,自大定后始叙使,至今鲜有可用者。近来放进士第数稍多,此举更宜增取,若会试止以五百人为限,则廷试虽欲多取,不可得也。”上乃诏有司,会试毋限人数,文合格则取。
六年,言事者谓:“学者率恃有司全注本传以示之,故不勉读书,乞减子史注本传之制。又经义中选之文多肤浅,乞择学官,及本科人充试官。”省臣谓:“若不与本传,恐硕学者有偶忘之失,可令但知题意而已。”遂命择前经义进士为众所推者、才识优长者为学官,遇差考试官之际,则验所治经参用。词赋进士,题注本传,不得过五十字。经义进士,御试第二场,试论日添试策一道。
承安四年,上谕宰臣曰:“一场放二状元,非是。后场廷试,令词赋、经义通试时务策,止选一状元,余虽有明经、法律等科,止同诸科而已。”至宋王安石为相,作新经,始以经义取人。且词赋、经义、人素所习之本业,策论则兼习者也。今舍本取兼习,恐不副陛下公选之意。”遂定御试同日各试本业,词赋依旧,分立甲次,第一名为状元,经义魁次之。恩例与词赋第二人同,余分为两甲中下人,并在词赋之下。五年,诏考试词赋官各作程文一道,示为举人之式,试后赴省藏之。时宰臣奏:“自大定二十五年以前,词赋进士不过五百人,二十八年以不限人数,取至五百八十六人。先承圣训合格则取,故承安二年取九百二十五人。兼今有四举终场恩例,若会试取人数过多,则涉泛滥。”遂定策论、词赋、经义人数,虽多不过六百人,少则听其阙。时太常丞郭人杰转对言,词赋举人,不得作别名兼试经义,及入学生精加试选,无至滥补。上敕宰臣曰:“近已奏定,后场词赋经义同日试之。若府会试更不令兼试,恐试经义者少,是虚设此科也。别名之弊,则当禁之。补试入学生员,已有旧条,恐行之灭裂尔,宜严防闲。”张行简转对言:“拟作程文,本欲为考试之式,今会试考试官、御试读卷官皆居显职,擢第后离笔砚久,不复常习,今临试拟作之文,稍有不工,徒起谤议。”诏罢之。
泰和元年,平章政事徒单镒病时文之弊,言:“诸生不穷经史,唯事末学,以致志行浮薄。可令进士试策日,自时务策外,更以疑难经旨相参为问,使发圣贤之微旨、古今之事变。”诏为永制。先尝敕乐人不得举进士,而奴免不良者则许之。尚书省奏:“旧称工乐,谓配隶之色及倡优之家。今少府监工匠,太常大乐署乐工,皆民也,而不得与试。前代令诸选人身及祖、父曾经免为良者,虽在官不得居清贯及临民,今反许试,诚玷清论。”诏遂定制,放良人不得应诸科举,其子孙则许之。上又谓:“德行才能非进士科所能尽,可通行保举之制。省奏:“在《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所谓万民,农工商贾皆是也。前代立贤无方,如版筑之士、鼓刀之叟,垂光简策者不可胜举。今草泽隐逸才行兼备者,令谋克及司县举,按察司具闻,以旌用之,既有已降令文矣。”上命复宣旨以申之。
宣宗贞祐二年,御史台言:“明年省试以中都、辽东、西北京等路道阻,宜于中都、南京两处试之。”三年,谕宰臣曰:“国初设科,素号严密,今闻会试至于杂坐喧哗,何以防弊?”命治考官及监察罪。兴定二年,御史中丞把胡鲁言:“国家数路收人,惟进士之选最为崇重,不求备数,惟务得贤。今场会试,策论进士不及二人取一人,词赋、经义二人取一,前虽有圣训,当依大定之制,中选即收,无问多寡,然大定间赴试者或至三千,取不过五百。泰和中,策论进士三人取一,词赋、经义四人取一,向者贞祐初,诏免府试,赴会试者几九千人。而取八百有奇,则是十之一而已。时已有依大定之制,亦何尝二人取一哉!今考官泛滥如此,非所以为求贤也。宜于会试之前,奏请所取之数,使恩出于上可也。”诏集文资官议,卒从泰和之例。又谓宰臣曰:“从来廷试进士,日晡后即遣出宫,恐文思迟者不得尽其才,令待至暮时。”特赐经义进士王彪等十三人及第,上览其程文,爱其辞藻,咨叹久之。因怪学者益少,谓监试官左丞高汝砺曰:“养士学粮,岁稍丰熟即以本色给之,不然此科且废矣!”五年,省试经义进士,考官于常格外多取十余人,上命以特恩赐第。又命河北举人今府试中选而为兵所阻者,免后举府试。
策论进士,选女直人之科也。始大定四年,世宗命颁行女直大小字所译经书。每谋克选二人习之。寻欲兴女直字学校,猛安谋克内多择良家子为生,诸路至三千人。九年,选异等者百人,荐于京师,廪给之。命温迪罕缔达教以古书,作诗、策,后复试,得徒单镒以下三十余人。十一年,始议行策选之制,至十三年始定每场策一道,以五百字以上成,免乡试府试,止赴会试御试。且诏京师女直国子学,诸路设女直府学,拟以新进士充教授,以教士民子弟之愿学者。俟行之久学者众,则同汉进士三年一试之制。乃就悯忠寺试徒单镒等,其策曰:“贤生于世,世资于贤,世未尝不生贤,贤未尝不辅世。盖世非无贤,惟用与否。若伊尹之佐成汤,傅说之辅高宗,吕望之遇文王,皆起耕筑渔钓之间,而其功业卓然,后世不能企及者,盖殷、周之君能用其人,尽其才也。本朝以神武定天下,圣上以文德绥海内,文武并用,言小善而必从,事小便而不弃,盖取人之道尽矣!而尚忧贤能遗于草泽者,今欲尽得天下之贤用之,又俾贤者各尽其能,以何道而臻此乎?”悯忠寺旧有双塔,进士入院之夜半,闻东塔上有声如音乐,西入宫。考试官侍御史完颜蒲涅等曰:“文路始开而有此,得贤之祥也。”中选者得徒单镒以下二十七人。十六年,命皇家两从以上亲及宰相子,直赴御试。皇家袒免以上亲及执政官之子,直赴会试。至二十年,以徒单镒等教授中外,其学大振。遂定制,今后以策、诗试三场,策用女直大字,诗用小字,程试之期皆依汉进士例。省臣奏:“汉人进士来年三月二十日乡试,八月二十日府试,次年正月二十日会试,三月十二日御试。”敕以来年八月二十五日于中都、上京、咸平、东平府等路四处府试,余从前例。上曰:“契丹文字年远,观其所撰诗,义理深微,当时何不立契丹进士科举,今虽立女直字科,虑女直字创制日近,义理未如汉字深奥,恐为后人议论。”丞相守道曰:“汉文字恐初亦未必能如此。由历代圣贤渐加修举也。圣主天姿明哲,令译经教天下,行之久亦可同汉人文章矣!”上曰:“其同汉人进士例。译作程文,俾汉官览之。”二十二年三月,策试女直进士。至四月癸丑,上谓宰臣曰:“女直进士试已久矣,何尚未考定?”参知政事斡特剌对曰:“以其译付看故也。”上令速之。二十三年,上曰:“女直进士设科未久,若令积习精通,则能否自见矣。”二十八年,谕宰臣曰:“女直进士惟试以策,行之既久,人能预备,今若试以经义可乎?”宰臣对曰:“《五经》中《书》、《易》、《春秋》已译之矣,俟译《诗》、《礼》毕,试之可也。” 上曰:“大经义理深奥,不加岁月不能贯通。今宜于经内姑试以论题,后当徐试经义也。”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诏许诸人试策论进士举。七月,省奏:“如诗、策、论俱作一日程试,恐力有不逮。诗、策作一日,论作一日,以诗、策合格为中选,而以论定其名次。上曰:“论乃新添,至第三举时当通定去留。”明昌元年,猛安谋克愿试进士者拟依余人例,不可令直赴御试。”上曰:“是止许女直进士,毋令试汉进士也。”又定制,余官第五品散阶,令直赴会试,官职俱至五品,令直赴御试。承安二年,敕策论进士限丁习学。遂定制,内外官员、诸局分承应人、武卫军、若猛安谋克女直及诸色人,户止一丁者不许应试,两丁者许一人,四丁二人,六丁以上止许三人。三次终场,不在验丁之限。三年,定制,女直人以年四十五以下,试进士举,于府试十日前,委佐贰官善射者试射。其制,以六十步立垛,去射者十五步对立两竿,相去二十步,去地二丈,以绳横约之。弓不限强弱,不计中否,以张弓巧便、发箭迅正者为熟闲。射十箭中两箭,出绳下至垛者为中选。余路委提刑司,在都委监察体究。如当赴会试御试者,大兴府佐贰官试验,三举终场者免之。四年,礼部尚书贾铉言:“策论进士程试弓箭,其两举终场及年十六以下未成丁者,若以弓箭退落,有失贤路。乞于及第后试之,中者别加任使,或升迁,否者降之。”省臣谓:“旧制三举终场免试,今两举亦免之,未可。若以未成丁免试,必有妄匿年者,如果幼,使徐习未晚也。至于及第后试验升降,则已有定格矣。”诏从旧制。在泰和格,复有以时务策参以故事,及疑难经旨为问之制。
宣宗南迁,兴定元年,制中都、西京等路,策论进士及武举人权于南京、东平、婆速、上京四处府试。五年,上赐进士斡勒业德等二十八人及第。上览程文,怪其数少,以问宰臣,对曰:“大定制随处设学,诸谋克贡三人或二人为生员,赡以钱米。至泰和中,人例授地六十亩。所给既优,故学者多。今京师虽存府学,而月给通宝五十贯而已。若于诸路总管府、及有军户处置学养之,庶可加益。京师府学已设六十人,乞更增四十人。中京、亳州、京兆府并置学官于总府,以谋克内不隶军籍者为学生,人畀地四十亩。汉学生在京者亦乞同此,余州府仍旧制。”上从之。
凡会试之数,大定二十五年,词赋进士不得过五百人。二十八年,以不限人数,遂至五百八十六人。章宗令合格则取,故承安二年至九百二十五人。时以复加四举终场者,数太滥,遂命取不得过六百人。泰和二年,上命定会试诸科取人之数,司空襄言:“试词赋、经义者多,可五取一。策论绝少,可四取一。恩榜本以优老于场屋者。四举受恩则太优,限以年则碍异材。可五举则授恩。”平章徒单镒等言:“大定二十五年至明昌初,率三四人取一。”平章张汝霖亦言:“五人取一,府试百人中才得五耳。”遂定制,策论三人取一,词赋、经义五人取一,五举终场年四十五以上、四举终场年五十以上者受恩。
凡考试官,大定间,府试六处,各差词赋试官三员,策论试官二员。明昌初,增为九处,路各差九员,大兴府则十一员。承安四年,又增太原为十处。有司请省之,遂定策论进士女直经童千人以上差四员,五百人以上三员,不及五百二员。各以职官高者一人为考试官,余为同考试官。词赋进士与律科举人共及三千以上五员,二千四员,不及二千三员。经义进士及经童举人千人四员,五百以上三员,百人以上二员,不及百人以词赋考官兼之。后又定制,策论试官,上京、咸平、东平各三员,北京、西京、益都各二员。律科,监试官一员,试律官二员,隶词赋考试院。经童,试官一员,隶经义考试院,与会试同。其弥封并誊录官、检搜怀挟官、自余修治试院、监押门官,并如会试之制。大定二十年,上以往岁多以远地官考试不便,遂命差近者。
凡会试,知贡举官、同知贡举官,词赋则旧十员,承安五年为七员。经义则六员,承安五年省为四员。诠读官二员。泰和三年,上以弥封官渫语于举人,敕自今女直司则用右选汉人封,汉人司则以女直司封。宣宗贞祐三年,以会试赋题已曾出,而有犯格中选者,复以考官多取所亲,不怒其不公,命究治之。
凡御试,读卷官,策论、词赋进士各七员,经义五员,余职事官各二员。制举宏词共三员。泰和七年,礼部尚书张行简言:“旧例,读卷官不避亲,至有亲人,或有不敢定其去留,或力加营护,而为同列所疑。若读卷官不用与进士有亲者,则读卷之际得平心商确。”上遂命临期多拟,其有亲者汰之。
凡府试策论进士,大定二十年定以中都、上京、咸平、东平四处。至明昌元年,添北京、西京、益都为七处,兼试女直经童。凡上京、合懒、速频、胡里改、蒲与、东北招讨司等路者,则赴会宁府试。咸平、隆州、婆速、东京、盖州、懿州者,则赴咸平府试。中都、河北东西路者,则赴大兴府试。西京并西南、西北二招讨司者,则赴大同府试。北京、临潢、宗州、兴州、全州者,则赴大定府试。山东西、大名、南京者,则赴东平府试。山东东路则试于益都。凡词赋、经义进士及律科、经童府试之处,大定间,大兴、大定、大同、开封、东平、京兆凡六处。明昌初,增辽阳,平阳,益都为九处。承安四年复增太原为十。中都、河北则试于大兴府,上京、东京、咸平府等路则试于辽阳府,余各试于其境。
凡乡试之期,以三月二十日。府试之期,若策论进士则以八月二十日试策,间三日试诗。词赋进士则以二十五日试赋及诗,又间三日试策论。经义进士又间词赋后三日试经义,又三日试策。次律科,次经童,每场皆间三日试之。会试,则策论进士以正月二十日试策,皆以次间三日,同前。御试,则以三月二十日策论进士试策,二十三日试诗论,二十五日词赋进士试赋诗论,而经义进士亦以是日试经义,二十七日乃试策论。若试日遇雨雪,则候晴日。御试唱名后,试策则禀奏,宏词则作二日程试。旧制,试女直进士在再试汉进士后。大定二十九年以复设经义科,更定是制。
凡监检之制,大兴府则差武卫军。余府则于附近猛安内差摘,平阳府则差顺德军。凡府会试,每四举人则差一人,复以官一人弹压。御试策进士则差弩手及随局承应人,汉进士则差亲军,人各一名,皆用不识字者,以护卫十人。亲军百人长、五十人长各一人巡护。泰和元年,省臣奏:“搜检之际虽当严切,然至于解发袒衣,索及耳鼻,则过甚矣,岂待士之礼哉!故大定二十九年已尝依前故事,使就沐浴,官置衣为之更之,既可防滥,且不亏礼。”上从其说,命行之。
恩例。明昌元年,定制,省元直就御试,不中者许缀榜未。解元但免府试,四举终场依五举恩例,所试文卷惟犯御名庙讳、不成文理者则黜之,余并以文之优劣为次。仍一日试三题,其五举者止试赋诗,女直进士亦同此例。承安五年,敕进士四举该恩,词赋、经义当以各科为场数,不得通数。又恩榜人应授官者,监试官于试时具数以奏,特恩者授之。泰和三年,以经义会元与策论词赋进士不同,若御试被黜则附榜末,为太优,若同恩例,又与四举者不同。遂定制,依曾经府试解元免府试之例。会试下第,再举直赴御试。
律科进士,又称为诸科,其法以律令内出题,府试十五题,每五人取一人。大定二十二年定制,会试每场十五题,三场共通三十六条以上,文理优、拟断当、用字切者,为中选。临时约取之,初无定数。其制始见于海陵庶人正隆元年,至章宗大定二十九年,有司言:“律科止知读律,不知教化之源,可使通治《论语》、《孟子》,以涵养其气度。”遂令自今举后,复于《论语》、《孟子》内试小义一道,府会试别作一日引试,命经义试官出题,与本科通考定之。
经童之制,凡士庶子年十三以下,能诵二大经、三小经,又诵《论语》诸子及五千字以上,府试十五题通十三以上,会试每场十五题,三场共通四十一以上,为中选。所贵在幼而诵多者,若年同,则以诵大经多者为最。初,天会八年时,太宗以东平童子刘天骥,七岁能诵《诗》、《书》、《易》、《礼》、《春秋左氏传》及《论语》、《孟子》,上命教养之,然未有选举之制也。熙宗即位之二年,诏辟贡举,始备其列,取至百二十二人。天德间,废之。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上谓宰臣曰:“经童岂遽无人,其议复置。”明昌元年,益都府申:“童子刘住兒年十一岁,能诗赋,诵大小六经,所书行草颇有法,孝行夙成,乞依宋童子李淑赐出身,且加以恩诏。”召至内殿,试《凤凰来仪》赋、《鱼在藻》诗,又令赋《旱》诗,上嘉之,赐本科出身,给钱粟官舍,令肄业太学。明昌三年,平章政事完颜守贞言:“经童之科非古也,自唐诸道表荐,或取五人至十人。近代宋仁宗以为无补,罢之。本朝皇统间取五十人,因以为常,天德时复废。圣主复置,取以百数,恐久积多,不胜铨拟,乞谕旨约省取之。”上曰:“若所诵皆及格,何如?”守贞曰:“视最幼而诵不讹者精选之,则人数亦不至多也。”复问参知政事胥持国,对曰:“所诵通否易见,岂容有滥。”上曰:“限以三十或四十人,若百人皆通,亦可复取其精者。”持国曰:“是科盖资教之术耳。夫幼习其文,长玩其义,使之莅政,人格出焉。如中选者,加之修习进士举业,则所记皆得为用。臣谓可勿令遽登仕途,必习举业,而后官使之可也。若能擢进士第,自同进士任用。如中府荐或会试,视其次数,优其等级。几举不得荐者,从本出身,似可以激劝而得人矣!”诏议行之。
制举有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学宏材、达于从政等科,试无常期。上意欲行,即告天下。听内外文武六品以下职官无公私过者,从内外五品以上官荐于所属,诏试之。若草泽士,德行为乡里所服者,则从府州荐之。凡试,则先投所业策论三十道于学士院,视其词理优者,委官以群经子史内出题,一日试论三道,如可,则庭试策一道,不拘常务,取其无不通贯者,优等迁擢之。宏词科试诏、诰、章、表、露布、檄书,则皆用四六;诫、谕、颂、箴、铭、序、记,则或依古今体,或参用四六。于每举赐第后进士及在官六品以下无公私罪者,在外官荐之,令试策官出题就考,通试四题,分二等迁擢之。二科皆章宗明昌元年所创者也。
武举,尝设于皇统时,其制则见于《泰和式》,有上中下三等。能挽一石力弓,以重七钱竹箭,百五十步立贴,十箭内,府试欲中一箭,省试中二箭,程试中三箭。又远射二百二十步垛,三箭内一箭至者。又百五十步内,每五十步设高五寸、长八寸卧鹿二,能以七斗弓、二大凿头铁箭驰射,府试则许射四反,省试三反,程试二反,皆能中二箭者。又百五十步内,每三十步,左右错置高三尺木偶人戴五寸方板者四,以枪驰刺,府试则许驰三反,省试二反,程试三反,左右各刺落一板者。又依廕例问律一条,又问《孙》、《吴》书十条,能说五者,为上等。凡程试,若一有不中者,皆黜之。若射贴弓八斗,远射二百一十步,射鹿弓六斗,《孙》、《吴》书十条通四,为中等。射贴弓七斗,远射二百五步,射鹿弓五斗,《孙》、《吴》书十条通三,为下等。解律、刺板,皆欲同前。凡不知书者,虽上等为中,中则为下。凡试中中下,愿再试者听。旧制,就试上等不中,不许再试中下等。泰和元年,定制,不分旧等,但从所愿,试中则以三等为次。二年,省奏:“武举程式当与进士同时,今年八月府试,欲随路设考试所,临期差官,恐以创立未见应试人数,遂权令各处就考之。”宣宗贞祐三年,同进士例,赐敕命章服。时以随处武举入试者,自非见居职任及已用于军前者,令郡县尽遣诣京师,别为一军,以备缓急。其被荐而未授官者,亦量材任之。元光二年,东京总帅纥石烈牙吾塔言:“武举入仕,皆授巡尉军辖,此曹虽善骑射,不历行阵,不知军旅,一旦临敌,恐致败事。乞尽括付军前为长校,俟有功则升之。”宰臣奏:“国家设此科与进士等,而欲尽置军中,非奖进人材之道。”遂籍丁忧、待阙、去职者付之。
试学士院官。大定二十八年,敕设科取士为学士院官。礼部下太常,按唐典,初入学士院例先试,今若于进士已仕者,以随朝六品,外路五品职事官荐,试制诏诰等文字三道,取文理优者充应奉。由是翰苑之选为精。明昌五年,以学士院撰文字人少,命尚书省访有文采者勾取权试之。
凡司天台学生,女直二十六人,汉人五十人,听官民家年十五以上,三十以下试补。又三年一次,选草泽人试补。其试之制,以《宣明历》试推步,及《婚书》、《地理新书》试合婚、安葬,并《易》筮法,六壬课、三命五星之术。凡医学十科,大兴府学生三十人,余京府二十人,散府节镇十六人,防御州十人,每月试疑难,以所对优劣加惩劝,三年一次试诸太医,虽不系学生,亦听试补。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三
志第三十三
选举二
○文武选
金制,文武选皆吏部统之。自从九品至从七品职事官,部拟。正七品以上,呈省以听制授。凡进士则授文散官,谓之文资官。自余皆武散官,谓之右职,又谓之右选。文资则进士为优,右职则军功为优,皆循资,有升降定式而不可越。
凡铨注,必取求仕官解由,撮所陈行绩资历之要为铨头,以定其能否?其有犯公私罪赃污者,谓之犯选格,则虽遇恩而不得与。旧制,犯追一官以至追四官,皆解任周年,而复仕之。承安二年,定制,每追一官则殿一年,凡罢职会赦当叙者,及降殿当除者,皆具罪以闻,而后仕之。凡增课升至六品者,任回复降。既廉升而再任覆察不同者,任回亦降。自进士、举人、劳效、廕袭、恩例之外,入仕之途尚多,而所定之时不一。若牌印、护卫、令史之出职,则皇统时所定者也。检法、知法、国史院书写,则海陵庶人所置者也。若宗室将军、宫中诸局承应人、宰相书表、太子护卫、妃护卫、王府祗候郎君、内侍、及宰相之子、并译史、通事、省祗候郎君、亲军骁骑诸格,则定于世宗之时,及章宗所置之太常检讨、内侍寄禄官,皆仕进之门户也。
凡官资以三十月为考,职事官每任以三十月为满,群牧使及管课官以三周岁为满,防御使以四十月、三品以上官则以五十月、转运则以六十月为满。司天、太医、内侍官皆至四品止。凡外任循资官谓之常调,选为朝官谓之随朝,随朝则每考升职事一等,若以廉察而升者为廉升,授东北沿边州郡而升者为边升。凡院务监当差使则皆从九品。凡品官任都事、典事、主事、知事、及尚书省令史、覆实、架阁司管勾、直省直院局长副、检法、知法、院务监当差使、及诸令史、译史、掌书、书史、书吏、译书、译人、通事、并诸局分承应有出身者,皆为流外职。凡此之属,或以尚书省差遣,或自本司判补,其出职或正班,杂班,则莫不有当历之名职。既仕则必循升降之定式,虽或前后略有损益之殊,而定制则莫能渝焉。
凡门廕之制,天眷中,一品至八品皆不限所廕之人。贞元二年,定廕叙法,一品至七品皆限以数,而削八品用廕之制。世宗大定四年五月,诏:“皇家袒免以上亲,就廕者依格引试,中选者勿令当儤使。”五年十月,制:“亡宋官当廕子孙者,并同亡辽官用廕。”又曰:“教坊出身人,若任流内职者,与文武同用廕。自余有勤劳者,赏赐而已。昔正隆时常使教坊辈典城牧民,朕甚不取。”又更定冒廕及取廕官罪赏格。七年五月,命司天台官四品以上官改授文武资者,并听如太医例廕。其制,凡正班,廕亦正班;杂班,廕杂班。明昌元年,以上封事者乞六品官添廕,吏部言:“天眷中,八品用廕,不限所廕之人。贞元中,七品用廕,方限以数。当是时,文始于将仕,武始于进义,以上至七品儒林、忠显,各七阶,许廕一名。至六品承直、昭信,计九阶,许廕二人。自大定十四年,文武官从下各增二阶,其七品视旧为九阶,亦廕一人,至五品凡十七阶,方廕二人,其五品至三品并无间越,唯六品不用廕。乞依旧格,五品以上增廕一名,六品廕子孙兄弟二人,七品仍旧为格。”时又以旧格虽有己子许廕兄弟侄,盖所以崇孝悌也。而新格禁之,遂听让廕。旧制,司天、太医、内侍、长行虽至四品。如非特恩换授文武官资者,不许用廕,以本人见允承应,难使系班故也。泰和二年,定制,以年老六十以上退、与患疾及身故者,虽至止官,拟令系班,除存习本业者听廕一名,止一子者则不须习即廕。
凡诸色出身文武官一品,廕子孙至曾孙及兄弟侄孙六人,因门廕则五人。二品则子孙至曾孙及兄侄五人,因门廕则四人。三品子孙兄弟侄四人,因门廕则三人。四品、五品三人,因门廕则二人。六品二人,七品子孙兄弟一人,因门廕则六品、七品子孙兄弟一人。旧格,门廕惟七品一人,余皆加一人。明昌格,自五品而上皆增一人。凡进纳官,旧格正班三品廕四人,杂班三人。正班武略子孙兄弟一人。杂班明威一人,怀远以上二人,镇国以上三人。司天、太医迁至四品诏换文武官者,廕一人。
凡进士所历之阶,及所循注之职。贞元元年,制南选,初除军判、丞、簿从八品。次除防判、录事正八品,三除下令从七品,。四中令、推官、节察判正七品,五六皆上令。从六品。北选,初军判、簿、尉,二下令,三中令,四上令,已后并上令,通注节察判、推官。正隆元年格,上甲者初上簿军判、丞、簿、尉,中甲者初中簿军判、丞、簿、尉,下甲者初下簿军判、丞、簿、尉。第二任皆中簿军判、丞、簿、尉。三、四、五、六、七任皆县令,回呈省。
大定二年,诏文资官不得除县尉。八定格,历五年任令即呈省。十三年,制第二任权注下令。旧制,状元授承德郎,以十四年官制,文武官皆从下添两重,命状元更授承务郎,次旧授儒林郎,更为承事郎。第二甲以下旧授从仕郎,更为将仕郎。十五年,敕状元除应奉,两考依例授六品。十八年,敕状元行不顾名者与外除。十九年,命本贯察其行止美恶。二十一年,复命第三任注县令。二十二年,敕进士授章服后,再试时务策一道,所谓策试者也。内才识可取者籍其名,历任后察其政,若言行相副则升擢任使。是年九月,复诏令后及第人,策试中者初任即升之。二十三年格,进士,上甲,初录事、防判,二下令,三中令。中甲,初中簿,二上簿,三下令。下甲,初下簿,二中簿,三下令。试中策者,上甲,初录事、防判,二中令,三上令。中甲,初上簿,二下令,三中令。下甲,初中簿,二录事、防判、三中令。又诏今后状元授应奉,一年后所撰文字无过人者与外除。二十六年格,以相次合为令者减一资历。二十六年格,三降两降免一降,文资 右职外官减最后,上令一任通五任回呈省,遂定格,上甲,初录事、防判,二中令,三、四、五上令。中甲,初中簿,二下令,三中令,四、五上令,策试进士,初录事、防判,二、三、四、五上令。其次,初上簿,二中令,三、四、五上令。又次,初中簿,二下令,三中令,四、五上令。下甲,初下簿,二下令,三中令,四,五上令。二十七年,制进士阶至中大夫呈省。
明昌二年,罢勘会状元行止之制。七年格,县令守阙各依旧格注授。泰和格,诸进士及第合授资任须历遍乃呈省。虽未尽历,官已至中大夫亦呈省。又诸词赋、经义进士及第后,策试中选,合授资任历遍呈省,仍每任升本等首铨选。贞祐三年,状元授奉直大夫,上甲儒林郎,中甲以下授征事郎。
经义进士。皇统八年,就燕京拟注。六年,与词赋第一人皆拟县令,第二人当除察判,以无阙遂拟军判。第二、第三甲随各人住贯拟为军判、丞、簿。旧制,《五经》及第未及十年与关内差使,已十年者与关外差使,四十年除下令。正隆三年,不授差使,至三十年则除县令。大定二十八年始复设是科,每举专主一经。
女直进士。大定十三年,皆除教授。二十二年,上甲第二第三人初除上簿,中甲则除中簿,下甲则除下簿。大定二十五年,上甲甲首迁四重,余各迁两重。第二第三甲授随路教授,三十月为一任,第二任注九品,第三、第四任注录事、军防判,第五任下令。寻复令第四任注县令。二十六年,减一资历注县令。二十八年,添试论。后皆依汉人格。
宏词,上等迁两官,次等迁一官,临时取旨授之。恩榜,章宗大定二十九年,敕今后凡五次御帘进士,可一试而不黜落,止以文之高下定其次,谓之恩榜。女直人迁将仕,汉人登仕,初任教授,三十月任满,依本格从九品注授。明昌元年,敕四举终场,亦同五举恩例,直赴御试。明昌五年,敕神童三次终场,同进士恩榜迁转。两次终场,全免差使。第六任与县令,依本格迁官,如一次终场,初入仕则一除一差。其余并依本门户,仍使应二举,然后入仕。每举放四十人。凡恩例补廕同进士者,谓大礼补致仕、遗表、阵亡等恩泽,补承袭录用,并与国王并宗室女为婚者。正隆二年格,初下簿,二中簿,三上簿,四下令,五中令,六、七上令,回呈省。
凡特赐同进士者,谓进粟、出使回、殁于王事之类,皆同杂班,补廕亦以杂班。正隆元年格,初授下簿,二中簿,三县丞、四军判,五、六防判。七、八下令,九中令,十上令。寻复更初注下等军判、丞、簿、尉,次注中等军判、丞、簿、尉,第三注上等军判、丞、簿、尉,四下令,五中令,六上令。
律科、经童。正隆元年格,初授将仕郎,皆任司候,十年以上并一除一差,十年外则初任主簿,第二任司候,第三主簿,四主簿,五警判,六市丞,七诸县丞,八次赤丞,九赤县丞,十下县令。十一中县令,五任上县令,呈省。三年制,律科及第及七年者与关内差使,七年外者与关外差。诸经及第人未十年者关内差,已十年关外差。律科四十年除下令。经童及第人视余人复展十年,然后理算月日。大定十四年,以从下新增官阶,遂定制,律科及第者授将仕佐郎。十六年特旨,以四十年除下令太远,其以三十二年不犯赃罪者授下令。十七年,敕诸科人仕至下令者免差。二十年,省拟,无赃罪及廉察无恶者减作二十九年注下令,经童亦同此。二十六年,省拟,以相次当为县令者减一资历选注。敕命诸科人累任之余月日至四十二月,准一除一差。又敕,旧格六任县令呈省,遂减为五任。二十八年,减赤县丞一任。明昌五年,制仕二十六年之上者,如该廉升则注县令。六年,减诸县丞、赤县丞两任后吏格,十年内拟注差使,十年外一除一差。若历八任、或任至三十二年注下令,则免差须遍历而后呈省。所历之制,初、二下簿,三、四中簿,五、六、七上簿,犯选格者又历上簿两任,八、九则注下令,十中令,十一、十二上令。
凡武举,泰和三年格,上甲第一名迁忠勇校尉,第二、第三名迁忠翊校尉。中等迁修武校尉,收充亲军,不拘有无廕,视旧格减一百月出职。下等迁敦武校尉,亦收充亲军,减五十月出职。承安元年格,第一名所历之职,初都巡、副将,二下令,三中令,四、五上令。第二、第三名,初巡尉、部将,二上簿,三下令,四中令,五、六上令。余人,初副巡、军辖,二中簿,三下令,四中令,五、六上令。
凡军功有六:一曰川野见阵,最出当先,杀退敌军。二曰攻打抗拒州县山寨,夺得敌楼。三曰争取船桥,越险先登。四曰远探捕得喉舌。五曰险难之间,远处报事情成功。六曰谋事得济,越众立功。皇统八年格,凡带官一命昭信校尉正七品以上者,初除主簿及诸司副使正九品,二主簿及诸司使正八品,三下令从七品,四中令正七品,五上令,或通注镇军都指挥使正七品及正将。其官不至昭信及无官者,自初至三任通注丞、簿,四下令,五中令,六上令及知城寨从七品。章宗大定二十九年,迁至镇国者取旨升除后。吏格之所定,女直人昭信校尉以上者,初下簿,二下令,三中令,四、五上令。女直一命迁至昭信校尉、余人至昭信已上者,初下簿,二中簿,三下令,四中令,五、六上令。凡至宣武将军以上者,初下令,二中令,二中令,三、四上令。
凡劳效谓年老千户、谋克也。大定五年,制河南、陕西统军司,千户十年以上拟从七品,三十年千户、四十年以上之谋克从八品,二十年以上千户、三十年以上谋克从九品,二十年以上谋克与正班、与差使,十年以上赏银绢,皆以所历千户、谋克、蒲辇单月日通算。二十年,制以先曾充军管押千户、谋克、蒲辇二十年以上、六十五岁放罢者,视其强健者与差除、令系班,不则量加迁赏。后更定吏格,若一命迁宣武将军以上,当授从七品职事者,初下令,二中令,三、四上令。官不至宣武,初授八品者授录事,二赤剧丞,三下令,四中令,五、六上令。初授九品官者,初下簿,二中簿,三上簿,四下令,五中令,六、七上令。大定九年格,三虞候顺德军千户四十年以上者与从八品,三十年千户、四十年以上谋克从九品,二十年以上千户、三十年以上谋克与正班,以下赏银绢。大定十四年,定随路军官出职,以新制从下创添两重,旧迁忠武校尉者今迁忠勇校尉。中都永固军指挥使及随路埽兵指挥使出职,旧迁敦武校尉者今迁进义校尉。武卫军,大定十七年定制,其猛安曰都将,谋克曰中尉,蒲辇曰队正。都将三十月迁一官,至昭信注九品职事。以队正升中尉。中尉升都将。
省令史选之门有四:曰文资,曰女直进士,曰右职,曰宰执子,其出仕之制各异。
文资者,旧惟听左司官举用,至熙宗皇统八年,省臣谓:“若止循旧例举勾,久则善恶不分而多侥幸。”遂奏定制,自天眷二年及第榜次姓名,从上次第勾年至五十已上、官资自承直郎从六品至奉德大夫从五品,无公私过者,一阙勾二人试验,可则收补,若皆可即籍名令还职待补。官至承直郎以上,一考得除正七品以上,从六品以下职事,两考者除从六品以上、从五品以下。奉直大夫从六品以上,一考者除从六品以上。从五品以下,两考者除从五品以上、正五品以下,节运同。
正隆元年,罢是制,止于密院台及六部吏人令史内选充。大定元年,世宗以胥吏既贪墨,委之外路干事又不知大体,徒多扰动,至二年,罢吏人而复皇统选进士之制。承直郎以上者,一考正七品,除运判、节察判、军刺同知。两考者从六品,除京运判、总府判、防御同知。奉直大夫已上,一考者从六品,除同前。两考从五品,除节运副、京总管府留守司判官。七年,以散阶官至五品亦勾充,不愿者听。十一年,以进士官至承直者众,遂不论官资但以榜次勾补。二十七年,以外多阙官,论者以为资考所拘,难以升进,乃命不论官资,凡一考者与六品,次任降除正七品,第三任与六品,第四任升为从五品。两考者与从五品,次任降除六品,第三、四任皆与从五品,五任升正五品。承安二年,以习学知除、刑房知案、及兵兴时边关令史,三十月除随朝阙。泰和八年,以习学知除十五月以上,选充正知除。一考后理算资考。大安三年,以从榜次则各人所历月日不齐,遂以吏部等差其所历岁月多寡为次,收补知除,考满则授随朝职。
贞祐五年,进士未历任者,亦得充补,一考者除上县令,再任上县令升正七品,如已历一任任丞簿者,旧制除六品,乃更为正七品,一任回降从七品,再任正七品升六品,如历两任丞簿者,一考旧除六品,乃更为正七品,一任回免降,复免正七品一任,即升六品。曾历令一任者,依旧格六品,再任降除七品,还升从五品。兴定二年,敕初任未满及历任者,考满升等为从七品。初任未满者尔两任、未历任者四任、回升正七品,两任正七皆免回降。凡不依榜次勾取者同随朝升除,俟榜次所及日听再就补。兴定五年,定进士令史与右职令史同格,考满未应得从七者与正七品,回降从七一任。所勾诸府令史不及三考出职者除从七品,回降除八品。若一任应得从七品者除六品,回降正七品,若一任应得正七品者免降。
女直进士令史,二十七年格,一考注正七品,两考注正六品。二十八年,敕枢密院等处转省者,并用进士。明昌元年,敕至三考者与汉人两考者同除。明昌三年,罢契丹令史,其阙内增女直令史五人。五年,以与进士令史辛苦既同,资考难异,遂定与汉进士一考与从六品,两考与从五品。
宰执子弟省令史,大定十二年,制凡承廕者,呈省引见,除特恩任用外,并内奉班收,仍于国史院署书写、太常署检讨、秘书监置校勘、尚书省准备差使,每三十月迁一重,百五十月出职。如承应一考以上,许试补省令译史,则以百二十月出职,其已历月日皆不纽折,如系终场举人,即听尚书省试补。十七年,定制,以三品职事官之子,试补枢密院令史。遂命吏部定制,宰执之子、并在省宗室郎君,如愿就试令译史,每年一就试,令译史考试院试补外,缌麻袒免宗室郎君密院收补。大定二十八年,制以宗室第二从亲并宰相之子,出职与六品外,宗室第三从亲并执政之子,出职与正七品。其出职皆以百五十月,若见已转省之余人,则至两考止与正七品。二十九年,四从亲亦许试补。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四
志第三十四
选举三
○右职吏员杂选
右职。省令史、译史。皇统八年格,初考迁一重,女直人依本法外,诸人越进义,每三十月各迁两重,百二十月出职,除正六品以下,正七品以上职官。正隆二年,更为五十月迁一重。初考,女直人迁敦武校尉,余人迁保义校尉,百五十月出职,系正班与从七品。若自枢密院台六部转省者,以前已成考月数通算出职。大定二年,复以三十月迁一官,亦以百二十月出职,与正、从七品。院台六部及它府司转省而不及考者,以三月折两月,一考与从七,两考正七品,三考与六品。三年,定格,及七十五月出职者,初上令,二中令,三下令,四、五录事,六下令,七中令,八上令。百五十月出职者,初刺同、运判、推官等,二、三中令,四上令,回呈省。大定二十七年,制一考及不成考者,除从七品,须历县令三任,第五任则升正七品。两考以上除正七品,再任降除县令,三、四皆与正七品,第五任则升六品。三考以上者除六品,再任降正七品,三任、四任与六品,第五任则升从五品。
省女直译史。大定二十八年,制以见任从七、从八人内,勾六十岁以上者相视用之。明昌三年,取见役契丹译史内女直、契丹字熟闲者,无则以前省契丹译史出职官及国史院女直书写,见任七品、八品、九品官充。
省通事。大定二十年格,三十月迁一重,百二十月出职。一考两考与八品,三考者从七品,余与部令译史一体免差。
御史台令史、译史。皇统八年迁考之制,百二十月出职,正隆二年格,百五十月出职,皆九品,系正班。大定二年,百二十月出职,皆以三十月迁一官。其出职,一考、两考皆与九品,三考与八品。明昌三年,截罢见役吏人,用三品职事官子弟试中者、及终场举人本台试补者,若不足,于密院六部见役品官、及契丹品官子孙兄弟选充。承安三年,敕凡补一人必询于众,虽为公选,亦恐久渐生弊。况又在书史之上,不试而即用,本台出身门户似涉太优,遂令除本台班内祗、令译史名阙外,于试中枢密院令译史人内以名次取用,不足,即于随部班祗令译史上名转充。若须用终场举人之阙,则令三次终场举人,每科举后与它试书史人同程试验,榜次用之。女直十三人,内班内祗六人,终场举人七人。汉人十五人,内班内祗七人,终场举人八人。译史四人,内班内祗二人,终场举人二人。
枢密院令史、译史。令史。正隆二年,制迁考与省同,出职除系正班正、从八品。大定二十一年,定元帅府令译史三十月迁一官,百二十月出职,一考、两考与八品除授,三考与从七品。十四年,遂命内祗、并三品职事官承廕人、与四品五品班祗、及吏员人通试,中选者用之。
十六年,定一考、两考者,初录事、军判、防判,再除上簿,三中簿,四同初,五、六下令,七、八中令,九、十上令。二十六年,两考者免下令一任。三考以上,初上令,二中令,三下令,四录事、军防判二十六年免此除,五下令二十六年亦免此除,六、七中令,八上令。十七年,制试补缌麻袒免以上宗室郎君。又定制,三品职事子弟设四人,吏员二人。
睦亲府、宗正府、统军司令译史,迁考出职,与台部同。部令史、译史,皇统八年格,初考三十月 迁一重,女直人依本格,余人越进义,第二、第三考各迁一重,第四考并迁两重,百二十月出职八品已下。正隆二年,迁考与省右职令史同,出职九品。大定二十一年,宗正府、六部、台、统军司令史,番部译史,元帅府通事,皆三十月迁一重,百二十月出职系班,一考、两考与九品,三考已上与八品除授。十四年,以三品至七品官承廕子孙一混试充,寻以为不伦,命以四品五品子孙及吏员试中者,依旧例补,六品以下不与。十五年,命免差使。十六年格, 一考两考者,初除上簿,再除中簿,三下簿,四上簿,五录事、军防判,六、七下令,八、九中令,十上令。三考以上者,初除录事、军防判,再除上簿,三中簿,四如初,五下令后免此除,六、七下令,八中令,九上令。按察司书吏,以终场举人内选补,迁加出职同台部。
凡内外诸吏员之制,自正隆二年,定知事孔目出身俸给,凡都目皆自朝差。海陵初,除尚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吏员外,皆为杂班,乃召诸吏员于昌明殿,谕之曰:“尔等勿以班次稍降为歉,果有人才,当不次擢用也。”又定少府监吏员,以内省司旧吏员、及外路试中司吏补。
大定二年,户部郎中曹望之言:“随处胥吏猥多,乞减其半。”诏胥吏仍旧,但禁用贴书。又命县吏阙,则令推举行止修举为乡里所重者充。三年,以外路司吏久不升转,往往交通豪右为奸,命与孔目官每三十月则一转,移于它处。七年,敕随朝司属吏员通事译史勾当过杂班月日,如到部者并不理算。又诏吏人但犯赃罪罢者,虽遇赦,而无特旨,不许复叙。又命京府州县及转运司胥吏之数,视其户口与课之多寡,增减之。十二年,上谓宰臣曰:“外路司吏,止论名次上下,恐未得人。若其下有廉慎、熟闲吏事,委所属保举。试不中程式者,付随朝近下局分承应,以待再试。彼既知不得免试,必当尽心以求进也。”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上封事者言:“诸州府吏人不宜试补随朝吏员,乞以五品以上子孙试补。盖职官之后清勤者多,故为可任也。”尚书省谓:“吏人试补之法,行之已久,若止收承廕人,复恐不闲案牍,或致败事。旧格惟许五品职官子孙投试,今省部试者尚少,以所定格法未宽故也。”遂定制,散官五品而任七品,散官未至五品而职事五品,其兄弟子孙已承廕者并许投试,而六部令史内吏人试补者仍旧。泰和四年,签河东按察司事张行信言:“自罢移转法后,吏势浸重,恣为豪夺,民不敢言。今又无朝差都目,止令上名吏人兼管经历六案文字,与同类分受贿赂。吏目通历三十年始得出职,常在本处侵渔,不便。”遂定制,依旧三十月移转,年满出职,以杜把握州府之弊。八年,以佥东京按察司事杨云翼言,书吏书史皆不用本路人,以别路书吏许特荐申部者类试,取中选者补用。
凡右职官,天德制,忠武以下与差使,昭信以上两除一差。大定十二年,敕镇国以上即与省除。十三年,制明威注下令,宣威注中令,广威注上令,信武权注下令,宣武、显武免差,权注丞簿。又制宣武、显武,功酬与上簿,无亏与中簿。二十六年,制迁至宣武、显武始令出职。又以旧制通历五任令呈省,诏减为四任。明昌三年,以诸司除授,守阙近三十月,于选调窒碍,今后依旧两除一差,候员阙相副,则复旧制。
泰和元年,以县令见阙,近者十四月,远者至十六月,盖以见格,官至明威者并注县令,或犯选并亏永人,若带明威人亦注,是无别也。遂令曾亏永及犯选格,女直人展至广威,汉人至宣武,方注县令。又以守阙簿丞,近者十九月、远者二十一月,依见格官至宣武、显武、信武者合注丞簿,遂命但曾亏永,直至明威方注丞簿。又吏格,凡诸右职正杂班谓无资历者,班内祗同。,皆验官资注授。带忠武以下者与监当差使,昭信以上拟诸司除授,仍两除一差。宣武以上与中簿功酬人与上簿,明威注下令,宣威注中令,广威注上令,通历县令四任,如带定远已历县令三任者,皆呈省,若但曾亏永及犯选格诸曾犯公罪追官、私罪解任、及犯赃、廉访不好、并体察不堪临民,谓之犯选格。女直人选至武义,汉人诸色人武略,并注诸司除授,皆两除一差。若至明威方注丞簿,女直人迁至广威,汉人、诸色人迁至宣威者,皆两任下令,一任中令,回呈省。贞祐三年,制迁至宣武者,皆与诸司除授,亦两除一差。凡不犯选格者,若怀远方注丞簿,至安远则注下令、上令各一任,呈省。四年,复以官至怀远注下令,定远注中令,安远注上令,四任呈省。
检法、知法。正隆二年,尝定六部所用人数及差取格法,初考、两考皆除司候,三考者除上簿。五年,定制,十年内者初考除下簿,两考除中簿,三考除警判。十年外者初考除第二任司候,两考除上簿,三考则除市丞。大定二年,制曾三考者,不拘十年内外,皆与八品录事、市令,拟当合得本门户。除授,旧授扎付,大定三年始命给敕,以律科人为之。七年,定制,验榜次勾取,如勾省令史之制。二十六年,命三考除录事,以后则两除一差。
女直知法、检法。大定三年格,以台部统军司出职令译史,曾任县佐市令差使人内奏差,考满比元出身升一等,依随路知事例给敕,以三十月为任。明昌五年,以省院台部统军司令译史书史内拟,年五十以下、无过犯、慎行止,试一月,以能者充,再勒留者升一等,一考者初上令,二、三中令,四上令、两考升二等,呈省。
太常寺检讨二人。正隆二年,五十月迁一重,女直迁敦武,余人进义,百五十月出职,系杂班。大定二年,制以三十月迁一重,百二十月出职,系正班九品。
省祗候郎君。大定三年,制以袒免以上亲愿承应已试合格而无阙收补者及一品官子,已引见,止在班祗候,三十月循迁。初任与正,从七品,次任呈省。内祗在班,初、次任注正、从八品,三、四注从七品,而后呈省。班祗在班,初九品,次、三正、从八品,四、五从七品。而后呈省。已上三等,并以六十月为满,各迁一重。八年,定制,先役六十月以试验其才,不能干者进一官黜之。才干者再理六十月。每三十月迁加,百二十月为满,须用识女直字者。十六年,定制,以制文试之,能解说得制意者为中选。十八年,制一品官子,初都军,二录事,军防判,三都军,四下令,五、六上令,回呈省。内祗,初录事,军防判,二上簿,三 同初,四录事,五都军,六下令,七中令,八上令,回呈省。班祗,初上簿,二中簿,三同初,四录事,军防判,五录事,六都军,七下令,八中令,九上令,回呈省。
国史院书写。正隆元年,定制,女直书写,试以契丹字书译成女直字,限三百字以上。契丹书写,以熟于契丹大小字,以汉字书史译成契丹字三百字以上,诗一首,或五言七言四韵,以契丹字出题。汉人则试论一道。迁考出职同太常检讨。
宗室将军。六十月为任,初刺同,二都军,三刺同,四从六。副将军以七品出职人充。明昌元年,以九十月为满,中都、上京初从七,二录事、军防判,三入本门户。余路,初录事、军防判,二上簿,三入本门户。承安二年改司属令作随朝。
内侍御直。内直六十四人,正隆二年格,长行人五十月迁一重,女直人迁敦武,余人迁进义,无出身。大定二年格,同上。大定六年,更定收补内侍格,能诵一大经、以《论语》、《孟子》内能诵一书,并善书札者,月给奉八贯石,稍识字能书者七贯石,不识字六贯石。泰和二年,以参用外官失防微之道,乃创寄录官名,以专任之,既足以酬其劳,而无侵官之弊。
凡宫中诸局分,大定元年,世宗谓诸局分承应人,班叙俸给涉于太滥,正隆时乃无出身,涉于太刻,又其官品不以劳逸为制,遂命更定之。大定六年,谕有司曰:“宫中诸局分承应人,有年满数差使者,往往苦于稽留,而卒不得。其差者,复多不解文字而不干,故公私不便。今从愿出局者听,愿留者各增其秩,依旧承应。其十人长,虽老愿留者亦增秩,作长行承应,余依例放还。”七年,诏宰臣曰:“女直人自来诸局分不经收充祗候。可自今除太医、司天、内侍外、余局分并令收充勾当。”
护卫,正隆二年格,每三十月迁一重,初考,女直迁敦武,余迁保义,百五十月出职,与从五品以下、从六品以上除。大定二年格,更为初迁忠勇,百二十月出职。大定十四年官制,从下添两重,遂命女直初迁修武,余人敦武。十八年,制初除五品者次降除六品,第三复除从五品。初任六品者不降,第四任升授从五品,再勒留者各迁一官。明昌元年资格,初任不算资历,不勒留者,初从六品,二、三皆同上,第四任升从五。勒留者,初从五,二、三同上,第四正五品。再勒留者,初正五品,二同上,三少尹,四刺史。明昌四年,降作六品、七品除。贞祐制,一考八品,两考除县令,三考正七品,四考六品。五年,定一考者注上令。两考者一任正七品回降从七,两任正七回升六品。三考者正七一任回,再任正七升六品。四考者,三任六品升从五品。
符宝郎,十二人,正隆二年格,皆同护卫,出职与从七品除授。大定二年格,并同护卫。十四年,初收。余人迁进义,二十一年,英俊者与六品除,常人止与七品除。
奉御,十六人,以内驸马充,旧名入寝殿小底。大定十二年,更今名。正隆二年格,同符宝郎。大定二年,出职从七品。
奉职,三十人,旧名不入寝殿小底,又名外帐小底。大定十二年更今名。正隆二年格,女直迁敦武,余人历进义,无出身。大定二年格。出职正班九品。大定十四年定新官制,从下添两重,女直初考进义,余人进义副尉。十七年格,有廕者初中簿,二下簿,无廕者注县尉,已后则依格。明昌元年格,有廕者每勒留一考则减一资。二年,以八品出职。六年定格,初录事、军防判,正从八品丞,二上簿、三中簿,四正从八品,若不犯选格者则免此除,五下令,六、七中令,八上令。勒留一考者升下令,四、五中令,六上令,回呈省。勒留两考者升上令,二中令,三、四上令,回呈省。凡奉御奉职之出职,大定十二年增为百五十月,二十九年复旧,承安四年复增。
东宫护卫,正隆二年,出职正班从八品。大定二年,正从七品。初收女直迁敦武,余人保义。
阁门祗候,正隆二年格,女直初迁敦武,余人保义,出职正班从八品。大定二年格,出职从七品。八年定格,初都军,二录事,三军防判,四都军,五下令,六中令,七上令。已带明威者即与下令,二录事、军防判,三都军,四下令,五中令,六上令。泰和四年格,初都军,二录事、军防判、三下令,四中令,五上令。
笔砚承奉,旧名笔砚令史,大定三年,更为笔砚供奉,后以避显宗讳,复更今名。正隆二年,女直人迁敦武,余历进义,无出身。大定二年格,初考女直迁敦武,余保义,出职正班从七品。吏格,初都军,二、三下令,四、五中令,六上令。
妃护卫,正隆二年格,与奉职同。大定二年,出职与八品。
符宝典书,四人,旧名牌印令史,以皇家袒免以上亲、有服外戚、功臣子孙为之。正隆二年格,出职九品。大定二十八年,出职八品,二上簿,回验官资注授。
尚衣承奉,天德二年格,以班内祗人选充。大定三年,女直人迁敦武,余人迁进义,出职九品。
知把书画,十人,正隆二年格,与奉职同。大定二年,出职九品。十四年格,同奉职。二十一年定格,有廕者,初中簿,二军器库副,后依本门户差注。无廕者,与差使。
凡已上诸局分承应人,正隆二年格,有出身者皆以五十月为一考,五考出职,无出身者五十月止迁一官。大定二年,三年格,皆三十月为考,迁一重,四考出职。十二年,复加为五考。大定二十九年,又为四考。承安四年,复为五考。自大定十二年,凡增考者,惟护卫则否。
随局内藏四库本把,二十八人,正隆二年格,同奉职。大定二年格,十人长,每三十月迁一重,四考出职九品。长行,每五十月迁一重,初考女直敦武,余人进义。转十人长者其后依亲军例,转五十人长者以三十月迁加,虽未至十人长而迁加至敦武者,依本门户出职。十二年,加为五考。二十一年格,与知把书画同。二十八年,以合数监同人内,从下选差。明昌元年,如八贯石本把阙,六贯石局内选。六年,半于随局承应人内选。左右藏库本把,八人,格同内藏。大定二十九年设,三十月迁一重,百二十月出职。仪鸾局本把,大定二十七年,三人。明昌元年,设十五人,格比内藏本把。尚食局本把,四人,大定二十八年设,格同仪鸾。尚辇局本把,六人,二十八年设,格同仪鸾。
典客署书表,十八人,大定十二年,以班内祗、并终场举人慎行止者,试三国奉使接送礼仪、并往复书表,格同国史院书写。十四年,以女直人识汉字班内祗一同试补。大定二十四年,终场举人出职八品注上簿,次下簿,三任依本门户。明昌五年,复许终场举人材质端伟、言语辩捷者,与内班祗同试,与正九除。
捧案,八人,大定十九年,以已承三品官廕人,命宣徽院拣试仪观修整者,格同尚衣承奉。二十一年,格同知把书画。
擎执儤使,大定四年,以内职及承奉班内选。明昌六年,以皇家袒免以上亲、不足则于外戚,并三品已上散官、五品以上职事官应廕子孙弟兄侄,以宣徽院选有德而美形貌者。
奉辇,旧名拽辇兒,大定二十九年更名,格同擎执。
妃奉事,旧名不入寝殿小底,大定十一年又名妃奉职,大定十八年更今名。格同知把书画。
东宫妃护卫,十人,大定十三年,格同亲王府祗候郎君。二十八年,有廕人与副巡检、讥察,无廕人与司军,军辖等除。东宫入殿小底,三十月迁一重。初考,女直人迁敦武,余人迁保义。吏格,有廕无廕其出职,初八品,二上簿,三中簿,四八品。五下令,六中令,八上令,回呈省。东宫笔砚,五十月迁一重,百五十月出职正班九品。无廕人差使 。有廕人,大定二十一年格,与二十一年知把书画格同。
正班局分,尚药、果子本把、奉膳、奉饮、司裀、仪鸾、武库本把、掌器、掌辇、习骑、群子都管、生料库本把。大定二十一年格,有廕人,知把书画格同。章宗大定二十九年,诸局分长行并历三百月。十人长九十月出职。
杂班局分,鹰坊子、尚食局厨子、果子厨子、食库车本把、仪鸾典幄、武库枪寨 、司兽、钱帛库官、旗鼓笛角唱曲子人、弩手、伞子。贞元元年,制弩手、伞子、尚厩局小底、尚食局厨子,并授府州作院都监。大定二十九年,长行三百月、十人长九十月出职。弩手、伞子四百月出职。其他局分,若秘书监楷书及琴、棋、书、阮、象、说话待诏,尚厩局医兽、驼马牛羊群子、酪人,皆无出身。
侍卫亲军长行,初收,迁一重,女直敦武,余人进义。每五十月迁一重。以次转五十人长者,则每三十月迁一重。如五十人长内迁至武义者,以五十人长本门户出职。五十人长每三十月迁一重,六十月出职,系正班,与九品除授,有廕者八品除授。如转百人长者,则三十月迁一重,六十月出职,系正班八品,有廕者七品。大定六年,百户任满,有廕者注七品都军、正将,无廕及五十户有廕者,注八品刺郡、都巡检、副将。五十户无廕者及长行有廕者,注县尉,无廕注散巡检。十六年,有廕百户,初中令,二都军、正将,三、四禄事,五下令,六中令、七上令,回呈省。无廕者,初都军、正将,二录事,三、四副将、巡检,五都军、正将,六下令,七中令,八上令,回呈省。此言识字者也。不识字者,初止县尉,次主簿。二十一年,有廕者初中簿,二县尉。无廕者初县尉,二散巡检。已后,依本门户,识字、不识字并用差注。二十九年,定女直二百五十月出职,余三百月出职。吏格,先察可亲民、及不可者,验其资历,若已任回带明威、怀远者,验资拟注。
拱卫直,正隆名龙翔军,无出身。大定二年,改龙翔军为拱卫司。定格,军使,什将,长行,每五十月迁一重,女直人敦武,余人进义。迁至指挥使,则三十月出职,迁一重,系正班,与诸司都监。虽未至指挥使,迁至武义出职,系杂班,与差使。
司天长行,正隆二年,定五十月迁一重,女直敦武,余人进义,无出身。
太医,格同。贞元元年,尝罢去六十余人。正隆二年格,五十月迁一重,女直人敦武,余人进义,无出身。
教坊,正隆间有典城牧民者,大定间罢,遂定格同上。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五
志第三十五
选举四
○部选 省选 廉察 荐举 功酬亏永
凡吏部选授之制,自太宗天会十二年,始法古立官,至天眷元年,颁新官制。及天德四年,始以河南、北选人并赴中京,吏部各置局铨注。又命吏部尚书萧赜定河南、北官通注格,以诸司横班大解、并大将军合注差人,依年例一就铨注,余求仕人分四季拟授,遂为定制。贞元二年,命拟注时,依旧令,求仕官明数谓面授也,不许就本乡,若衰病年老者毋授繁剧处。
世宗大定元年,敕从八品以下除授,不须奏闻。又制,求仕官毋入权门,违者追一官降除,有所馈献而受之者,奏之。二年,诏随季选人,如无过或有功酬者,依格铨注。有廉能及污滥者,约量升降,呈省。七年,命有司,自今每季求仕人到部,令本部体问,政迹出众者,及赃污者,申省核实以闻,约量升擢惩断,年老者勿授县令。又谓宰臣曰:“随朝官能否,大率可知。若外路转运司幕官以至县令,但验资考,其中纵有忠勤廉洁者,无路而进,是此人终身不敢望三品矣,岂进贤退不肖之道哉!自今通三考视其能否,以定升降为格。”又曰:“今用人之法甚弊,其有不求闻达者,人仕虽久,不离小官,至三四十年不离七品者。而新进者结朝贵,致显达,此岂示激劝之道。卿等当审于用人,以革此弊。”时清州防御使常德辉上言:“吏部格法,止叙年劳,是以虽有才能,拘于法而不得升,以致人材多滞下位。又刺史县令亲民之职,多不得人,乞加体察,然后公行廉问,庶使有惧心。且今酒税使尚选能者,况承流宣化之官,可不择乎?自今宜以能吏当任酒使者授亲民之职。”从之。十年,上谓宰臣曰:“守令以下小官,能否不能遍知。比闻百姓或请留者,类皆不听。凡小官得民悦,上官多恶之,能承事上官者,必不得民悦。自今民愿留者,许直赴部,告呈省。遣使覆实,其绩果善可超升之,如丞簿升县令之类,以示激劝。”二十六年,以阙官,敕:“见行格法合降资历内,三降两降各免一降,一降者勿降。省令译史合得县令资历内,免录事及下县令各一任。密院令史三考以上者,同前免之。台、部、宗正府、统军司令译史,合历县令任数,免下令一任。外路右职文资诸科,合历县令亦免一任。当过检法知法,三考得录事者,已后两除一差。”
明昌三年,上曰:“旧制,每季到部求仕人,识字者试以书判,不识字者问以疑难三事,体察言行相副者。其令自今随季部人并令依条试验。”宰执奏曰:“既体察知与所举相同,又试中书判,若不量与升除,无以示劝。”遂定制,若随朝及外路六品以上官则随长任用,外路正七品官拟升六品县令一等除授,任满合降者免降,从七品以下于各等资历内减两任拟注,以后体察相同即依已升任使,若体察不同者本等注授,若见任县令升中上令者、并掌钱谷及丁忧去者,候解由到部。诸局分人亦候将来出职日准上拟注。猛安谋克拟依前提刑司保举到升任例,施行时尝令随门户减一资历。明昌七年,敕复令如旧。泰和元年,上以县令见守阙,近者十四月,远者十六月,又以县令丞簿员阙不相副,敕省臣:“右选官见格,散官至明威者注县令,宣武者注丞簿,虽曾犯选格及亏永者亦注,是无别也。”遂定制,曾犯选格及亏永者,广威注令,明威注丞簿。卫绍王大安元年,以县令阙少,令初入上中下令者,与其守阙可令再注丞簿一任,俟员阙相副则当复旧。
宣宗贞祐二年,以播越流离,官职多阙,权命河朔诸道宣抚司得拟七品以下,寻以所注吏部不知,季放之阙多至重复,乃奏罢之。时李英言:“兵兴以来,百务烦冗,政在用人,旧虽有四善、十七最之法,而拔擢蔑闻,几为徒设。大定间,以监察御史及审录官分诣诸路,考核以拟,号为得人,可依已试之效,庶几使人自励。”诏从之。三年,户部郎中奥屯阿虎言:“诸色迁官并与女直一体,而有司不奉,妄生分别,以至上下相疑。”诏以违制禁之。初,宣宗之南迁也,诏吏部以秋冬于南京、春夏于中都置选,而赴调者惮于北行,率皆南来,遂并于南京设之。三月,命汰不胜官者,令五品以上官公举,今季赴部人内,先择材干者量缓急易之。兴定元年,诏有司议减冗员。又诏,自今吏部每季铨选,差女直、汉人监察各一员监视,又尽罢前犯罪降除截罢、及承应未满解去而复为随处官司委使者。又定制,权依剧县例俱作正七品,令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职事官,举正七品以下职事官年未六十无公私罪堪任使者,岁一人,仍令兼领枢密院弹压之职,以镇军人。凡上司不得差占及凌辱决罚。到任半年,委巡按官体访具申籍记。又半年覆察,考满日分等升用。如六事备为上等,升职一等,四事为中等,减二资历,其次下等减一资历,不称者截罢。
凡省选之制,自熙宗皇统八年以上京僻远,始命诣燕京拟注,岁以为常。贞元迁都,始罢是制。其常调制,正七品两任升六品,六品三任升从五品,从五品两任升正五品,正五品三任升刺史。凡内外官皆以三十月为考,随朝官以三十月为任,升职一等。自非制授,尚书选在外官,命左司移文勾取。承安三年,始命置簿勾取。
大定十五年,制凡二品官及宰执枢密使不理任,每及三十月则书于贴黄,不及则附于阙满簿。内外三品官以五十月为任。泰和三年,制凡文资右职官应迁三品职事者,五品以上历五十月,六品以下及门廕杂流职事至四品以上而散官应至三品者,皆历六十月,方许告迁。七年,自按察使副依旧三十月理考外,内外四品以四十月理考,通八十月迁三品。泰和八年,诏以门廕官职事至四品者甚少,自今至刺史而散官应至三品者,即许告迁三品。此省选资考之制也。
世宗大定元年,上谓宰臣曰:“朕昔历外任,不能悉知人之优劣,每除一官必以不称职为忧。夫荐贤乃相职,卿等其各尽乃心,勿贻笑天下。”又曰:“凡拟注之际当为官择人,勿徒任亲旧,庶无旷官矣。”又曰:“守令之职当择材能,比闻近边残破多用年老及罪降者,是益害边民也。若资历高者不当任边远,可取以下之才能者升授,回不复降,庶可以完复边陲也。”边升之制,盖始于此。三年,诏监当官迁散官至三品尚任县令者,与省除。四年,敕随朝六品以繁剧局分官有阙者,省不得拟注,令具阙及人以闻。六年,制官至三品除,朝廷约量劳绩岁月,特恩迁官。七年,制内外三品官遇拟注,其历过成考以上月日,不曾迁加,或经革拨,可于除目内备书以闻。又敕,外路四品以上职事官、并五品合升除官,皆具阙及人以闻。六品以下官,命尚书省拟定而复奏。上又谓宰臣曰:“拟注外官,往往未当。州县之官良则政举,否则政隳。卿宜辨论人材,优劣参用,则递相勉励,庶几成治矣。”又曰:“从来顿舍人例为节副,今宣徽院同签银术可以特收顿舍,然后授以沧州同知,此亦何功,但其人有足任使,故授以同签也。且如自护卫、符宝、顿舍考满者与六品五品之职,而与元苦辛特收顿舍者例除,则是不伦也。”十年,谓宰臣曰:“凡在官者,若不为随朝职任,便不能离常调。若以卿等所知任使恐有滞,如验入仕名项或廉等第用之亦可。若不称职,即与外除。”十一年,上谓宰臣曰:“随朝官多自计所历,一考谓当得某职,两考又当得某职,故但务因循而已。及被差遣,又多稽违。近除大理司直李宝为警巡使,而奏谢言‘臣内历两考’,意谓合得五品则除六品也。朕以此人干事,尝除监察御史,及为大理司直,未尝言情见一事,由是除长官,欲视其为政,故授是职。自今外路与内除者,察其为政公勤则升用,若但务苟简者,不必待任满即当依本等出之。不明赏罚,何以示劝勉也。”十二年,上谓宰臣曰:“朕尝取尚书省百官行止观之,应任刺史知军者甚少,近独深州同知辞不习为可,故用之。即今居五品者皆再任当例降之人,故不可也。护卫中有考满者,若令出职,虑其年幼不闲政事,兼宿卫中如今日人材亦难得也。若勒留承应,累其资考,令至正五品可乎?”皆曰:“善。”十六年,敕宰臣:“选调拟注之际,须引外路求仕人,引至尚书省堂量材受职。”二十一年,谓宰臣曰:“海陵时,与人本官太滥,今复太隘,令散官小者奏之。”二十四年,以旧资考太滞,命各减一任,临时量人材、辛苦、资历、年甲,以次奏禀。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定制,自正七品而上皆以两任而后升。明昌四年,以前制有职官已带三品者不许告迁,有司因之不举,以致无由迁叙。上虑其滞,遂定制,已带三品散官宝历五十月,从有司照勘,格前进官一阶,格后为始再算。五年,命宰臣拟注之际,召赴选人与之语,以观其人。六年,命随朝五品之要职,及外路三品官,皆具人阙进呈,以听制授。七年,敕随朝除授必欲至三十月,如有急阙,则具阙及人奏禀。寻复令,不须待考满后,当通算其所历而已。承安四年,敕宰臣曰:“凡除授,恐未尽当。今无门下省,虽有给事中而无封驳司,若设之,使于拟奏未受时详审得当,然后授之可也。”乃立审官院,凡所送令详审者,以五日内奏或申省。承安五年,以六品、从五品阙少,敕命历三任正七品而后升六品。泰和元年,谕旨宰臣曰:“凡遇急阙,与其用资历未及之人,何如止起复丁忧旧人也。”命内外官通算,合得升等而少十五月者,依旧在职补足,而后升除,或有余月日以后积算。遇阙而无相应人,则以资历近者奏禀。二年,命少五月以下者本任补,六月至十四月者本任或别除补之。是制既行之后,至六年,以一例递升复恐太滥,命量材续禀。卫绍王大安元年,定文资本职出身内,有至一品职事官应迁一品散官者,实历五十月方许告迁。二品三品职事官应告本品循迁者,亦历五十月,不得过本品外。四品以下职事官如迁三品者,亦历五十月,止许告迁三品一资。六品以下职事官历六十月告迁,带至三品更不许告。犯选格者皆不许。如已至三品以上职事者,六十月亦听。凡迁三品官资及致仕并横迁三品者,则具行止以闻。四品则六十月告迁,杂班则否。宣宗兴定元年,徒单顽僧言:“兵兴以来,恩命数出,以劳进阶者比年尤多。贱职下僚散官或至极品,名器之轻莫此为甚。自今非亲王子及职一品,余人虽散官至一品乞皆不许封公。若已封者,虽不追夺其仪卫,亦当降从二品之制。”从之。
凡选监察御史,尚书省具才能者疏名进呈,以听制授。任满,御史台奏其能否,仍视其所察公事具书于解由,以送尚书省。如所察事皆无谬戾为称职,则有升擢。庸常者临期取旨,不称者降除,任未满者不许改除。大定二十七年前,尝令六十以上者为之。后,台官以年老者多废事为言,乃敕尚书省于六品七品内取六十以下廉干者备选。二十九年,令台官得自辟举。明昌三年,复命尚书省拟注,每一阙则具三人或五人之名,取旨授之。承安三年,敕监察给由必经部而后呈省。泰和四年,制以给由具所察事之大小多寡定其优劣。八年,定制,事有失纠察者以怠慢治罪。贞祐二年,定制以所察大事至五、小事至十为称职,数不及且无切务者为庸常,数内有二事不实者为不称职。四年,命台官辟举,以名申省,定其可否。
廉察之制,始见于海陵时,故正隆二年六月有廉能官复与差除之令。大定三年,命廉到廉能官第一等进官一阶升一等,其次约量注授。污滥官第一等殿三年降二等,次二年,又次一年,皆降一等。诏廉问猛安谋克,廉能者第一等迁两官,其次迁一官。污滥者第一等决杖百,罢去,择其兄弟代之。第二等杖八十,第三等杖七十,皆令复职。蒲辇决则罢去,永不补差。八年,省臣奏御史中丞移剌道所廉之官,上曰:“职官多贪污,以致罪废,其余亦有因循以苟岁月者。今所察能实可甄奖,若即与升除,恐无以慰民爱留之意,且可迁加,候秩满日升除。”十年正月,上谓宰臣曰:“今天下州县之职多阙员,朕欲不限资历用人,何以遍知其能。拟欲遣使廉问,又虑扰民而未得其真。若令行辟举之法,复恐久则生弊。不若选人暗察明廉,如其相同,然后升黜之,何如?”宰臣曰:“当如圣训。”十一年,奏所廉善恶官,上曰:“罪重者遣官就治,所犯细微者盖不能禁制妻拏耳,其诫励而释之。凡廉能官,四品以下委官覆实,同则升擢。三品以上以闻,朕自处之。”时陈言者有云:“每三年委宰执一员廉问者。”上以大臣出则郡县动摇,谁复敢行事者。今默察明问之制,盖得其中矣。又谓宰臣曰:“朕以欲遍知天下官吏善恶,故每使采访,其被升黜者多矣,宜知劝也。若常设访察,恐任非其人以之生弊,是以姑罢之。”皆曰:“是官不设,何以知官吏之善恶也?”左丞相良弼曰:“自今臣等尽心亲察之。”上曰:“宜加详,勿使名实淆混。”十二年,以同知城阳军山和尚等清强,上曰:“此辈,暗察明访皆著政声。夫赏罚必信,则善者劝、恶者惧,此道久行庶可得人也。其第其政绩旌赏之。”三月,诏赃官既已被廉,若仍旧在职必复害民,其遣驿使遍诣诸道,即日罢之。大定二十八年,制以阁门祗候、笔砚承奏、奉职、妃护卫,东宫入殿小底,宗室郎君,王府郎君、省郎君,始以选试才能用之,不须体察。内藏本把、不入殿小底、与入殿小底、及知把书画,则亦不体察。
明昌三年,以所廉察则有清廉之声,而政绩则平常者,敕命不降注。以石仲渊等四人,虽清廉为百姓所喜,而复有行事邀顺人情之语,则与公正廉能人不同,敕命降注。凡治绩平常者,夺元举官俸一月。四年,上曰:“凡被举者,或先选者不同,其后为人再举而察者同,或先察者同,而后察者不同,当何以处之?其议可久通行无窒之术以闻。”省臣奏曰:“保举与体察不一者,可除不相摄提刑司境内职事,再令体察,如果同则依格用,不同则还本资历。”时有议“凡当举人之官,岁限以数,减资注受者。”是日,省臣并奏,以谓如此恐滋久长求请侥幸之弊。遂拟:“被举官如体察相同,随常升用,不如所举者元举官约量降除。如自嘱求举,或因势要及为人请嘱而举之者,各追一官,受贿者以枉法论,体察官亦同此。岁举不限数,不举不坐罪,但不如所举则有降罚,如此则必不敢滥举,而实材可得。”上曰:“是可止作条理,施行一二年,当别思其法。”承安四年,以按察司不兼采访,遂罢平倒别路除授之制。泰和元年,定制,自第一等阙外,第二等阙满,合注县令者升上令,少一任与中令,少二任与下令,少三任以上者与录事军防判,仍减一资,注令。少五任以上者注丞簿。第三等任满,合注县令者升中令,少一任与下令,少二任以上者与录事防判,亦减一资,注令。少四任以上者并注丞簿。已入县令者,秩满日与上令,仍依各等资考内通减两任呈省。已任七品、六品者减一资注授,经保充县令,明问相同,依资考不待满升除,见随朝者考满升注,既升除后将来覆察公正廉能者不降。宣宗南迁,尝以御史巡察。兴定元年,以县官或非材,监察御史一过不能备知,遂令每岁两遣监察御史巡察,仍别选官巡访,以行黜陟之政。哀宗正大元年,设司农司,自卿而下迭出巡察吏治臧否,以升黜之。
举荐。大定二年,诏随朝六品、外路五品以上官,各举廉能官一员。三年,定制,若察得所举相同者,即议旌除。若声迹秽滥,所举官约量降罚。九年,上曰:“朕思得忠廉之臣,与之共治,故尝命五品以上各举所知,于今数年矣!以天下之大,岂无其人?由在上者知而不举也。”参知政事魏子平奏曰:“可令当举官者,每任须举一人,视其当否以为旌赏。”上曰:“一任举一人,则人材或难,恐涉于滥。又少有所犯则罪举者,故人益畏而不敢举。宋国被举之官有犯罪者,所举官虽宰执亦不免降黜,若有能名,则被迁赏。且人情始慕进,故多廉慎,既得任用,或失所守。宰执自掌黜陟之权,岂可因所举而置罪耶?”左丞相纥石列良弼曰:“已申前令,命举之矣。”十年,上曰:“举人之法,若定三品官当举几人,是使小官皆谄媚于上也。惟任满询察前政,则得人矣。”十一年,上谓宰臣曰:“昨观贴黄,五品以下官多阙,而难于得人。凡三品以上,朕则自知,五品以下,不能尽识,卿等曾无一言见举者。国家之务,朕岂能独尽哉!盖尝思之,欲画久安之计,兴百姓之利,而无良辅佐,虽有所行皆寻常事耳。”十九年,时朝廷既取民所誉望之官而升迁之,后,上以随路之民赴都举请者,往往无廉能之实,多为所使而来沽名者,不须举行。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上以选举十事,命奉御合鲁谕尚书省定拟。
其一曰:“旧格,进士、军功最高,尚且初除丞簿,第五任县令升正七品,两任正七品升六品,三任六品升从五品,两任从五升正五品,正五三任而后升刺史,计四十余年始得至刺史也,其他资格出职者可知矣。拘于资格之滞,至于如此,其令提刑司采访可用之才,减资考而用之,庶使可用者不至衰老。”省臣遂拟,凡三任升者减为两任,于此资历内,遇各品阙多,则于第二任未满人内,选人材、苦辛可以超用者,及外路提刑司所采访者,升擢之。
其二曰:“旧格,随朝苦辛验资考升除者,任满回日一而复降之。如正七满回降除从七品,从五品回降为六品之类。今若其人果才能,可为免降。”尚书吏部遂拟,今随朝考满,迁除外路五品以下职事,并应验考次职满有才能者,以本官任满已前十五月以上、二十月以内,察访保结呈省。
其三曰:“随路提刑所访廉能之官,就令定其堪任职事,从宜迁注。”
其四曰:“从来宰相不得与求仕官相见,如此何由知天下人材优劣。其许相见,以访才能。”尚书刑部谓:“在制,求仕官不得于私第谒见达官,违者追一官降等奏除。若有求请馈遗,则以奏闻,仍委御史纠察。”上遂命削此制。
其五曰:“旧时,臣下虽知亲友有可用者,皆欲远嫌而不引荐。古者举贤不避亲仇,如祁奚举仇,仁杰举子,崔祐甫除吏八百皆亲故也。其令五品以上官,各举所知几人,违者加以蔽贤之罪。”吏部议,内外五品以上职事官,每岁保廉能官一人。外路五品,随朝六品愿举者听。若不如所举者,各约量降罚。今拟贤而不举者,亦当约量降罚。
其六曰:“前代官到任之后,即举可自代者,其令自今五品以上官,举自代以备交承。”吏部按《唐会要》,建中元年赦文,文武常参官外,节度、观察、防御、军使、刺史、赤令、畿令、并七品以上清官,大理司直评事,受命之三日,于四方馆上表,让一人以自代,外官则驰驿奏闻。表付中书门下,每官阙即以所举多者量授。今拟内外官五品以上到任,须举所知才行官一员以自代。太傅、丞相、平章谓:“自古人材难得,若令举以自代,恐滥而不得实材。”参政谓:“自代非谓即令代其人也,止类姓名,取所举多者约量授之尔,此盖舜官相让,《周官》推贤之遗意。”上以参政所言与吏部同,从之。
其七曰:“随朝、外路长官,一任之内足知僚属之能否,每任可令举几人。”吏部拟,今内外五品以上职事官长,于僚属内须举才能官一人,数外举者听。
其八曰:“人才随色有之,监临诸物料及草泽隐逸之士,不无人材,宜荐举用之。”吏部拟,监临诸物料内,以外路五品、随朝六品以上,举廉能者,直言所长,移文转申省,差官察访得实,随材任使。草泽隐逸,当遍下司县,以提刑司察访呈省。随色人材,令内外五品以上职官荐之。
其九曰:“亲军出职,内有尤长武艺,勇敢过人者,其令内外官举、提刑司察,如资考高者,可参注沿边刺史、同知、县令。”吏部拟,若依本格资历,恐妨才能,若举察得实者,依本格减一资历拟注。尚书省拟,依旨升品拟注。
其十曰:“内外官所荐人材,即依所举试之,委提刑司采访虚实,若果能称职,更加迁擢,如或碌碌,即送常调。古者进贤受上赏,进不肖有罚,其立定赏罚条格,庶使人不敢徇私也。”省臣议,随款各欲举人,则一人内所举不下五七人。自古知人为难,人材亦自难得,限数多则猥避责罚、务苟简,不副圣主求贤之意。拟以前项各款,随色能举一人,即充岁举之数。如此则不滥,而实材得矣。每岁贡人数,尚书省覆察相同,则置簿籍之,如有阙则当随材奏拟。
明昌元年,敕齐民之中有德行才能者,司县举之,特赐同四举五举人下。明昌元年,制如所举碌碌无过人迹者,元举官依例治罪。
宣宗兴定元年,令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职事官,举正七品以下职事官年未六十、不犯赃,堪任使者一人。三年,定辟举县令制。称职,则元举官减一资历。中平,约量升除。不称,罚俸一月。犯免官,免所居官。及官当私罪解任、杖罪、赃污者,约量降除。污赃至徒以上及除名者,一任不理资考。三品以上举县令,称职者约量升除,不称夺俸一月。若被举者犯免官等罪,夺俸两月。赃污至徒以上及除名者,夺俸三月,狱成,而会赦原者,亦原之。五年,制辟举县令考平者,元举者不得复举,他人举之者听。又旧制,保举县令秩满之后,以六事论升降,三事以下减一资历,四事减两资历,六事皆备则升职一等。既而御史张升卿言:“进士中下甲及第人、及监官至明威当入县丞主簿,而三事以下减一资历注下令,四事减注中令,令皆七品也,若复八品矣。轻重相戾,宜更定之。”遂定制,自今四事以下如前条,六事完者,进士中下甲及第、监官当入县丞主簿人,减三资历,注上令。余出身者亦同此。任二十月以上,虽未秩满,若以理去官,六事之迹已经覆察,论升如秩满例。五年,以举官或私其亲,或徇于请求,或谬于鉴裁而妄举,数岁之间以滥去者九十余人,乃罢辟举县令之制。至哀宗正大元年,乃立法,命监察御史、司农司官,先访察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官,清慎明洁可为举主者,然后移文使举所知,仍以六事课殿最,而升黜举主。故举主既为之尽心,而被举者亦为之尽力。是时虽迫危亡,而县令号为得人,由作法有足取云。
功酬亏永之制。凡诸提点院务官,三十月迁一官,周岁为满,止取无亏月日用之。大定四年,定制,一任内亏一分以上降五人,二分以上降十人,三分以上降十五人,若有增羡则依此升迁,其升降不尽之数,于后任充折。二十一年,以旧制监当官并责决,而不顾廉耻之人,以谓已决即得赴调,不以刑罚为畏。拟自今,若亏永及一酬以上,依格追官殿一年外,亏永不及酬者,亦殿一年。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罢年迁之法,更定制,比永课增及一酬迁一官,两酬迁两官,如亏课则削亦如之,各两官止。又罢使司小都监与使副一体论增亏者,及罢余前升降不尽之数后任充折之制。泰和元年,制犯选及亏永者,右职汉人至宣武将军从五品、女直至广威将军正五品,方注县令。又吏格,曾犯选及亏永者,女直至武义从六,汉人及诸色人至武略从六,皆注诸司,亦两除一差,至明威方注丞簿。贞祐三年,制曾亏永、犯选者,迁至宣武,注诸司,至怀远从四下,方注丞簿,至安远从四上,注下令。
正大元年,制曾犯选、曾亏永者,至广威与诸司、两除一差,至安远注丞簿,三任,其至镇国从三品下,方注下令。群牧官三周岁为满,所牧之畜以十为率,驼增二头,马增二匹,牛亦如之,羊增四口,而大马百死十五匹者,及能征前官所亏,三分为率,能尽征及征二分半以上,为上等,升一品级。驼增一,马牛增二,羊增三,大马百死二十五,征前官所亏二分以上,为中等,约量升除。驼不增,马牛增一,羊增二,大马百死三十,征亏一分以上,为下等,依本等除。余畜皆依元数,而大马百死四十,征亏不及一分者,降一等。此明昌四年制也。五年,制马牛羊亏元数十之一,騬马百死四十,征亏不及一分者,降一等,决四十。若驼马牛羊亏元数一分、马百死四十,征亏不得者,杖八十,降同前。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六
志第三十六
百官一
○三师 三公 尚书省 六部 都元帅府 枢密院 大宗正府 御史台 宣抚司 劝农使司 司农司 三司 国史院 翰林学士院 审官院 太常寺
金自景祖始建官属,统诸部以专征伐,嶷然自为一国。其官长皆称曰勃极烈,故太祖以都勃极烈嗣位,太宗以谙版勃极烈居守。谙版,尊大之称也。其次曰国论忽鲁勃极烈,国论言贵,忽鲁犹总帅也。又有国论勃极烈,或左右置,所谓国相也。其次诸勃极烈之上,则有国论、乙室、忽鲁、移赉、阿买、阿舍、昊、迭之号,以为升拜宗室功臣之序焉。其部长曰孛堇,统数部者曰忽鲁。凡此,至熙宗定官制皆废。其后惟镇抚边民之官曰秃里,乌鲁骨之下有扫稳脱朵,详稳之下有麽忽、习尼昆,此则具于官制而不废,皆踵辽官名也。
汉官之制,自平州人不乐为猛安谋克之官,始置长吏以下。天辅七年以左企弓行枢密院于广宁,尚踵辽南院之旧。天会四年,建尚书省,遂有三省之制。至熙宗颁新官制及换官格,除拜内外官,始定勋封食邑入衔,而后其制定。然大率皆循辽、宋之旧。海陵庶人正隆元年罢中书门下省,止置尚书省。自省而下官司之别,曰院、曰台、曰府、曰司、曰寺、曰监、曰局、曰署、曰所,各统其属以修其职。职有定位,员有常数,纪纲明,庶务举,是以终金之世守而不敢变焉。大定二十八年,在仕官一万九千七百员,四季赴选者千余,岁数监差者三千。明昌四年奏,周岁,官死及事故者六百七十,新入仕者五百一十,见在官万一千四百九十九,内女直四千七百五员,汉人六千七百九十四员。至泰和七年,在仕官四万七千余,四季部拟授者千七百,监官到部者九千二百九十余,则三倍世宗之时矣。若宣宗之招贤所、经略司,义宗之益政院,虽危亡之政亦必列于其次,以著一时之事云。
三师
太师、太傅、太保各一员,皆正一品。师范一人,仪刑四海。
三公
太尉、司徒、司空各一员,皆正一品。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尚书省
尚书令一员,正一品。总领纪纲,仪刑端揆。左丞相、右丞相各一员,从一品。平章政事二员,从一品。为宰相,掌丞天子,平章万机。左丞、右丞各一员,正二品。参知政事二员,从二品。为执政官,为宰相之贰,佐治省事。
左司,郎中一员,正五品。国初置左、右司侍郎,天眷三年始更今名。旧凡视朝,执政官亲执奏,自天德二年诏以付左、右司官,为定制。员外郎一员,正六品。掌本司奏事,总察吏、户、礼三部受事付事,兼带修起居注官,回避其间记述之事。每月朔朝,则先集是月秩满者为簿,名曰阙本,及行止簿、贴黄簿、并官制同进呈,御览毕则受而藏之。每有除拜,凡尚书省所不敢拟注者,则一阙具二三人以听制授焉。都事二员,正七品。贞元二年,左右司官,宫中出身,并进士、令史三色人内通选。三年,以监察御史相应人取次禀奏,不复拟注。掌本司受事付事,检勾稽失、省署文牍,兼知省内宿直,检校架阁等事。右司所掌同。右司,郎中一员,正五品。员外郎一员,正六品。掌本司奏事,总察兵、刑、工三部受事付事,兼带修注官,回避其间记述之事。都事二员,正七品。
尚书省祗候郎君管勾官,从七品。掌祗候郎君,谨其出入及差遣之事。承安二年以前,走马郎君拟注。《泰和令》,以左右女直都事兼。正大间,改用亲从人。
架阁库大定二十一年六月设,仍以都事提控之。管勾旧二员,正大省一员,正八品。同管勾旧二员,正大省一员,从八品。总掌察左右司大程官追付文牍,并提控小都监给受纸笔,余管勾同。女直省令史三十五人,左二十人,右十五人。大定二十四年为三十人,进士十人,宰执子、宗室子十人,密院台部统军司令史十人。汉令史三十五人,左二十一人、右十四人。省译史十四人,左右各七人。女直译史同。通事八人,左右各四人。高丽、夏国、回纥译史四人,左右各二人。诸部通事六人。曳剌二十人。走马郎君五十人。提点岁赐所,左右司郎中,员外郎兼之,掌提点岁赐出入钱币之事。
堂食公使酒库。使一员,从八品。掌受给岁赐钱,总领库事。副一员,正九品。掌贰使事。
直省局。局长,从八品。掌都堂之礼及官员参谢之仪。副局长,正九品,掌贰局长。管勾尚书省乐工,从九品。
行台之制。熙宗天会十五年,罢刘豫,置行台尚书省于汴。天眷元年,以河南地与宋,遂改燕京枢密为行台尚书省。天眷三年,复移置于汴京。皇统二年,定行台官品皆下中台一等。
六部,国初与左、右司通署,天眷三年始分治。
吏部
尚书一员,正三品。侍郎一员,正四品。郎中二员,从五品。天德二年,增作四员,后省。员外郎,从六品。天德二年,增作四员,后省。掌文武选授、勋封、考课、出给制诰之政。以才行劳效,比仕者之贤否;以行止、文册、贴黄簿,制名阙之机要。正七品以上,以名上省,听制授。从七品以下,每至季月则循资格而拟注,自八品以上则奏,以下则否。侍郎以下,皆为尚书之贰。郎中掌文武选、流外迁用、官吏差使、行止名簿、封爵制诰。一员掌勋级酬赏、承袭用廕、循迁、致仕、考课、议谥之事。员外郎分判曹务及参议事,所掌与郎中同。
文官九品,阶凡四十有二:从一品上曰开府仪同三司,中曰仪同三司,中次曰特进,下曰崇进。正二品上曰金紫光禄大夫,下曰银青荣禄大夫。从二品上曰光禄大夫,下曰荣禄大夫。正三品上曰资德大夫,中曰资政大夫,下曰资善大夫。从三品上曰正奉大夫,中曰通奉大夫,下曰中奉大夫。正四品上曰正议大夫,中曰通议大夫,下曰嘉议大夫。从四品上曰大中大夫,中曰中大夫,下曰少中大夫。正五品上曰中议大夫,中曰中宪大夫,下曰中顺大夫。从五品上曰朝请大夫,中曰朝散大夫,下曰朝列大夫。旧日奉德大夫,天德二年更。正六品上曰奉政大夫,下曰奉议大夫。从六品上曰奉直大夫,下曰奉训大夫。正七品上曰承德郎,下曰承直郎。从七品上曰承务郎,下曰儒林郎。正八品上曰文林郎,下曰承事郎。从八品上曰征事郎,下曰从仕郎。正九品上曰登仕郎,下曰将仕郎。从九品上曰登仕佐郎,下曰将仕佐郎。此二阶,大定十四年创增。
武散官,凡仕至从二品以上至从一品者,皆用文资。自正三品以下,阶与文资同:正三品上曰龙虎卫上将军,中曰金吾卫上将军,下曰骠骑卫上将军。从三品上曰奉国上将军,中曰辅国上将军,下曰镇国上将军。正四品上曰昭武大将军,中曰昭毅大将军,下曰昭勇大将军。从四品上曰安远大将军,中曰定远大将军,下曰怀远大将军。正五品上曰广威将军,中曰宣威将军,下曰明威将军。从五品上曰信武将军,中曰显武将军,下曰宣武将军。正六品上曰武节将军,下曰武德将军。从六品上曰武义将军,下曰武略将军。正七品上曰承信校尉,下曰昭信校尉。从七品上曰忠武校尉,下曰忠显校尉。正八品上曰忠勇校尉,下曰忠翊校尉。从八品上曰修武校尉,下曰敦武校尉。正九品上曰保义校尉,下曰进义校尉。从九品上曰保义副尉,下曰进义副尉。此二阶,大定十四年创增。
封爵:正从一品曰郡王,曰国公。正从二品曰郡公。正从三品曰郡侯。正从四品曰郡伯。旧曰县伯,承安二年更。正五品曰县子,从五品曰县男。
凡勋级:正二品曰上柱国,从二品曰柱国。正三品曰上护军,从三品曰护军。正四品曰上轻车都尉,从四品曰轻车都尉。正五品曰上骑都尉,从五品曰骑都尉。正六品曰骁骑尉,从六品曰飞骑尉。正七品曰云骑尉,从七品曰武骑尉。
凡食邑:封王者万户,实封一千户。郡王五千户,实封五百户。国公三千户,实封三百户。郡公二千户,实封二百户。郡侯一千户,实封一百户。郡伯七百户,县子五百户,县男三百户,皆无实封。自天眷定制,凡食邑,同散官入衔。
司天翰林官,旧制自从七品而下止五阶,至天眷定制,司天自从四品而下,立为十五阶:从四品上曰钦象大夫,中曰正仪大夫,下曰钦授大夫。正五品上曰灵宪大夫,中曰明时大夫,下曰颁朔大夫。从五品上曰云纪大夫,中曰协纪大夫,下曰保章大夫。正六品上曰纪和大夫,下曰司玄大夫。从六品上曰探赜郎,下曰授时郎。正七品上曰究微郎,下曰灵台郎。从七品上曰明纬郎,下曰候仪郎。正八品上曰推策郎,下曰司正郎。从八品上曰校景郎,下曰平秩郎。正九品上曰正纪郎,下曰挈壶郎。从九品上曰司历郎,下曰司辰郎。
太医官,旧自从六品而下止七阶,天眷制,自从四品而下,立为十五阶:从四品上曰保宜大夫,中曰保康大夫,下曰保平大夫。正五品上曰保颐大夫,中曰保安大夫,下曰保和大夫。从五品上曰保善大夫,中曰保嘉大夫,下曰保顺大夫。正六品上曰保合大夫,下曰保冲大夫。从六品上曰保愈郎,下曰保全郎。正七品上曰成正郎,下曰成安郎。从七品上曰成顺郎,下曰成和郎。正八品上曰成愈郎,下曰成全郎。从八品上曰医全郎,下曰医正郎。正九品上曰医效郎,下曰医候郎。从九品上曰医痊郎,下曰医愈郎。
内侍,天德创制,自从四品以下,十五阶:从四品上曰中散大夫,中曰中尹大夫,下曰中侍大夫。正五品上曰中列大夫,中曰中御大夫,下曰中仪大夫。从五品上曰中常大夫,中曰中益大夫,下曰中卫大夫。正六品上曰中良大夫天德作中亮,下曰中涓大夫。从六品上曰通禁郎,下曰通侍郎。正七品上曰通掖郎,下曰通御郎。从七品上曰禁直郎,下曰侍直郎。正八品上曰掖直郎,下曰内直郎。从八品上曰司赞郎,下曰司谒郎。正九品上曰司阍郎,下曰司仆郎。从九品上曰司奉郎,下曰司引郎。
教坊,旧用武散官,大定二十九年以为不称,乃创定二十五阶。明昌三年,自从四品以下,更立为十五阶:从四品上曰云韶大夫,中曰仙韶大夫,下曰成韶大夫。正五品上曰章德大夫,中曰长宁大夫,下曰德和大夫。从五品上曰景云大夫,中曰云和大夫,下曰协律大夫。正六品上曰庆喜大夫,下曰嘉成大夫。从六品上曰肃和郎,下曰纯和郎。正七品上曰舒和郎,下曰调音郎。从七品上曰比音郎,下曰司乐郎。正八品上曰典乐郎,下曰协乐郎。从八品上曰掌乐郎,下曰和乐郎。正九品上曰司音郎,下曰司律郎。从九品上曰和声郎,下曰和节郎。
凡内外官之政绩,所历之资考,更代之期,去就之故,秩满皆备陈于解由,吏部据以定能否。又撮解由之要,于铨拟时读之,谓之铨头。又会历任铨头,而书于行止簿。行止簿者,以姓为类,而书各人平日所历之资考功过者也。又为簿,列百司官名,有所更代,则以小黄绫书更代之期,及所以去就之故,而制其铨拟之要领焉。
凡县令,则省除、部除者通书而各疏之。泰和四年,定考课法,准唐令,作四善、十七最之制。四善之一曰德义有闻,二曰清慎明著,三曰公平可称,四曰勤恪匪懈。十七最之一曰礼乐兴行,肃清所部,为政教之最。二曰赋役均平,田野加辟,为牧民之最。三曰决断不滞,与夺当理,为判事之最。四曰钤束吏卒,奸盗不滋,为严明之最。五曰案簿分明,评拟均当,为检校之最。以上皆谓县令、丞簿、警巡使副、录事、司候、判官也。六曰详断合宜,咨执当理,为幕职之最。七曰盗贼消弭,使人安静,为巡捕之最。八曰明于出纳,物无损失,为仓库之最。九曰训导有方,生徒充业,为学官之最。十曰检察有方,行旅无滞,为关津之最。十一曰堤防坚固,备御无虞,为河防之最。十二曰出纳明敏,数无滥失,为监督之最。十三曰谨察禁囚,轻重无怨,为狱官之最。十四曰物价得实,奸滥不行,为市司之最,谓市令也。十五曰戎器完肃,捍守有方,为边防之最,谓正副部队将、镇防官也。十六曰议狱得情,处断公平,为法官之最。十七曰差役均平,盗贼止息,为军职之最,谓都军、军辖也。
凡县令以下,三最以上有四善或三善者为上,升一等,三最以上有二善者为中,减两资历,三最以上有一善为下,减一资历。节度判官、防御判官、军判以下,一最而有四善或三善为上,减一资历,一最而有二善为中,升为榜首,一最而有一善为下,升本等首。又以明昌四年所定,军民俱称为廉能者是为廉能官之制,参于其间而定其甄擢焉。宣宗兴定元年,行辟举县令法,以六事考之,一曰田野辟,二曰户口增,三曰赋役平,四曰盗贼息,五曰军民和,六曰词讼简。六事俱备为上等,升职一等。兼四事者为中等,减二资历。其次为下等,减一资历。否则为不称职,罢而降之。平常者依本格。
凡封王:大国号二十,曰:恆旧为辽,明昌二年以汉、辽、唐、宋、梁、秦、殷、楚之类,皆昔有天下者之号,不宜封臣下,遂皆改之、邵旧为梁、汴旧为宋、镐旧为秦、并旧为晋、益旧为汉、彭旧为齐、赵、越、谯旧为殷、郢旧为楚、鲁、冀、豫、绛旧为唐、衮、鄂旧为吴、夔旧为蜀、宛旧为陈、曹。次国三十,曰:泾旧为隋、郑、卫、韩、潞、豳、沈、岐、代、泽、徐、滕、薛、纪、升旧为原、邢、翼、丰、毕、邓、郓、霍、蔡、瀛按金格,葛当在此、沂、荆、荣、英、寿、温。小国三十:濮、遂旧曰济、道、定、景后改为邹、申、崇、宿、息、莒、鄴、郜、舒、淄、郕、莱旧为宗,以避讳改、郧、郯、杞、向、管旧曰郇,兴定元年改、密、胙、任、戴、巩、蒋《士民须知》云旧为葛、萧、莘、芮。封王之郡号十:金源、广平、平原、南阳、常山、太原、平阳、东平、安定、延安。封公主之县号三十:乐安、清平、蓬莱、荣安、栖霞、寿光、灵仙、寿阳、钟秀、惠和、永宁、庆云、静乐、福山、隆平、德平、文安、福昌、顺安、乐寿、静安、灵寿、大宁、闻喜、秀容、宜芳、真宁、嘉祥、金乡、华原。
凡白号之姓,完颜、温迪罕、夹谷、陀满、仆散、术虎、移剌荅、斡勒、斡准、把、阿不罕、卓鲁、回特、黑罕、会兰、沈谷、塞蒲里、吾古孙、石敦、卓陀、阿厮准、匹独思、潘术古、谙石剌、石古苦、缀罕、光吉剌,皆封金源郡。斐满、徒单、温敦、兀林荅、阿典、纥石烈、纳阑、孛术鲁、阿勒根、纳合、石盏、蒲鲜、古里甲、阿迭、聂摸栾、抹拈、纳坦、兀撒惹、阿鲜、把古、温古孙、耨碗、撒合烈、吾塞、和速嘉、能偃、阿里班、兀里坦、聂散、蒲速烈,皆封广平郡。吾古论、兀颜、女奚烈、独吉、黄掴、颜盏、蒲古里,必兰、斡雷、独鼎、尼厖窟窟亦作古、拓特、盍散、撒荅牙、阿速、撒刬、准土谷、纳谋鲁、业速布、安煦烈、爱申、拿可、贵益昆、温撒、梭罕、霍域,皆封陇西郡。黑号之姓,唐括旧书作同古、蒲察、术甲、蒙古、蒲速、粘割、奥屯、斜卯、准葛、谙蛮、独虎、术鲁、磨辇、益辇、帖暖、苏孛辇,皆封彭城郡。
亲王母妻,封一字王者旧封王妃,为正从一品。次室封王夫人。承安二年,敕王妃止封王夫人,次室封孺人。郡王母妻封郡王夫人,国公母妻封国公夫人,郡公母妻封郡公夫人,郡侯母妻封郡君承安二年更为郡侯夫人,四品文散少中大夫、武散怀远大将军以上母妻封县君承安二年为郡君,五品文散朝列大夫、武散宣武将军以上母妻封乡君承安二年为县君。
皇统五年,以古官曰“牧”、曰“长”,各有总名,今庶官不分类为名,于文移不便。遂定京府尹牧、留守、知州、县令、详稳、群牧为“长官”,同知、签院、副使、少尹、通判、丞曰“佐贰官”,判官、推官、掌书记、主簿、县尉为“幕职官”,兵马司及它司军者曰“军职官”,警巡、市令、录事、司候、诸参军、知律、勘事、勘判为“厘务官”,应管仓库院务者曰“监当官”监当官出大定制,知事孔目以下行文书者为“吏”。凡除拜,尚书令、左右丞相以下,品不同者,则带“守”字。左右丞则带“行守”字。凡台官、御史、部官、京尹、少尹、守令、丞、簿、尉、录事、诸卿少至协律、评事、谏官、国子监学官、诸监至丞郎、符宝郎、东宫詹事、率府、仆正副、令丞、王府官,散官高于职事者带“行”字,职事高于散官一品者带“守”字、二品者带“试”字,品同者皆否。猛安、谋克、翰林待制、修撰、判、推、勘事官、都事、典事、知事、内承奉、押班、通事舍人、通进、编修、勾当、顿舍、部役、厢官、受给管勾、巡河官、直省直院长副、诸检法、知法、司正、教授、司狱、司候、东宫谕德、赞善、掌宝、典仪以下,王府文学、记事参军,并带“充”字。枢密、宣徽、劝农、诸军都指挥、统军、转运使、招讨、提刑、节度、群牧、防御、客省、引进、四方馆、阁门、太医、教坊、鹰坊、警巡、巡检、诸司局仓库务使副,皆带“充”字及“知某事”。凡带“知”、“判”、“签书”字者,则不带“行”、“守”、“试”字。以上所带字,品同者则否。自三师、三公、平章政事、元帅以下至监军、东宫三师、三少、点检至振肃、承旨、学士、王傅、副统、招讨、及前所不载者,皆不带“行”、“守”、“试”、“知”、“充”字。
主事四员,从七品。掌知管差除、校勘行止,分掌封勋资考之事,惟选事则通署,及掌受事付事、检勾稽失省署文牍,兼知本部宿直、检校架阁。余部主事,自受事付事以下,所掌并同此。皇统四年,六部主事始用汉士人。大定三年,用进士,非特旨不得拟吏人,如宰执保奏人材,不入常例。承安五年,增女直主事一员。令史六十九人,内女直二十九人。译史五人,通事二人,与令史同。泰和八年,令史增十人。
架阁库大定二十一年六月设,仍以主事提控之。管勾,正八品。掌吏、兵两部架阁,兼检校吏部行止。以识女直、契丹、汉字人充,如无,拟识女直、汉字人充。同管勾一员。
官诰院。提举二员,掌署院事。以吏部郎中、翰林修撰各一人充。
户部
尚书一员,正三品。侍郎二员,正四品。泰和八年减一员,大安二年复增。郎中二员,从五品。天德二年置五员,泰和省作二员,又作四员,贞祐四年置八员,五年作六员。员外郎三员,从六品。郎中而下,皆以一员掌户籍、物力、婚姻、继嗣、田宅、财业、盐铁、酒曲、香茶、矾锡、丹粉、坑冶、榷场、市易等事,一员掌度支、国用、俸禄、恩赐、钱帛、宝货、贡赋、租税、府库、仓廪、积贮、权衡、度量、法式、给授职田、拘收官物、并照磨计帐等事。《泰和令》作二员,后增一员,贞祐四年作六员,又作八员,五年作四员。主事五员,从七品。女直司二员,通掌户度金仓等事。汉人司三员,同员外郎分掌曹事。泰和八年减一员,贞祐四年作八员,五年六员。兼提控编附条格、管勾架阁等事。令史七十二人,内女直十七人。译史五人,通事二人。泰和八年增八人。
架阁库。管勾一员,正八品。掌户、礼两部架阁。大安三年以主事各兼之。同管勾,从八品。检法,从八品。勾当官五员,正八品。贞元二年,设干办官十员,从七品。三年,置四员,寻罢之。四年,更设为勾当官,专提控支纳、管勾勘覆、经历交钞及香、茶、盐引、照磨文帐等事。承安二年作四员,贞祐四年作十五员,五年作十员,兴定元年五员,二年复作十员。
礼部
尚书一员,正三品。侍郎一员,正四品。郎中一员,从五品。员外郎一员,从六品。掌凡礼乐、祭祀、燕享、学校、贡举、仪式、制度、符印、表疏、图书、册命、祥瑞、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医卜、释道、四方使客、诸国进贡、犒劳张设之事。凡试僧、尼、道、女冠,三年一次,限度八十人,差京府幕职或节镇防御佐贰官二员、僧官二人、道官一人、司吏一名、从人各一人、厨子二人、把门官一名、杂役三人。僧童能读《法华》、《心地观》、《金光明》、《报恩》、《华严》等经共五部,计八帙。《华严经》分为四帙,每帙取二卷,卷举四题,读百字为限。尼童试经半部,与僧童同。道士、女冠童行念《道德》、《救苦》、《玉京山》、《消灾》、《灵宝度人》等经。皆以诵成句、依音释为通。中选者试官给据,以名报有司。凡僧尼官见管人及八十、道士女冠及三十人者放度一名,死者令监坛以度牒申部毁之。主事二员,从七品。令史十五人,内女直五人。译史二人,通事一人。
左三部检法司。司正二员,正八品。掌披详法状。兴定二年,右部额外设检,知法及掌法,四年罢。检法二十二员,从八品。掌检断各司取法文字。右三部检法职事同。元受札付,大定三年命给敕。
兵部
尚书一员,正三品。侍郎一员,正四品。郎中一员,从五品。员外郎二员,从六品。掌兵籍、军器、城隍、镇戍、厩牧、铺驿、车辂、仪杖、郡邑图志、险阻、障塞 、远方归化之事。凡给马者,从一品以上,从八人,马十疋,食钱三贯十四文。从二品以上,从五人,马七匹、食钱二贯九十八文。从三品以上,从三人,马五匹,钱一贯五百十一文。从五品以上,从二人,马四匹,钱九百六十八文。从七品以上,从一人,马三匹,钱六百十七文。从九品以上,从一人,马二匹,钱四百六十四文。无从人,减七十八文。御前差无官者,视从五品。省差若有官者,人支钱四百五十一文,有从人加六十八文。走马人支钱百五十七文。赦书日行五百里。此《天兴近鉴》所载之制也。泰和六年置递铺,其制,该军马路十里一铺,铺设四人,内铺头一人,铺兵三人,以所辖军射粮军内差充,腰铃日行三百里。凡元帅府、六部文移,以敕递、省递牌子,入铺转送。主事二员,从七品。贞祐五年以承发司管勾兼汉人主事。令史二十七人,内女直十二人。译史三人,通事二人。
刑部
尚书一员,正三品。侍郎一员,正四品。郎中一员,从五品。员外郎二员,从六品。一员掌律令格式、审定刑名、关津讥察、赦诏勘鞫、追征给没等事;一员掌监户、官户、配隶、诉良贱、城门启闭、官吏改正、功赏捕亡等事。主事二员,从七品。令史五十一人,内女直二十二人,译史五人,通事二人。架阁库。管勾一员,正八品。掌刑、工两部架阁。大安二年以主事各兼。同管勾一员,从八品。
工部
尚书一员,正三品。侍郎一员,正四品。郎中一员,从五品。掌修造营建法式、诸作工匠、屯田、山林川泽之禁、江河堤岸、道路桥梁之事。员外郎一员,从六品。贞祐五年,兼覆实司官。天德三年,增二员。主事二员,从七品。令史十八人,内女直四人。译史二人,通事一人。覆实司。管勾一员,从七品。隶户、工部,掌覆实营造材物、工匠价直等事。大安元年,隶三司、工部,罢同管勾。贞祐五年并罢之,以二部主事兼。兴定四年复设,从省拟,不令户、工部举。
右三部检法司。司正二员,正八品。检法,从八品。二十二员。
都元帅府。掌征讨之事,兵罢则省。天会二年,伐宋始置。泰和八年,复改为枢密院。
都元帅一员,从一品。左副元帅一员,正二品。右副元帅一员,正二品。元帅左监军一员,正三品。元帅右监军一员,正三品。左都监一员,从三品。右都监一员,从三品。经历一员,都事一员,知事一员见兴定三年,正七品。检法一员,从八品。元帅府女直令史十二人,承安二年十六人,汉人令史六人,译史三人,女直译史一人,承安二年二人。通事,女直三人,后作六人,承安二年复作三人,汉人二人。
正隆六年,海陵南伐,立三道都统制府及左右领军大都督,将三十二总管,有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之号。泰和六年伐宋,权设平南抚军上将军,正三品。至殄寇果毅都尉,从六品。凡九阶,曰平南抚军上将军、平南冠军大将军、平南龙骧将军、平南虎威将军、平南荡江将军、殄寇中郎将、殄寇郎将、殄寇折冲都尉、殄寇果毅都尉,军还罢。置令译史八十人,正三十三人,余四十七人从本府选擢。元光间,招义军,置总领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训练官,从八官。正大二年,更总领名都尉,升秩为四品。四年,又升为从三品。有建威、折冲、振武、荡寇、果毅、殄寇、虎贲、鹰扬、破虏之名。
枢密院。天辅七年,始置于广宁府。天会三年下燕山,初以左企弓为使,后以刘彦宗。初犹如辽南院之制,后则否。泰和六年尝改为元帅府。
枢密使一员,从一品。掌凡武备机密之事。枢密副使一员,从二品。泰和四年置二人,后不为例。签书枢密院事一员,正三品。同签枢密院事一员,正四品。大定十七年增一员,寻罢。明昌初,复增一员,寻又省。三年九月复增一员。经历一员,从五品。兴定三年置。都事一员,正七品。掌受事付事、检勾稽失省署文牍、兼知宿直之事。架阁库管勾一员,正八品。知法二员,从八品。掌检断各司取法之事。余检法同。枢密院令史,女直十二人,汉人六人,三品官子弟四人,吏员转补二人。译史三人,通事三人,回纥译史一人,曳剌十五人。
大宗正府。泰和六年避睿宗讳,改为大睦亲府。
判大宗正事一员,从一品。以皇族中属亲者充,掌敦睦纠率宗属钦奉王命,泰和六年改为判大睦亲事。同判大宗正事一员,从二品。泰和六年改为同判大睦亲事。同签大宗正事一员,正三品。宗室充。大定元年置。泰和六年改同签大睦亲事。大宗正丞二员,从四品。一员于宗室中选能干者充,一员不限亲疏,分司上京长贰、兼管治临潢以东六司属,泰和六年改为大睦亲丞。知事一员,从七品。检法,从八品。诸宗室将军,正七品。上京、东温忒二处皆有之。世宗时始命迁官,其户凡百二十。明昌二年更名曰司属,设令、丞。承安二年以令同随朝司令,正七品,丞正八品。中都、上京、扎里瓜、合古西南、梅坚寨、蒲与、临潢、泰州、金山等处置,属大宗正府。
○御史台。
登闻检院隶焉。见《士民须知》。《总格》、《泰和令》皆不载。
御史大夫,从二品。旧正三品,大定十二年升。掌纠察朝仪、弹劾官邪、勘鞫官府公事。凡内外刑狱所属理断不当,有陈诉者付台治之。御史中丞,从三品。贰大夫。侍御史二员,从五品。以上官品皆大定十二年递升。掌奏事、判台事。治书侍御史二员,从六品。掌同侍御史。殿中侍御史二员,正七品。每遇朝对立于龙墀之下,专劾朝者仪矩,凡百僚假告事具奏目进呈。监察御史十二员,正七品。掌纠察内外非违、刷磨诸司察帐并监祭礼及出使之事。参注诸色人,大定二年八员,承安四年十员,承安五年两司各添十二员。典事二员,从七品。架阁库管勾一员,从八品。检法四员,从八品。狱丞一员,从九品。御史台令史,女直十三人,内班内祗六人,终场举人七人。汉人十五人,内班内祗七人,终场举人八人。译史四人,内班内祗二人,终场举人二人。通事三人。
宣抚司。
泰和六年置陕西路宣抚使,节制陕西右监军、右都监兵马公事,八年,改陕西宣抚司为安抚司。山东东西、大名、河北东西、河东南北、辽东、陕西、咸平、隆安、上京、肇州、北京凡十处置司。
使,从一品。副使,正三品。
劝农使司。泰和八年罢,贞祐间复置。兴定六年罢劝农司,改立司农司。
使一员,正三品。副使一员,正五品。掌劝课天下力田之事。
司农司。兴定六年置,兼采访公事。
大司农一员,正二品。卿三员,正四品。少卿三员,正五品。知事二员,正七品。兴定六年,陕西并河南三路置行司农司,设官五员。正大元年,归德、许州、河南、陕西各置,作三员。卿一员,正四品。少卿一员,正五品。丞一员,正六品。卿以下迭出巡案,察官吏臧否而升黜之。使节所过,奸吏屏息,十年之间民政修举,实赖其力。
三司。泰和八年,省户部官员置三司,谓兼劝农、盐铁、度支、户部三科也。贞祐罢之。
使一员,从二品。副使一员,正三品。签三司事一员,正四品。同签三司事一员,正五品。掌劝农、盐铁、度支。判官三员,从六品。本参干官,大安元年更参议。规措审计官三员,正七品。掌同参干官。知事二员,正七品。以识女直、汉字人充。勾当官二员,正八品。大安元年置三员,照磨吏员七人。管勾架阁库一员,正八品。三司令史五十人,内女直十人,汉人四十人。大安元年增八人。译史二人,大安元年增一人。通事二人。知法三员,从八品。女直知法一员,大安元年增二员。
国史院。先尝以谏官兼其职,明昌元年诏谏官不得兼,恐于其奏章私溢已美故也。监修国史,掌监修国史事。修国史,掌修国史,判院事。
同修国史二员。女直人、汉人各一员。承安四年更拟女直一员,罢契丹同修国史。
编修官,正八品。女直、汉人各四员。明昌二年罢契丹编修三员,添女直一员。大定十八年用书写出职人。检阅官,从九品。书写,女直、汉人各五人。修《辽史》刊修官一员,编修官三员。
翰林学士院。天德二年,命翰林学士院自侍读学士至应奉文字,通设汉人十员,女直、契丹各七员。
翰林学士承旨,正三品。掌制撰词命。凡应奉文字,衔内带“知制诰”。直学士以上同。贞祐三年升从二品。翰林学士,正三品。翰林侍读学士,从三品。翰林侍讲学士,从三品。翰林直学士,从四品。不限员。翰林待制,正五品。不限员,分掌词命文字,分判院事,衔内不带“知制诰”。翰林修撰,从六品。不限员,掌与待制同。应奉翰林文字,从七品。
审官院。承安四年设,大安二年罢之,若注拟失当,上令御史台官论列。
知院一员,从三品。掌奏驳除授失当事。随朝六品、外路五品以上官除授,并送本院审之。补阙、拾遗、监察虽七品,亦送本院。或御批亦送禀,惟部除不送。同知审官院事一员,从四品。掌书四人。女直、汉人各二人,以御史台终场举人辟充。
太常寺。皇统三年正月始置。太庙、廪牺、郊社、诸陵、大乐等署隶焉。
卿一员,从三品。少卿一员,正五品。丞一员,正六品。掌礼乐、郊庙、社稷、祠祀之事。博士二员,正七品。掌检讨典礼。检阅官一员,从九品。掌同博士。泰和元年置,四年罢。检讨二员,从九品。明昌元年置,以品官子孙及终场举人,同国史院汉人书写例,试补。太祝,从八品。掌奉祀神主。奉礼郎,从八品。掌设版位,执仪行事。协律郎,从八品。掌以麾节乐,调和律吕,监视音调。
太庙署。皇统八年太庙成,设署,置令丞,仍兼提举庆元、明德、永祚三宫。令一员,从六品。掌太庙、衍庆、坤宁宫殿神御诸物,及提控诸门关键,扫除、守卫,兼廪牺令事。丞一员,从七品。兼廪牺署丞。直长,明昌三年罢。
廪牺署。令、丞,以太庙令、丞兼,掌荐牺牲及养饲等事。
郊社署。承安三年设祝史、斋郎百六十人,作班祗儤使,周年一替。大安元年,奏兼武成王庙署。令一员,从六品。丞一员,从七品。掌社稷、祠祀、祈祷并舍祭器等物。直长,明昌三年废。
武成王庙署。大安元年置。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春秋祀享,以郊社令、丞兼。
诸陵署。大安四年同随朝。提点山陵,正五品。涿州刺史兼。令,从六品。丞一员,从七品。掌守山陵。直长,正八品。
园陵署。令,宛平县丞兼。贞祐二年以园陵迁大兴县境,遂以大兴县令、丞兼。
大乐署。兼鼓吹署。乐工百人。令一员,从六品。丞,从七品。掌调和律吕,教习音声并施用之法。乐工部籍直长一员,正八品。大乐正,从九品。掌祠祀及行礼陈设乐县。大乐副正,从九品。
右属太常寺。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七
志第三十七
百官二
○殿前都点检司 宣徽院 秘书监 国子监 太府监 少府监 军器监 都水监 谏院 大理寺 弘文院 登闻鼓院 登闻检院 记注院 集贤院 益政院武卫军都指挥使司 卫尉司 户礼兵刑工部所辖诸司 三路检察及外路仓库牧圉等职
殿前都点检司。天眷元年置。掌亲军,总领左右卫将军、符宝郎、宿直将军、左右振肃,宫籍监、近侍等诸局署、鹰坊、顿舍官隶焉。
殿前都点检,正三品。兼侍卫将军都指挥使。掌行从宿卫,关防门禁,督摄队仗,总判司事。殿前左副都点检,从三品。兼侍卫将军副都指挥使。殿前右副都点检,从三品。兼侍卫将军副都指挥使。掌宫掖及行从。殿前都点检判官,从六品。大定十二年设。知事一员,从七品。
殿前左卫将军,殿前右卫将军,殿前左卫副将军,殿前右卫副将军。掌宫禁及行从宿卫警严,仍总领护卫。右卫同此。
符宝郎四员,掌御宝及金银等牌。旧名牌印祗候,大定二年改为符宝祗候,改牌印令史为符宝典书,四人。
左右宿直将军,从五品。掌总领亲军。凡宫城诸门卫禁。并行从宿卫之事,八员。大定二十九年作十员,复作十一员。
左右振肃,正七品。掌妃嫔出入总领护卫导从。本妃嫔护卫之长,大定二年改今名。
宫籍监。提点,正五品。监,从五品。副监,从六品。丞,从七品。掌内外监户及地土钱帛小大差发。直长二员,正八品。掌同丞。
近侍局。提点,正五品。泰和八年创设。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侍从、承敕令、转进奏帖。直长,正八品。大定十八年增二员。奉御十六人,旧名入寝殿小底。奉职三十人,旧名不入寝殿小底,又名外帐小底,皆大定十二年更。
器物局。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进御器械鞍辔诸物。直长,正八品。都监,正九品。明昌三年省罢。同监,从九品。泰和四年设。
尚厩局。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御马调习牧养,以奉其事。大定二十九年添副使一员,管小马群。直长一员,司马牛群。掌厩都辖,正九品。不限员。副辖,从九品。不限员数资考。
尚辇局。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承奉舆辇等事。直长,正八品。不限资考,大定十九年,除年六十以下人充。典舆都辖,从九品。不限资考。收支都监,正九品。大定二十年设,掌给受之事。同监,泰和四年设。大安二年省。本把,四人。
鹰坊。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调养鹰鹘海东青之类。直长,正八品。不限员。管勾,从九品。不限员数资考。
武库署。令,从六品。掌收贮诸路常课甲仗。以晓军器女直人充。丞,从七品。直长二员,正八品。大定二年省一员。
武器署。提点,从五品。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祭祀、朝会、巡幸及公卿婚葬卤簿仪仗旗鼓笛角之事。直长,正八品。或二员。顿舍官二员《泰和令总格》作四员,正八品。直长。见《士民须知》。《泰和令》无。
右属殿前都点检司。
宣徽院
左宣徽使,正三品。右宣徽使,正三品。同知宣徽院事,正四品。同签宣徽院事,正五品。宣徽判官,从六品。掌朝会、燕享,凡殿庭礼仪及监知御膳。所隶弩手、伞子二百三十九人,控鹤二百人。
拱卫直使司,威捷军隶焉。旧名龙翔军,正隆二年更为神卫军,大定二年更名为拱卫司。都指挥使,从四品。旧曰使。副使指挥使,从五品。旧曰副使。掌总统本直,谨严仪卫。大定五年,诏以使为都指挥使,副使为副都指挥使。什将。长行。威捷军。承安二年,签弩手千人。泰和四年,以之备边事。钤辖,正六品。都辖,从九品。不奏。
客省。使,正五品。副使,从六品。掌接伴人使见辞之事。
引进司。使,正五品。副使,从六品。掌进外方人使贡献礼物事。
阁门。明昌五年,阁门官以次排转除授。东上阁门使二员,正五品。明昌六年省一员,作从五品。西同。副使二员,正六品。明昌六年,省一员。西同。签事一员,从六品。掌签判阁门事。西同。明昌六年,以减副使置。西上阁门使二员,正五品。副使二员,正六品。签事一员,从六品。掌赞导殿庭礼仪。西阁门余副贰同。阁门祗候二十五人。正大间三十二。阁门通事舍人二员,从七品。掌通班赞唱、承奏劳问之事。承奉班都知,正七品。掌总率本班承奉之事。旧置判官,后罢。内承奉班押班,正七品。掌总率本班承奉之事。御院通进四员,从七品。掌诸进献礼物及荐享编次位序。
尚衣局。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御用衣服、冠带等事。都监,正九品。旧设,后罢。直长,正八品。同监,从九品。
仪鸾局。泰和四年,或以少府监官兼,或兼少府监官。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殿庭铺设、帐幕、香烛等事。直长四员,正八品。《泰和令》三员。收支都监,正九品,二员,一员掌给受铺陈诸物,一员掌万宁宫收支库。大定七年置,明昌二年增一员。同监二员,从九品。司使二人,如内藏库知书例。
尚食局。元光二年,参用近侍、奉御、奉职。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总知御膳、进食先尝、兼管从官食。直长一员,正八品。不限资考。都监三员,正九品。不限资考。生料库都监、同监各一员,掌给受生料物色。收支库都监、同监各一员,掌给受金银裹诸色器皿。以外路差除人内选充。
尚药局。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出职官内选除。副使,从六品。掌进汤药茶果。直长,正八品。都监,正九品。果子都监、同监各一员,掌给受进御果子。本局本把四人。
太医院。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判官,从八品,掌诸医药,总判院事。管勾,从九品。随科至十人设一员,以术精者充。如不至十人并至十人置。不限资考。正奉上太医一百二十月升除,副奉上太医不算月日,长行太医不算月日,十科额五十人。
御药院。提点,从五品。直长,正八品。掌进御汤药。明昌五年设,以亲信内侍人充。都监,正九品。不限员,《泰和令》四员。同监,从九品。不常除,《泰和令》无。
教坊。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判官,从八品。掌殿庭音乐,总判院事。谐音郎,从九品。不限资考、员数。
内藏库。大定二年,分为四库。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内府珍宝财物,率随库都监等供奉其事。直长一员。承安三年增。
头面库。都监,正九品。同监,从九品。本把七人,大定二年定出身,依不入寝殿小底例。
段匹库。都监,正九品。同监,从九品。本把十二人。金银库都监,正九品。本把八人。
杂物库。都监,正九品。同监,从九品。本把八人。每库知书各二人。
宫闱局。旧名宫闱司,大定二年改为局,旧设令,丞,改为使、副。提点,正五品。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宫中合门之禁,率随位都监、同监及内直各给其事。直长,正八品。内直一百七十人。后作百七十九人。
内侍局。令二员,从八品。兴定五年,升作从六品。丞二员,从九品。兴定五年,升从七品。掌正位合门之禁,率殿位都监、同监及御直各给其事。局长二员,从九品,兴定五年升正八品。御直、内直共六十四人。明昌元年,分宫闱局正位内直置,初隶宫闱局。东门都监、同监。诸随殿位承应都监,同监,掌各位承应及门禁管钥。昭明殿都监、同监。大定二十九年设,各一员。承徽殿都监、同监。丽妃位。隆徽殿都监、同监。本隆和殿,系皇后位。鸾翔殿都监、同监。崇仪殿都监、同监。迎晖殿都监、同监。七妃充容,泰和三年罢。蕊珠殿都监、同监。瑞宁殿都监、同监。回春殿都监、同监。芸香殿都监、同监。瑞像殿都监、同监。系佛殿。以上“殿”字下无“位”字。凝福改韶景、温芳二位都监、同监。瑶华、柔则二位都监、同监。以上无“殿”字及“承应”字。嘉福等殿位都监、同监。四位。广仁殿都监、同监。睿思殿都监、同监。以上有“承应”字。滋福殿都监、同监。本以隆庆改,无“位”字。咨正殿都监、同监。迩英殿都监、同监。长庆院都监、同监。仙韶院都监、同监。贞和门都监、同监。应系钱帛经此门出入。明昌四年添一员。右升平门都监、同监。长乐门都监、同监。琼林苑都监、同监。各二员。广乐园都监、同监。顺仪位提控、都监、同监。旧宝林位。瑞华门俗名金骨朵门都监一员,同监三员。太师位提控、都监、同监。宝昌门都监、同监。会昌门都监、同监。东京孝宁宫都监、同监。崇妃位提控。世宗夫人,兴陵。惠妃位提控、都监、同监。裕陵。温妃位提控、都监、同监。裕陵二位,明昌四年添。报德寺提控、都监、同监。世宗御容。光泰门街。报恩寺提控、都监、同监。世宗御容。清夷门街。明昌三年设,三。孝严寺都监、同监。在南京,安宣宗御容,改兴国感诚寺。正大元年设,三。以下皆在南京。福宁殿都监、同监。三。纯和殿都监、同监。三。仁安殿都监、同监。三。真妃位都监、同监。三。丽妃位都监、同监。宣仪位都监、同监。庄献妃位都监、同监。三庙都监、同监。贞祐二年设。西华门都监、同监。京后园都监、同监。
内侍寄禄官。泰和二年设,初隶宫闱局,寻直隶宣徽院。所以升用内侍局御直、内直有年劳者。中常侍。正五品。给事中。从五品。内殿通直。正六品。先名内殿给使。黄门郎。从六品。内谒者。正七品。内侍殿头。从七品。内侍高品。正八品。不限员。内侍高班。从八品。
典卫司。大定二十九年,世宗才人、宝林位各设。泰和五年闰八月,以崇妃薨罢。兴定元年复设。世宗妃、才人、宝林位各设防卫军导从人。令,正七品。丞,从七品。直长。见《士民湏知》。
孝靖宫。章宗五妃位。大安元年以有监同、无总领者,故设。令,从八品。丞,正九品。端妃位同监。真妃徒单氏。慧妃位同监。丽妃徒单氏。贞妃位同监。柔妃唐括氏。靓仪位同监。昭仪夹谷氏。才媛位同监。修仪吾古论氏。
懿安家。贞祐三年,为庄献太子设。令,从八品。丞,正九品。
宫苑司。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宫庭修饬洒扫、启闭门户、铺设氈席之事。直长,正八品一员。《泰和令》二员。都监、同监二员。泰和元年设。泰和四年罢同监。
尚醖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进御酒醴。直长,正八品。二员。
典客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直长,后罢。书表十八人。
侍仪司。旧名擎执局,大定元年改为侍仪局,大定五年升局为司。令,从六品。旧日局使。掌侍奉朝仪,率捧案、擎执、奉辇各给其事。直长,正七品。旧设局副,品从七。
右属宣徽院。
秘书监。著作局、笔砚局、书画司、司天台隶焉。
监一员,从三品。少监一员,正五品。丞一员,正六品。秘书郎二员,正七品。泰和元年定为二员。通掌经籍图书。校书郎一员,从七品。承安五年二员。泰和五年以翰林院官兼,大安二年省一员。专掌校勘在监文籍。
著作局。著作郎一员,从六品。著作佐郎一员,正七品。掌修日历。皇统六年,著作局设著作郎、佐郎各二员,编修日历,以学士院兼领之。
笔砚局。直长二员,正八品,掌御用笔墨砚等事。泰和七年以女直应奉兼。旧名笔砚令史,大定三年改为笔砚供奉,以避讳改为承奉。
书画局。直长一员,正八品。掌御用书画纸札。都监,正九品。二员或一员。
司天台。提点,正五品。监,从五品。掌天文历数、风云气色,密以奏闻。少监,从六品。判官,从八品。教授,旧设二员,正大初省一员。系籍学生七十六人,汉人五十人,女直二十六人,试补长行。司天管勾,从九品。不限资考、员数,随科十人设一员,以艺业尤精者充。长行人五十人。未授职事者,试补管勾。天文科,女直、汉人各六人。算历科,八人。三式科,四人。测验科,八人。漏刻科,二十五人。铜仪法物旧在法物库,贞元二年始付本台。
右属秘书监。
国子监。国子学、太学隶焉。
祭酒,正四品。司业,正五品。掌学校。丞二员,从六品。明昌二年增一员,兼提控女直学。
国子学。博士二员,正七品。分掌教授生员、考艺业。太学同。明昌二年添女直一员,泰和四年减,大安二年并罢。助教二员,正八品。女直、汉人各一员。教授四员,正八品。分掌教诲诸生。明昌二年,小学各添二员,承安五年一员不除。国子校勘,从八品。掌校勘文字。国子书写官,从八品。掌书写实录。
太学。博士四员,正七品。大安二年减二员。助教四员,正八品。明昌二年不除一员,大安二年减一员。
右属国子监。
太府监。左右藏、支应所、太仓、酒坊、典给署、市买司隶焉。
监,正四品。少监,从五品。丞二员,从六品。掌出纳邦国财用钱谷之事。
左藏库。使,从六品。副使,从七品。兴定三年增一员。掌金银珠玉、宝货钱币。本把四人。
右藏库。使,从六品。副使,从七品。兴定三年添一员。掌锦帛丝绵毛褐、诸道常课诸色杂物。本把四人。
支应所。又作支承所。都监二员,正九品。掌宫中出入、御前支赐金银币帛。大安三年省。
太仓。使,从六品。掌九谷廪藏、出纳之事。预除人。副使,从七品。
酒坊。部除。使,从八品。副使,正九品。掌醖造御酒及支用诸色酒醴。
典给署。本钩盾署,明昌三年更。令,从六品。旧曰钩盾使。丞,从七品。旧曰钩盾副使。掌宫中所用薪炭冰烛、并管官户。直长一员,正八品。
市买司。天德二年更为市买局。使,从八品。副使,正九品。掌收买宫中所用果实生料诸物。
右属太府监。
少府监。尚方、织染、文思、裁造、文绣等署隶焉。泰和四年,选能干官兼仪鸾局近上官。
监,正四品。少监,从五品。丞二员,从六品。大定十一年省,二十一年复置。掌邦国百工营造之事。
尚方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造金银器物、亭帐、车舆、床榻、帘席、鞍辔、伞扇及装钉之事。大定二十年,令不专除人,令人兼。直长,正八品。
图画署。明昌七年,省入祗应司。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图画缕金匠。直长,正八品。明昌三年罢。
裁造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造龙凤车具、亭帐、铺陈诸物,宫中随位床榻、屏风、帘额、绦结等,及陵庙诸物并省台部内所用物。《泰和令》有画绘之事。直长,从八品。明昌三年省,裁造匠六人,针工妇人三十七人。
文绣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绣造御用并妃嫔等服饰、及烛笼照道花卉。贞祐二年,止设官一员。直长,正八品。绣工一人,都绣头一人,副绣头四人,女四百九十六人,内上等七十人,次等凡四百二十六人。
织染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直长,正八品。掌织纴、色染诸供御及宫中锦绮币帛纱縠。
文思署。明昌七年,省入祗应司。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造内外局分印合,伞浮图金银等尚辇仪鸾局车具亭帐之物并三国生日等礼物,织染文绣两署金线。直长,正八品。明昌三年省去。
右属少府监。
军器监。承安二年设,泰和四年罢,复并甲坊、利器两署为军器署,置令、丞、直长,直隶兵部。至宁元年复为军器监,军器库、利器署隶焉。旧辖甲坊、利器两署。
监,从五品。少监,从六品。丞,从七品。掌修治邦国戎器之事。直长,正八品。《泰和令》无,《总格》有。
军器库。至宁元年隶大兴府,贞祐三年来属。使,正八品。副使,正九品。省拟,不奏。掌收支河南一路并在京所造常课横添和买军器。大定五年设。
甲坊署。泰和四年废,旧置令、丞、直长。
利器署。本都作院,兴定二年更今名。同随朝来属。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修弓弩刀槊之属。直长,正八品。
右属军器监。
都水监:街道司隶焉。分治监,专规措黄、沁河、卫州置司。
监,正四品。掌川泽、津梁、舟楫、河渠之事。兴定五年兼管勾沿河漕运事,作从五品,少监正六品以下皆同兼漕事。少监,从五品。明昌二年增一员,卫州分治。丞二员,正七品。内一员外监分治。贞元元年置。掾,正八品。掌与丞同,外监分治。大定二十七年添一员,明昌三年并罢之,六年复置二员。勾当官四员,准备分治监差委。明昌五年以罢掾设二员,兴定五年设四员。
街道司。管勾,正九品。掌洒扫街道、修治沟渠。旧南京街道司,隶都水外监,贞元二年罢归京城所。
都巡河官,从七品。掌巡视河道、修完堤堰、栽植榆柳、凡河防之事。分治监巡河官同此。其泸沟、崇福上下埽都巡河兼石桥使,通济河节巡官兼建春官地分河道。诸都巡河官,掌提控诸埽巡河官、明昌五年设,以合得县令人年六十者选充。大定二年设滹沱河巡河官二员。散巡河官。于诸局及丞簿廉举人,并见勾当人六十以下者充。
黄汴都巡河官,下六处河阴、雄武、荥泽、原武、阳武、延津,各设散巡河官一员。
黄沁都巡河官,下四处怀州、孟津、孟州、城北,各设黄沁散巡河官各一员。
卫南都巡河官,下四处崇福上、崇福下、卫南、淇上,散巡河官各一员。
滑浚都巡河官,下四处武城、白马、书城、教城,散巡河官各一员。
曹甸都巡河官,下四处东明、西佳、孟华、凌城,散巡河官各一员。
曹济都巡河官,下四处定陶、济北、寒山、金山,散巡河官各一员。凡二十五埽,埽兵万二千人。
诸埽物料场官,掌受给本场物料。分治监物料场官同此。惟崇福上、下埽物料场官与当界官通管收支。
南京延津渡河桥官,兼讥察事。管勾一员,同管勾一员,掌桥船渡口讥察济渡、给受本桥诸物等事,内讥察事隶留守司。余浮桥官同此。
右属都水监。皇统三年四月,怀州置黄沁河堤大管勾司,未详何年罢。正大二年,外监东置于归德,西置于河阴。
谏院
左谏议大夫、右谏议大夫,皆正四品。左司谏、右司谏,皆从四品。左补阙、右补阙,正七品。左拾遗、右拾遗,正七品。
大理寺。天德二年置。自少卿至评事,汉人通设六员,女直、契丹各四员。
卿,正四品。少卿,从五品。正,正六品。丞,从六品。掌审断天下奏案、详谳疑狱。司直四员,正七品。掌参议疑狱、披详法状。旧有契丹司直一员,明昌二年罢。评事三员,正八品。掌同司直。明昌二年省契丹评事二员,大安二年省汉人一员。知法十一员,从八品。女直司五员,汉人司六员。掌检断刑名事。明法二员,从八品。兴定二年置,同流外,四年罢之。
弘文院
知院,从五品。同知弘文院事,从六品。校理,正八品。掌校译经史。
登闻鼓院
知登闻鼓院,从五品。同知登闻鼓院事,正六品。掌奏进告御史台、登闻检院理断不当事,承安二年以谏官兼。知法二员,从八品。女直、汉人各一员。
登闻检院
知登闻检院,从五品。同知登闻检院,正六品。掌奏御进告尚书省、御史台理断不当事。知法,从八品。女直、汉人各一员。
记注院。修起居注,掌记言、动。明昌元年,诏毋令谏官兼或以左右卫将军兼。贞祐三年,以左右司首领官兼,为定制。
集贤院。贞祐五年设。
知集贤院,从四品。正大元年,授马璘额外兼吏部郎中。同知集贤院,从五品。司议官,正八品。不限员。咨议官,正九品。不限员。
益政院。正大三年置于内庭,以学问该博、议论宏远者数人兼之。日以二人上直,备顾问,讲《尚书》、《通鉴》、《贞观政要》。名则经筵,实内相也。末帝出,遂罢。
武卫军都指挥使司隶尚书兵部。
都指挥使,从三品。大定二十九年,以武卫军六十人,兵马一员、副都二员其职低,故设使,品正四,承安三年升。副都指挥使二员,从四品。副都一员,从四品。初正五品,承安三年升。判官一员。承安三年设。掌防卫都城、警捕盗贼。
钤辖司。钤辖十员,正六品。初设二员。都钤辖四员,从七品。兴定三年权设,巡把两宅。都将二十员,从九品。大定十六年立名。掌管辖军人、防卫警捕之事。承安元年设万人,内军八千九百四十九人,忠卫二百人,队正四百人。
右属武卫军都指挥使司。
卫尉司大安元年,拟隆庆宫人数定之。
中卫尉,从三品,掌总中宫事务。副尉,从四品。左常侍,从五品。掌周护导从仪仗之事。右常侍,从五品。常侍官。护卫三十人同东宫,奉引八十人同控鹤,伞子四人同控鹤,执旗二人同仪鸾。
给事局。使,正七品。副使,正八品。内谒者兼司宝二员,从六品。内直充。奉阁一十人。同东宫入殿小底。阁直二十人。同宫闱局内直。
掖庭局。令,正九品。内直充。,掌皇后宫事务。丞,从九品。内直充。宫令。宫苑司、仪鸾局兼。食官。尚食局兼。饮官。尚醖署兼。医官。尚药局、太医院兼。主藏。内藏、典给署兼。主廪。太仓兼。
右属卫尉司。
榷货务。在京诸税系中运司,见钱皆权于本务收。使,从六品。副使,从七品。掌发卖给随路香茶盐钞引。
交钞库。使,旧正八品,后升从七品,贞祐复。掌诸路交钞及检勘钱钞、换易收支之事。副使,从八品。掌书押印合同。判官,正九品。贞祐二年作从九品。都监,二员。见《泰和令》。
印造钞引库。大安二年兼抄纸坊。使,从八品。副,正九品。判,正九品。掌监视印造勘覆诸路交钞、盐引,兼提控抄造钞引纸。承安四年,罢四小库,并罢库判四员。至宁元年设二员,贞祐二年作从九品。
抄纸坊。大安二年以印造钞引库兼。贞祐二年复置,仍设小都监二员。使,从八品。贞祐二年同随朝。副使,正九品。判,从九品。
交钞库物料场。至宁元年置。场官。旧正八品,后作正九品。掌收支交钞物料。
随处交钞库抄纸坊。使,从八品。贞祐二年,设于上京、西京、北京、东平、大名、益都、咸平、真定、河间、平阳、太原、京兆、平凉、广宁等府,瑞、蔚、平、清、通、顺、蓟等州,贞祐三年罢之。
平准务。元光二年五月设,十月罢。使,从六品。副使,从七品。勾当官六员。
右自榷货务以下,皆属尚书户部。
惠民司。令,从六品。掌修合发卖汤药。旧又设丞一员。大定三年,有司言:“惠民岁入息钱不偿官吏俸。”上曰:“设此本欲济民,官非人,怠于监视药物,财费何足计哉!可减员而已。”直长,正八品。都监,正九品。
右属尚书礼部。
四方馆。使,正五品。副使,从六品。掌提控诸路驿舍驿马并陈设器皿等事。
法物库。元兼管大乐,贞元二年改付太常寺。使,从六品。副使,从七品。掌卤簿仪仗车辂法服等事。直长,正八品。泰和三年省。
承发司。管勾,从七品。同管勾,从八品。掌受发省部及外路文字。
右属尚书兵部。
万宁宫提举司。旧大宁宫,更名寿安宫,又更今名。提举,从六品。同提举,从七品。掌守护宫城殿位。本把五人。
庆宁宫提举司。提举,正七品。兼龙门县令。同提举,正八品。兼仪鸾监。
右属尚书刑部。
修内司。大定七年设。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宫中营造事。兵匠一千六十五人,兵夫二千人,仍命少府监长官提控。直长二员,正八品。部役官四员,正八品。掌监督工役。受给官二员,正八品。掌支纳诸物。
都城所。提举,从六品。同提举,从七品。掌修完庙社及城隍门钥、百司公廨、系官舍屋并栽植树木工役等事。左右厢官各二员,正八品。掌监督工役。受给官二员,正八品。掌支纳诸物及埏埴等事。
祗应司。提点,从五品。令,从六品。丞,从七品。掌给宫中诸色工作。直长,正八品。收支库都监、同监。泰和元年置。
甄官署。令,从六品。丞,从七品。直长,正八品。掌劖石及埏埴之事。
上林署。提点,从五品。泰和八年创,大安二年省。令,从六品。掌诸苑园池沼、种植花木果蔬及承奉行幸舟船事。丞,从七品。大定七年,增一员,分司南京,以勾判兼之。大安三年复省一员。直长二员,正八品。花木局都监、同监。旧设接手官四人,泰和元年罢,复以诸司人内置都监、同监二员。贞祐三年罢都、同监、以同乐园管勾兼。熙春园都监、同监三员。泰和四年置,贞祐三年省。同乐园管勾二员,每年额办课程,隶南运司。宣宗南迁,罢课,改为随朝职,正八品。
右皆属尚书工部。
京东西南三路检察司。兴定四年置。使,从六品。副使,正七品。掌检察支散军粮,验军户实给,均军户差役,劝农种,毋犯私杀马牛、私盐酒曲。
南京丰衍东西库。隶运司,贞祐二年同随朝。使,正八品。副使,从八品。判二员,正九品。监支、纳各一员,正八品。
提举南京榷货司。贞祐四年置。提举,从五品。同提举,从六品。勾当官三员,正九品。
提举仓场司。贞祐五年置,先吏部辟举,从省拟。使,从五品。副使,从六品。掌出纳公平及毋致亏败。监支纳官,八品,十六员。以年六十以下廉干人充,女直、汉人各一。广盈仓、丰盈仓、永丰仓、广储仓、富国仓、广衍仓、三登仓、常盈仓、西一场、西二场、西三场、东一场、东二场、南一场、北一场、北二场。通济仓与在京仓,置监支纳使副各一员。丰备仓、丰赡仓、广济仓、潼关仓,兴定五年创置潼关仓监支纳一员,兼枢密院弹压。陈州仓四员。洧川仓二员。
八作左右院。设官同上,掌收军须、军器。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八
志第三十八
百官三
○内命妇 宫人女职 东宫官属 亲王府属 太后两宫官属 大兴府 诸京留守司 诸京城宫苑提举等职 按察司 诸路总管府 诸府 诸节镇防御刺史县镇等职 诸转运泉谷等职 诸府镇兵马等职 诸猛安部族及群牧等职
内命妇品
元妃、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正一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曰九嫔,正二品。婕妤,正三品。美人,正四品。才人,正五品。各九员,曰二十七世妇。宝林,正六品。御女,正七品。采女,正八品。各二十七员,曰八十一御妻。按金格,贞祐后之制,贵妃下有真妃,淑妃下有丽妃、柔妃,而无德妃、贤妃。九嫔同。婕妤下有丽人、才人为正三品。顺仪、淑华、淑仪为正四品。尚宫夫人,尚宫左夫人、尚宫右夫人、宫正夫人、宝华夫人、尚仪夫人、尚服夫人、尚寝夫人、钦圣夫人、资明夫人为正五品。尚仪御侍、尚服御侍、尚寝御侍、尚正御侍、宝符宸侍、奉恩令人、奉光令人、奉徽令人、奉美令人为正六品,司正御侍、宝符御侍、司仪御侍、司符御侍,司寝御侍、司饰御侍、司设御侍、司衣御侍、司膳御侍、司药御侍、仙韶使、光训良侍、明训良侍、遵训良侍、从训良侍为正七品。典仪御侍、典膳御侍、典寝御侍、典饰御侍、典设御侍、典衣御侍、典药御侍、仙韶副使、承和良侍、承惠良侍、承宜良侍为正八品。掌仪御侍、掌服御侍、掌寝御侍、掌饰御侍、掌设御侍、掌衣御侍、掌膳御侍、掌药御侍、仙韶掌音、祗肃良侍、祗敬良侍、祗愿良侍为正九品。
宫人女官职员品秩,皆同唐制。
尚宫二人,掌导引皇后,管司记、司言、司簿、司闱,仍总知五尚须物出纳等事。司记二人、典记二人、掌记二人,掌在内诸文书出入目录,为记审讫付行县印等事。女史六人,掌职文簿。司言二人、典言二人、掌言二人、女史四人,掌宣传启奏之事。司簿二人、典簿二人、掌簿二人、女史六人,掌宫人名簿廪赐之事。司闱六人、典闱六人、掌闱六人、女史四人,掌宫闱管钥之事。尚仪二人,掌礼仪起居、管司籍、司乐、司宾、司赞事。司籍二人、典籍二人、掌籍二人、女史十人,掌经籍教学纸笔几案之事。司乐四人、典乐四人、掌乐四人、女史二人,掌音乐之事。司宾二人、典宾二人、掌宾二人、女史二人,掌宾客参见、朝会引导之事。司赞二人、典赞二人、掌赞二人、女史二人、彤史二人,掌礼仪班序、设板赞拜之事。尚服二人,掌管司宝、司衣、司饰、司仗之事。司宝二人、典宝二人、掌宝二人、女史四人,掌珍宝符契图籍之事。司衣二人、典衣二人、掌衣二人、女史四人,掌御衣服首饰之事。司饰二人、典饰二人、掌饰二人、女史二人,掌膏沐巾栉服玩之事。司仗二人、典仗二人、掌仗二人、女史二人,掌仗卫兵器之事。尚食二人,掌知御膳、进食先尝,管司膳、司醖、司药、司饎事。司膳四人、典膳四人、掌膳四人、女史四人,掌膳羞器皿。司醖二人、典醖二人、掌醖二人、女史二人,掌酒醴。司药二人、典药二人、掌药二人、女史二人,掌医药。司饎二人、典饎二人、掌饎二人,女史二人,掌宫人食并柴炭之事。尚寝二人,管司设、司舆、司苑、司灯事。司设二人、典设二人、掌设二人、女史二人,掌帷帐、床褥、枕席、洒扫、铺设。司舆二人、典舆二人、掌舆二人、女史二人,掌舆伞扇羽仪。司苑二人、典苑二人、掌苑二人、女史二人,掌苑囿种植蔬果。司灯二人、典灯二人、掌灯二人、女史二人,掌灯油火烛。尚功二人,掌女功,管司制、司珍、司彩、司计事。司制二人、典制二人、掌制二人、女史二人,掌裁缝衣服篡组之事。司珍二人、典珍二人、掌珍二人、女史二人,掌金珠玉宝财货之事。司彩二人、典彩二人、掌彩二人、女史二人,掌锦文绯彩丝帛之事。司计二人、典计二人、掌计二人、女史二人,掌支度衣服饮食柴炭杂物之事。宫正二人,掌总知宫内格式、纠正推罚之事。司正二人,同掌。典正二人,纠察违失。女史四人。
皇后位下女职依隆庆宫所设人数,大安元年定。
司闺一员,八品。掌宫内诸事并给散宫人俸给食料。秉仪一员,八品。丞仪一员,九品。掌左右给事、宣传启奏、经籍纸笔之事。直阁一员、司陈一员,九品。掌帐幕床褥舆伞、洒扫铺陈、薪炭灯烛之事。秉衣一员、奉衣一员,九品。掌首饰衣服器玩诸宝财货,裁制缣彩之事。掌馔一员,八品。奉馔一员,九品。掌饮食汤药酒醴蔬果之事。
东宫官 宫师府
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正二品。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正三品。掌保护东宫,导以德义。海陵天德四年,始定制宫师府三师、三少、詹事院詹事、三寺、十率府皆隶焉。左右谕德,为东宫僚属。
詹事院太子詹事,从三品。少詹事,从四品。掌总统东宫内外庶务。左右卫率府率,从五品。掌周卫导从仪仗。左右监门,正六品。掌门卫禁钥。仆正,正六品。副仆,正七品。仆丞,正九品。掌车马厩牧弓箭鞍辔器物等事。掌宝二人,从六品。掌奉宝,谨其出入。典仪,从六品。赞仪,从七品。司赞礼仪。侍正,正七品。侍丞,正八品。掌冠带衣服、左右给使之事。典食令,正八品。丞,正九品。承奉膳羞。侍药,正八品。奉药,正九品。承奉医药。掌饮令,正八品。丞,正九品。承奉赐茶及酒果之事。家令,正八品。家丞,正九品。掌营缮栽植铺设及灯烛之事。司经,正八品。副,正九品。掌经史图籍笔砚等事。司藏,从八品。副,从九品。掌库藏财货出入之事。司仓,从八品。副,从九品。掌仓廪出纳薪炭等事。中侍局都监,正九品。同监,从九品。掌东阁内之禁令、省察宫人廪赐给纳诸物、辖侍人等。左谕德、右谕德,正五品。左赞善、右赞善,正六品。掌赞谕道德、侍从文章。内直郎,正七品。
右属宫师府。
亲王府属官
傅,正四品。掌师范辅导、参议可否,若亲王在外,亦兼本京节镇同知。府尉,从四品。本府长史,从五品。明昌三年改,掌警严侍从、兼总统本府之事。司马,从六品。同检校门禁、总统府事。文学二人,从七品。掌赞导礼义、资广学问。记室参军,正八品。掌表笺书启之事。大定七年八月始置。二十年,不专除,令文学兼之。
诸驸马都尉,正四品。
提举卫绍王家属。提举,从六品。同提举,从七品。旧为东海郡侯邑令,丞。
提举镐厉王家属。提举,同提举。以上二宅,天兴元年始听自便。
提控巩国公家属。提控。同提控。
太后两宫官属。正大元年置。
卫尉,从三品。副卫尉,从四品。左典禁,右典禁,从五品。奉令,正七品。奉丞,正八品。太仆,正六品。副仆,正七品。门卫二员,正六品。典宝二员,正六品。谒者二员,从六品。阁正,从七品。阁丞,从八品。食官令,正八品。食官丞,正九品。宫令,正八品。宫丞,正九品。医令,正八品。医丞,正九品。饮官令,正八品。饮官丞,正九品。主藏,正八品。副主藏、主廪,从八品。副主廪,正九品。
大兴府
尹一员,正三品。掌宣风导俗、肃清所部,总判府事。余府尹同。兼领本路兵马都总管府事。车驾巡幸,则置留守同知、少尹、判官。惟留判不别置,以总判兼之。同知一员,从四品。掌通判府事。余府同知同此。少尹一员,正五品。掌同同知。总管判官一员,从五品。掌纪纲总府众务,分判兵案之事。府判一员,从五品。掌谘议参佐、纠正非违、纪纲众务,分判吏部、工案事。推官二员,从六品。掌同府判,分判户、刑案事,内户推掌通检推排簿籍。旧一员,大定五年增一员。知事,正八品。掌付事勾稽省署文牍、总录诸案之事。都孔目官,女直司一员,汉人司一员,职同知事,掌监印、监受案牍。余都孔目官同此。不常置,省则吏目摄。六案司吏七十五人,内女直十五人,汉人六十人。司吏分掌六案,各置孔目官一员,掌呈覆纠正本案文书。余分前后行,其他处应设十人以下、六人以上者,置孔目官三人,及置提点所处仍旧。女直司吏若十二人以上,分设六案,不及者设三案,五人以下设一案,通掌六案事。以上名充孔目官。知法三员,从八品。女直一员、汉人二员,掌律令格式、审断刑名。抄事一人,掌抄事目、写法状,以前后行吏人选。公使百人。女直教授一员。东京、北京、上京、河东东西路、山东东西路、大名、咸平、临潢、陕西统军司、西南招讨司、西北路招讨司、婆速路、曷懒路、速频、蒲与、胡里改、隆州、泰州、盖州并同此。皆置医院,医正一人,医工八人。
诸京留守司
留守一员,正三品。带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同知留守事一员,正四品。带同知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副留守一员,从四品。带本府少尹兼本路兵马副都总管。留守判官一员,从五品。都总管判官一员,从五品。掌纪纲总府众务、分判兵案之事。推官一员,从六品。掌同府判,分判刑案之事,上京兼管林木事。司狱一员,正八品。司吏。女直司吏,上京二十人,北京十三人,东京十人,南京、西京各五人。汉人司吏,三十万户以上六十人,二十五万户五十五人,十万户以上四十人,七万户以上三十五人,五万户以上三十人,三万户以上二十四人,不及万户十人。译人,上京、北京各三人,东京、西京、南京各二人。通事二人。知法,女直、汉人各一员,南京汉人二员。抄事一人,掌抄录事目、书写法状。公事百人。
京城门收支器物使。贞祐元年置,每城一面设一员。五年,南京随门添设。旧有小都监,后省。正八品,十四员,户部辟举。开阳门、宣仁门、安利门、平化门、通远门、宜照门、利川门、崇德门、迎秋门、广泽门、顺义门、迎朔门、顺常门、广智门,已上各门副尉兼职。贞祐五年制,乃罢小都监。十四门尉,从七品。副尉,正九品。
上京提举皇城司提举一员,从六品。同提举一员,从七品。司吏一人。
南京提举京城所提举一员,正七品。同提举一员,从七品。掌本京城壁及缮修等事,不常置。上京同此。管勾一员,正八品。掌佐缮治。受给官一员,掌收支之事。壕寨官一员,掌监督修造。
皇城使一员,正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掌宫阙缮修之事,不常置。
管勾北太一宫,同乐园二员,正八品。掌守宫园缮修之事。
庆元宫小都监三员,掌铺陈祭器诸物。余宫同。
花园小都监二员。
东京宫苑使一员。西京、北京同。
东京、西京御容殿,阁门各二员,掌享祀礼数、铺陈祭器。
东京万宁宫小都监一员。
按察司
本提刑司,承安三年以上京、东京等提刑司并为一提刑使,兼宣抚使劝农采访事,为官称。副使、判官以兼宣抚副使、判官为名。复改宣抚为安抚,各设安抚判官一员、提刑一员,通四员。安抚司,掌镇抚人民、讥察边防军旅、审录重刑事。安抚判官则衔内不带劝农采访事,令专管千户谋克。安抚使副内,差一员于咸平、一员于上京分司。承安四年罢咸平分司,使在上京、副在东京,各设签事一员。承安四年改按察司,贞祐三年罢,止委监察采访。
使一员,正三品。掌审察刑狱、照刷案牍、纠察滥官污吏豪猾之人、私盐酒曲并应禁之事,兼劝农桑,与副使、签事更出巡案。副使,正四品。兼劝农事。签按察司事,正五品。承安四年设。判官二员,从六品。大定二十九年设。明昌元年以陕西地阔,添一员。知事,正八品。承安三年,上京者兼经历安抚司使。泰和八年十一月,省议以转运司权轻,州县不畏,不能规措钱谷,遂诏中都都转运,依旧专管钱谷事,自余诸路按察使并兼转运使,副使兼同知,签按察并兼转运副,添按察判官一员,为从六品。中都、西京路按察司官止兼西京路转运司事。辽东路惟上京按察安抚使及签事依旧署本司事。辽东转运使兼按察副使,同知转运使兼签按察司事,转运副使兼按察判官,添知事一员。知法二员,从八品。书史四人,书吏十人,抄事一人,公使四十人。右中都、西京并依此置。陕西、上京两路设签按察司事二员,上京签安抚司事。
上京、东京等路按察司并安抚司。使,正三品。镇抚人民、讥察边防军旅之事,仍专管猛安谋克,教习武艺及令本土纯愿风俗不致改易。副使二员,正四品。签安抚司事,正五品。签按察司事,正五品。知事兼安抚司事,正八品。知法四员,从八品。书史四人,上京、东京书吏十八人,女直十二人、汉人六人。中都、西京,女直五人,汉人五人。北京、临潢,女直三人、汉人五人。南京,女直二人、汉人七人。山东,女直三人、汉人七人。大名,女直三人、汉人六人。抄事一人,公使十人。右按察使于上京、副使于东京各路设签事一员,分司勾当。惟安抚司不带“劝农”字,内知事于上京、自余并于两处分减存设。
诸总管府谓府尹兼领者。
都总管一员,正三品。掌统诸城隍兵马甲仗,总判府事。同知都总管一员,从四品。掌通判府事,惟婆速路同知都总管兼来远军事兵马。副都总管一员,正五品。所掌与同知同。总管判官一员,从六品。掌纪纲总府众务,分判兵案之事。府判一员,从六品。掌纪纲众务,分判户、礼案,仍掌通检推排簿籍。推官一员,正七品。掌同府判,分判工、刑案事。知法一员。司吏,女直,山东西路十五人,大名十四人,山东东路、咸平府、临潢府各十二人,曷懒路、河北西路各十人,婆速路十一人,河北东路八人,河东南北路、京兆、庆阳、临洮、凤翔、延安各四人。汉人,户十八万以上四十二人,十五万以上四十人,十三万以上三十八人,十万以上三十五人,七万以上三十二人,五万以上二十八人,三万以上二十二人,不及三万户二十人,婆速路、曷懒路各二人。译人,咸平三人,河北东西、山东东西、曷懒、大名、临潢 各二人,余各一人。通事,婆速、曷懒路高丽通事一人,临潢北部通事一人,部落通事一人、小部落通事二人,庆阳府通事一人。抄事一人。公使八十人。临潢别置移剌十三人。凡诸府置员并同,惟曷懒路无府事。
诸府谓非兼总管府事者。
尹一员,正三品。同知一员,正四品。少尹一员,正五品。府判一员,从六品。掌纪纲众务,分判吏、户、礼案事,专掌通检推排簿籍。推官一员,正七品。掌同府判兵、刑、工案事。府教授一员。知法一员。司吏,女直皆三人,汉人,若管十六万户四十人,十四万以上三十八人,十二万以上三十五人,十万以上三十二人,七万以上三十人,五万以上二十五人,三万户以上二十人,不及三万户十七人。译人一人,通事一人,抄事一人,公使七十人。
诸节镇
节度使一员,从三品。掌镇抚诸军防刺,总判本镇兵马之事,兼本州管内观察使事。其观察使所掌,并同府尹兼军州事管内观察使。同知节度使一员,正五品。通判节度使事,兼州事者仍带同知管内观察使。副使一员,从五品。节度判官一员,正七品。掌纪纲节镇众务、佥判兵马之事,兼判兵、刑、工案事。观察判官一员,正七品。掌纪纲观察众务,佥判吏、户、礼案事,通检推排簿籍。知法一员,州教授一员,司狱一员,正八品。司吏,女直,隆州十四人,盖州十二人,泰州十一人,速频、胡里改各十人,蒲与八人,平、宗、懿、定、卫、莱、密、沧、冀、邢、同、雄、保、兗、邠、泾、朔、奉圣、丰、云内、许、徐、邓、巩、鄜、全、肇各三人,余各二人。汉人,依府尹数例。译人一人,通事二人,抄事一人。公使人,上镇七十、中六十五、下六十人,惟蒲与、胡里改、速频各二十人。曷速馆路、蒲与路、胡里改路、速频路四节镇,省观察判官而无州事。
诸防御州。防御使一员,从四品。掌防捍不虞、御制盗贼,余同府尹。同知防御使事一员,正六品。掌通判防御使事。判官一员,正八品。掌签判州事,专掌通检推排簿籍。知法,从九品。州教授一员。司军,从九品。军辖兼巡捕使,从九品。司吏,女直一人,汉人管户五万以上二十人,以率而减。译人一人,通事一人,抄事一人。公使,上州六十人、中五十五人、下五十人。
诸刺史州。刺史一员,正五品。掌同府尹兼治州事。同知一员,正七品。通判州事。判官一员,从八品。签判州事,专掌通检推排簿籍。司军,从九品。知法一员。军辖兼巡捕使,从九品。司吏,女直,韩、庆、信、滦、蓟、通、澄、复、沈、贵德、涿、利、建州、来远军各三人,余各二人。抄事一人。公使,上州五十、中四十五、下四十。惟来远军同下州,省同知。凡诸州以上知印,并于孔目官内轮差,运司押司官并同。无孔目官,以上各司吏充,司、县同此。
诸京警巡院。使一员,正六品。掌平理狱讼、警察别部,总判院事。副一员,从七品。掌警巡之事。判官二员,正九品。掌检稽失,签判院事。司吏,女直,中都三人,上、东、西三京各二人,余各一人。汉人,中都十五人,南京九人,西京八人,东京六人,北京五人,上京四人。惟东、西、北、上京无副使。
诸府节镇录事司。录事一员,正八品。判官一员,正九品。掌同警巡使。司吏,户万以上设六人,以下为率减之。凡府镇二千户以上则依此置,以下则止设录事一员,不及百户者并省。
诸防刺州司候司。司候一员,正九品。司判一员,从九品。司吏、公使七人。然亦验户口置。
赤县。谓大兴、宛平县。令一员,从六品,掌养百姓、按察所部、宣导风化、劝课农桑、平理狱讼、捕除盗贼、禁止游惰,兼管常平仓及通检推排簿籍,总判县事。丞一员,正八品。掌贰县事。主簿一员,正九品。掌同县丞。尉四员,正八品。专巡捕盗贼。余县置四尉者同此。司吏十人,内一名取识女直、汉字者充。公使十人。
次赤县又曰剧县。令一员,正七品。丞一员,正九品。主簿一员,正九品。尉一员,正九品。
诸县。令一员,从七品。丞一员,正九品。主簿一员,正九品。尉一员,正九品。凡县二万五千户以上为次赤、为剧,二万以上为次剧,在诸京倚郭者曰京县。自京县而下,以万户以上为上,三千户以上为中,不满三千为下。中县而下不置丞,以主簿与尉通领巡捕事。下县则不置尉,以主簿兼之。中县司吏八人,下县司吏六人,公使皆十人。
诸知镇、知城、知堡、知寨,皆从七品。其设公使皆与县同,惟验户口置司吏。
诸司狱。司狱一员,正九品。提控狱囚。司吏一人。公使二人。典狱二人,防守狱囚门禁启闭之事。狱子,防守罪囚者。
市令司。唯中都置。令一员,正八品。南迁以左、右警巡使兼。丞一员,正九品。掌平物价,察度量权衡之违式、百货之估直。司吏四人、公使八人。
军器库。使一员,正八品。副使一员,从九品。掌甲胄兵仗。司吏二人。库子,掌出纳之数、看守巡护。中都、南京依此置,西京省副使,北京惟副使,仍兼八作使。随府节镇设使、副,若军器兼作院,军资兼军器库,及防刺郡,则置都监一员,以军资监兼者如旧。
作院。使一员,副使一员,掌监造军器,兼管徒囚,判院事。都监一员,掌收支之事。牢长,监管囚徒及差设牢子。中都、南京依此置,仍加“都”字。南京省都监一员,东京、西京置使或副一员,上京并省。随府节镇作院使副,并以军器使副兼之。其或置一员,或以军资库兼之,若元设甲院都监处,并蓟州专设使副者,并仍旧。
都转运司
使,正三品。掌税赋钱谷、仓库出纳、权衡度量之制。同知,从四品。副使,正五品。都勾判官,从六品。纪纲众务、分判勾案,惟南京勾判兼上林署丞。户籍判官二员,从六品。旧止一员,承安四年增置一员,不许别差,专管拘收征克等事。支度判官二员,从六品。掌勾判、分判支度案事。盐铁判官一员,从六品。都孔目官二员,勾稽文牍。知法二员,从八品。都勾案、户籍案、盐铁案、支度案、开拆案司吏,女直八人,汉人九十人。抄事一人,译史三人,通事一人,押递五十人,监运诸物公使八十人。惟中都路置都转运司,余置转运司,省户、度判官各一员。南京、西京、北京、辽东、山东西路,河北东路则置女直知法、汉知法各一员。山东东路、河东南路北路、河北西路、陕西东西路则置汉知法一员。余官皆同中都置。女直司,司吏,辽东路十人,西京、北京、山东西路各五人,余路皆四人。译史,辽东路三人,余各二人。通事各一人。汉人司,司吏,课额一百八十万贯以上者五十人,百五十万贯以上四十五人,百二十万贯以上四十人,九十万贯以上三十五人,六十万贯以上三十人,三十万贯以上二十五人,不及三十万贯二十人。公使人,各七十人。押递,南京、山东东西路、河东南路、河北西路各五十人,西京、河东北路、河北东路各四十人,余路各三十人。
山东盐使司。与宝坻、沧、解、辽东、西京、北京凡七司。使一员,正五品。他司皆同。副使二员,正六品。它司皆一员。判官三员,正七品。泰和作四员,宝坻、解州设二员,余司皆一员。掌干盐利以佐国用。管勾二十二员,正九品。宝坻、解、西京则设六员,北京、辽东、沧州则设四员。同管勾、都同监皆省。掌分管诸场发买收纳恢办之事。同管勾五员。都监八员。监、同各七员。知法一员。司吏二十二人,女直三人,汉人十九人。译人一人,抄事、公使四十人,它司皆同。
中都都曲使司。酒使司、院务、税醋使司,榷场兼酒使司附。使,从六品。副使,正七品。掌监知人户醖造曲蘖,办课以佐国用。余酒使监醖办课同此。都监二员,正八品。掌签署文簿、检视醖造。司吏四人,公使十人。凡京都及真定皆为都曲酒使司,设官吏同此。它处置酒使司,课及十万贯以上者设使、副、小都监各一员,五万贯以上者设使、副各一员,以上皆设司吏三人。三万贯以上者设使及都监各一员,司吏二人。不及二万贯者为院务,设都监、同监各一员。不及千贯之院务止设都监一员。其它税醋使司、及榷场与酒税相兼者,视课多寡设官吏,皆同此。诸酒税使三万贯以上者正八品,诸酒榷场使从七品,五万贯以上副使正八品。
提举南京路榷货事,从六品。
中都都商税务司。使一员,正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正大元年升为从七品。掌从实办课以佐国用。都监一员,从九品。掌签署文簿、巡察匿税。司吏四人,公使十人,余置官吏同酒使司。
中都广备库。使一员,从七品。副使一员,从八品。判官一员,正九品。掌匹帛颜色,油漆诸物出纳之事。攒典四人。库子十四人,内十二人收支,二人应办。掌排数出纳、看守巡护之事,与库官通管。
永丰库。镀铁院都监隶焉。使一员,从七品。副使一员,从八品。判官一员,正九品。掌泉货金银珠玉出纳之事。攒典三人。库子十二人,内十人收支,二人应办。凡岁收二十五万贯者置库子十人,不及二万贯者置二人。镀铁院都监二员,管勾生熟铁钉线。攒典一人。京、府、镇、通州并依此置,判官、都监皆省。或兼军器并作院,或设使若副一员。防刺郡设都监一员,仍兼军器库。
南京交钞库。使一员,正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掌出入钱钞兑便之事。攒典二人,攒写计帐、类会合同。库子八人,掌受纳钱数、辨验交钞、毁旧主簿历。
中都流泉务。大定十三年,上谓宰臣曰:“闻民间质典,利息重者至五七分,或以利为本,小民苦之。若官为设库务,十中取一为息,以助官吏廪给之费,似可便民。卿等其议以闻。”有司奏于中都、南京、东平、真定等处并置质典库,以流泉为名,各设使、副一员。凡典质物,使、副亲评价直,许典七分,月利一分,不及一月者以日计之。经二周年外,又逾月不赎,即听下架出卖。出帖子作写质物人姓名,物之名色,金银等第分两,及所典年月日钱贯,下架年月之类。若亡失者,收赎日勒合干人,验元典官本,并合该利息,陪偿入官外,更勒库子,验典物日上等时估偿之,物虽故旧,依新价偿。仍委运司佐贰幕官识汉字者一员提控,若有违犯则究治。每月具数申报上司。大定二十八年十月,京府节度州添设流泉务,凡二十八所。明昌元年,皆罢之。二年,在都依旧存设。使一员,正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掌解典诸物、流通泉货。勾当官一员。攒典二人。
中都店宅务。管勾四员,正九品。各以二员分左右厢,掌官房地基,征收官钱、检料修造摧毁房舍。攒典,左右厢各五人,掌征收及检料修造房屋之事。库子,左右厢各三人。催钱人,左右厢各十五人,又别设左厢平乐楼花园子一名,右厢馆子四人。
南京店宅务同。
中都左右厢别贮院。使一员,从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判官,从九品。掌拘收退朴等物及出给之事。攒典、库子,同前。
中都木场。使一员,从八品。副使一员,判官一员,皆正九品。掌拘收材木诸物及出给之事。司吏一人,库子四人,花料一人,木匠一人。
中都买物司。使一员,从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掌收买官中所用诸物。都监四员,从九品。掌支应等事。司吏二人。
京兆府司竹监。管勾一员,从七品。掌耨养竹园采斫之事。司吏一人,监兵百人,给耨养采斫之役。
诸绫绵院。置于真定、平阳、太原、河间、怀州。使一员,正八品。副使一员,正九品。掌织造常课匹段之事。
规措京兆府、耀州、三白渠公事。规措官,正七品。掌灌溉民田。点检渠堰官一员,掌点检启闭泾阳等县渠堰。司吏三人。
漕运司。提举一员,正五品。景州刺史兼领。掌河仓漕运之事。同提举一员,正六品。勾当官,从八品。掌催督起运纲船。司吏六人,分掌课使、起运两科,各设孔目官,前后行各一人。儤使科,掌吏、户、礼案。起运科,掌兵、刑、工案。公使八十一人,押纲官七十六人。景州依此置。肇州以提举兼本州同知,同提举兼州判。
诸仓。使,正八品。副使,正九品。掌仓廪畜积、受纳租税、支给禄廪之事。攒典,掌收支文历、行署案牍。岁收一万石以上设二人。仓子,掌斛斗盘量、出纳看守之事。
草场。使,副使,掌储积受给之事。攒典二人。场子,掌积垛、出纳、看守、巡护之事,岁收五万以上设四人。中都、南京、归德、河南、京兆、凤翔依此置。西京省副使,余京节镇科设使副一员,防刺仍旧,置都监一员。
南京诸仓监支纳官、草场监支纳官,正八品。
南京提控规运柴炭场。使,从五品。副使,正六品。
京西规运柴炭场。使,从八品。副使,正九品。
诸总管府节镇兵马司
都指挥使一员,正五品。巡捕盗贼,提控禁夜,纠察诸博徒、屠宰牛马,总判司事。副都指挥使二员,正六品。贰使职,通判司事,分管内外,巡捕盗贼。军典十二人,掌本库名籍、差遣文簿、行署文书、巡捕等事,余军典同此。司吏一人,译人一人,公使十人。指挥使一员,从六品。钤辖四都之兵以属都指挥使,专署本指挥使事。军使一员,正七品。指挥之职,左右什将各一人,共管一都。军典二人,营典一人,左、右承局各一人,左、右押官各一人。以上军员每百人为一指挥使,各一员分四都,每都设左右什将、承局、押官各一。若人数不及,附近相合者,并依上置。如无可相合者,三百人以上为一指挥,二百人以上止设指挥使,一百人止设军使,仍每百人以上立为一都,不及百人设什将、承局、押官各一。其指挥下军使,什将下军典、营典、各同此置。惟北京、西京止设使、副各一员。
诸府镇都军司。都指挥使一员,正七品。节镇军都指挥使则从七品。掌军率差役、巡捕盗贼,总判军事,仍与录事同管城隍。军典二人,公使六人,凡诸府及节镇并依此置。
诸防刺州。军辖一员,掌同都军,兼巡捕,仍与司候同管城壁。军典二人。
诸府州。兵马钤辖一员,从六品。掌巡捕盗贼。若有盗,则总押随处巡尉,并力擒捕。司吏二人。京兆、咸平、济南、凤翔、莱、密、懿、巩州并依此置。惟京兆、咸平府置兵马都钤辖,余并省。
诸巡检。中都东北都巡检使一员,正七品。通州置司,分管大兴、漷阴、昌平、通、顺、蓟、盈州界盗贼事。司吏一人,掌行署文书。马军十五人,于武卫马军内选少壮熟闲弓马人充。
西南都巡检一员,正七品。良乡县置司,分管良乡、宛平、安次、永清县并涿、易州界盗贼事。
诸州都巡检使各一员,正七品。副都巡检使各一员,正八品。司吏各一人。右宿、泗、唐、邓、察、亳、陈、颖、德、华、河、陇、泰等州并西北路依此置,余不加“使”字。
散巡检,正九品。内泗州以管勾排岸兼之。皆设副巡检一员,为之佐。右地险要处置司。唐、邓、宿、泗、颖、寿、蔡等州及缘边二十五处置。大定二十二年,广宁府大斧山置巡检司。明昌五年七月,升蔡州刘辉村置巡检。
潼关。关使兼讥察官,正七品。掌关禁、讥察奸伪及管钥启闭。副讥察,正九品。掌任使之事。司吏二人,女直、汉人各一。
居庸关、紫荆关、通会关、会安关及他关。皆设使,从七品。
大庆关。
管勾河桥官兼讥察事一员,正八品。掌解系浮桥、济渡舟楫、巡视河道、修完埽岸、兼率埽兵四时功役、栽植榆柳、预备物料、讥察奸伪等事。同管勾一员。司吏二人,女直、汉人各一人。九鼎、大阳津渡,惟置讥察官一员。
孟津渡。讥察一员,正八品。掌讥察奸伪。副讥察一员,正九品。司吏二人。
提举讥察使,正五品。副使,从五品。陕西一员,河南二员。南迁置讥察使,从七品。副使,正八品。南迁后,陕西置于秦州,河南置于唐、邓、息、寿、泗五州。
提举秦、蓝两关,提举,从五品。同提举,正六品。南迁后置。
提举三门,集津南北岸,正六品。南迁后置。
沿淮讥察使,从五品。
管勾泗州兼排岸巡检,正九品。
诸边将。正将一员,正七品。掌提控部保将、轮番巡守边境。副将一员,正八品。部将一员,正九品。轮番巡守边境。队将,正九品。鄜延九将,庆阳十将,临洮十四将,凤翔十六将,河东三将,并依此置。
统军司河南、山西、陕西,益都。使一员,正三品。督领军马、镇摄封陲、分营卫、视察奸。副统军一员,正四品。判官一员,从五品。纪纲庶务,签判司事。大定九年置。知事一员,从七品。知法二员,从八品。女直、汉人各一。书史十三人,女直八人。汉人五人,掌行署文牍、上名监印。守当官四人,译书四人,通事一人,抄事一人,公使五十人。河南依此置,山东不设判官,知法以益都府知法兼之。
招讨司。三处置,西北路、西南路、东北路。使一员,正三品。副招讨使二员,从四品。招怀降附、征讨携离。判官一员,从六品,纪纲职务、签判司事。勘事官一员,从七品。知事一员,正八品。知法二员,从八品。女直、汉人各一。司吏十九人。译人三人。通事六人,内诸部三人、河西一人。移剌三十人,以上各充都管。抄事一人。公使五十人。西北路增勘事官一员。东北路不置汉人知法。
诸猛安。谋克隶焉。
猛安,从四品。掌修理军务、训练武艺、劝课农桑,余同防御。司吏四人,译一人,挞马、差役人数并同旧例。诸谋克,从五品。掌抚辑军户、训练武艺。惟不管常平仓,余同县令。女直司吏一人,译人一人,挞马。
诸部族节度使。节度使一员,从三品。统制各部,镇抚诸军,余同州节度。副使一员,从五品。判官一员。知法一员。司吏四人,女直、汉人各半。通事一人,译人一人,挞马。右部罗火部族、土鲁浑部族并依此置。
诸飐详稳一员,从五品。掌守戍边堡,余同谋克。皇统八年六月,设本班左右详稳,定为从五品。麽忽一员,从八品。掌贰详稳。司史三人,习尼昆,掌本飐差役等事。挞马,随从也。咩飐、唐古飐、移剌飐、木典飐、骨典飐、失鲁飐并依此置。惟失鲁飐添设译人一名。《士民须知》某年有慈谟典飐、胡都飐、霞马飐,无失鲁飐、移典飐。
诸移里堇司。移里堇一员,从八品。分掌部族村寨事。司吏,女直一人、汉人一人。习尼昆,掌本飐差役等事,挞马。右土鲁浑部族南北移里堇司依此置。部罗火部族左右移里堇司置女直司吏一人。
诸秃里。秃里一员,从七品。掌部落词讼、防察违背等事。女直司吏一人,通事一人。
诸群牧所,又国言谓乌鲁古。提控诸乌鲁古一员,正四品。明昌四年置。是年以安远大将军尚厩局使石抹贞兼庆州刺史为之,设女直司吏三人,译一人,通事一人。使一员,从四品。国言作乌鲁古使。副使一员,从六品。掌检校群牧畜养蕃息之事。判官一员,正八品。掌签判本所事。知法一员,从八品。女直司吏四人,译人一人,挞马十六人,使八人,副五人,判三人。又设埽稳脱朵,分掌诸畜,所谓牛马群子也。惟板底因、乌解、忒恩、蒲鲜群牧依此置。
脱脱>金史>志第三十九
志第三十九
百官四
○符制
初,穆宗之前,诸部长各刻信牌,交互驰驿,讯事扰人。太祖献议,自非穆宗之命,擅制牌号者置重法。自是,号令始一。收国二年九月,始制金牌,后又有银牌、木牌之制。盖金牌以授万户,银牌以授猛安,木牌则谋克、蒲辇所佩者也。故国初与空名宣头付军帅,以为功赏。
递牌,即国初之信牌也。至皇统五年三月,复更造金银牌,其制皆不传。大定二十九年,制绿油红字者,尚书省文字省递用之。硃漆金字者,敕递用之。并左右司掌之,有合递文字,则牌送各部,付马铺转递,日行二百五十里。如台部别奉圣旨文字,亦给如上制。
虎符之制,承安元年制。以礼官言,汉与郡国守相为铜虎符,唐以铜鱼符,起军旅、易守长等用之。至是,斟酌汉、唐典故,其符用虎,并五左一右,左者留御前,以侍臣亲密者掌之,其右付随路统军司、招讨司长官主之,阙则次官主之。若发兵三百人以上及征兵、召易本司长贰官,从尚书省奏请左第一符,近侍局以囊封付主奏者,尚书备录圣旨,与符以函同封,用尚书省印记之,皆专使带牌驰送至彼。主符者视其封,以右符勘合,然后奉行,若一有参差者,不敢承用。主者复用囊封贮左符,上用职印,具发兵状与符以本司印封,即日还付使者,送尚书省以进,乃更其封,以付内掌之人。若复有事,左符以次出,周而复始,仍各置历注付受日月。若盗贼急速不容先陈者,虽三百人以上,其掌兵官司亦许给付,随即言上,诏即施行之。贞祐三年,更定枢密院用鹿符,宣抚司用鱼符,统军司用虎符。若发银牌,若省付部及点检司者,左右司用匣封印,验封交受。若发于他处,并封题押,以匣贮之。
○印制
太子之宝。大定二十二年,世宗幸上京。铸“守国之宝”以授皇太子。二十八年,世宗不豫,以皇太孙摄政,铸“摄政之宝”。贞祐三年十二月,以皇太子守绪控制枢密院,诏以金铸“抚军之宝”,如世宗时制,于启禀之际用之。
百官之印。天会六年,始诏给诸司,其前所带印记无问有无新给,悉上送官,敢匿者国有常宪。至正隆元年,以内外官印新旧名及阶品大小不一,有用辽、宋旧印及契丹字者,遂定制,命礼部更铸焉。三师、三公、亲王、尚书令并金印,方二寸,重八十两,驼纽。一字王印,方一寸七分半,金镀银, 重四十两,镀金三字。诸郡王印,方一寸六分半,金镀银,重三十五两,镀金三字。国公无印。一品印,方一寸六分半,金镀银,重三十五两,镀金三字。二品印,方一寸六分,金镀铜,重二十六两。东宫三师、宰执与郡王同。三品印,方一寸五分半,铜,重二十四两。四品印,方一寸五分,铜,重二十两。五品印,方一寸四分,铜,重二十两。六品印,一寸三分,铜,重十六两。七品印,一寸二分,铜,重十六两。八品印,一寸一分半,铜,重十四两。九品印,一寸一分,铜,重十四两。凡硃记,方一寸,铜,重十四两。
天德二年行尚书省以其印小,遂命拟尚书省印小一等改铸。大定二十四年二月,铸行尚书省、御史台、并左右三部印,以从幸上京。泰和元年八月,安国军节度使高有邻言:“本州所掌印三:曰‘安国军节度使之印’;曰‘邢州观察使印’,吏、户、礼案用之;曰‘邢州之印’,兵、刑、工案用之。以名实不正,乞改铸。”宰臣奏谓:“节度使专行之事自当用节度使印,观察使亦如之,其六曹提点所军兵民讼,则当用本州印,著为定制。”上从之。泰和八年闰四月,敕殿前都点检司,依总管府例铸印,以“金”、“木”、“水”、“火”、“土”五字为号,如本司差人则给之。
○铁券
以铁为之,状如卷瓦。刻字画襕,以金填之。外以御宝为合,半留内府,以赏殊功也。
○官诰
亲王,红遍地云气翔鸾锦褾,金鸾五色罗十五幅,宝装犀轴。一品,红遍地云鹤锦褾,金云鹤五色罗十四幅,犀轴。二品、三品,红遍地龟莲锦褾,素五色绫十二幅,玳瑁轴。四品、五品,红遍地水藻戏鳞锦褾,大白绫十幅,银里间镀轴,元牙轴承安四年改之,大安二年复改为金缕角轴。六品、七品,红遍地草锦褾,小白绫八幅,角轴,大安加银缕。公主、王妃与亲王同。郡主、县主、夫人,红遍地瑞莲鸂氵鶒锦褾,金莲鸂氵鶒五色罗十五幅。郡王夫人、国夫人,红遍地芙蓉花锦褾,金花五色绫十二幅,玳瑁轴。县君、孺人、乡君,红遍地杂花锦褾,素五色小绫十幅,银里间镀轴。轴之制,如径二寸余大钱贯枢之,两端复以犀象为钿以辖之,可圆转如轮。金格,一品,红罗画云气盘龙锦褾,金龙五色罗十七幅,宝装玉轴。二品,翔凤褾,金凤罗十六幅,犀轴。三品、四品,盘凤褾,金凤罗十五幅。五品,翔鸾锦褾,金鸾罗十四幅。以上幅皆用五色罗,轴皆用犀。六品,御仙花锦褾,金花五色绫十二幅。七品、八品、九品,太平花锦褾,金花五色小绫十幅。轴皆用玳瑁。凡褾皆红,幅皆五色。夫人以上制授,余敕授,皆给本色锦囊。
○百官俸给
正一品:三师,钱粟三百贯石,曲米麦各五十称石,春衣罗五十匹,秋衣绫五十匹,春秋绢各二百匹,绵千两。三公,钱粟二百五十贯石,曲米麦各四十称石,春衣罗四十匹,秋衣绫四十匹,春秋绢各一百五十匹,绵七百两。亲王、尚书令,钱粟二百二十贯石,曲米麦各三十五称石,春衣罗三十五匹,秋衣绫三十五匹,春秋绢各一百二十匹,绵六百两。皇统二年,定制,皇兄弟及子封一字王者为亲王,给二品俸,余宗室封一字王者以三品俸给之。天德二年,以三师、宰臣以下有以一官而兼数职者,及有亲王食其禄而复领他事者,前此并给以俸,今宜从一高,其兼职之俸并不重给。至大定二十六年,诏有一官而兼数职,其兼职得罪亦不能免,而无廪给可乎。遂以职务烦简定为分数,给兼职之俸。从一品:左右丞相、都元帅、枢密使、郡王、开府仪同,钱粟二百贯石,曲米麦各三十称石,春秋衣罗绫各三十匹,绢各一百匹,绵五百两。平章政事,钱粟一百九十贯石,曲米麦各二十八称石,春罗秋绫各二十五匹,绢各九十五匹,绵四百五十两。大宗正,钱粟一百八十贯石,曲米麦各二十五称石,罗绫同上,绢各九十匹,绵四百两。
正二品:东宫三师、副元帅、左右丞,钱粟一百五十贯石。曲米麦各二十二称石,春罗秋绫各二十二匹,绢各八十匹,绵三百五十两。从二品:钱粟一百四十贯石,曲米麦各二十称石,春罗秋绫各二十匹,绢各七十五匹,绵三百两。同判大宗正,钱粟一百二十贯石,曲米麦各十八称石,春罗秋绫各十八匹,绢各七十匹,绵二百五十两。
正三品:钱粟七十贯石,曲米麦各十六称石,春罗秋绫各十二匹,绢各五十五匹,绵二百两。外官,钱粟一百贯石,曲米麦各十五称石,绢各四十匹,绵二百两,公田三十顷。统军使、招讨使、副使,钱粟八十贯石,曲米麦十三称石,绢各三十五匹,绵百六十两,公田二十五顷。都运、府尹,钱粟七十贯石,曲米麦十二称石,绢各三十匹,绵百四十两。天德二年,省奏:“职官公田岁入有数,前此百姓各随公宇就输,而吏或贪冒,多取以伤民。宜送之官仓,均定其数,与月俸随给。”从三品:钱粟六十贯石,曲米麦各十四称石,春秋衣罗绫各十匹,绢各五十匹,绵百八十两。外官,钱粟六十贯石,曲米麦各十称石,绢各二十五匹,绵一百二十两,公田二十一顷。皇统元年二月,诏诸官、职俱至三品而致仕者,俸禄、傔人,各给其半。
正四品:钱粟四十五贯石,曲米麦各十二称石,春秋衣罗绫各八匹,绢各四十匹,绵一百五十两。外官,钱粟四十五贯石。副统军,钱粟五十贯石,绢各二十二匹,绵八十两,职田十七顷。余同下:曲米麦各八称石,绢各二十匹,绵七十两,公田十五顷,许带酒三十瓶、盐三石。从四品:钱粟四十贯石,曲麦米各十称石,春秋罗绫各六匹,绢各三十匹,绵一百三十两。外官,钱粟四十贯石,曲米麦各七称石,绢各十八匹,绵六十两,公田十四顷。猛安,钱粟四十八贯石,余皆无。乌鲁古使,同,无职田。大定二十年,诏猛安谋克俸给,令运司折支银绢。省臣议:“若估粟折支,各路运司储积多寡不均,宜令依旧支请牛头税粟。如遇凶年尽贷与民,其俸则于钱多路府支放,钱少则支银绢亦未晚也。”从之。
正五品:钱粟三十五贯石,曲米麦各八称石,春秋衣罗绫各五匹,绢各二十五匹,绵一百两。外官,刺史、知军、盐使、钱粟三十五贯石,曲米麦各六称石,绢各十七匹,绵五十五两,公田十三顷。余官,钱粟三十贯石,曲米麦同上,绢各十六匹,绵五十两,职田十顷。从五品:钱粟三十贯石,曲米麦六称石,春秋罗绫各五匹,绢各二十匹,绵八十两。外官,钱粟二十五贯石,曲米麦各四称石,绢各十匹,绵四十两,公田七顷。谋克,钱粟二十贯石,余皆无。乔家部族都钤辖,无职田。
正六品:钱粟二十五贯石,麦五石,绢各十七匹,绵七十两。外官与从六品,皆钱粟二十贯石,曲米麦三称石,绢各八匹,绵三十两,公田六顷。从六品:钱粟二十二贯石,麦五石,春秋绢各十五匹,绵六十两。乌鲁古副使,同,无职田。
正七品:钱粟二十二贯石,麦四石,衣绢各一十二匹,绵五十五两。外官,诸同知州军、都转运判、诸府推官、诸节度判、诸观察判、诸京县令、诸剧县令、提举南京京城、规措渠河官、诸都巡检、诸酒曲盐税副、诸正将、钱粟一十八贯石,曲米麦各二称石,春秋衣绢各七匹,绵二十五两。诸司属令、诸府军都指挥,俸同上,无职田。潼关使,钱粟一十八贯石,曲米麦各一称石,衣绢各六匹,绵三十两,无职田。从七品:钱粟一十七贯石,麦四石,衣绢各一十匹,绵五十两。外官、统军司知事,钱粟一十七贯石,麦四石,衣绢各一十匹,绵五十两。诸镇军都指挥使,钱粟一十八贯石,曲米麦各二称石,衣绢各七匹,绵二十五两。诸招讨司勘事官、诸县令、诸警巡副、京兆府竹监管勾、五品盐使司判、诸部秃里、同提举上京皇城司、同提举南京京城所、黄河都巡河官、诸酒税榷场使,钱粟一十七贯石,曲米麦各二称石,衣绢各七匹,绵二十五两,职田五顷。会安关使,诸知镇城堡寨,钱粟一十五贯石,曲米麦各一称石,衣绢各六匹,绵二十两,职田四顷。
正八品:朝官,钱粟一十五贯石,麦三石,衣绢各八匹,绵四十五两。外官,市令、诸录事、诸防御判、赤县丞、诸剧县丞、崇福埽都巡河官、诸酒税使、醋使、榷场副、诸都巡检,钱粟一十五贯石,曲米麦各一称石,衣绢各六匹,绵二十两,职田四顷。乌鲁古判官,俸同上,无职田。按察司知事、大兴府知事、招讨司知事、诸副都巡检使,钱粟一十三贯石,曲米麦各一称石,衣绢各六匹,绵二十两,职田二顷。诸司属丞,俸同上,无职田。诸节镇以上司狱、诸副将,钱粟一十三贯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职田二顷。南京京城所管勾、京府诸司使管勾、河桥诸关渡讥察官、同乐园管勾、南京皇城使、通州仓使,钱粟一十二贯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节镇诸司使、中运司柴炭场使,钱粟一十贯石,衣绢各二匹,绵八两。从八品:朝官,钱粟一十三贯石,麦三石,衣绢各七匹,绵四十两。外官,南京交钞库使、诸统军按察司知法,钱粟一十三贯石,麦三石,衣绢各七匹,绵四十两。诸州军判官、诸京县丞、诸次剧县丞、诸三品盐司判官、漕运司管勾,永丰广备库副使、左右别贮院木场使,钱粟一十三贯石,曲米麦各一称石,衣绢各六匹,绵二十两,职田三顷。诸麽忽、诸移里堇,钱粟一十三贯石,麦二石,衣绢各五匹,绵一十五两,职田三顷。
正九品:朝官,钱粟一十二贯石,麦二石,衣绢各六匹,绵三十五两。外官,南京交钞库副,钱粟一十二贯石,麦二石,衣绢六匹,绵三十五两。诸警巡判官,钱粟一十三贯石,曲米麦各一称石,衣绢六匹,绵一十两,职田三顷。诸县丞、诸酒税副使,钱粟一十二贯石,麦一石五斗,衣绢各五匹,绵一十七两,职田三顷。市丞、诸司候、诸主簿、诸录判、诸县尉、散巡河官、黄河埽物料场官,钱粟一十二贯石,麦一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职田二顷。管勾泗州排岸兼巡检、副都巡检、诸巡检,俸例同上,并无麦及职田。诸盐场管勾、左右别贮院木场副、永丰广备库判,钱粟一十二贯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职田二顷。诸部将、队将,钱粟一十二贯石,麦一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职田二顷。店宅务管勾,钱粟一十二贯石,绵绢同上。京府诸司副、南京皇城副、通州仓副、同管勾河桥、诸副讥察,钱粟一十一贯石,衣绢各二匹,绵八两。诸州军司狱,钱粟一十一贯石,衣绢各二匹,绵八两,职田二顷。节镇诸司副、中运司柴炭场副,钱粟一十贯石,衣绢各二匹,绵八两。从九品:朝官,钱粟一十贯石,麦二石,衣绢各五匹,绵三十两。外官,诸教授,钱粟一十二贯石,麦一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职田二顷。三品以上官司知法,钱粟一十贯石,麦一石,衣绢各三匹,绵一十两。司候判官,钱粟一十贯石,衣绢各二匹,绵八两,职田二顷。诸防次军辖,俸同上,无职田。诸榷场同管勾、左右别贮院木场判,钱粟一十贯石,衣绢各三匹,绵六两。诸京作院都监、通州仓判、五品以上官司知法,钱粟九贯石,衣绢各二匹,绵六两。诸府作院都监、诸埽物料场都监,钱粟八贯石,衣绢各一匹,绵六两。诸节镇作院都监、诸司都监,钱粟八贯石,衣绢各二匹。诸司同监,钱粟七贯石,绢同上。陕西东路德顺州世袭蕃巡检,分例月支钱粟一十贯石,衣绢各二匹,绵一十两。陕西西路原州世袭蕃巡检,月支钱二贯三百九十文,米四石五斗,绢三匹。河东北路葭州等处世袭蕃巡检,月支钱粟一十贯石,绢二匹,绵一十两。
宫闱岁给。太后、太妃宫,每岁各给钱二千万,彩二百段,绢千匹,绵五千两。诸妃,岁给钱千万,彩百段,绢三百匹,绵三千两。嫔以下,钱五百万,彩五十段,绢二百匹,绵二千两。贞元元年,妃、嫔、婕妤、美人、及供膳女侍、并仙韶、长春院供应人等,岁给钱帛各有差。
凡内职,贞祐之制,正一品,岁钱八千贯,币百段,绢五百匹,绵五千两。正二品,岁钱六千贯,币八十段,绢三百匹,绵四千两。正三品,岁钱五千贯,币六十段,绢二百匹,绵三千两。正四品,岁钱四千贯,币四十段,绢百五十匹,绵二千两。正五品,尚宫夫人,岁钱二千贯,币二十段,绢百匹,绵千两。尚宫左右夫人至宫正夫人,钱千五百贯,币十九段,绢九十匹,绵九百两。宝华夫人以下至资明夫人,钱千贯,币十八段,绢八十匹,绵八百两。有大、小令人,大、小承御,大、小近侍,俸各异。正六品,尚仪御侍以下,钱五百贯,币十六段,绢五十匹,绵二百两。正七品,司正御侍以下,钱四百贯,币十四段,绢四十匹,绵百五十两。正八品,典仪御侍以下,钱三百贯,币十二段,绢三十匹,绵百两。正九品,掌仪御侍以下,钱二百五十贯,币十段,绢二十六匹,绵百两。
百司承应俸给。省令史、译史、钱粟一十贯石,绢四匹,绵四十两。省通事、枢密令史译史,钱粟十二贯石,绢三匹,绵三十两。枢密通事、六部御史台令译史,钱粟一十贯石,衣绢三匹,绵三十两。六部等通事、诰院令史、国史院书写、随府书表、亲王府祗候郎君、典客署引接书表,钱粟八贯石,绢二匹,绵二十两。走马郎君、一品子孙十贯石,内祗八贯石,班祗七贯石,并绢二匹,绵二十两。护卫长,支正六品俸。长行,从六品俸。符宝郎、奉御、东宫护卫长,钱粟十七贯石,绢八匹,绵四十两。东宫护卫长行,十五贯石,绢四匹,绵四十两。笔砚承奉、阁门祗候、侍卫亲军百户,十二贯石,绢四匹,绵三十两。妃护卫、奉职、符宝典书、东宫入殿小底,十贯石,绢三匹,绵三十两,勒留则添二贯石。尚衣、奉御、捧案、擎执、奉辇、知把书画、随库本把、左右藏库本把、仪鸾局本把、尚辇局本把、妃奉事,八贯石,绢三匹,绵三十两。侍卫亲军五十户,九贯石,绢三匹,绵三十两。未系班,绢三匹,绵二十两。长行,七贯石,绢二匹,绵二十两。弩伞什将,八贯石。伞子,五贯石。太医长行,八贯石,正奉上太医,十贯石。副奉上,同。随位承应都监,未及十五岁者六贯石,从八品七贯石,从七品八贯石,从六品九贯石,从五品十贯石,从四品十二贯石,止掌文书者添支三贯石,牌子头等添支二贯石。司天四科人,九品六贯石,八品七贯石,六品九贯石,五品十贯石,四品十二贯石,止教授管勾十贯石,学生钱三贯、米五斗。典客、书表,八贯石,绢二匹,绵二十两。东宫笔砚,六贯石。尚厩兽医,秘书监楷书,六贯石。秘书琴棋等待诏,七贯石。驼马牛羊群子、挤酪人,皆三贯石。
诸使司都监食直,二十万贯以上六十贯,十万贯已上五十贯,五万贯已上四十贯,三万贯已上三十贯,二万贯已上二十五贯。诸院务监官食直,五千贯已上监官二十贯、同监十五贯,二千贯已上监官十五贯、同监十贯,一千贯已上监官十五贯,一千贯已下监官十贯。
旧制,凡监临使司、院务之商税,增者有赏,亏者克俸。大定九年,上以吏非禄无以养廉,于是止增亏分数为殿最,乃罢克俸、给赏之制,而监官酬赏仍旧。二十年,诏十万贯以上盐酒等使,若亏额五厘,克俸一分。奏随处提点院务官赏格,其省除以上提点官、并运司亲管院务,若能增者十分为率以六分入官,二分与提点所官、二分与监官充赏,若亏亦依此例克俸,若能足数则全给。大定二十二年,定每月先支其半外,如不亏则全支,亏一分则克其一分,补足贴支。随路使司、院务并坊场,例多亏课。上曰:“若其实可减处,约量裁减,亦公私两便也。”二十三年,以省除提控官、与运司置司处,亏课一分克俸一分,其罚涉重。亦命先给月俸之半,余半验所亏分数克罚补,公田则不在克限。二十六年四月,奏定院务监官亏永陪偿格。
诸京府运司提刑司节镇防刺等,汉人、女直、契丹司吏、译史、通史、孔目官,八贯。押司官,七贯。前后行,六贯。诸防刺已上女直、契丹司吏、译史、通事,不问千里内外,钱七贯,公田三顷。诸盐使司都目,十四贯。司吏,六贯。诸巡院司县司狱等司吏,有译史,通事者同,钱五贯。凡诸吏人,月支大纸五十张,小纸五百张,笔二管、墨二锭。
诸职官上任,不过初二日,罢任过初五日者,给当月俸。或受差及因公干未能之官者,计程外听给到任禄。若文牒未至,前官在任,及后官已到,前官差出,其禄两支,职田皆给后官。凡职田,亩取粟三斗、草一称。仓场随月俸支俸,曲则随直折价。诸亲王授任者,禄从多,职田从职。朝官兼外者同。六十以上及未六十而病致仕者,给其禄半。承应及军功初出职未历致仕,虽未六十者亦给半禄。内外吏员及诸局分承应人,病告至百日则停给。除程给假者俸禄职田皆以半给,衣绢则全给。皇家袒免以上亲户别给。夫亡,妻亦同。若同居兄弟收充猛安谋克及历任承应人者,不在给限。大功以上,钱粟一十三贯石,春秋衣绢各四匹。小功,粟一十贯石,春秋衣绢各三匹。缌麻、袒免,钱粟八贯石,春秋衣绢二匹。
诸驰驿及长行马,职官日给。谓奉宣省院台部委差、或许差者,下文置所等官同。一品三贯文,二品二贯文,三品一贯五百文,四品一贯二百文,五品一贯文,六品八百文,七百六百文,八品九品四百文。有职事官日给,外路官往回口券,依上款给一品二贯五百文,二品一贯六百文,三品一贯二百文,四品一贯文,五品九百文,六品七百文,七品六百文,八品九品四百文。无职事官并验前职日给,无前职者以应仕及待阙职事给之。四品一贯三百文,五品一贯二百文,六品九百文,七品七百文,八品九品五百文。随朝吏员宣差及省部差委官踏逐者,引者亦同。及统军司按察司书吏译人、本局差委及随逐者,日给钱各一百五十文。燕赐各部官僚以下,日给米粮分例,无草地处内,亲王给马二十五匹草料,亲王米一石,宰执七斗,王府三斗,府尉二斗,员外郎、司马各一斗六升,监察御史、尚书省都事、大理司直、六部主事各八升,检、知法七升,省令、译史六升,院台令译史,省通事各五升,院台通事、六部令译史通事、省祗候郎君、使库都监各四升,诰院令史、枢密院移剌各三升,王府直府、王府及省知印直省、御史台通引、王府教读、王傅府尉等下司吏、外路通事、省医工调角匠、招讨司移剌各二升、写诰诸祗候人本破人同、大程官院子酒匠柴火各一升,万户一斗六升,猛安八升,谋克四升,蒲辇二升,正军阿里喜,旗鼓吹笛司吏各一升。诸外方进贡及回赐、并人使长行马,每匹日给草一称、粟一斗。宫中东宫同承应人因公差出,皆验见请钱粟贯石、口给食料,若系本职者住程不在给限,其常破马草料局分,如被差长行马公干本支草料,即听验日克除,若特奉宣差勾当者,依本格。十八贯石以上九百文,十七贯石八百六十文,十五贯石以上五百四十文,七贯石以上四百六十文,六贯石四百二十文,五贯石三百八十文,四贯石三百三十文,三贯石二百八十文,二贯石二百三十文。
诸试护卫亲军,听自起发日为始,计程至都,比至试补,其间各日给口券,若拣退还家者,亦验回程给之。未起闲住口数不在支限。其正收之后再拣退者,亦给人三口米粮钱一百文、马二匹草料。诸签军赴镇防处、及班祗充押递横差别路勾当千里以上者,沿路各日给米一升、马一匹草料。无马有驴者,各支依本格。车驾巡幸,顾工,马夫三百文,步夫二百三十文,围鹅夫,随程干办人各二百文,传递果子夫一百五十文。车驾巡幸,若于私家内安置行宫者,约量给赐段匹。太庙神厨祠祭度勾当人、少府监随色工匠、部役官受给官司吏,钱粟二贯石,春秋衣绢各一匹。
诸局作匠人请俸,绣女都管钱粟五贯石,都绣头钱粟四贯石,副绣头三贯五百石,中等细绣人三贯石,次等细绣人二贯五百石,习学本把正办人钱支次等之半,描绣五人钱粟三贯石,司吏二人三贯石。修内司,作头五贯石,工匠四贯石,春秋衣绢各二匹。军夫除钱粮外,日支钱五十,米一升半。百姓夫每日支钱一百、米一升半。国子监雕字匠人,作头六贯石,副作头四贯石,春秋衣绢各二匹。长行三贯石,射粮军匠钱粟三贯石,春秋衣绢各二匹,习学给半。初习学匠钱六百,米六斗,春秋绢各一匹,布各一匹。民匠日支钱一百八十文。
诸随朝五品以下职事官身故,因公差出、及以理去任、未给解由者,身故同。验品,从去乡地里支给津遣钱。并受职事给之,下条承应人准此。若外路官员在任依理身故者,皆依上官品地里减半给之。若系五百里内不在给限,五百里外,五品一百贯,六品七品八十贯,八品九品六十贯。一千里外,五品一百二十贯,六品七品一百贯,八品九品八十贯。二千里外,五品一百七十贯,六品七品一百五十贯,八品九品一百贯。三千里外,五品二百五十贯,六品七品二百贯,八品九品一百五十贯。诸随朝承应人身故应给津遣钱者,护卫东宫护卫同、奉御、符宝、都省枢密院御史台令译史同九品官,通事、宗正府六部令译史、统军司书史译书、按察司书史,同。亲军减九品官五分之二,通事、随朝书表、吏员、译人、统军司通事、守当官,按察司书吏、译人,分治都水监典吏,同。及诸局分承应人武卫军同减五分之三。天寿节设施老疾贫民钱数,在都七百贯宫籍监给,诸京二十五贯此以下并系省钱给,诸府二十贯文,诸节镇一十五贯文,诸防刺州军一十贯文,诸外县五贯文。城寨系保镇同。诸孤老幼疾人,各月给米二斗、钱五百文,春秋衣绢各一匹五岁以下三分给二,身死者给钱一贯埋殡。诸因灾伤或遭贼惊却饥荒去处,良民典顾、冒卖为驱,遇恩官赎为良分例若元价钱给,男子一十五贯文,妇人同,老幼各减半。六岁以下即听出离,不在赎换之限。诸士庶陈言利害,若有可采,行之便于官民者,依验等第给赏,上等银绢三十两匹,中等二十两匹,下等一十两匹,其陈数事,止从一支。若用大事应补官者,从吏部格。
宣宗贞祐元年十二月,以粮储不足,诏随朝官、承应人俸,计口给之,余依市直折之。谕旨省臣曰:“闻亲军俸,粟每石以麦六斗折之,所省能几,而失众心,令给本色。”二年八月,始给京府州县及转运司吏人月俸有差。旧制惟吏案孔目官有俸,余止给食钱,故更定焉。三年,诏损宫中诸位岁给有差。监察御史田迥秀言:“国家调度,行才数月,已后停滞,所患在支太多,收太少,若随时裁损所支,而增其收,庶可久也。”因条五事:“一曰朝官及令译史、诸司吏员、诸局承应人,太冗滥宜省并之。随处屯军皆设寄治官,徒费俸给,不若令有司兼总之。且沿河亭障各驻乡兵,彼皆白徒,皆不可用,不若以此军代之,以省其出。”四月,以调度不及,罢随朝六品以下官及承应人从己人力输佣钱。减修内司所役军夫之半。经兵处,州、府、司吏减半,司、县三分减一,其余除开封府、南京转运司外,例减三分之一。有禄官吏而不出境者,并罢给券,出境者给其半。兴定二年正月,诏“:陕州等处司、县官征税不足,阁其俸给何以养廉,自今不复阁俸。”彰化军节度使张行信言:“送宣之使,其视五品而上各有定数,后竟停罢。今军官以上奉待使者有所馈献,至六品以下亦不免如例,而莫能办,则敛所部以与之,至有获罪者。保举县尹,特增其俸,然法行至今,而关以西尚有未到任者,岂所举少而不敷耶?宜广选举,以补其阙。且丞簿亦亲民者也,而独不增,安能禁其侵牟哉!”
脱脱>金史>表第一
表第一
宗室表
古者太史掌叙邦国之世次,辨其姓氏,别其昭穆,尚失。金人初起完毅十二部,其后皆以部为氏,史臣记录有称“宗室”者,有称完颜者。称完颜者。称完颜者亦有二焉,有同姓完颜,盖疏族,若石土门、迪古乃是也;有异姓完颜,盖部人,若欢都是也。大定以前称“宗室”,明昌以后避睿宗讳称“内族”,其实一而已,书名不书氏,其制如此。宣宗诏宗室皆称完颜,不复识别焉。大定、泰和之间,袒免以上亲皆有属籍,以叙授官,大功以上,薨卒辍朝,亲亲之道行焉。贞祐以后,谱牒散失,大概仅存,不可殚悉,今掇其可次第者著于篇。其上无所系、下无所承者,不能尽录也。
表略
右诸宗室可谱者凡十一族,虽称系出某帝,而不能世次,不谱于各帝之下,所以慎也。
脱脱>金史>表第二
表第二
交聘表上
天下之势,曷有常哉。金人日寻干戈,抚制诸郡,保其疆圉,以求逞志于辽也,岂一日哉。及太祖再乘胜,已即帝位,辽乃招之使降,是犹能蒸虎变,欲谁何而止之。厥后使者八九往反,终不能定约束,何者,取天下者不徇小节,成算既定矣,终不为卑辞厚礼而辍攻。
辽人过计,宋人亦过计,海上之书曰:“克辽之后,五代时陷入契丹汉地愿畀下邑。”此何计之过也。血刃相向百战而得之,卑辞厚币以求之,难得而易与人,岂人之情哉。宋之失计有三,撤三关故塞不能固燕山塞,汴京城下之盟竭公私之帑以约质,立染楚而不力战而江左称臣。金人岂爱宋人而为和哉!策既失矣,名既屈矣,假使高宗立归德,不得河北,可保河南、山东,不然,亦不失为晋元帝,其孰能亡之。金不能奄有四海,而宋人以尊称与之,是谁强之邪。
金人出于高丽,始通好为敌国,后称臣。夏国始称臣,末年为兄弟,于其国自为帝。宋于金初或以臣礼称“表”,终以侄礼往复称“书”。故识其通好与间有兵争之岁,其盛衰大指可观也已。使者或书本阶,或用借授,两国各因旧史,不必强同云。
表略
脱脱>金史>表第三
表第三
交聘表中
脱脱>金史>表第四
表第四
交聘表下
脱脱>金史>列传第一
列传第一
后妃上
○始祖明懿皇后 德帝思皇后 安帝节皇后 献祖恭靖皇后 昭祖威顺皇后景祖昭肃皇后 世祖翼简皇后 肃宗靖宣皇后 穆宗贞惠皇后 康宗敬僖皇后太祖圣穆皇后 太祖光懿皇后 太祖钦宪皇后 太祖宣献皇后 太祖崇妃萧氏太宗钦仁皇后 熙宗悼平皇后 海陵嫡母徒单氏 海陵母大氏 海陵后徒单氏海陵诸嬖附
古者天子娶后,三国来媵,皆有娣侄,凡十二女。诸侯一娶九女。所以正嫡妾,广继嗣,息妒忌,防淫慝,塞祸乱也。后亡,则媵为继室,各以其叙。无三媵,则娣侄继室,亦各以其叙。继室者,治其内政,不敢正其位号。礼,庙无两祔,不并尊也。鲁成风始两祔,宋国三媵,齐管氏三归,《春秋》皆讥之。《周礼》内宰,其属则内小臣、阍人、寺人次之,九嫔、世妇、女御、女祝、女史、典妇功、典丝、典枲、内司服又次之。《昏义》称“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不与《春秋》、《周礼》合,后世因仍其说,后宫遂至数千。
金代,后不娶庶族,甥舅之家有周姬、齐姜之义。国初诸妃皆无位号,熙宗始有贵妃、贤妃、德妃之号。海陵淫嬖,后宫浸多,元妃、姝妃、惠妃、贵妃、贤妃、宸妃、丽妃、淑妃、德妃、昭妃、温妃、柔妃凡十二位。大定后宫简少,明昌以后大备。
内官制度:诸妃视正一品,比三夫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视正二品,比九嫔。婕妤九人视正三品。美人九人视正四品,才人九人视正五品,比二十七世妇。宝林二十七人视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视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视正八品,比八十一御妻。又有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皆内官也。
太祖嫡后圣穆生景宣,光懿生宗干,有定策功,钦宪有保佑之功,故自熙宗时圣穆、光懿、钦宪皆祔。宣献生睿宗,大定祔焉。故太祖庙祔四后,睿、世、显、宣皆祔两后,惟太宗、景宣、熙宗、章宗室祔一后。贞、慈、光献、昭圣虽庶姓,皆以子贵。宣宗册温敦氏,乃赐姓,变古甚矣。故自初起至于国亡,列其世次,著其族里,可考鉴焉。其无与于世道者,置不录。
始祖明懿皇后,完颜部人。年六十余嫁始祖。天会十五年追谥。
德帝思皇后,不知何部人。天会十五年追谥。
安帝节皇后,不知何部人。天会十五年追谥。
献祖恭靖皇后,不知何部人。天会十五年追谥。
昭祖威顺皇后徒单氏,讳乌古论都葛,活刺浑水敌鲁乡徒单部人。其父拔炭都鲁海。后性刚毅,人莫敢以为室。献祖将为昭祖娶妇,曰:“此子勇断异常,柔弱之女不可以为配。”乃为昭祖娶焉。天会十五年追谥。
景祖昭肃皇后,唐括氏,帅水隈鸦村唐括部人,讳多保真。父石批德撒骨只,巫者也。后有识度,在父母家好待宾客,父母出,则多置酒馔享邻里,迨于行旅。景祖饮食过人,时人名之“活罗”,解在《景祖纪》。昭祖曰:“俭啬之女吝惜酒食,不可以配。”乌古乃闻后性度如是,乃娶焉。
辽使同干来伐五国浦聂部,景祖使后与劾孙为质于拔乙门,而与同干袭取之,辽主以景祖为节度使。
后虽喜宾客,而自不饮酒。景祖与客饮,后专听之。翌日,枚数其人所为,无一不中其启肯。有醉而喧呶者,辄自歌以释其忿争。军中有被笞罚者,每以酒食慰谕之。景祖行部,辄与偕行,政事狱讼皆与决焉。
景祖没后,世祖兄弟凡用兵,皆禀于后而后行,胜负皆有惩劝。农月,亲课耕耘刈获,远则乘马,近则策杖,勤于事者勉之,晏出早休者训励之。
后往邑屯村,世祖、肃宗皆从。会桓赧、散达偕来,是时已有隙,被酒,语相侵不能平,遂举刃相向。后起,两执其手,谓桓赧、散达曰:“汝等皆吾夫时旧人,奈何一旦遽忘吾夫之恩,与小兒子辈忿争乎。”因自作歌,桓赧、散达怒乃解。其后桓赧兄弟起兵来攻,当是时,肃宗先已再失利矣,世祖已退乌春兵,与桓赧战于北隘甸。部人失束宽逃归,袒甲而至,告曰:“军败矣。”后方忧懑,会康宗来报捷,后乃喜。既而桓赧、散达皆降。
后不妒忌,阔略女工,能辑睦宗族,当时以为有丈夫之度云。天会十五年追谥。
世祖翼简皇后,拿懒氏。大安元年癸酉岁卒。天会十五年追谥。
肃宗靖宣皇后,蒲察氏。太祖将举兵,入告于后。后曰:“汝邦家之长,见可则行。吾老矣,无贻我忧,汝亦必不至是。”太祖奉觞为寿,即奉后出门,驩酒祷天。后命太祖正坐,号令诸将。自是太祖每出师还,辄率诸将上谒,献所俘获。天会十五年追谥。
穆宗贞惠皇后,乌古论氏。天会十五年追谥。
康宗敬僖皇后,唐括氏。天会十五年追谥。
太祖圣穆皇后,唐括氏。天会十三年追谥”。仍赠后父留速太尉、荣国公,祖迭胡本司徒、英国公,曾祷劾乃司空、温国公。
太祖光懿皇后,裴满氏。天会十三年追谥。
太祖钦宪皇后,纥石烈氏。天会十三年,尊为太皇太后,宫号庆元。十四年正月己巳朔,熙宗朝于庆元宫,然后御乾元殿,受群臣贺。是月丁丑,崩于庆元宫。二月癸卯,祔葬睿陵。
太祖宣献皇后,仆散氏,睿宗母也。天会十三年,追册曰德妃。大定元年追谥。
崇妃,萧氏。熙宗时封贵妃。天德二年正月,封元妃。是月,尊封太妃。海陵母大氏事萧氏甚谨。海陵篡立,尊大氏为皇太后,居永宁宫。每有宴集,太妃坐上坐,大氏执妇礼。海陵积不能平,及杀宗义等,诬太妃以隐恶,杀之,并杀所生子任王隈喝。
大定十九年,诏改葬。大宗正丞宗安监护葬事,遣使致祭。上欲复太妃旧号,下礼官议。“前代称太妃者皆以子贵。古者入庙称‘后’系夫,在朝称‘太’系子,与今萧妃事不同,恐不得称‘太’,止当追封妃号。”诏从之,乃封崇妃云。
太宗钦仁皇后,唐括氏。熙宗即位,与太祖钦宪皇后俱尊为太皇太后,号明德宫。赠后父阿鲁束太尉、宋国公,祖宽匹司徒、英国公,曾祖阿鲁琐司空、温国公。十四年正月己巳朔,上朝两宫太后,然后御乾元殿受贺,自后岁以为常。皇统元年,上自燕京还京师,朝谒于明德宫。明年,上如天开殿,皇子生,使使驰报太后。太后至大开殿,上与皇后亲迎之。三年,崩于明德宫。谥曰钦仁皇后,祔葬恭陵。
熙宗悼平皇后,裴满氏。熙宗即位,封贵妃。天眷元年,立为皇后。父忽达拜太尉,赠曾祖斜也司空,祖鹘沙司徒。皇统元年,熙宗受尊号,册为慈明恭孝顺德皇后。二年,太子济安生。是岁,熙宗年二十四,喜甚,乃肆赦,告天地宗庙。弥月,册为皇太子,未一岁薨。
熙宗在位,宗翰、宗干、宗弼相继秉政,帝临朝端默。虽初年国家多事,而庙算制胜,齐国就庆,宋人请臣,吏清政简,百姓乐业。宗弼既没,旧臣亦多物故,后干预政事,无所忌惮,朝官往往因之以取宰相。济安薨后,数年继嗣不立,后颇掣制熙宗。熙宗内不能平,因无聊,纵酒酗怒,手刃杀人。左丞相亮生日,上遣大兴国以司马光画像、玉吐鹘、厩马赐之,后亦附赐生日礼物。熙宗闻之,怒,遂杖兴国而夺回所赐。海陵本怀觊觎,因之疑畏愈甚,萧墙之变,从此萌矣。近侍高寿星随例迁屯燕南,入诉于后,后激怒熙宗,杀左司郎中三合,杖平章政事秉德,而寿星竟得不迁。秉德、唐括辩之奸谋起焉,海陵乘之,以成逆乱之计。
久之,熙宗积怒,遂杀后,而纳胙王常胜妃撒卯入宫继之。又杀德妃乌古论氏,妃夹谷氏、张氏、裴满氏。明日,熙宗遇弑。海陵已弑熙宗,欲收人心,以后死无罪,降熙宗为东昏王,追谥后为悼皇后,封后父忽达为王。大定间,复熙宗帝号,加谥后为悼平皇后,祔葬思陵。
海陵嫡母,徒单氏。宗干之正室也。徒单无子,次室李氏生长子郑王充,次室大氏生三子,长即海陵庶人也。徒单氏贤,遇下有恩意,大氏事之甚谨,相得欢甚。徒单虽养充为己子,充与海陵俱为熙宗宰相,充嗜酒,徒单常责怒之,尤爱海陵。海陵自以其母大氏与徒单嫡妾之分,心常不安。及弑熙宗,徒单与太祖妃萧氏闻之,相顾愕然曰:“帝虽失道,人臣岂可至此。”徒单入宫见海陵,不曾贺,海陵衔之。
天德二年正月,徒单与大氏俱尊为皇太后。徒单居东宫,号永寿宫,大氏居西宫,号永宁宫。天德二年,太后父蒲带与大氏父俱赠太尉,封王。徒单太后生日,酒酣,大氏起为寿。徒单方与坐客语,大氏跽者久之。海陵怒而出。明日,召诸公主宗妇与太后语者皆杖之。大氏以为不可。海陵曰:“今日之事,岂能尚如前日邪。”自是嫌隙愈深。
天德四年,海陵迁中都,独留徒单于上京。徒单常忧惧,每中使至,必易衣以俟命。大氏在中都常思念徒单太后,谓海陵曰:“永寿宫待吾母子甚厚,慎毋相忘也。”十二月十四日,徒单氏生日,海陵使秘书监纳合椿年往上京为太后上寿。贞元元年,大氏病笃,恨不得一见。临终,谓海陵曰:“汝以我之故,不令永寿宫偕来中都。我死,必迎致之,事永寿宫当如事我。”
三年,右丞相仆散师恭、大宗正丞胡拔鲁往上京奉迁山陵,海陵因命永寿宫太后与俱来。继使平章政事萧玉迎祭祖宗梓宫于广宁,海陵谓玉曰:“医巫闾山多佳致。祭奠礼毕,可奏太后于山水佳处游览。”及至沙流河,海陵迎谒梓宫,遂谒见太后。海陵命左右约杖二束自随,跪于太后前,谢罪曰:“亮不孝,久阙温靖,愿太后痛笞之。不然,且不安。”太后亲扶起之,叱约杖者使去。太后曰:“今庶民有克家子,立百金之产,尚且爱之不忍笞。我有子如此,宁忍笞乎。”十月,太后至中都,海陵帅百官郊迎,入居寿康宫。是日,海陵及后宫、宰臣以下奉觞上寿,极欢而罢。
海陵侍太后于宫中,外极恭顺,太后坐起,自扶腋之,常从舆辇徒行,太后所御物或自执之。见者以为至孝,太后亦以为诚然。及谋伐宋,太后谏止之,海陵心中益不悦,每谒太后还,必忿怒,人不知其所以。
及至汴京,太后居宁德宫。太后使侍婢高福娘问海陵起居,海陵幸之,因使伺太后动静。凡太后动止,事无大小,福娘夫特末哥教福娘增饰其言以告海陵。及枢密使仆散师恭征契丹撒八,辞谒太后,太后与师恭语久之。大概言“国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又自中都至汴,今又兴兵涉江、淮伐宋,疲弊中国,我尝谏止之,不见听。契丹事复如此,奈何”。福娘以告海陵。海陵意谓太后以充为子,充四子皆成立,恐师恭将兵在外,太后或有异图。乃召点检大怀忠、翰林待制斡论、尚衣局使虎特末、武库直长习失使杀太后于宁德宫,命护卫高福、辞勒、浦速斡以兵士四十人从,且戒之曰:“汝等见太后,但言有诏,令太后跪受,即击杀之,匆令艰苦。太后同乳妹安特,多口必妄言,当令速死。”及指名太后左右数人,皆令杀之。太后方樗浦,大怀忠等至,令太后跪受诏。太后愕然,方下跪,虎特末从后击之,仆而复起者再。高福等缢杀之,年五十三。并杀安特及郡君白散、阿鲁瓦、叉察,乳母南撒,侍女阿斯、斡里保,宁德宫护卫温迪罕查刺,直长王家奴、撒八,小底忽沙等。海陵命焚太后于宫中,弃其骨于水。并杀充之子檀奴、阿里白、元奴,耶补兒迩匿,归于世宗。自军中召师恭还,杀之。及杀阿斯子孙、撒八二子、忽沙二子。封高福娘为郧国夫人,以特末哥为泽州刺史。海陵许福娘征南回以为妃,赐银二千两。敕戒特末哥:“无酗酒殴福娘,殴福娘必杀汝。”
大定间,谥徒单氏曰哀皇后,自泽州械特末哥、福娘至中都诛之。其后贬海陵为庶人。宗斡去帝号,复封辽王,徒单氏降封辽王妃云。
海陵母,大氏。天德二年正月,与徒单氏俱尊为皇太后。大氏居永宁宫。曾祖坚嗣赠司空,祖臣宝赠司徒,父昊天赠太尉、国公,兄兴国奴赠开府仪同三司、卫国公。十一月,昊天进封为王。
三年正月十六日,海陵生日,宴宗室百官于武德殿。大氏欢甚,饮尽醉。明日,海陵使中使奏曰:“太后春秋高,常日饮酒不过数杯,昨见饮酒沉醉。兒为天子,固可乐,若圣体不和,则子心不安,其乐安在。至乐在心,不在酒也。”及迁中都,永寿宫独留上京,大氏常以为言。
贞元元年四月,大氏有疾,诏以钱十万贯求方药。及病笃,遗言海陵,当善事永寿宫。戊寅,崩。诏尚书省:“应随朝官至五月一日方治事。中都自四月十九日为始,禁乐一月。外路自诏书到日后,官司三日不治事,禁乐一月,声钟七昼夜。”
贞元三年,大祥,海陵率后宫奠哭于菆宫。海陵将迁山陵于大房山,故大氏犹在菆宫也。九月,太祖、太宗、德宗梓宫至中都。尊谥曰慈宪皇后。海陵亲行册礼,与德宗合葬于大房山,升祔太庙。大定七年,降封海陵太妃,削去皇后谥号。及宗干降帝号,封辽王,诏徒童单氏为妃,而大氏与顺妃李氏、宁妃萧氏、文妃徒单氏并追降为辽王夫人。
废帝海陵后,徒单氏。太师斜也之女。初为岐国妃,天德二年封为惠妃,九月,立为皇后。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后生日,百僚称贺于武德殿。久之,海陵后宫浸多,后宠颇衰,希得进见。沈璋妻张氏尝为光英保母,耶律彻在北京与海陵游从,海陵使璋妻及彻妻侯氏入宫侍后。彻本名神涅,负官钱二千六百余万,海陵皆免之。正隆六年,海陵幸南京。六月癸亥,左丞相张浩率百官迎谒。海陵备法驾,乘玉辂,与后及太子光英共载而入。海陵伐宋,后与光英居守。海陵遇害,陀满讹里也杀光英于汴。后至中都,居于海陵母大氏故宫。顷之,世宗怜其无依,诏归父母家于上京,岁赐钱二千贯,奴婢皆给官廪。大定十年卒。
海陵为人善饰诈,初为宰相,妾媵不过三数人。及践大位,逞欲无厌,后宫诸妃十二位,又有昭仪至充媛九位,婕妤美人才人三位,殿直最下,其他不可举数。初即位,封岐国妃徒单氏为惠妃,后为皇后。第二娘子大氏封贵妃,第三娘子萧氏封昭容,耶律氏封修容。其后贵妃大氏进封惠妃,贞元元年,进封姝妃,正隆二年,进封元妃。昭容萧氏,天德二年,特封淑妃,贞元二年,进封宸妃。修容耶律氏,天德四年,进昭媛,贞元元年,进昭仪,三年,进封丽妃。即位之初,后宫止此三人,尊卑之叙,等威之辨,若有可观者。及其侈心既萌淫肆蛊惑,不可复振矣。
昭妃阿里虎,姓蒲察氏,驸马都尉没里野女。初嫁宗盘子阿虎迭。阿虎迭诛,再嫁宗室南家。南家死,是时南家父突葛速为元帅都监,在南京,海陵亦从梁王宗弼在南京,欲取阿里虎,突葛速不从,遂止。及篡位方三日,诏遣阿里虎归父母家。阅两月,以婚礼纳之。数月,特封贤妃,再封昭妃。阿里虎嗜酒,海陵责让之,不听,由是宠衰。
昭妃初嫁阿虎迭,生女重节。海陵与重节乱,阿里虎怒重节,批其颊,颇有诋訾之言。海陵闻之,愈不悦。阿里虎以衣服遗前夫之子,海陵将杀之,徒单后率诸妃嫔求哀,乃得免。
凡诸妃位皆以侍女服男子衣冠,号“假厮兒”。有胜哥者,阿里虎与之同卧起,如夫妇。厨婢三娘以告海陵,海陵不以为过,惟戒阿里虎勿笞箠三娘。阿里虎榜杀之。海陵闻昭妃閤有死者,意度是三娘,曰:“若果尔,吾必杀阿里虎。”问之,果然。是月,光英生月,海陵私忌,不行戮。阿里虎闻海陵将杀之也,即不食,日焚香祷祝,冀脱死。逾月,阿里虎已委顿不知所为,海陵使人缢杀之,并杀侍婢击三娘者。
贵妃定哥,姓唐括氏。有容色。崇义节度使乌带之妻。海陵旧尝有私,侍婢贵哥与知之幔乌带在镇,每遇元会生辰,使家奴葛鲁、葛温诣阙上寿,定哥亦使贵哥候问海陵及两宫太后起居。海陵因贵哥传语定哥曰:“自古天子亦有两后者,能杀汝夫以从我乎?”贵哥归,具以海陵言告定哥。定哥曰:“少时丑恶,事已可耻。今兒女已成立,岂可为此。”海陵闻之,使谓定哥:“汝不忍杀汝夫,我将族灭汝家。”定哥大恐,乃以子乌荅补为辞,曰:“彼常侍其父,不得便。”海陵即召乌荅补为符宝祗候。定哥曰:“事不可止矣。”因乌带醉酒,令葛温、葛鲁缢杀乌带,天德四年七月也。海陵闻乌带死,诈为哀伤。已葬乌带,即纳定哥宫中为娘子。贞元元年,封为贵妃,大爱幸,许以为后。每同辇游瑶池,诸妃步从之。海陵嬖宠愈多,定哥希得见。一日独居楼上,海陵与他妃同辇从楼下过,定哥望见,号呼求去,诅骂海陵,海陵阳为不闻而去。
定哥自其夫时,与家奴阎乞兒通,尝以衣服遗乞兒。及为贵妃,乞兒以妃家旧人,给事本位。定哥既怨海陵疏己,欲复与乞兒通。有比丘尼三人出入宫中,定哥使比丘尼向乞兒索所遗衣服以调之。乞兒识其意,笑曰:“妃今日富贵忘我耶。”定哥欲以计纳乞兒宫中,恐阍者索之,乃令侍兒以大箧盛亵衣其中,遣人载之入宫。阍者索之,见箧中皆亵衣,固已悔惧。定哥使人诘责阍者曰:“我,天子妃。亲体之衣,尔故玩视,何也?我且奏之。”阍者惶恐曰:“死罪。请后不敢。”定哥乃使人以箧盛乞兒载入宫中,阍者果不敢复索。乞兒入宫十余日,使衣妇人衣,杂诸宫婢,抵暮遣出。贵哥以告海陵。定哥缢死,乞兒及比丘尼三人皆伏诛。封贵哥莘国夫人。
初,海陵既使定哥杀其夫乌带,使小底药师奴传旨定哥,告以纳之之意。药师奴知定哥与阎乞兒有奸,定哥以奴婢十八口赂药师奴使无言与乞兒私事。定哥败,杖药师奴百五十。先是,药师奴尝盗玉带当死,海陵释其罪,逐去。及迁中都,复召为小底。及药师奴既以匿定哥奸事被杖,后与秘书监文俱与灵寿县主有奸,文杖二百除名,药师奴当斩。海陵欲杖之,谓近臣曰:“药师奴于朕有功,再杖之即死矣。”丞相李睹等执奏药师奴于法不可恕,遂伏诛。海陵以葛温、葛鲁为护卫,葛温累官常安县令,葛鲁累官襄城县令,大定初,皆除名。
丽妃石哥者,定哥之妹,秘书监文之妻也。海陵私之,欲纳宫中。乃使文庶母按都瓜主文家。海陵谓按都瓜曰:“必出而妇,不然我将别有所行。”按都瓜以语文,文难之。按都瓜曰:“上谓别有所行,是欲杀汝也。岂以一妻杀其身乎。”文不得已,与石哥相持恸哭而诀。是时,海陵迁都至中京,遣石哥至中都,俱纳之。海陵召文至便殿,使石哥秽谈戏文以为笑。定哥死,遣石哥出宫。不数日复召入,封为修容。贞元三年,进昭仪。正隆元年,进封柔妃。二年,进丽妃。
柔妃弥勒,姓耶律氏。天德二年,使礼部侍郎萧拱取之于汴。过燕京,拱父仲恭为燕京留守,见弥勒身形非若处女者,叹曰:“上必以疑杀拱矣。”及入宫,果非处女,明日遣出宫。海陵心疑萧拱,竟致之死。弥勒出宫数月,复召入,封为充媛,封其母张氏莘国夫人,伯母兰陵郡君萧氏为巩国夫人。萧拱妻择特懒,弥勒女兄也。海陵既夺文妻石哥,却以择特懒妻文。既而诡以弥勒之召,召择特懒入宫,乱之。其后,弥勒进封柔妃云。
昭妃阿懒,海陵叔曹国王宗敏妻也。海陵杀宗敏而纳阿懒宫中,贞元元年,封为昭妃。大臣奏“宗敏属近尊行,不可”。乃令出宫。
修仪高氏,秉德弟糺里妻也。海陵杀诸宗室,释其妇女。宗本子莎鲁刺妻、宗固子胡里刺妻、胡失来妻及糺里妻,皆欲纳之宫中,讽宰相奏请行之。使徒单贞讽萧裕曰:“朕嗣续未广,此党人妇女有朕中外亲,纳之宫中何如?”裕曰:“近杀宗室,中外异议纷纭,奈何复为此邪。”海陵曰:“吾固知裕不肯从。”乃使贞自以己意讽裕,必欲裕等请其事。贞谓裕曰:“上意已有所属,公固止之,将成疾矣。”裕曰:“必不肯已,唯上择焉。”贞曰:“必欲公等白之。”裕不得已,乃其奏,遂纳之。未几,封高氏为修仪,加其父高耶鲁瓦辅国上将军,母完颜氏封密国夫人。高氏以家事诉于海陵。海陵自熙宗时悻见悼后干政,心恶之,故自即位,不使母、后得预政事。于是,遣高氏还父母家。诏尚书省,凡后妃有请于宰相者,收其使以闻。
昭媛察八,姓耶律氏。尝许嫁奚人萧堂古带。海陵纳之,封为昭媛。堂古带为护卫,察人使侍女习捻以软金鹌鹑袋数枚遗之。事觉。是时,堂古带谒告在河间驿,召问之。堂古带以实对,海陵释其罪。海陵登宝昌门楼,以察八徇诸后妃,手刃击之,堕门下死,并诛侍女习捻。
寿宁县主什古,宋王宗望女也。静乐县主蒲刺及习捻,梁王宗弼女也。师姑兒,宗隽女也。皆从姊妹。混同郡君莎里古真及其妹余都,太傅宗本女也,再从姊妹。郕国夫人重节,宗磐女孙,再从兄之女。及母大氏表兄张定安妻奈刺忽、丽妃妹蒲鲁胡只,皆有夫,唯什古丧夫。海陵无所忌耻,使高师姑、内哥、阿古等传达言语,皆与之私。凡妃主宗妇尝私之者,皆分属诸妃,出入位下。奈刺忽出入元妃位,蒲鲁胡只出入丽妃位,莎里古填、余都出入贵妃位,什古、重节出入昭妃位,蒲刺、师姑兒出入淑妃位。海陵使内哥召什古。先于暖位小殿置琴阮其中,然后召之。什古已色衰,常讥其衰老以为笑。唯习捻、莎里古真最宠,恃势笞决其夫。海陵使习捻夫稍喝押护卫直宿,莎里古真夫撒速近侍局直宿。谓撒速曰:“尔妻年少,遇尔直宿,不可令宿于家,常令宿于妃位。”每召入,必亲伺候廊下,立久,则坐于高师姑膝上。高师姑曰:“天子何劳苦如此。”海陵曰:“我固以天子为易得耳。此等期会难得,乃可贵也。”每于卧内遍设地衣,倮逐以为戏。莎里古真在外为淫泆。海陵闻之大怒,谓莎里古真曰:“尔爱贵官,有贵如天子者乎。尔爱人才,有才兼文武似我者乎。尔爱娱乐,有丰富伟岸过于我者乎。”怒甚,气咽不能言。少顷,乃抚慰之曰:“无谓我闻知,便尔惭恧。遇燕会,当行立自如,无为众所测度也,恐致非笑。”后京屡召入焉。余都,牌印松古刺妻也。海陵尝曰:“余都貌虽不扬,而肌肤洁白可爱。”蒲刺进封寿康公主,什古进封昭宁公主,莎里古真进封寿阳县主,重节进封蓬莱县主。重节即昭妃蒲察氏所生,蒲察怒重节与海陵淫,批其颊,海陵怒蒲察氏,终杀之者也。
凡宫人在外有夫者,皆分番出入。海陵欲率意幸之,尽遣其夫往上京,妇人皆不听出外。常令教坊番直禁中,每幸妇人,必使奏乐,撤其帏帐,或使人说淫秽语于其前。尝幸室女不得遂,使元妃以手左右之。或妃嫔列坐,辄率意淫乱,使共观。或令人效其形状以为笑。凡坐中有嫔御,海陵必自掷一物于地,使近侍环视之,他视者杀。诫宫中给使男子,于妃嫔位举首者刓其目。出入不得独行,便旋,须四人偕往,所司执刀监护,不由路者斩之。日入后,下阶砌行者死,告者赏钱二百万。男女仓猝误相触,先声言者赏三品官,后言者死,齐言者皆释之。
女使辟懒有夫在外,海陵封以县君,欲幸之,恶其有娠,饮以麝香水,躬自揉拉其腹,欲堕其胎。辟懒乞哀,欲全性命,苟得乳免,当不举。海陵不顾,竟堕其胎。
蒲察阿虎迭女叉察,海陵姊庆宜公主所生,嫁秉德之弟特里。秉德诛,当连坐,太后使梧桐请于海陵,由是得免。海陵白太后欲纳叉察。太后曰:“是兒始生,先帝亲抱至吾家养之,至于成人。帝虽舅,犹父也,不可。”其后,嫁宗至安达海之子乙刺补。海陵数使人讽乙刺补出之,因而纳之。叉察与完颜守诚有奸,守诚本名遏里来,事觉,海陵杀守诚,太后为叉察求哀,乃释之。叉察家奴告叉察语涉不道,海陵自临问,责叉察曰:“汝以守诚死詈我邪?”遂杀之。
同判大宗正阿虎里妻浦速碗,元妃之妹,因入见元妃,海陵逼淫之。浦速碗自是不复入宫。
世宗为济南尹,海陵召夫人乌林荅氏。夫人谓世宗曰:“我不行,上必杀王。我当自勉,不以相累也。”夫人行至良乡自杀,是以世宗在位二十九年,不复立后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
列传第二
后妃下
○睿宗钦慈皇后 睿宗贞懿皇后 世宗昭德皇后 世宗元妃张氏 世宗元妃李氏 显宗孝懿皇后 晕宗昭圣皇后 章宗钦怀皇后 章宗元妃李氏 卫绍王后徒单氏 宣宗皇后王氏 宣宗明惠皇后 哀宗徒单皇后
睿宗钦慈皇后,蒲察氏。睿宗元配。后之母,太祖之妹也。睿宗为左副元帅,天会十三年薨,追封潞王,后封路迁妃。皇统六年,进号冀国王妃。天德间,进国号。正隆例,亲王止封一字王,睿宗封许王,后封许王妃。世宗即位,睿宗升祔,追谥钦慈皇后。赠后曾祖赛补司空、韩国公,祖蒲刺司徒、郑国公,父按补太尉、曹国公。大定二年,祔葬景陵。
世宗尝曰:“今之女直,不比前辈,虽亲戚世叙,亦不能知其详。太后之母,太祖之妹,人亦不能知也。”谓宗叙曰:“亦是卿父谭王之妹,知之乎?”宗叙曰:“臣不能知也。”上曰:“父之妹且不知,其如疏远何”。十九年,后族人劝农使莎鲁窝请致仕,宰相以莎鲁窝未尝历外,请除一外官,以均劳佚。上曰:“莎鲁窝不闲政事,不可使治民。虽太后戚属,富贵之可也。”不听。
贞懿皇后,李氏,世宗母,辽阳人。父雏讹只,仕辽,官至桂州观察使。天辅间,选东京士族女子有姿德者赴上京,后入睿宗邸。七年,世宗生。天会十三年,睿宗薨,世宗时年十三。后教之有义方,尝密谓所亲曰:“吾兒有奇相,贵不可言。”居上京,内治谨严,臧获皆守规矩,衣服饮食器皿无不精洁,敦睦亲族,周给贫乏,宗室中甚敬之。后性明敏,刚正有决,容貌端整,言不妄发。
旧俗,妇女寡居,宗族接续之。后乃祝发为比丘尼,号通慧圆明大师,赐紫衣,归辽阳,营建清安禅寺,别为尼院居之。贞元三年,世宗为东京留守。正隆六年五月,后卒。世宗哀毁过礼,以丧去官。未几,起复为留守。是岁十月,后弟李石定策,世宗即位于东京,尊谥为贞懿皇后,其寝园曰孝宁宫。
大定二年,改葬睿宗于景陵。初,后自建浮图于辽阳,是为垂庆寺,临终谓世宗曰:“乡土之念,人情所同,吾已用浮屠法置塔于此,不必合葬也。我死,毋忘此言。”世宗深念遗命,乃即东京清安寺建神御殿,诏有司增大旧塔,起奉兹殿于塔前。敕礼部尚书王竞为塔铭以叙其意。赠后曾祖参君司空、潞国公,祖波司徒、卫国公,父雏讹只太尉、隋国公。四年,封后妹为邢国夫人,赐银千两、锦绮二十端、绢五百匹。九年,神御殿名曰报德殿。诏翰林学士张景仁作《清安寺碑》,其文不称旨,诏左丞石琚共修之。十三年,东京垂庆寺起神御殿,寺地褊狭,诏贾傍近民地,优与其直,不愿鬻者以官地易之。二十四年,世宗至东京,幸清安、垂庆寺。
世宗昭德皇后。乌林荅氏,其先居罗伊河,世为乌林荅部长,率部族来归,居上京,与本朝为婚姻家。曾祖胜管,康宗时累使高丽。父石土黑,骑射绝伦,从太祖伐辽,领行军猛安。虽在行伍间,不嗜杀人。以功授世袭谋克,为东京留守。
后聪敏孝慈,容仪整肃,在父母家,宗族皆敬重之。既归世宗,事舅姑孝谨,治家有叙,甚得妇道。睿宗伐宋,得白玉带,盖帝王之服御也。睿宗没后,世宗宝畜之。后谓世宗曰:“此非王邸所宜有也,当献之天子。”世宗以为然,献之熙宗,于是悼后大喜。熙宗晚年颇酗酒,独于世宗无间然。
海陵篡立,深忌宗室。乌带谮秉德以为意在葛王。秉德诛死,后劝世宗多献珍异以说其心,如故辽骨睹犀佩刀、吐鹘良玉茶器之类,皆奇宝也。海陵以世宗恭顺畏己,由是忌刻之心颇解。
后不妒忌,为世宗择后房,广继嗣,虽显宗生后而此心不移。后尝有疾,世宗为视医药,数日不离去。后曰:“大王视妾过厚,其知者以为视疾,不知者必有专妒之嫌。”又曰:“妇道以正家为大,第恐德薄,无补内治,安能效嫔妾所为,惟欲己厚也。”
世宗在济南,海陵召后来中都。后念若身死济南,海陵必杀世宗,惟奉诏,去济南而死,世宗可以免。谓世宗曰:“我当自勉,不可累大王也。”召王府臣仆张仅言谕之曰:“汝,王之腹心人也。为我祷诸东岳,我不负王,使皇天后土明鉴我心。”召家人谓之曰:“我自初年为妇以至今日,未尝见王有违道之事。今宗室往往被疑者,皆奴仆不良,傲恨其主,以诬陷之耳。汝等皆先国王时旧人,当念旧恩,无或妄图也。违此言者,我死后于冥中观汝所为。”众皆泣下。后既离济南,从行者知后必不肯见海陵,将自为之所,防护甚谨。行至良乡,去中都七十里,从行者防之稍缓,后得间即自杀。海陵犹疑世宗教之使然。
世宗自济南改西京留守,过良乡,使鲁国公主葬后于宛平县土鲁原。大定二年,追册为昭德皇后,立别庙。赠三代,曾祖胜管司空、徐国公,曾祖母完颜氏徐国夫人,祖术思黑司徒、代国公,祖母完颜氏,代国夫人,父石土黑太尉、渖国公,母完颜氏渖国夫人。敕有司改葬,命皇太子致奠。以后兄晖子天锡为太尉,石土黑后授世袭猛安。上谓天锡曰:“朕四五岁时与皇后定婚,乃祖太尉置朕于膝上曰:‘吾婿七人,此婿最幼,后来必大吾门。’今卜葬有期,畴昔之言验矣。”
六年,利涉军节度副使乌林荅钞兀捕逃军受赃,当殆。有司奏,钞兀,后大功亲,当议。诏论如法。
八年七月,章宗上,世宗喜甚。谓显宗曰:“得社稷冢嗣,朕乐何极。此皇后贻尔以阴德也。”
十年十月,将改葬太尉石土黑,有司奏礼仪,援唐葬太尉李良器、司徒马燧故事,百官便服送至都门外五里。上曰:“前改葬太后父母,未尝用此故事。但以本朝礼改葬之,惟亲戚皆送。”诏皇太子临奠。
十一年,皇太子生日,世宗宴于东宫。酒酣,命豫国公主起舞。上流涕曰:“此女之母皇后,妇道至矣。朕所以不立中宫者,念皇后之德今无其比故也。”
十二年四月,立皇后别庙于太庙东北隅。是岁五月,车驾幸士鲁原致奠。十九年,改卜于大房山。十一月甲寅,皇后梓宫至近郊,百官奉迎。乙卯,车驾如杨村致祭。丙辰,上登车送,哭之恸。戊午,奉安于磐宁宫。庚申,葬于坤厚陵,诸妃祔焉。二十九年,祔葬兴陵。章宗时,有司奏太祖谥有“昭德”字,改谥明德皇后。
元妃张氏,父玄征。母高氏,与世宗母贞懿皇后葭莩亲。世宗纳为次室,生赵王永中,而张氏卒。大定二年,追封宸妃。是岁十月,追进惠妃。十九年,追进元妃。
大定二十五年,皇太子薨。永中于诸子最长,而世宗与徒单克宁议立章宗为太孙。世宗尝曰:“克宁与永中有亲,而建议立太孙,真社会稷臣也。”尚书左丞汝弼者,玄征子,永中每舅。汝弼妻高陀斡屡以邪言怵永中,画元妃像,朝夕事之,觊望徼福,及挟左道。明昌五年,高陀斡诛死,事连汝弼及永中,汝弼以死后事觉,得不追削官爵,而章宗心疑永中,累年不释。谏官贾守谦、路铎上疏欲宽解上意,章宗愈不悦。平章政事完颜守贞持其事不肯决,章宗怒守贞,罢知济南府,诸谏官皆斥外,赐永中死。金代外戚之祸,惟张氏云。
元妃李氏,南阳郡王李石女。生郑王允蹈、卫绍王允济、潞王允德。豫王允成母昭仪梁氏早卒,上命允成为妃养子。大定元年,封贤妃。二年,进封贵妃。七年,进封元妃。世宗即位,感念昭德皇后,不复立后。尝曰:“朕所以不复立后者,今后宫无皇后之贤故也。”元妃下皇后一等,在诸妃上。石有定策功,世宗厚而深制之,宠以尚书令之位,而责成左右丞相以下,妃虽贵,不得预政,宫壶无事。
大定二十一年二月,上如春水,次长春宫。戊子,妃以疾薨。诏允成、允蹈、允济、允德皆服衰绖居丧。己丑,皇太子及扈从臣僚,奉慰于芳明殿。辛卯,留守官平章政事唐括安礼、曹王允功等上表奉慰。御史中丞张九思提控殡事,少府监左光庆、大兴少尹王翛典领卤簿仪仗。宫籍监别治殡所,还殡京师。乙未,入自崇智门,百官郊迎,亲戚迎奠道路,殡于兴德宫西位别室。庚子,上至京师,幸兴德宫致奠。此葬,三致尊焉。诏平章政事乌古论元忠监护葬事。癸未,启取,上辍朝。皇太子、亲王、宗戚、百官送葬。甲申,葬于海王庄。丙戌,上如海王庄烧饭。二十八年九月,与贤妃石抹氏、德妃徒单氏、柔妃大氏俱陪葬于坤厚陵。卫绍王即位,追谥光献皇后,赠妃弟献可特进。贞祐三年九月,削皇后号。
显宗孝懿皇后,徒单氏。其先忒里辟刺人也。曾祖抄,从太祖取辽有功,命以所部为猛安,世袭之。祖婆卢火,以战功多,累官开府仪同三司,赠司徒、齐国公。父贞尚辽王宗干女梁国公主,加驸马都尉,赠太师、广平郡王。
后以皇统七年生于辽阳。母梦神人授以宝珠,光焰满室,既寤而生,红光烛于庭。后性庄重寡言,父母尝令总家事,细大毕办,诸男不及也。
世宗初即位,贞为御史大夫,自南京驰见。世宗喜谓之曰:“卿虽废主腹心臣,然未尝助彼为虐,况卿家法可尚,其以卿女为朕子妃。”及显宗为皇太子,大定四年九月,备礼亲迎于贞弟。世宗临宴,尽欢而罢。是年十一月,显宗生辰,初封为皇太子妃。
八年七月,上遣宣徽使移刺神独斡以名马、宝刀、御饍赐太子及妃,仍谕之曰:“妃今临蓐,愿平安得雄。有庆之后,宜以此刀置左右。”既而皇孙生,是为章宗。时上幸金莲川,次冰井,翌日,上临幸抚视,宴甚欢。又赐御服佩刀等物,谓显宗曰:“祖宗积庆,且皇后阴德至厚,而有今日,社稷之洪福也。”又谓李石、纥石烈志宁曰:“朕诸子虽多,皇后止有太子一人而已。今幸得嫡孙,观其骨相不凡,又生麻达葛山,山势衍气清,朕甚嘉之。”因以山名为章宗小字。
后素谦谨,每畏其家世崇宠,见父母流涕而言曰:“高明之家,古人所忌,愿善自保持。”其后,家果以海陵事败,尽其远虑如此。世宗尝谓诸王妃、公主曰:“皇太子妃容止合度,服饰得中,尔等当法效之。”章宗即位,尊为皇太后,更所居仁寿宫名曰隆庆宫。诏有司岁奉金千两、银五千两、重币五百端、绢二千疋、绵二万两、布五百疋、钱五万贯。他所应用,内库奉之,毋拘其数。
上月或五朝六朝,而后愈加敬俭,见诸大长公主,礼如平时,惇睦九族,恩纪皆合。尤恶闻人过,谀佞之言无所得入。恕以容物,未尝见喜愠。然御下公平,虽至亲无所阿徇。尝诫诸侄曰:“皇帝以我故,乃推恩外家,当尽忠图报。勿谓小善为无益而弗为,小恶为无伤而弗去。毋藉吾之贵,辄肆非违,以干国家常宪。”一日,妹并国夫人、嫂泾国夫人等侍侧,因谕之曰:“尔家累素重,且非丰厚,宜节约财用,勿以吾为可恃。吾受天下之养,岂有所私积哉。况财用者,天下之财用也。吾终不能多取以富尔之私室。”家人有以玉盂进者,却之,且曰:“贵异物而殚财用,非我所欲也。况我之赐予有度,今尔以此为献,何以自给。徒费汝财,我实无用,后勿复尔。”明昌元年,礼官议以五月奉上册宝,后弗许。上屡为之请,后曰:“今世宗服未终,遽衣锦绣、佩珠玉,于礼何安。当俟服阕行之。”上谕有司曰:“太后执意甚坚,其待来年。”明昌二年正月,崩于隆庆宫,年四十五。谥曰孝懿,祔葬裕陵。
后好《诗》、《书》尤喜《老》、《庄》,学纯淡清懿,造次心于礼。逮嫔御以和平,其有生子而母亡者,视之如己所生,慈训无间。上时问安,见事有未当者,必加之严诫云。
昭圣皇后,刘氏,辽阳人。天眷二年九月己亥夜,后家若见有黄衣女子入其母室中者,俄顷,后生。性聪慧,凡字过目不忘。初读《孝经》,旬日终卷。最喜佛书。世宗为东京留守,因击球,见而奇之,使见贞懿皇后于府中,进退闲雅,无恣睢之色。大定元年,选入东宫,时年二十三。
三年三月十三日,宣宗生。是日,大雨震电,后惊悸得疾,寻卒。承安五年,赠裕陵昭华。宣宗即位,追尊为皇太后,升祔显宗庙,追谥昭圣皇后。
章宗钦怀皇后,蒲察氏,上京路曷速河人也。曾署祖太神,国初有功,累阶光禄大夫,赠司空、应国公。祖阿胡迭,官至特进,赠司徒、谯国公。父鼎寿尚熙宗郑国公主,授驸马都尉、中都路昏得浑山猛安、曷速木单世袭谋克,累官至金吾卫上将军,赠太尉、越国公。
后之始生,有红光被体,移时不退。就养于姨冀国公主,既长,孝谨如事所生。大定二十三年,章宗为金源郡王,行纳采礼。世宗遣近侍局使徒单怀忠就赐金百两、银千两、厩马六匹、重彩三十端。拜命间,庆云见于日侧,观者异之。是年十一月,备礼亲迎。诏亲王宰执三品已上官及命妇会礼,封金源郡王夫人,后进封妃,崩。
后性淑明,风仪粹穆,知读书为文”帝即位,遂加追册,仍诏告中外,奉安神主于坤宁宫,岁时致祭。大安初,祔于道陵。
元妃李氏师兒,其家有罪,没入宫籍监。父湘,母王盻兒,皆微贱。大定末,以监户女子入宫。是时宫教张建教宫中,师兒与诸宫女皆从之学。故事,宫教以青纱隔障蔽内外,宫教居障外,诸宫女居障内,不得面见。有不识字及问义,皆自障内映纱指字请问,宫教自障外口说教之。诸女子中惟师兒易为领解,建不知其谁,但识其音声清亮。章宗尝问建,宫教中女子谁可教者。建对曰:“就中声音清亮者最可教。”章宗以建言求得之。宦者梁道誉师兒才美,劝章宗纳之。章宗好文辞,妃性慧黠,能作字,知文义,尤善伺候颜色,迎合旨意,遂大爱幸。明昌四年,封为昭容。明年,进封淑妃,父湘追赠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陇西郡公。祖父、曾祖父皆追赠。
兄喜兒旧尝为盗,与弟铁哥皆擢显近,势倾朝廷,风采动四方,射利竞进之徒争趋走其门,南京李炳、中山李著与通谱系,超取显美。胥持国附依以致宰相。怙财固位,上下纷然,知其奸蠹,不敢击之,虽击之,莫能去也。纥石烈执中贪愎不法,章宗知其跋扈,而屡斥屡起,终乱天下。
自钦怀皇后没世,中宫虚位久,章宗意属李氏。而国朝故事,皆徒单、唐括、蒲察、拏懒仆散、纥石烈、乌林荅、乌古论诸部部长之家,世为姻婚,娶后尚主,而李氏微甚。至是,章宗果欲立之,大臣固执不从,台谏以为言,帝不得已,进封为元妃,而势位熏赫,与皇后侔矣。一日,章宗宴宫中,优人瑇瑁头者戏于前。或问:“上国有何符瑞?”优曰:“汝不闻凤皇见乎。”其人曰:“知之,而未闻其详。”优曰:“其飞有四,所应亦异。若响上飞则风雨顺时,响下飞则五谷丰登,响外飞则四国来朝,向里飞则加官进禄。”上笑而罢。
钦怀后及妃姬尝有子,或二三岁或数月辄夭。承安五年,帝以继嗣未立,祷礼太庙、山陵。少府监张汝猷因转对,奏“皇嗣未立,乞圣主亲行礼事之后,遣近臣诣诸岳观庙祈祷。”诏司空襄往亳州祷太清宫,既而止之,遣刑部员外郎完颜匡往焉。
泰和二年八月丁酉,元妃生皇子忒邻,群臣上表称贺。宴五品以上于神龙殿,六品以下宴于东庑下。诏平章政事徒单镒报谢太庙,右丞完颜匡报谢山陵,使使亳州报谢太清宫。既弥月,诏赐名,封为葛王。葛王,世宗初封,大定后不以封臣下,由是三等国号无葛。尚书省奏,请于瀛王下附葛国号,上从之。十二月癸酉,忒邻生满三月,敕放僧道度牒三千道,设醮于玄真观,为忒邻祈福。丁丑,御庆和殿,浴皇子。诏百官用元旦礼仪进酒称贺,五品以上进礼物。生凡二岁而薨。
兄喜兒,累官宣徽使、安国军节度使。弟铁哥,累官近侍局使、少府监。
至八年,承御贾氏及范氏皆有娠,未及乳月,章宗已得嗽疾,颇困。是时卫王永济自武定军来朝。章宗于父兄中最爱卫王,欲使继体立之,语在《卫绍王纪》。卫王朝辞,是日,章宗力疾与之击球,谓卫王曰:“叔王不欲作主人,遽欲去邪?”元妃在傍,谓帝曰:“此非轻言者。”十一月乙卯,章宗大渐,卫王未发,元妃与黄门李新喜议立卫王,使内侍潘守恆召之。守恆颇知书,识大体,谓元妃曰:“此大事,当与大臣议。”乃使守恆召平章政事完颜匡。匡,显宗侍读,最为旧臣,有征伐功,故独召之。匡至,遂与定策立卫王。丙辰,章宗崩,遗诏皇叔卫王即皇帝位。诏曰:“朕之内人,见有娠者两位。如其中有男,当立为储贰。如皆是男子,择可立者立之。”
卫绍王即位,大安元年二月,诏曰:“章宗皇帝以天下重器畀于眇躬,遗旨谓掖庭内人有娠者两位,如得男则立为储贰。申谕多方,皎如天日。朕虽凉菲,实受付托,思克副于遗意,每曲为之尽心,择静舍以俾居,遣懿亲而守视。钦怀皇后母郑国公主及乳母萧国夫人昼夜不离。昨闻有爽于安养,已用轸忧而弗宁,爰命大臣专为调护。今者平章政事仆散端、左丞孙即康奏言,承御贾氏当以十一月免乳,今则已出三月,来事未可度知。范氏产期,合在正月,而太医副使仪师颜言,自年前十一月诊得范氏胎气有损,调治迄今,脉息虽和,胎形已失。及范氏自愿于神御前削发为尼。重念先皇帝重属大事,岂期闻此,深用怛然。今范氏既已有损,而贾氏犹或可冀,告于先帝,愿降灵禧,默赐保全,早生圣嗣。尚恐众庶未究端由,要不匿于播敷,使咸明于吾意。”
四月,诏曰:“近者有诉元妃李氏,潜计负恩,自泰和七年正月,章宗暂尝违豫,李氏与新喜窃议,为储嗣未立,欲令宫人诈作有身,计取他兒诈充皇嗣。遂于年前闰月十日,因贾承御病呕吐,腹中若有积塊,李氏与其母王盻兒及李新喜谋,令贾氏诈称有身,俟将临月,于李家取兒以入,月日不偶则规别取,以为皇嗣。章宗崩,谋不及行。当先帝弥留之际,命平章政事完颜匡都提点中外事务,明有敕旨,‘我有两宫人有娠’,更令召平章,左右并闻斯语。李氏并新喜乃敢不依敕旨,欲唤喜兒、铁哥,事既不克,窃呼提点近侍局乌古论庆寿与计,因品藻诸王,议复不定。知近侍局副使徒单张僧遣人召平章,已到宣华门外,始发勘同。平章入内,一遵遗旨,以定大事。方先帝疾危,数召李氏,李氏不到。及索衣服,李氏承召亦不即来,犹与其母私议。先皇平昔或有幸御,李氏嫉妒,令女巫李定奴作纸木人、鸳鸯符以事魇魅,致绝圣嗣。所为不轨,莫可殚陈。事既发露,遣大臣按问,俱已款服。命宰臣往审,亦如之。有司议,法当极刑。以其久侍先帝,欲免其死。王公百僚,执奏坚确。今赐李氏自尽。王盻兒、李新喜各正典刑。李氏兄安国军节度使喜兒、弟少府监铁哥如律,仍追除复系监籍,于远地安置。诸连坐并依律令施行。承御贾氏亦赐自尽。”
盖章宗崩三日而称范氏胎气有损。章宗疾弥留,亦无完颜匡都提点中外事务敕旨。或谓完颜匡欲夺定策功,构致如此。自后天下不复称元妃,但呼曰李师兒。
及胡沙虎弑卫王,立宣宗,请贬降卫王,降为东海郡侯。其诏曰:“大安之初,颁谕天下,谓李氏与其母王盻兒及李新喜同谋,令贾氏虚称有身,各正罪法。朕惟章宗皇帝圣德聪明,岂容有此欺绐。近因集议,武卫军副使兼提点近侍局完颜达、霍王傅大政德皆言贾氏事内有冤。此时,达职在近侍,政德护贾氏,所以知之。朕亲临问左证,其事暖昧无据,当时被罪贬责者可俱令放免还家。”由是李氏家族皆得还。
卫绍王后徒单氏,大安元年,立为皇后。至宁元年,胡沙虎乱,与卫王俱迁于卫邸。帝遇弑,宣宗即位,卫王降为东海郡侯,徒单氏削皇后号。贞祐二年,迁都汴,诏凡卫绍王及鄗厉王家人皆徙郑州,仍禁锢,不得出入。男女不得婚嫁者十九年。天兴元年,诏释禁锢。是时,河南已不能守,子孙不知所终。
宣宗皇后王氏,中都人,明惠皇后妹也。其父微时尝梦二玉梳化为月,已而生二后,及没,有芝生于柩。初,宣宗封翼王,章宗诏诸王求民家子,以广继嗣。是时,后与庞氏偕入王邸,及见后姊有姿色,又纳之。贞祐元年九月,封后为元妃,姊为淑妃,庞氏为真妃。淑妃生哀宗,真妃生守纯,后无子,养哀宗为己子。贞祐二年七月,赐姓温敦氏,立为皇后。追封后曾祖得寿司空、冀国公,曾祖母刘氏冀国夫人,祖璞司徒、益国公,祖母杨氏益国夫人,父彦昌太尉、汴国公,母马氏汴国夫人。
三年,庄献太子薨,哀宗为皇太子。宣宗崩,哀宗即位。正大元年,尊后为皇太后,号其宫曰仁圣,进封后父曰南阳郡王。
或曰:宣宗为诸王时,庄献太子母为正妃,及即位,尊为皇后。贞祐元年九月,诏曰:“元妃某氏久奉侍于潜籓,已赐封于国号,可立为皇后。”其名氏盖不可考也。或又曰:自王氏姊妹入宫而后宠衰,寻为尼,王氏遂立为后,皆后姊明惠之谋也。
初,王氏姊妹受封之日,大风昏霾,黄气充塞天地。已而,后梦丐者数万踵其后,心甚恶之。占者曰:“后者,天下之母也。百姓贫窭,将谁诉焉?”后遂敕有司,京城设粥与冰药。及壬辰、癸巳岁,河南饥馑。大元兵围汴,加以大疫,汴城之民,死者百余万,后皆目睹焉。
哀宗释服,将禘飨太庙,先期,有司奏冕服成,上请仁圣、慈圣两宫太后御内殿,因试衣之以见,两宫大悦。上更便服,奉觞为两宫寿。仁圣太后谕上曰:“祖宗初取天下甚不易。何时使四方承平,百姓安乐,天子服此法服,于中都祖庙行禘飨乎?”上曰:“阿婆有此意,臣亦何尝忘。”慈圣太后亦曰:“恆有此心,则见此当有期矣。”遂酌酒为上寿,欢然而罢。
天兴元年冬,哀宗迁归德。二年正月,遣近侍徒单四喜、术甲荅失不奉迎两宫。后御仁安殿,出铤金及七宝金洗,分赐从行忠孝军。是夜,两宫及柔妃裴满氏等乘马出宫,行至陈留,城左右火起,疑有兵,不敢进。后亟命还宫。明日,入京憩四喜家。少顷,辇迎入宫。方谋再行,京城破,后及诸妃嫔北迁,不知所终。惟宝符李氏从至宣德州,居摩诃院。李氏自入院,止寝佛殿中,作为幡旆。会当同后妃北行,将发,佛像前自缢死,且自书门纸曰“宝符御侍此处身故。”
宣宗明惠皇后,王皇后之姊也。生哀宗。宣宗即位,封为淑妃。及妹立为后,进封元妃。哀宗即位,诏尊为皇太后,号其宫曰慈圣。
后性端严,颇达古今。哀宗已立为皇太子,有过尚切责之,及即位,始免贾楚。一日,宫中就食,尚器有玉碗楪三,一奉太后,二奉帝及中宫。荆王母真妃庞氏以玛瑙器进食,后见之怒,召主者责曰:“谁令汝妄生分别,荆王母岂卑我兒妇耶。非饮食细故,已令有司杖杀汝矣。”是后,宫中奉真妃有加。或告荆王谋不轨者,下狱,议已决。帝言于后,后曰:“汝止一兄,奈何以谗言欲害之。章宗杀伯与叔,享年不永,皇嗣又绝,何为欲效之耶。趣赦出,使来见我。移时不至,吾不见汝矣。”帝起,后立待,王至,涕泣慰抚之。
哀宗甚宠一宫人,欲立为后。后恶其微贱,固命出之。上不得已,命放之出宫,语使者曰:“尔出东华门,不计何人,首遇者即赐之。”于是遇一贩缯者,遂赐为妻。点检撒合辇教上骑鞠,后传旨戒之云:“汝为人臣,当辅主以正,顾乃教之戏耶。再有闻,必大杖汝矣。”
比年小捷,国势颇振,文士有奏赋颂以圣德中兴为言者。后闻不悦曰:“帝年少气锐,无惧心则骄怠生。今幸一胜,何等中兴,而若辈谄之如是。”
正大八年九月丙申,后崩,遗命园陵制度,务从俭约。十二月己未,葬汴城迎朔门外五里庄献太子墓之西。谥明惠皇后。
哀宗皇后,徒单氏。宣宗及后有疾,后尝刲肤以进,宣宗闻而嘉之。兴定四年,后父镇南军节度使顽僧有罪,宣宗以后纯孝,因曲赦之,听其致仕。正大元年,诏立为皇后。哀宗迁归德,遣后弟四喜等诣汴奉迎,夜至陈留,不敢进,复归于汴。未几,城破北迁,不知所终。
赞曰:《周礼》“九嫔,掌妇学之法,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班昭氏论之曰:“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便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功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后世妇学不修,丽色以相高,巧言以相倾,衔能以市恩,逢迎以固宠。是故悼平掣顿皇统,以陨其身,海陵蛊惑群嬖,几亡其国。道陵李氏擅宠蠹政,卒愤其宗。呜呼,可不戒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
列传第三
始祖以下诸子
○斡鲁 辈鲁 谢库德 孙拔达 谢夷保子盆纳 谢里忽 乌古出 跋黑崇成本名仆灰 劾孙子浦家奴 麻颇子谩都本 谩都诃 斡带斡赛子宗永 斡者孙璋 昂本名吾都补 子郑家
始祖明懿皇后生德帝乌鲁,季曰斡鲁,女曰注思版,皆福寿之语也。以六十后生子,异之,故皆以嘉名名之焉。
德帝思皇后生安帝,季曰辈鲁。辈鲁与献祖俱徙海姑水,置屋宇焉。
辈鲁之孙胡率。胡率之子劾者,与景祖长子韩国公劾者同名。韩国公前死,所谓肃宗纳劾者之妻加古氏者是也。穆宗四年伐阿疏。阿疏走辽。辽使使来止伐阿疏军。穆宗阳受辽帝约束,先归国,留劾者守阿疏城。凡三年,卒攻破之。天会十五年赠特进。
安帝节皇后生献祖,次曰信德,次曰谢库德,次曰谢夷保,次曰谢里忽。
谢库德之孙拔达,谢夷保之子盆纳,皆佐世祖有功。盆纳勇毅善射,当时有与同名者,尝有贰志,目之曰“恶盆纳”。天会十五年,拔达赠仪同三司,盆纳赠开府仪同三司。在世祖时,欢都、冶诃及劾者、拔达、盆纳五人者,不离左右,亲若手足,元勋之最著者也。明昌五年皆配飨世祖庙廷。
准德、束里保者,皆加古部人。申乃因、丑阿皆驰满部人。富者粘没罕,完颜部人。阿库德、白达皆雅达澜水完颜部勃董。此七人者,当携离之际,能一心竭力辅戴者也。
达纪、胡苏皆术甲部勃董。胜昆、主保皆术虎部人。阿库德,温迪痕部人。此五人者,又其次者也。
世祖初年,跋黑为变,乌春盛强,使人召阿库德、白达。阿库德曰:“吾不知其他,死生与太师共之。”太师,谓世祖也。白达大喜曰:“我心正如此耳。乌春兵来,坚壁自守,勿与战可也。”达纪、胡苏居琵里郭水,乌春兵出其间,不为变,终拒而不从。胜昆居胡不干村,其兄滓不乃勃堇,乌春止其家,而以兵围胜昆。乌春解去,世祖杀滓不乃,胜昆请无孥戮,世祖从之。世祖破桓赧、散达,主保死焉。天会十五年,准德、申乃因、阿库德、白达皆赠金紫光禄大夫。束里保、丑阿、富者粘没罕、达纪、胡苏、胜昆、主保、温迪痕、阿库德皆赠银青光禄大夫,皆天会十五年追赠。
又有胡论加古部胜昆勃堇、蝉春水乌延部富者郭赧,畏乌春强,请世祖兵出其间,以为重也。世祖使斜列、跃盘将别军过之。郭赧教科列取先在乌春军中二十二人,乌春觉之,杀二人,得二十人。郭赧又以士人益斜列军。穆宗他日嘉此功不能忘,以斜列之女守宁妻郭赧子胡里罕焉。
婆多吐水裴满部斡不勃堇附于世祖,桓赧焚之。斡不卒,世祖厚抚其家。因并录之,以见立国之艰难云。
谢里忽者,昭祖将定法制,诸父、国人不悦,已执昭祖,将杀之。谢里忽亟往,弯弓注矢,射于众中,众乃散去,昭祖得免。国俗,有被杀者,心使巫觋以诅祝杀之者,乃系刃于杖端,与众至其家,歌而诅之曰:“取尔一角指天、一角指地之牛,无名之马,向之则华面,背之则白尾,横视之则有左右翼者。”其声哀切凄婉,若《蒿里》之音。既而以刃画地,劫取畜产财物而还。其家一经诅祝,家道辄败。
及来流水乌萨扎部杀完颜部人,昭祖往乌萨扎部以国俗治之,大有所获,颁之于诸父昆弟而不及谢里忽。谢里忽曰:“前日免汝于死者吾之力,往治乌萨扎部者吾之谋也。分不及我。何邪。”昭祖于是早起,自赍间金列鞢往馈之。时谢里忽犹未起,拥寝衣而问曰:“尔为谁?”昭祖曰:“石鲁先择此宝,而后颁及他人,敢私布之。”谢里忽既扬言,初不自安,至是乃大喜。列鞢者,腰佩也。
献祖恭靖皇后生昭祖,次曰朴都,次曰阿保寒,次曰敌酷,次曰敌古乃,次曰撒里辇,次曰撒葛周。
昭祖威顺皇后生景祖,次曰乌古出。次室达胡末,乌萨扎部人,生跋黑、仆里黑、斡里安。次室高丽人,生胡失答。
乌古出,初昭祖久无子,有巫者能道神语,甚验,乃往祷焉。巫良久曰:“男子之魂至矣。此子厚有福德,子孙昌盛;可拜而受之。若生,则名之曰乌古乃。”是为景祖。又良久曰:“女子之魂至矣,可名曰五鵶忍。”又良久曰:“女子之兆复见,可名曰斡都拔。”又久之,复曰:“男子之兆复见,然性不驯良,长则残忍,无亲亲之恩,必行非义,不可受也。”昭祖方念后嗣未立,乃曰:“虽不良,亦愿受之。”巫者曰:“当名之曰乌古出。”既而生二男二女,其次弟先后皆如巫者之言,遂以巫所命名名之。
景祖初立,乌古出酗酒,屡悖威顺皇后。后曰:“巫言验矣,悖乱之人终不可留。”遂与景祖谋而杀之。部人怒曰:“此子性如此,在国俗当主父母之业,奈何杀之?”欲杀景祖。后乃匿景祖,出谓众曰:“为子而悖其母,率是而行,将焉用之?吾割爱而杀之,乌古乃不知也,汝辈宁杀我乎?”众乃罢去。乌古出之子习不失,自有传。
跋黑及同母弟二人,自幼时每争攘饮食,昭祖见而恶之,曰:“吾娶此妾而生子如此,后必为子孙之患。”世祖初立,跋黑果有异志,诱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离间部属,使贰于世祖。世祖患之,乃加意事之,使为勃堇而不令典兵。
跋黑既阴与桓赧、乌春谋计,国人皆知之,而童谣有“欲征则附于跋黑,欲死则附于劾里钵、颇刺淑”之语。世祖亦以策探得兄弟部人向背。乌春、桓赧相次以兵来攻,世祖外御强兵,而内畏跋黑之变。将行,闻跋黑食于其爱妾之父家,肉张咽而死,且喜且悲,乃迎尸而哭之。
崇成,本名仆灰,泰州司属司人,昭祖玄孙也。大定十八年收充奉职,改东宫入殿小底,转护卫。二十五年,章宗为原王,充本府祗候郎君。明年,上为皇太孙,复为护卫。上即位,授河间府判官,以忧去职。起复为宿直将军,累迁武卫军都指挥使。泰和三年卒,赙赠有加。崇成谨饬有守,宿卫二十余年,未尝有过,故久侍密近云。
景祖昭肃皇后生韩国公劾者,次世祖,次沂国公劾孙,次肃宗,次穆宗。次室注思灰,契丹人,生代国公劾真保。次室温迪痕氏,名敌本,生虞国公麻颇、隋国公阿离合懑、郑国公谩都诃。劾者、阿离合懑别有传。
劾孙。天会十四年大封宗室,劾孙追封王爵。正隆例降封郑国公。
子蒲家奴又名昱,尝从太祖伐留可、坞塔。太祖使蒲家奴招诈都,诈都即降。康宗八年,系辽籍女直纥石烈部阿里保太弯阻兵,招纳亡命,边民多亡归之。蒲家奴以偏师夜行书止,抵石勒水,袭击破之,尽俘其孥而还。边氓自此无复亡者。后与宗雄视泰州地土,太祖因徙万家屯田于其地。
天辅五年,蒲家奴为吴勃极烈,遂为都统,使袭辽帝,而以雨潦不果行。既而,忽鲁勃极烈杲都统内外诸军以取中京,蒲家奴等皆为之副。辽帝西走,都统杲使蒲家奴以兵一千助挞懒击辽都统马哥,与挞懒不相及,蒲家奴与赛里、斜野降其西北居延之众。而降民稍复逃散,毗室部亦叛,遂率兵袭之。至铁吕川,遇敌八千,遂力战,兵败。察刺以兵来会,追及敌兵于黄水,获畜产甚众。是役也,奥燉按打海被十一创,竟败敌兵而还。军于旺国崖西。
赛里亦以兵会太祖,自草泺追辽帝,蒲家奴、宗望为前锋,戒之曰:“彼若深沟高垒,未可与战,即侦伺巡逻,勿令遁去,以俟大军。若其无备,便可击也。”上次胡离畛川,吴十、马和尚至小鱼泺,夜潜入辽主营,执新罗奴以还,送知辽帝所在。蒲家奴等昼夜兼行,追及于石辇铎。我兵四千,至者才千人,辽兵围之。余睹指辽帝麾盖,骑兵驰之,辽帝遁去,兵遂溃,所杀甚众。
宗翰为西北西南两路都统,蒲家奴、斡鲁为之副。乌虎部叛,蒲家奴讨平之。天会间,为司空,封王。天眷二年,宗磐等诛,辞及蒲家奴,诏夺司空。是年,薨。天德初,配享太祖庙廷。正隆二年,例封豫国公。
麻颇,天会十五年封王,正隆例封虞国公。
长子谩都本,孝友恭谨,多谋而善战。年十五,隶军中,从攻窝卢欢。及系辽女直胡失荅等为变,谩都本自为质,遂从胡失荅归,中途以计杀守者而还。攻宁江州,敢黄龙府,破高永昌,取春、泰州,皆有功,多受赏赉,遂为谋克。讨岭东未服州郡。过土河东山,败贼三千人。奚、契丹寇土河西,与猛安蒙葛、麻吉击之。谩都本对敌之中,推锋力战,破其众九万人。奚众万余保阿邻甸,复击败之,降其旁近居人。复以五百骑破辽兵一千,生擒其将以归。与阇母攻兴中府,中流矢卒,年三十七。天眷中,赠金紫光禄大夫,谥英毅。
谩都诃,屡从征伐,天会二年为阿舍勃极烈,参议国政,明年薨。天会十五年,大封宗室,追封王。正隆例封郑国公,明昌五年,谥定济。
蛮睹,袭父麻颇猛安。蛮睹卒,子扫合袭。扫合卒,子撒合辇袭。撒合辇卒,子惟镕袭。
惟镕本名没烈,字子铸,骈胁多力,喜周急人。至宁初,守杨文关有功,兼都统,护漕运。贞祐二年,佩金牌护亲军家属迁汴,遥授同知祁州军州事,充提控。贞祐三年,破红袄贼于大沫堌,惟镕入自北门,诸军继进,生获刘二祖,功最。迁泰安军节度副使,改遂王府尉幄都水少监、东平府治中。坐误以刃伤同知府事纥石烈牙吾塔,当削降殿年,仍从军自效。讨花帽贼于曹、济间,行省蒙古纲奏其功,复前职。迁邳州经略使,卒。子从杰袭猛安,累功遥授镇南军节度副使。
世祖翼简皇后生康宗,次太祖,次魏王斡带,次太宗,次辽王斜也。次室徒单氏生卫王斡赛,次鲁王斡者。次室仆散氏生汉王乌故乃。次室术虎氏生鲁王阇母。次室术虎氏生沂王查刺。次室乌古论氏生郓王昂。
斡带,年二十余,撒改伐留可,斡带与习不失、阿里合懑等俱为裨将。诸将议攻取,斡带主攻城便。太祖将至军,斡带迎之,谓太祖曰:“留可城且下,忽惑他议。”太祖从之。至军中,众议乃决。斡带急起治攻具。其夜进兵攻城,迟明破之。及二涅囊虎路、二蠢出路寇盗,斡带尽平之。
康宗二年甲申,苏滨水诸部不听命,康宗使斡带等往治其事。行次活罗海川撒阿村,召诸部。诸部皆至,惟含国部斡豁勃堇不至。斡准部狄库德勃堇、职德部厮故速勃堇亦皆遁去,遇坞塔于马纪岭,坞塔遂执二人以降。于是,使斡带将后伐斡豁,募军于苏滨水,斡豁元聚固守,攻而拔之。进师北琴海辟登路,攻拔泓忒城,取畔者以归。
太祖于母弟中最爱斡带。斡带归自泓忒城,太祖以事如宁江州,欲与斡带偕行,斡带曰:“兵役久劳,未及息也。”遂不果行。太祖还,昼寐于来流水傍,梦斡带之场圃火,禾尽焚,不可扑灭,觉而深念之,以为忧。是时,斡带已寝疾,太祖至,闻之,过家门不下马,径至斡带所问疾。未几薨,年三十四。太祖每哭之恸,谓人曰:“予强与之偕行,未必死也。”
斡带刚毅果断,服用整肃,临战决策,有世祖风。世祖之世,军旅之事多专任之。太祖平辽,叹曰:“恨斡带之不及见也。”天会十五年,追封仪同三司、魏王,谥曰定肃。
斡赛,穆宗初,斡准部族相钞略,遣纳根涅孛堇以其兵往治,纳根涅擅募苏滨水人为兵,不别的,辄攻略之。其人来告,穆宗使斡赛及冶诃往问状。纳根涅虽伏而不肯亻赏所取,因遁去。冶诃等皆不欲追,斡赛督军而进。至把忽岭西毛密水,及之,大破其众,纳根涅死焉。斡赛抚定苏滨水民部,执纳根涅之母及其妻子而归。穆宗曰:“斡赛年尚幼,已能集事,可嘉也。”康宗二年甲申,斡带治苏滨水诸部,斡赛、斡鲁佐之,定诸部而还。
久之,高丽杀行人阿聒、胜昆,而筑九城于曷懒甸。斡赛将内外兵,劾古活你茁、蒲察狄古乃佐之。高丽兵数万来拒,斡赛分兵为十队,更出迭人,遂大破之。斡赛母和你隈疾笃,召还,以斡鲁代之。未几,斡赛复至军,再破高丽军,进围其城。七月,高丽请和,尽归前后亡命及所侵故地,退九城之戍,遂与之和。皇统五年,追封卫国王。
宗永,本名挑挞,斡赛子。长身美髯,忠确勇毅。天眷初,以宗室子预诛宗磐,擢宁远大将军。皇统初,充牌印祗候。五年,出为赵州刺史,秩满再任,转兴平军节度使,改大名尹。贞元三年,复为兴平军节度使,历昭德军、临洮、凤翔尹。
大定二年,入为工部尚书,与苏保衡、完颜余里也迁加伐宋士官赏。宋永性滞不习事,凡与土贼战者一概加之。世宗久乃知之,谓宰相曰:“若一概追还,必生怨望。若因循不问,则爵赏滥矣。其与土贼战者,有能以寡敌众,一人敌三十人以上者,依已迁为定。”改同签大宗正事、震武军节度使,卒。
斡者,天会十五年大封宗室,追封鲁王,正隆例改封公。子神土懑,骠骑卫上将军。
子璋本名胡麻愈,多勇略,通女直、契丹、汉字。年十八,左副元帅撒离喝引在麾下。以事如京师,见梁王宗弼与语,宗弼悦之。皇统六年,父神土懑卒,宗弼奏璋可袭谋克,诏从之。天德三年,充牌印祗候,以罪免,夺其谋克,寓居中都。
海陵伐宋,左卫将军蒲察沙离只同知中都留守,佩金牌掌留府事。世宗即位于辽阳,璋劝沙离只归世宗,沙离只不从。璋与守城军官乌林荅石家奴、乌林荅愿、徒单三胜、蒲察蒲查等以兵晨入留守府,遂杀沙离只及判官漫捻撒离喝,推宗强子阿琐为留守,璋行同知留守事。遣石家奴佩沙离只金牌与愿、蒲查、中都转运使左渊子贻庆、大兴少尹李天吉子磐奉表如东京,贺即位。世宗嘉之,以愿、蒲查为武义将军,充护卫。贻庆赐及弟,授从仕郎。磐充閤门祗候。就以璋为同知中都事。
璋以杀沙离只自摄同知留守,世宗因而授之,心常不自安,遂与兵部尚书可喜谋,因世宗谒山陵作乱。大定二年,上谒山陵,璋等九人会于可喜家,说万户高松,不从。璋知事不成,乃与可喜共执斡论诣有司陈,上诛可喜、李惟忠等,以璋为彰化军节度使。
宋将吴璘出散关,据宝鸡以西,诏璋赴元帅都监徒单合喜军前任使。于是,宋人据原州,宁州刺史颜盏门都以兵四千攻之,不克。宋将姚良辅以兵十万至原州,权副统完颜习尼列以千骑援门都兵,而姚良辅兵多,诸将皆不敢与战。及璋至军,会平凉、泾州、潘原、长武等戍兵,合二万人。璋使押军猛安石抹许里阿补以兵二千军于城北,习尼列以兵三千军于城西北十里麦子原,皆据高阜为阵。璋以本部兵阵于城西。姚良辅出自北岭,先遣万人攻许里阿补,自以军九万阵麦子原下,捍以剑盾、行马,外列骑士,步卒居其中,敢死士锁足行马间,持大刀为拒,分为八阵,而别以骑二千袭璋军。璋方出迎战,习尼列来报曰:“宋之重兵皆在麦子原矣。”璋遣万户特里失乌也以押军猛安奚庆喜、照撒兵二千援许里阿补,遣撒屋出、崔尹以兵二千益习尼列。许里阿补与宋人接战,良久,败之。宋兵在麦子原者最坚,习尼列与移刺补、奥屯撒屋出、崔尹、仆根撒屈出以兵五千沿壕为状,余兵皆舍马步战,击其前行骑士,走之。于是,行马以前冲以长枪,行马以后射以劲弓。良辅兵稍挫,习尼列乘胜麾兵,撤其行马,破其七阵。良辅复整兵出,习尼列少却,而璋已破城下宋兵,与习尼列会。使仆根以伏兵击良辅。习尼列亦整兵与战,奋击之,大破良辅军,斩首万余级,坠壕死者不可胜数,锁足行马者尽殪之,获甲二万余,器仗称是。良辅亦中两创脱去。遂围原州,穴其西城,城圮,宋人宵遁。璋等入原州。宋戍军在宝鸡以西,闻之皆自散关遁去。
京兆尹乌延蒲离黑、丹州刺史赤盏胡速鲁改已去德顺州,宋吴璘复据之,都监合喜以璋权都统,与习尼列将兵二万救德顺。璋率骑兵前行,与璘骑拴二万战于张义堡遂沙山下,败之,追北四十余里。璘军遇隘不得前,斩首数十级。璋至德顺,璘据城北险要为营,璋亦策营与璘相望,可三里许。两军遇于城东,凡五接战,璘军败走,璋追至城下。璘军已据城北冈阜,与其城上兵相应,以弩夹射璋军。璋军阳却,城中出兵来追,璋反施与战,大败之。合喜遣统军都监泥河以兵七千来会,与璘军复战,败之。璘遣兵据东山堡,欲树栅,璋与习尼列、泥河议曰:“敌若据东山堡,此城亦不可拔,宜急击之。”于是璋先据要地,习尼列以兵逼东山堡,璘兵恃濠相拒,短兵接,璘兵退走,习尼列追击之。璘城北营兵可六千人,登北冈来战,璋之汉军少却,伤者二百人。璘遂焚璋军攻城具,璋率移刺补猛安兵逾北冈击走之。璘军隔小堑射璋军,移刺补少却,习尼列望见北原火发,乃止攻东山堡,亟与将士来赴,引善射者先登,率刘安汉军三百人击败之。璘军皆走险,璘以军三万据险作三阵,皆环以剑盾、行马。璋遣万户石抹迭勒由别路自后击之,特里失乌也、移刺补以二千人当其前,以强弓射之,璘兵大败,堕沟壑者甚众。璋军度涧追之,斩数千级而还。
璘军虽败,犹恃其众,都监合喜使武威军副总管夹古查刺来问策。诸将皆曰:“吴璘恃险,不善野战,我退军平凉,彼必弃险就平地,然后可图也。”璋曰:“不然。彼恃其众,非特恃险也。昔人有言,‘宁弃千军,不弃寸地’,故退兵不如济师。我退军平凉,彼军深入吾地,固垒以拒我,则如之何。”查刺还报,合喜于是亲率四万人赴之。吴璘诘旦乘阴雾晦冥分兵四道来袭,战于城东,离而复合者数四。汉军千户李展率麾下兵先登奋击之,璘军阵动。璋乘胜踵击,璘军复败,追至北冈,璘走险,璋急击之,杀略殆尽。璘分半军守秦州,合喜驻军水洛城东,自六盘山至石山头分兵守之,断其饷道。璘乃引归。
宋经略使荆皋以步骑三万自德顺西去,璋以兵八千、习尼列以兵五千追击之。习尼列兵乃出其前,还自赤觜,遇其前锋,败之于高赤崖下。复与其中军战,自日昃至暮,乃罢。荆皋乘夜来袭营,为退军八十里。明日,习尼列追之。璋兵至上八节,宋兵据险为阵,璋舍马步战,地险不得接,相拒至曙。宋兵劝,璋乘之,追至甘谷城,习尼列兵亦至,宋兵宵遁,璋遂班师。习尼列追至伏羌城,不及而还。
上使御史中丞达吉视诸军功状,达吉旧与璋有隙,故损其功。诏璋将士赏比诸军半之,璋兼陕西路都统,进官一阶。及元帅府上功,璋居多,诏达吉削官两阶,杖八十,解职。上复赏璋及将士如诸军,以璋为西北路招讨使。召为元帅左都监,兼安化军节度使,赐以弓矢衣带佩刀。改益都尹,左都监如故。
宋人弃海州遁去,焚官民庐舍且尽。璋至海州,得所弃粮三万六千余石,安集其人,复其屯戍。五年,宋人约和,罢三路都统,复置陕西路统军司,璋为统军使。上曰:“监军合喜年老,故授卿此职。边境无事,且召卿矣。”以本官兼京兆尹。
召为御史大夫。璋奏:“窃观文武百官有相为朋党者,今在台自臣外无女直人,乞不限资考,量材奏拟。”上曰:“朋党为谁,即纠治之。朕选女直人,未得其人,岂以资考为限,论其人材而已。”顷之,璋奏曰:“太祖武元皇帝受天明命,太宗皇帝奄定宋土,自古帝王之兴,必称受命,当制‘大金受命之宝’,以明示万世。”上曰:“卿言正合朕意。”乃遣使夏国市玉,十八年,受命宝成,奏告天地宗庙社稷,上御正殿。
十三年,改大兴尹,为贺宋正旦使。璋受命使宋,即行,上遣人驰谕璋曰:“宋人若不遵旧礼,慎勿付书。如不令卿等入见,即持书归。若迫而取之,亦勿赴宴,其回书及礼物一切勿受。”璋至临安,宋人请以太子接书,不从。宋人就馆迫取书,璋与之,且赴宴,多受礼物。有司以闻,上怒,欲置之极刑。左丞相良弼奏曰:“璋为将,大破宋军,宋人仇之久矣。将因此陷之死地,未可知也。今若杀璋,或者堕其计中耳。”上以为然,乃杖璋百五十,除名,副使客省使高翊杖百,没入其所受礼物。
后岁余,上念璋有征伐功,起为景州刺史,迁武定军节度使,授山东西路蒲底山拏兀鲁河谋克,改临洮尹。十九年,卒。
郓王昂,本名吾都补,世祖最幼子也。常从太祖征伐。天辅六年,昂与稍喝以兵四千监护诸部降人,处之岭东,就以兵守临潢府。昂不能抚御,降人苦之,多叛亡者。上闻之,使出里底戒谕昂。已过上京,诸部皆叛去,惟章愍宫、小室韦二部达内地。诏谙版勃极烈吴乞买曰:“比遣昂徙诸部,多致怨叛,稍喝驻兵不与讨袭,致使降人复归辽主,违命失众,当置重法。若有所疑,则禁锢之,俟师还定议。”是时,太宗居守,辞不失副之,辞不失劝太宗因国庆可薄其罚,于是杖昂七十,拘之泰州,而杀稍喝。
天会六年,权元帅左都监。十五年,为西京留守。天眷三年,为平章政事。皇统元年,封漆水郡王。二年,制诏昂暑衔带“皇叔祖”字,封郓王。是岁,薨。
子郑家、鹤寿。鹤寿累官耶鲁瓦群牧使,死于契丹撒八之难,语在《忠义传》。
郑家,皇统初,以宗室子授定远大将军,除磁州刺史。天德间,为右谏议大夫,累迁会宁尹、安化军节度使,改益都尹。海陵伐宋,为浙东道副统制,与工部尚书苏保衡以舟师自海道趋临安,至松林岛阻风,泊岛间。诘旦,舟人望见敌舟,请为备。郑家问:“去此几何?”舟人曰:“以水路测之,且三百里。风迅,行即至矣。”郑家不晓海路舟楫,不之信。有顷,敌果至,见我军无备,即以火砲掷之。郑家顾见左右舟中皆火发,度不得脱,赴水死,时年四十一。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
列传第四
始祖以下诸子
勖本名乌野 子宗秀 隈可
◎宗室
胡十门 合住子布辉 掴保 衷本名丑汉 齐本名扫合 术鲁胡石改 宗贤本名阿鲁 挞懒 卞本名吾母 膏本名阿里刺 弈本名三宝 阿喜
勖,字勉道。本名乌野,穆宗第五子。好学问,国人呼为秀才。年十六,从太祖攻宁江州,从宗望袭辽主于石辇铎。太宗嗣位,自军中召还,与谋政事。宗翰、宗望定汴州,受宋帝降。太宗使勖就军中往劳之。宗翰等问其所欲。曰:“惟好书耳。”载数车而还。
女直初无文字,及破辽,获契丹、汉人,始通契丹、汉字,于是诸子皆学之。宗雄能以两月尽通契丹大小字,而完颜希尹乃依仿契丹字制女直字。女直既未有文字,亦未尝有记录,故祖宗事皆不载。宗翰好访问女直老人,多得祖宗遗事。太宗初即位,复进士举,而韩昉辈皆在朝廷,文学之士稍拔擢用之。天会六年,诏书求访祖宗遗事,以备国史,命勖与耶律迪越掌之。勖等采摭遗言旧事,自始祖以下十帝,综为三卷。凡部族,既曰某部,复曰某水之某,又曰某乡某村,以别识之。凡与契丹往来及征伐诸部,其间诈谋诡计,一无所隐。事有详有略,咸得其实。
自太祖与高丽议和,凡女直入高丽者皆索之,至十余年,索之不已。勖上书谏曰:“臣闻德莫大于乐天,仁莫先于惠下。所索户口,皆前世奸宄叛亡,乌蠢、讹谟罕、阿海、阿合束之绪裔。先世绥怀四境,尚未宾服,自先君在与高丽通,闻我将大,因谓本自同出,稍稍款附。高丽既不听许,遂生边衅,因致交兵,久方连和,盖三十年。当时壮者今皆物故,子孙安于土俗,婚姻胶固,征索不已,彼固不敢稽留,骨肉乖离,诚非众愿。人情怨甚可愍者,而必欲求为己有,特彼我之蔽,非一视同仁之大也。国家民物繁夥,幅员万里,不知得此果何益耶。今索之不还,我以强兵劲卒取之无难。然兵凶器,战危事,不得已而后用。高丽称籓,职贡不阙,国且臣属,民亦非外。圣人行义,不责小过,理之所在,不俟终日。臣愚以为宜施惠下之仁,弘乐天之德,听免征索,则彼不谓己有,如自我得之矣。”从之。
十五年,为尚书左丞加镇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预平宗磐之难,赐与甚多,加仪同三司,以“皇叔祖”字冠其衔。勖皆力辞不受。
皇统元年,撰定熙宗尊号册文。上召勖饮于便殿,以玉带赐之。所撰《祖宗实录》成,凡三卷,进入,上焚香立受之,赏赉有差。制诏左丞勖、平章政事弈职俸外别给二品亲王俸傔。旧制,皇兄弟、皇子为亲王给二品俸。宗室封一字王者给三品俸,勖等别给亲王俸,皆异数也。宴群臣于五云楼,勖进酒称谢。帝起立,宰臣进曰:“至尊为臣下屡起,于礼未安。”上曰:“朕屈己待臣下,亦何害。”是日,上及群臣尽欢。俄同监修国史,进拜平章政事。光懿皇后忌辰,熙宗将出猎,勖谏而止。
熙宗猎于海岛,三日之间,亲射五虎获之。勖献《东狩射虎赋》,上悦,赐以佩刀、玉带、良马。能以契丹字为诗文,凡游宴有可言者,辄作诗以见意。时上日与近臣酣饮,或继以夜,莫能谏之。勖上疏谏,乃为止酒。进拜左丞相,兼侍中、监修如故。八年,奏上《太祖实录》二十卷,赐黄金八十两,银百两,重彩五十端,绢百匹,通犀、玉钩带各一。出领行台尚书省事,召拜太保,领三省、领行台如故,封鲁国王。
勖刚正寡言。海陵方用事,朝臣多附之者。一日,大臣会议,海陵后至,勖面责之曰:
“吾年五十余,犹不敢后,尔少年强健,肪敢如此。”海陵跪谢。九年,进拜太师,进封汉国王。海陵篡立,加恩大臣以收人望,封秦汉国王,领三省、监修如故。
及宗本无罪诛,勖髭鬓顿白,因上表请老。海陵不许,赐以玉带,优诏谕之。有大事令宰臣就第商议,入朝不拜。勖遂称疾笃不言,表请愈切,海陵不怿,从之。以本官致仕,进封周宋国王。正隆元年,与宗室俱迁中都。二年,例降封金源郡王。薨,年五十九。
撰定《女直郡望姓氏谱》及他文甚众。大定二十年,诏曰:“太师勖谏表诗文甚有典则,朕自即位所未尝见。其谏表可入《实录》,其《射虎赋》诗文等篇什,可镂版持之。”子宗秀。
宗秀,字实甫,本名撕里忽。涉猎经史,通契丹大小字。善骑射,与平宗磐、宗隽之乱,授定远大将军,以宗磐世袭猛安授之。
宗弼复取河南,宗秀与海陵俱赴军前任使。宋将岳飞军于亳、宿之间,宗秀率步骑三千扼其冲要,遂与诸军逆击败之。师还,为太原尹,改婆速路统军使、不受。高丽遣使以士产献,却之。入为刑部尚书,改御史中丞,授翰林学士。天德初,转承旨,封宿国公,赐玉带。历平阳尹、昭义军节度使,封广平郡王。正隆二年卒官,年四十二。是岁,例降二品以上封爵,改赠金紫光禄大夫。
康宗敬僖皇后生楚王谋良虎。次室温都氏生昭武大将军同乔茁。次室仆散氏坐事早死,生龙虎卫上将军隈可。
隈可亦作偎喝,美髯须,勇健有材略。从太祖伐辽,取宁江州,战出河店。天眷二年,授骠骑上将军,除迭鲁苾撒糺详隐,迁忠顺军节度使、兴平军节度使。天德二年,入为大宗正丞。四年,出为昭德军节度使。以兄谋良虎孙唤端合扎谋克余户,授偎上京路扎里瓜猛安所属世袭谋克。改德昌军节度使,封广平郡王。正隆二年,例夺王爵,改曷速馆节度使,再改忠顺军节度使。大定元年,封宗国公,为劝农使,卒官,年六十五。
始祖兄弟三人,保活里之后为神士懑、迪古乃,别有传。
胡十门者,曷苏馆人也。父挞不野,事辽为太尉。胡十门善汉语,通契丹大小字,勇而善战。高永昌据东京,招曷苏馆人,众畏高永昌兵强,且欲归之。胡十门不肯从,召其族人谋曰:“吾远祖兄弟三人,同出高丽。今大圣皇帝之祖入女直,吾祖留高丽,自高丽归于辽。吾与皇帝皆三祖之后。皇帝受命即大位,辽之败亡有征,吾岂能为永昌之臣哉!”始祖兄阿古乃留高丽中,胡十门自言如此,盖自谓阿古乃之后云。于是率其族属部众诣撒改,乌蠢降,营于驰回山之下。永昌攻之,胡十门力战不能敌,奔于撒改。及攻开州,胡十门以粮饷给军。后攻保州,辽奖以舟师遁,胡十门邀击败之,降其士卒。赏赐甚厚,以为曷苏馆七部勃堇,给银牌一、木牌三。天辅二年卒。赠监门卫上将军,再赠骠骑卫上将军。
子钩室,尝从攻显州,领四谋克军,破梁鱼务,功最,以其父所管七部为曷苏馆都勃堇。
有合住者,亦称始祖兄苗裔,但不知与胡十门相去几从耳。
合住,曷速馆苾里海水人也。仕辽,领辰、复二州汉人、渤海。
子蒲速越,袭父职,再迁静江中正军节度使,佩金牌,为曷速馆女直部长。
子余里也与胡十门同时归朝,屡以粮饷助伐高永昌及高丽、新罗。后从宗望伐宋,以功迁真定府路安抚使兼曹州防御使,佩金牌。授苾里海水世袭猛安。
长子布辉,识女直、契丹、汉字,善骑射。年十八,宗弼选为扎也,从阿里、蒲卢浑追宋康王于明州。睿宗闻其才,召置麾下,从经略山东、河北、陕西,袭其父猛安,授昭勇大将军。海陵伐宋,以本猛安兵从,半道与南征万户完颜福寿等俱亡归,谒世宗于辽阳。
世宗即位,除同知曷苏馆节度使事。刑部侍郎斜哥为都统,布辉副之,坐擅署置官吏、私用官中财物,削两阶解职。未浃旬,世宗献享山陵。兵部尚书可喜、昭毅大将军斡论、中都同知完颜璋等谋反,欲因上谒山陵举事。斡论与布辉亲旧,与之谋议,事具《可喜传》。既知事不可成,乃与可喜、璋执斡论等上变。可喜不肯以始谋尽首,遂并诛之,而赏布辉、璋。除布辉浚州防御使,累迁顺天军节度使。致仕,卒,年六十七。
昭祖族人掴保者,从昭祖耀武于青岭、白山。还至姑里甸,昭祖得疾,寝于村舍,洞无门扉,乃以车轮当门为蔽,掴保卧轮下为捍御。已而贼至,刃交于轮辐间。掴保洞腹见膏,恐昭祖知之,乃然薪取膏以为炙,问之,以他肉对。昭祖心知之,遂中夜启行。
衷,本名丑汉,中都司属司人,世祖曾孙。祖霸合布里封郓王,父悟烈官至特进。大定中,收充閤门祗候,授代州宣锐军都指挥使。岁旱,州委祷雨于五台灵潭,步致其水,雨随下,人为刻石纪之。四迁引进使,兼典客署令,改尚辇局使。扈从北幸,赐厩马二以旌其勤。寻为夏国王李仁孝封册使,历宁海、蠡州刺史,入为大睦亲府丞。除顺义军节度使,陛辞,赐金币,特宠异之。移镇镇西。泰和六年,致仕,卒。
衷孝悌贞谨,深悉本朝婚礼,皇族婚嫁每令衷相之。治复有能称,其在宁海、蠡州,平赋役无扰,民立石颂遗爱。大安初,追赠辅国上将军。
齐,本名扫合,穆宗曾孙。父胡八鲁,宁州刺史。大定中,以族次充司属司将军,授同知复州军州事,累迁刑部员外郎。上谕曰:“本朝以来,未尝有内族为六部郎官者,以卿历职廉能,故授之。”先是,复州合厮罕关地方七百八里,因围猎,禁民樵捕。齐言其地肥衍,令赋民开种则公私有益。上然之,为弛禁。即牧民以居,田收甚利,因名其地曰合厮罕猛安。
章宗立,改户部员外郎,出为磁州刺史,治以宽简,未尝留狱。属邑武安,有道士视观宇不谨,吏民为请邻郡王师者代主之。道士忿夺其利,告王私置禁铜器,法当徒。县令恶其为人,反坐之,具狱上。齐审其诬。又以王有德,不忍坐之,问同僚,无以对。齐曰:“道士同请即同居也,当准首,俱释其罪。”其宽明有体,皆此类也。
磁,名郡,刺史皆朝廷遴选,郡人以前政有声如刘徽柔、程辉、高德裕皆不及也。河北提刑司以治状闻。明昌三年,始议置诸王傅,颇难其选,乃以齐傅衮王。王将至任郡,猛安迎接,齐峻却之。王怪问故,曰:“王国籓辅,猛安皆总戎职,于王何利焉,却之以远嫌也。”王悦服。王府家奴为不法,辄发还本猛安,终更无敢犯者。
明年,授山东东、西路副统军,兼同知益都府事。有惠爱,郡人为之立碑。转彰化军节度使。六年,移利涉军。召见,劳尉有加。诏留守上京。承安二年,致仕,卒。齐明法识治体,所至有声,内族中与丞相承晖并称云。
术鲁,宗室子。从郑王斡赛败高丽于曷懒,取亚鲁城,克宁江州,取黄龙府。出河店之役、达鲁古城之役、护步荅冈之役皆力战有功。东京降,为本路招安副使。败辽兵,破同刮营。苏州汉民叛走,术鲁追复之,以功为谋克。天辅四年卒,年四十一。皇统中,赠镇国上将军。
胡石改,宗室子也。从太祖攻宁江,败辽兵于达鲁古城,破辽主亲兵,皆有功。辽军来援济州,胡石改与其兄实古乃以兵迎击,败之。还攻济州,中流矢,战益力,克其城。军中称其勇。从攻春、泰州,降之,并降境内诸部族,其不降者皆攻拔之。辽主西走,胡石改追至中京,获其宫人、辎重凡八百两。
有思泥古者,复以本部叛去,胡石改以兵五百追及之,获其亲属部人以还。德州复叛,胡石改以兵五千克其城。从娄室击败敌兵二万于归化之南,并降归化。从取居庸关,并燕之属县及其山谷诸屯。移失部既降,复叛去,胡石改引兵追及,战败之,俘获甚众。泽州诸部有逃者,皆追复之。又败叛人于临潢,诛其酋领而安抚其人民。
天眷二年,迁永定军节度使,改武定军,徙汴京留守。天德三年,授世袭猛安。卒,年六十八。
宗贤,本名阿鲁。太祖伐辽,从攻宁江州、临潢府。太宗监国,选侍左右,甚见亲信。临潢复叛,从宗望复取之。为内库都提点,再迁归德军节度使。政宽简,境内大治。秩满,士民数百人相率诣朝廷请留。及改武定军,百姓扶老携幼送数十里,悲号而去。改永定军。秉德廉访官吏,士民持盆水与镜,前拜言曰:“使君廉明清直类此,民实赖之。”秉德曰:“吾闻郡僚廉能如一,汝等以为如何?”众对曰:“公勤清俭皆法则于使君耳。”因谓宗贤曰:“人谓君善治,当在甲乙,果然贤使君也。”用是超迁两阶。
天德初,授世袭谋克,驰驿召之。雄州父老相率张青绳悬明镜于公署,老幼填门,三日乃得去。封定国公,再除忠顺军节度使,赐以玉带。捕盗司执数人至府,宗贤问曰:“罪状明白否?”对曰:“狱具矣。”宗贤阅其案,谓僚佐曰:“吾察此辈必冤。”不数日,贼果得,人服其明。改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历广宁尹,封广平郡王。改崇义军节度使,兼领北京宗室事。正隆例夺王爵,加金紫光禄大夫,改临海军。大定初,遣使召之。宗贤率诸宗室见于辽阳,除同签大宗正事,封景国公,致仕。起为婆速路兵马都总管,复致仕。卒。
特进挞懒,宗室子。年十六,事太祖,未尝去左右。出河店之役,太祖欲亲战,挞懒控其马而止之曰:“主君何为轻敌。臣请效力。”即挺枪前,手杀七人。已而枪折,骑士曳而下者九人。太祖壮之曰:“诚得此辈数十,虽万众不能当也。”及战于达鲁古城,辽兵一千阵于营外,太祖遣挞懒往击之。挞懒冲出敌阵,大败其众。攻临潢府、春、泰州、中、西二京,皆有功。天辅六年,授谋克。
天会四年,从伐宋,屡以功受赏。明年,再举至汴。宗望闻宋人会诸路援兵于睢阳,遣挞懒与阿里刮将兵二千往拒之。败其前锋军三万于杞县,又破三寨,擒宋京东路都总管胡直孺、南路都统制隋师元及其三将并直孺二子,遂取拱州,降宁陵。复破二万于睢阳,进取亳州。闻宋兵十万且至,会宗望益兵四千,合击,大败之。其卒二千,阵而立,驰之不动,即麾军去马击之,尽殪,擒其将石瑱而还。帅府嘉其功,赏赉优渥。睿宗驻兵熙州,分遣诸将略地。挞懒以军五百入六盘山十六寨,降其官八十余,民户四千,获马二千疋。
皇统中,累加银青光禄大夫。天德初,加特进,授世袭猛安。卒,年六十五。海陵迁诸陵于大房山,以挞懒尝给事太祖,命作石像,置睿陵前。
卞,本名吾母,上京司属司人,大定二年,收充护卫,积劳授彰化军节度副使,入为都水监丞,累迁中都、西京路提刑使,徙知归德府、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奏卞前在都水监导河有劳,除北京留守。未几,改知大兴府事。时有言,尚书左丞夹谷衡在军不法,诏刑部问状。事下大兴府,卞辄令追摄,上以为失体,杖四十。久之,乞致仕,不许。拜御史大夫。先是,左司谏赤盏高门上言,御史大夫久阙,宪纪不振,宜选刚正疾恶之人肃清庶务。上由是用卞。前时孙铎、贾铉俱为尚书,铉拜参知政事,而铎再任,对贺客诵唐张在诗,有郁郁意。卞劾奏之,铎坐降黜。既而复申前请,遂以金吾卫上将军致仕,薨。
膏,本名阿里刺,隶上京司属司。大定十年,以皇家近亲,收充东宫护卫。转十人长,授御院通进,从世宗幸上京。会皇太子守国薨,世宗以膏亲密可委,特命与滕王府长史台驰驿往护丧。时章宗为金源郡王,亦留中都,且命膏等保护,谕之曰:“郡王遭此家难,哀哭当以礼节之,饮食尤宜谨视。”世宗还都,迁符宝郎,除吏部郎中。
章宗即位,坐与御史大夫唐括贡为寿,犯夜禁,夺官一阶,罢。明昌元年,起为同知棣州防御使事,上书历诋宰执。帝以小臣敢讥讪宰辅,杖八十,削一官,罢之,发还本猛安。
明年,隆授同知宣德州事。召授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四迁知大兴府事,转左右宣徽使。承安二年,拜尚书右丞,出为泰定军节度使,移知济南府。卒。
弈,本名三宝,隶梅坚塞吾司属司。大定七年,以近亲充东宫护卫十人长,转为尚厩局使。章宗即位,迁左卫副将军,累迁右副都点检,兼提点尚厩局使。谕旨曰:“汝非有过人才,第以久次迁授。当谨乃职,勿复有非违事,使朕闻之。”未几,坐厩马瘦,决三十。承安二年,改左副都点检,兼职如旧。俄授同签大睦亲府事,卒。
弈为人贪鄙,数以赃败,帝爱其能治围场,故进而委信之。
阿喜,宗室子,好学问。袭父北京路筈柏山猛安,听讼明决,人信而爱之。察廉能,除彰国军节度副使,改上京留守判官。提刑司奏彰国军治状,迁同知速频路节度事,改归德军,历海、邳二州刺史,皆兼总押军马。
宋统领刘文谦以兵犯宿迁,阿喜逆击,破之。复破戚春、夏兴国舟兵万余人,斩夏兴国于阵。迁镇国上将军,再赐银币,为元帅左监军纥石列执中前锋。渡淮,破宝应、天长二县。师还,迁同知归德府事,改泗州防御使。丁母忧,起复。大安二年,改华州防御使,迁镇南军节度使。贞祐二年,改知大名府,充马军都提控,历横海、安化军节度使,充宣差山东路左翼都提控。寻知济南府事,徙沁南军节度使,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卒。
赞曰:金诸宗室,自始祖至康宗凡八世。献祖徙居海姑水纳葛里村,再徙安出虎水。世祖称海姑兄弟,盖指其所居也。完颜十二部,皆以部为氏,宣宗诏宗室皆书姓氏,然亦有部人以部为氏,非宗室同姓者,遂不可辨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
列传第五
○石显 桓赧弟散达 乌春温敦蒲刺附 腊醅弟麻产 钝恩留可 阿疏 奚王回离保
石显,孩懒水乌林荅部人。昭祖以条教约束诸部,石显陆梁不可制。及昭祖没于逼刺纪村,部人以柩归,至孩懒水,石显与完颜部窝忽窝出邀于路,攻而夺之柩,扬言曰:“汝辈以石鲁为能而推尊之,吾今得之矣。”昭祖之徒告于蒲马太弯,与马纪岭劾保村完颜部蒙葛巴土等募军追及之,与战,复得柩。众推景祖为诸部长,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五国皆从服。
及辽使曷鲁林牙来索逋人,石显皆拒阻不听命,景祖攻之,不能克。景祖自度不可以力取,遂以诡计取之。乃以石显阻绝海东路请于辽,辽帝使人让之曰:“汝何敢阻绝鹰路?审无他意,遣其酋长来。”石显使其长子婆诸刊入朝,曰:“不敢违大国之命。”辽人厚赐遣还,谓婆诸刊曰:“汝父信无他,宜身自入朝。”石显信之,明年入见于春搜,婆诸刊从。辽主谓石显曰:“罪惟在汝,不在汝子。”乃命婆诸刊还,而流石显于边地。盖景祖以计除石显而欲抚有其子与部人也。
婆诸刊蓄怨未发,会活刺浑水纥石烈部腊醅、麻产起兵,婆诸刊往从之。及败于暮棱水,麻产先遁去,婆诸刊与腊醅就擒,及其党与,皆献之辽主。久之,世祖复使人言曰:“婆诸刊不还,则其部人自知罪重,因此恐惧,不肯归服。”辽主以为然,遂遣婆诸刊及前后所献罪人皆还之。
桓赧、散达兄弟者,国相雅达之子也。居完颜部邑屯村。雅达称国相,不知其所从来。景祖尝以币与马求国相于雅达,雅达许之。景祖得之,以命肃宗,其后撒改亦居是官焉。
桓赧兄弟尝事景祖。世祖初,季父跋黑有异志,阴诱桓赧欲与为乱。昭肃皇后往邑屯村,世祖、肃宗皆从行,遇桓赧、散达各被酒,言语纷争,遂相殴击,举刃相向。昭肃皇后亲解之,乃止,自是谋益甚。
是时乌春、窝谋罕亦与跋黑相结,诡以乌不屯卖甲为兵端,世祖不得已而与之和。间数年,乌春以其众涉活论、来流二水,世祖亲往拒之。桓赧、散达遂起兵。
肃宗以偏师拒桓赧、散达。世祖畏其合势也,戒之曰:“可和则和,否则战。”至斡鲁绀出水,既阵成列,肃宗使盆德勃堇议和。桓赧亦恃乌春之在北也,无和意。盆德报肃宗曰:“敌欲战。”或曰:“战地迫近村墟,虽胜不能尽敌,宜退军诱之宽地。”肃宗惑之,乃令军少却,未能成列。桓赧、散达乘之,肃宗败焉。桓赧乘胜,大肆钞略。是役也,乌春以久雨不能前,乃罢兵。
世祖闻肃宗败,乃自将,经舍很、贴割两水取桓赧、散达之家、桓赧、散达不知也。世祖焚其所居,杀略百许人而还。未至军,肃宗之军又败。世祖至,责让肃宗失利之状,使欢都、冶诃以本部七谋克助之,复遣人议和。桓赧、散达欲得盈歌之大赤马、辞不失之紫骝马,世祖不许,遂与不术鲁部卜灰、蒲察部撒骨出及混同江左右匹古敦水北诸部兵皆会,厚集为阵,呜鼓作气驰骋。桓赧恃其众,有必胜之心,下令曰:“今天门开矣,悉以尔车自随。凡乌古乃夫妇宝货财产恣尔取之,有不从者俘略之而去。”于是婆多吐水裴满部斡不勃堇附于世祖,桓赧等纵火焚之。斡不死,世祖厚抚其家,既定桓赧,以旧地还之。
桓赧军复来,蒲察部沙祗勃堇、胡补荅勃堇使阿喜间道来告,且问曰:“寇将至,吾属何以待之?”世祖复命曰:“事至此,不及谋矣。以众从之,自救可也,惟以旗帜自别耳。”每有兵至,则辄遣阿喜穿林潜来,令与毕察往还大道,即故潜往来林中路也。桓赧至北隘甸,世祖将出兵,闻跋黑食于驰满村死矣。乃沿安术虎水行,且欲并取海故术烈速勃堇之众而后战。觇者来报曰:“敌至矣。”世祖戒辞不失整军速进,使待于脱豁改原。当是时,桓赧兵众,世祖兵少,众寡不敌。比世祖至军,士气恤甚。世祖心知之而不敢言,但令解甲少憩,以水洗面,饮鲜水。顷之,士气稍苏息。是时,肃宗求救于辽,不在军中。将战,世祖屏人独与穆宗私语,兵败,则就与肃宗乞师以报仇。仍令穆宗勿预战事,介马以观胜负,先图去就。乃袒袖韔弓服矢,以缊袍下幅护前后心,三扬旗,三挝鼓,弃旗提剑,身为军锋,尽锐搏战。桓赧步军以干盾进,世祖之众以长枪击之,步军大败。辞不失从后奋击之,桓赧之骑兵亦败。世祖乘胜逐北,破多退水水为之赤。世祖止军勿追,尽获所弃车甲马牛军实,以战胜告于天地,颁所获于将士,各以功为差。
未几,桓赧、散达俱以其属来降。卜灰犹保撒阿辣村,招之不出。撒骨出据阿鲁绀出村,世祖遣人与之议和,撒骨出谩言为戏,答之曰:“我本欲和,壮士巴的懑不肯和,泣而谓我曰:‘若果与和,则美衣肥羊不可复得。’是以不敢从命。”遂纵兵俘略邻近村墅。有人从道傍射之,中口死。
卜灰之属曰石鲁,石鲁之母嫁丁驰满部达鲁罕勃堇而为之妾。达鲁罕与族兄弟抹腮引勃堇俱事世祖,世祖欲间石鲁于卜灰,谓达鲁罕曰:“汝之事我,不如抹腮引之坚固也。”盖谓石鲁母子一彼焉,一此焉,以此撼石鲁。石鲁闻之,遂杀卜灰而降。
石鲁通于卜灰之妾,常惧得罪,及闻世祖言,惑之,使告于达鲁罕曰:“将杀卜灰而来,汝待我于江。”伺卜灰睡熟,剚刃于胸而杀之。追者急,白日露鼻匿水中,逮夜,至江,方游以济。达鲁罕使人待之,乃得免。久之,醉酒,而与达鲁罕狠争,达鲁罕杀之。
乌春,阿跋斯水温都部人,以锻铁为业。因岁歉,策杖负檐与其族属来归。景祖与之处,以本业自给。既而知其果敢善断,命为本部长,仍遣族人盆德送归旧部。盆德,乌春之甥也。
世祖初嗣节度使,叔父跋黑阴怀觊觎,间诱桓赧、散达兄弟及乌春、窝谋罕等。乌春以跋黑居肘腋为变,信之,由是颇贰于世祖,而虐用其部人。部人诉于世祖,世祖使人让之曰:“吾父信任汝,以汝为部长。今人告汝有实状,杀无罪人,听讼不平,自今不得复尔为也。”乌春曰:“吾与汝父等辈旧人,汝为长能几日,于汝何事。世祖内畏跋黑,恐郡朋为变,故曲意怀抚,而欲以婚姻结其欢心。使与约婚,乌春不欲,笑曰:“狗彘之子同处,岂能生育。胡里改与女直岂可为亲也。”乌春欲发兵,而世祖待之如初,无以为端。
加古部乌不屯,亦铁工也,以被甲九十来售。乌春闻之,使人来让曰:“甲,吾甲也。来流水以南、匹古敦水以北,皆吾土也。何故辄取吾甲,其亟以归我。”世祖曰:“彼以甲来市,吾与直而售之。”乌春曰:“汝不肯与我甲而为和解,则使汝叔之子斜葛及厮勒来。”斜葛盖跋黑之子也。世祖度其意非真肯议和者,将以有为也,不欲遣。众固请曰:“不遣则必用兵。”不得已,遣之。谓厮勒曰:“斜葛无害。彼且执汝矣,半途辞疾勿往。”既行,厮勒曰:“我疾作,将止不往。”斜葛曰:“吾亦不能独往矣。”同行者强之使行。既见乌春,乌春与斜葛厚为礼,而果执厮勒,曰:得甲则生,否则杀汝。”世祖与其甲,厮勒乃得归。乌春自此益无所惮。
后数年,乌春举兵来战,道斜寸岭,涉活论、来流水,舍于术虎部阿里矮村滓布乃勃堇家。是时十月中,大雨累昼夜不止,冰澌覆地,乌春不能进,乃引去。于是桓赧、散达亦举兵。世祖自拒乌春,而使肃宗拒桓赧。巳而乌春遇雨归,叔父跋黑亦死,故世祖得并力于桓赧、散达,一战而遂败之。
斡勒部人杯乃,旧事景祖,至是亦有他志,徙于南毕恳忒村,遂以纵火诬欢都,欲因此除去之,语在《欢都传》中。世祖获杯乃,释其罪,杯乃终不自安,徙居吐窟村,与乌春、窝谋罕结约。乌春举兵度岭,世祖驻军屋辟村以待之。进至苏素海甸,两军皆阵,将战,世祖不亲战,命肃宗以左军战,斜列、辞不失助之,征异梦也。肃宗束缊纵火,大风从后起,火炽烈,时八月,野草尚青,火尽燎,烟焰张天。乌春军在下风,肃宗自上风击之,乌春大败,复获杯乃,献于辽,而城苏素海甸以据之。
纥石烈腊醅、麻产与世祖战于野鹊水。世祖中四创,军败。腊醅使旧贼秃罕等过青岭,见乌春,赂诸部与之交结。腊醅、麻产求助于乌春,乌春以姑里甸兵百十七人助之。世祖擒腊醅献于辽主,并言乌春助兵之状,仍以不修鹰道罪之。辽主使人至乌春问状,乌春惧,乃为谰言以告曰:“未尝与腊醅为助也。德邻石之北,姑里甸之民,所管不及此。”
腊醅既败,世祖尽得乌春姑里甸助兵一百十七人,而使其卒长斡善、斡脱往招其众,继遣斜钵勃堇抚定之。斜钵不能训齐其人,蒲察部故石、跋石等诱三百余人入城,尽陷之。世祖治鹰道还,斜列来告,世祖使欢都为都统,破乌春、窝谋罕于斜堆,故石、跋石皆就擒。世祖自将过乌纪岭,至窝谋海村,胡论加古部胜昆勃堇居,乌延部富者郭赧请分一军由所部伐乌春,盖以所部与乌春近,欲以自蔽故也。乃使斜列、跃盘以支军道其所居,世祖自将大军与欢都合。至阿不塞水,岭东诸部皆会,石土门亦以所部兵来。
是时,乌春前死,窝谋罕闻知世祖来伐,诉于辽人,乞与和解。使者已至其家,世祖军至,窝谋罕请缓师,尽以前所纳亡人归之。世祖使乌林荅故德黑勃堇往受所遣亡者。窝谋罕以三百骑乘懈来攻,世祖败之。辽使恶其无信,不复为主和,乃进军围之。太祖衣短甲行围,号令诸军,窝谋罕使太峪潜出城攻之。太峪驰马援枪,将及太祖,活腊胡击断其枪,太祖乃得免。斜列至斜寸水,用郭赧计,取先在乌春军者二十二人。乌春军觉之,杀二人,余二十人皆得之,益以土军来助。窝谋罕自知不敌,乃遁去。遂克其城,尽以赀产分赉军中,以功为次,诸部皆安辑焉。穆宗常嘉郭赧功,后以斜列之女守宁妻其子胡里罕。
乌春之后为温敦氏,裔孙曰蒲刺。
温敦蒲刺始居长白山阿不辛河,徙隆州移里闵河。蒲刺初从希尹征伐,摄猛安谋克事,遇贼突出,力击败之,手杀二十余人,用是擢修武校尉。天德初,充护卫,迁宿直将军,与众护卫射远,皆莫能及,海陵以玉鞍、衔赏之。往曷懒路选可充护卫者,使还称旨,迁耶卢椀群牧使,改辽州刺史。正隆伐宋,召为武翼军副都总管,将兵二千,至汝州南,遇宋兵二万余,邀击败之,手杀将士十余人。是时,嵩、汝两州百姓多逃去,蒲刺招集,使之复其业。改莫州刺史,征为太子左卫率府率,再迁陇州防御使,历镇西、胡里改、显德军节度使。致仕,卒。
腊醅、麻产兄弟者,活刺浑水诃邻乡纥石烈部人。兄弟七人,素有名声,人推服之。及乌春、窝谋罕等为难,故腊醅兄弟乘此际结陶温水之民,浸不可制。其同里中有避之者,徙于苾罕村野居女直中,腊醅怒,将攻之,乃约乌古论部骚腊勃堇、富者挞懒、胡什满勃堇、海罗勃堇、斡茁火勃堇。海罗、斡茁火间使人告野居女直,野居女直有备,腊醅等败归。腊醅乃由南路复袭野居女直,胜之,俘略甚众。海罗、斡茁火、胡什满畏腊醅,求援于世祖。斜列以轻兵邀击腊醅等于屯睦吐村,败之,尽得所俘。
腊醅、麻产驱掠来流水牧马。世祖至混同江,与穆宗分军。世祖自妒骨鲁津倍道兼行,马多乏,皆留之路傍,从五六十骑,遇腊醅于野鹊水。日已曛,腊醅兵众,世祖兵少,欢都鏖战,出入数四,马中创,死者十数。世祖突阵力战,中四创,不能军。穆宗自庵吐浑津度江,遇敌于蒲卢买水。敌问为谁,应之曰:“欢都。”问者射穆宗,矢著于弓箙。是岁,腊醅、麻产使其徒旧贼秃罕及驰朵剽取户鲁不泺牧马四百,及富者粘罕之马合七百余匹,过青岭东,与乌春、窝谋罕交结。世祖自将伐之,腊醅等伪降,还军。腊醅复求助于乌春、窝谋罕。窝谋罕以姑里甸兵百有十七人助之。腊醅据暮棱水,保固险阻,石显子婆诸刊亦往从之。世祖率兵围之,克其军,麻产遁去,遂擒腊醅及婆诸刊,皆献之辽。尽获其兵,使其卒长斡善、斡脱招抚其众,使斜钵抚定之。复使阿离合懑察暮棱水人情,并募兵与斜钵合,语在《乌春传》。
世祖既没,肃宗袭节度使。麻产据直屋铠水,缮完营堡,招纳亡命,杜绝往来者。恃陶温水民为之助,招之不听,使康宗伐之。是岁,白山混同江大溢,水与岸齐,康宗自阿邻冈乘舟至于帅水,舍舟沿帅水而进。使太祖从东路取麻产家属,尽获之。康宗围麻产急,太祖来会军,于是麻产先亡在外,其人乘夜突围遁去。太祖曰:“麻产之家荡尽矣,走将安归。”追之。麻产不知太祖急求己也,与三骑来伺军,其一人坠马下,太祖识之,问状。其人曰:“我随麻产来伺军,彼走者二人,麻产在焉。”麻产与其人分道走,太祖命劾鲁古追东走者,而自追西走者。至直屋铠水,失麻产不见,急追之,得遗甲于路,迹而往,前至大泽,泞淖。麻产弃马入萑苇,太祖亦弃马追及之,与之挑战。乌古论壮士活腊胡乘马来,问曰:“此何人也。”太祖初不识麻产,佯应曰:“麻产也。”活腊胡曰:“今亦追及此人邪。”遂下马援枪进战。麻产连射活腊胡,活腊胡中二矢,不能战。有顷,军至,围之。欢都射中麻产首,遂擒之。无有识之者,活腊胡乃前扶其首而视之,见其卤豁,曰:“真麻产也。”麻产张目曰:“公等事定矣。”遂杀之。太祖献馘于辽。
钝恩,阿里民忒石水纥石烈部人。祖曰劾鲁古,父纳根涅,世为其部勃堇。斡准部人冶刺勃堇、海葛安勃堇暴其族人斡达罕勃堇及诸弟屋里黑、屋徒门,抄略其家,及抄略阿活里勃堇家,侵及纳根涅所部。穆宗使纳根涅以本部兵往治冶刺等。行至苏滨水,辄募人为兵,主者拒之,辄抄略其人。遂攻乌古论部敌库德,入米里迷石罕城。及斡赛、冶诃来问状,止苏滨水西纳木汗村,纳根涅止苏滨水东屋迈村。纳根涅虽款伏而不肯征偿,时甲戌岁十月也。明年八月,纳根涅遁去,斡赛追而杀之,执其母及其妻子以归,而使钝恩复其所。
留可,统门、浑蠢水合流之地乌古论部人,忽沙浑勃堇之子。诈都,浑蠢水安春之子也。间诱奥纯、坞塔两部之民作乱。敌库德、钝恩皆叛而与留可、诈都合。两党扬言曰:“徒单部之党十四部为一,乌古论部之党十四部为一,蒲察部之党七部为一,凡三十五部。完颜部十二而已,以三十五部战十二部,三人战一人也,胜之必矣。”世祖降附诸部亦皆有离心。当是时,惟乌延部斜勒勃堇及统门水温迪痕部阿里保勃堇、撒葛周勃堇等皆使人来告难。斜勒,达纪保之子也,先使其兄保骨腊来,既而以其甲来归。阿里保等曰:“吾等必不从乱,但乞兵为援耳。”
穆宗使撒改伐留可,使谩都诃伐敌库德。既而太祖以七十甲诣撒改军,中道以四十甲与谩都诃。石土门之军与谩都诃会于米里迷石罕城下。而钝恩将援留可,闻谩都诃之兵寡,以为无备,而未知石土门之来会也,欲先攻谩都诃。谩都诃、石土门迎击,大破钝恩。米里迷石罕城遂降,获钝恩、敌库德,皆释弗诛。太祖至撒改军,明日遂攻破留可城,城中渠帅皆诛之,取其孥累赀产而还。坞塔城亦撒守备而降。留可先在辽,坞塔已脱身在外,由是皆未获。诈都亦诣蒲家奴降,太祖释之。于是,诸部皆安业如故。久之,留可、坞塔皆来降。
阿疏,星显水纥石烈部人。父阿海勃堇事景祖、世祖。世祖破乌春还,阿海率官属士民迎谒于双宜大泺,献黄金五斗。世祖喻之曰:“乌春本微贱,吾父抚育之,使为部长,而忘大恩,乃结怨于我,遂成大乱,自取灭亡。吾与汝等三十部人之人,自今可以保安休息。吾大数亦将终。我死,汝等当念我,竭力以辅我子弟,若乱心一生,则灭亡如乌春矣。”阿海与众跪而泣曰:“太师若有不讳,众人赖谁以生,勿为此言。”未几,世祖没,阿海亦死,阿疏继之。
阿疏自其父时常以事来,昭肃皇后甚怜爱之,每至,必留月余乃遣归。阿疏既为勃堇,尝与徒单部诈都勃堇争长,肃宗治之,乃长阿疏。
穆宗嗣节度,闻阿疏有异志,乃召阿疏赐以鞍马,深加抚谕,阴察其意趣。阿疏归,谋益甚,乃斥其事。复召之,阿疏不来,遂与同部毛睹禄勃董等起兵。
穆宗自马纪岭出兵攻之。撒改自胡论岭往略,定潺春、星显两路,攻下钝恩城。穆宗略阿茶桧水,益募军,至阿疏城。是日辰巳间,忽暴雨,晦曀,雷电下阿疏所居,既又有大光,声如雷,坠阿疏城中。识者以谓破亡之征。
阿疏闻穆宗来,与其弟狄故保往诉于辽。辽人来止勿攻。穆宗不得已,留劾者勃堇守阿疏城而归。金初亦有两劾者,其一撒改父,赠韩国公。其一守阿疏城者,后赠特进云。
劾者以兵守阿疏城者二年矣。阿疏在辽不敢归,毛睹禄乃降。辽使复为阿疏来。穆宗闻之,使乌林荅石鲁济师,且戒劾者令易衣服旗帜与阿疏城中同色,使辽使不可辨。辽使至,乃使蒲察部胡鲁勃堇、邈逊勃堇与俱至劾者军,而军中已易衣服旗帜,与阿疏城中如一,辽使果不能辨。劾者诡曰:“吾等白相攻,干汝何事,谁识汝之太师。”乃刺杀胡鲁、邈逊所乘马,辽使惊怖走去,遂破其城。狄故保先归,杀之。
阿疏闻穆宗以计却辽使,破其城,杀狄故保,复诉于辽。辽使奚节度使乙烈来问状,且使备偿阿疏。穆宗复使主隈、秃荅水人伪阻绝鹰路者,而使鳖故德部节度使言于辽,平鹰路非己不可。辽人不察也,信之。穆宗畋于土温水,谓辽人曰:“吾平鹰路也。”辽人以为功,使使来赏之。穆宗尽以其物与主隈、秃荅之人而不复备偿阿疏。辽人亦不复问。
阿疏在辽无所归,后二年,使其徒达纪至生女直界上,曷懒甸人畏穆宗,执而送之,阿疏遂终于辽。
及太祖伐辽,底辽之罪告于天地,而以阿疏亡命辽人不与为言,凡与辽往复书命必及之。天辅六年,阇母、娄室略定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获阿疏。军士问之曰:“尔为谁?”曰:“我破辽鬼也。”
赞曰:金之兴也,有自来矣。世祖擒腊醅、婆诸刊,既献之辽以为功,则又曰:“若不遣还,其部人疑惧,且为乱阶。”辽人不察,尽以前后所献罪人归之。景祖止曷鲁林牙、止同干,穆宗止辽使阿疏城,始终以鹰路误之,而辽人不悟。景祖有黄马,服乘如意,景祖没,辽贵人争欲得之。世祖弗与,曰:“难未息也,马不可以与人。”遂割其两耳,谓之秃耳马,辽贵人乃弗取。其前平诸部则借辽以为己重,既献而求之则市以为己重。战阵一良马终弗与辽人,而辽人终不悟,岂兴亡有数,盖天夺其魄欤。
奚,与契丹俱起,在元魏时号库莫奚,历宇文周、隋、唐,皆号兵强。其后契丹破走奚,奚西保冷陉,其留者臣服于契丹,号东、西奚。厥后辽太祖称帝,诸部皆内属矣。铁勒者,古部族之号,奚有其地,号称铁勒州,又书作铁骊州。奚有五王族,世与辽人为昏,因附姓述律氏中,事具《辽史》,今不载。
奚有十三部、二十八落、一百一帐、三百六十二族。甲午岁,太祖破耶律谢十,诸将连战皆捷,奚铁骊王回离保以所部降,未几,遁归于辽。及辽主使使请和,太祖曰:“归我叛人阿疏、降人回离保、迪里等,余事徐议之。”久之,辽主至鸳鸯泺,都统杲袭之,亡走天德。
回离保与辽大臣立秦晋国王耶律捏里于燕京。捏里死,萧妃权国事。太祖入居庸关,萧妃自古北口出奔。回离保至卢龙岭,遂留不行,会诸奚吏民于越里部,僭称帝,改元天复,改置官属,籍渤海、奚、汉丁壮为军。太祖诏回离保曰:“闻汝胁诱吏民,僭窃位号。辽主越在草莽,大福不再。汝之先世臣服于辽,今来臣属,与昔何异。汝与余睹有隙,故难其来。余睹设有睚眦,朕岂从之。傥能速降,尽释汝罪,仍俾主六部族,总山前奚众,还其官属财产。若尚执迷,遣兵致讨,必不汝赦。”回离保不听。天辅七年五月,回离保南寇燕地,败于景、蓟间,其众奔溃。耶律奥古哲及甥八斤、家奴白底哥等杀之。其妻阿古闻之,自刭而死。
先是,速古部人据劾山,奚路都统挞懒招之不服,往讨之。铁泥部众扼险拒战,杀之殆尽。至是,速古、啜里、铁泥三部所据十三岩皆讨平之。达鲁古部节度使乙列已降复叛,奚马和尚讨达鲁古并五院司等诸部,诸部皆降,遂执乙列,杖之一百,其父及其家人先被获者皆还之。
初,太祖破辽兵于达鲁古城,九百奚营来降。至是,回离保死,奚人以次附属,亦各置猛安谋克领之。
赞曰:库莫奚、契丹起于汉末,盛于隋、唐之间,俱强为邻国,合并为群臣,历八百余年,相为终始。奚有五,大定间,类族著姓有遥里氏、伯德氏、奥里氏、梅知氏、揣氏。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
列传第六
○欢都子谋演 冶诃子阿鲁补 骨赧 讹古乃 蒲查
欢都,完颜部人。祖石鲁,与昭祖同时同部同名,交相得,誓曰:“生则同川居,死则同谷葬。”土人呼昭祖为勇石鲁,呼石鲁为贤石鲁。
初,乌萨扎部有美女名罢敌悔,青岭东混同江蜀束水人掠而去,生二女,长曰达回,幼曰滓赛。昭祖与石鲁谋取之,遂偕至岭右,炷火于箭端而射。蜀束水人怪之,皆走险阻,久之,无所复见,却还所居。昭祖及石鲁以众至,攻取其赀产,虏二女子以归。昭祖纳其一,贤石鲁纳其一,皆以为妾。是时,诸部不肯用条教,昭祖耀武于青岭、白山,入于苏滨、耶懒之地,贤石鲁佐之也。其后别去。
至景祖时,石鲁之子劾孙举部来归,居于安出虎水源胡凯山南。胡凯山者,所谓和陵之地是也。
欢都,劾孙子。世祖初,袭节度使。而跋黑以属尊,蓄异谋,不可制。诸部不肯受约束,相继为变。欢都入与谋议,出临战阵,未尝去左右。
斡勒部人杯乃,自景祖时与其兄弟俱居安出虎水之北,及乌春作难,杯乃将与乌春合,间诱斡鲁绀出水居人与之相结,欲先除去欢都。会其家被火,阴约隶人不歌束,诡称放火乃欢都、胡土二人,使注都来谓世祖曰:“不歌束来告曰‘前日之火,欢都等纵之’。若不弃旧好,其执纵火之人以来。”世祖疑之。石卢斡勒勃堇曰:“杯乃兄弟也,岂以一二人之故,而与兄弟构怨乎。彼自取之,又将尤谁,不如与之便。”欢都被甲执戟而起曰:“彼为乱之人也,若取太师兄弟,则亦与之乎。今取我辈,我辈决不可往,若必用战,当尽力致死。”穆宗曰:“壮哉欢都,以我所见,正如此尔。”赠欢都以马,曰:“战则乘此。”众皆称善。世祖乃往见杯乃,隔鳖刺水而与之言曰:“不歌束既告纵火由欢都等,谨当如约。当先遣不歌束来。”不歌束至,世祖于马前杀之,使杯乃见之。既而闻之,放火者杯乃家人阿出胡山也,杯乃欲开此衅,故以诬欢都云。
腊醅、麻产与世祖遇于野鹊水。日已曛,惟从五六十骑,欢都入敌阵鏖击之,左右出入者数四,世祖中创乃止。乌春、窝谋罕据活刺浑水,世祖既许之降,遂还军。于是骚腊勃堇、富者挞懒欢胜负不助军,而骚腊、挞懒先曾与腊醅、麻产合,世祖欲因军还而遂灭之,驰马前进。挞懒者,贞惠皇后之弟也。欢都下马执辔而谏曰:“独不念爱弟蒲阳温与弟妇乎。”世祖感其言,遂止。蒲阳温者,汉语云幼弟也。世祖母弟中穆宗最少,故云然。穆宗德欢都言,后以挞懒女曷罗哂妻其子谷神。太祖追麻产,欢都射中其首,遂获之。辽人命穆宗、太祖、辞不失、欢都俱为详稳。
斡善、斡脱以姑里甸兵来归,使斜钵勃堇抚定之。蒲察部故石、拔石等,诱其众入城,陷三百余人。欢都为都统,往治斜钵失军之状,尽解斜钵所将军、大破乌春、窝谋罕于斜堆,擒故石、拔石。
初,耶悔水纳喝部撒八之弟曰阿注阿,与人争部族官,不得直,来归穆宗。阿注阿之甥曰三滨、曰撒达。辞不失破乌春窝谋罕城,获三滨、撒达,并获其母,以为次室,抚其二子。撒达告阿注阿必为变,不信而杀之。撒达临刑叹曰:“后必知之。”至是,阿注阿果为变。因穆宗晨出猎,纠率七八人操兵入宅,夺据寝门,劫贞惠皇后及家人等。欢都入见阿注阿曰:“汝辈所谋之事奈何。闺门眷属岂足劫质,徒使之惊恐耳。汝固识我,盍以我为质也。”再三言之,阿注阿从之,贞惠皇后乃得解,而质欢都。而撒改、辞不失使人告急于猎所。穆宗亦心动,罢猎。中途逢告者,日午至,阿注阿谓穆宗曰:“可使系案女直知名官僚相结,送我兄弟亲属由咸州路入辽国,库金厩马与我勿惜,欢都亦当送我至辽境,然后还。”而耍穆宗盟,穆宗皆从之。遂执欢都及阿鲁太弯、阿鲁不太弯等七人,以衣裾相结,与阿注阿俱行,至辽境,乃释欢都。欢都至济州,实黄龙府,使人驰驿要遮阿注阿党属,惟纵其亲人使去。遂杀三滨并其母,具报于辽,乞还阿注阿,辽人流之曷堇城。其后,阿注阿怀思乡土,亡归,附于系案女直,因乱其官僚之室,捕之,不伏,乃见杀。
穆宗袭位之初,诸父之子习烈、斜钵及诸兄有异言,曰:“君相之位,皆渠辈为之,奈何?”欢都曰:“汝辈若纷争,则吾必不默默但已。”众闻之遂帖然,自是不复有异言者。
欢都事四君,出入四十年,征伐之际遇敌则先战,广廷大议多用其谋。世祖尝曰:“吾有欢都,则何事不成。”肃宗时,委任冠于近僚。穆宗嗣位,凡图辽事皆专委之。康宗以为父叔旧人,尤加敬礼,多所补益。
康宗十一年癸巳二月,得疾,避疾于米里每水,薨,年六十三。丧归,康宗亲迓于路,送至其家,亲视葬事。天会十五年,追赠仪同三司、代国公。明昌五年,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敏。子谷神、谋演。谷神别有传。
谋演,当阿注阿之难,从欢都代为质。后与宗峻俱侍太祖,宗峻坐谋演上,上怒,命坐其下。孛堇老孛论、拔合汝、辖拔速三人争千户,上曰:“汝辈能如欢都父子有劳于国者乎。”乃命谋演为千户,三人者皆隶焉,其眷顾如此。天辅五年十二月卒,天会十五年赠太子少傅。
冶诃系出景祖,居神隐水完颜部,为其部勃堇。与同部人把里勃堇,斡泯水蒲察部胡都化勃堇、厮都勃堇,泰神忒保水完颜部安团勃堇,统门水温迪痕部活里盖勃堇,俱来归,金之为国,自此益大。
肃宗拒桓赧已再失利,世祖命欢都、冶诃,以本部谋克之兵助之。冶诃与欢都常在世祖左右,居则与谋议,出则泣行阵,未尝不在其间。
天会十五年,赠银青光禄大夫。明昌五年,赠特进,谥忠济,与代国公欢都、特进劾者、开府仪同三司盆纳、仪同三司拔达,俱配享世祖庙廷。
冶诃子阿鲁补、骨赧、讹古乃、散荅。散荅子蒲查。
阿鲁补,冶诃之子。为人魁伟多智略,勇于战。未冠从军,下咸州、东京。辽人来取海州,从勃堇麻吉往援,道遇重敌,力战,斩首千级。从斡鲁古攻豪、懿州,以十余骑破敌七百,进袭辽主。阿鲁补徇北地,招降营帐二十四,民户数千。时已下西京,阇母攻应州未下,退营于州北十余里,夜遣阿鲁补率兵四百伺敌,城中果出兵三千平袭,阿鲁补道与之遇,斩首百余,获马六十。后辽兵三万出马邑之境,以千兵击之,斩其将于阵。
天会初,宋王宗望讨张觉于平州,闻应州有兵万余来援,遣阿鲁补与阿里带迎击之,斩馘数千而还。复从其兄虞划,率兵三千攻乾州,虞划道病卒,代领其众,至乾州,降其军及营帐三十,获印四十,与仆虺攻下义州。
宗望伐宋,与郭药师战于白河。宗望命阿鲁补以二谋克先登,奋战,赏赉特异。至汴,破淮南援兵,斩其二将。大军退次孟阳。姚平仲夜以重兵来袭,阿鲁补适当其中,力战败之。既还,闻大名、开德合兵十余万来争河。至河上,知去敌尚远,乃以轻兵夜发,诘旦至卫县,遇敌,斩首数千级,余皆溃去。师次邢州,滹沱桥已焚,阿鲁补先以偏师营于水上,比军至而桥成。宗望嘉其功,出真定库物赏之,为长胜军千户。
及再伐宋,从宗望破敌于井陉,遂下栾城。师自大名济河,阿鲁补屯于洺州之境。时康王留相州,大名府以兵来攻我营,阿鲁补乘夜以骑二百潜出其后,反击败之。居数日,敌复来,苏统制以兵二万先至,阿鲁补乘其未集,以三百骑出战,大败其众,生擒苏统制,杀之。大军既克汴京,攻洺州,败大名救兵,遂下洺州。从挞懒文攻恩州还,洺人复叛,阿鲁补先至城下,城中出兵来战,败之,执其守佐,,遂与蒲鲁懽取信德军。
梁王宗弼取开德,阿鲁补以步兵五千赴之。大名境内多盗,命阿鲁补留屯其地。贼犯莘县,闻阿鲁补至,即溃去,追袭一昼夜,至馆陶及之,皆俘以归。
从宗弼袭康王,即渡淮,阿鲁补以兵四千留和州,总督江、淮间戍将,以讨未附郡县。遂攻下太平州,隳其城。庐州叛,以偏师讨之,败其骑六千,擒三校。明日复破敌二万于慎县,斩首五百。张永合步骑数万来战,阿鲁补兵止二千,敌围之,阿鲁补溃围力战,竟败之,追杀四十里,获马三百而还。再攻庐州,与迪古不败敌万众于拓皋,至庐州,骑兵五百出战,败之,斩其二校。师还。宗弼趋陕西,道闻大名复叛,遣阿鲁补经略之,独与译者至城下,招之,大名果降。翌日,下令民间兵器,悉上送官,于是吏民按堵如故。为大名开德路都统。
齐国建,阿鲁补屯兵于汴城外。天会十五年,诏废齐国,已执刘麟,阿鲁补先入汴京备变。明年,除归德尹。割河南地与宋,入为燕京内省使。宗弼复河南,阿鲁补先济河,抚定诸郡,再为归德尹、河南路都统。宋兵来取河南地,宗弼召阿鲁补,与许州韩常、颍州大臭、陈州赤盏晖、皆会于汴,阿鲁补以敌在近,独不赴。而宋将岳飞、刘光世等,果乘间袭取许颍三州,旁郡皆响应。其兵犯归德者,阿鲁补连击败之,复取亳、宿等州,河南平,阿鲁补功最。
皇统五年,为行台参知政事,授世袭猛安,兼合扎谋克。改元帅右监军,婆速路统军,归德军节度使,累阶仪同三司。
其在汴时,尝取官舍材木,构私第于恩州,至是事觉,法当“议勋”“议亲”。海陵尝在军中,恶阿鲁补,诏曰:“若论勋劳,更有过于此者。况官至一品,足以酬之。国家立法,贵贱一也,岂以亲贵而有异也。”遂论死。年五十五。
阿鲁补以将家子从征伐,屡立功,历官有惠爱,得民心。及死,人皆惜之。大定三年,赠仪同三司,诏以其子为右卫将军,袭猛安及亲管谋克,赐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绢三百匹。
骨赧,冶诃子,善骑射,有材干。从讨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留可之叛,皆有功。从太祖伐辽,骨赧从军战宁江州出河店,破辽主亲军,皆以力战受赏,袭其父谋克。领秦王宗翰千户,攻下中、西两京。
宗翰伐宋,围太原未下,宗翰还西京,骨赧以右翼军佐银术可守太原。是时汾州、团柏、榆次、岚、宪、潞皆有兵来援,骨赧凡四战,皆破之。大军团汴,骨赧引万户军,屡败其援兵。宪、潞等州复叛,骨赧引兵复取之,并收抚保德、火山而还。
后领军镇夏边,在职十二年。天会八年,授世袭猛安。天眷初,为天德军节度使,致仕。累迁开府仪同三司,卒,年八十五。子喜哥袭猛安,加宣武将军。
讹古乃,冶诃子,姿质魁伟。年十四,隶秦王宗翰军中,常领兵行前为侦候。及大军袭辽主,讹古乃以甲骑六十,追辽招讨徒山,获之,又以七骑追获辽公主牙不里以献。有军来为辽援,方临阵,中有跃马而出者,军帅谓之曰:“尔能为我取此乎?”讹古乃曰:“诺。”果生擒而还,问其名,曰同瓜,盖北部中之勇者也。
讹古乃善驰驿,日能千里。及伐宋,屡遣将命以行。天会八年,从秦王在燕,闻余睹反于西北,秦王令讹古乃驰驿以往,讹古乃黎明走天德,及至,日未曛也。
皇统元年,以功授宁远大将军,迭刺唐古部节度使。五年,授千户。六年,迁西北路招讨使。九年,再迁天德尹、西南路招讨使。天德二年,召见。四年,迁临洮尹,加金紫光禄大夫。卒官,年五十三。
蒲查,自上京梅坚河徙屯天德。初为元帅府扎也,使于四方称职,按事能得其实,领猛安。皇统间,除同知开远军节度使,斥候严整,边境无事。正隆初,为中都路兵马判官。是时,京畿多盗,蒲查捕得大盗四十余人,百姓稍安。改安化军节度副使。大定二年,领行军万户,充邳州刺史、知军事,领本州万户,管所屯九猛安军,昌武军节度使,山东副都统。撒改南征,元帅府以蒲查行副统事。入为太子少詹事,再迁开远军节度使,袭伯父骨赧猛安,历婆速路兵马都总管,西北路招讨使,卒。
蒲查性廉洁忠直,临事能断,凡被任使,无不称云。
赞曰:贤石鲁与昭祖为友,欢都事景祖、世祖为之臣。盖金自景祖始大,诸部君臣之分始定,故传异姓之臣,以欢都为首。冶诃虽宗室,与欢都同功,故列叙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七
列传第七
太祖诸子
宗隽本名讹鲁观 宗杰本名没里野 宗强本名阿鲁 爽本名阿邻 可喜 阿琐 宗敏本名阿鲁补 元
太祖圣穆皇后生景宣帝、丰王乌烈、赵王宗杰。光懿皇后生辽王宗干。钦宪皇后生宋王宗望、陈王宗隽、渖王讹鲁。宣献皇后生睿宗、豳王讹鲁朵。元妃乌古论氏生梁王宗弼、卫王宗强、蜀王宗敏。崇妃萧氏生纪王习泥烈、息王宁吉、莒王燕孙。娘子独奴可生鄴王斡忽。宗干、宗望、宗弼自有传。
宗隽,本名讹鲁观。天会十四年,为东京留守。天眷元年,入朝,与左副元帅挞懒建议,以河南、陕西地与宋。俄为尚书左丞相,加开府仪同三司,兼侍中,封陈王。二年,拜太堡,领三省事,进封兗国王,既而以谋反,诛。
宗杰,本名没里野。天会五年,薨。天会十三年,谥孝悼。天眷元年,追封越王。以其长子奭为会宁牧,封邓王。后为上京留守,再改燕京、西京。皇统三年,薨。子阿楞、挞楞。海陵为相,将谋弑立,构而杀之。海陵篡立,并杀宗杰妻。大定间,赠宗杰太师,进封赵王。
宗强,本名阿鲁。天眷元年,封纪王。三年,代宗固为燕京留守,封卫王,太师。皇统二年十月,薨,辍朝七日。丧至上京,上亲临哭之恸,仍亲视丧事。子阿邻、可喜、阿琐,爽,本名阿邻。天德三年,授世袭猛安。正隆二年,除横海军节度使,改安武军,留京师奉朝请。海陵将伐宋,严酒禁,爽坐与其弟阿琐,及从父兄京、徒单贞会饮,被杖,下迁归化州刺史,夺猛安。未几,复除安武军节度使。
海陵渡淮,分遣使者翦灭宗室,爽忧惧不知所出。会世宗即位东京,宗室璋推爽弟阿琐行中都留守,遣人报爽。爽弃妻子来奔,与弟忻州刺史可喜,俱至中都。东迎车驾,至梁鱼务入见,世宗大悦,即除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封温王,改秘书监。母忧,寻起复,迁太子太保,进封寿王。
顷之,世宗第五女蜀国公主下嫁唐括鼎,赐宴神龙殿,谓爽曰:“朕与卿兄弟,在正隆时,朝夕常惧不保,岂意今日赖尔兄弟之福,可以享安乐矣。”爽泣下,顿首谢。未几,判大宗正事,太子太保如故。
爽有疾,诏除其子符宝祗候思列为忠顺军节度副使。爽入谢,上曰:“朕以卿疾,使卿子迁官,冀卿因喜而愈也。思列年少,未闲政事,卿训以义方,使有善可称,别加升擢。”爽疾少间,将从上如凉陉,赐钱千万,进封英王,转太子太傅。复世袭猛安,进封荣王,改太子太师。
显宗长女鄴国公主下嫁乌古论谊,赐宴庆和殿,爽坐西向,迎夕照,面发赤似醉。上问曰:“卿醉邪?”对曰:“未也,臣面迎日色,非酒红也。”上悦,顾群臣曰:“此弟出言,未尝不实,自小如此。”因谓显宗兄弟曰:“汝等可以为法。”以爽赀用有阙,特赐钱一万贯。二十三年,爽疾久不愈,敕有司曰:“荣王告满百日,当给以王俸。”
既薨,上悼痛,辍朝,遣官致祭,赙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绢四百匹。陪葬山陵,亲王、百官送葬。他日,谓大臣曰:“荣王之葬,朕以不果亲送为恨。”其见友爱如此。
可喜,以宗室子,累官唐括部族节度使,降忻州刺史。海陵遣使杀之,可喜闻世宗即位,即弃州来归,与其兄归化州刺史阿邻会于中都。是时,弟阿琐权中都留守事,可喜谓阿邻曰:“阿琐愚戆,恐不能抚治,欲少留以助之。”阿邻乃行。可喜留中都,闻世宗发东京,乃迎见于麻吉铺。除兵部尚书,佩金牌,将兵往南京。行至中都,闻南京已定,遂止。
可喜材武过人,狠戾好乱,自以太祖孙,颇有异志。世宗初至中都,倥偬多事,扈从诸军未暇行赏,或有怨言。昭武大将军斡论,正隆末,被诏佩金牌,取河南兵四百人,监完颜彀英军于归化,次彰德。会独吉和尚持大定赦文至。和尚使人招之,斡论不听,率兵来迎,和尚亦以所将蒲辇兵,列阵待之。斡论兵皆不肯战,遂请降。和尚邀之入相州,收其甲兵,置酒相劳,斡论托腹疾,不肯饮。至夜,已张灯,时时出门,与其心腹密谋,欲就执和尚。稍具弓矢,和尚觉之,佯为不知,使其从者迫而伺之,斡论不得发。上至中都近郊,斡论上谒,上亦抚慰之。斡论自慊,初无降志。及河南统军司令史斡里朵,为人狡险,憙图事,斡论取兵于河南统军使陁满讹里也,斡里朵与俱来,俱不自安。同知延安尹李惟忠,与熙宗弑逆,构杀韩王亨,世宗疏斥之。同知中都留守璋,初自领其职,因而授之。完颜布辉为副统,以罪解职,居京师。于是可喜、斡论、李惟忠、斡里朵、璋、布辉谋,欲因扈从军士怨望作乱。斡论曰:“押军猛安沃窟刺,必不违我。”惟忠曰:“惟忠尝为神翼军总管,有两银牌尚在,可以矫发内藏赏士。万户高松与我旧,必见听。”众曰:“若得此军,举事无难矣。”斡论往约沃窟刺,沃窟刺从之。惟忠旆说高松,高松不听,语在《松传》。
大定二年正月甲戌,上谒山陵,可喜中道称疾而归。乙亥夜,召斡论、惟忠、斡里朵、璋、布辉会其家,沃窟刺以兵赴之,璋曰:“今不高松军,事不可成矣。”可喜、璋、布辉乃擒斡论、惟忠、斡里朵、沃窟刺,诣有司自首。既下诏狱,可喜不肯自言其始谋,及与斡论面质,然后款伏。上念兄弟少,太祖孙惟数人在,恻然伤之。诏罪止可喜一身,其兄弟子孙皆不缘坐。遂诛斡论、惟忠、斡里朵、沃窟刺等,其沃窟刺下谋克士卒皆释之。除璋彰化军节度使,布辉浚州防御使。辛巳,诏天下。是日,赐扈从万户银百两,猛安五十两,,谋克绢十匹,甲士绢五匹、钱六贯,阿里喜以下赐各有差。
阿琐,宗强之幼子也。长身多力。天德二年,以宗室子,授奉国上将军,累加金吾卫上将军,居于中都。
海陵伐宋,以左卫将军蒲察沙离只同知中都留守事,佩金牌,守管签。世宗即位东京,阿琐与璋等守城军官乌林荅石家奴等,入留守府,杀沙离只、府判抹捻撒离喝。众以阿琐行留守事,璋自署同知留守事,即遣谋克石家奴、乌林荅愿、蒲察蒲查、大兴少尹李天吉子磐等,奉表东京。
大定二年,授横海军节度使,刚以名鹰,诏曰:“卿方年少,宜自戒慎,留心政事。”改武定军,以母忧去官。起复兴平军节度使,赐以袭衣厩马。迁广宁尹,坐赃一万四千余贯,诏杖八十,削两阶,解职。入见于常武殿,上曰:“朕谓汝有才力,使之临民。今汝在法当死,朕以亲亲之故,曲为全贷。当思自今戒惧,勿复使恶声达于朕听。”改平凉、济南尹,卒官,年三十七。上命有司致祭,赙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绢四百匹。
宗敏,本名阿鲁补。天眷元年,封邢王。皇统三年,为东京留守,拜左副元帅,兼会宁牧。进拜都元帅,兼判大宗正事。再迁太保,领三省事,兼左副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封曹国王。
海陵谋弑立,畏宗敏尊且材勇,欲构诬以除之。时熙宗屡杀大臣,宗敏忧之,谓海陵曰:“主上喜残杀,而国家事重,奈何。”宗敏言时,适左右无人,海陵将以此为指斥构害之,自念无证不可发,乃止。
及弑熙宗,使葛王宗敏。葛王者,世宗初封也。宗敏闻海陵召,疑惧不敢往。葛王曰:“叔父今不即往,至明日,如何与之相见。”宗敏入宫,海陵欲杀之,尚犹豫,以问左右。乌带曰:“彼太祖子也,不杀之,众人必有异议,不如除之。”乃使仆散忽土杀之,忽土刃击宗敏,宗敏左右走避,肤发血肉,狼藉遍地。葛王见杀宗敏,问于众曰:“国王何罪而死?”乌带曰:“天许大事,尚已行之,此虮虱耳,何足道者。”天德三年,海陵追封宗敏为太师,进封爵。妃蒲察氏,进国号。封子撒合辇舒国公,赐名褒,进封王;阿里罕封密国公。正隆六年,契丹撒八反,海陵遣使杀诸宗室,阿里罕遂见杀。大定间,诏复官爵。
胙王元,景宣皇帝峻子也,本名常胜,为北京留守,弟查刺为安武军节度使。
皇统七年四月戊午,左副点检蒲察阿虎特子尚主,进礼物,赐宴便殿。熙宗被酒,酌酒赐元,元不能饮,上怒,仗剑逼之,元逃去。命左丞宗宪召元,宗宪与元俱去,上益怒,是时户部尚书宗礼在侧,使之跪,手杀之。
海陵与唐括辩谋废立,海陵曰:“若举大事,谁当立者。”海陵意谓己乃太祖长房之孙,当立。而辩与秉德初意不在海陵,常胜乃熙宗之弟,辩答曰:“无胙王常胜乎。”海陵复问其次,辩曰:“邓王子阿楞。海陵曰:“阿楞属疏。”由是海陵谓胙王有人望,不除之将不得立,故心忌常胜并阿楞。是时,阿楞方为奉国上将军。
河南军士孙进自称“皇弟按察大王”,熙宗疑“皇弟”二字或在常胜也,使特思鞫之,无状。特思乃尝疑海陵与唐括辩时时窃议,告之悼后者。海陵知熙宗有疑常胜心,因此可以除之,谓熙宗曰:“孙进反有端,不称他人,乃称皇弟大王。陛下弟止有常胜、查刺。特思鞫不以实,故出之矣。”熙宗以为然,使唐括辩、萧肄按问特思,特思自诬服,故出常胜罪。于是,乃杀常胜及其弟查刺,并杀特思。海陵乘此并挤阿楞杀之。阿楞弟挞楞,熙宗本无意杀之,海陵曰:“其兄既已伏诛,其弟安得独存。”又杀之。熙宗以海陵为忠,愈益任之,而不知其诈也。
海陵篡立,追封常胜、查刺、阿楞官爵,亲临葬所致祭。大定十三年六月丁巳,世宗召皇太子诸王,侍食于清辉殿,曰:“或称海陵多能,何也。海陵谲诈,睢盱杀人,空虚天下三分之二。太祖诸孙中,惟胙王元天性贤者也。”
元子育,本名合住,大定二十七年,自南京副留守迁大宗正丞,兼劝农副使。上问宰臣曰:“合住为人如何?”平章政事襄、参政宗浩对曰:“为人清廉干治。”上曰:“乃父亦然。”又曰:“蒲阳温胙王元,外若愚讷,临事明敏过人。朕于兄弟间,于元尤款密。”
赞曰:“太祖躬擐甲胄,以定国家,举无遗策,而诸子勇略材识,足以遂父之志。传及太宗,而诸孙享其成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八
列传第八
○撒改 宗宪本名阿懒 习不失 宗亨本名挞不也 宗贤本名赛里 石土门 忠本名迪古乃 习室 思敬本名撒改
撒改者,景祖孙,韩国公劾者之长子,世祖之兄子也。劾者于次最长。景祖方计定诸部,爱世祖胆勇材略。及诸子长,国俗当异宫居,而命劾者与世祖同邸,劾者专治家务,世祖主外事。世祖袭节度使,越劾孙而传肃宗、穆宗,皆景祖志也。穆宗初袭位,念劾者长兄不得立,遂命撒改为国相。
穆宗履藉父兄址业,锄除强梗不服己者,使撒改取马纪岭道攻阿疏,穆宗自将,期阿疏城下会军。撒改行次阿不塞水,乌延部斜勒勃堇来谒,谓撒改曰:“闻国相将与太师会军阿疏城下,此为深入必取之策,宜先抚定潺蠢、星显之路,落其党附,夺其民人,然后合军未晚也。”撒改从之,攻钝恩城,请济师,穆宗与之,撒改遂攻下钝恩城,而与穆宗来会阿疏城下。钝恩在南,阿疏在北,穆宗初遣撒改分道,即会攻阿疏。闻其用斜勒计,先取钝恩城,与初议不合,颇不然之。及辽使来止勿攻阿疏,然后深以先取钝恩城为功也。及以国相都统讨留可、诈都、坞塔等军,而阿疏亡入于辽,终不敢归,留可、诈都、坞塔、钝恩皆降。
康宗没,太祖称都勃极烈,与撒改分治诸部,匹脱水以北太祖统之,来流水人民撒改统之。明年甲午,嗣节度命方至。
辽主荒于游畋,政事怠废,太祖知辽可伐,遂起兵。九月,与辽人战于界上,获谢十,太祖使告克于撒改,则以所获谢十乘马,撒改及将士皆欢呼曰:“义兵始至辽界,一战面是胜,灭辽必自此始矣。”遣子宗翰及完颜希尹来贺捷,因劝进,太祖未之从也。十月,师克宁江州,破辽师十万于鸭子河,师还。十二月,太宗及撒改、辞不失率诸将复劝进。收国元年正月朔,太祖即位,撒改行国相如故。伐辽之计决于迪古乃,赞成大计实自撒改启之。撒改自以宗室近属,且长房,继肃宗为国相,既贵且重,故身任大计,赞成如此,诸人莫之或先也。
太祖即位后,群臣奏事,撒改等前跪,上起,泣止之曰:“今日成功,皆诸君协辅之力,吾虽处大位,未易改旧俗也。”撒改等感激,再拜谢。凡臣下宴集,太祖尝赴之,主人拜,上亦答拜。天辅后,始正君臣之礼焉。七月,,太宗为谙版勃极烈,撒改国论勃极烈,辞不失阿买勃极烈,杲国论昊勃极烈。勃极烈,女直之尊官也。太衣自正位号,凡半岁,未闻有封拜。太宗介弟优礼绝等,杲母弟之最幼者,撒改、辞不失以宗室,同封拜。九月,加国论胡鲁勃极烈。天辅五年,薨。太祖往吊,乘白马,剺额哭之恸。及葬,,复亲临之,赗以所御马。
撒改为人,敦厚多智,长于用人,家居纯俭,好稼穑。自始为国相,能驯服诸部,讼狱得其情,当时有言:“不见国相,事何从决。”及举兵伐辽,撒改每以宗臣为内外倚重,不以战多为其功也。天会十五年,追封燕国王。正隆降封陈国公。大定三年,改赠金源郡王,配飨太祖庙廷,谥忠毅。十五年,诏图像于衍庆宫。子宗翰、宗宪。宗翰别有传。
宗宪三名阿懒。颁行女直字书,年十六,选入学。太宗幸学,宗宪与诸生俱谒,宗宪进止恂雅,太宗召至前,令诵所习,语音清亮,善应对。侍臣奏曰:“此左副元帅宗翰弟也。”上嗟赏久之。兼通契丹、汉字。未冠,后宗翰伐宋,汴京破,众人争府库取财物,宗宪独载图书以归。朝廷议制度礼乐,往往因仍辽旧,宗宪曰:“方今奄有辽、宋,当远引前古,因时制宜,成一代之法,何乃近取辽人制度哉。”希尹曰:“而意甚与我合。”由是器重之。
挞懒、宗隽唱议以齐地与宋,宗宪廷争折之,当时不用其言,其后宗弼复取河南、陕西地,如宗宪策。以捕宗磐、宗隽功。授昭武大将军”修国史,累官尚书左丞。熙宗从容谓之曰:“响以河南、陕西地与宋人,卿以为不当与,今复取之,是犹用卿言也。卿识虑深远,自今以往,其尽言无隐。”宗宪拜谢,遂摄门下侍郎。
初,熙宗以疑似杀左丞相希尹,久之,察其无罪,深闵惜之,谓宗宪曰:“希尹有大功于国,无罪而死,朕将录用其孙,如之何?”宗宪对曰:“陛下深念希尹,录用其孙,幸甚。若不先明死者无罪,生者何由得仕。”上曰:“卿言是也。”即日复希尹官爵,用其孙守道为应奉翰林文字。皇统五年,将肆赦,议覃恩止及女直人,宗宪奏曰:“莫非王臣,庆幸岂可有间邪。”遂改其文,使均被焉。转行台平章政事。天德初,为中京留守、安武军节度使。封河内郡王。改太原尹,进封钜鹿郡王。正隆例夺王爵,再迁震武、武定军节度使。
世宗即位,遣使召之,诏曰:“叔若能来,宜速至此,若为纥石烈志宁、白彦敬所遏,亦不烦叔忧。”宗宪闻世宗即位,先已弃官来归,与使者遇于中都,遂见上于小辽口,除中都留守,即遣赴任。诏与元帅完颜彀英同议军事。明年,改西京留守。八月,改南京。仆散忠义自行台朝京师,宗宪摄行台尚书省事。召为太子太师,上谓宗宪曰:“卿年老旧人,更事多矣,皇太子年尚少,谨训导之。”俄拜平章政,太子太师如故。诏以《太祖实录》赐宗宪及平章政事完颜元宜、左丞纥石烈良弼、判秘书监温王爽各一本。
移刺高山奴前为宁州刺史,以贪污免,世宗以功臣子孙宗族中无显仕者,以为秘书少监。是时,母丧未除,有司奏其事,宗宪曰:“高山奴傲狠贪墨,不可致之左右。”世宗曰:“朕以其父祖有功耳,既为人如此,岂可玷职位哉。”追还制命,因顾右丞苏保衡、参政石琚曰:“此朕之过举,不可不改,卿等当尽心以辅朕也。”有司言,诸路猛安谋克,怙其世袭多扰民,请同流官,以三十月为考。诏下尚书省议,宗宪乃上议曰:“昔太祖皇帝抚定天下,誓封功臣袭猛安谋克,今若改为迁调,非太祖约。臣谓凡猛安谋克,当明核善恶,进贤退不肖,有不职者,其弟侄中更择贤者代之。”上从其议。进拜右丞相。大定六年,薨,年五十九。上辍朝,悼惜者久之,命百官致奠,赙银一千五百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匹。
习不失本作辞不失,后定为习不失,昭祖之孙,乌骨出之次子也。初,昭祖久无继嗣,与威顺皇后徒单氏祷于巫,而生景祖及乌骨出。乌骨出长而酗酒,屡悖其母。昭祖没,徒单氏与景祖谋而杀之。部人怒,欲害景祖,徒单氏自以为事,而景祖乃得免。
习不失健捷,能左右射。世祖袭节度,肃宗与拒桓赧、散达,战于斡鲁绀出水,已再失利,世祖至军,吏士无人色。世祖使习不失先阵于脱豁改原,而身出搏战,败其步军。习不失自阵后奋击之,败其骑军,所乘马中九矢,不能驰,遂步趋而出。方战,其外兄乌葛名善射,居敌骑中,将射,习不失熟视识之,呼曰:“此小兒,是汝一人之事乎,何为推锋居前如此。”以弓弰击马首而去。是役也,习不失之功居多。桓赧、散达既败,习不失马弃阵中者亦自归。
世祖尝疑术甲孛里笃或与乌春等为变,遣习不失单骑往观,孛里笃与忽鲁置酒楼上以饮之。习不失闻其私语昵昵,若将执己者,一跃下楼,傍出籓篱之外,弃马而归,其勇如此。杯乃约乌春举兵,世祖至苏素海甸与乌春遇,肃宗前战,斜列、习不失佐之,束缊纵火,烟焰蔽天,大败乌春,执杯乃以归。太祖获麻产,献馘于辽,辽人赏功,穆宗、太祖、欢都、习不失皆为详隐焉。后与阿里合懑、斡带俱佐撒改攻留可城,下之。太祖伐辽,使领兵千人,夹侍左右。出河店之役,惟习不失之策与太祖合,卒破十万之师,挫其军锋。遂与太宗、撒改等劝进。收国元年七月,与太宗、撒改、杲俱为勃极烈,习不失为阿买勃极烈云。
天辅七年,太宗与习不失居守,郓王昂违纪律失众,法当死。于是,辽人以燕京降,宋人约岁币。三月,世宗生。习不失谓太宗曰:“兄弟骨肉,以恩掩义,宁屈法以全之。今国家迭有大庆,可减昂以无死,若主上有责言,以我为说。”太宗然之,遂杖昂以闻。太祖每伐辽,辄命习不失与太宗居守,虽无方面功,而倚任与撒改比侔矣。是岁七月,薨会太祖班师道病,太宗奉迎谒见,恐太祖感动而疾转甚,不敢以薨告。太祖辄问曰:“阿买勃极烈安在?”太宗绐对曰:“今即至矣。”正隆二年,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曹国公。大定三年,进封金源郡王,配飨太祖庙廷,谥曰忠毅。
子鹘沙虎,国初有功,天会间,为真定留守。子挞不也。
宗亨本名挞不也,性忠谨。天眷初,以宗室子,充护卫。擒宗磐、宗隽有功,加忠勇校尉,迁昭信校尉、尚厩局直长。三年,升本局副使。丁父忧,时宗正官属,例以材选,宗亨在选中,遂起复,为淑温特宗室将军。改会宁府少尹,历登州刺史,改献州刺史,为特满群牧使、同知北京路转运使,改泽州定国军节度使。海陵庶人南伐,以本职领武扬军都总管,过淮。
世宗即位,以手诏赐宗亨,宗亨得诏,即入朝。大定二年,授右宣徽使,未几,为北京路兵马都统,以讨契丹贼。右副元帅仆散忠义与窝斡遇于花道,宗亨与左翼万户蒲察世杰等,以七谋克军与之战,失利。及窝斡败,其党括里、扎八率众南奔,宗亨追及之。扎八诈降,宗亨信之。扎八诡曰:“括里遁,愿往邀。”宗亨听其去。大纵军士,取贼所弃囊橐人畜,多自有之。括里、扎八亡入于宋。坐是,降为宁州刺史。
宗贤本名赛里,习不失之孙也。从都统杲取中京,袭辽帝于鸳鸯泺。宗翰使挞懒袭耶律马哥,都统使蒲家奴及赛里等,以兵助之。蒲家奴使赛里、斜野、裴满胡挞、达鲁古厮列、耶律吴十等各率兵分行招谕,获辽留守迪越家人辎重,并降群牧官木卢瓦,得马甚多,使逐水草牧之。赛里等趋业迭,遂以偏师深入,敌邀击之,撒合战没。蒲家奴至旺国崖西,赛里兵会之。累官至左副点检。
天眷二年,方捕宗隽,赛里坐会饮其家,夺官爵。未几,复官。皇统四年,授世袭谋克,转都点检,封豳国公。拜平章政事。进拜右丞相,兼中书令。进拜太保、左丞相,监修国史。罢为左副元帅。无何,复为太保、左丞相,左副元帅如故。进太师,领三省事,兼都元帅,监修国史。出为南京留守,领行台尚书省事。复为左副元帅,兼西京留守。再为太保,领三省事。复为左丞相,兼都元帅。
赛里自护卫,未十年位兼将相,常感激,思自效以报朝廷。虽于悼后为母党,后专政,大臣或因之以取进用,赛里未尝附之。皇太子济安薨,魏王道济死,熙宗未有嗣子,赛里劝熙宗选后官以广继嗣,不少顾忌于后,后以此怨之。与海陵同在相位,未尝少肯假借,海陵虽专而心惮赛里,外以属尊加礼敬而内常忌之。海陵知悼后怨赛里,因与后共力排出之,赛里亦不以是少变。
胙王常胜死,熙宗纳其妻宫中,顷之,杀悼后及妃数人,将以常胜妻为后,未果也。及海陵弑熙宗,诡以熙宗将议立后,召诸王大臣,赛里闻召,以为信然,将入宫,谓人曰:“上必欲立常胜妻为后,我当力争之。”及被执,犹以为熙宗将立常胜妻,而先杀之也,曰:“谁能为我言者,我死固不足惜,独念主上左右无助耳。”遂遇害。
石土门,汉字一作神徒门,耶懒路完颜部人,世为其部长。父直离海,始祖弟保活里四世孙,虽同宗属,不相通问久矣。景祖时,直离海使部人邈孙来,请复通宗系。景祖留邈孙岁余,厚其饩廪饮食,善遇之。及还,以币帛数篚为赠,结其厚意。久之,耶懒岁饥,景祖与之马牛,为助籴费,使世祖往致之。会世祖有疾,石土门日夕不离左右,世祖疾愈辞归,与握手为别,约它日无相忘。石土门体貌魁伟,勇敢善战,质直孝友,强记辩捷,临事果断。
世祖袭位,交好益深,邻部不悦,遂合兵攻之。石土门使弟阿斯懑率二百人南下拒敌,敌兵千人,已出其东据高阜,石土门将五千人迎击之。敌将斡里本者,勇土也,出挑战,石土门射中其马,斡里本反射,射中石土门腹,石土门拔箭,战愈力。阿斯懑与勇士七人步战,杀斡里本,诸部兵遂败。石土门因招谕诸部,使附于世祖,世祖嘉之。后伐乌春、窝谋罕及钝恩、狄库德等,皆以所部从战,有功。
弟阿斯懑寻卒,及终丧,大会其族,太祖率官属往焉,就以代辽之议访之。方会祭,有飞鸟自燕而西,太祖射之,矢贯左翼而坠,石土门持至上前称庆曰:“乌鸢人所甚恶,今射获之,此吉兆也。”即以金版献之,后以本部兵从击高丽。及伐辽,功尤多。王师攻下西京,赐以金牌。其子蝉蠢从行,上语之曰:“吾妃之妹白散者在辽,俟其获,当以为汝妇。”竟如其言。
上之西征,诸将皆从,石土门乃率善射者三百人来卫京师,时太宗居守,喜其至,亲出迎劳。继闻黄龙府叛,与睿宗讨平之,睿宗赐以奴婢五百人,师还,赏赉良渥。至是卒,年六十一。正隆二年,封金源郡王。子习失、思敬。
完颜忠本名迪古乃,字阿思魁。石土门之弟。太祖器重之,将举兵伐辽,而未决也,欲与,迪古乃计事,于是宗斡、宗干、完颜希尹皆从。居数日,少间,太祖与迪古乃冯肩而语曰:“我此来岂徒然也,有谋于汝,汝为我决之。辽名为大国,其实空虚,主骄而士怯,战阵无勇,可取也。吾欲举兵,杖义而西,君以为如何?”迪古乃曰:“以主公英武,士众乐为用。辽帝荒于畋猎,政令无常,易与也。”太祖然之。明年,太祖伐辽,使婆卢火来征兵,迪古乃以兵会师。收国元年十二月,上御辽主兵,次爻刺,迪古乃与银术哥守达鲁古路。二年,与斡鲁、蒲察会斡鲁古,讨高永昌,破其兵,东京降。遂与斡鲁古等御耶律捏里,败之于蒺藜山,拔显州,乾、惠等州降。
天辅二年,与娄室俱入见,上曰:“辽主近在中京,而敢辄来,各杖之三十。”太祖驻军草泺,迪古乃敢奉圣州,破其兵五千于鸡鸣山,奉圣州降。太祖入燕京,迪古乃出德胜口,以代石土门为耶懒路都勃堇。天会二年,以耶懒地蒲斥卤,迁其部于苏滨水,仍以术实勒之田益之。
熙宗即位,加太子太师。十四年,加保大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薨。天德二年,迪古乃配飨太祖庙廷。大定二年,追封金源郡王。
习室。康宗时,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习室从斡赛军。太祖攻宁江州,习室推锋力战,授猛安。后从斜也克中京,袭辽主于鸳鸯泺,略定山囗,败夏将李良辅兵,与娄室俱获辽帝于余睹谷。
宗翰伐宋,与银术可围守太原。明年,攻襄垣,下潞城,降西京,至汴。元帅府以怀、孟北阻太行,南濒河,控制险要,使习室统十二猛安军镇抚之。”于是,殄平寇盗,招集流亡,四境以安。天会五年,薨。熙宗时,赠特进。大定间,谥威敏。
世宗思太祖、太宗创业艰难,求当时群臣勋业最著者,图像于衍庆宫:辽王斜也、金源郡王撒改、辽王宗干、秦王宗翰、宋王宗望、梁王宗弼、金源郡王习不失、金源郡王斡鲁、金源郡王希尹、金源郡王娄室、楚王宗雄、鲁王阇母、金源郡王银术可、隋国公阿离合懑、金源郡王完颜忠、豫国公蒲家奴、金源郡王撒离喝、兗国公刘彦宗、特进斡鲁古、齐国公韩企先,并习室凡二十一人。
初,海陵罢诸路万户,置苏滨路节度使。世宗时,近臣奏请改苏滨为耶懒节度使,不忘旧功。上曰:“苏滨、耶懒二水相距千里,节度使治苏滨,不必败。石土门亲管猛安于孙袭封者,可改为耶懒猛安,以示不忘其初。”
思敬本名撒改,押懒河人,金源郡王神土懑之子,习失弟也。初名思恭,避显宗讳改焉。体貌雄伟,美须髯,纯直有材干。年十一,从其父谒见太祖。太祖在纳邻淀,方猎,因诏从猎,射黄羊获之,太祖赐以从马。
宗翰自太原伐宋,从其兄习室攻太原。宗翰取河南,思敬从完颜活女涉渡河,下洛阳、围汴皆有功。师还,隶辽王宗干麾下。太宗幸东京温汤,思敬权护卫,押卫卒百人从行。领谋克。从征术虎麟有功,遂充护卫。天眷二年,以捕宗磐、宗隽功,迁显武将军。
熙宗捕鱼混同江,网索绝,曹国王宗敏乘醉,鞭马入江,手引系网大绳,沉于水中。熙宗呼左右救之,仓卒莫有应者,思敬跃入水,引宗敏出。熙宗称叹,赏赉甚厚。擢右卫将军,袭押懒路万户,授世袭谋克。七年,召见,赐以袭衣、厩马、钱万贯。及归,复遣使赐弓剑。是年,入为工部尚书,改殿前都点检。无何,为吏部尚书。
天德初,为报谕宋国使。宋人以旧例,请观钱塘江潮,思敬不观,曰:“我国东有巨海,而江水有大于钱塘者。”竟不往。使还,拜尚书右丞,罢为真定尹。用廉,封河内郡王,徙封钜鹿。丁母忧,起复本官,改益都尹。正隆二年,例夺王爵,改庆阳尹。
大定二年,授西南路招讨使,封济国公,兼天德军节度使。俄为北路都统,佩金牌及银牌二。西北路招讨使唐括孛古底副之。将本路兵二千,会孛古底,视地形冲要,或于狗泺屯驻,伺契丹贼出没之地,置守御,远斥候,贼至则战,不以昼夜为限。诏孛古底曰:“尔兵少,思敬未至,不得先战。”仆散忠义败窝斡于陷泉,诏思敬选新马三千,备追袭。窝斡入于奚中,思敬为元帅右都监,以旧领军入奚地张哥宅,会大军讨之。败伪节度特末也,获二百余人。贼降将稍合住与其党神独斡,执窝斡并其母徐辇、妻子弟侄家属及金银牌印诣思敬降。思敬献俘于京师,赐金百两、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玉带、厩马、名鹰。拜右副元帅,经略南边,驻山东。罢为北京留守。复拜右副元帅,仍经略山东。
初,猛安谋克屯田山东,各随所受地土,散处州县。世宗不欲猛安谋克与民户难处,欲使相聚居之,遣户部郎中完颜让往元帅府议之。思敬与山东路总管徒单克宁议曰:“大军方进伐宋,宜以家属权寓州县,量留军众以为备御。俟边事宁息,猛安谋克各使聚居,则军民俱便。”还奏,上从之。其后遂以猛安谋克自为保聚,其田土与民田犬牙相入者,互易之。三年四月,召还京师,以为北京留守,赐金鞍、勒马。七年,召为平章政事。先是,省并猛安谋克,及海陵时无功授猛、克者,皆罢之,失职者甚众。思敬请量才用之,上从其请。
思敬前为真定尹,其子取部民女为妾。至是,其兄乞离异,其妾畏思敬在相位,不敢去。诏还其家。
九年,拜枢密使,上疏论五事:其一,女直人可依汉人以文理选试。其二,契丹人可分隶女直猛安。其三,盐泺官可罢去。其四,与猛安同勾当副千户官亦可罢。其五,亲王府官属以文资官拟注,教以女直语言文字。上皆从之。其后女直人试进士,夹谷衡、尼厖古鉴、徒单镒、完颜匡辈,皆由此致宰相,实思敬启之也。
久之,上谓思敬曰:“朕欲修《熙宗实录》,卿尝为侍从,必能记其事迹。”对曰:“熙宗时,内外皆得人,风雨时,年谷丰,盗贼息,百姓安,此其大概也,何必余事。”上大悦。世宗喜立事,故其微谏如此。大定十三年,薨。上辍朝,亲临丧,哭之恸。曰:“旧臣也。”赙赠加厚,葬礼悉从官给。
孙吾侃术特,大定二十四年,除明威将军,授速滨路宝邻山猛安。
赞曰:劾者让国世祖,以开帝业。撒改治国家,定社稷,尊立太祖,深谋远略,为一代宗臣,贤矣哉。习不失盖前人之愆,著勋五世。《易》曰“有子考无咎”,其此之谓乎。始祖与季弟异部而处,子孙俱为强宗,而取辽之策,卒定于迪古乃,岂天道阴有以相之邪。
脱脱>金史>列传第九
列传第九
○斡鲁 斡鲁古勃堇 婆卢火吾扎忽 阇母 宗叙本名德寿
斡鲁,韩国公劾者第三子。康宗初,苏滨水含国部斡豁勃堇及斡准、听备二部有异志,斡带治之,斡赛、斡鲁为之佐,遂伐斡豁,拔其城以归。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斡赛母疾病,斡鲁代将其兵者数月。斡鲁亦对筑九城与高丽抗,出则战,入则守,斡赛用之,卒城高丽。
收国二年四月,诏斡鲁统诸军,与阇母、蒲察、迪古乃合咸州路都统斡鲁古等,伐高永昌。诏曰:“永昌诱胁戍卒,窃据一方,直投其隙而取之耳。此非有远大计,其亡可立而待也。东京渤海人德我旧矣,易为招怀。如其不从,即议进讨,无事多杀。”
高永昌渤海人,在辽为裨将,以兵三千,屯东京八甔口。永昌见辽政日败,太祖起兵,辽人不能支,遂觊觎非常。是时,东京汉人与渤海人有怨,而多杀渤海人。永昌乃诱诸渤海,并其戍卒人据东京,旬月之间,远近响应,有兵八千人,遂僭称帝,改元隆基。辽人讨之,久不能克。
永昌使挞不野、杓合,以币求救于太祖,且曰:“愿并力以取辽。”太祖使胡沙补往谕之曰:“同力取辽固可。东京近地,汝辄据之,以僭大号可乎。若能归款,当处以王爵。仍遣系辽籍女直胡突古来。”高永昌使挞不野与胡沙补、胡突古偕来,而永昌表辞不逊,且请还所俘渤海人。太祖留胡突古不遣,遣大药师奴与挞不野往招谕之。
斡鲁方趋东京,辽兵六万来攻照散城,阿徒罕勃堇、乌论石准与战于益褪之地,大破之。五月,斡鲁与辽军遇于渖州,败之,进攻渖州,取之。永昌闻取渖州,大惧,使家奴铎刺以金印一、银牌五十来,愿去名号,称籓。斡鲁使胡沙补、撒八往报之。会渤海高桢降,言永昌非真降者,特以缓师耳。斡鲁进兵,永昌遂杀胡沙补等,率众来拒。遇于沃里活水,我军既济,永昌之军不战而却,逐北至东京城下。明日,永昌尽率其众来战,复大败之,遂以五千骑奔长松岛。
初,太祖下宁江州,获东京渤海人皆释之,往往中道亡去,诸将请杀之,太祖曰:“既以克敌下城,何为多杀。昔先太师尝破敌,获百余人,释之,皆亡去。既而,往往招其部人来降。今此辈亡,后日当有效用者。”至是,东京人恩胜奴、仙哥等,执永昌妻子以城降,即宁江州所释东京渤海人也。先太师,盖谓世祖云。未几,挞不野执永昌及铎刺以献,皆杀之。于是,辽之南路系籍女直及东京州县尽降。
以斡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留乌蠢知东京事。诏除辽法,省赋税,置猛安谋克一如本朝之制。九月,斡鲁上谒于婆鲁买水,上慰劳之。辛亥,幸斡鲁第,张宴,官属皆预,赐赉有差。
烛偎水部实里古达,杀酬斡、仆忽得,斡鲁分胡刺古、乌蠢之兵讨之。酬斡宗室子,魁伟善战,年十五,隶军中,多见任用。以兵五百,败室韦,获其民众。及招降烛偎水部,以功为谋克。仆忽得初事撒改,从讨萧海里,降烛偎水部,领行军千户。从破黄龙府,战达鲁古城,皆有功。其破宁江州,渤海乙塞补叛去,仆忽得追复之。至是,与酬斡同被害。
斡鲁至石里罕河,实里古达遁去,追及于合挞刺山,诛其首恶四人,抚定余众。诏曰:“汝讨平叛乱,不劳师众,朕甚嘉之。酬斡等死于国事,闻其尸弃于河,俟冰释,必求以葬。其民可三百户为一谋克,以众所推服者领之,仍以其子弟等为质。”斡鲁乃还。天眷中,酬斡赠奉国上将军,仆忽得赠昭义大将军。
斡鲁从都统袭辽主,辽主西走,西京已降复叛,敌据城西浮图,下射攻城者。斡鲁与鹘巴鲁攻浮图,夺之,复以精锐乘浮图下射城中,遂破西京。夏国王使李良辅将兵三万来救辽,次于天德之境。娄室与斡鲁合军击败之,追至野谷,杀数千人。夏人渡涧水,水暴至,漂溺者不可胜计。辽主在阴山、青冢之间,斡鲁为西南路都统,往袭之。使勃刺淑、撒曷懑以兵二百,袭辽权六院司喝离质于白水泺,获之。辽主留辎重于青冢,领兵一万,往应州。遣照里、背答各率兵邀之,宗望奄至辽主营,尽俘其妻、子、宗族,得其传国玺。斡鲁使使奏捷曰:“赖陛下威灵,屡败敌兵,辽主无归,势必来降。已严戒邻境,毋纳宋人,合馈军粮,令银术可往代州受之。”诏:“遍谕有功将士,俟朕至彼,当次第推赏。辽主戚属勿去其舆帐,善抚存之。辽主伶俜去国,怀悲负耻,恐陨其命。孽虽自作,而尝居大位,深所不忍。如招之肯来,以其宗族付之。已遣杨璞征粮于宋,银术可不须往矣。辽赵王习泥烈及诸官吏,并释其罪,且抚慰之。”
太祖还京师,宗翰为西北、西南两路都统,斡鲁及蒲家奴副之。宗翰朝京师,诏:“以夏人言,宋侵略新割地,以便宜决之。”斡鲁奏曰:“夏人不尽归户口资帑,又以宋人侵赐地求援兵。宋之边臣将取所赐夏人疆土,盖有异图。”诏曰:“夏人屡求援兵者,或不欲归我户口,沮吾追袭辽主事也。宋人敢言自取疆土于夏,诚有异图。宜谨守备,尽索在夏户口,通闻两国,事审处之。”斡鲁复请弗割山西与宋,则辽主不能与宋郭药师交通。复诏曰:“宗翰请毋与宋山西地,卿复及此,疆场之事当慎毋忽。”及宗翰等伐宋,斡鲁行西南、西北两路都统事。天会五年,薨。皇统五年,追封郑国王。天德二年,酏享太祖庙廷。
子撒八,银青光禄大夫。子赛里。
斡鲁古勃堇,宗室子也。太祖伐辽,使斡鲁古、阿鲁抚谕斡忽、急赛两路系辽女直,与辽节度使挞不也战,败之,斩挞不也,酷辇岭阿鲁台罕等十四太弯皆降,斡忽、急赛两路亦降。与辽都统实娄战于咸州西,败之,斩实娄于阵,与娄室克咸州。陁满忽吐以所部降于斡鲁古,邻部户七千亦来归,遂与辽将喝补战,破其军数万人。太祖嘉之,以为咸州军帅。
斡鲁伐高永昌于东京,斡鲁古以咸州军佐之。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来伐,迪古乃、娄室、婆卢火等将二万众,合斡鲁古咸州兵往击之。
胡突古尝叛入于辽,居于东京,高永昌据东京,太祖索之以归。斡鲁古伐永昌,以便宜署胡突古为千户。散都鲁、讹鲁补皆无功,亦以便宜除官。及以便宜解权谋克斛拔鲁、黄哥、达及保等职,皆非其罪。太祖闻之,尽复斛拔鲁等谋克,胡突古等皆罢去。
太祖闻斡鲁古军中往往阙马,而官马多匿于私家,遂检括之。耶律捏里、佛顶遗斡鲁古书,请和。斡鲁古以捏里书并所答书来上,且请曰:“复有书问,宜如何报之?”诏曰:“若彼再来请和,汝当以阿疏等叛亡,索而不获至于交兵,我行人赛刺亦不遣还。若归赛刺,及送阿疏等,则和好之议方敢奏闻。仍恐议和非实,无失备御。”
耶律捏里军蒺藜山,斡鲁古以兵一万,戍东京。太祖使迪古乃、娄室复以兵一万益之,诏曰:“辽主失道,肆命徂征,惟尔将士,当体朕意,拒命者讨之,服者抚安之。毋贪俘掠,毋肆杀戮。所赐捏里诏书,可传致也。”诏捏里曰:“汝等诚欲请和,当废黜昏主,择立贤者,副朕吊伐之意,然后可议和约。不然,当尽并尔国。其审图之。”捏里复书斡鲁古,云:“降去人痕孛见还,则当送阿疏等。”上曰:“痕孛等乃交兵之后来降,阿疏则平日以罪亡去,其事特异。”复诏捏里,令此月十三日送阿疏至显州,各遣重臣议疆场事。
斡鲁古等攻显州,知东京事完颜斡论以兵来会,即以兵三千先渡辽水,得降户千余,遂薄显州。郭药师乘夜来袭,斡论击走之。斡鲁古等遂与捏里等战于蒺藜山,大败辽兵,追北至阿里真陂,获佛顶家属。遂围显州,攻其城西南,军士神笃逾城先入,烧其佛寺,烟焰扑人,守陴者不能立,诸军乘之,遂拔显州。于是、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皆降。乾州后为闾阳县,辽诸陵多在此,禁无所犯。徙成、川州人于同、银二州居之。
捏里再以书来请和,斡鲁古承前诏,以阿疏为言,答之。驻军显州以听命。赐斡鲁古等马十匹,诏曰:“汝等力摧大敌,攻下诸城,朕甚嘉之。辽主未获,人心易摇,不可恃战胜而失备御。”辽双州节度使张崇降,斡鲁古以便宜命复其职,仍令世袭。
斡鲁古久在咸州,多立功,亦多自恣,劾里保、双古等告斡鲁古不法事:辽帝在中京可追袭而不追袭,咸州粮草丰足而奏数不以实,攻显州获生口财畜多自取。捏里、孛刺束等亦告孛堇瞢葛、麻吉、窝论、赤闰、阿刺本、乙刺等多取生口财畜。遂以阇哥代为咸州路都铣。
阇哥亦宗室子也,既代斡鲁古治咸州。初,迪古乃、娄室奏,攻显州新降附之民,可迁其富者于咸州路,其贫者徙内地。于是,诏使阇哥择其才可干事者授之谋克,其豪右诚心归附者拟为猛安,录其姓名以闻,饥贫之民,官赈给之,而使阇母为其副统云。久之,辽通、祺、双、辽四州之民八百余家,诣咸州都统降。上曰:“辽人赋敛无度,民不堪命,相率求生,不可使失望,分置诸部,择善地以处之。”
太祖召斡鲁古自问之,斡鲁古引伏。阇哥鞫窝论等。诏降斡鲁古为谋克,而禁锢窝论等。天辅六年,讨贼于牛心山,道病卒。天眷中,赠特进。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庙廷。大定十五年,谥庄翼。
婆卢火,安帝五代孙。太祖伐辽,使婆卢火征迪古乃兵,失期,杖之。后与浑黜以四千人,往助娄室、银术哥攻黄龙府。辞勒罕、撒孛得兄弟,直攧里部人,尝寇耶懒路,穆宗遣婆卢火讨之。至阿里门河,辞勒罕伪降,遂略马畜三百而去,复掠兀勒部二十五寨。太祖复使婆卢火讨之。婆卢火渡苏衮河,招降旁近诸部,因籍丁壮为军,至特滕吴水,辙孛得伪降,复叛去,执而杀之。婆卢火至特邻城,围之,辞勒罕遁去。婆卢火破其城,执其妻子,辞勒罕遂降,曰:“我之马牛财货尽矣,何以为生。”婆卢火与之马十匹。直攧里部产良马,太祖使纥石烈阿习罕掌其畜牧,婆卢火及子婆速,俱为谋克。
天辅五年,摘取诸路猛安中万余家,屯田于泰州,婆卢火为都统,赐耕牛五十。婆卢火旧居按出虎水,自是徙居泰州,而遣拾得、查端、阿里徒欢、奚挞罕等俱徙焉。唯族子撒刺喝尝为世祖养子,独得不徙。
太祖取燕京,婆卢火为右翼,兵出居庸关,大败辽兵,遂取居庸。萧妃遁去,都监高六等来送款乞降。习古乃追萧妃至古北口,萧妃已过三日,不及而还。上令婆卢火、胡实赉率轻骑追之,萧妃已远去,获其从官统军察刺、宣徽查刺,并其家族,及银牌二、印十有一。
及迭刺叛,婆卢火、石古乃讨平之,其群官率众降者,就使领其所部。太宗以空名宣头及银牌给之。
同时有婆卢火者,娄室平陕西,婆卢火、绳果监战。后为平阳尹,西南路招讨使,终于庆阳尹。
泰州婆卢火守边屡有功,太宗赐衣一袭,并赐其子剖叔。八年,以甲胄赐所部诸谋克。天会十三年,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天眷元年,驻乌骨迪烈地,薨。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刚毅。
子剖叔,袭猛安,天眷二年,为泰州副都统,子斡带,广威将军。
婆速,官特进,子吾扎忽。
吾扎忽,善骑射,年二十,以本班祗候郎君都管,从征伐有功,授修武校尉。皇统二年,权领泰州军。平陕西,至泾州,大破宋兵于马西镇,超迁宁远大将军,袭猛安。复以本部军从宗弼,权都统。正隆末,从海陵伐宋。契丹反,与德昌军节度使移至懑同讨契丹,许以便宜从事。
大定初,除咸平尹,驻军泰州。俄改临潢尹,摄元帅左都监。与广宁尹仆散浑坦俱从元帅右都监神土懑解临潢之围。契丹引众东行,吾扎忽追及于窊历山。押军猛安契丹忽刺叔以所部助敌,攻官军,官军失利。泰州节度使乌里雅来救,未至临潢与敌遇,乌里雅败,仅以数骑脱归。敌攻泰州,其势大振,城中震骇,将士不敢出战,敌四面登城。押军猛安乌古孙阿里补率军士数人持钅算刀循城,应敌力战,斫刈甚众,敌乃退,泰州得完。吾扎忽乃使谋克蒲卢浑徙百姓旁邑及险厄之地,以俟大军。明年,聚甲士万三千于济州,会元帅谋衍,败窝斡于长泺。战霿{松}河,战陷泉,皆有功,改胡里改节度使,卒。
吾扎忽性聪敏,有才智,善用军,常出敌之不意,故能以寡敌众,而所往无不克,号为“鹘军”云。
阇母,世祖第十一子,太祖异母弟也。高永昌据东京,斡鲁往伐之,阇母等为之佐。已克渖州,城中出奔者阇母邀击殆尽。与永昌隔沃里活水,众遇淖不敢进,阇母以所部先济,诸军毕济。军东京城下,城中人出城来战,阇母破之于首山,歼其众,获马五百匹。
及斡鲁古以罪去咸州,阇母氏代之,于是阇母为咸州路副统。辽议和久不成,太祖进兵,诏咸州路都统司,令斜葛留兵一千镇守,阇母以余兵会于浑河。太祖攻上京,实临潢府,谕之不下。辽人恃储蓄自固。上亲临阵,阇母以众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挞不野率众出降。都统杲兵至中京,阇母自城西沿土河以进,城中兵尚余三千,皆不能守,遂克之。
宗翰等攻西京,阇母、娄室等于城东为木洞以捍蔽矢石,于北隅以刍茭塞其隍,城中出兵万余,将烧之。温迪罕蒲匣率众力战,执旗者被创,蒲匣自执旗,奋击却之。又为四轮革车,高出于堞,阇母与麾下乘车先登,诸军继之,遂克西京。
与辽步骑五千战于朔州之境,,斩首三百级。复败辽骑三百于河阴。辽兵五千屯于马邑县南,复击破之,隳其营垒,尽得其车马、器械。辽兵三万,列营于西京之西,阇母以三千击之。阇母使士卒皆去马,阵于沟堑之间,曰:“以一击十,不致之死地,不可使战也。”谓众曰:“若不胜敌,不可以求生。”于是人皆殊死战,辽兵遂败,追至其营而止。明日,复败其兵七百余人。
兴中府宜州复叛,阇母讨之,并下诏招谕,诏阇母曰:“辽之土地皆为我有,彼虽复叛,终皆吾民,可纵其耕稼,毋得侵掠。”勃堇蒙刮、斜钵、吾挞等获契丹九斤,兴中平。
阇母为南路都统,讨回离保,诏曰:“回离保以乌合之众,保据险阻,其势必将自毙。若彼不出掠,毋庸攻讨。”耶律奥古哲等杀回离保于景、蓟之间,其众遂溃。
张觉据平州叛,入于宋,阇母自锦州往讨之。觉将以兵胁迁、来、润、隰四州之民阇母至润州,击走张觉军,逐北至榆关,遣俘侍书招之。复败觉兵于营州东北,欲乘胜进取南京。时方暑雨,退屯海需,逐水草休息,使仆虺、蒙刮两猛安屯润州,制未降州县,不得与觉交通。九月,阇母破觉将王孝古于新安,败觉军于楼峰口。复与觉战于兔耳山,阇母大败。太宗使宗望问阇母败军之状,宗望遂以阇母军讨觉。及宗望破张觉,太宗乃赦阇母,召宗望赴阙。
阇母连破伪都统张敦固,遂克南京,执敦固杀之。上遣使迎劳之,诏曰:“闻下南京,抚定兵民,甚善。诸军之赏,卿差等以给之。”又诏曰:“南京疆场如旧,屯兵以镇之。命有司运米五万石于广宁,给南京、润州戍卒。”遂下宜州,拔叉牙山,杀其节度使韩庆民,得粮五千石。诏以南路岁饥,许田猎。
其后宋童贯、郭药师治兵,阇母辄因降人知之,即具奏,语在宋事中。而宗翰、宗望皆请伐宋,于是阇母副宗望伐宋,宗望以阇母属尊,先皇帝任使有功,请以为都统,己监战事。于是阇母为都统,扫喝副之,败郭药师兵于白河,遂降燕山,以先锋渡河围汴,宋人请盟。将士分屯于安肃、雄、霸、广、信之境,宗望还山西,阇母与刘彦宗留燕京,节制诸军。
八月,复伐宋,大军克汴州,诸军屯于城上。城中诸军溃而西出者十三万人,阇母、挞懒分击,大败之。师还,阇母为元帅左都监,攻河间,下之,大破敌兵万余于莫州。宗辅为右副元帅,徇地淄、青。阇母与宗弼分兵破山谷诸屯。宋李成兵围淄州,乌林荅泰欲破之。阇母克潍州。迪古补、术烈速连破赵子昉等兵,至于河上。乌林荅泰欲破敌于灵城镇。及仪伐康王,阇母欲先定河北,然后进讨,太宗乃酌取群议之中,使娄室取陕西,宗翰、宗辅南伐。
天会七年,薨,年四十。熙宗时,追封吴国王。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庙廷。正隆,改封谭王。大定二年,徙封鲁王,谥庄襄。
子宗叙。
宗叙,本名德寿,阇母第四子也。奇伟有大志,喜谈兵。天德二年,充护卫,授武义将军。明年,授世袭谋克,擢御院通进,迁翰林待制,兼修起居注,转国子司业,兼左补阙。正隆初,转符宝郎,在宫职凡五年,皆带剑押领宿卫。迁大宗正丞,以母忧去官。以本官起复,未几,迁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改左骁骑都指挥使。明年,海陵幸南京,宗叙至汴。契丹撒八反,宗叙为咸平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以甲仗四千付之,许以便宜。
宗叙出松亭关,取牛递于广宁。闻世宗即位,将归之。广宁尹按荅海弟燕京劝宗叙,乃还兴中。白彦敬、纥石烈志宁使宗叙奉表降。宗叙见世宗于梁鱼务,授宁昌军节度使。
明年二月,契丹攻宁昌,宗叙止有女直、渤海骑兵三十、汉兵百二十人,自将击之。遇贼千余骑,汉兵皆散走,宗叙与女直、渤海三十骑尽锐力战,身被二创,所乘马中箭而仆,遂为所执。居百余日,会贼中有临潢民移刺阿塔等,盗马授之,得脱归。
宗叙陷贼久,尽得其虚实,见元帅完颜谋衍、平章政事完颜元宜,谓之曰:“贼众乌合,无纪律,破之易耳。”于是帅府欲授军职,宗叙见谋衍贪卤掠,失事机,欲归白上,不肯受职,曰:“我有机密,须面奏。”是夕,乃遁去,至广宁,矫取驿马,驰至京师。而帅府先事以闻,上遣中使诘之曰:“汝为节度,不度众寡,战败被获,幸得脱归,乃拒帅府命,辄自乘传赴都,朕姑置汝罪,可速还军,并力破贼。”宗叙附奏曰:“臣非辞难者,事须面奏,不得不来。”遂召入,乃条奏贼中虚实,及诸军进退不合事机状。诏大臣议,皆以其言为然。是时,已诏仆散忠义代谋衍为元帅进讨,于是拜宗叙为兵部尚书,以本职领右翼都统,率宗宁、乌延查刺、乌林荅刺撒兵各千人,号三万,佐忠义军。至花道,遇贼,与战,左翼都统宗亨先败走,忠义亦引却,宗叙勒本部遮击之,麾帐下士三百,舍马步战,贼不得逞。大军整列复至,合势击之,贼遂败去。而元帅右监军纥石烈志宁率军至,追及窝斡于陷泉,大破之。复与志宁及徒单克宁,追至七渡河,复大败之。元帅忠义遂留宗叙自从。贼平,入为右宣徽使。
宋兵据海州,将谋深入。诏以宗叙为元帅右监军,往御之。宗叙驻山东,分兵据守要害,敌不得西。寻奉诏,与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参议军事。四年,宗叙入朝,奏曰:“暑月在近,顿兵边陲,飞挽颇艰,乞俟秋凉进发。”上从其请。及还军,授以成算,赐袭衣、弓矢。九月,渡淮,宗叙出唐、邓,比至襄阳,屡战皆捷。明年,宋人请和,军还,除河南路统军使。
河决李固渡,分流曹、单之间。诏遣都水监梁肃视河决,宗叙言:“河道填淤不受水,故有决溢之患。今欲河复故道,卒难成功,幸而可塞,它日不免决溢山东,非曹、单比也。沿河数州,骤兴大役,人心动摇,恐宋人乘间扇诱,构为边患。”梁肃亦请听两河分流,以杀水势,遂止不塞。
十年,召至京师,拜参知政事,上曰:“卿奏黄河利害,甚合朕意。朕念百姓差调,官吏为奸,率敛星火,所费倍蓰,委积经年,腐朽不可复用,若此等类,百孔千疮,百姓何以堪之。卿参朝政,择利而行,以副朕心。”及与上论南边事,宗叙曰:“南人遣谍来,多得我事情。我遣谍人,多不得其实。盖彼以厚赏故也。”上曰:“彼以厚利资谍人,徒费其财,何能为也。”
十一年,奉诏巡边。六月,至军中,将战,有疾,诏以右丞相纥石烈志宁代,宗叙还。七月,病甚,遗表朝政得失,及边防利害,力疾,使其子上之。薨,年四十六。上见其遗表,伤悼不已,辍朝,遣宣徽使敬嗣晖致祭,赙银千两、彩四十端、绢四百匹。上谓宰臣曰:“宗叙勤劳国家,他人不能及也。”
初,宗叙尝请募贫民戍边屯田,给以廪粟,既贫者无艰食之患,而富家免更代之劳,得专农业。上善其言,而未行也。十七年,上谓宰臣曰:“戍边之卒,岁冒寒暑,往来番休,以马牛往戍,往往皆死。且夺其农时,败其生业,朕甚闵之。朕欲使百姓安于田里,而边圉强固,卿等何术可以致死。”左丞相良弼曰:“边地不堪耕种,不能久戍,所以番代耳。”上曰:“卿等以此急务为未事耶。往岁,参政宗叙尝为朕言此事。若宗叙,可谓尽心于国者矣。今以两路招讨司、乌古里石垒部族、临潢、泰州等路,分置堡戍,详定以闻,朕将亲览。”
上追念宗叙,闻其子孙家用不给,诏赐钱三千贯。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
列传第十
○娄室 活女 谋衍 仲本名石古乃 海里 银术可 彀英本名挞懒麻吉子沃侧 拔离速 习古乃
娄室,字斡里衍,完颜部人。年二十一,代父白荅为七水诸部长。太祖克宁江州,使娄室招输系辽籍女直,遂降移燉益海路太弯照撒等。败辽兵于婆刺趕山。复败辽兵,擒两将军。既而益改、捺末懒两路皆降。进兵咸州,克之。诸部相继来降,获辽北女直系籍之户。辽都统耶律讹里朵以二十余万众来戍边。太祖趋达鲁古城,次宁江州西,召娄室。娄室见上于军中。上见娄室马多疲乏,以三百给之,使隶右翼宗翰军,与银术可纵兵冲其中坚,凡九陷阵,皆力战而出。复与银术可戍边。
及九百奚营等部来降,则与银术可攻黄龙府,上使完颜浑黜、婆卢火、石古乃以兵四千助之,败辽兵万余于白马泺。宗雄等下金山县,使娄室分兵二千,招沿山逃散之人。耶律捏里军蒺藜山,斡鲁古、娄室等破之,遂取显州。太祖取黄龙府,娄室请曰:“黄龙一都会,且僻远,苟有变,则邻郡相扇而起。请以所部屯守。”太祖然之,仍合诸路谋克,命娄室为万户,守黄龙府。进都统,从杲取中京,与希尹等袭走迪六、和尚、雅里斯等,败奚王霞末,降奚部西陈度讹里刺。辽主自鸳鸯泺西走,娄室等追至白水泺,获其内库宝物。数字遂与阇母攻破西京。复与阇母至天德、云内、宁边、东胜,其官吏皆降,获阿疏。
夏人救辽,兵次天德,娄室使突捻、补攧以骑二百为候兵,夏人败之,几尽。阿士罕复以二百骑往,遇伏兵,独阿士罕脱归。时久雨,诸将欲且休息,娄室曰:“彼再破吾骑兵,我若不复往,彼将以我怯,即来攻我矣。”乃选千骑,与习失、拔离速往。斡鲁壮其言,从之。娄室迟明出陵野岭,留拔离速以兵二百据险守之。获生口问之,其帅李良辅也。将至野谷,登高望之。夏人恃众而不整,方济水为阵,乃使人报斡鲁。娄室分军为二,迭出迭入,进退转战三十里。过宜水,斡鲁军亦至,合击败之。
辽都统大石犯奉圣州,壁龙门东二十五里,娄室、照里、马和尚等以兵取之,生获大石,其众遂降。辽辟里刺守奉圣州,弃城遁去。后与宗望追辽帝,娄室,蒲宗以二十骑候敌,败其军三千人于三山,有千人将趋奉圣州,蒲察复败之,擒其主帅而还。夏人屯兵于可敦馆,宗翰遣娄室戍朔州,筑城于霸德山西南二十里,遂破朔州西山兵二万,擒其帅赵公直。其后复袭辽帝于余都谷,获之。赐铁券,惟死罪乃笞之,余罪不问。
银术可围太原,宋统制刘臻救太原,率众十万出寿阳,娄室击破之,继败宋兵数千于榆次。宋张灏军出汾州,拔离速击走之。灏复营文水,数室也突葛速、拔离速与战,灏大败。宗翰定太原,娄室取汾、石二州,及其属县温泉、方山、离石,蒲察降寿阳,取平定军及乐平,复招降辽州及榆社、辽山、和顺诸县。宗翰趋汴州,使娄室等自平阳道先趋河南,曰:“若至泽州,与赛里、婆卢火、习失遇,当与俱进。”习失之前军三谋克,败宋兵三千于襄垣,遇伏兵二千,又败之。撒刺荅破天井关,复破步兵于孔子庙南,遂降河阳。娄室军至,既渡河,遂薄西京。城中兵来拒战,习失逆击败之,西京降。娄室取偃师,永安军、巩县降。撒刺荅败宋兵于汜水。于是,荥阳、荥泽、郑州、中牟相次皆降。宗翰已与宗望会军于汴,使娄室率师趋陕津,攻河东郡县之未下者。阿离士罕败敌于河上,撒按败敌于陕城下,鹘沙虎降虢州守陴卒三百人,遂克陕府。习古乃、桑衮破陕之散卒于平陆西北。活女别破敌于平陆。娄室破蒲、解之军二万,尽覆之,安邑、解州皆降,遂克河中府,降绛、慈、隰、石等州。
宗翰往洛阳,使娄室取陕西,败宋将范致虚军,下同、华二州,克京兆府,获宋制置使傅亮,遂克凤翔。阿邻等破宋大兵于河中,斡鲁破宋刘光烈军于冯翊,讹特刺、桑衮败敌于渭水,遂取下邽。宗翰会京辅伐康王,命娄室、蒲察专事陕西,以婆卢火、绳果监战。绳果等遇敌于蒲城及同州,皆破之。娄室、蒲察克丹州,破临真,进克延安府,遂降绥德军及静边、怀远等城寨十六,复破青涧城。宋安抚使折可求以麟、府、丰三州,及堡寨九,降于娄室。晋宁所部九寨皆降,而晋宁军久不下,娄室欲去之,赛里不可,曰:“此与夏邻,且生他变。”城中无井,日取河水以为饮,乃决渠于东,泄其水,城中遂困。李位、石乙启郭门降,诸将率兵入城。守将徐徽言据子城,战三日,众溃,徽言出奔,获之。使之拜,不听,临之以兵,不为动,絷之军中。使先降者谕之使降,徽言大骂,与统制孙昂皆不屈,乃并杀之。遂降定安堡、渭平寨及鄜、坊二州。于是,娄室、婆卢火守延安,折可求屯绥德,蒲察还守蒲州。延安、鄜、坊州皆残破,人民存者无几,娄室置官府辑安之。别将斡论降建昌军。京兆府叛,娄室复讨平之。遂与阿卢补、谋里也至三原,讹哥金、阿骨欲击淳化兵,败之。娄室攻乾州,已筑甬道,列驳具,而州降。遂进兵克邠州,军于京兆。
陕西城邑已降定者,辄复叛,于是睿宗以右副元帅,总陕西征伐。时娄室已有疾,睿宗与张浚战于富平,宗弼左翼军已却,娄室以右翼力战,军势复振,张浚军遂败。睿宗曰:“力疾鏖战,以徇王事,遂破巨敌,虽古名将何以加也。”以所用犀玉金银器,及甲胄,并马七匹与之。
天会八年,薨。十三年,赠泰宁军节度使,兼侍中,加太子太师。皇统元年,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莘王。以正隆例改赠金源郡王,配享太宗庙廷,谥壮义。子活女、谋衍、石古乃。
活女,年十七从攻宁江州,力战创甚,扶出阵间。太祖凭高望见,问之,知是娄室子,亲抚慰赐药,叹曰:“此兒他日必为名将。”其攻济州,败敌八千。与敌遇于信州,移刺本陷于阵,活女力战出之,敌遂北。败耶律佛顶等兵于渖州。及宗翰以兵袭奚王霞末,活女以兵三百,败敌二千。从攻乙室部,败之,破其二营。迭刺部族叛,率二谋克突入,大破之。
活女常从娄室围太原,宋将种师中以兵十万来援,活女击败之。大军至河,无船,不得渡。娄室遣活女循水上下,活女率军三百,自孟津而下,度其可渡,遂引军以济,大军于是皆继之。宋将郭京出兵数万,趋娄室营,活女从旁奋击,敌乱,遂破之。师还,破敌于平陆渡,得其船以济。又以兵破敌于张店原。时屯留、太平、翼城皆有重敌,并破之。又分兵取陕西,蒲州降,留活女镇之。攻凤翔,活女先登。睿宗定陕西,活女为都统,进攻泾州,败其兵。王开山以兵拒归路,邀战,再击,再败之,遂降京兆、凤翔诸县。
娄室薨,袭合扎猛安,代为黄龙府路万户。天眷二年,为元帅右都监,迁左监军。元帅府罢,改安化军节度使。历京兆尹,封广平郡王,以正隆例,改封代国公,进封隋国公,谥贞济。卒年六十一。
谋衍,勇力过人,善用长矛突战。天眷间,充牌印祗候,授显武将军,擢符宝郎。皇统四年,其兄活女袭济州路万户,以亲管奥吉猛安让谋衍,朝廷从之,权济州路万户。八年,为元右都监。天德三年,为顺天军节度使,历河间、临潢尹,数月改婆速路兵马都总管。
撒八反,谋衍往讨之,是时世宗为东京留守,自将讨括里还,遇谋衍于常安县,尽以甲士付之。世宗还东京,完颜福寿、高忠建率所部南征军,亡归东京。谋衍亦率其军来附,即以臣礼上谒,遂杀高存福、李彦隆等。谋衍、福寿、忠建及诸将吏民劝进,世宗即位,拜右副元帅。都统白彦敬,副统纥石烈志宁在北京,拒不受命,谋衍伐之,遇其众于建州之境,皆不肯战,彦敬、志宁遂降。
二年正月,谋衍率诸军讨窝斡,会兵于济州,合甲士万三千人,过泰州,至术虎崖,乃舍辎重,持数日粮,轻骑追之。是时窝斡新败于泰州,将走济州。谋衍兵至长泺南,获其谍者,知敌将由别路邀粮运,遂分军往迎之。敌吏者来降,谋衍用其计,因夜亟往邀敌辎重,忽大风,不能燧火,路暗莫相辨,比晓才行三十余里。将至敌营,将士少憩,谋衍率善射者数十骑,往觇之。而都统志宁、克宁等,已败敌众二万于余长泺,追杀甚众,敌遂西遁。志宁军先追及于霿{松}河,急击败之。而谋衍贪卤掠,不复追,以故敌得纵去,遂涉懿州界,陷灵山、同昌、惠和等县,窥取北京,西败三韩县。惟克宁军追蹑,谋衍托马弱,引还懿州。上闻之,下诏切责谋衍,以仆散忠义为右副元帅代之,纥石烈志宁为右监军代完颜福寿。而谋衍子斜哥暴横军中,诏勒归本贯。
谋衍至京师,以为同判大宗正事,世宗责之曰:“朕以汝为将,汝不追贼,当正汝罪。以汝父娄室有大功,特免汝死。汝虽非宗室,而授此职,汝其勉之。”未几,速频路军士术里古,告斜哥寄书与谋衍谋反,有司并上其书,世宗察其诬,诏鞫告者,术里古款伏,遂诛之。召谋衍谓之曰:“人有告卿子为反谋者,朕知卿必不为此,今告者果自服罪,宜悉此意。”
初,窝斡方炽,上使温迪罕阿鲁带,守古北口。及窝斡败于陷泉,入于奚中,率诸奚攻古北口。阿鲁带因其妻生日,辄离军六十里,贼众闻之,来袭,杀伤士卒甚众。阿鲁带坐除名。诏谋衍,蒲察乌里雅、蒲察通以兵三千,会旧屯兵,击之。擒贼党猛安合住。未几,窝斡平,乃还。
七年,出为北京留守,上御便殿,赐食,及御服衣带佩刀,谓之曰:“以卿故老,欲以均劳逸,故授此职,卿其勉之。”改东京留守,封荣国公。大定十一年,薨,年六十四。
谋衍性忠厚,善击球射猎,时论以为虽智略不及其父,而勇敢肖之云。
仲,本名石古乃。体貌魁伟,通女直、契丹、汉字。其兄斡鲁为统军,爱仲才,欲使通吏事,每视事,常在左右,遇事辄问之,应对如响,斡鲁叹曰:“此子必为令器。”皇统初,充护卫,授世袭谋克。天德元年,摄其兄活女济州万户,部内称治。除滨州刺史,以母忧去官。起复知积石军事,转同知河南尹。
正隆六年,伐宋,为神勇军副都总管。与大军北还,除同知大兴尹,将兵二千,益遵化屯军。备契丹。迁西南路招讨使,兼天德军节度使,政尚忠信,决狱公平,蕃部不敢寇边。召为左副都点检,宿卫严谨,每事有规矩,后来者守其法,莫能易也。世宗常谓侍臣曰:“石古乃入直,朕寝益安。”
五年,宋人请和,为侄国,不称臣,仲为报问使。仲请与宋主相见礼仪,世宗曰:“宋主亲起立接书,则授之。”及至宋,一一如礼。正隆用兵,宋人执商州刺史完颜守能以归,至是,仲取守能与俱还,上嘉之。转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迁河南路统军使,上曰:“卿在禁近,小心畏慎。河南控制江、淮,为国重地,卿益勉之。”赐厩马、金带、玉吐鹘。后有罪,解职。久之,起为西北路招讨使,改北京留守,卒。
海里,娄室族子。体貌丰伟,善用槊。娄室为黄龙府万户,海里从徙于孰吉讹母。从娄室追及辽主于朔州阿敦山,辽主从数十骑逸去,娄室遣海里及术得,往见辽主,谕之使降。辽主已穷蹙,待于阿敦山之东,娄室因获之,赏海里金五十两、银五百两、币帛二百匹、绵三百两。睿宗经略陕西,海里战却吴玠军于泾、邠之南,寻遣修栈道,宋人恐栈道成,以兵来拒,破其兵,赏银百五十两、奴婢十人。
天眷元年,擢宿直将军。与定宗磐、宗隽之乱,再迁广威将军,除都水使者。改西北路招讨都监,历复州、滦州刺史。耶卢椀群牧使,迭刺部族节度使,同知大兴尹、兼中都路兵马都总管,改武宁军节度使,广宁尹。卒,年六十二。
银术可,宗室子。太祖嗣位,使蒲家奴如辽取阿疏,事久不决,乃使习古乃、银术可继往。当是时,辽主荒于政,上下解体。银术可等还,具以辽政事人情告太祖,且言辽国可伐之状。太祖决意伐辽,盖自银术可等发之。
太祖与耶律讹里朵战于达鲁古城,辽兵二十余万,银术可、娄室率众冲其中坚,凡九陷阵,辄战而出,大败辽军。银术可为谋克,遂与娄室戍边,复与娄室、浑黜、婆卢火、石古乃等攻黄龙府,败辽兵万余于白马泺。太祖拒辽兵,银术可守达鲁古城。收国二年,分鸭挞、阿懒所迁谋克二千户,以银术可为谋克,屯宁江州。
辽大册使习泥烈遣回,约以七月半至,而尽九月习泥烈未来,上使诸军过江屯驻。辽曳刺、麻答十三人,兵士八人纵火于浑河,以绝刍牧。银术可获之,乃知辽边吏乙薛使之,太祖命释之。从都统杲克中京,银术可与习古乃、蒲察、胡巴鲁率兵三千,击奚王霞末于京西七十里,霞未弃兵遁。辽主西奔天德,银术可以兵绝其后,辽主遂见获。
后从宗翰伐宋,围太原,宗翰进兵至泽州,及宗翰还西京,太原未下,皆命银术可留兵围之。招讨都监马五破宋兵于文水。节度使耿守忠等败宋黄迪兵于西都谷,所杀不可胜计。宋樊夔、施诜、高丰等军来救太原,分据近部,银术可与习失、杯鲁、完速大破之。索里乙室,破宋兵于太谷。宋兵据太谷、祁县,阿鹘懒、拔离速复取之。种师中出井陉,据榆次,救太原,银术可使斡论击之,破其军。活女斩师中于杀熊岭,进攻宋制置使姚古军于隆州谷,大败之。撒里土败宋军于回马口,郭企忠歼宋军于五台。及宗翰定太原,与宗望会兵于汴,银术可等攻汴城,克之。师还,银术可降岢岚、宁化等军,攻岚州拔之,招降火山军。与希尹同赐铁券。
宗翰趋洛阳,赛里取汝州,银术可取邓州,杀其将李操等。萨谋鲁入襄阳,拔离速入均州,马五取房州,擒转运使刘吉、邓州通判王彬。拔离速破唐、蔡、陈三州,克颍昌府,沙古质别克旧颍昌。
宗翰会伐康王,银术可守太原。天会十年,为燕京留守。天会十三年,致仕,加保大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中书令,封蜀王。天眷三年,薨,年六十八。以正隆例赠金源郡王,配飨太宗庙廷。大定十五年,谥武襄,改配享太祖庙廷,子彀英。
彀英,本名挞懒。幼警敏有志胆,初丱角,太祖见而奇之。年十六,父银术可授以甲,使从伐辽,常为先锋,授世袭谋克。
宗翰自太原还西京,银术可围守之,彀英在行间,屡有功。宋兵数万救太原,至南关,银术可与弟拔离速、完颜娄室等击之,当隘巷间,一卒挥刀向拔离速,彀英以刀断其腕,一卒复从旁以枪刺之,彀英断其枪,追杀之。拔太原,下河东诸州,攻汴京,皆有功。与都统马五徇地汉上,至上蔡,以先锋破孔家军。睿宗攻开州,彀英先登,流矢中其口,睿宗亲视之,创未愈,强起之,攻大名府。第功,宗弼第一,彀英次之。攻东平,彀英居最。
拔离速袭宋康王于扬州,彀英为先锋。拔离速追宋孟后于江南,彀英前行趋潭州。宋大兵在常武,彀英以选兵薄其城,败千余人。明日,城中出兵来战,彀英以五百骑败之,获马二百匹,遂攻常武。拔离速以诸军为大阵,居其后,彀英以五百骑为小阵,当前行,即麾兵驰宋军,宋军乱,遂大败之。拔离速观其周旋,叹赏之。
其后河东郡县多叛,彀英以先锋攻绛州,克之。复攻沁州,飞砲击其石胁,归营中。诸军攻沁州,三日不能下,别将骨赧强起彀英指麾士卒,遂克之。
摄河东路都统,从左监军移刺余睹招西北诸部。彀英将骑三千五百,平其九部,获生口三千,马牛羊十五万。以先锋破宋吴山军,再战再胜,遂恤宋兵于隘,死者不可胜计,宋兵遁去。
宗弼再取和尚原,彀英以本部破宋五万人,遂夺新叉口,宗弼留兵守之。是夜,大雪,道路皆冰,和尚原宋兵势重不可径取,宗弼用彀英微,入自傍近高山丛薄翳荟间,出其不意,遂取和尚原。
彀英请速入大散关,自以本部为殿,以备伏兵。宗弼至仙人关,彀英先攻之,宗弼止之,彀英不止,宗弼以刀背击其兜鍪,使之退,彀英曰:“敌气巳沮,不乘此而取之,后必悔之。”已而果然。宗弼叹曰:“既往不咎。”乃班师。彀英殿,且战且却,遂达秦中。
齐国初废,元帅右监军撒离喝驰驿抚治诸郡,至同州,故齐观察使李世辅出迎,阳坠马称折臂,归。撒离喝入城,世辅诈使通判献甲,以壮士十人,被甲上事,世辅自壁后突出,执撒离喝。彀英方索马于外,变起仓卒,不得入。城门已闭,皆有兵卫,至东门,合荅雅领骑三十余,与彀英遇,遂斩门者出。而世辅拥众自西门出,彀英与合荅雅袭之,一进一退以缀世辅,使不得速。世辅虑救兵至,乃要撒离喝与之盟,勿使追之。留撒离喝于道侧,彀英识其声,与骑而归。除安远大将军,摄太原尹,四境咸治,兼摄河东南、北两路兵马都总管。
朝廷以河南、陕西与宋,已而复取之,师至耀州。宋人每旦出城,张旗阅队,抵暮而还。道隘,骑不得逞。彀英请兵五百,薄暮先使五十人趋山巅,令之曰:“旦日视敌出,举帜指其所向。”乃以余兵伏山谷间。明日,城中人出阅如前,山巅旗举,伏兵发,宋兵争驰入城。彀英麾军登城,拔宋帜,立金军旗帜。宋兵后者望见之不敢入,遂降,城中人亦降。
宋吴玠拥重兵据泾州,泾原以西多应之。元帅撒离喝欲退守京兆,俟河南、河东军。彀英曰:“我退守,吴玠必取凤翔、京兆、同、华,据潼关,吾属无类矣。”撒离喝曰:“计将安出?”彀英曰:“事危矣,不如速战。我军阵泾之南原,宋兵必自西原来。彀英与斜补出各以选骑五百摧其两翼,元帅当其中击之,可以得志。”监军拔离速曰:“二子当其左右,拔离速愿当其中。元帅据冈阜,多张旗帜为疑兵,可以得志。”撒离喝从之。吴玠兵果自西原来,彀英、斜补出击其左右,自旦至午,吴玠左右军少退,拔离速当其前冲击之,遂败玠军,僵尸枕藉,大涧皆满。自此蜀人丧气,不敢复出,关、陕遂定。
历行台吏部工部侍郎,从宗弼巡边,迁刑部尚书,转元帅左都监。天德二年,迁右监军。元帅府罢,改山西路统军使,领西南、西北两路招讨兵马,坐无功,降临海军节度使,历平阳、太原尹。正隆末,为中都留守,兼西北面都统,讨契丹撒八,驻军归化州。
世宗即位于辽阳悻使彀英侄阿鲁瓦持诏往归化,命彀英为左副元帅,就遣使召陕西统军徒单合喜,宣大定改元诏、赦于西南、西北招讨司,河东、河北、山东诸路州镇,调猛安军屯京畿。阿鲁瓦见彀英,彀英犹豫未决,士卒皆欲归世宗,彀英不得已,乃受诏。以元帅令下诸路,亟泥马槽二万具,诸路闻之,以为大军且至,然后遣人宣赦,所至皆听命。
大定元年十一月,彀英以军至中都,同知留守璋请至府议事。彀英疑璋有谋,乃阳许诺,排节仗若将往者,遂率骑从出施仁门,驻兵通州。见世宗于三河。诏彀英以便宜规措河南、陕西、山东边事。二年正月,至南京,遂复汝、颍、嵩等州县,授世袭猛安。入拜平章政事,罢为东京留守,未行,改济南尹。
初,彀英宿将恃功,在南京颇渎货,不恤军民。诏使问以边事,彀英不答,谓诏使曰:“尔解何事,待我到阙奏陈。”及召入,竟无一语及边事者。在相位多自专,己所欲辄自奏行之。除留守,辄忿忿不接宾客,虽近臣往亦不见。上怒,遂改济南。上数之曰:“朕念卿父有大功于国,卿旧将亦有功,故改授此职,卿宜知之。若复不悛,非但不保官爵,身亦不能保也。”彀英顿首谢。
久之,改平阳尹,致仕。起为西京留守,以母忧去官。寻以本官起复。俄复为东京,历上京,诏曰:“上京王业所起,风俗日趋诡薄,宗室聚居,号为难治。卿元老大臣,众所听服,当正风俗,检制宗室,持以大体。”十五年。致仕。
久之,史臣上《太宗》、《睿宗实录》,上曰:“当时旧人亲见者,惟彀英在。”诏修撰温迪罕缔达往北京就其家问之,多更定焉。
十九年,薨,年七十四。最前后以功被赏者十有一,金为两二百五十,银为两六千五百,绢为疋八百,绵为两二千,马三百十有四,牛羊六千五百,奴婢百三十人。
麻吉,银术可之母弟也。年十五,隶军中,从破高丽兵,下宁江州,平系辽女直,克黄龙府,皆身先力战,以功为谋克,继领猛安。破奚兵千余。自斡鲁古攻下咸、信、渖州及东京诸城,麻吉皆有功。都统杲取中京,与稍合、胡拾答别降楚里迪部,屯兵高州。以兵援蒙刮勃堇,大破敌兵,变败恩州兵五万人。讨平辽人聚中京山谷者,降三千余人。战于高州境上,伏矢射之中目,遂卒。
麻吉大小三十余战,所至皆捷。皇统中,赠银青光禄大夫,谥毅敏。子沃侧。
沃侧,年十七,隶军中,从拔离速击辽将马五,败之。麻吉死,领其职。宗望伐宋,至河上。宋兵屯于河外,以二舟来伺我师,乃遣沃侧率勇士数辈,以一舟往迎之,尽俘以还。袭康王于江、淮间,沃侧皆与焉。师还,驻东平。及废齐,屯兵河北,招降旁近诸营,多获畜产兵仗,军帅嘉之,赏以甲马。
后攻陕西,为右翼都统,攻城破敌,皆与有功。师还,正授谋克。迁华州防御使,属关中岁饥,盗贼充斥,沃侧募兵讨平之,部以无事。郡人列状丐留,不报。未几,除迪列部族节度使,改迭刺部。用廉入为都水使者,秩满,同知燕京留守事,为西北路招讨使。
撒八秩满已数月,冒其俸禄,不即解去,沃侧发其事。撒八反,沃侧遇害。
拔离速,银术可弟。天辅六年,宗翰在北安州,将会斜也于奚王岭,辽兵奄至古北口,使婆卢火、浑黜各领兵二百,击之。浑黜请济师,宗翰欲自往,希尹、娄室曰:“此易与耳,请以千人为公破之。”浑黜以骑士三十人前行,至古北口,遇其游兵,逐入山谷,辽人以步骑万余迫战,亡骑五人,浑黜退据关口。希尹、娄室至,拔离速、讹谋罕、胡实海推锋奋击,大破之,斩馘甚众,尽获甲胄辎重。希尹与撒里古独、裴满突捻败其伏兵,杀千余人,获马百余匹。娄室拒夏人出陵野岭,留拔离速以兵二百,据险守之。
银术可围太原,近县先已降,宋军来救太原者复据太谷、祁县,拔离速、阿鹘懒复取之。宋姚古军隆州谷,拔离速败之,张灏兵出汾州,又击走之。天会四年,克太原,拔离速为管勾太原府路兵马事,复与娄室败宋兵于文水,遂从宗翰围汴。与银术可略地襄、邓,入均州,还攻唐、蔡、陈三州,皆破之,克颍昌府。遂与泰欲、马五袭宋康王于扬州,康王渡江入于建康。
天会十五年,迁元帅左都监。宗弼再定河南,撒离喝经略陕西,至泾州,拔离速大破宋军于渭州,渭州、德顺军皆降,陕西平。迁元帅左监军,加金吾卫上将军,卒,谥敏定。
习古乃,亦书作实古乃。尝与银术可俱往辽国取阿疏,还言辽人可取之状,太祖始决意伐辽矣。婆卢火取居庸关,萧妃自古北口出奔,太祖使习古乃追之,不及。后为临潢府军帅,讨平迭刺,其群官率众降者,请使就领诸部。太宗赐以空名宣头及银牌,使以便宜授之。获辽许王莎逻、驸马都尉萧乙辛。辽梁王雅里在纥里水自立,不知果在何处,至是始知之。于是,徙辽降人于泰州,时暑未可徙,习古乃请姑处之岭西。及习古乃筑新城于契丹周特城,诏置会平州。
乌虎里部人迪烈、划沙率部族降,朝廷以挞仆野为本部节度使,乌虎为都监。习古乃封还挞仆野等宣诰,以便宜加挞仆野散官,填空名告身授之,及录上降附有劳故官八百九十三人,朝廷从之。于是,迪烈加防御使,为本部节度使。划沙加诸司使,为节度副使,知迪烈底部事。挞离答加左金吾卫上将军,节度副使,知突鞠部事。阿枲加观察使,为本部节度使。其余迁授有差。以厖葛城地分赐乌虎里、迪烈底二部及契丹人,其未垦者听任力占射。
久之,领咸州烟火事。天会六年,完颜慎思所部及其余未置猛安谋克户口,命习古乃通阅具籍以上。天会十年,改南京路军帅司为东南路都统司,习古乃为都统,移治东京,镇高丽。
赞曰:金启疆土,斡鲁、斡鲁古方面功最先著,婆卢火、娄室最先封,泰州之边圉,黄龙之冲要,寄亦重矣。若阇母之勤劳南路,娄室之经营陕西,银术可之围守太原,劳亦至矣。斡鲁古之不治,阇母之败,谴罚之亟,诸将慴焉。夫能以弱小终制强大,其效验与。银术可、习古乃观人之国而知其可伐,古语云“国有八观”,善矣夫。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一
列传第十一
○阿离合懑 晏本名斡论 宗尹本名阿里罕 宗宁本名阿土古宗道本名八十 宗雄本名谋良虎 阿邻 按荅海 希尹本名谷神守贞本名左靥 守能本名胡刺
阿离合懑,景祖第八子也。健捷善战。年十八,腊醅、麻产起兵据暮棱水,乌春、窝谋罕以姑里甸兵助之。世祖擒腊醅,暮棱水人尚反侧,不自安,使阿离合懑往抚差之,与斜钵合兵攻窝谋罕。乌春已死,窝谋罕弃城遁去。后从撒改讨平留可,阿离合懑功居多。
太祖擒萧海里,使阿离合懑献馘于辽。太祖谋伐辽,阿离合懑实赞成之。及举兵,阿离合懑在行间屡战有功。及太宗等劝进,太祖未之许也。阿离合懑、昱、宗翰等曰:“今大功已集,若不以时建号,无以系天下心。〕太祖曰:“吾将思之。”收国元年,太祖即位。阿离合懑与宗翰以耕具九为献,祝曰:“使陛下毋忘稼穑之艰难。”太祖敬而受之。顷之,为国论乙室勃极烈。
为人聪敏辨给,凡一闻见,终身不忘。始未有文字,祖宗族属时事并能默记,与斜葛同修本朝谱牒。见人旧未尝识,闻其父祖名,即能道其部族世次所出。或积年旧事,偶因他及之,人或遗忘,辄一一辨析言之,有质疑者皆释其意义。世祖尝称其强记,人不可及也。
天辅三年,寝疾,宗翰日往问之,尽得祖宗旧俗法度。疾病,上幸其家问疾,问以国家事,对曰:“马者甲兵之用,今四方未平,而国俗多以良马殉葬,可禁止之。”乃献平生所乘战马。及以马献太宗,使其子蒲里迭代为奏,奏有误语,即哂之,宗翰从傍为改定。进奏讫,薨,年四十九。
上闻阿离合懑临薨有奏事,曰:“临终不乱,念及国家事,真贤臣也。”哭之恸。及葬,上亲临。熙宗时,追封隋国王。天德中,改赠开府仪同三司、隋国公。大定间,配飨太祖庙廷,谥曰刚宪。子赛也、斡论。赛也子宗尹。
晏本名斡论,景祖之孙,阿离合懑次子也。明敏多谋略,通契丹字。天会初,乌底改叛。太宗幸北京,以晏有筹策,召问,称旨,乃命督扈从诸军往讨之。至混同江,谕将士曰:“今叛众依山谷,地势险阻,林木深密,吾骑卒不得成列,未可以岁月破也。”乃具舟楫舣江。,令诸军据高山,连木为栅,多张旗帜,示以持久计,声言俟大军毕集而发。乃潜以舟师浮江而下,直捣其营,遂大破之,据险之众不战而溃。月余,一境皆定。师还,授左监门卫上将军,为广宁尹,入为吏、礼两部尚书。
皇统元年,为北京留守,改咸平尹,徙东京。天德初,封葛王,入拜同判大宗正事,进封宋王,授世袭猛安。海陵迁都,晏留守上京,授金牌一、银牌二,累封豫王、许王,又改越王。贞元初,进封齐。时近郊禁围猎,特畀晏三百人从猎。在上京凡五年。正隆二年,例削王爵,改西京留守。未几,为临潢尹,遂致仕,还居会宁。
海陵南伐,世宗为东京留守,将士皆自淮南来归,晏之子恧里乃亦自军前率众来归世宗。白彦敬等在北京闻恧里乃等逃还,使会宁同知高国胜拘晏家族。上既即位,遣使召晏,既又遣晏兄子鹘鲁补驰驿促之。晏遂率宗室数人入见,即拜左丞丰,封广平郡王,宴劳弥日。未几,兼都元帅。
大定二年正月,上如山陵。礼毕,上将猎,有司已夙备。晏谏曰:“边事未宁,畋游非所宜也。”上嘉纳之。因谓晏等曰:“古者帝王虚心受谏,朕常慕之。卿等尽言毋隐。”进拜太尉。复致仕,还乡里。是岁,薨。诏有司致祭,赙赠银币甚厚。
宗尹,本名阿里罕。以宗室子充护卫,改牌印祗候,授世袭谋克,为右卫将军。历顺天、归德、彰化、唐古部族、横海军节度使。正隆南伐,领神略军都总管,先锋渡淮,取扬州及瓜洲渡。大定二年,改河南路副都统,驻军许州之境。
是时,宋陷汝州,杀刺史乌古孙麻泼及汉军二千人。宗尹遣万户孛术鲁定方、完颜阿喝懒、夹谷清臣、乌古论三合、渠雏讹只将骑四千往攻之,遂复取汝州。除大名尹,副统如故。顷之,为河南路统军使,迁元帅左都监,除南京留守。上曰:“卿年少壮,而心力多滞。前任点检京尹,勤力不怠,而处事迷错。勉修职业,以副朕意。”赐通犀带、厩马。八年,置山东路统军司,宗尹为使。迁枢密副使。录其父功,授世袭蒲与路屯河猛安,并亲管谋克。队太子太保,枢密副使如故。
上问宰臣曰:“宗尹虽才无大过人者,而性行淳厚,且国之旧臣,昔为达官,卿等尚未仕也。朕欲以为平章政事何如?”宰执皆曰:“宗尹为相,甚协众望。”即日拜平章政事,封代国公,兼太子太傅。
是时民间苦钱币不通,上问宗尹,对曰:“钱者有限之物,积于上者滞于下,所以不通。海陵军兴,为一切之赋,有菜园、房税、养马钱。大定初,军事未息,调度不继,故因仍不改。今天下无事,府库充积,悉宜罢去。”上曰:“卿留意百姓,朕复何虑。太尉守道老矣,舍卿而谁。”于是,养马等钱始罢。
他日,上谓宰臣曰:“宗尹治家严密,他人不及也。”顾谓宗尹曰:“政事亦当如此矣。”有顷,北方岁饥,军食不足,廷议输粟赈济。或谓比虽不登,而旧积有余,秋成在近,不必更劳输挽,宗尹曰:“国家平时积粟,本以备凶岁也,必待秋成,则惫者众矣。人有捐瘠,其如防戍何。”上从之。
宗尹乞令子银术可袭其猛安,会太尉守道亦乞令其子神果奴袭其谋克。凡承袭人不识女直字者,勒令习学。世宗曰:“此二子,吾识其一习汉字,未习女直字。自今女直、契丹、汉字曾学其一者,即许承袭。”遂著于令。
宗尹有疾,不能赴朝。上问宰臣曰:“宗尹何为不入朝?”太尉守道以疾对。曰:“丞相志宁尝言,‘若诏遣征伐,所不敢辞。宰相之职,实不敢当’。宗尹亦岂此意耶。”
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上曰:“临潢、乌古里石垒岁皆不登,朕欲自南道往,三月过东京,谒太后陵寝,五月可达上京。春月乌兽孳孕,东作方兴,不必搜田讲事,卿等以为何如?”宗尹曰:“南道岁熟,刍粟贱,宜如圣旨。”遂由南道往焉。世宗至上京,闻同签大宗正事宗宁不能抚治上京宗室,宗室子往往不事生业。上谓宗尹曰:“汝察其事,宜惩戒之。”宗尹奏曰:“随仕之子,父没不还本土,以此多好游荡。”上命召还。宴宗室于皇武殿,击球为乐。上曰:“赏赐宗室,亦是小惠,又不可一概迁官,欲令诸局分收补,其间人材孰可者?”宗尹对曰:“奉国斡准之子按出虎、豫国公昱之曾孙阿鲁可任使。”上曰:“度可任何职,更访其余以闻。”诏以按出虎、阿鲁为奉御。
二十七年,乞致仕。”世宗曰:“此老不事事,从其请可也。”宰臣奏曰:“旧臣宜在左右。”上曰:“宰相总天下事,非养老之地。若不堪其职,朕亦有愧焉。如贤者在朝,利及百姓,四方瞻仰,朕亦与其光美。”宰臣无以对。宗尹入谢。上曰:“卿久任外官,不闻有过失,但恨用卿稍晚,今精力似衰矣。省事至烦,若勉留卿,则四方以朕为私,卿亦不自安也。”顷之,上问宗尹子:“汝父致仕,将居何所?”其子曰:“聚属既多,不能复在京师。”上遣使问宗尹曰:“朕欲留卿,时相从游,卿子之言如此,今定何如?”宗尹曰:“臣岂不欲在此,但余闲之年,犹在辇下,恐圣主心困耳。既哀老臣不忍摈弃,时时得瞻望天颜,臣岂敢他往。乡里故老无存者,虽到彼,尚将与谁游乎。”于是赐甲第一区,凡宴集畋猎皆从焉。二十八年,薨。
宗宁本名阿土古,系出景祖,太尉阿离合懑之孙。性勤厚,有大志。起家为海陵征南都统,战瓜洲渡,功最。历祁州刺史。
大定二年,为会宁府路押军万户,擢归德军节度使。时方旱蝗,守宁督民捕之,得死蝗一斗,给粟一斗,数日捕绝。移镇宁昌军,改知临潢府事,移天德军。世宗尝谓宰臣曰:“宗宁智虑虽浅,然所至人皆爱之。”即命为行军右翼都统,为贺宋正旦使。累迁兵部尚书,授隆州路和团猛安烈里没世袭谋克。出知大名府事,徙镇利涉军,俄同签大睦亲府事。
宗宁多病,世宗欲以凉地处之,俾知咸平,诏以其子符宝郎亩为韩州刺史,以便养。无几,入授同判大睦亲府事,拜平章政事。明昌二年,薨。宗宁居家约俭如寒素,临事明敏。其镇临潢,邻国有警,宗宁闻知乏粮,即出仓粟,令以牛易之,敌知得粟,即遁去。边人以窝斡乱后,苦无牛,宗宁复令民入粟易牛,既而民得牛而仓粟倍于旧,其经画如此。
宗道本名八十,上京司属司人,系出景祖,太尉讹论之少子也。通《周易》、《孟子》,善骑射,大定五年,充閤门祗候,累除近侍局使。
右丞相乌古论元忠、左卫将军仆散揆等尝燕集,有所窃议,宗道即密以闻。世宗嘉之,授右卫将军,出为西南路副招讨。章宗即位,改同知平阳府事。陕西路副统军、左宣徽使移刺仲方举以自代,除西北路招讨使。故事,诸部贺马八百余疋,宗道辞不受,诸部悦服,边鄙顺治。提刑司察廉,召为殿前右副都点检。寻除陕西路统军使,以镇静得军民心,特迁三阶,兼知京兆府事。时夏早,俾长安令取太白湫水,步迎于远郊,及城而雨。是岁大稔,人以为精意所感,刊石纪之。
承安二年,为贺宋正旦使,寻授河南路统军使。泗州民张伟获宋人王万,言彼界事情,宗道疑其冤,乃廉问得实。万,楚州贾人,伟负万货五千余贯,三年不偿,万理索,为伟所诬。乃坐伟而归万,时人服其明。后乞至仕,朝廷知非本心,改知河中府,有惠政,民立像于层观,以时祭之。移知临洮,以病解。泰和四年,卒。赠龙虎卫上将军。
宗雄本名谋良虎,康宗长子。其始生也,世祖见而异之,曰:“此兒风骨非常,他日必为国器。”因解佩刀,使常置其侧,曰:“俟其成人则使佩之。”九岁能射逸兔。年十一,射中奔鹿。世祖坐之膝上曰:“兒幼已然,异已出伦辈矣。”以银酒器赐之。既长,风表奇伟,善谈辩,多智略,孝敬谦谨,人爱敬之。康宗没,辽使阿息保来,乘马至灵帷阶下,择取赗赠之马。太祖怒,欲杀阿息保,宗雄谏,太祖乃止。
太祖将举兵,宗雄曰:“辽主骄侈,人不知兵,可取也。不能擒一萧海里,而我兵擒之。”太祖善其言。攻宁江州,渤海兵锐甚。宗雄以所部败渤海兵,以功授世袭千户谋克。太祖败辽兵于出河店,宗雄推锋力战,功多。达鲁古城之役,宗雄将右军,身先士卒战,辽兵当右军者已却,上命宗雄助左军击辽兵。宗雄绕辽兵后击之,辽兵遂大溃,乘胜逐北。日已暮,围之。黎明,辽兵突围出,追杀至乙吕白石而还。上抚其背曰:“朕有此子,何事不济。”以御服赐之。
及辽帝以七十万众至驰门,诸将皆曰:“辽军势甚盛,不宜速战。”宗雄曰:“不然。辽兵虽众,而皆庸将,士卒惴惴,不足畏也。战则破之掌握间耳。”上曰:“善。”追及辽帝于护步荅冈。宗雄率众直前,短兵接。宗雄令前行持挺击辽兵马首,后行者射之,大败辽兵。上嘉宗雄功,执其手劳之,以御介胄及御战马、宝货、奴婢赐之。
斜也攻春州,宗雄与宗干、娄室取金山县。行近白鹰林,获候者七人,纵其一人使归。县人闻大军至,乃溃,遂下金山县。与斜也俱取泰州。
太祖自将取临潢府,遣宗雄先启行,遇辽兵五千,宗雄与战,大军亦至,大破之。及留守挞不野降,上以其女与宗雄,赏其启行破辽援兵之功也。既而与蒲家奴按视泰州地土,宗雄包其土来奏曰:“其土如此,可种植也。”上从之。由是徙万余家屯田泰州,以宗雄等言其地可种艺也。
西京既降复叛,时粮饷垂尽,议欲罢攻。宗雄曰:“西京,都会也,若委而去之,则降者离心,辽之余党与夏人得以窥伺矣。”乃立重赏以激士心。既而,夜中有火,大如斗,坠于城中。宗雄曰:“此城破之象也。”及克西京,赐宗雄黄金百两,衣十袭及奴婢等。
与宗翰等击耿守忠兵七千于西京之东四十里,大破之。迎谒太祖于鸳鸯泺,从至归化州。疾笃,宗干问所欲言。宗雄曰:“国家大业既成,主上寿考万年,肃清四方,死且无恨。”天辅六年,薨,年四十。太祖来问疾,不及见,哭之恸。谓群臣曰:“此子谋略过人,临阵勇决,少见其比。赙赠加等。诏合扎千户驸马石家奴护丧归,葬于归化州,仍于死所建佛寺。
宗雄好学嗜书,尝从上猎,误中流矢,而神色不变,恐上知之而罪及射者。既拔去其矢,托疾归家,卧两月,因学契丹大小字,尽通之。凡金国初建,立法定制,皆与宗干建白行焉。及与辽议和,书诏契丹、汉字,宗雄与宗翰、希尹主其事。而材武蹻捷,挽强射远,几三百步。尝走马射三麞,已中其二,复弯弓,马蹶,跃而下,控弦如故,遂彀满步射获之。宗雄方逐兔,挞懒亦从后射之,已发矢,挞懒大呼曰:“矢及矣。”宗雄反顾,以手接其矢,就射兔,中之,其轻健如此。
天眷中,追封太师、齐国王。天德二年,加秦汉国王。正隆二年,改太傅、金源郡王。大定二年,追封楚王,谥威敏,配享太祖庙廷。十五年,诏图像于衍庆宫。子蒲鲁虎、按荅海、阿邻。孙常春、胡里刺、胡刺、鹘鲁、茶扎、怕八、讹出。
初,宗干纳宗雄妻,海陵衔之。及篡位,使宿直将军晁霞、牌印闾山往河间,囚宗雄妻于府署,明日,与其子妇及常春兄弟、茶扎之子七人皆杀而焚之,弃其骨于濠水。大定十七年,诏有司收葬。
初,蒲鲁虎袭猛安。蒲鲁虎卒,赠金紫光禄大夫,子桓端袭之,官至金吾卫上将军。桓端卒,子袅频未袭而死。章宗命宗雄孙蒲带袭之。
蒲带,大定末,累官同签大睦亲府事。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蒲带为北京临潢提刑使。诏曰:“朕初即位,忧劳万民,每念刑狱未平,农桑未勉,吏或不循法度,以隳吾治。朝廷遣使廉问,事难周悉。惟提刑劝农采访之官,自古有之。今分九路专设是职,尔其尽心,往懋乃事。”自熙宗时,遣使廉问吏治得失。世宗即位,凡数岁辄一遣黜陟之,故大定之间,郡县吏皆奉法,百姓滋殖,号为小康。或谓廉问使者,颇以爱憎立殿最,以问宰相。宰相曰:“臣等复为陛下察之。”是以世宗尝欲立提刑司而未果。章宗追述先朝,遂于即位之初行之。
及九路提刑使朝辞于庆和殿,上曰:“建立官制,当宽猛得中。凡军民事相涉者,均平决遣,钤束家人部曲,勿使沮扰郡县事。今以司狱隶提刑司,惟翼狱犴无冤耳。”既退,复遣近臣谕之曰:“卿等皆妙简才良,付以专责,尽心举职,别有旌赏,否则有罚。”明年,蒲带乃袭猛安云。
阿邻,颖悟辩敏,通女直、契丹大小字及汉字。幼时尝入宫,熙宗见而奇之,曰:“是兒他日必能宣力国家。”年十八,授定远大将军,为顺天军节度使。天德二年,用廉,迁益都尹兼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历泰宁、定海、镇西、安国等军节度。
海陵南伐,以为神勇、武平等军都总管,由寿州道渡淮,与劝农使移刺元宜合兵三万为先锋。是岁十月,至庐州,与宋将王权军十余万战于柘皋镇,渭子桥,败之。至和州南,复与王权军八万余会战,又败之,追杀至江上,斩首数千级。
上即位于辽阳。海陵死,大军北还。将渡淮而舟楫甚少,军士争舟不得亟渡。阿邻得生口,知可涉处,识以柳枝,命本部涉济。既至北岸,而诸军之争渡者果为宋人邀击之。及入见,上闻阿邻淮止战功,又以全军还,迁兵部尚书,监督经画征窝斡诸军粮饷,授以金牌一、银牌四。窝斡败,还至懿州,以疾卒。丧至京师,上命致祭于永安寺,百官赴吊,赙银五百两、重彩三十端、绢百匹。
按荅海,又名阿鲁绾,宗雄次子也。性端重,不轻发,有父之风。年十五,太祖赐以一品伞。二十余,御球场分朋击球,连胜三算,宗工旧老咸异之。进呈所胜礼物,按荅海为班首,太宗喜曰:“今日之胜,此孙之力也。”赏力独厚。
天眷二年,袭父猛安。除大宗正丞,以猛安让兄子唤端,加武定军节度使,奉朝请。改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封金源郡王,进封谭王,迁同判大宗正事,别授世袭猛安。
海陵将迁中都,按荅海谏曰:“弃祖宗兴王之地而他徙,非义也。”海陵不悦,留之上京。久之,进封郓王,改封魏王,除济南尹。按荅海不堪卑湿,多在病告,海陵闻之,改西京留守。正隆例夺王爵,改广宁尹。
世宗即位于东京,赦令至广宁,弟燕京劝按荅海拒弗受。按荅海受之。会海陵遣使至城下,按荅海登城告使者曰:“此府迫近辽阳,势不能抗,聊且从命,非得已也。”燕京亦登谯楼与使者语,指斥不逊。及诸郡皆诣东京,按荅海兄弟亦上谒。有司议,既拜赦令,复有异言,持两端,请并诛之。上曰:“正隆剪刈宗室,朕不可效尤。按荅海为弟所惑耳。”于是释按荅海,乃诛燕京。不数日,复判大宗正事,再迁太子太保,封兰陵郡王。改劝农使。
海陵时,自上京徙河间,土瘠,诏按荅海一族二十五家,从便迁居近地,乃徙平州。诏给平州官田三百顷,屋三百间,宗州官田一百顷。进金源郡王,致仕。
大定八年,召见,上曰:“宗室耆老如卿者,能几人邪。”赐钱万贯,甲第一区,留京师,使预巡幸球猎宴会。十四年,薨,年六十七。临终,戒诸子曰:“汝辈勿以生富贵中而为暴戾,宜自谦退。海陵以猜忌剪灭宗室,我以纯谨得免死耳。汝辈惟日为善,勿坠吾家。”
完颜希尹本名谷神,欢都之子也。自太祖举兵,常在行阵,或从太祖、或从撒改,或与诸将征伐,比有功。
金人初无文字,国势日强,与邻国交好,乃用契丹字。太祖命希尹撰本国字,备制度。希尹乃依仿汉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国语,制女直字。天辅三年八月,字书成,太祖大悦,命颁行之。赐希尹马一匹、衣一袭。其后熙宗亦制女直字,与希尹所制字俱行用。希尹所撰谓之女直大字,熙宗所撰谓之小字。
辽人迪六、和尚、雅里斯充中京走,希尹与迪古乃、娄室、余睹袭之。迪六等闻希尹兵,复走。遂降其旁近人民而还。奚人落虎来降,希尹使落虎招其父西节度使讹里刺。讹里刺以本部降。
宗翰驻军北安,使希尹经略近地,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知辽主猎于鸳鸯泺。宗翰遂请进兵。宗翰将会都统杲于奚王岭。辽兵屯古北口。使婆卢火将兵二百击之,浑黜亦将二百人为后援。浑黜闻辽兵众,请益兵。宗翰欲亲往,希尹、娄室曰:“此小寇,请以千兵为公破之。”浑黜至古北口,遇辽游兵,逐之入谷中。辽步骑万余迫战,死者数人。浑黜据关口,希尹等至,大破辽兵,斩馘甚众,尽获甲胄辎重。复败其伏兵,杀千余人,获马百余匹。遂与宗翰至奚王岭,期会于羊城泺。
宗翰袭辽帝于五院司,希尹为前驱,所将才八骑,与辽主战,一日三败之。明日,希尹得降人麻哲,言辽主在漠,委辎重,奖奔西京。几及辽主于白水泺南。辽主以轻骑遁去。尽获其内库宝物,遂至西京。西京降,使蒲察守之。希尹至乙室部,不及辽主而还。及宗翰入朝,希尹权西南、西北两路都统。
是时,夏人已受盟,辽主已获,耶律大石自立,而夏国与娄室书责诸帅弃盟,军入其境,多掠取者。希尹上其书,且奏曰:“闻夏使人约大石取山西诸郡,以臣观之,夏盟不可信也。”上曰:“夏事酌宜行之。军入其境,不知信与否也。大石合谋,不可不察,其严备之。”
及大举伐宋,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再伐宋,执二主以归。师还,赐希尹铁券,除常赦不原之罪,余释不问。宗翰伐康王,希尹追之于扬州,康王遁去。后与宗翰俱朝京师,请立熙宗为储嗣,太宗遂以熙宗为谙班勃极烈。
熙宗即位,希尹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希尹为相,有大政皆身先执咎。天眷元年,乞致仕,不许,罢为兴中尹。二年,复为左丞相兼侍中,俄封陈王。与宗干共诛宗磐、宗隽。三年,赐希尹诏曰:“帅臣密奏,奸状已萌,心在无君,言宣不道。逮燕居而窃议,谓神器以何归,稔于听闻,遂致章败。”遂赐死,并杀右丞萧庆并希尹子同修国史把荅、符宝郎漫带。是时,熙宗未有皇子,故嫉希尹者以此言谮之。
皇统三年,上知希尹实无他心,而死非其罪,赠希尹仪同三司、邢国公,改葬之,萧庆银青光禄大夫。天德三年,追封豫王。正隆二年,例降金源郡王。大定十五年,谥贞宪。孙守道、守贞、守能。守道自有传。
守贞本名左靥,贞元二年,袭祖谷神谋克。大定改元,收充符宝祗候,授通进,除彰德军节度副使,迁北京留守,移上京。坐安置契丹户民部内娶妻,杖一百,除名。二十五年,起为西京警巡使。世宗爱其刚直,授中都左警巡使,迁大兴府治中,进同知,改同知西京留守事。御史台奏守贞治有善状,世宗因谓侍臣曰:“守贞勋臣子,又有材能,全胜其兄守道,它日可用也。”
章宗即位,召为刑部尚书,兼右谏议大夫。守贞与修起居注张暐奏言:“唐中书门下入閤,谏官随之,欲其预闻政事,有所开说。又起居郎、起居舍人,每皇帝视朝,左右对立,有命则临阶俯听,退而书之,以为起居注。缘侍从官每遇视朝,正合侍立。自来左司上殿,谏官、修起居注不避,或侍从官除授及议便遣,始令避之。比来一例令臣等回避,及香閤奏陈言文字,亦不令臣等侍立。则凡有圣训及所议政事,臣等无缘得知,何所记录,何所开说,似非本设官之义。若漏泄政事,自有不密罪。”上从之。寻为贺宋生日使,还拜参知政事。时上新即政,颇锐意于治,尝问汉宣帝综核名实之道,其施行之实果何如。守贞诵“枢机周密,品式详备”以对,上曰:“行之果何始?”守贞曰:“在陛下厉精无倦耳。”久之,进尚书左丞,授上京世袭谋克。
明昌三年夏,旱,天子下诏罪己。守贞惶恐,表乞解职。诏曰:“天墙时雨,荐岁为灾,所以警惧不逮。方与二三辅弼图回遗阙,宜思有以助朕修政。上答天戒,消沴召和,以康百姓。卿达机务,朕所亲倚,而引咎求去,其如思助何。”守贞恳辞,乃出知东平府事。命参知政事夹谷衡谕之曰:“卿勋臣之裔,早登无仕,才用声绩,朕所素知。故嗣位之初,擢任政府,于今数载,毗赞实多。既久任繁剧,宜均适逸安,矧内外之职,亦当更治,今特授卿是命。东平素号雄籓,兼比年饥歉,正赖经画,卿其为朕往绥抚之。”仍赐金币、厩马,以宠其行。它日,上问宰臣:“守贞治东平如何?”对曰:“亦不劳力。”上曰:“以彼之才,治一路诚有余矣。”右丞刘玮曰:“方今人材无出守贞者,淹留于外,诚可惜也。”上默然。寻改西京留守。
监察御史蒲刺都劾奏守贞前宴赐北部有取受事,不报。右拾遗路铎上章辩之。四年,召拜平章政事,封萧国公。上御后閤,召守贞曰:“朕以卿乃太师所举,故特加委用。然比者行事多太过,门下人少慎择,复与丞相不协,以是令卿补外。载念我昭祖、太祖开创以来,乃祖佐命,积有勋劳,兹故召用。卿其勉尽乃心,与丞相议事宜相和谐,率循旧章,无轻改革。”因赐玉带,并以蒲刺都所弹事与之,曰:“朕度卿必不尔,故以示卿。”
旧制,监宗御史凡八员,汉人四员皆进士,而女直四员则文资右职参注。守贞曰:“监察乃清要之职,流品自异,俱宜一体纯用进士。”一日奏事次,上问司吏移转事。守贞曰:“今吏权重而积弊深,移转为便。”上尝叹文士卒无如党怀英者,守贞奏进士中若赵沨、王庭筠甚有时誉。上曰:“出伦者难得耳。”守贞曰:“间世之才,自古所难。然国家培养久,则人材将自出矣。”守贞因言:“国家选举之法,惟女直、汉人进士得人居多,此举更宜增取。其诸司局承应人旧无出身,大定后才许叙使。经童之科,古不常设,唐以诸道表荐,或取五人至十人。近代以为无补,罢之。本朝皇统间,取及五十人,因为常选。天德间,寻以停罢。陛下即位,复立是科,朝廷宽大,放及百数,诚恐积久不胜铨拟。宜稍裁减,以清流品。”又言节用省费之道,并嘉纳焉。
先是,郑王允蹈等伏诛,上以其家产均给诸王,户部郎中李敬义言恐因之生事,上又以董寿为宫籍监都管勾,并下尚书省议。守贞奏:“陛下欲以允蹈等家产分赐懿亲,恩命已出,恐不可改。今已减诸王弓矢,府慰司其出入,臣以为赐之无害。如董寿罪人也,特恩释之,已为幸矣,不宜更加爵赏。”上是守贞所言。
自明昌初,北边屡有警,或请出兵击之。上曰:“今方南议塞河,而复用兵于北,可乎?守贞曰:“彼屡突轶吾圉,今一惩之,后当不复来,明年可以见矣。”上因论守御之法。守贞曰:“惟有皇统以前故事,舍此无法耳。”
守贞读书,通法律,明习国朝故事。时金有国七十年,礼乐刑政因辽、宋旧制,杂乱无贯,章宗即位,乃更定修正,为一代法。其仪式条约,多守贞裁订,故明昌之治,号称清明。又喜推毂善类,接援后进,朝廷正人,多出入门下。
先是,上以疑忌诛郑王允蹈,后张汝弼妻高陀斡狱起,意又若在镐王允中。时右谏议大夫贾守谦上疏陈时事,思有以宽解上意。右拾遗路铎继之,言尤切直。帝不悦。守贞持其事,狱久不决。帝疑有党,乃出守贞知济南府事,仍命即辞,前举守贞者董师中、路铎等皆补外,上语宰臣曰:“守贞固有才力,至其读书,方之真儒则未也。然太邀权誉,以彼之才而能平心守正,朝廷岂可少离。今兹令出,盖思之熟矣。”俄以在政府日尝与近侍窃语宫掖事,而妄称奏下,上命有司鞫问,守贞款伏,夺官一阶,解职。遣中使持诏责谕之曰:“挟奸罔上,古有常刑,结援养交,臣之大戒。孰谓予相,乃蹈厥辜。尔本出勋门,浸登膴仕。朕初嗣位,亟欲用卿。未阅岁时,升为宰辅,每期纳诲,共致太平。盖求所长,不考其素,拔擢不为不峻,任用不为不专。曾报效之绰思,辄私权之自树,交通近侍,密问起居,窥测上心,预图趋向。繇患失之心重,故欺君之罪彰,指所无之事而妄以肆诬,实未始有言而谓之尝谏。义岂知于归美,意专在于要君。其饰诈之若然,岂为臣之当耳。复观弹奏,益见私情,求亲识之援而列布宫中,纵罪废之余而出入门下。而又凡有官使,敛为己恩,谓皆涉于回邪,不宜任之中外。质之清议,固所不容,揆之乃心,乌得无愧。姑从轻典,庸示蒲惩。”仍以守贞不公事,宣谕百官于尚书省。
承安元年,降授河中防御使。五年,改部罗火扎石合节度使。过阙,上赐手诏责谕之,令赴职。久之,迁知都府事。时南鄙用兵,上以山东重地,须大臣安抚,乃移知济南府,卒。上闻而悼之。敕有司致祭,赙赠礼物依故平章政事蒲察通例。谥曰肃。
守贞刚直明亮,凡朝廷论议及上有所问,皆传经以对。上尝与泛论人材,守贞乃迹其心术行事,臧否无少隐,故为胥持国辈所忌,竟以直罢。后赵秉文由外官入翰林,遽上书言:“愿陛下进君子退小人。”上问君子小人谓谁。”秉文对:“君子故相完颜守贞,小人今参知政事胥持国。”其为天下推重如此。
守能本名胡刺,累官商州刺史。正隆末,宋人陷商州,守能被执。大定五年,宋人请和,誓书曰:“俘虏之人,尽数发还。”完颜仲为报问国信使,求守能及新息县令完颜按辰于宋,遂与俱归。守能等至京师,入见,诏给旧官之俸。
大定十九年,为西北路招讨使。是时,诏徙窝斡余党于临潢、泰州。押刺民列尝从窝斡,其弟闸敌也当徙,伪称身亡,以马赂守能,固匿不遣。及受赇补赛也蕃部通事,事觉。是时,乌古里石垒部族节度副使奚沙阿补杖杀无罪镇边猛安,尚书省俱奏其事。上曰:“守能由刺史超擢至此,敢恣贪墨。向者招讨司官多进良马、橐驼、鹰鹘等物,盖假此以率敛尔,自今并罢之。”因责其兄守道曰:“守能自刺史躐迁招讨,外官之尊,无以逾此。前招讨哲典以贪墨伏诛,守能岂不知,乃敢如此,其意安在。尔之亲弟,何不先训戒之也。”上谓宰臣曰:“监察专任纠弹。宗州节度使阿思懑初之官,途中侵扰百姓,到官举动皆违法度。完颜守能为招讨使,贪冒狼籍。凡达官贵人,皆未尝举劾。斡睹只群牧副使仆散那也取部人球杖两枝,即便弹奏。自今,监察御史职事修举,然后迁除。不举职者,大则降罚,小则决责,仍不得去职。”尚书省奏,守能两赃俱不至五十贯,抵罪。奚沙阿补解见居官,并解世袭谋克。上曰:“此旧制之误。居官犯除名者,与世袭并罢之,非犯除名者勿罢。”遂著于令。特诏守能杖二百,除名。
赞曰:阿离合懑之善颂,宗雄之强识,希尹之敏学,益之以征伐之功,岂不伟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二
列传第十二
○宗翰本名粘罕 子斜哥 宗望本名斡离不 子齐 京 文
宗翰本名粘没喝,汉语讹为粘罕,国相撒改之长子也。年十七,军中服其勇。及议伐辽,宗翰与太祖意合。太祖败辽师于境上,获耶律谢十。撒改使宗翰及完颜希尹来贺捷,即称帝为贺。及太宗以下宗室群臣皆劝进,太祖犹谦让。宗翰与阿离合懑、蒲家奴等进曰:“若不以时建号,无以系天下心。”太祖意乃决。辽都统耶律讹里朵以二十余万戍边,太祖逆击之,宗翰为右军,大败辽人于达鲁古城。
天辅五年四月,宗翰奏曰:“辽主失德,中外离心。我朝兴师,大业既定,而根本弗除,后必为患。今乘其衅,可袭取之。天时人事,不可失也。”太祖然之,即命诸路戒备军事。五月戊戌,射柳,宴群臣。上顾谓宗翰曰:“今议西征,汝前后计议多合朕意。宗室中虽有长于汝者,若谋元帅,无以易汝。汝当治兵,以俟师期。”上亲酌酒饮之,且命之釂,解御衣以衣之。群臣言时方暑月,乃止。无何,为移赉勃极烈,副蒲家奴西袭辽帝,不果行。
十一月,宗翰复请曰:“诸军久驻,人思自奋,马亦壮健,宜乘此时进取中京。”群臣言时方寒,太祖不听,竟用宗翰策。于是,忽鲁勃极烈杲都统内外诸军,蒲家奴、宗翰、宗干、宗磐副之,宗峻领合扎猛安,皆受金牌,余睹为乡导,取中京实北京。既克中京,宗翰率偏师趋北安州,与娄室、徒单绰里合兵,大败奚王霞末,北安遂降。
宗翰驻军北安,遣希尹经略近地,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乃知辽主猎于鸳鸯泺,杀其子晋王敖鲁斡,众益离心,西北、西南两路兵马皆羸弱,不可用。宗翰使耨碗温都、移刺保报都统杲曰:“辽主穷迫于山西,犹事畋猎,不恤危亡,自杀其子,臣民失望。攻取之策,幸速见谕。若有异议,此当以偏师讨之。”杲使奔睹与移刺保同来报曰:“顷奉诏旨,不令便趋山西,当审详徐议。”当时,宗翰使人报杲,即整众俟兵期。及奔睹至,知杲无意进取,宗翰恐待杲约或失机会,即决策进兵。使移刺保复往报都统曰:“初受命虽未令便取山西,亦许便宜从事。辽人可取,其势已见,一失机会,后难图矣。今已进兵,当与大军会于何地,幸以见报。”宗干劝杲当如宗翰策,杲意乃决,约以奚王岭会议。
宗翰至奚王岭,与都统杲会。杲军出青岭,宗翰军出瓢岭,期于羊城泺会军。宗翰以精兵六千袭辽主,闻辽主自五院司来拒战,宗翰倍道兼行,一宿而至,辽主遁去。乃使希尹等追之。西京复叛,耿守忠以兵五千来救,至城东四十里,蒲察乌烈、谷赧先击之,斩首千余。宗翰、宗雄、宗干、宗峻继至,宗翰率麾下自其中冲击之,使余兵去马从旁射之。守忠败走,其众歼焉。宗翰弟扎保迪没于阵。天眷中,赠扎保迪特进云。
宗翰已抚定西路州县部族,谒上于行在所,遂从上取燕京。燕京平,赐宗翰、希尹、挞懒、耶律余睹金器有差。太祖既以燕京与宋人,还军次鸳鸯泺,不豫,将归京师。以宗翰为都统,昃勃极烈昱、迭勃极烈斡鲁副之,驻军云中。
太宗即位,诏宗翰曰:“寄尔以方面,当迁官资者,以便宜除授。”因以空名宣头百道给之。宋人来请割诸城,宗翰报以武、朔二州。宗翰请曰:“宋人不归我叛亡,阻绝燕山往来道路,后必败盟,请勿割山西郡县。”太宗曰:“先皇帝尝许之矣,当与之。”
诸将获耶律马哥,宗翰归之京师。诏以马七百匹给宗翰军,以田种千石、米七千石赈新附之民。诏曰:“新附之民,比及农时,度地以居之。”宗翰请分宗望、挞懒、石古乃精兵讨诸部。诏曰:“宗望军不可分,别以精锐五千给之。”宗翰朝太祖陵,入见上,奏曰:“先皇帝时,山西、南京诸部汉官,军帅皆得承制除授。今南京皆循旧制,惟山西优以朝命。”诏曰:“一用先皇帝燕京所降诏敕从事,卿等度其勤力而迁授之。”
宗翰复奏曰:“先皇帝征辽之初,图宋协力夹攻,故许以燕地。宋人既盟之后,请加币以求山西诸镇,先皇帝辞其加币。盟书曰:‘无容匿逋逃,诱扰边民。’今宋数路招纳叛亡,厚以恩赏。累疏叛人姓名,索之童贯,尝期以月日,约以哲书,一无所至。盟未期年,今已如此,万世守约,其可望乎。且西鄙未宁,割付山西诸郡,则诸军失屯据之所,将有经略,或难持久,请姑置勿割。”上悉如所请。
上以宗翰破辽,经略夏国奉表称籓,深嘉其功,以马十匹,使宗翰自择二匹,余赐群帅。
及斡鲁奏宋不遣岁币户口事,且将渝盟,不可不备。太宗命宗翰取诸路户籍按籍索之。而阇母再奏宋败盟有状,宗翰、宗望俱请伐宋。于是,谙班勃极烈杲领都元帅,居京师,宗翰为左副元帅,自太原路代宋。
宗翰发自河阴,遂降朔州,克代州,围太原府。宋河东、陕西军四万救太原,败于汾河之北,杀万余人。宗望自河北趋汴,久不闻问,遂留银术可等围太原,宗翰率师而南。天会四年降定诸县及威胜军,下隆德府实潞州。军至泽州,宋使至军中,始知割三镇讲和事。路允迪以宋割太原诏书来,太原人不受诏。宗翰取文水及盂县,复留银术可围太原。宗翰乃还山西。
宋少帝诱萧仲恭贻书余睹,以兴复辽社稷以动之。萧仲恭献其书,诏复伐宋。八月,宗翰发自西京。九月丙寅,宗翰克太原,执宋经略使张孝纯等。鹘沙虎取平遥,降灵石、介休、孝义诸县。十一月甲子,宗翰自太原趋汴,降威胜军,克隆德府,遂取泽州。撒刺荅等先已破天井关,进逼河阳,破宋兵万人,降其城。宗翰攻怀州,克之。丁亥,渡河。闰月,宗翰至汴,与宗望会兵。宋约画河为界,复请修好。不克和。丙辰,银术可等克汴州。辛酉,宋少帝诣军前,舍青城。十二月癸亥,少帝奏表降。诏元帅府曰:“将帅士卒立功者,第其功之高下迁赏之。其殒身行阵,没于王事者,厚恤其家,赐赠官爵务从优厚。”使勖就军中劳赐宗翰、宗望,使皆执其手以劳之。五年四月,以宋二主及其宗族四百七十余人及珪璋、宝印、衮冕、车辂、祭器、大乐、灵台、图书,与大军北还。七月,赐宗翰铁券,除反逆外,余皆不问,赐与甚厚。
宗翰奏河北、河东府镇州县请择前资官良能者任之,以安新民。上遣耶律晖等从宗翰行。诏黄龙府路、南路、东京路于所部各选如耶律晖者遣之。宗翰遂趋洛阳。宋董植以兵至郑州,郑州人复叛。宗翰使诸将击董植军,复取郑州。遂迁洛阳、襄阳、颍昌、汝、郑、均、房、唐、邓、陈、蔡之民于河北,而遣娄室平陕西州郡。是时河东寇盗尚多,宗翰乃分留将士,夹河屯守,而还师山西。昏德公致书“请立赵氏,奉职修贡,民心必喜,万世利也。”宗翰受其书而不答。
康王遣王师正奉表,密以书招诱契彤、汉人。获其书奏之。太宗下诏伐康王。河北诸将欲罢陕西兵,并力南伐。河东诸将不可,曰:“陕西与西夏为邻,事重体大,兵不可罢。”宗翰曰:“初与夏约夹攻宋人,而夏人弗应。而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西夏。吾舍陕西而会师河北,彼必谓我有急难。河北不足虞,宜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既弱西夏,然后取宋。”宗翰盖有意于夏人也。议久不决,奏请于上,上曰:“康王构当穷其所往而追之。俟平宋,当立籓辅如张邦昌者。陕右之地,亦未可置而不取。”于是娄室、蒲察帅师,绳果、婆卢火监战,平陕西。银术可守太原,耶律余睹留西京。
宗翰会东军于黎阳津,遂会睿宗于濮。进兵至东平,宋知府权邦彦弃家宵遁,降其城,驻军东平东南五十里。复取徐州。先是,宋人运江、淮金币皆在徐州官库,尽得之,分给诸军。袭庆府来降。宋知济南府刘豫以城降于挞懒。乃遣拔离速、乌林荅泰欲、马五袭康王于扬州,未至百五十里,马五以五百骑先驰至扬州城下。康王闻兵来,已于前一夕渡江矣。于是,康王以书请存赵氏社稷。先是,康王尝致书元帅府,称“大宋皇帝构致书大金元帅帐前”,至是乃贬去大号,自称“宋康王赵构谨致书元帅閤下”。其四月、七月两书皆然。元帅府答其书,招之使降。于是,挞懒、宗弼、拔离速、马五等分道南伐。宗弼之军渡江取建康,入于杭州。康王入海,阿里、蒲卢浑等自明州行海三百里,追之弗及。宗弼乃还。其后宗翰欲用徐文策伐江南,睿宗、宗弼议不合,乃止。语在《刘豫传》。归德叛,都统大糺里平之。
初,太宗以斜也为谙班勃极烈,天会八年,斜也薨,久虚此位。而熙宗宗峻子,太祖嫡孙,宗干等不以言太宗,而太宗亦无立熙宗意。宗翰朝京师,谓宗干曰:“储嗣虚位颇久,合刺先帝嫡孙,当立,不早定之,恐授非其人。宗翰日夜未尝忘此。”遂与宋干、希尹定议,入言于太宗,请之再三。太宗以宗翰等皆大臣,义不可夺,乃从之,遂立熙宗为谙班勃极烈。于是,宗翰为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
熙宗即位,拜太保、尚书令,领三省事,封晋国王。乞致仕,诏不许。天会十四年薨,年五十八。追封周宋国正。正隆二年,例封金源郡王。大定间,改赠秦王,谥桓忠,配享太祖庙廷。
孙秉德、斜哥。秉德别有传。
斜哥,累官同知曷苏馆节度使事。大定初,除刑部侍郎,充都统,与副统完颜布辉自东京先赴中都,辄署置官吏,私用官中财物。世宗至中都,事觉,斜哥当死,布辉当除名。诏宽减,斜哥除名,布辉削两阶,解职。
二年,起为大宗正丞,除祁州刺史。坐赃枉法,当死,诏杖一百五十,除名。遣左卫将军夹谷查刺谕斜哥曰:“卿何面目至乡中与宗族相见。今徙鄜州,以家人自随,俟汝身死,听家人从便。”久之,起同知兴中尹,迁唐括部族节度使,历开远、顺义军。
斜哥前在云内受赃,御史台劾奏,上谓宰臣曰:“斜哥今三犯矣,盖其资质鄙恶如此。”令强干吏鞫之。狱成,法当死。上曰:“斜哥祖父秦王宗翰有大功,特免死,杖一百五十,除名。”久之,复起为劝农副使。
赞曰:宗翰内能谋国,外能谋敌,决策制胜,有古名将之风。临潢既捷,诸将皆有怠忽之心,而请伐不已。越千里以袭辽主,诸将皆有畏顾之心,而请期不已。观其欲置江、淮,专事陕服,当时无有能识其意者。甫释干戈,敛衽归朝,以定熙宗之位,精诚之发,孰可掩哉。
宗望本名斡鲁补,又作斡离不,太祖第二子也。每从太祖征伐,常在左右。
都统杲已克中京,宗翰在北安州,获辽护卫习泥烈,知辽主在鸳鸯泺,宗翰请袭之。杲出青岭,辽兵三百余掠降人家赀。宗望曰:“若生致此辈,可审得辽主所在虚实。”遂与宗弼率百骑进。骑多罢乏,独与马和尚逐越卢、孛古、野里斯等,留一骑趣后军,即驰击败之,生擒五人。因审辽主尚在鸳鸯泺未去无疑也。于是进兵。宗翰倍道兼行,追辽主于五院司,不及。娄室等追之至白水泺,辽主走阴山。辽秦晋国王捏里自立于燕京。新降州部,人心不固,杲使宗望请太祖临军。
宗望至京师,百官入贺。上曰:“宗望与十余骑经涉兵寇数千里,可嘉也。”上宴群臣,欢甚,宗望奏曰:“今云中新定,诸路辽兵尚数万,辽主尚在阴山、天德之间,而捏里自立于燕京,新降之民,其心未固,是以诸将望陛下幸军中也。”上曰:“悬军远伐,授以成算,岂能尽合机事。朕以六月朔启行。”既次大泺西南,果使希尹奏请徙西南招讨司诸部于内地。上顾谓群臣曰:“徙诸部人当出何路?”宗望对曰:“中京残弊,刍粮不给,由上京为宜。然新降之人,遽尔骚动,未降者必皆疑惧。劳师害人,所失多矣。”上京谓临潢府也。上乃下其议,命军帅度宜行之。
上闻辽主在大鱼泺,自将精兵万人袭之。蒲家奴、宗望率兵四千为前锋,昼夜兼行,马多乏,追及辽主于石辇驿,军士至者才千人,辽军余二万五千。方治营垒,蒲家奴与诸将议。余睹曰:“我军未集,人马疲剧,未可战。”宗望曰:“今追及辽主而不亟战,日入而遁,则无及。”遂战,短兵接,辽兵围之数重,士皆殊死战。辽主谓宗望兵少必败,遂与嫔御皆自高阜下平地观战。余睹示诸将曰:“此辽主麾盖也。若萃而薄之,可以得志。”骑兵驰赴之,辽主望见大惊,即遁去,辽兵遂溃。宗望等还。上曰:“辽主去不远,亟追之。”宗望以骑兵千余追之,蒲家奴为后继。
太祖已定燕京,斡鲁为都统,宗望副之,袭辽主于阴山、青冢之间。宗望、娄室、银术可以三千军分路袭之。将至青冢,遇泥泞,众不能进。宗望与当海四骑以绳系辽都统林牙大石,使为乡导,直至辽主营。时辽主往应州,其嫔御诸女见敌兵奄至惊骇欲奔,命骑下执之。有顷,后军至。辽太叔胡卢瓦妃,国王捏里次妃,辽汉夫人,并其子秦王、许王,女骨欲、余里衍、斡里衍、大奥野、次奥野、赵王妃斡里衍,招讨迪六,详稳六斤,节度使孛迭、赤狗兒皆降。得车万余乘,惟梁王雅里及其长女乘军乱亡去。娄室、银术可获其左右舆帐。进至扫里门,为书以招辽主。
辽主自金城来,知其族属皆见俘,率兵五千余决战。宗望以千兵击败之。辽主相去百步,遁去。获其子赵王习泥烈及传国玺。追二十余里,尽得其从马,而照里、特末、胡巴鲁、背荅别获牧马万四千匹、车八千乘。及献传国玺于行在,太祖曰:“此群臣之功也。”遂置玺于怀中,东面恭谢天地,乃大录诸帅功,加赏焉。
辽主乃使谋卢瓦持兔钮金印请降。宗望受之,视其文,乃“元帅燕国王之印”也。宗望复以书招之,谕以石晋北迁事。遂使使谕夏国,示以和好,所以沮疑其救辽之心也。宗望趋天德,辽耶律慎思降。及候人吴十回,皆言夏国迎护辽主度大河矣。宗望乃传檄夏国曰:“果欲附我,当如前谕,执送辽主。若犹疑贰,恐有后悔。”及辽秦王等以俘见太祖,太祖嘉宗望功,以辽蜀国公主余里衍赐之。
阇母与张觉战,大败于兔耳山。上使宗望问状,就以阇母军讨张觉,降濒海郡县。遂与觉战于南京城东。觉败,宵遁奔宋,语在《觉传》。城中人执觉父及其二子来献,宗望杀之。使以诏书宣谕城中张敦固等出降。使使与敦固俱入城收兵仗。城中人杀使者,立敦固为都统,劫府库,掠居民,乘城拒守。太宗赏破张觉功及有功将士各有差。
初,张觉奔宋,入于燕京,宗望责宋人纳叛人,且征军粮。久不闻问,宗望欲移书督之,请空名宣头千道,增信牌,安抚新降之民。诏以“新附长吏职员仍旧。已命诸路转输军粮,勿督于宋。给银牌十、空名宣头五十道。及迁、润、来、隰四州人徙于渖州者,俟毕农各复其业。”乃诏咸州输粟宗望军。
张敦固以兵八千分四队出战,大败。宗望再三开谕,敦固等曰:“屡尝拒战,不敢遽降。”宗望许其望阙遥拜。敦固乃开其一门。宗望使阇母奏其事,乃下诏赦南京官民,大小罪皆释之,官职如旧。别敕有司轻徭赋、劝稼穑,疆场之事,一决于宗望。又曰:“议索张觉及逋亡户口于宋。闻此岁不登,若如旧征敛,恐民匮乏,度其粮数赋之。射粮军愿为民者,使复田里。小大之事关白军帅,无得专达朝廷。”诏宗望曰:“选勋贤及有民望者为南京留守,及诸阙员,仍具姓名官阶以闻。”是时,迁、润、来、隰四州之民保山砦者甚众,宗望乙选良吏招抚。上从之。
上召宗望赴阙,而阇母克南京,兵执伪都统张敦固杀之,南京平。赴京师。于是,宗翰请无割山西地与宋,斡鲁亦言之。阇母论奏宋渝盟有验,不可不备。及宗望还军,上曰:“征岁币于宋,以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分赐尔军及六部东京诸军。”宗望至军,宋兵三千自海道来,破九寨,杀马城县戍将节度使度卢斡,取其银牌兵仗及马而去。宗望索户口,宋人弗言,且闻童贯、郭药师治军燕山。宗望奏请伐宋曰:“苟不先之,恐为后患。”宗翰亦以为方。故伐宋之策,宗望实启之。
宗望为南京路都统,阇母副之,自燕山路伐宋。宗望奏曰:“阇母于臣为叔父,请以阇母为都统,臣监战事。”上从之。以宗望监阇母、刘彦宗两军战事。宗望至三河,破郭药师兵四万五千于白河,蒲苋败宋兵三千于古北口,郭药师降。遂取燕山府,尽收其军实,马万匹、甲胄五万、兵七万,州县悉平。宋中山戍将王彦、刘璧率兵二千来降。蒲察、绳果以三百骑遇中山三万人于厄隘之地,力战,死之。术烈速、活里改军继至,杀二万余人。宗望破宋真定兵五千人,遂克信德府,次邯郸。宋李鄴请修旧好。宗望留军中不遣。
自郭药师降,益知宋之虚实。宗望请以为燕京留守。及董才降,益知宋之地里。宗望请任以军事。太宗俱赐姓完颜氏,皆给以金牌。
四年正月己巳,诸军渡河,取滑州。使吴孝民入汴,以诏书问纳平州张觉事,令执送童贯、谭积、詹度,以黄河为界,纳质奉贡。癸酉,诸军围汴。宋少帝请为伯侄国,效质纳地,增岁币请和。遂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书用伯侄礼,以康王构、太宰张邦昌为质。沈晦以哲书、三镇地图至军中,发币割地一依定约,语在宋事中。
二月丁酉朔,与宋平,退军孟阳。是夜,姚平仲兵四十万来袭。候骑觉之,分遣诸将迎击,大破平仲军,复进攻汴城,问举兵之状。少帝大恐,使宇文虚中来辨曰:“初不知其事,且将加罪其人。”宗望辍弗攻,改肃王枢为质,康王构遣归。师还,河北两镇不下,遂分兵讨之。
宗望罢常胜军,给还燕人田业,命将士分屯安肃、雄、霸、广信之境。宗望还山西。未几。为右副元帅,有功将士迁赏有差。
顷之,宋少帝以书诱余睹,肃仲恭献其书,诏复伐宋。八月,宗望会诸将,发自保州。耶律铎破敌兵三万于雄州,杀万余人。那野败宋军七千于中山。高六、董才破宋兵三千于广信。宋种师闵军四万人驻井陉,宗望大破之,遂取天威军。东还,遂克真定,杀知府李邈,得户三万,降五县。遂自真定趋汴。
十一月戊辰,宗望至河上,降魏县。诸军渡河,留诸将分出大名之境。降临河县,至大名县,德清军、开德府,皆克之。阿里刮以骑兵三千先趋汴,破宋军六千于路。取胙城,抵汴城下,覆宋兵千人,擒数将。宗望至汴,分遣诸将遏宋援兵,奔睹、那野、赛刺、台实连破宋援兵。闰月壬辰朔,宋兵一万出自汴城来战。宗望选劲勇五千,使当海、忽鲁、雏鹘失击败之。癸巳,宗翰自太原会军于汴。丙辰,克汴州。辛酉,宋少帝诣军前。十二月癸亥,宋帝奉表降。上使勖就军中劳赐宗翰、宗望,使皆执其手以劳之。五年四月,以宋二主及其宗族四百七十余人,及珪璋、宝印、衮冕、车辂、祭器、大乐、灵台、图书,与大军北还。
宗望乃分诸将镇守河北。董才降广信军及旁近县镇。宗望乃西上凉陉。诏宗望曰:“自河之北,今既分画,重念其民见城邑有被残者,遂阻命坚守,其申谕招辑安全之。傥坚执不移,自当致讨。若诸军敢利于俘掠,辄肆毁荡者,当底于罚。”
是月,宗望薨。天会十三年,封魏王。皇统三年,进许国王,又徙封晋国王。天德二年,赠太师,加辽燕国王,配享太宗庙廷。正隆二年,例降封。大定三年,改封宋王,谥桓肃。子齐、京、文。
初。辽帝之奔阴山也,辽节度使和尚与林牙马哥、男慎思俱被擒,都统杲使阿邻护送得里底、和尚、雅里斯等入京师。得里底道亡,太祖诛阿邻。和尚弟道温为兴中尹,太祖使谩都本以兵千人与和尚往招之。和尚欲亡去,不克,至兴中城下,以矢系书射城中,教道温毋降。事泄,谩都本责之曰:“汝何反覆如此?”对曰:“以忠报国,何反覆之有,虽死不恨。”乃杀之。既而宗望军遇辽都统孛迭等,道温在其中,相与隔水而语。宗望承制招之,孛迭唯诺,无降意。宗望谓道温曰:“汝兄和尚因战而获,未尝加罪,后以叛诛,能无痛悼。”道温曰:“吾兄辱于见获,荣于死国。”宗望顾马和尚曰:“能为我取此乎?”对曰:“能。”遂以所部渡水击败其众,直趋道温,射中其臂,获而杀之。
齐本名受速,长身美髯。天眷三年,以宗室子授镇国上将军。皇统元年,迁光禄大夫。正隆六年,迁银青荣禄大夫。大定初,迁特进,加安武军节度使,留京师奉朝请。齐以近属,上所宠遇,而性庸滞无材能。大定三年,罢节度官,给随朝三品俸,累官特进。卒。
弟京、弟文皆以谋反诛。世宗尽以其家财产与齐之子咬住。诏齐妻曰:“汝等皆当缘坐,有至大辟及流窜者。朕念宋王,故置而不问,且以其家产赐汝子。宜悉朕意。”十五年,上召英王爽谓曰:“卿于读者公主女子中为咬住择婚,其礼币命有司给之。”俄袭叔父京山东西路徒毋坚猛安。
京本名忽鲁,以宗室子累迁特进。天德二年,除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加开府仪同三司,迁工部尚书,改礼部、兵礼部,判大宗正事,封曹王,除河间尹。正隆二年,例封渖国公,北京留守,以丧去官。起复益都尹。六年,坐违制,立春日与徒单贞饮酒,降滦州刺史。未几,改绛阳军节度使。海陵遣护卫忽鲁往绛州杀之。京由间道走入汾州境得免。
世宗即位,来见于桃花坞。复判大宗正事,封寿王。二年正月戊辰朔,日食,伐鼓用币,上不视朝,减膳彻乐。诏京代拜行礼。世宗惩创海陵疏忌宗室,加礼京兄弟,情若同生。谓京等曰:“朕每见天象变异,辄思政事之阙,寤寐自责不遑。凡事必审思而后行,犹惧独见未能尽善,每令群臣集议,庶几无过举也。”是时,伐宋未罢兵,用度不足,百官未给全俸。京家人数百口,财用少,上闻之,赐金一百五十两、重彩百端、绢五百匹。改西京留守,赐佩刀厩马。
京到西京,京妻尝召日者孙邦荣推京禄命。邦荣言留守官至太师,爵封王。京问:“此上更无否?”邦荣曰:“止于此。”京曰:“若止于此,所官何为。”邦荣察其意,乃诈为图谶,作诗,中有“鹘鲁为”之语,以献于京。京曰:“后诚如此乎。”遂受其诗,再使卜之。邦荣称所得卦有独权之兆。京复使邦荣推世宗当生年月。家人孙小哥妄作谣言诳惑京,如邦荣指,京信之。京妻公寿具知其事。大定五年三月,孙邦荣上变。诏刑部侍郎高德基、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往鞫之。京等皆款伏。狱成,还奏。上曰:“海陵无道,使光英在,朕亦保全之,况京等哉。”于是,京夫妇特免死,杖一百,除名,岚州楼烦县安置,以奴婢百口自随,官给上田。遣兀古出、刘珫宣谕京,诏曰:“朕与汝皆太祖之孙。海陵失道,翦灭宗支,朕念兄弟无几,于汝尤为亲爱,汝亦自知之,何为而怀此心。朕念骨肉,不忍尽法。汝若尚不思过,朕虽不加诛,天地岂能容汝也。”十年四月,诏于楼烦县,为京作第一区,月给节度廪俸。
十二年,兄德州防御使文谋反。上问皇太子、赵王允中及宰臣曰:“京谋不轨,朕特免死,今复当缘坐,何如。”宰臣或言京图逆,今不除之,恐为后患。上曰:“天下大器归于有德,海陵失道,朕乃得之。但务修德,余何足虑。”太子曰:“诚如圣训。”乃遣使宣谕京,诏曰:“卿兄文,旧封国公,不任职事,朕进封王爵,委以大籓。顷在大名,以赃得罪,止削左迁,不知恩幸,乃蓄怨心,谋不轨,罪及兄弟。朕念宋王,皆免缘坐。文之家产应没入者,尽与卿兄子咬住。卿宜悉此意。”
二十年十一月,上问宰臣曰:“京之罪始于其妻,妄卜休咎。太祖诸孙存者无几,朕欲召置左右,不使任职,但廪给之,卿等以为何如?”皆曰:“置之近密,臣等以为非宜。”上曰:“朕若修德,何以豫怀疑忌。”久之,上复欲召京,宰臣曰:“京,不赦之罪也,赦之以为至幸矣,岂可复。”上默良久,乃止。
文本名胡刺。皇统间,授世袭谋克,加奉国上将军,居中京。
海陵篡立,赐钱二万贯。是时,左渊为中京转运使,市中有秽术敲仙者,文与渊皆与之游。海陵还中京,闻,召敲仙诘问,穷竟本末。既而杀之于市,责让文、渊。贞元元年,除秘书,坐与灵寿县主阿里虎有奸,杖二百,除名。俄复为秘书监,封王。正隆例封郧国公,以丧去官。起复翰林学士承旨、同判大宗正事、昌武军节度使。
大定初,改武定军,留京师,奉朝请。三年,赐上常御条服佩刀而遣之。谓文曰:“朕无兄弟,见卿往外郡,恻然伤怀。卿颇自放,宜加检束。”除广宁尹,召为判大宗正事,封英王。是时,弟京得罪,上谓文曰:“朕待京不薄,乃包藏祸心,图不轨,不忍刑及骨肉,遂从轻典。卿亦骄纵无度。宋王有社稷功。武灵封太祖诸孙为王,卿独不封。朕即位,封卿兄弟为王。自今惩咎悔过,赤心事朕,无患朕不知也。”除真定尹,赐以衣带。改大名尹,徙封荆王。
文到大名,多取猛安谋克良马,或以驽马易之,买民物与价不尽其直。寻常占役弓手四十余人,诡纳税草十六万束。公用阙,取民钱一万九千余贯。坐是夺爵,降德州防御使,僚佐皆坐不矫正解职。监察御史董师中按文事失纠察,已除尚书省都事,降沁南军节度副使。诏曰:“自今长官不法,僚佐不矫正,又不言上,并严行惩断。”
文既失职,居常怏怏,日与家奴石抹合住、忽里者为怨言。合住揣知其意,因言南京路猛安阿古、合住、谋克颇里,银术可与大王厚善,果欲举大事,彼皆愿从。文信其言。乃召日者康洪占休咎,密以谋告洪。洪言来岁甚吉。文厚谢洪,使家僮刚哥等往南京以书币遗阿古等。刚哥问合住何以知阿古等必从。合住曰:“阿古等与大王善,以此意其必从耳。”刚哥到南京,见阿古等,不言其本来之事。及还,绐文曰:“阿古从大王矣。”文乃造兵仗,使家奴斡敌画阵图。家奴重喜诣河北东路上变,府遣总管判官孛特驰往德州捕文。孛特至德州,日已晚。会文出猎,召防御判官酬越谋就猎所执之。酬越言:“文兵卫甚众,且暮夜,明日文生日,可就会上执之。”孛特乃止。是夜,文知本府使至,意其事觉,乃与合住、忽里者等俱亡去。河间府使奏文事,诏遣右司郎中纥石烈哲典、斡林修撰阿不罕讹里也往德州鞫问。
上闻文亡命,谓宰臣曰:“海陵翦灭宗室殆尽,朕念太祖孙存者无几人,曲为宽假,而文曾不知幸,尚怀异图,何狂悖如此。”上恐文久不获,诖误者多,督所在捕之。诏募获文者迁官五阶,赐钱三千贯。文以大定十二年九月事觉,亡命凡四月,至十二月被获,伏诛。康洪论死,余皆坐如律。诏释其妻术实懒。孛特、酬越不即捕,致文亡去,孛特杖二百,除名,酬越杖一百,削两阶。诏曰:“德州防御使文、北京曹贵、鄜州李方皆因术士妄谈禄命,陷于大戮。凡术士多务苟得,肆为异说。自今宗室、宗女有属籍者及官职三品者,除占问嫁娶、修造、葬事,不得推算相命,违者徒二年,重者从重。”上以文家财产赐其故兄特进齐之子咬住,并以西京留守京没入家产赐之。
赞曰:宗望启行平州,战胜白河,席卷而南,风行电举,兵无留难,再阅月而汴京围矣。所谓敌不能与校者耶。既取信德,留兵守之,以为后距,此岂轻者耶。《管子》曰:“径于绝地,攻于恃固,独出独入,而莫之能止。”其宗望之谓乎。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三
列传第十三
○卢彦伦子玑 孙亨嗣 毛子廉 李三锡 孔敬宗 李师夔 沈璋 左企弓 虞仲文曹勇义 康公弼附 左氵必弟渊 侄光庆
卢彦伦,临潢人。辽天庆初,萧贞一留守上京,置为吏,以材干称。是时,临潢之境多盗,而城中兵无统属者,府以彦伦为材,荐之于朝,即授殿直、勾当兵马公事。
辽兵败于出河店,还至临潢,散居民家,令给养之,而军士纵恣侵扰,无所不至,百姓殊厌苦之。留守耶律赤狗兒不能禁戢,乃召军民谕之曰:“契丹、汉人久为一家,今边方有警,国用不足,致使兵士久溷父老间,有侵扰亦当相容。”众皆无敢言者。彦伦独曰:“兵兴以来,民间财力困竭,今复使之养土,以国家多故,义固不敢辞。而此辈恣为强暴,人不能堪。且番、汉之民皆赤子也,夺此与彼,谓何。”
初取临潢,军中有辛讹特刺者,旧为临潢驿吏,与彦伦善,使往招谕,彦伦杀之。辽授彦伦团练使、勾当留守司公事。
天辅四年,彦伦从留守挞不野出降。授夏州观察使,权发遣上京留守事。师还,挞不野以城叛,彦伦乃率所部逐挞不野,尽杀城中契丹,遣使来报。未几,辽将耶律马哥以兵取临潢,彦伦拒守者七月。会援兵至,敌解围去,因赴阙。
天会二年,知新城事。城邑初建,彦伦为经画,民居、公宇皆有法。改静江军节度留后,知咸州烟火事。未几,迁静江军节度使。天眷初,行少府监兼都水使者,充提点京城大内所,改利涉军节度使。未阅月,还,复为提点大内所。彦伦性机巧,能迎合悼合意,由是颇见宠用。岁余,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为宋国岁元使。改礼部尚书,加特进,封郇国公。天德二年,出为大名尹。明年,诏彦伦营造燕京宫室,以疾卒,年六十九。子玑。
玑字正甫,以廕补閤门祗候,累迁客省使,兼东上閤门使,改提点太医、教坊、司天,充大定十五年宋主生日副使,迁同知宣徽院事。丁母忧,起复太府监,改开远军节度使,入为右宣徽使。章宗即位,转左宣徽使,致仕。明昌四年,起复左宣徽使,改定武军节度使,复为左宣徽使。
是时,玑年已七十,诏许朝参得坐于廊下。复致仕。泰和初,诏玑天寿节预宴。二年,元妃李氏生皇子,满三月,章宗以玑老而康强,命以所策杖为洗兒礼物。章宗幸玉泉山,诏玑与致仕宰相俱会食,许策杖给扶。后预天寿节,上命玑与大臣握槊戏,玑获胜焉。从上秋山,赐名马。上曰:“酬卿博直。”其眷遇如此。泰和六年卒,年八十。子亨嗣。
亨嗣字继祖,以廕补閤门祗候,内供奉。调同监平凉府醋务,改同监天山盐场。丁母忧,服阕,监莱州酒课,累调监丰州、任丘、汲县、东平酒务。课最,迁白登县令。明昌四年,行六部差规措军前粮料,入为典给直长,改西京户籍判官,历官西京、中都太仓使,中都户籍判官,尚醖署丞。丁父忧。大安初,复为典给署丞兼太子家令。崇庆元年,迁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是时,兵兴,征调烦急,亨嗣以办最,迁定远大将军,入为户部员外郎。贞祐二年,迁莒州刺史。三年,山东宣抚司讨杨安兒,亨嗣行六部,兵罢,还州。兴定二年,卒,年六十一。
亨嗣与弟亨益,尽友爱之道。亨嗣初以祖廕得官,大定十六年,父玑为同知宣徽院事,当廕子,亨嗣以让弟亨益。亨益早卒,子兟。兟幼稚,亨嗣尽以旧业田宅奴畜财物与之。
毛子廉本名八十,临潢长泰人,材勇善射。辽季群盗起,募勇士,子廉应募。辽主召见,赐甲仗,率百人,会所在官兵捕盗。以功授东头供奉官,赐良马。
天辅四年,遣谋克辛斡特刺、移刺窟斜招谕临潢,子廉率户二千六百来归。今就领其众,佩银牌,招未降军民。卢彦伦怒于廉先降,杀子廉妻及二子,使骑兵二千伺取子廉。子廉与窟斜经险阻中,骑兵围之,两骑突出直犯子廉。子廉引弓毙其一人,其一人挺枪几中子廉腋。子廉避其枪,与搏战,生擒之,乃彦伦健将孙延寿也。余众溃去。
天会三年,除上京副留守。久之,兼盐铁事。天眷中,除燕京院都监。辽王宗干问宰相曰:“子廉有功,何为下迁。”;宰相以例对。宗干曰:“卢彦伦何不除此职?子廉之功十倍彦伦,在临潢十余年,吏民畏爱如一日,谁能及此。”是时卢彦伦已以少府监除节度使,故宗干引以为比。除宁昌军节度使。海陵弑熙宗,子廉闻之,叹曰:“曾不念国王定策之功耶。”乃致仕。大定二年,卒。
李三锡字怀邦,锦州安昌人,以赀得官。辽季,盗攻锦州,州人推三锡主兵事,设机应变,城赖以完。录功授左承制。辽主走天德,刘彦宗辟三锡将兵保白云山。
金兵次来州,三锡以其众降。摄临海军节度副使,参预元帅府军事,改知严州。宗望伐宋,三锡领行军猛安,败郭药师军于白河。进官安州防御使。再克汴京,三锡从阇母护宋二主北归。复知严州,改归德军节度副使。诏废齐国,择吏三十人与俱行,三锡在选中。还为庆州刺史,三迁武胜军节度使。察廉第一,迁三阶,改安国军节度使,除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
三锡政事强明,所至称治。世宗旧闻其名,大定初,起为北京路都转运使。制下,而三锡已卒。
孔敬宗字仲先,其先东垣人,石晋末,徙辽阳。辽季,敬宗为宁昌刘宏幕官。斡鲁古兵至境上,敬宗劝刘宏迎降,遂以敬宗为乡导,拔显州,以功补顺安令。天辅二年,诏敬宗与刘宏率懿州民徙内地,授世袭猛安,知安州事。将兵千人从宗望伐宋。汴京平,宗望命敬宗守汴。尝自汴驰驿至河北,还至河上,会日暮无舟,敬宗策马乱流,遂达南岸。迁静江军节度使,历石、辰、信、磁四州刺史,阶光禄大夫。
海陵问张浩曰:“卿识孔敬宗否,何阶高职下也。”浩对曰:“国初,敬宗劝刘宏以懿州效顺,其后从军积劳,有司不知,故一概常调耳。”明日,除宁昌军节度使。徙归德军,致仕。大定二年,卒。
李师夔字贤佐,奉圣永兴人。少倜傥,有大志。以廕入仕,为本州监。天辅六年,太祖袭辽主于鸳鸯泺,郡守委城遁去,众无所属,相与叩门请师夔主郡事。师夔许之,乃搜卒治兵。
迪古乃兵至奉圣州,师夔与其故人沈璋密谋出降,曰:“一城之命悬于此举。”璋曰:“君言是矣。如军民不从,奈何。”师夔即率亲信十数辈诘旦出城,见余睹,与之约曰:“今已服从,愿无以兵入城及俘掠境内。”余睹许诺。诏以师夔领节度,以璋佐之。赐师夔骏马二,俾招未附者,许以便宜从事。明年,加左监门卫大将军。
剧贼张胜以万人逼城,师夔度众寡不敌,乃伪与之和,日致馈给,胜信之。师夔乘其不备,使人刺胜,杀之。以其首徇曰:“汝辈皆良民,胁从至此,今元恶已诛,可弃兵归复其所。”贼众大惊,皆散去。别贼焦望天、尹智穆率兵数千来寇。师夔以兵临之,设伏归路,使人反间之。智穆果疑,望天先引去。智穆势孤,亦还,遇伏而败,遂执斩之。是后贼众不敢入境。以劳迁静江军节度留后,累迁武平军节度使,改东京路转运使,徙陕西东路转运使。致仕,封任国公。卒,年八十五。
沈璋字之达,奉圣州永兴人也。学进士业。迪古乃军至上谷,璋与李师夔谋,开门迎降。明日,择可为守者,众皆推璋,璋固称李师夔,于是授师夔武定军节度使,以璋副之。授太常少卿,迁鸿胪卿。丁母忧,起复山西路都转运副使,加卫尉卿。从伐宋。汴京平,众争趋赀货,璋独无所取,惟载书数千卷而还。
太行贼陷潞州,杀其守姚璠,官军讨平之,命璋权知州事。璋至,招复逋逃,赈养困饿,收其横尸葬之。未几,民颇军辑。初,贼党据城,潞之军卒当缘坐者七百人,帅府牒璋尽诛之,璋不从。帅府闻之,大怒,召璋呵责,且欲杀璋,左右震恐,璋颜色不动,从容对曰:“招亡抚存,璋之职也。此辈初无叛心,盖为贼所胁,有不得已者,故招之复来。今欲杀之,是杀降也。苟利于众,璋死何憾。”少顷,怒解。因召潞军曰:“吾始命戮汝,今汝使君活尔矣。”皆感泣而去。朝廷闻而嘉之,拜左谏议大夫,知潞州事。百姓为之立祠。移知忻州,改同知太原尹,加尚书礼部侍郎。
时介休人张觉聚党亡命山谷,钞掠邑县,招之不肯降,曰:“前尝有降者,皆杀之。今以好言诱我,是欲杀我耳。独得侍郎沈公一言,我乃无疑。”于是,命璋往招之,觉即日降。
转尚书吏部侍郎、西京副留守、同知平阳尹,迁利涉军节度使,为东京路都转运使,改镇西军节度使。天德元年,以病致仕。卒,年六十。
子宜中,天德三年,赐杨建中榜及第。
赞曰:危难之际,两军方争,专城之将,国家之轻重系焉。李师夔非有君命,为众所推,又能全活其人,犹有说也。卢彦伦之降,虽云城溃,初志不确,何尤乎毛子廉。至如子廉不仕海陵,沈璋以片言降张觉,一善足称,何可掩也。
左企弓字君材。八世祖皓,后唐棣川刺史,以行军司马戍燕,辽取燕,使守蓟,因家焉。企弓读书,通《左氏春秋》。中进士,再迁来州观察判官。萧英弼贼昭怀太子,穷治党与,多连引。企弓辨析其冤,免其甚众。自御史知难事,出为中京副留守,按刑辽阳。有狱本轻而入之重者,已奏待报,企弓释之以闻。累迁知三司使事。天庆末,拜广陵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
金兵已拔上京,北枢密院恐忤旨,不以时奏。辽故事,军政皆关决北枢密院,然后奏御。企弓以闻。辽主曰:“兵事无乃非卿职邪?”对曰:“国势如此,岂敢循例为自容计。”因陈守备之策。拜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时辽主闻金已克中京,将西幸以避之。企弓谏不听。
辽主自鸳鸯泺亡保阴山。秦晋国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废辽主为湘阴王,改元德兴。企弓守司徒,封燕国公。虞仲文参知政事,领西京留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内外诸军都统。曹勇义中书侍郎平章事、枢密使、燕国公。康公弼参知政事、签枢密院事,赐号“忠烈翊圣功臣”。德妃摄政,企弓加侍中。宋兵袭燕,奄至城中,已而败走。或疑有内应者,欲根株之,企弓争之,乃止。
太祖至居庸关,萧妃自古北口遁去。都监高六等送款于太祖,太祖径至城下。高六等开门待之。太祖入城受降,企弓等犹不知。太祖驻跸燕京城南,企弓等奉表降,太祖俾复旧职,皆受金牌。企弓守太傅、中书令,仲文枢密使、侍中、秦国公,勇义以旧官守司空,公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副使权知院事、签中书省、封陈国公。辽致仕宰相张琳进上降表,诏曰:“燕京应琳田宅财物并给还之。”琳年高,不能入见,止令其子弟来。
太祖既定燕,从初约,以与宋人。企弓献诗,略曰:“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太祖不听。
是时,置枢密院于广宁府。企弓等将赴广宁,张觉在平州有异志,太祖欲以兵送之。企弓等辞兵曰:“如此,是促之乱也。”及过平州,舍于栗林下,张觉使人杀之。企弓年七十三,谥恭烈。天会七年,赠守太师,遣使致奠。正隆二年,改赠特进、济国公。
虞仲文字质夫,武州宁远人也。七岁知作诗,十岁能属文,日记千言,刻苦学问。第进士,累仕州县,以廉能称。举贤良方正,对策优等。擢起居郎、史馆修撰,三迁至太常少卿。宰相有左降,仲文独出饯之。或指以为党,仲文乃求养亲。久之,召复前职。宰相荐文行第一,权知制诰,除中书舍人。讨平白,拜枢密直学士,权翰林学士,为翰林侍讲学士。年五十五,卒,谥文正。天会七年,赠兼中书令。正隆二年,改赠特进、濮国公。
曹勇义,广宁人。第进士,除长春令。枢府辟令史。上书陈时政,累擢馆阁,迁枢密副都承旨,权燕京三司使,加给事中。召为枢密副使,加太子少保。与大公鼎、虞仲文、龚谊友善。与虞仲文同在枢密,群小挤之。复出为三司使,加宣政殿大学士。卒,谥文庄。天会七年,赠守太保。正隆二年,改赠特进、定国公。
康公弼字伯迪,其先应州人。曾祖胤,辽保宁间以战功授质券,家于燕之宛平。公弼好学,年二十三中进士,除著作郎、武州军事判官。辟枢府令史,求外补,出为宁远令。县中陨霜杀禾稼,漕司督赋急,系之狱。公弼上书,朝廷乃释之,因免县中租赋,县人为立生祠。监平州钱帛库,调役粮于川州。大盗侯概陷川州,使护送公弼出境,曰:“良吏也。”权乾州节度使。卒,谥忠肃。天会七年,赠侍中。正隆二年,改赠特进、道国公。
企弓子泌、瀛、渊。
泌字长源,企弓长子也。仕辽,官至棣州刺史。太祖平燕,泌从企弓归朝。既而东迁至平州,企弓为张觉所害,泌复还燕。是时,以燕与宋,宣抚司遣至汴,泌以平州仇人在是,乃间道奔还。朝廷嘉之,擢西上閤门使。从宋王宗望南伐,破真定有功,知祁州,历刺泽、隰等州。贞元初,为浚州防御使,迁陕西路转运使,封戴国公。
泌性夷澹,好读《庄》、《老》,年六十一,即请致仕。亲友或以为早,泌叹曰:“予年三十秉旄钺,侵寻仕路又三十年,名遂身退,可矣。”时人高之。卒年七十四。
渊累官燕京副留守、中京路都转运使,历河北东路、中都路都转运使。渊贪鄙,三任漕事,务以钱谷自营。在中都凡八年,不求迁。与李通、许霖交关贿赂,诡纳漕司诸物,规取财利。世宗即位,渊使其子贻庆诣东京上表,特赐贻庆任忠杰榜第三甲进士,授从仕郎。贻庆还中都,世宗诏渊曰:“凡殿位张设悉依旧,毋增益。不得役使一夫,以扰百姓。谨宫禁出入而已。”大定二年,改沁南军节度使。世宗素知其为人,戒之曰:“卿宰相子,练习朝政,前为漕司,朕甚鄙之。毋或刻削百姓,若复敢尔,勿思再用。”渊到怀州未几,坐前为中都转运尝盗用官材木,除名。子光庆。
光庆字君锡,幼颍悟,沉厚少言。渊尝谓所亲曰:“世吾家者,此子也。”以廕,补閤门祗候,迁西上閤门副使。丁父忧,起复东上閤门副使,再转西上、东上閤门使,兼太庙署令。
光庆好古,读书识大义,喜为诗,善篆隶,尤工大字。世宗行郊礼,受尊号,及受命宝,皆光庆篆。凡宫庙榜署经光庆书者,人称其有法。典领原庙、坤厚陵、寿安宫工役,不为苛峻,使劳逸相均。身兼数职,勤慎周密,未尝自伐,世宗独察之。
初,御史大夫璋请制大金受命宝,有司以秦玺文进,上命以“大金受命万世之宝”为文。径四寸八分,厚一寸四分,蟠龙纽,高厚各四寸六分有半。礼部尚书张景仁、少府监张仅言典领工事,诏光庆篆之。迁同知宣徽院事,改少府监。丁母忧,起复右宣徽使。世宗幸上京,光庆往上京治仪仗制度,时人以为得宜。
二十五年,卒,年五十一。上遣使至祭,赙银三百两、重彩十端、绢百匹。平时喜为善言,蓄善药,号“善善道人”。晚信浮屠法,自作真赞,语皆任达云。
赞曰: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四子者,皆有才识之士,其事辽主数有论建。及其受爵僭位,委质二君,陨身逆党,三者胥失之,哀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四
列传第十四
○太宗诸子 宗磐本名蒲鲁虎 宗固本名胡鲁 宗本本名阿鲁萧玉附 杲本名斜也 宗义本名孛吉 宗干本名斡本 充本名神土懑 子檀奴等 永元本名元奴 衮本名梧桐 襄本名永庆衮本名蒲甲
太宗子十四人:蒲鲁虎、胡鲁、斛鲁补、阿鲁带、阿鲁补、斛沙虎、阿邻、阿鲁、鹘懒、胡里甲、神土门、斛孛束、斡烈、鹘沙。
宗磐本名蒲鲁虎。天辅五年,都统杲取中京,宗磐与斡鲁、宗翰宗干皆为之副。天会十年,为国论忽鲁勃极烈。熙宗即位,为尚书令,封宋国王。未几,拜太师,与宗干、宗翰并领三省事。
熙宗优礼宗室,宗翰没后,宗磐日益跋扈。尝与宗干争论于上前,即上表求退。乌野奏曰:“陛下富于春秋,而大臣不协,恐非国家之福。”熙宗因为两解。宗磐愈骄恣。其后于熙宗前持马向宗干,都点检萧仲恭呵止之。
既而左副元帅挞懒、东京留守宗隽入朝,宗磐阴相党与,而宗隽遂为右丞相,用事。挞懒属尊,功多,先荐刘豫,立为齐帝,至是唱议以河南、陕西与宋,使称臣。熙宗命群臣议,宗室大臣言其不可。宗磐、宗隽助之,卒以与宋。其后宗磐、宗隽、挞懒谋作乱,宗干、希尹发其事,熙宗下诏诛之。坐与宴饮者,皆贬削决责有差。赦其弟斛鲁补等九人,并赦挞懒,出为行台左丞相。
皇后生日,宰相诸王妃主命妇入贺。熙宗命去乐,曰:“宗磐等皆近属,辄构逆谋,情不能乐也。”以黄金合及两银鼎献明德宫太皇太后,并以金合、银鼎赐宗干、希尹焉。
宗固本名胡鲁。天会十五年为燕京留守,封豳王。宗雅本名斛鲁补,封代王。宗伟本名阿鲁补,封虞王。宗英本名斛沙虎,封滕王。宗懿本名阿邻,封薛王。宗本本名阿鲁,封厚王。鹘懒封翼王。宗美本名胡里甲,封丰王。神土门封郓王。斛孛束封霍王。斡烈封蔡王。宗哲本名鹘沙,封毕王。皆天眷元年受封。宗顺本名阿鲁带,天会二年薨,皇统五年赠金紫光禄大夫,后封徐王。
宗磐既诛,熙宗使宗固子京往燕京慰谕宗固。既而翼王鹘懒复与行台左丞相挞懒谋反伏诛。诏曰:“燕京留守豳王宗固等或谓当绝属籍,朕所不忍。宗固等但不得称皇叔,其母妻封号从而降者,审依旧典。”皇统二年,复封宗雅为代王。宗固为判大宗正,六年,为太保、右丞相兼中书令。是岁,薨。
海陵在熙宗时,见太宗诸子势强,而宗磐尤跋扈,与鹘懒相继皆以逆诛,心忌之。熙宗厚于宗室,礼遇不衰。海陵尝与秉德、唐括辩私议,主上不宜宠遇太宗诸子太甚。及篡立,谒奠太庙。韩王亨素号材武,使摄右卫将军,密谕之曰:“尔勿以此职为轻,朕疑太宗诸子太强,得卿卫左右,可无虑耳。”遂与秘书监萧裕谋去宗本兄弟。太宗子孙于是焉尽,语在《宗本传》中。
宗本本名阿鲁。皇统九年,为右丞相兼中书令,进太保,邻三省事。海陵篡立,进太傅,领三省事。
初,宗干谋诛宗磐,故海陵心忌太宗诸子。熙宗时,海陵私议宗本等势强,主上不宜优宠太甚。及篡立,猜忌益深,遂与秘书监萧裕谋杀太宗诸子。诬以秉德出领行台,与宗本别,因会饮,约内外相应。使尚书省令史萧玉告宗本亲谓玉言:“以汝于我故旧,必无它意,可布腹心事。邻省临行,言彼在外谕说军民,无以外患为虑。若太傅为内应,何事不成。”又云:“长子锁里虎当大贵,因是不令见主上。”宗本又言:“左丞相于我及我妃处,称主上近日见之辄不喜,故心常恐惧,若太傅一日得大位,此心方安。”唐括辩谓宗本言:“内侍张彦善相,相太傅有天子分。”宗本答曰:“宗本有兄东京留守在,宗本何能为是。”时宗美言“太傅正是太宗主家子,秪太傅便合为北京留守。”卞临行与宗本言“事不可迟”。宗本与玉言“大计只于日近围场内予决”。宗本因以马一匹、袍一领与玉,充表识物。玉恐围场日近,身縻于外,不能亲奏,遂以告秘书监萧裕。裕具以闻。
萧玉出入宗本家,亲信如家人。海陵既与萧裕谋杀宗本、秉德,诏天下,恐天下以宗本、秉德辇皆懿亲大臣,本无反状,裕构成其事,而萧玉与宗本厚,人所共知,使玉上变,庶可示信。于是使人召宗本等击鞠,海陵先登楼,命左卫将军徒单特思及萧裕妹婿近侍局副使耶律辟离刺小底密伺宗本及判大宗正事宗美,至,即杀之。宗美本名胡里甲,临死神色不变。
宗本已死,萧裕使人召萧玉。是日,玉送客出城,醉酒,露发披衣,以车载至裕弟点检萧祚家。逮日暮,玉酒醒,见军士围守之,意为人所累得罪,故至此。以头触屋壁,号咷曰:“臣未尝犯罪,老母年七十,愿哀怜之。”裕附耳告之曰:“主上以宗本诸人不可留,已诛之矣,欲加以反罪,令汝主告其事。今书汝告款已具,上即问汝,汝但言宗本辈反如状,勿复异词,恐祸及汝家也。”裕乃以巾服与玉,引见海陵。海陵问玉。玉言宗本反,具如裕所教。
海陵遗使杀东京留守宗懿、北京留守卞。及迁益都尹毕王宗哲、平阳尹禀、左宣徽使京等,家属分置别所,止听各以奴婢五人自随。既而使人要之于路,并其子男无少长皆杀之。而中京留守宗雅喜事佛,世称“善大王”,海陵知其无能,将存之以奉太宗。后召至关,不数日,竟杀之。太宗子孙死者七十余人,太宗后遂绝。卞本名可喜。禀本名胡离改。京,宗固子,本名胡石赉。
萧玉既如萧裕教对海陵,海陵遂以宗本、秉德等罪诏天下,以玉上变实之。
海陵使太府监完颜冯六籍宗本诸家,戒之曰:“珠玉金帛入于官,什器吾将分赐诸臣。”冯六以此不复拘籍什器,往往为人持去,冯六家童亦取其檀木屏风。少监刘景前为监丞时,太府监失火,案牍尽焚毁,数月方取诸司簿帐补之,监吏坐是稽缓,当得罪。景为吏,倒署年月。太仓都监焦子忠与景有旧,坐逋负,久不得调,景为尽力出之。久之,冯六与景就宫中相忿争,冯六言景倒署年月及出焦子忠事。御史劾奏景,景党诱冯六家奴发盗屏事。冯六自陈于尚书省。海陵使御史大夫赵资福、大理少卿许竑杂治。资福等奏冯六非自盗,又尝自首。海陵素恶冯六与宗室游从,谓宰臣曰:“冯六尝用所盗物,其自首不及此。法,盗宫中物者死,诸物已籍入官,与宫中物何异。”谓冯六曰:“太府掌宫中财贿,汝当防制奸欺,而自用盗物。”于是,冯六弃市,资福、竑坐鞫狱不尽,决杖有差。景亦伏受焦子忠赂金。海陵曰:“受金事无左验,景倒署年月,以免吏罪,是不可恕。”遂杀之。
大定二年,追封宗固鲁王、宗雅曹王、宗顺隋王、宗懿郑王、宗美卫王、宗哲韩王、宗本潞王、神土门豳王、斛孛束渖王、斡烈鄂王,胡里改、胡什赉、可喜并赠金吾卫上将军,惟宗磐、阿鲁补、斛沙虎、鹘懒四人不复加封。
萧玉,奚人。既从萧裕诬宗本罪,海陵喜甚,自尚书省令史为礼部尚书加特进,赐钱二千万、马五百匹、牛五百头、羊千口,数月为参知政事。丁母忧,以参政起复,俄授猛安,子尚公主。海陵谓玉曰:“朕始得天下,常患太宗诸子方强,赖社稷之灵,卿发其奸。朕无以报此功,使朕女为卿男妇,代朕事卿也。”赐第一区,分宗本家赀赐之。顷之,代张浩为尚书右丞,拜平章政事,进拜右丞相,封陈国公。
文思署令阎拱与太子詹事张安妻坐奸事,狱具,不应讯而讯之。海陵怒,玉与左丞蔡松年、右丞耶律安礼、御史中丞马讽决杖有差。玉等入谢罪。海陵曰:“为人臣以己意爱憎,妄作威福,使人畏之。如唐魏征、狄仁杰、姚崇、宋璟,岂肯立威使人畏哉,杨国忠之徒乃立威使人畏耳。”顾谓左司郎中吾带、右司郎中梁球曰:“往者德宗为相,萧斛律为左司郎中,赵德恭为右司朗中,除吏议法,多用己意。汝等能不以己意爱憎为予夺轻重,不亦善乎。朕信任汝等,有过则决责之,亦非得已。古者大臣有罪,贬谪数千里外,往来疲于奔走,有死道路者。朕则不然,有过则杖之,已杖则任之如初。如有不可恕,或处之死,亦未可知。汝等自勉。”
正隆三年,拜司徒,判大宗正事。五年,玉以司徒兼御史大夫。使参知政事李通谕旨曰:“判宗正之职固重,御史大夫尤难其人。朕将行幸南京,官吏多不法受赇,卿宜专纠劾,细务非所责也。御史大夫与宰执不相远,朕至南京,徐当思之。”继以司徒判大兴尹,玉固辞司徒。海陵曰:“朕将南巡,京师地重,非大臣不能镇抚,留卿居守,无为多让。”海陵至南京,以玉为尚书左丞相,进封吴国公。
海陵将伐宋,因赐群臣宴,顾谓玉曰:“卿尝读书否?”对曰:“亦尝观之。”中宴,海陵起,即召玉至内閤,因以《汉书》一册示玉。既而掷之曰:“此非所问也,朕欲与卿议事。朕今欲伐江南,卿以为如何?”玉对曰:“不可。”海陵曰:朕视宋国犹掌握间耳,何为不可。”玉曰:“天以长江限南北,舟楫非我所长。苻坚百万伐晋,不能以一骑渡,以是知其不可。”海陵怒,叱之使出。及张浩因周福兒附奏,海陵杖张浩,并杖玉。因谓群臣曰:“浩大臣,不面奏,因人达语,轻易如此。玉以苻坚比朕,朕欲断其舌,钉而砾之,以玉有功,隐忍至今。大臣决责,痛及尔体,如在朕躬,有不能已者,汝等悉之。”
及海陵自将发南京,玉与张浩留治省事。世宗即位,降奉国上将军,放归田里,夺所赐家产。久之,起为孟州防御使。世宗戒之曰:“昔海陵欲杀太宗子孙,借汝为证,遂被进用。朕思海陵肆虐,先杀宗本诸人,然后用汝质成其事,岂得专罪汝等。今复用汝,当思改过。若谓尝居要地,以今日为不足,必罚无赦。”转定海军节度使,改太原尹,与少尹乌古论扫喝互讼不公事,各削一官,解职,寻卒。
子德用。大定二十四年,尚书省奏玉子德用当升除,上曰:“海陵假口于玉以快其毒,玉子岂可升除邪。”
赞曰:宗磐尝从斜也取中京,不可谓无劳伐者,世禄鲜礼,自古有之,在国家善为保全之道耳。熙宗杀宗磐而存恤其母后,虽云矫情,犹畏物论。海陵造谋,杀宗本兄弟不遗余力。太宗举宋而有中原,金百世不迁之庙也,再传而无噍类,于是太祖之美意无复几微存者。春秋之世,宋公舍与夷而立其弟,祸延数世,害及五国,诚足为后世监乎。
杲本名斜也,世祖第五子,太祖母弟。收国元年,太宗为谙班勃极烈,杲为国论吴勃极烈。天辅元年,杲以兵一万攻泰州,下金山县,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来降,遂克泰州。城中积粟转致乌林野,赈先降诸部,因徙之内地。
天辅五年,为忽鲁勃极烈,都统内外诸军,取中京实北京也,蒲家奴、宗翰、宗干、宗磐副之,宗峻领合扎猛安,皆受金牌,耶律余睹为乡导。诏曰:“辽政不纲,人神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率大军,以行讨伐。尔其慎重兵事,择用善谋。赏罚必行,粮饷必继。勿扰降服,勿纵俘掠。见可而进,无淹师期。事有从权,毋烦奏禀。”复诏曰:“若克中京,所得礼乐图书文籍,并先次律发赴阙。”
当是时,辽人守中京者,闻知师期,焚刍粮,欲徙居民遁去。奚王霞未则欲视我兵少则迎战,若不敌则退保山西。杲知辽人无斗志,乃委辎重,以轻兵击之。六年正月,克高、恩回纥三城,进至中京。辽兵皆不战而溃,遂克中京。获马一千二百、牛五百、驼一百七十、羊四万七千、车三百五十两。乃分兵屯守要害之地。驻兵中京,使使奏捷、献俘。诏曰:“汝等提兵于外,克副所任,攻下城邑,抚安人民,朕甚嘉之。分遣将士招降山前诸部,计已抚定。山后若未可往,即营田牧,俟秋大举,更当熟议,见可则行。如欲益兵,具数来上。无恃一战之胜,辄自弛慢。善抚存降附,宣谕将士,使知朕意。”
完颜欢都游兵出中京南,遇骑兵三十余绐曰:“乞明旦来降于此。”杲信之,使温迪痕阿里出、纳合钝恩、蒲察婆罗偎、诸甲拔剔邻往迎之。奚王霞末兵围阿里出等。遂据坂去马,皆殊死战,败霞末兵,追杀至暮而还。是役,纳合钝恩功为多。
宗翰降北安州,希尹获辽护卫习泥烈,言辽主在鸳鸯泺畋猎,可袭取之。宗翰移书于杲,请进兵。使者再往,曰:“一失机会,事难图矣。”杲意尚未决。宗干劝杲当从宗翰策,杲乃约宗翰会奚王岭。既会,始定议,杲出青岭,宗翰出瓢岭,期羊城泺会军。时辽主在草泺,使宗翰与宗干率精兵六千袭之。辽主西走,其都统马哥趋捣里。宗翰遣挞懒以兵一千往击之。挞懒请益兵于都统杲,而获辽枢密使得里底父子。
西京已降得叛,杲使招之不从,遂攻之。留守萧察刺逾城降。四月,复取西京。杲率大军趋白水泺,分遣诸将招抚未降州郡及诸部族。于是,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京。山西诸城虽降,而人心未固,杲遣宗望奏事,仍请上临军。耶律坦招西南招讨司及所属诸部,西至夏境皆降,耶律佛顶亦降于坦。金肃、西平二郡汉军四千叛去,坦与阿沙兀野、挞不野简料新降丁壮,迨夜袭之。诘旦,战于河上,大败其众,皆委仗就擒。
耶律捏里移书于杲请和,杲复书,责以不先禀命上国,辄称大号,若能自归,当以燕京留守处之。捏里复以书来,其略曰:“昨即位时,在两国绝聘交兵之际。奚王与文武百官同心推戴,何暇请命。今诸军已集,傥欲加兵,未能束手待毙也。昔我先世,未尝残害大金人民,宠以位呈,日益强大。今忘此施,欲绝我宗祀,于义何如也。傥蒙惠顾,则感戴恩德,何有穷已。”杲复书曰L :“閤下向为元帅,总统诸军,任非不重,竟无尺寸之功。欲据一城,以抗国兵,不亦难乎。所任用者,前既不能死国,今谁肯为閤下用者。而云主辱臣死,欲恃此以成功,计亦疏矣。幕府奉诏,归者官之,逆者讨之。若执迷不从,期于殄灭而后已。”捏里乃遣使请于太祖。赐捏里诏曰:“汝,辽之所属,位居将相,不能与国存亡,乃窃据孤城,僭称大号,若不降附,将有后悔。”
六月,上发京师,诏都统曰:“汝等欲朕亲征,已于今月朔旦启行。辽主今定何在?何计可以取之,其具以闻。”杲使马和尚奉迎太祖于挞鲁河。斡鲁、娄室败夏将李良辅,杲使完颜希尹等奏捷,且请徙西南招讨司诸部于内地。希尹等见上于大泺西南,上嘉赏之。上至鸳鸯泺,杲上谒。上追辽主至回离畛川,南伐燕京,次奉圣州。诏曰:“自今诸诉讼书付都统杲决遣。若有大疑,即令闻奏。”太祖定燕京,还次鸳鸯泺,以宗翰为都统,杲从上还京师。
太宗即位,杲为谙班勃极烈,与宗干俱治国政。天会三年伐宋,杲领都元帅,居京师。宗翰、宗望分道进兵。四年,再伐宋,获宋二主以归。
天会八年,薨。皇统三年,追封辽越国王。天德二年,酏享太祖庙廷。正隆例封辽王。大定十五年,谥曰智烈。子孛吉。
宗义本名孛吉,斜也之第九子。天德间,为平章政事。
海陵已杀太宗子孙,尤忌斜也诸子盛强,欲尽除宗室勋旧大臣。是时,左副元帅撒离喝在汴京与挞不野有隙,挞不野女为海陵妃,海陵阴使挞不野图撒离喝。于是都元帅府令史遥设迎合风指,诈为撒离喝与其子宗安家书,宗女误遗宫外,遥设因拾得之,以上变。其书契丹小字,其封题已开。其中白纸一幅,有白字隐约,状若经水浸,致字画可读者,上有撒离喝手署及某王印。书辞云:“阿浑,汝安乐否。早晚到阙下。前者走马来时,曾议论我教汝阿浑平章、谋里野阿浑等处觑事势再通往来,缓急图谋,知汝已尝备细言之。谋里野阿浑所言煞是,只杀挞不野则南路无忧虑矣。”详略互见《撒离喝传》中。女直谓子“阿浑”。前“阿浑”谓撒离喝子,其子宗安。后“阿浑平章”指宗义,宗义本宗室子,犹有旧称。以是杀宗义、谋里野,并杀宗安及太祖妃萧氏、任王隈喝及魏王斡带孙活里甲。遥设诈书无活里甲,海陵见其坦率善修饰,恶之。大臣以无罪为请,海陵曰:“第杀之,无复言也。”杀斜也子孙百余人,谋里野子孙二十余人。谋里野,景祖孙,谩都诃次子。
斜也有幼子阿虎里,其妻挞不野女,海陵妃大氏女兄。将杀阿虎里,使者不忍见其面,以衾覆而缢之,当其颐,久不死,及去被再缢之,海陵遣使赦其死,遂得免。后封为王,授世袭千户。
大定初,追复宗义官爵,赠特进。弟蒲马、孛论出、阿鲁、隈喝并赠龙虎卫上将军。
宗干本名斡本,太祖庶长子。太祖伐辽,辽人来御,遇于境上。使宗干率众先往填堑,士卒毕渡。渤海军驰突而前,左翼七谋克少却,遂犯中军。杲辄出战,太祖曰:“遇大敌不可易也。”使宗干止杲。宗干驰出杲前,控止导骑哲垤之马,杲乃还。达鲁古城之战,宗干以中军为疑兵。太祖既攻下黄龙府,即欲取春州。辽主闻黄龙不守,大惧,即自将,籍宗戚豪右少年与四方勇士及能言兵者,皆隶军中。宗干劝太祖毋攻春州,休息士卒。太祖以为然,遂班师。
宗干得降人,言春、泰州无守备,可取。于是斜也取春、泰州,宗雄、宗干等下金山县。宗雄即以兵三千属宗干,招集未降诸部。宗干择土人之材干者,以诏书谕之。于是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降。
太祖克临潢府,至沃黑河。宗干谏曰:“地远时暑,士罢马乏,若深入敌境,粮餫不继,恐有后艰。”上从之,遂班师。从都统杲取中京。宗翰自北安州移书于杲。是时,希尹获辽人,知辽主在鸳鸯泺,可袭取之。杲不能决。宗翰使再至。宗干谓杲曰:“移赉勃极烈灼见事机,再使来请,彼必不轻举。且彼已发兵,不可中止,请从其策。”再三言之,杲乃报宗翰会奚王岭。当时无宗干,杲终无进兵意。既会军于羊城泺,杲使宗干与宗翰以精兵六千袭辽至五院司。辽主已遁去,与辽将耿守忠战于西京城东四十里。守忠败走。
太宗即位,宗干为国论勃极烈,与斜也同辅政。天会三年,获辽主于应州西余睹谷。始议礼制度,正官名,定服色,兴庠序,设选举,治历明时,皆自宗干启之。四年,官制行,诏中外。
十年,熙宗为谙班勃极烈,宗干为国论左勃极烈。熙宗即位,拜太傅,与宗翰等并领三省事。天眷二年,进太师,封梁宋国王,入朝不拜,策杖上殿,仍以杖赐之。宗干有足疾,诏设坐奏事。无何,监修国史。皇统元年,赐宗干辇舆上殿,制诏不名。
上幸燕京,宗干从。有疾,上亲临问。自燕京还,至野狐岭,宗干疾亟不行,上亲临问,语及军国事,上悲泣不已。明日,上及后同往视,后亲与宗干馈食,至暮而还。因赦罪囚,与宗干禳疾。居数日,薨。上哭之恸,辍朝七日。大臣死辍朝,自宗干始。上致祭,是日庚戌,太史奏戌亥不宜哭,上不听曰:“朕幼冲时,太师有保傅之力,安得不哭。”哭之恸。上生日不举乐。上还上京,幸其第视殡事。及丧至上京,上临哭之。及葬,临视之。
海陵篡立,追谥宪古弘道文昭武烈章孝睿明皇帝,庙号德宗,以故第为兴圣宫。大定二年,除去庙号,改谥明肃皇帝。及海陵废为庶人,二十二年,皇太子允恭奏,略曰:“追惟熙宗世嫡统绪,海陵无道,弑帝自立,崇正昭穆,削其断王,俾齿庶人之列。瘗之闲旷,不封不树,既已申大义而明至公矣。海陵追崇其亲,逆配于庙。今海陵既废为庶人,而明肃犹窃帝尊之名,列庙祧之数。海陵大逆,正名定罪,明肃亦当缘坐。是时明肃已殂,不与于乱,臣以谓当削去明肃帝号,止从旧爵。或从太祖诸王有功例,加以官封,明诏中外,俾知大义。”书奏,世宗嘉纳,下尚书省议。于是追削明肃帝号,封为皇伯、太师、辽王,谥忠烈,妻子诸孙皆从降。明昌四年,配享太祖庙廷。
子弃、亮、兗、襄、衮。亮,是为海陵庶人。
充本名神士懑。母李氏,徒单氏以为己子。熙宗初,加光禄大夫。天眷间,为汴京留守。皇统间,封淄国公,为吏部尚书,进封代王,迁同判大宗正事。九年,拜左丞相。是岁,薨。追封郑王。大定二十二年,追降仪同三司、左丞相。子檀奴、元奴、耶补兒、阿里白。
檀奴,为归德军节度使。阿里白,定远大将军、和鲁忽土猛安忽邻河谋克。海陵弑徒单氏,以充尝为徒单养子,因并杀檀奴及阿里白。元奴、耶补兒逃归于世宗。檀奴赠荣禄大夫,阿里白辅国上将军。诏有司改葬。世宗时,元奴为宗正丞;耶补兒为镇国上将军,后为同知济南尹事。
永元字惇礼,本名元奴。幼聪敏,日诵千言。皇统元年,试宗室子作诗,永元中格。善《左氏春秋》,通其大义。天德初,授百女山世袭谋克。
海陵伐宋,已渡淮,军士多亡归而契丹叛,由是疑宗室益甚。已杀永元弟檀奴、阿里白,永元与弟耶补兒逃匿得免。
世宗即位于辽阳,与耶补兒俱来归,上慰劳甚厚。授宗正丞,改符宝郎,为滦州刺史。授世袭猛安,乞以谋克与耶补兒,诏许之。转棣州防御使、泰宁军节度使。
张弘信通检山东,专以多得民间物力为功,督责苛急。永元面责弘信曰:“朝廷以差调不均,立通检法。今使者所至,以残酷妄加农民田产,箠击百姓有至死者。市肆贾贩贸易有赢亏,田园屋宇利入有多寡,故官子孙闭门自守,使与商贾同处上役,岂立法本意哉。”弘信无以对。于是棣州赋税得以实自占。迁震武军节度使。
大定六年,丁母忧,起复崇义军节度使,徙顺义军。朔州西境多盗,而猾吏大姓蠹狱讼,[B139]乱赋役,永元剔其宿奸,百姓安之。坐卖马与驿人取赢利,及浚州防御使斡论坐纵孳畜践民田,俱解职。顷之,永元起为保大军节度使,历昭义、绛阳、震武军,迁济南尹、北京副留守。
灯国家婢丑底与咸平人化胡有奸,丑底于主印处绍取印署空纸与化胡,遂写作永元、宁国生宁日时辰,诬告永元、宁国谋逆。诏有司鞫问,乃丑底意望为良,使化胡为之。上曰:“化胡与丑底有奸,造作恶言,诬害宗室,化胡斩,丑底处死。”改兴中尹,为彰德军节度使。卒官,年五十一。丧过中都,遣使致祭,赙银三百两、彩十端、绢百匹。
永元历典大籓,多知民间利害,所至称治,相、棣、顺义政迹尤著,其民并为立祠。
兗本名梧桐。皇统七年,为左副点检,转都点检。九年,为会宁牧,改左宣徽使。海陵篡立,兗使宋还,拜司徒兼都元帅,领三省事,进拜太尉。及杀太祖妃萧氏,尽以其财产赐兗。罢都元帅府,立枢密院,兗为枢密使,太尉、领三省事如故。天德四年十二月晦,薨。明日,贞元元年元旦,海陵为兗辍朝,不受贺。宋、夏、高丽、回鹘贺正旦使,命有司受其贡献。追进兗王爵。大定二十二年,追降特进。
兗妻乌延氏,正隆六年坐与奴有奸,海陵杀之。其弟南京兵马副都指挥使习泥烈私于族弟屋谋鲁之妻,屋谋鲁之奴谋欲执习泥烈,习泥烈乃杀其奴。海陵闻之,遂杀习泥烈。
兗子阿合,大定中为符宝祗候,俄迁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上曰:“汝岁秩未满,朕念乃祖乃父为汝迁官,勿为不善,当尽心学之。”
襄本名永庆,海陵母弟。为辅国上将军。卒,天德二年,追封卫王,再赠司徒。大定二十二年,追降银青光禄大夫。
子和尚封应国公,赐名乐善。左宣徽使许霖之子知彰与和尚斗争,其母妃命家奴捽入凌辱之,使人曳霖至第殴詈之。明日,霖诉于朝。诏大兴尹萧玉、左丞良弼、权御史大夫张忠辅、左司员外郎王全杂治,妃杖一百,杀其家奴为首者,余决杖有差。霖尝跪于妃前,失大臣体,及所诉有妄,笞二十。
大定间,家奴小僧月一妄言和尚熟寝之次有异征,襄妃僧酷以为信然,召日者李端卜之。端云当为天子,司天张友直亦云当大贵。家奴李添寿上变。僧酷、和尚下吏验问有状,皆伏诛。上曰:“朕尝痛海陵翦灭宗族。今和尚所为如此,欲贷其罪,则妖妄误惑愚民者,便以为真,不可不灭。朕于此子,盖不得已也。”伤闵者久之。
衮本名蒲甲,亦作蒲家,桀惊强悍。海陵不喜其为人。初为辅国上将军。天德初,加特进,封王,为吏部尚书,判大宗正事。坐语禁中起居状,兵部侍郎萧恭首问,护卫张九具言之。海陵亲问。恭夺官解职,张九对不以实,特处死,衮与翰林学士承旨宗秀、护卫麻吉、小底王之章皆决杖有差。海陵自是愈忌之。未几,授猛安。
及迁中都,道中以蒲家为西京留守。西京兵马完颜谟卢瓦与蒲家有旧,同在西京,遂相往来。蒲家尝以玉带遗之。蒲家称谟卢瓦骁勇不减尉迟敬德。编修官圆福奴之妻与蒲家姻戚,圆福奴尝戒蒲家曰:“大王名太彰著,宜少谦晦。”蒲家心知海陵忌之,尝召日者问休咎。家奴喝里知海陵疑蒲家,乃上变告之,言与谟卢瓦等谋反,尝召日者问天命。御史大夫高桢、刑部侍郎耶律慎须吕就西京鞫之,无状。海陵怒,使使者往械蒲家等至中都,不复究问,斩之于市。谟卢瓦、圆福奴并日者皆凌迟处死。
赞曰:金议礼制度,班爵禄,正刑法,治历明时,行天子之事,成一代之典,杲、宗干经始之功多矣。杲子宗义为海陵所杀,宗干之后又不幸而有海陵,故其子孙之昌炽既鲜,而亦不免于僇辱焉。秦、汉而下,宗臣世家与国匹休者,何其少欤。君子于此,可以观世变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五
列传第十五
○宗弼本名兀术 亨本名孛迭 张邦昌 刘豫 挞懒
宗弼,本名斡啜,又作兀术,亦作斡出,或作晃斡出,太祖第四子也。希尹获辽护卫习泥烈,问知辽帝猎鸳鸯泺。都统杲出青岭,宗望、宗弼率百骑与马和尚逐越卢、孛古、野里斯等,驰击败之。宗弼矢尽,遂夺辽兵士枪,独杀八人,生获五人,遂审得辽主在鸳鸯泺畋猎,尚未去,可袭取者。
及宗望伐宋,宗弼从军。取汤阴县,降其卒三千人。至御河,宋人已焚桥,不得渡,合鲁索以七十骑涉之,杀宋焚桥军五百人。宗望遣吴孝民先入汴谕宋人,宗弼以三千骑薄汴城。宋上皇出奔,选百骑追之,弗及,获马三千而还。
宗望薨,宗辅为右副元帅,徇地淄、青。宗弼败宋郑宗孟数万众,遂克青州。复破贼将赵成于临朐,大破黄琼军,遂取临朐。宗辅军还,遇敌三万众于河上,宗弼击败之,杀万余人。诏伐宋康王,宗辅发河北,宗弼攻开德府,粮乏,转攻濮州。前锋乌林答泰欲破王善二十万众,遂克濮州,降旁近五县。攻开德府,宗弼以其军先登,奋击破之。攻大名府,宗弼军复先登,破其城。河北平。
宋主自扬州奔于江南,宗弼等分道伐之。进兵归德,城中有自西门北门出者,当海复败之。乃绝隍筑道,列砲隍上,将攻之。城中人惧,遂降。先遣阿里、蒲卢浑至寿春,宗弼军继之。宋安抚使马世元率官属出降。进降卢州,再降巢县王善军。当海等破郦琼万余众于和州,遂自和州渡江。将至江宁西二十里,宋杜充率步骑六万来拒战,鹘卢补、当海、迪虎、大抃合击破之。宋陈邦光以江宁府降。留长安奴、斡里也守江宁。使阿鲁补、斡里也别将兵徇地,下太平州、濠州及句容、溧阳等县,溯江而西,屡败张永等兵,杜充遂降。
宗弼自江宁取广德军路,追袭宋主于越州。至湖州,取之。先使阿里、蒲卢浑趋杭州,具舟于钱塘江。宗弼至杭州,官守巨室皆逃去,遂攻杭州,取之。宋主闻杭州不守,遂自越奔明州。宗弼留杭州,使阿里、蒲卢浑以精兵四千袭之。讹鲁补、术列速降越州。大抃破宋周汪军,阿里、蒲鲁浑破宋兵三千,遂渡曹娥江。去明州二十五里,大破宋兵,追至其城下。城中出兵,战失利,宋主走入于海。宗弼中分麾下兵,会攻明州,克之。阿里、蒲卢浑泛海至昌国县,执宋明州守赵伯谔,伯谔言:“宋主奔温州,将自温州趋福州矣。”遂行海追三百余里,不及,阿里、蒲卢浑乃还。
宗弼还自杭州,遂取秀州。赤盏晖败宋军于平江,遂取平江。阿里率兵先趋镇江,宋韩世忠以舟师扼江口。宗弼舟小,契丹、汉军没者二百余人,遂自镇江溯流西上。世忠袭之,夺世忠大舟十艘,于是宗弼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战且行。世忠艨艟大舰数倍宗弼军,出宗弼军前后数里,击柝之声,自夜达旦。世忠以轻舟来挑战,一日数接。将至黄天荡,宗弼乃因老鹳河故道开三十里通秦淮,一日一夜而成,宗弼乃得至江宁。挞懒使移剌古自天长趋江宁援宗弼,乌林答泰欲亦以兵来会,连败宋兵。
宗弼发江宁,将渡江而北。宗弼军渡自东,移剌古渡自西,与世忠战于江渡。世忠分舟师绝江流上下,将左右掩击之。世忠舟皆张五纟两,宗弼选善射者,乘轻舟,以火箭射世忠舟上五纟两,五纟两著火箭,皆自焚,烟焰满江,世忠不能军,追北七十里,舟军歼焉,世忠仅能自免。
宗弼渡江北还,遂从宗辅定陕西。与张浚战于富平。宗弼陷重围中,韩常流矢中目,怒拔去其矢,血淋漓,以土塞创,跃马奋呼搏战,遂解围,与宗弼俱出。既败张浚军于富平,遂与阿卢补招降熙河、泾原两路。及攻吴玠于和尚原,抵险不可进,乃退军。伏兵起,且战且走。行三十里,将至平地,宋军阵于山口,宗弼大败,将士多战没。明年,复攻和尚原,克之。天会十五年,为右副元帅,封沈王。
天眷元年,挞懒、宗磐执议以河南之地割赐宋,诏遣张通古等奉使江南。明年,宋主遣端明殿学士韩肖胄奉表谢,遣王伦等乞归父丧及母韦氏兄弟。宗弼自军中入朝,进拜都元帅。宗弼察挞懒与宋人交通赂遗,遂以河南、陕西与宋,奏请诛挞懒,复旧疆。是时,宗磐已诛,挞懒在行台,复与鹘懒谋反。会置行台于燕京,诏宗弼为太保,领行台尚书省,都元帅如故,往燕京诛挞懒。挞懒自燕京南走,将亡入于宋,追至祁州,杀之。
诏“诸州郡军旅之事,决于帅府。民讼钱谷,行台尚书省治之”。宗弼兼总其事,遂议南伐。太师宗干以下皆曰:“构蒙再造之恩,不思报德,妄自鸱张,祈求无厌,今若不取,后恐难图。”上曰:“彼将谓我不能奄有河南之地。且都元帅久在方面,深究利害,宜即举兵讨之。”遂命元帅府复河南疆土,诏中外。
宗弼由黎阳趋汴,右监军撒离喝出河中趋陕西。宋岳飞、韩世忠分据河南州郡要害,复出兵涉河东,驻岚、石、保德之境,以相牵制。宗弼遣孔彦舟下汴、郑两州,王伯龙取陈州,李成取洛阳,自率众取亳州及顺昌府,嵩、汝等州相次皆下。时暑,宗弼还军于汴,岳飞等军皆退去,河南平,时天眷三年也。上使使劳问宗弼以下将士,凡有功军士三千,并加忠勇校尉。攻岚、石、保德皆克之。
宗弼入朝,是时,上幸燕京,宗弼见于行在所。居再旬,宗弼还军,上起立,酌酒饮之,赐以甲胄弓矢及马二匹。宗弼已启行四日,召还。至日,希尹诛。越五日,宗弼还军,进伐淮南,克庐州。
上幸燕京,宗弼朝燕京,乞取江南,上从之。制诏都元帅宗弼比还军,与宰臣同入奏事。俄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太保、都元帅、领行台如故。诏以燕京路隶尚书省,西京及山后诸部族隶元帅府。乃还军,遂伐江南。既渡淮,以书责让宋人,宋人答书乞加宽宥。宗弼令宋主遣信臣来禀议,宋主乞“先敛兵,许弊邑拜表阙下”,宗弼以便宜约以画淮水为界。上遣护卫将军撒改往军中劳之。
皇统二年二月,宗弼朝京师,兼监修国史。宋主遣端明殿学士何铸等进誓表,其表曰:“臣构言,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弊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籓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首,每春季差人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弊邑永有凭焉。”
宗弼进拜太傅。乃遣左宣徽使刘筈使宋,以衮冕圭宝佩璲玉册册康王为宋帝。其册文曰“皇帝若曰:咨尔宋康王赵构。不吊,天降丧于尔邦,亟渎齐盟,自贻颠覆,俾尔越在江表。用勤我师旅,盖十有八年于兹。朕用震悼,斯民其何罪。今天其悔祸,诞诱尔衷,封奏狎至,愿身列于籓辅。今遣光禄大夫、左宣徽使刘筈等持节册命尔为帝,国号宋,世服臣职,永为屏翰。呜呼钦哉,其恭听朕命。”仍诏天下。赐宗弼人口牛马各千、驼百、羊万,仍每岁宋国进贡内给银、绢二千两、匹。
宗弼表乞致仕,不许,优诏答之,赐以金券。皇统七年,为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如故。皇统八年,薨。大定十五年,谥忠烈,十八年,配享太宗庙廷。子孛迭。
亨,本名孛迭。熙宗时,封芮王,为猛安,加银青光禄大夫。天德初,加特进。海陵忌太宗诸子,将谒太庙,以亨为右卫将军,语在《太宗诸王传》。海陵赐良弓,亨性直,材勇绝人,喜自负,辞曰:“所赐弓,弱不可用。”海陵遂忌之,出为真定尹,谓亨曰:“太宗诸子方强,多在河朔、山东,真定据其冲要,如其有变,欲倚卿为重耳。”其实忌亨也。历中京、东京留守。家奴梁遵告亨与卫士符公弼谋反,考验无状,遵坐诛。海陵益疑之。改广宁尹,再任李老僧使伺察亨动静,且令构其罪状。
亨初除广宁,诸公主宗妇往贺其母徒单氏,太祖长女兀鲁曰:“孛迭虽稍下迁,勿以为嫌,国家视京府一也,况孛迭年富,何患不贵显乎!”是时,兀鲁与徒单斜也为室,斜也妾忽挞得幸于徒单后,忽挞诣后,告“兀鲁语涉怨望,且指斥,又言孛迭当大贵”。海陵使萧裕鞫之,左验皆不敢言,遂杀兀鲁而杖斜也,免其官,以兀鲁怨望,斜也不先奏闻故也。乃封忽挞为莘国夫人。
久之,亨家奴六斤颇黠,给使总诸奴,老僧谓六斤曰:“尔渤海大族,不幸坐累为奴,宁不念为良乎!”六斤识其意。六斤尝与亨侍妾私通,亨知之,怒曰:“必杀此奴!”六斤闻之惧,密与老僧谋告亨谋逆。亨有良马,将因海陵生辰进之,以谓生辰进马者众,不能以良马自异,欲他日入见进之。六斤言亨笑海陵不识马,不足进。亨之奴有自京师来者,具言徒单阿里出虎诛死。亨曰:“彼有贷死誓券,安得诛之。”奴曰:“必欲杀之,誓券安足用哉。”亨曰:“然则将及我矣。”六斤即以为怨望,遂诬亨欲因间刺海陵。老僧即捕系亨以闻。工部尚书耶律安礼、大理正忒里等鞫之,亨言尝论铁券事,实无反心,而六斤亦自引伏与妾私通,亨尝言欲杀之状。安礼等还奏,海陵怒,复遣与老僧同鞫之。与其家奴并加榜掠,皆不伏。老僧夜至亨囚所,使人蹴其阴间杀之。亨比至死,不胜楚痛,声达于外。海陵闻亨死,佯为泣下,遣人谕其母曰:“尔子所犯法,当考掠,不意饮水致死。”
亨击鞠为天下第一,常独当数人。马无良恶,皆如意。马方驰,辄投杖马前,侧身附地,取杖而去。每畋猎,持铁连锤击狐兔。一日与海陵同行道中,遇群豕,亨曰:“吾能以锤杀之。”即奋锤遥击,中其腹,穿入之。终以勇力见忌焉。
正隆六年,海陵遣使杀诸宗室,于是杀亨妃徒单氏、次妃大氏及子羊蹄等三人。大定初,追复亨官爵,封韩王。十七年,诏有司改葬亨及妻子。
赞曰:宗弼蹙宋主于海岛,卒定画淮之约。熙宗举河南、陕西以与宋人,矫而正之者,宗弼也。宗翰死,宗磐、宗隽、挞懒湛溺富贵,人人有自为之心,宗干独立,不能如之何,时无宗弼,金之国势亦曰殆哉。世宗尝有言曰:“宗翰之后,惟宗弼一人。”非虚言也。
张邦昌,《宋史》有传。天会四年,宗望军围汴,宋少帝请割三镇地及输岁币、纳质修好。于是,邦昌为宋太宰,与肃王枢俱为质以来。而少帝以书诱耶律余睹,宗翰、宗望复伐宋,执二帝以归。刘彦宗乞复立赵氏,太宗不许。宋吏部尚书王时雍等请邦昌治国事,天会五年三月,立邦昌为大楚皇帝。
初,少帝以康王构与邦昌为质,既而肃王枢易之,康王乃归。及宗望再举兵,少帝复使康王奉玉册玉宝衮冕,增上太宗尊号请和。康王至磁州,而宗望已自魏县渡河围汴矣。及二帝出汴州,从大军北来,而邦昌至汴,康王入于归德。邦昌劝进于归德,康王已即位,罪以隐事杀之。
邦昌死,太宗闻之,大怒,诏元帅府伐宋,宋主走扬州,事具宗翰等传。其后,太宗复立刘豫继邦昌,号大齐。
刘豫,字彦游,景州阜城人。宋宣和末,仕为河北西路提刑。徙浙西。抵仪真,丧妻翟氏,继值父忧。康王至扬州,枢密使张悫荐知济南府。是时,山东盗贼满野,豫欲得江南一郡,宰相不与,忿忿而去。挞懒攻济南,有关胜者,济南骁将也,屡出城拒战,豫遂杀关胜出降。遂为京东东、西、淮南安抚使,知东平府兼诸路马步军都总管,节制河外诸军。以豫子麟知济南府。挞懒屯兵冲要,以镇抚之。
初,康王既杀张邦昌,自归德奔扬州,诏左右副元帅合兵讨之,诏曰:“俟宋平,当援立籓辅,以镇南服,如张邦昌者。”及宋主自明州入海亡去,宗弼北还,乃议更立其人。众议折可求、刘豫皆可立,而豫亦有心。挞懒为豫求封,太宗用封张邦昌故事,以九月朔旦授策。受策之后,以籓王礼见使者。臣宗翰、臣宗辅议:“既策为籓辅,称臣奉表,朝廷报谕诏命,避正位与使人抗礼,余礼并从帝者。”诏曰:“今立豫为子皇帝,既为邻国之君,又为大朝之子,其见大朝使介,惟使者始见躬问起居与面辞有奏则立,其余并行皇帝礼。”
天会八年九月戊申,备礼册命,立豫为大齐皇帝,都大名,仍号北京,置丞相以下官,赦境内。复自大名还居东平,以东平为东京,汴州为汴京,降宋南京为归德府,降淮宁、永昌、顺昌、兴仁府俱为州。张孝纯等为宰相,弟益为北京留守,母翟氏为皇太后,妾钱氏为皇后。钱氏,宣和内人也。以辛亥年为阜昌元年。以其子麟为尚书左丞相、诸路兵马大总管。宋人畏之,待以敌国礼,国书称大齐皇帝。豫宰相张孝纯、郑亿年、李鄴家人皆在宋,宋人加意抚之。阜昌二年,豫迁都于汴。睿宗定陕西,太宗以其地赐豫,从张邦昌所受封略故也。
元帅府使萧庆如汴,与豫议以伐宋事,豫报曰:“宋主军帅韩世忠屯润州,刘光世屯江宁。今举大兵,欲往采石渡江,而刘光世拒守江宁。若出宿州抵扬州,则世忠必聚海船截瓜洲渡。若轻兵直趋采石,彼未有备,我必径渡江矣。光世海船亦在润州,韩世忠必先取之,二将由此必不和。以此逼宋主,其可以也。”
未几,宋主阁门宣赞舍人徐文将大小船六十只、军兵七百余人来奔,至密州界中,率将佐至汴。豫与元帅府书曰:“徐文一行,久在海中,尽知江南利害。文言:宋主在杭州,其候潮门外钱塘江内有船二百只。宋主初走入海时,于此上船,过钱塘江别有河入越州,向明州定海口迤逦前去昌国县。其县在海中,宋人聚船积粮之处。今大军可先往昌国县,攻取船粮,还趋明州城下,夺取宋主御船,直抵钱塘江口。今自密州上船,如风势顺,可五日夜到昌国县,或风势稍慢,十日或半月可至。”
初,宗弼自江南北还,宗翰将入朝,再议以伐宋事。宗翰坚执以为可伐。宗弼曰:“江南卑湿,今士马困惫,粮储未丰足,恐无成功。”宗翰曰:“都监务偷安尔。”及豫以书报,而睿宗亦不肯用豫策,使挞懒帅师至瓜洲而还。
天会十四年,制诏“齐国与本朝军民相诉,关涉文移,署年止用天会”。天会十五年,诏废齐国,降封豫为蜀王。豫称大号凡八年。于是,置行台尚书省于汴,除去豫弊政,人情大悦。以故齐宰相张孝纯权行台左丞相,遂迁豫家属于临潢府。
皇统元年,赐豫钱一万贯、田五十顷、牛五十头。二年,进封曹王。六年,薨。子麟。
麟字元瑞,豫之子也。宋宣和间,父廕补将仕郎,累加承务郎。天会七年,豫以济南降,麟因从军,讨水贼王江,破降之。豫节制东平,以麟知济南府事。齐国建,以济南为兴平军,麟为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梁国公,充诸路兵马大总管,判济南府事。明年,为齐尚书左丞相。明年,从豫迁汴,罢判济南,依前开府,听置参谋。豫请立麟为太子,朝廷不许,曰:“若与我伐宋有功则立之。”于是,麟连岁帅兵南伐,皆无功而还。
及朝廷议废齐,报以南伐之期,俾豫先遣兵驻淮上。挞懒以军废豫,止刁马河。麟从数百骑出迎,挞懒谕麟,止从骑南岸,独召麟渡河,因执麟。豫废,麟迁临潢。顷之,授北京路都转运使,历中京、燕京路都转运使、参知政事、尚书左丞,复为兴平军节度使、上京路转运使、开府仪同三司,封韩国公。薨,年六十四。正隆间,降二品以上官封,改赠特进、息国公。
昌,本名挞懒,穆宗子。宗翰袭辽主于鸳鸯泺,辽都统马哥奔捣里,挞懒收其群牧。宗翰使挞懒追击之,不及,获辽枢密使得里底及其子磨哥、那野以还。太祖自将袭辽主于大鱼泺,留辎重于草泺,使挞懒、牙卯守之。奚路兵官浑黜不能安辑其众,遂以挞懒为奚六路军帅镇之。习古乃、婆卢火护送常胜军及燕京豪族工匠自松亭关入内地,上戒之曰:“若遇险厄,则分兵以往。”习古乃、婆卢火乃合于挞懒。
久之,讨劾山速古部奚人。奚人据险战,杀且尽,速古、啜里、铁尼十三砦皆平之。诏曰:“朕以奚路险阻,经略为难,命汝往任其事,而克副所托,良用嘉叹。今回离保部族来附,余众奔溃,无能为已。比命习古乃、波卢火获送降人,若遇险阻,即分兵以行,余众悉与汝合。降诏二十,招谕未降,汝当审度其事,从宜处之。”其后抚定奚部及分南路边界,表请设官镇守。上曰:“依东京渤海列置千户、谋克。”
辽外戚遥辇昭古牙部族在建州,斜野袭走之,获其妻孥及官豪之族。挞懒复击之,擒其队将曷鲁燥、白撒葛,杀之,降民户千余,进降金源县。诏增赐银牌十。又降遥辇二部,再破兴中兵,降建州官属,得山砦二十,村堡五百八十。阿忽复败昭古牙,降其官民尤多。昭古牙势蹙亦降,兴中、建州皆平。诏第将士功赏,抚安新民。
挞懒请以遥辇九营为九猛安。上以夺邻有功,使领四猛安,昭古牙仍为亲管猛安。五猛安之都帅,命挞懒择人授之。挞懒与刘彦宗举萧公翊为兴中尹,郡府各以契丹、汉官摄治,上皆从之。及宗翰、宗望伐宋,挞懒为六部路都统。宗望已受宋盟,军还,挞懒乃归中京。
天会四年八月,复伐宋。闰月,宗翰、宗望军皆至汴州。挞懒、阿里刮破宋兵二万于杞,覆其三营,获京东路都总管胡直孺及其二子与南路都统制隋师元及其三将,遂克拱州,降宁陵,破睢阳,下亳州。宋兵来复睢阳,又击走之,擒其将石瑱。
宋二帝已降,大军北还,挞懒为元帅左监军,徇地山东,取密州。迪虎取单州,挞懒取巨鹿,阿里刮取宗城,迪古不取清平、临清,蒙刮取赵州,阿里刮徇下浚、滑、恩及高唐,分遣诸将趣磁、信德,皆降之。刘豫以济南府降,诏以豫为安抚使,治东平,挞懒以左监军镇抚之,大事专决焉。后为右副元帅。天会十五年为左副元帅,封鲁国王。
初,宋人既诛张邦昌,太宗诏诸将复求如邦昌者立之,或举折可求,挞懒力举刘豫。豫立为帝,号大齐。豫为帝数年,无尺寸功,遂废豫为蜀王。挞懒与右副元帅宗弼俱在河南,宋使王伦求河南、陕西地于挞懒。明年,挞懒朝京师,倡议以废齐旧地与宋,熙宗命群臣议,会东京留守宗隽来朝,与挞懒合力,宗干等争之不能得。宗隽曰:“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宗宪折之日:“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复资以土地,是助仇也,何德之有。勿与便。”挞懒弟勖亦以为不可。既退,挞懒责勖曰:“他人尚有从我者,汝乃异议乎。”勖曰:“苟利国家,岂敢私邪。”是时,太宗长子宗磐为宰相,位在宗干上,挞懒、宗隽附之,竟执议以河南、陕西地与宋。张通古为诏谕江南使。
久子,宗磐跋扈尤甚,宗隽亦为丞相,挞懒持兵柄,谋反有状。宗磐、宗隽皆伏诛,诏以挞懒属尊,有大功,因释不问,出为行台尚书左丞相,手诏慰遣。挞懒至燕京,愈骄肆不法,复与翼王鹘懒谋反,而朝议渐知其初与宋交通而倡议割河南、陕西之地。宗弼请复取河南、陕西。会有上变告挞懒者,熙宗乃下诏诛之。挞懒自燕京南走,追而杀之于祁州,并杀翼王及宗人活离胡土、挞懒二子斡带、乌达补,而赦其党与。
宗弼为都元帅,再定河南、陕西。伐宋渡淮,宋康王乞和,遂称臣,画淮为界,乃罢兵。
赞曰:君臣之位,如冠屦定分,不可顷刻易也。五季乱极,纲常斁坏。辽之太宗,慢亵神器,倒置冠屦,援立石晋,以臣易君,宇宙以来之一大变也。金人效尤,而张邦昌、刘豫之事出焉。邦昌虽非本心,以死辞之,孰曰不可。豫乘时徼利,金人欲倚以为功,岂有是理哉。挞懒初荐刘豫,后以陕西、河南归宋,视犹傥来,初无固志以处此也。积其轻躁,终陷逆图,事败南奔,适足以实通宋之事尔,哀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六
列传第十六
○刘彦宗 刘萼 刘筈 刘仲诲 刘頍 时立爱 韩企先子铎
刘彦宗,子鲁开,大兴宛平人。远祖怦,唐卢龙节度使。石晋以幽、蓟入辽,刘氏六世仕辽,相继为宰相。父霄,至中京留守。彦宗擢进士乙科。天祚走天德,秦晋国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擢彦宗留守判官。萧妃摄政,迁签书枢密院事。太祖至居庸关,萧妃自古北口遁去,都监高六送款于太祖。太祖奄至,驻跸城南,彦宗与左企弓等奉表降。太祖一见,器遇之,俾复旧,迁左仆射,佩金牌。
张觉为南京留守,太祖闻觉有异志,使彦宗、斜钵宣慰之。太祖至鸳鸯泺,不豫,还上京,留宗翰都统军事,留彦宗佐之。及张觉败奔于宋,众推张敦固为都统,杀使者,乘城拒守,攻之不肯下。彦宗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加侍中,佐宗望军。宗望奏,方图攻取,凡州县之事委彦宗裁决之。
天会二年,诏彦宗曰:“中京等两路先多拒命,故遣使抚谕,贳其官民之罪,所犯在降附前者勿论。卿等选官与使者往谕之,使勤于稼穑。”未几,大举伐宋,彦宗画十策,诏彦宗兼领汉军都统。蔡靖以燕山降。诏彦宗凡燕京一品以下官皆承制注授,遂进兵伐宋。至汴,宋少帝割地纳质,师还。宗望分将士屯安肃、雄、霸、广信之境,留阇母、彦宗于燕京节制诸军。明年,再伐宋,已围汴京,彦宗谓宗翰、宗望曰:“萧何入关,秋毫无犯,惟收图籍。辽太宗入汴,载路车、法服、石经以归,皆令则也。”二帅嘉纳之,执二帝以归。
天会六年薨,年五十三,追封郓王。正隆二年,例降封开府仪同三司。大定十五年,追封兗国公,谥英敏。子萼、筈。
萼,彦宗季子也。辽末以廕补阁门祗候。天辅七年,授礼宾使,累官德州防御使。天德初,稍加擢用,历左右宣徽使,拜参知政事,进尚书左丞,为沁南军节度使,历临洮、太原尹。正隆南伐,为汉南道行营兵马都统制。大定初,除兴中尹,封任国公,历顺天、定武军节度使、济南尹。萼淫纵无行,所至贪墨狼籍。廉使劾之,诏遣大理少卿张九思就济南鞫问。既就逮,不测所以,引刃自杀,不死。诏削官一阶,罢归田里,卒。子仲询,天德三年,赐王彦潜榜及第。
筈,彦宗次子。幼时以廕隶阁门,不就,去从学。辽末调兵,而筈在选中。辽兵败,左右多散亡,乃选筈为扈从,授左承制。辽主西奔,萧妃摄政,赐筈进士第,授尚书左司员外郎,寄班阁门。
天辅七年,太祖取燕,筈从其父兄出降,迁尚书左司郎中。八年,授殿中少监。太祖崩,宋,夏遣使吊慰,凡馆见礼仪皆筈详定。迁卫尉少卿,授西上阁门使,仍从事元帅府。元帅府以便宜从事,凡约束废置及四方号令多从筈之画焉。
天会二年,迁太常少卿、东上阁门使,从宗翰伐宋,围太原。迁卫尉卿,权签宣徽院事。四年,授左谏议大夫。秋,复南征,权中书省枢密院事。丁父忧,明年起复,直枢密院事加给事中。七年,为礼部侍郎。十年,改彰信军节度使,权签中书省枢密院事。
天眷二年,改左宣徽使,熙宗幸燕,法驾仪仗筈讨论者为多。皇统二年,充江南封册使,假中书侍郎。既至临安,而宋人榜其居曰“行宫”,筈曰:“未受命,而名行宫,非也。”请去榜而后行礼。宋人惊服其有识,欲厚贿说之,奉金珠三十余万,而筈不之顾,皆叹曰:“大国有人焉。”
六年,为行台尚书右丞相,兼判左宣徽使事,留京师。或请厘革河南官吏之滥杂者,筈曰:“废齐用兵江表,求一切近效,其所用人不必皆以章程,故有不由科目而为大吏,不试弓马而握兵柄者。今抚定未久,姑收人心,奈何为是纷更也。”遂仍其旧。
七年,帅府议于馆陶筑三城,以为有警即令北军入居之。筈曰:“今天下一家,孰为南北。设或有变,军人入城,独能安耶。当严武备以察奸,无示彼此之间也。”其后,竟从筈议。初,以河外三州赐夏人,或言秦之在夏者数千人,皆愿来归。诸将请约之,筈曰:“三小州不足为轻重,恐失朝廷大信。且秦人之在蜀者倍多于此,何独舍彼而取此乎。”遂从筈议。陕西边帅请完沿边城郭以备南寇,筈曰:“我利车骑而不利城守。今城之,则劳民而结怨。况盟已定,岂可妄动。”遂罢之。
九年八月,拜司空。九月,拜平章政事,封吴国公,行台右丞相如故。天德元年,封滕王。二年,拜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进封郑王。未几,以疾求解政务,授燕京留守,进封曹王。居数月,乞致仕。筈自为宣徽使,以能得悼后意,致位宰相。海陵即位,意颇鄙之。及筈求致仕,诏略曰:“不为暗于临事,不为谄于事君。未许告归,姑从解职。”筈因惭惧而死,年五十八。子仲诲。
仲诲字子忠。皇统初,以宰相子授忠勇校尉。九年,赐进士第,除应奉翰林文字。海陵严暴,臣下应对多失次。尝以时政访问在朝官,仲诲从容敷奏,无惧色,海陵称赏之。贞元初,丁父忧,起复翰林修撰。大定二年,迁待制,寻兼修起居注、左补阙。
三年,诏仲诲与左司员外郎蒲察蒲速越廉问所过州县,仲诲等还奏状,诏玉田县令李方进一阶,顺州知法、权密云县事王宗永擢密云县尉,顺州司候张璘、密云县尉石抹乌者皆免去。丁母忧,起复太子右谕德,迁翰林直学士、改棣州防御使。厌次县捕得强盗数十人,诣州欲以全获希赏。仲诲疑其有冤,缓其狱。同僚曰:“县境多盗,请置之法,以惩其余。”仲诲乃择老稚者先释之。未几,乃获真盗。
入为礼部侍郎兼左谕德,迁太子詹事兼左谏议大夫。上曰:“东宫官属,尤当选用正人,如行检不修及不称位者,具以名闻。”又曰:“东宫讲书或论议间,当以孝俭德行正身之事告之。”顷之,东宫请增牧人及张设什用,上谓仲诲曰:“太子生于富贵,每教之恭俭。朕服御未尝妄有增益,卿以此意谕之。”改御史中丞。
十四年,为宋国岁元使,宋主欲变亲起接书之仪,遣馆伴王抃来议,曲辨强说,欲要以必从。仲诲曰:“使臣奉命,远来修好,固欲成礼,而信约所载,非使臣辄敢变更。公等宋国腹心,毋侥幸一时,失大国欢。”往复再三,竟用旧仪,亲起接书成礼而还。
复为太子詹事,迁吏部尚书,转太子少师兼御史中丞。坐失纠举大长公主事,与侍御史李瑜各削一阶。仲诲前后为东宫官且十五年,多进规戒,显宗特加礼敬。大定十九年,卒。
仲诲立朝峻整,容色庄重,世宗尝曰:“朕见刘仲诲尝若将切谏者。”其以刚严见知如此。
頍字元矩。以大臣子孙充阁门祗候,调莘县令,召为承奉班都知,迁西上阁门副使兼宫苑令,累迁西上、东上阁门使。泰和二年,宋盱眙军报:明年贺正旦使鲁、杨明辉。及过界,副使乃王处久。入见,鲁殿上不双跪。诏就阁诘问先报名衔杨明辉不复报改王处久之故,及不双跪者。鲁对,拜时并双跪,有足疾似单跪者。初,南苑有唐旧碑,书“贞元十年御史大夫刘怦葬”。上见之曰:“苑中不宜有墓。”頍家本怦后,诏赐頍钱三百贯改葬之。三迁右宣徽使。贞祐二年,转左宣徽使。明年,致仕,迁一官。上曰:“卿旧人也,今朝廷多故,岂宜去位。朕自东宫薨后,思虑不周,俟稍宁息,即以上郡处卿。”顷之,起为知开封府。四年正月元日,摄左宣徽使。再请老,未半岁复起为御史中丞。诏安抚河南路,捕盗贼。坐与保静军节度使会饮,解职。起为太子詹事,迁太子少师。詹事院欲辟广东宫周墙,頍请于皇太子曰:“师旅饥馑之际,何为兴此役。”遂止。寻卒。
时立爱,字昌寿,涿州新城人。父承谦,以财雄乡里,岁饥发仓廪赈贫乏,假贷者与之折券。辽太康九年,中进士第,调泰州幕官。丁父忧,服除,调同知春州事。未逾年,迁云内县令,再除文德令。枢密院选为吏房副都承旨,转都承旨。累迁御史中丞,刚正敢言,忤权贵。除燕京副留守,丁母忧,起复旧职,迁辽兴军节度使兼汉军都统。
太祖已定燕京,访求得平州人韩询持诏招谕平州。是时,奚王回离保在卢能岭,立爱未敢即朝见,先使人来送款曰:“民情愚执,不即顺从,愿降宽恩,以慰反侧。”诏曰:“朕亲巡西土,底定全燕,号令所加,城邑皆下。爰嘉忠款,特示优恩,应在彼大小官员可皆充旧职,诸囚禁配隶并从释免。”于是,辽帝尚在天德,平州虽降,民心未固。奚王回离保军所在保聚,蓟州已降复叛。民间流言谓:“金人所下城邑,始则存抚,后则俘掠。”时立爱虽开谕而不肯信,乃上表:“乞下明诏,遣官分行郡邑,宣谕德义。他日兵临于宋,顺则抚之,逆则讨之,兵不劳而天下定矣。”上览表嘉之,诏答曰:“卿始率吏民归附,复条利害,悉合朕意,嘉叹不忘。山西部族缘辽主未获,恐阴相连结,故迁处于岭东。西京人民既无异望,皆按堵如故。或有将卒贪悍,冒犯纪律,辄掠降人者。已谕诸部及军帅,约束兵士,秋毫有犯,必刑无赦。今遣斡罗阿里等为卿副贰,以抚斯民,其告谕所部,使知朕意。”
其后,以平州为南京,用张觉为留守,时立爱遂去平州。而张觉遂因燕京人东徙,其众怨望,觉遂叛入于宋。立爱既去平州归乡里,太祖以燕、蓟与宋,新城入于宋。宋累诏立爱,立爱见宋政日坏,不肯起,戒其宗族不得求仕。
及宗望再取燕山,立爱诣幕府上谒,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其子侄数人。立爱从宗望军数年,谋画居多,封陈国公。表求解机务,不从。九年,为侍中、知枢密院事。久之,加中书令。天会十五年,致仕,加开府仪同三司、郑国公。薨于家,年八十二。赙赠钱布缯帛有差。诏同签书燕京枢密院事赵庆袭护丧事,葬用皆官给之。
韩企先,燕京人。九世祖知古,仕辽为中书令,徙居柳城,世贵显。乾统间,企先中进士第,回翔不振。都统杲定中京,擢枢密副都承旨,稍迁转运使。宗翰为都统经略山西,表署西京留守。天会六年,刘彦宗薨,企先代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七年,迁尚书左仆射兼侍中,封楚国公。
初,太祖定燕京,始用汉官宰相赏左企弓等,置中书省、枢密院于广宁府,而朝廷宰相自用女直官号。太宗初年,无所改更。及张敦固伏诛,移置中书、枢密于平州,蔡靖以燕山降,移置燕京,凡汉地选授调发租税皆承制行之。故自时立爱、刘彦宗及企先辈,官为宰相,其职大抵如此。斜也、宗干当国,劝太宗改女直旧制,用汉官制度。天会四年,始定官制,立尚书省以下诸司府寺。
十二年,以企先为尚书右丞相,召至上京。入见,太宗甚惊异曰:“朕畴昔尝梦此人,今果见之。”于是,方议礼制度,损益旧章。企先博通经史,知前代故事,或因或革,咸取折衷。企先为相,每欲为官择人,专以培植奖励后进为己责任。推毂士类,甄别人物,一时台省多君子。弥缝阙漏,密谟显谏,必咨于王。宗翰、宗干雅敬重之,世称贤相焉。皇统元年,封濮王。六年,薨,年六十五。正隆二年,例降封齐国公。大定八年,配享太宗庙廷。
十年,司空李德固孙引庆求袭其祖猛安,世宗曰:“德固无功,其猛安且阙之。汉人宰相惟韩企先最贤,他不及也。”十一年,将图功臣像于衍庆宫,上曰:“丞相企先,本朝典章制度多出斯人之手,至于关决大政,与大臣谋议,不使外人知之,由是无人能知其功。前后汉人宰相无能及者,置功臣画像中,亦足以示劝后人。”十五年,谥简懿。
韩铎字振文,企先次子也。皇统末,以大臣子授武义将军。熙宗闻其有儒学,赐进士第,除宣徽判官。再迁刑部员外郎,海陵遣中使谕之曰:“郎官,高选也。汝勋贤之子,行已莅官,能世其家,故以命汝。苟能夙夜在公,当不次擢用,虽公相可到。”铎感奋,狱或有疑,据经议谳。海陵伐宋,改兵部员外郎。大定初,迁本部郎中,累官河州防御使,求养亲,解去。召为左谏议大夫,迁中都路都转运使。顷之,上谓宰臣曰:“韩铎年高,不任繁剧,且其母老矣,可与之便郡。”于是改顺天军节度使。卒。
赞曰:太祖入燕,始用辽南、北面官僚制度。是故刘彦宗、时立爱规为施设,不见于朝廷之上。军旅之暇,治官政,庀民事,务农积谷,内供京师,外给转饷,此其功也。韩企先入相两朝,几二十年,成功著业,世宗称其贤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七
列传第十七
○郦琼 李成 孔彦舟 徐文 施宜生 张中孚 张中彦 宇文虚中 王伦
郦琼,字国宝,相州临漳人。补州学生。宋宣和间,盗贼起,琼乃更学击刺挽强,试弓马,隶宗泽军,驻于磁州。未几告归,括集义军七百人,复从泽,泽署琼为七百人长。泽死,调戍滑州。时宗望伐宋,将渡河。戍军乱,杀其统制赵世彦,而推琼为主。琼因诱众,号为勤王,行且收兵。比渡淮,有众万余。康王以为楚州安抚使、淮南东路兵马钤辖,累迁武泰军承宣使。未几,率所领步骑十余万附于齐,授静难军节度使,知拱州。齐国废,以为博州防御使。用廉,迁骠骑上将军。宗弼复河南,以琼为山东路弩手千户,知亳州事。丁母忧,去官。
宗弼再伐江南,以琼素知南方山川险易,召至军与计事。从容语同列曰:“琼尝从大军南伐,每见元帅国王亲临阵督战,矢石交集,而王免胄,指麾三军,意气自若,用兵制胜,皆与孙、吴合,可谓命世雄材矣。至于亲冒锋镝,进不避难,将士视之,孰敢爱死乎。宜其所向无前,日辟国千里也。江南诸帅,才能不及中人。每当出兵,必身居数百里外,谓之持重。或督召军旅,易置将校,仅以一介之士持虚文谕之,谓之调发。制敌决胜委之偏裨,是以智者解体,愚者丧师。幸一小捷,则露布飞驰,增加俘级以为己功,敛怨将士。纵或亲临,亦必先遁。而又国政不纲,才有微功,已加厚赏,或有大罪,乃置而不诛。不即覆亡,已为天幸,何能振起耶?”众以为确论。元帅,谓宗弼也。
及宗弼问琼以江南成败,谁敢相拒者。琼曰:“江南军势怯弱,皆败亡之余,又无良帅,何以御我。颇闻秦桧当国用事。桧,老儒,所谓亡国之大夫,兢兢自守,惟颠覆是惧。吾以大军临之,彼之君臣,方且心破胆裂,将哀鸣不暇,盖伤弓之鸟可以虚弦下也。”既而江南果称臣,宗弼喜琼为知言。
初,琼去亳未几,宋兵陷之而不守,复弃去,乃以州人宋超守之。及大军至,超复以州事委其钤辖卫经而遁去。帅府使人招经,经不下。及城溃,百姓惶惧待命,琼请于元帅曰:“城所不下者,凶竖劫之也。民何罪,愿慰安之。”元帅以琼先尝守亳,因止戮经而释其州人,复命琼守亳。凡六年,亳人德之。迁武宁军节度使。八年,为泰宁军节度使。九年,迁归德尹。贞元元年,加金紫光禄大夫,卒于官,年五十。
李成,字伯友,雄州归信人。勇力绝伦,能挽弓三百斤。宋宣和初,试弓手,挽强异等。累官淮南招捉使。成乃聚众为盗,钞掠江南,宋遣兵破之,成遂归齐,累除知开德府,从大军伐宋。齐废,再除安武军节度使。
成在降附诸将中最勇鸷,号令甚严,众莫敢犯。临阵身先诸将。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亲视之。不持雨具,虽沾湿自如也。有告成反者,宗弼察其诬,使成自治,成杖而释之,其不校如此。以此士乐为用,所至克捷。
宗弼再取河南,宋李兴据河南府。成引军入孟津。兴率众薄城,鼓噪请战,成不应。日下昃,兴士卒倦且饥,成开门急击,大破之。兴走汉南,成遂取洛阳、嵩、汝等。河南平,宗弼奏成为河南尹,都管押本路兵马。尝取官羡粟充公费,坐夺两官,解职。正隆间,起为真定尹,封郡王,例封济国公。卒,年六十九。
孔彦舟,字巨济,相州林虑人。亡赖,不事生产,避罪之汴,占籍军中。坐事系狱,说守者解其缚,乘夜逾城遁去。已而杀人,亡命为盗。宋靖康初,应募,累官京东西路兵马钤辖。闻大军将至山东,遂率所部,劫杀居民,烧庐舍,掠财物,渡河南去。宋人复招之,以为沿江招捉使。彦舟暴横,不奉约束,宋人将以兵执之,彦舟走之齐,从刘麟伐宋,为行军都统,改行营左总管。
齐国废,累知淄州。从宗弼取河南,克郑州,擒其守刘政,破孟邦杰于登封,授郑州防御使。讨平太行车辕岭贼。从征江南,渡淮,破孙晖兵万余人,下安丰、霍丘。及攻濠州,以彦舟为先锋,顺流薄城,擒其水军统制邵青,遂克濠州。师还,累官工、兵部尚书,河南尹,封广平郡王。正隆例降金紫光禄大夫,改西京留守。
彦舟荒于色,有禽兽行。妾生女姿丽,彦舟苦虐其母,使自陈非己女,遂纳为妾。其官属负官钱,私其妻与折券。惟破濠州时,诸军凡系获皆杀之,彦舟号令毋辄杀,免者数千人,人颇以此称之。然自幼至老常在行伍,习兵事,知利钝。海陵欲以为征南将佐,正隆五年,除南京留守。
彦舟有疾,朝臣有传彦舟死者,而彦舟尚无恙,海陵尽杖妄传彦舟死者,以激励之。无何竟死于汴,年五十五。遗表言“伐宋当先取淮南”云。
徐文,字彦武,莱州掖县人,徙胶水。少时贩盐为业,往来濒海数州,刚勇尚气,侪辈皆惮之。宋季盗起,募战士,为密州板桥左十将。勇力过人,挥巨刀重五十斤,所向无前,人呼为“徐大刀”。后隶王龙图麾下,与夏人战,生擒一将,补进武校尉。东还,破群贼杨进等,转承信郎。
宋康王渡江,召文为枢密院准备将,擒苗傅及韩世绩,以功迁淮东、浙西、沿海水军都统制。诸将忌其材勇。是时,李成、孔彦舟皆归齐,宋人亦疑文有北归志,大将阎皋与文有隙,因而谮之。宋使统制硃师敏来袭文,文乃率战舰数十艘泛海归于齐。齐以文为海、密二州沧海都招捉使兼水军统制,迁海道副都统兼海道总管,赐金带。文以策干刘豫,欲自海道袭临安,豫不能用。齐国废,元帅府承制以文为南京步军都虞候,权马步军都指挥使。天眷元年,破太行贼梁小哥,以本职兼水军统制。朝廷以河南与宋,除文山东路兵马钤辖。
宗弼复取河南,文破宋将李宝于濮阳、孟邦杰于登封。宋蒋知军据河阳,文迟明至其城下,使别将攻城东北,自将精锐潜师袭南门。城中悉众救东北,文乃自南门斩关入城。宋军溃去,追击败之。破郭清、郭远于汝州。郑州叛,复取之,击走宋将戚方。河南既平,宗弼劳赏将士,赏文银币鞍马。充行军万户,从宗弼取庐、濠等州,超换武义将军。知济州,在职七年,移知泰安军。海陵即位,录旧功,累迁中都兵马都指挥使,赐金带,改浚州防御使。未几,海陵谋伐宋,改行都水监,监造战船于通州。
东海县人徐元、张旺作乱,县人房真等三人走海州,及走总管府,上变。州、府皆遣使效随真等诣东海观贼形势,皆为贼所害。州、府合兵攻之,累月不下。海陵且欲伐宋,恶闻其事,诏文与步军指挥使张弘信、同知大兴尹李惟忠、宿直将军萧阿窊率舟师九百浮海讨之,谓文等曰:“朕意不在一邑,将以试舟师耳。”文等至东海,与贼战,败之,斩首五千余级,获徐元、张旺,余众请降。是役也,张弘信行至莱州,称疾留止,日与妓乐饮酒。海陵闻之,师还,杖弘信二百。文迁定海军节度使。房真三人官赏有差。死贼者皆赠官三级,以银百两、绢百匹赐其家。
大定二年,诣阙自陈年老目昏,恳求致仕。许之。以覃恩迁龙虎卫上将军,卒于家。
施宜生,字明望,邵武人也。博闻强记,未冠,由乡贡入太学。宋政和四年,擢上舍第,试学官,授颍州教授。及王师入汴,宜生走江南。复以罪北走齐,上书陈取宋之策,齐以为大总管府议事官。失意于刘麟,左迁彰信军节度判官。齐国废,擢为太常博士,迁殿中侍御史,转尚书吏部员外郎,为本部郎中。寻改礼部,出为隰州刺史。天德二年,用参知政事张浩荐宜生可备顾问,海陵召为翰林直学士,撰《太师梁王宗弼墓铭》,进官两阶。正隆元年,出知深州,召为尚书礼部侍郎,迁翰林侍讲学士。
四年冬,为宋国正旦使。宜生自以得罪北走,耻见宋人,力辞,不许。宋命张焘馆之都亭,因间以首丘风之。宜生顾其介不在旁,为廋语曰:“今日北风甚劲。”又取几间笔扣之曰:“笔来,笔来。”于是宋始警。其副使耶律辟离剌使还以闻,坐是烹死。
初,宜生困于场屋,遇僧善风鉴,谓之曰:“子面有权骨,可公可卿。而视子身之毛,皆逆上,且覆腕,必有以合乎此而后可贵也。”宜生闻其言,大喜,竟从范汝为于建、剑。已而汝为败,变服为佣泰之吴翁家三年。翁异之,一日屏人诘其姓名,宜生曰:“我服佣事惟谨,主人乃亦置疑邪?”翁固诘之,则请其故。翁曰:“日者燕客,执事咸馂,而汝独孙诸侪,且撤器有叹声,是以识汝非真佣也。”宜生遂告之故。翁赆之金,夜济淮以归。试《一日获熊三十六赋》擢第一,其后竟如僧言。
张中孚,字信甫,其先自安定徙居张义堡。父达,仕宋至太师,封庆国公。中孚以父任补承节郎。宗翰围太原,其父战殁,中孚泣涕请迹父尸,乃独率部曲十余人入大军中,竟得其尸以还。累官知镇戎军兼安抚使,屡从吴玠、张浚以兵拒大军。浚走巴蜀,中孚权帅事。天会八年,睿宗以左副元帅次泾州,中孚率其将吏来降,睿宗以为镇洮军节度使知渭州,兼泾原路经略安抚使。
齐国建,以什一法括民田,籍丁壮为乡军。中孚以为泾原地瘠无良田,且保甲之法行之已习,今遽纷更,人必逃徙,只见其害,未见其利也。竟执不行。时齐政甚急,莫敢违,人为中孚惧,而中孚不之顾。未几齐国废,一路独免掊克之患。
天眷初,为陕西诸路节制使知京兆府,朝廷赐地江南,中孚遂入宋。宗弼再定河南、陕西,移文宋人,使归中孚。至汴,就除行台兵部尚书,迁除参知行台尚书省事。明年,拜参知政事。贞元元年,迁尚书左丞,封南阳郡王。三年,以疾告老,乃为济南尹,加开府仪同三司,封宿王。移南京留守,又进封崇王。卒,年五十九,加赠邓王。
中孚天性孝友刚毅,与弟中彦居,未尝有间言。喜读书,颇能书翰。其御士卒严而有恩,西人尤畏爱之。葬之日,老稚扶柩流涕盖数万人,至为罢市,其得西人之望如此。正隆例封崇进、原国公。
张中彦,字才甫,中孚弟。少以父任仕宋,为泾原副将,知德顺军事。睿宗经略陕西,中彦降,除招抚使。从下熙、河、阶、成州,授彰武军承宣使,为本路兵马钤辖,迁都总管。
宋将关师古围巩州,与秦凤李彦琦会兵攻之。王师下饶风关,得金、洋诸州,以中彦领兴元尹,抚辑新附。师还,代彦琦为秦凤经略使。秦州当要冲而城不可守,中彦徙治北山,因险为垒,今秦州是也。筑腊家诸城,以扼蜀道。帅秦凡十年,改泾原路经略使知平凉府。
朝廷以河南、陕西赐宋,中孚以官守随例当留关中。熙河经略使慕洧谋入夏,将窥关、陕,中彦与环庆赵彬会两路兵讨之,洧败入于夏。中彦与兄中孚俱至临安,被留,以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清远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靖海军节度使。
皇统初,恢复河南,诏征中彦兄弟北归,为静难军节度使,历彰化军、凤翔尹,改尹庆阳,兼庆原路兵马都总管、宁州刺史。宗室宗渊殴死僚佐梁郁。郁远人,家贫无能赴告者。中彦力为正其罪,竟置于法。改彰德军节度使,均赋调法,奸豪无所蔽匿,人服其明。
正隆营汴京新宫,中彦采运关中材木。青峰山巨木最多,而高深阻绝,唐、宋以来不能致。中彦使构崖驾壑,起长桥十数里,以车运木,若行平地,开六盘山水洛之路,遂通汴梁。明年,作河上浮梁,复领其役。舟之始制,匠者未得其法,中彦手制小舟才数寸许,不假胶漆而首尾自相钩带,谓之“鼓子卯”,诸匠无不骇服,其智巧如此。浮梁巨舰毕功,将发旁郡民曳之就水。中彦召役夫数十人,治地势顺下倾泻于河,取新秫秸密布于地,复以大木限其旁,凌晨督众乘霜滑曳之,殊不劳力而致诸水。
俄迁平阳。海陵将伐宋,驿召赴阙,授西蜀道行营副都统制,赐细铠,使先取散关俟后命。世宗即位,赦书至凤翔,诸将惶惑不能决去就,中彦晓譬之,诸将感悟,受诏。上召中彦入朝,以军付统军合喜。及见,上赐以所御通犀带,封宗国公。寻为吏部尚书。上疏曰:“古者关市讥而不征,今使掌关市者征而不讥。苛留行旅,至披剔囊笥甚于剽掠,有伤国体,乞禁止。”从之。
逾年,除南京留守。时淮楚用兵,土民与戍兵杂居,讼牒纷纭,所司皆依违不决。中彦得戍兵为盗者,悉论如法,帅府怒其专决,劾奏之,朝廷置而不问。秩满,转真定尹兼河北西路兵马都总管。未几,致仕,西归京兆。明年,起为临洮尹兼熙秦路兵马都总管。巩州刘海构乱,既败,籍民之从乱者数千人,中彦惟论为首者戮之。
西羌吹折、密臧、陇逋、庞拜四族恃险不服,使侍御史沙醇之就中彦论方略,中彦曰:“此羌服叛不常,若非中彦自行,势必不可。”即至积石达南寺,酋长四人来,与之约降,事遂定,赏而遣之。还奏,上大悦,遣张汝玉驰驿劳之,赐以球文金带,用郊恩加仪同三司。以疾卒官,年七十五。百姓哀号辍市,立像祀之。
赞曰:自古健将武夫,其不才者,遭世变迁,卖降恐后。此其常态,君子之所不责也,郦琼、徐文是已。施宜生反覆壬人,李成盗贼之靡,孔彦舟渔色亲出,自绝人类,又何责也。张中孚、中彦虽有小惠足称,然以宋大臣之子,父战没于金,若金若齐,义皆不共戴天之仇。金以地与齐则甘心臣齐,以地归宋则忍耻臣宋,金取其地则又比肩臣金,若趋市然,唯利所在,于斯时也,岂复知所谓纲常也哉。吁!
宇文虚中,字叔通,蜀人。初仕宋,累官资政殿大学士。天会四年,宋少帝已结盟,宗望班师至孟阳,宋姚平仲乘夜来袭,明日复进兵围汴。少帝使虚中诣宗望军,告以袭兵皆将帅自为之,复请和议如初,且视康王安否。顷之,台谏以和议归罪虚中,罢为青州,复下迁祠职。建炎元年,贬韶州。二年,康王求可为奉使者,虚中自贬中应诏,复资政殿大学士,为祈请使。是时,兴兵伐宋,已留王伦、硃弁不遣,虚中亦被留,实天会六年也。朝廷方议礼制度,颇爱虚中有才艺,加以官爵,虚中即受之,与韩昉辈俱掌词命。明年,洪皓至上京,见虚中,甚鄙之。
天会十三年,熙宗即位。宗翰为太保领三省事,封晋国王,乞致仕。批答不允,其词虚中作也。天眷间,累官翰林学士知制诰兼太常卿,封河内郡开国公。书《太祖睿德神功碑》,进阶金紫光禄大夫。皇统二年,宋人请和,其誓表曰:“自来流移在南之人,经官陈说,愿自归者,更不禁止。上国之于弊邑,亦乞并用此约。”于是,诏尚书省移文宋国,理索张中孚、张中彦、郑亿年、杜充、张孝纯、宇文虚中、王进家属,发遣李正民、毕良史还宋,惟孟庾去留听其所欲。时虚中子师瑗仕宋,至转运判官,携家北来。四年,转承旨,加特进。迁礼部尚书,承旨如故。
虚中恃才轻肆,好讥讪,凡见女直人辄以矿卤目之,贵人达官往往积不能平。虚中尝撰宫殿榜署,本皆嘉美之名,恶虚中者擿其字以为谤讪朝廷,由是媒糵以成其罪矣。六年二月,唐括酬斡家奴杜天佛留告虚中谋反,诏有司鞫治无状,乃罗织虚中家图书为反具,虚中曰:“死自吾分。至于图籍,南来士大夫家家有之,高士谈图书尤多于我家,岂亦反耶?”有司承顺风旨并杀士谈,至今冤之。
士谈字季默,高琼之后。宣和末,为忻州户曹参军。入朝,官至翰林直学士。虚中、士谈俱有文集行于世。
王伦,字正道,故宋宰相王旦弟王勉玄孙。侠邪无赖,年四十余尚与市井恶少群游汴中。天会五年,宋人以伦为假刑部侍郎,与阁门舍人硃弁充通问使。是时,方议伐宋,凡宋使者如伦及宇文虚中、魏行可、顾纵、张邵等,皆留之不遣。居数年,伦久困,乃唱为和议求归。元帅府使人谓之曰:“此非江南情实,特汝自为此言耳。”伦曰:“使事有指,不然何为来哉。惟元帅察之。”
天会十年,刘豫连岁出师皆无功,挞懒为元帅左监军经略南边,密主和议,乃遣伦归。先此,宋已遣使乞和,朝廷未之许也。伦见康王言和议事,康王大喜,迁伦官,并官其子弟。宋方与齐用兵,未可和。
天会十五年,康王闻天水郡王已薨,以伦假直学士来请其丧,使伦请挞懒曰:“河南之地,上国既不自有,与其封刘豫,曷若归之赵氏?”是岁,刘豫受封已八年,不能自立其国,尚勤屯戍,朝廷厌其无能为也,乃废刘豫。挞懒以左副元帅守汴京,于是伦适至。挞懒,太祖从父兄弟,于熙宗为祖行。太宗长子宗磐以太师领三省事,位在宗干上。宗翰薨已久,宗干不能与宗磐独抗。明年,天眷元年,挞懒与东京留守宗隽俱入朝,熙宗以宗隽为左丞相。宗隽,太祖子也。挞懒、宗磐、宗隽三人皆跋扈嗜利,阴有异图,遂合议以齐地与宋,自宗干以下争之不能得。以侍郎张通古为诏谕江南使,遣伦先归。
明年,宋以伦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金器千两、银器万两,复来请天水郡王丧柩,及请母韦氏兄弟宗族等。保信军节度使蓝公佐副之。是岁,宗磐、宗隽、挞懒皆以谋反属吏,熙宗诛宗磐、宗隽,以挞懒属尊,赦其死,以为行台尚书省事左丞相,夺其兵权。右副元帅宗弼奏曰:“挞懒、宗磐阴与宋人交通,遂以河南、陕西地与宋人。”会挞懒复谋反,捕而杀之于祁州。伦至上京,有司详读康王表文,不书年,阅进奉状,称礼物不言职贡,上使宰相责问伦曰:“汝但知有元帅,岂知有上国耶。”遂留不遣,遣其副蓝公佐归。
三年五月,宗弼复取河南、陕西地,遂伐江南,已渡淮。皇统元年,宋人请和。二年二月,宋端明殿学士何铸、容州观察使曹勋进誓表。三月,遣左副点检赛里、山东西路都转运使刘祹送天水郡王丧柩,及宋帝母韦氏还江南。五月,李正明、毕良史南归。七月,硃弁、张邵、洪皓南归。
四年,以伦为平州路转运使,伦已受命,复辞逊,上曰:“此反复之人也。”遂杀之于上京,年六十一。
赞曰:孔子云:“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宇文虚中朝至上京,夕受官爵。王伦纨袴之子,市井为徒。此岂“行己有耻”之士,可以专使者耶?二子之死虽冤,其自取亦多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八
列传第十八
○熙宗二子 斜卯阿里 突合速 乌延蒲卢浑 赤盏晖 大抃本名挞不野磐本名蒲速越 阿离补子方
熙宗诸子:悼平皇后生太子济安,贤妃生魏王道济。
济安,皇统二年二月戊子生于天开殿。上年二十四始有皇子,喜甚,遣使驰报明德宫太皇太后。五日命名,大赦天下。三月甲寅,告天地宗庙。丁巳,剪{髟},奏告天地宗庙。戊午,册为皇太子。封皇后父太尉胡塔为王,赐人口、马牛五百、驼五十、羊五千。随朝职官并迁一资,皆有赐。已未,诏天下。十二月,济安病剧,上与皇后幸佛寺焚香,流涕哀祷,曲赦五百里内罪囚。是夜,薨。谥英悼太子,葬兴陵之侧,上送至乌只黑水而还。命工塑其像于储庆寺,上与皇后幸寺安置之。海陵毁上京宫室,寺亦随毁。
道济,皇统三年,命为中京留守,以直学士阿懒为都提点,张玄素为同提点,左右辅导之。俄封魏王,封其母为贤妃。初居外,至是养之宫中。未几,熙宗怒杀之。
赞曰:国初制度未立,太宗、熙宗皆自谙班勃极烈即帝位。谙班勃极烈者,汉语云最尊官也。熙宗立济安为皇太子,始正名位,定制度焉。
斜卯阿里,父浑坦,穆宗时内附,数有战功。阿里年十七,从其伯父胡麻谷讨诈都,获其弟沙里只。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浑坦攻之,遇敌于木里门甸,力战久之,阿里挺枪驰刺其将于阵中,敌遂溃。浑坦与石适欢合兵于徒门水,阿里首败敌兵,取其二城。高丽入寇,以我兵屯守要害,不得进,乃还。阿里追及于曷懒水,高丽人争走冰上,阿里乘之,杀略几尽,遂合兵于石适欢。道遇敌兵五万,击走之。又与石适欢遇敌七万,阿里先登,奋击大败之。石适欢曰:“汝一日之间,三破重敌,功岂可忘。”乃厚赐之。
斡塞、乌睹本攻驼吉城,阿里凿墉为门,日已暮,不可入,以兵守之,旦日遂取其城。乌睹本以被甲并乘马赐之。从攻下宁江州,授猛安。又从攻信州、宾州,皆克之。辽人来攻孛堇忽沙里城,阿里率百余骑救之。辽兵数万,阿里兵少,乃令军士裂衣多为旗帜,出山谷间,辽兵望见,遁去。
苏、复州叛,众至十万。旁近女直皆保于太尉胡沙家,筑垒为固。敌围之数重,守者粮刍俱尽,牛马相食其鬃尾,人易子而食。夜,缒二人出,告急于阿里。阿里赴之,内外合击之,破其众于辟离密罕水上,剿杀几尽,水为之不流。蒲离古胡什吉水、马韩岛凡十余战,破数十万众。契丹、奚人聚舟千艘,将入于海。阿里以二十七舟邀之,中流矢,卧舟中,中夜始苏。敌船已入王家岛,即夜取海路追及之,敌走险以拒,阿里以骑兵邀击,再中流矢,力战不退,竟破之,尽获其舟。于是,苏、复州、婆速路皆平。
攻显州,下灵山县,取梁鱼务,败余睹兵,功皆最。后与散睹鲁屯高州,契丹昭古牙、九斤合兴中兵数万攻胡里特寨,阿里以八谋克兵救之。胡里特先往,败于城下。阿里指阵前绯衣者二十余人曰:“此必贼酋也。”麾兵奋击,皆杀之,余众大溃。来州、隰州兵围胡里特城,闻阿里来救,即解围去。
阇母讨张觉,有兵出楼峰口山谷间,阿里、散笃鲁、忽卢补三猛安击败之。宗望代阇母讨张觉,阿里再败平州兵。及伐宋,阿里别击宋兵,败之。孟阳之役,阿里扼桥渡力战。明年,再伐宋,至保州、中山,累破之。进围真定,阿里与娄室、豁鲁乘风纵火,焚其楼橹,诸军毕登,克其城。师至河上,粘割胡撒击走宋人,扼河津,兵数千遂渡河。诸将分出大名境,阿里破敌四百尽殪,遂围汴。汴中夜出兵来焚攻具,阿里与谋克常孙阳阿御之,其众大溃。还攻赵州,降之。
天会六年,伐宋主,取阳谷、莘县,败海州兵八万人,海州降。破贼船万余于梁山泊。招降滕阳、东平、泰山群盗。盗攻范县,击走之,获船七百艘。宗弼攻下睢阳,与乌延蒲卢浑先以二千人往招寿春,具舟淮水上。时康民聚贾船四百与寿春相近,术列速以骑四百破康民,斩馘数千。与当海、大抃破贼十万于淮南。比至江,连破宋兵,获舟二百艘。宗弼至江宁,阿里、蒲卢浑别降广德军,先趣杭州。去杭十余里,遇宋伏兵二千,取我前驱甲士三十人。阿里使诸军去马搏战,伏兵败,皆逼死于水。宗弼至余杭,而宋主走明州,阿里与蒲卢浑以精骑四千袭之,破东关兵,济曹娥江,败宋兵于高桥镇。至明州,颇失利。宋主已入于海,乃退军余姚。宗弼使当海济师,遂下明州,执宋守臣赵伯谔,进至昌国县。宋主自昌国走温州,由海路追三百余里,弗及。遂隳明州,与宗弼俱北归。
睿宗经略陕西,驻泾州,阿里先取渭州。睿宗趋熙河,阿里、斜喝、韩常三猛安为前军。十二年,与高彪监护水运。宋以舟师阻亳州河路,击败之,追杀六十余里,获其将萧通。破涟水水寨贼,尽得其大船,遂取涟水军,招徠安辑之。天眷间,盗据石州,阿里讨之。粘割胡撒与所部先登,遂克其城,石州平。
宗弼再伐宋,阿里已老,督造战船。宋称臣,诏赐阿里钱千万。自结发从军,大小数十战,尤习舟楫,江、淮用兵,无役不从,时人以水星目之。为迭里部节度使,历顺义、泰宁军,归德、济南尹。天德初,致仕,加特进,封王。正隆例封韩国公,召赴阙,命造战船。以疾薨,年七十八,谥智敏。
阿里性忠直,多智略。兄弟相友爱,家故饶财,以己猛安及财物尽与弟爱拔里。爱拔里不肯受,逃避岁余,阿里终与之。
突合速,宗室子,拿罕塞人。初隶万户石家奴麾下,尝领偏师破云中诸山寇盗。宗望攻平州,遣突合速讨应州贼,平之,抚安其民而还。及伐宋,在宗翰军,以八谋克破石岭关屯兵数万,杀戮几尽。师至太原,祁县降而复叛,突合速攻下之。进取文水县,后从诸帅列屯汾州之境。宋河东军帅郝仲连、张思正,陕西军帅张关索及其统制马忠,合兵数万来援,皆败之。
宗翰南伐至潞还,太原犹未下,即留完颜银术可总督诸军,经略其地。于是,宋援兵大至,突合速从马五、沃鲁破宋兵四千于文水。闻宋将黄迪等以兵三十万栅于县之西山,复与耿守忠合兵九千击之,杀八万余人,获马及资粮甚众。宋制置使姚古率兵至隆州谷,突合速与拔离速以步骑万余御之。种师中兵十万据榆次,银术可乃召突合速,使中分其兵而还,与活女等合兵八千击败之,斩师中于杀熊岭。宋将张灏以兵十万营于文水近郊,复与拔离速击破之。潞州复叛,宋兵号十七万,骨赧、突合速、拔离速皆被围。突合速麾军士,下马力战,遂溃围而出。
及再举伐宋,宗翰命娄室率军先趋汴。娄室至泽州,突合速、沃鲁以五百骑为前驱,往招河阳。先据黄河津,宋兵万余背水阵,进击败之,皆挤于水,遂降河阳。汴京平,诸将西趣陕津,略定河东郡县。突合速取宪州,遇其援军,击败之,生擒其将。孛堇浓瑰术鲁等攻保德,未下,突合速进兵助击,梯冲并进,遂克其城。孛堇乌谷攻石州,屡败,亡其三将,军士殁者数百人。突合速谓乌谷曰:“敌皆步兵,吾不可以骑战。”乌谷曰:“闻贼挟妖术,画马以系其足,疾甚奔马,步战岂可及之。”突合速笑曰:“岂有是耶?”乃令诸军去马战,尽殪之。六年,宗辅驻师邓州,突合速、马五、拔离速西取均、房,遂下其城。攻唐、蔡、陈州及颍昌府,皆克之。
天眷初,除彰德军节度使。三年,为元帅左监军。皇统八年,改济南尹。天德间,封定国公,授世袭千户。卒,年七十二。正隆二年,赠应国公。
初,突合速以次室受封,次室子因得袭其猛安。及分财异居,次室子取奴婢千二百口,正室子得八百口。久之,正室子争袭,连年不决,家赀费且尽,正室子奴婢存者二百口,次室子奴婢存者才五六十口。世宗闻突合速诸子贫窘,以问近臣,具以争袭之故为对,世宗曰:“次室子岂当受封邪?”遂以嫡妻长子袭。
乌延蒲卢浑,曷懒路乌古敌昏山人。父孛古剌,龙虎卫上将军。蒲卢浑膂力绝人,能挽强射二百七十步。与兄鹘沙虎俱以勇健隶阇母军,居帐下。攻黄龙府,力战有功。阇母败于兔耳山,张觉复整兵来,诸将皆不敢战。蒲卢浑登山望之,乃绐诸将曰:“敌军少,急击可破也。若入城,不可复制。”遂合战,破之。
郭药师、蔡靖以燕京降,蒲卢浑率九十骑先伺察城中居民去就。遂将汉兵千,隶元颜蒙适攻真定。进攻赞皇,取之,获人畜甲仗万余。汴城破,日已暮,宋人犹力战,枪刺中蒲卢浑手,战益力,遂败宋军,赐金五十两。
睿宗为右副元帅,已定关、陕,议取剑外诸州,遂拔和尚原。元帅府承制以蒲卢浑为河北西路兵马都总管。及宋主在扬州,蒲卢浑与蒙适将万骑袭之,宋主已渡江,破其余兵。后与斜卯阿里俱从宗弼自淮西渡江取江宁。宗弼入杭州,宋主走明州,再走温州,由海道追三百余里,隳明州而归,语在《阿里传》。
天眷二年,授镇国上将军,除安国军,以疾去官。皇统六年,授世袭谋克,起为延安尹,赐尚衣一袭,寻致仕。海陵迁中都,起为归德尹,就其家授之,赐银牌、袭衣、玉吐鹘,驰驿之官。蒲卢浑留数十日,已违程,复听致仕。召赴京师,至蓟州,见海陵于猎所。明日,从猎,获一狐。海陵曰:“卿年老,尚能驰逐击兽,健捷如此。”赐以御服,封豳国公。除太子少师,进太子太保,改真定尹,入判大宗正事。
顷之伐宋,以本官行右领军副都督事。师次西采石,海陵欲渡江,蒲卢浑曰:“宋军船高大,我船庳小,恐不可遽渡。”海陵怒曰:“汝昔从梁王追赵构于海岛,皆大舟耶?今乃沮吾兵事!设不能遽渡江,不过有少损耳。尔年已七十,纵自爱,岂有不死理耶。明日当与奔睹先济。”既而复止之,乃遣别将先渡江,舟小不可战,遂失利,两猛安及兵士二百余人皆陷没。海陵遇害,军还。
大定二年,至中都上谒,除东京留守。世宗召问年几何,对曰:“臣今年七十三矣。”上曰:“卿宿将,久练兵事,年虽老,精神不衰。”因命到官,每旬月一视事。赐衣一袭,进阶开府仪同三司,仍封豳国公。是岁,卒。十八年,孙扎虎迁广威将军,袭乌古敌昏山世袭猛安,并亲管谋克。
赤盏晖,字仲明,其先附于辽,居张皇堡,故尝以张为氏。后家来州。晖体貌雄伟,慷慨有志略。少游乡校。辽季以破贼功,授礼宾副使,领来、隰、迁、润四州屯兵。天辅六年降,仍命领其众,从阇母定兴中府义、锦等州。及破张觉,皆与有功,以粟万五千石助军,授洺州刺史。
宗望初伐宋,孟阳之战,敌之中军径薄宗望营,晖与诸将击败之,追杀至城下。讫师还,数立战功。明年,再举伐宋,攻下保州、真定,晖皆与焉。进围汴,宋人夜出兵二万焚我攻具,晖以二谋克兵击走之。凡城中出兵拒战,晖之所当,无不胜捷。
既克宋还,从攻河间。敌将李成以雄、莫之兵来援,晖与所部迎击,马伤而堕,晖辄奋起步斗,竟败成兵。是日,凡七战皆胜,敌人多逼死濠隍间,晖两臂亦数中流矢。贼将刘先生以兵二万夜袭营,晖力战达旦,贼始败走,皆溺死于水。晖复傅城力战,如是连月,诸军四面合攻,遂克之。加桂州管内观察使,因留抚河间。时居民皆为军士所掠,老幼存者亡几。晖下令军中听赎还之。未几,皆按堵如故。
从睿宗经略山东,既攻下青州,复从阇母攻潍州。晖督其裨校先登,而城中积刍茭乘风纵火发机石,晖率将士冲冒而下,力战败之。军还,复以三十骑破敌于范桥。帅府承制加静江军节度使。进攻,城中砲出,几中晖,拂其甲裳裂之。晖益奋攻,卒破其城。又从攻泗州,克之。还屯汶阳,破贼众于梁山泺,获舟千余。移军攻济州,既败敌兵,因傅城谕以祸福,乃举城降。晖约束军士,无秋毫犯,自是曹、单等州皆闻风而下。
从攻寿春、归德,及渡淮为先锋,遇重敌于秀州、苏州,皆击败之,遂至余杭。通粮饷,治桥道,晖之力为多。乃还,载《资治通鉴》版以归。大军过江宁,徙其官民北渡,时暑多疾疫,老弱转死道路,其知府陈邦光者诉于宗弼,怒将杀之,晖曰:“此义士也。”力营救之,竟得免。
富平之战,晖在右翼,遇泞而败,睿宗念其前功,杖而释之。师至熙河,晖别降诸寨将钤辖及吐蕃酋长等,并民户万五千余。兰州叛,与讹鲁补等攻下之,获河州安抚使白常、熙河路副都总管刘维辅以献。还攻庆阳,两败重敌,杀其将戴巢。师还,迁归德军节度使。
宋州旧无学,晖为营建学舍,劝督生徒,肄业者复其身,人劝趋之。属县民家奴王夔者,尝业进士,晖以钱五十万赎之,使卒其业,夔后至显官。密州吏庞乙卒于官,其孤贫,不克葬,晖为营治葬事,且资给其家。
十三年,复从大军渡淮。还镇,丁母忧,寻以旧职起复。既废齐,为安化军节度使。天眷三年,复河南,宋人乘间陷海州,帅府以登、莱、沂、密四州委晖经画,敌无敢窥其境者。为定海军节度使,寻改济南尹,累迁光禄大夫。俄以罪罢。久之,起为昌武军节度使。天德二年,迁南京留守,寻改河南路统军使,授世袭猛安,拜尚书右丞,封河内郡王。岁余,拜平章政事,封戴王。正隆初,出为兴平军节度使。正隆降王爵,为枢密副使,封景国公。未几,复为左丞,封济国公。寻除大兴尹,封荣国公。薨,年六十五。大定间谥曰武康。子师直,登进士第。
大抃,本名挞不野,其先辽阳人,世仕辽有显者。太祖伐辽,辽人征兵辽阳,时抃年二十余,在选中。辽兵败,抃脱身走宁江。宁江破,抃越城而逃,为军士所获,太祖问其家世,因收养之。收国二年,为东京奚民谋克。是时,初破高永昌,东京旁郡邑未尽服属,使抃伺察反侧。有闻必达,太祖以为忠实,授猛安,兼同知东京留守事。
取中、西两京,隶阇母军。辽军二十万来战,吴王使抃以本部守营,抃坚请出战,不许。或谓抃曰:“战,危事,独苦请,何也?”抃曰:“丈夫不得一决胜负,尚何为。苟临战不捷,虽死犹生也。”吴王闻而壮之,乃遣出战。既合战,阇母军少却,辽兵后蹑之,抃麾本部兵横击,杀数百人,由是显名军中。
天会三年,宗望伐宋,信德府居燕、汴之中,可驻军以济缓急,欲遂攻之,恐不能亟下,议未决。抃独率本部兵,选善射者射其城楼,别以轻锐潜升于楼角之间,遂克其城。明年,军至浚州,宋人已烧河桥,宗望下令,“军中有能先济者功为上”。抃捕得十余舟,使勇悍者径渡,击其守者而夺其戍栅,由是大军俱济。
八月,再伐宋,授万户,赐金牌。既破汴京,抃为河间路都统。已克河间,阇母怒其不早降,因纵军大掠,抃谏止之,已掠者官为赎还。除河间尹,从攻袭庆府。先一日,抃命军士预备畚锸及薪,既傅城,诸将方经营攻具,未鸣鼓,抃军有素备,遂先登。军帅以抃未鸣鼓辄战,不如军令,请罪抃,朝廷释弗问,仍例赏之。
宗弼伐江南,济淮,宋将时康民率兵十七万来拒,抃率本部从击,败之。复以骑二千与当海击败淮南贼十万,杀万余人,王善来降。将渡江,抃军先渡,舟行去岸尚远,宋列兵江口,抃视其水可涉,则麾兵舍舟趋岸疾击之,宋兵走,大军相继而济。俄遇杜充兵六万于江宁之西,抃与鹘卢补击走之。师还,抃留为扬州都统,经略淮、海、高邮之间。再为河间尹,兼总河北东路兵马。
十一年,入见,太宗赐坐,慰劳甚久,特迁太子太保,赐衣一袭、马二匹及鞍辔铠甲,改元帅右都监。齐国废,抃守汴京。熙宗念抃久劳,降御书宠异之。天眷三年,罢汉、渤海千户谋克,以抃旧臣,独命依旧世袭千户。是岁,拜元帅右监军。
宗弼再伐宋,宋人称臣乞和,遂班师,抃独留汴,行元帅府事。皇统三年,加开府仪同三司。八年,进左监军。天德二年,改右副元帅,兼行台左丞。迁平章行台省事,进行台右丞相,右副元帅如故。海陵疑左副元帅撒离喝,以为行台左丞相,使抃伺察之,诏军事不令撒离喝与闻。撒离喝不知海陵意旨,每与抃争军事不能得,遂与抃有隙。海陵竟杀撒离喝,召抃入朝,拜尚书右丞相,封神麓郡王。
四年,请老,为东京留守。贞元三年,拜太傅,领三省事,累封汉国王。十二月,有疾,海陵幸其第问之。是岁,薨,年六十八。海陵亲临哭之,诏有司废务三日,禁乐三日。其三日当赐三国使馆燕,以不赐教坊乐,命左宣徽使敬嗣晖宣谕之。赠太师、晋国王,谥杰忠,遣使护丧归葬。正隆夺王爵,赠太傅、梁国公。子磐。
磐,本名蒲速越,以大臣子累官登州刺史,袭猛安。大定三年,除嵩州刺史,从仆散忠义伐宋有功。五年,召为符宝郎,迁拱卫直都指挥使。
初,磐以伐宋功,进官一阶,磐心少之,颇形于言。上闻之,下吏按问,杖一百五十,改左卫将军。诏求良弓,磐多自取,及护卫入直者,辄以己意更代。护卫娄室告其事,诏点检司诘问。磐有妹在宫中为宝林,磐属内侍僧兒员思忠使言于宝林曰:“我无罪,问事者迫我,使自诬服。”宝林诉于上,上怒,杖僧兒一百,磐责陇州防御使。上戒之曰:“汝在近密,执迷自用,朕以卿父之功,不忍废弃,姑令补外,其思勉之。”改亳州防御使,迁武宁军节度使,坐事除名。起为韩州刺史。改祁州刺史,复坐事,削四官,解职。
久之,尚书省奏“大磐以年当叙”,上曰:“刚暴之人,屡冒刑章,不可复用。太傅大抃,别无嫡嗣,其世袭猛安谋克,不可易也。”
阿离补,宗室子,系出景祖。屡从征伐,灭辽举宋皆有功。天会九年,睿宗经略陕西,阿离补为左翼都统,与右翼都统宗弼抚定巩、洮、河、西宁、兰、廓等州军,来宾、定远、和政、甘峪、宁洮、安陇等城寨,及镇、堡、蕃、汉营部四十余处,汉官军民蕃部酋长甚众,于是泾原、熙河两路皆平。诏以兄猛安沙离质亲管谋克之余户,以阿离补为世袭谋克。天会十二年,为元帅右都监。十五年,迁左监军。天眷三年,从宗弼复河南,迁左副元帅。皇统三年,封谭国公。六年,为行台左丞相,元帅如故。是岁,薨。
大定间,大褒功臣,图像衍庆宫。欢都死康宗时,不及与驰骛辽、宋之郊,然而异姓之臣莫先焉。故定衍庆亚次功臣:代国公欢都,金源郡王石土门,徐国公浑黜,郑国公谩都诃,濮国公石古乃,济国公蒲查,韩国公斜卯阿里,元帅左监军拔离速,鲁国公蒲察石家奴,银青光禄大夫蒙适,随国公活女,特进突合速,齐国公婆卢火,开府仪同三司乌延蒲卢浑,仪同三司阿鲁补,镇国上将军乌林答泰欲,太师领三省事勖,太傅大抃,大兴尹赤盏晖,金吾卫上将军耶律马五,骠骑卫上将军韩常并阿离补咸著勋焉。子言、方,言别有传。
方以宗室子累官京兆少尹,迁陕西路统军都监。方专事财贿,不恤军旅,诏戒之曰:“卿宗室旧人,乃纵肆败法,惟利是营,朕甚恶之。自今至于后日,万一为之,必罚无赦。”大定三年,迁元帅右都监,转元帅左监军,改顺天军节度使,上曰:“卿本无功,历显仕,不能接僚友,往往交恶,在京兆贪鄙彰闻,至无谓也。朕念卿已过中年,必能悛改,慎勿复尔。”除西南路招讨使,朝廷以兵部郎中高通为招讨都监,以佐之。诏通曰:“卿到天德,毋以其官长曲从之也。简阅沿边士卒,毋用孱弱之人,毋以仆隶代役。女直旧风,凡酒食会聚,以骑射为乐。今则弈棋双陆,宜悉禁止,令习骑射。从其居处之便,亦不可召集扰之。”久之,方坐强买部人马二匹,削一阶,解职,降耀州刺史。通亦坐赃除名。方后迁横海军节度使,人为同签大宗正事,签书枢密院事。
初,阿鲁补当授谋克,未封而薨,乌带受之。乌带死,兀答补袭之。兀答补死,乌也阿补当袭。是时,已降海陵为庶人,世宗以乌带在熙宗逆党中,其子孙不合受封,停封者久之,而阿离补功亦不可废绝,特诏方袭之云。
赞曰:斜卯阿里、突合速、乌延蒲卢浑、赤盏晖、大抃、阿离补等六人,皆收国以来所谓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也,其功有可录者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十九
列传第十九
○鹘谋琶 迪姑迭 阿徒罕 夹谷谢奴 阿勒根没都鲁 黄掴敌古本 蒲察胡盏 夹谷吾里补 王伯龙 高彪 温迪罕蒲里特 伯德特离补 耶律怀义 萧王家奴 田颢 赵隇
鹘谋琶,术吉水斜卯部人也。性忠直宽厚,重节义,勇于战。父阿鹘土,赠金吾卫上将军。穆宗时,鹘谋琶内附,先遣子宁吉从间道送款。遂使活里疃与鹘谋琶合军攻降诸部,因领其众,与弟胡麻谷、浑坦、侄阿里等攻下诸城,从撒改破坞塔城,穆宗屡赏之。破高丽戍兵。与石适欢讨平诸部。蒲察部雅里孛堇与其兄弟胡八、双括等欲叛归辽,鹘谋琶执之,送于康宗,赐赉甚厚。破高丽曷懒甸及下陀鲁城有功。天辅六年卒,年七十二。天眷中,赠银青光禄大夫。
迪姑迭,温迪罕部人。祖扎古乃,父阿胡迭,世为胡论水部长。迪姑迭年二十余代领父谋克,攻宁江州,败辽援兵,获甲马财物。攻破奚营,回至韩州,遇敌二千人,击走之。斡鲁古与辽人战于咸州,兵已却,迪姑迭以本部兵力战,诸军复振,遂大破之。护步答冈之役,乙里补孛堇陷敌中,迪姑迭援出之。攻黄龙府,身被数创,授猛安。天辅七年,从上至山西,病卒,年四十七。天眷中,赠光禄大夫。
阿徒罕,温迪罕部人。年十七从撒改、斡带等讨平诸部,皆身先力战。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斡塞御之,阿徒罕为前锋。高丽有屯于海岛者,阿徒罕率众三十人夜渡,焚其营栅战舰,大破之,遂下陀吉城。既而八城皆下,功最。辽兵自宁江州东门出,阿徒罕逆击,尽殪之,以功授谋克。从攻黄龙府,力战,身被数十创,竟登其城。后与乌论石准援照散城,阿徒罕请乘不备急击之,遂夜过益褪水,诘朝,大败之。斡鲁上其功,赐币与马。天辅四年五月疾病,赐良马一匹,诏曰:“汝安则乘之。”年六十五卒。上悼惜之,遣使吊祭,以马为赠。阿徒罕为人孝弟,好施惠,健捷善弋猎,至角牴、击鞠,咸精其能。
夹谷谢奴,隆州纳鲁悔河人也。国初,祖阿海率所部来归,献器用甲仗。父不剌速,袭本部勃堇,从太祖伐辽,授世袭猛安,亲管谋克,为曷懒路都统。谢奴其长子也,长身多髯,善骑射,通女直、契丹大小字及汉字。既冠,随其父见太祖,命佩金牌,总领左翼护卫。西京未下,谢奴获城中生口,乃知城中潜遣人求救于外,都统府得为之备,却其救兵,西京乃下。自燕京还,过判泥恩纳阿,遇敌于隘。谢奴身先士卒,射杀敌中先锋二人,敌溃走,总管蒲鲁虎以甲及马赠之。后领其父猛安,从攻和尚原,出仙人关。宋兵据险,猛安雏讹只突战不克,谢奴选麾下五十人战,克之。与吴玠相拒,乌里雅行阵不整,吴玠乘之,谢奴领兵逆战,遂大破敌。计前后功,袭其父猛安谋克。宗弼复取河南、陕西,宋人欲潜兵袭取石闰诸营,谢奴自渭南大禹镇掩其伏兵,射中其军帅,宋兵败走,多获旗帜兵仗,帅府厚赏之。除华州防御使。入为工部侍郎,迁本部尚书。改平凉尹、昭义军节度使。大定初,卒。阿勒根没都鲁,上京纳邻河人也,后徙咸平路梅黑河。雄伟美须髯,勇毅善射。国初伐辽,没都鲁在军中,领谋克猛安,每遇敌,往来驰突,人莫敢当,故所战皆克。皇统元年,计功擢宣威将军。明年,授同知通远军节度使,改移剌都抃详稳。授世袭本路宁打浑河谋克。为滑州刺史,改肇州防御使、蒲与路节度使,迁骠骑上将车。累官金吾卫上将军。是岁,以年老致仕,卒。年七十三。
黄掴敌古本,世居星显水。从破宁江,取咸州,平东京路及诸山寨栅,皆有功。从麻吉破辽将和尚节使兵七千于上京,复破那野军二万。再从麻吉遇敌于阿邻甸,麻吉被创,不能战,敌古本率兵击败之,剿杀殆尽。从攻回鹘城,破其兵九万,败木匠直撒兵于山后,俘获甚众。败昭古牙之兵三千,获其家属而还。攻平州张觉,吾春被围于西山,敌古本引兵救之,解其围,并获粮五千斛,招降户口甚众。从平兴中,抚安其民人。天会间,大军伐宋,敌古本从取浚、开德、大名,及取济南、高唐、棣、密等州。皇统间,以功袭谋克,移屯于寿光县界为千户。六年,授世袭千户,棣州防御使。卒。
蒲察胡盏,案出浒水人。年十八从军,其父特厮死,袭为谋克。天辅间,夏以兵三万出天德路,胡盏从娄室迎战,以兵三百败敌二千。天会三年,大军攻太原,城中出兵万余来战,胡盏以所领千户军击之,复败敌兵三万余于榆次境。六年,从娄室攻京兆,以所部兵屡与宋人接战,皆先登有功。七年,取邠州,遇宋人二十余万,我军右翼少却。时胡盏为左翼千户,摧锋陷阵,敌遂败去。败张浚富平复有功。十三年,击关师古于临洮众三万余。从攻泾州,从破德顺、秦、巩、临洮、河、兰等州,破吴璘兵,胡盏皆有力焉。授德顺州刺史,改陇州防御使。凤翔尹。卒,年五十五。
夹谷吾里补,暗土浑河人,徙天德。父兀屯,讨乌春、窝谋罕有功。吾里补隶娄室帐下,攻系辽女直,招降太弯照三等。从娄室救斡鲁古于咸州,败辽兵于押鲁虎城。辽军营辽水,吾里补五谋克军乘夜击之,辽军惊溃,杀获几尽。斡鲁伐高永昌,吾里补以数骑奋击于辽水之上,复以四十骑伏于津要,遇其候骑,击之,获生口,因尽知永昌虚实。太祖嘉之,赏奴婢八人。永昌驻军于兔兒陀,先据津要,军不得渡。吾里补与撒八射杀其先锋二人,永昌众稍却,大军遂渡辽水。及攻广宁,军帅选勇士先登,吾里补与赤盏忽没浑各领所部,突入其阵,大军继之,遂拔广宁。太祖攻临潢,吾里补面被重创,奋击自若,赏以辽宫女二人。辽王杲已取中京,吾里补以四十骑觇敌,获辽喉舌人,因知辽主所在。后从都统斡鲁定云中,从宗翰屯应州,辽军在近境,吾里补以所部击败之。宗望伐宋,宋安抚使蔡靖诣吾里补降。娄室攻陕西,诸郡往往复叛,吾里补攻败之。败张浚军于富平,吾里补先登,睿宗赏以金器名马。遂以先锋攻兰州,下其城。加昭武大将军,授世袭猛安。累官孛特本部族节度使,以老致仕,封芮国公。
吾里补多智略,膂力过人,虽甚老,勇健不少衰。大定初,剧贼啸聚,出特鄙关,吾里补率乡里年少逆击之,贼党遂溃。事闻,赏赉甚厚。大定二十六年卒,一百有五岁。
王伯龙,沈州双城人也。辽末,聚党为盗。天辅二年,率众二万及其辎重来降,授世袭猛安,知银州,兼知双州。四年,太祖攻临潢,伯龙与韩庆和以兵护粮饷。挽夫千五百人皆授甲,庆和已将兵行前,伯龙从粮居后,遇辽兵五千余邀于路,伯龙率挽夫击败之,获马五百匹。六年,从攻下中京,并克境内诸山寨,为静江军节度留后。天会元年,真授节度使,从宗望讨张觉于平州,伯龙先登驰击,手杀数十百人,迁右金吾卫将军。白河之战,伯龙当其左军,麾兵疾驰蹂之,宋军乱,我师乘胜奋击败之。
宗望伐宋,伯龙为先锋,次保州,遇敌五万,破之,招降新乐军民十余万。大军围汴,宋太尉何巉以军数万出酸枣门,伯龙以本部遮击,多所斩获。及破汴,伯龙以治攻具有功。进破孔彦舟、郦琼众三万于洺州。是年,同知保州兵马安抚司事,将兵数千攻北平,拔之。复取保州、河间。睿宗经略山东,伯龙从攻青州,未下,城中夜出兵袭伯龙营,伯龙不及甲,独被衣挺刃拒营门,敌不得入,因奋击杀数十人。已而军士皆甲出,杀伤宋兵不可胜计,并获其一将,斩之。及下青州,第功,伯龙第一。
六年,还攻莫州,降之,加太子少保、莫州安抚使。破李固寨众十余万于濮州。濮城守,城中镕铁挥我军,攻之不能克。伯龙被重甲,首冠大釜,挺枪先登,杀守陴者二十余人。大军相继而上,遂克之。进攻徐州,伯龙复先登,充徐、宿、邳三路军马都统。败高托山之众十五万余于清河。进击韩世忠于邳州,走之,与大军会于宿迁,追世忠至扬州。还攻泗州。泗州守将以城降。屯军嵫阳,破陈宏贼众四十余万。破黄戩于单州。进攻归德,军帅遣伯龙立攻具,伯龙从二十余骑行视地形,城中忽出兵千余,欲生得伯龙,伯龙纵骑驰之,敌兵乱,堕隍而死者几二百人。破王善之众于巢县,取庐州、和州,伯龙之功多。军渡采石,击败岳飞、刘立、路尚等兵,获刍粮数百万计。还过真、扬,道遇郦琼、韩世忠军,复战败之。复为莫州安抚,改知泽州。太行群贼往往啸聚,伯龙皆平之。
天眷元年,为燕京马军都指挥使。从元帅府复收河南,权武定军节度使,兼本路都统。宋兵据许州,伯龙击走之,招复其人民。是年秋,泰安卒徒张贵驱胁良民,据险作乱,伯龙讨平之。
皇统元年,以本部从宗弼南伐,攻破濠州而还。三年,为武定军节度使,改延安尹,宁昌军节度使。天德三年,改河中尹,徙益都尹,封广平郡王。卒,年六十五。正隆间,例赠特进、定国公。
高彪,本名召和失,辰州渤海人。祖安国,辽兴、辰、开三镇节度使。父六哥,左承制,官至刺史。彪始生,其父用术者言,为其时日不利于己,欲不举,其母为营护。居数岁,竟逐之,彪匿于外家。辽人调兵东京时,六哥已老,当从军,怅然谓所亲曰:“吾兒若在,可胜兵矣。”所亲具以实告,因代其父行。战于出河店,辽兵败走,彪独力战,军帅见之曰:“此勇土也。”令生致之。斡鲁攻东京,六哥率其乡人迎降,以为榆河州千户。久之告老,彪代领其众。
都统杲攻中京,彪领谋克,从斡鲁破辽将合鲁燥及韩庆民于高、惠之境。已而驻军武安,合鲁燥以劲兵二万来袭,从斡鲁出战,与所部皆去马先登,奋击败之。奚人负险拒命,所在屯结,彪屡战有功。宗望攻平州,彪徇地西北道,破敌,招降石家山寨。再从宗望伐宋,为猛安。师次真定,彪率兵士七十人,临城筑甬道,城中夜出兵焚攻具,彪击走之。大军围汴,以五十骑屯于东南水门。宋人再以重兵出战,彪皆败之。师还,屯镇河朔,复破敌于霸州,擒其裨将祝昂。河间夜出兵二万袭我营垒,彪率三谋克兵击败之。天会五年,授静江军节度使、寿州刺史。
明年,伐宋,从帅府徇地山东,攻城克敌,数被重赏。七年,师至睢,彪以所部招诱京西人民。次柘城县,其官吏出降,彪独与五十余骑入城。继而城中三千余人复叛,彪率其众力战败之,抚安其民而还。从梁王宗弼袭康王,至杭州。师还,宋将韩世忠以战舰数百扼于江北。宗弼引而西,将至黄天荡,敌舟三十余来逼南岸,其一先至者载兵士二百余。彪度垂及,以钩拽之,率勇士数十,跃入敌舟,所杀甚众,余皆逼死于水中。明年,从攻陕西,师至宁州,彪与宗人昂率兵三千取廓州。始至,有来降者言:“城东北隅守兵将谋为内应。”彪即夜从家奴二人以登,左右守者觉之,彪与从者皆殊死战,诸军继进,遂克其城。从攻和尚原及仙人关。与阿里监护漕粮并战舰至亳州,宋人以舟五十艘阻河路,击败之,擒其将萧通。击涟水贼水寨,进取涟水军,其官民已遁去,悉招降之。
彪勇健绝人,能日行三百里,身被重铠,历险如飞。及临敌,身先士卒,未尝反顾,大小数十战,率以少击众,无不胜捷。
齐国既废,摄滕阳军以东诸路兵马都统,抚谕徐、宿、曹、单,滕阳及其属邑皆按堵如故。为武宁军节度使,颇黜货,尝坐赃,海陵以其勋旧,杖而释之。改沂州防御使,历安化、安国、武胜军节度使,迁行台兵部尚书,改京兆尹,封郜国公。以忧去官,起复为武定军节度使,归德尹。正隆例授金紫光禄大夫。久之致仕,复起为枢密副使、舒国公,赐名彪。卒年六十七,谥桓壮。彪性机巧,通音律,人无贵贱,皆温颜接之。
温迪罕蒲里特,隆州移离闵河胡勒出寨人也。魁梧美髯,有谋略,以智勇闻。都统杲取中京,蒲里特权猛安,领军五千,遇契丹贼万余,与战败之。出衮古里道,败敌八千余。至腊门华道,复以伏兵败敌万人。太祖定燕,自儒州至居庸关,执其喉舌人。有顷,贼三千余人复寇腊门华道,蒲里特整队先登,贼识其旗帜,望风而遁,遂奋击之,亲执贼帅。皇统元年,从梁王宗弼伐宋,留军唐州。敌众奄至,蒲里特击之,大名军万四千号二十万,蒲里特率亲管猛安,身先士卒,冲击。敌少却,乃张左右翼并击之,敌众散走。而别遇兵二万来援,复以兵三千击走之。时邳州土贼啸聚,几二十万,蒲里特军三千,分为数队急攻之,贼溃去。南京路遇敌军二万,蒲里特以军三千击败之。是日,有兵自城中出者,复击败之。皇统二年,迁定远大将军,同知凤翔尹。六年,改京兆尹,转宁州刺史,改西北路招讨都监,迁永定军节度使。海陵南征,改武卫军都总管。大定三年,授开远军节度使,改泰宁军。卒。十九年,以功授其子兀带武功将军、本猛安奚出痕世袭谋克。
伯德特离补,奚五王族人也,辽御院通进。天会初,与父挞不也归朝,授世袭谋克,后以京兆尹致仕。
特离补招降松山等州未附军民,及招降平州、蓟州境内,督之耕作。宗望伐宋,特离补为军马猛安,与诸将留,规取保、遂、安三州。攻安肃军,河间、雄、保等兵十余万来救,特离补率所部先战,大军继之,大破其兵,遂拔安肃。特离补摄通判事,降将胡愈阴结众谋乱,特离补勒兵擒愈及其众五十余人。安肃军改为州,就除同知州事。改磁州,捕获太行群盗。元帅府以磁、相二州屯兵属之,擒王会、孙小十、苗清等,群盗遂平。迁滨州刺史,廉入优等。以母忧去官,起复本职,改涿州刺史。入为工部郎中,从张浩营缮东京宫室。及田珏党事起,朝省为之一空,特离补摄行六部事,迁大理卿,出为同知东京留守。天德三年,复为大理卿,同知南京留守。丁父忧,起复洺州防御使。正隆盗起,州县无兵,不能御。洺旧有河附于城下,特离补乃引水注濠中以为固,盗弗能近,州赖以安。迁崇义军节度使。未几,告老归田里,卒。
特离补为人孝谨,为政简静不积财,常曰:“俸禄已足养廉,衣食之外,何用蓄积。”凡调官,行李止车一乘、婢仆数人而已。
耶律怀义,本名孛迭,辽宗室子。年二十四,以战功累迁同知点检司事。宗翰已取西京,辽主谋奔于夏,怀义谏止之,不见听,乃窃取辽主厩马来降。太祖自燕还师,留宗翰、斡鲁经略西方,怀义领谋克从军。天会初,帅府以新降诸部大小远近不一,令怀义易置之,承制以为西南路招讨使。乃择诸部冲要之地,建城市,通商贾。诸部兵革之余,人多匮乏,自是衣食岁滋,畜牧蕃息矣。
从宗翰伐宋,降马邑,破雁门,屯兵,进攻太原。以所部别降清源县徐沟镇,遂与诸将列屯汾州之境。时河东、陕西路兵来救太原,刘光世、折可求栅于文水西山,怀义捕得生口,尽知宋兵屯守要害,乃分兵袭败之。明年,再伐宋,从娄室取汾州及其属邑,遂过平阳,出泽、潞以趋河阳,所至皆降。及大军围汴,怀义屯京西,汴城既下,宋兵之出奔者,邀击尽之。从攻郑、邓州及讨平郑州叛者,攻下濮州及雷泽县,从破大名、东平府、徐、兗等州,皆有功。七年,还镇。十年,加尚书左仆射,改西北路招讨使。
怀义在西陲几十年,抚御有恩,及去,老幼遮道攀恋,数日不得发。天眷初,为太原尹,治有能声。改中京留守。从宗弼过乌纳水,还中京,以老乞致仕,不许。改大名尹,命不赴治所,止以俸傔给之。每岁春水扈从,余听自便。明年,再请老得谢,给俸傔之半。海陵即位,封漆水郡王,进封莘王。久之,进封萧王。正隆例封景国公。其子神都斡为西北路招讨都监,迎侍之官。神都斡从海陵南征,怀义卒于云中,年八十二。
萧王家奴,奚人也,居库党河。为人魁伟多力,未冠仕辽,为太子率府率。天辅七年,都统杲定奚地,王家奴率其乡人来降,命为千户领之。奚王回离保既死,其亲党金臣阿古者犹保撒葛山,王家奴与突捻往讨之,生擒金臣阿古者,降其余众。时平、滦多盗,王家奴以所部屡破贼兵,斩馘执俘,数被赏赉。宗望伐宋,败郭药师于白河,亦与有功。至河上,宋兵扼津要,与诸将击败之。进围汴,破其东门兵。明年,再伐宋,宗望军至中山,诸门分兵出战,焚我攻具,祁州、河间各以兵来援,皆败之。师还,屯镇河朔。滨州贼葛进聚众数万临淄,孛堇照里以骑兵二千讨之,王家奴领谋克先登,力战大破其众。明年,攻沧州,宋兵拒战,复从照里击走之。宋将徐文以舟百艘泊海岛,即以商船十八进袭,斩首七百级,获舟二十。天会八年,除静江军节度使,授世袭千户。从梁王宗弼征伐,为万户,还为五院部节度使。天德二年,改乌古迪烈招讨都监,卒。
田颢,字默之,兴中人。辽天庆八年进士,历官金部员外郎,权归德节度使。太祖定燕,颢举四州版图归朝,加都官郎中,权节度使事,四迁知真定府事。招降齐博、游贵等贼众五千余人。已而贵复叛去,颢遣齐博伪叛从贵,因令伺间杀之,降其众,贼垒悉平。三迁行台左丞、彰德军节度使。是时,新定力役,颢蠲籍之半而上之,故相之徭赋比他州独轻。徙同知河北东路都总管,改同签燕京留守司事,民遮留不得出,易服夜去。改河东南路转运使,寻改绛阳军节度使。居三年,以疾请谢事,径解印归。数奏不允,移镇振武军。入为刑部尚书,居三月请老,卒于家。
赵隇,字德固,辽阳人。其妇翁以优伶得幸于辽主,隇补阁门祗候,累迁太子左卫率。后居滦州。宗望讨张觉,隇逾城出降,授洛苑副使,为滦州千户。迁洛苑使,检校工部尚书。从伐宋,至汴,迁棣州刺史、侍卫步军都虞候。及再伐宋,攻真定,与有功,改商州刺史,检校尚书右仆射。五年,同知信德府路统押军兵,兼沿边安抚司事。明年,权知济州事。八年,从定河南,授陇州团练使。十年,改知石州。隇久在兵间,不善治民,坐谤议,谪监平州甜水盐。齐国废,河南皆以宿将守之,授隇宿州防御使,统本路军兵。隇重义,接儒士。尝以事至汴,有故人子负官钱百万,隇以橐金赠之,其子悉为私费,复代输之。顷之,有讼徐帅不法者,朝廷使隇鞫治,隇委曲营护,坐是废罢,寓居于燕。海陵出领行台省,至燕,隇往见之,因诉其事。及海陵即位,起为保大军节度使。贞元初,改内省使。未几,为中都路都转运使。明年,再徙顺义、兴平,入为太子詹事,镇沁南,以疾卒,年六十六。
后十余年,隇子孙、司徒张通古子孙皆不肖淫荡,破赀产,卖田宅。世宗闻之,诏曰:“自今官民祖先亡没,子孙不得分割居第,止以嫡幼主之,毋致鬻卖。”仍著于令。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
列传第二十
○郭药师子安国 耶律涂山 乌延胡里改 乌延吾里补 萧恭完颜习不主 纥石烈胡剌 耶律恕 郭企忠 乌孙讹论 颜盏门都 仆散浑坦 郑建充乌古论三合 移剌温 萧仲恭子拱 萧仲宣 高松 海陵诸子
郭药师,渤海铁州人也。辽国募辽东人为兵,使报怨于女直,号曰“怨军”,药师为其渠帅。斡鲁古攻显州,败药师于城下。辽帝亡保天德,耶律捏里自立,改“怨军”为“常胜军”,擢药师诸卫上将军。捏里死,其妻萧妃称制,药师以涿、易二州归于宋。药师以宋兵六千人奄至燕京,甄五臣以五千人夺迎春门,皆入城。萧妃令闭城门与宋兵巷战。药师大败,失马步走,逾城以免。宋人犹厚赏之。
太祖割燕山六州与宋人,宋使药师副王安中守燕山。及安中不能庇张觉而杀之,函其首以与宗望,药师深尤宋人,而无自固之志矣。宗望军至三河,药师等拒战于白河。兵败,药师乃降。宗望遂取燕山。太宗以药师为燕京留守,给以金牌,赐姓完颜氏。从宗望伐宋,凡宋事虚实,药师尽知之。宗望能以悬军深入,驻兵汴城下,约质纳币,割地全胜以归者,药师能测宋人之情,中其肯綮故也。及两镇不受约束,命诸将讨之,药师破顺安军营,杀三千余人。海陵即位,诏赐诸姓者皆复本姓,故药师子安国仍姓郭氏。
郭安国,药师子也。累迁奉国上将军、南京副留守。贞元三年,南京大内火,海陵使右司郎中梁钅求、同知安武军节度事王全按问失火状。留守冯长宁、都转运使左瀛各杖一百,除名。安国及留守判官大良顺各杖八十,削三官。火起处勾当官南京兵马都指挥使吴浚杖一百五十,除名。失火位押宿兵吏十三人并斩。谕之曰:“朕非以宫阙壮丽也。自即位以来,欲巡省河南,汝等不知防慎,致外方奸细,烧延殆尽。本欲处尔等死罪,特以旧人宽贷之。押宿人兵法当处死,疑此辈容隐奸细,故皆斩也。”
安国性轻躁,本无方略。海陵将伐宋,以安国将家子,擢拜兵部尚书,改刑部尚书。军兴,领武捷军都总管,与武胜、武平军为前锋。海陵授诸将方略,安国前奏曰:“赵构闻王师至,其势必逃窜。臣等不以远近,追之获而后已,但置之何地?”海陵大喜曰:“卿言是也。得构即置之寺观,严兵守之。”及闻世宗即位,海陵谋北还,更置浙西道兵马都统制府,以完颜元宜为都统制,安国副之。及海陵遇弑,众恶安国所为,与李通辈皆杀之。
赞曰:郭药师者,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也。以一臣之身而为三国之祸福,如是其不侔也。魏公叔痤劝其君杀卫鞅,岂无所见欤!
耶律涂山,系出遥辇氏,在辽世为显族。涂山仕至金吾卫大将军、遥里相温。辽帝奔天德,涂山以所部降,宗翰承制授尚书,为西北路招讨使。宗翰伐宋,涂山率本部为先锋。至汾州,遇宋将折家军,请济师并力破之。从攻太原、隆德府,从入汴,克洛阳。及从娄室平陕右。天会七年,授太子少保。十年,迁尚书左仆射。致仕,卒,年九十一。正隆例赠特进、郜国公。
乌延胡里改,曷懒路星显水人也。后授爱也窟谋克,因家焉。从阇母围平州,有功。及伐宋,围汴,五谋克与宋兵万人遇于城南,胡里改先驰击败之,元帅府遂赏良马一匹。天会五年,攻宗城县,敌弃城走恩州,胡里改追杀千余人,获车四百两。帅府赏牛三十头、马一匹。七年,讨泰山群盗,平之,毁其营栅。兗州群寇三千余保据山险,胡里改复破之。赏牛二十二头、马四匹。八年,攻庐州,至柘皋镇,胡里改领甲士三十为前锋,执宋所遣持书与刘四厢锜者七人。复以先锋军攻和州,比至含山县五里,获甲士二人,乃知宋三将将兵且至。胡里改伏其军,遂获姚观察。帅府赏马二匹。九年,定陕右,胡里改以所部遇敌千人,败之,生擒甲士一人,尽得敌之虚实。又从蒲鲁浑徇地熙秦,败敌兵二千于秦州,赏马一匹。宋人屯襄阳府,监军按补遣胡里改领四猛安往攻之。宋兵三千已渡江,方营壁垒,乘其未就,突战破之。梁王宗弼复河南,将攻陈州,遣胡里改以甲士三十捕侦候人。至蔡州西,遇兵八十余,战败之,获南顿县令。及攻陈州,夜将四更,忽闻敌开门溃走,胡里改亟领二谋克军追及之,而猛安突葛速亦领军继至,大败之。皇统二年,迁定远大将军。八年,授临洮少尹,兼熙秦路兵马副都总管。九年,改同知京兆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天德改同知平阳尹,兼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贞元三年,改同知曷懒路总管。大定四年,授胡里改节度使。七年,改归德军节度使。十年,移镇显德。卒官,年六十九。十九年,诏授其子五十六武功将军,世袭本路婆朵火河谋克。
乌延吾里补,曷懒路禅岭人也。徙大名路。天会中,从其父达吉补隶元帅右监军麾下。挞懒以事赴阙,以达吉补自随。吾里补领其父谋克,从大军攻沧州。方夷濠隍,城中兵来拒,吾里补以本部击却之。王师下青州,力战有功,获马百匹以献,降获贼党甚众。青州戍将觌吉补以莱州兵众,请济于帅府。吾里补将十二谋克兵往救之。遂降其四营,拔其一营,得户四千。又败贼兵五万于恩州,攻破其营,降户五万,获牛畜万余。将至临清县,遇敌兵三千,又败之,俘获甚众,生擒贼首以献。帅府嘉其功,以奴婢百、牛三十赏之。时觌吉补败于恩州之境,吾里补复以兵四千往救之,破敌万余。宋兵十万在单父间,总管宗室移剌屋选步卒一万、骑兵四千往讨之。吾里补领其亲管谋克以从,遇敌先登,力战有功。大军经略密州,吾里补将兵二千为前锋,遇敌万人于高密,遂败其众,追至城下,杀戮殆尽,获马牛三千余。吾里补与孛太欲败贼王义军十余万于州南。是夜,贼兵数千来袭营,吾里补以兵横击走之。后从大军攻楚、扬、通、泰等州。天眷二年,袭其父世袭猛安,授宁远大将军。皇统七年,益以亲管谋克。天德三年,除同知归德尹。正隆初,为唐古部族节度使。大定二年,为保大军节度使。是岁改镇通远。是时,宋军十万余入河、陇,据险要,攻郡邑。元帅左都监合喜奏益兵。诏益兵七千,遣吾里补与彰化军节度使宗室璋等七人偕往,以备任使。进阶龙虎卫上将军。卒于军中。
萧恭,字敬之,乃烈奚王之后也。父翊,天辅间归朝,从攻兴中,遂以为兴中尹。师还,以恭为质子。宗望伐宋,翊当领建、兴、成、川、懿五州兵为万户,军帅以恭材勇,使代其父行,时年二十三。至中山,宋兵出战,恭先以所部击败之。经山东,及渡淮,袭康王,皆在军中。师还,帅府承制授德州防御使,奚人之屯滨、棣间者皆隶焉。改棣州防御使。皇统间,改同知横海军节度使。丁父忧,起复为太原少尹。用廉,迁同知中京留守事。累迁兵部侍郎,授世袭谋克。坐问禁中起居状,决杖,夺一官。贞元二年,为同知大兴尹。岁余,迁兵部尚书,为宋国生日使。以母忧去官,起复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正隆四年,迁光禄大夫,复为兵部尚书。是岁,经画夏国边界,还过临潼,失所佩金牌。至太原,忧恚成疾。时已具其事驿闻于朝,海陵复命给之,仍遣谕恭曰:“汝失信牌,亦犹不谨。朕方俟汝,欲有委使,乃称疾耶?必以去日身佩信牌,归则无以为辞,欲朕先知耳。”使至,恭已疾笃,稽颡受命,俄顷而卒。海陵方遣使与其子护卫九哥驰视,乃戒府官使善护之。至保州,已闻讣矣,海陵深悼惜之。命九哥护丧以还,所过州府设奠。丧至都,命百官致祭。亲临奠,赙赠甚厚,并赐厩马一。谓九哥曰:“尔父衔命,卒于道途,甚可悼惜。朕乘此马十年,今赐汝父,可常控至柩前。既葬,汝则乘之。”
完颜习不主,年十六,从伐宋,攻下怀仁县,功居最。从睿宗经略陕西,以兵七百人入丹州诸山,遇盗三千,击败之。又破贼四千,生擒其将帅。出陇州,以兵四百败敌数千。宋兵七千来取巩州,复击走之。又以五千兵败吴玠之众三万,白塔口遇敌五千,复败之。别降定远等寨。皇统二年,授同知临洮尹,以忧去官。未期,以旧职起复,改孟州防御使,迁临洮尹。复以罪罢。正隆三年,起为京兆尹,改河南尹。卒,年五十八。
纥石烈胡剌,晦发川唵敦河人,徙西北路。识契丹字,为帅府小吏。梁王宗弼复陕西,久不通问。睿宗在燕京,遣胡剌往候之。是时,宗弼自凤翔攻和尚原,使胡剌视彼中地形,修道筑城。天会十二年,往滨州密访南边事体,及观刘豫治齐状,尽得其虚实。睿宗甚嘉之。皇统初,从宗弼渡淮,及下庐、和二州,大破张浚、韩世忠等军。遣胡剌驰奏,赏以金盂、重彩五端、绢五匹。七年,授同知景州军州事,以廉,加忠武校尉。天德初,以监察御史分司行台,历同知济州防御使事,入为监察御史。秩满再任。大定二年,迁刑部员外郎,与御史大夫白彦敬往西北部族市马。累转泗州防御使,三迁蒲与路节度使,移宁昌军,卒。
耶律恕,字忠厚,本名耨里,辽横帐秦王之族也。为人谨愿有志,喜读书,通契丹大小字。与耶律高八来归。娄室问高八曰:“与尔同来者,谁可任用治军旅事?”高八封曰:“耨里可。”娄室与宗翰伐宋,恕隶前锋,取和尚原,攻仙人关,特为睿宗所知,再除太原、真定少尹。撒离喝辟署陕西参谋,委以军务,迁行台兵部侍郎,再迁尚书左司郎中。海陵为平章政事,谓恕曰:“君亦有党乎?”恕正色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不以其道得之,非恕之志也,何朋党之有!”海陵徐曰:“前言戏之耳。”久之,为沁南军节度使,迁行台工部尚书。行台罢,改安国军节度使,为参知政事。以疾求解,为兴中尹,入为太子少保。正隆元年致仕。封广平郡王。薨,年六十九。二年,例赠银青光禄大夫。
郭企忠,字元弼,唐汾阳王子仪之后。郭氏自子仪至承勋,皆节镇北方。唐季,承勋入于辽,子孙继为天德军节度使,至昌金降为副使。企忠幼孤,事母孝谨。年十三,居母丧,哀毁如成人。服除,袭父官,加左散骑常侍。天辅中,大军至云中,遣耶律坦招抚诸部。企忠来降。军帅命同勾当天德军节度使事,徙所部居于韩州。及见太祖,问知其家世,礼遇优厚,以白鹰赐之。天会三年,伐宋,领西南诸部番、汉军兵,为猛安,从破雁门,屯兵,加桂州管内观察留后,镇代州。明年,贼杨麻胡等聚众数千于五台,企忠与同知州事迪里讨平之。迁知汾州事。是时汾州初下,居民多为军士掠去,城邑萧然。企忠诣帅府力请,愿听其亲旧赎还。帅府从之。未几,完实如故。石州贼阎先生众数万至城下,僚属虑有内变,请为备。企忠曰:“吾于汾人有德,保无他。”乃率吏民城守。会援至,合击,破之。六年,改静江军节度留后,迁天德军节度使、汴京步军都指挥使,累迁金吾卫上将军。秩满,权沁州刺史。到官岁余,卒,年六十八。
乌孙讹论,善骑射,袭父撒改谋克,从蒙刮攻东京及广宁,击北京山贼,皆有功。萧霸哲来攻恩州,讹论以六十骑侦之。逮夜,遇敌数百骑,掩击之,生获三人,知霸哲众九万且至,故蒙刮得以为备,遂破霸哲。宗望伐宋,已至汴,讹论破尉氏、中牟援兵,取其城。久之,以兵百五十人破敌一千于沧州西。明年,再伐宋。蒙刮戍开州,讹论以骑四百守河,复败千余人,斩首七百余。宗弼渡淮,阿里先具舟于江上,闻王善兵扼其前。宗弼使讹论济师败王善于和州北。李成以兵七万据乌江,讹论帅二千人直前败之。宗弼遂渡江至江宁。十五年,沂州窦防御叛。讹论败之,获窦防御。录前后功,授猛安,加昭武大将军。宗弼再取河南,讹论以五十骑败杨家贼五百于徐州东。以功受赏,不可胜计。天德二年,除唐州刺史,移淄州,迁石垒部族节度使。行至北京,病卒。
颜盏门都,隆州帕里干山人也。身长,美须髯。天会间,从其兄羊艾在军中。方取汴京,其兄战殁,遂擐甲代其兄充军。睿宗定陕右,以门都为蒲辇,隶监军杲亲管万户,攻饶风关。至坊州,杲欲与总管蒲鲁虎会于凤翔,遣门都领六十骑先往期会。及还,备得地形险厄,赏银五十两。其后梁王宗弼驻军山东,遣人诣陕西,特召门都至。令赍废齐及安抚百姓诏书,往谕监军宗室杲。门都既还,宗弼赏以良马银绢。事毕,复遣从杲。天眷初,叛将定国军节度使李世辅伪邀杲至私署,以献甲为名,遂以兵劫执而去。门都突出,以告押军猛安完颜挞懒,同率兵追及,首出与战,杲由此得脱,以功迁明威将军。复从杲招复陕西,进至凤翔。齐国初废,诸路多反复不一。杲授门都牌札,令往抚定。门都所至,多张甲兵,从者安之,违者讨之,帖然无复叛者,杲甚嘉之。皇统初,迁广威将军。四年,授同知通远军节度使事,改知保安军事。天德三年,为丹州刺史兼知军事。正隆初,为宁州刺史。大定初,宋将吴璘等以军数十万人据秦、陇,元帅府承制以门都为勇烈军都总管,领军讨之。宋人保据德顺。都监合喜遣武威军副都总管夹谷查剌,会宗室璋,议征讨之策。璋与门都曰:“须都监亲至,敌必退矣。”合喜领军四万来赴,遂复德顺州。明年,秦、陇平,以功迁金吾卫上将军,授通远军节度使。五年,改庆阳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卒于官。十九年,录功,以子六哥世袭本路曷懒兀主猛安敌骨论窟申谋克,授武功将军。
门都性忠厚谨悫,安置营壁,尤能慎密。有敌忽来,虽矢石至前,泰然自若,乃号令士卒如平时,由是人益安附,而功易成焉。
仆散浑坦,蒲与路挟懑人也。身长七尺,勇健有力,善骑射。年十六,从其父胡没速征伐。初授修武校尉,为宗弼扎也。天眷二年,与宋岳飞相拒。浑坦领六十骑,深入觇伺,至鄢陵,败宋护粮饷军七百余人,多所俘获。皇统九年,除慈州刺史,再迁利涉军节度使,授世袭济州和术海鸾猛安涉里斡设谋克。贞元初,以忧去官。起复旧职,历泰宁、永定军,改咸平尹。海陵杀浑坦弟枢密使忽土,召浑坦至南京。既见,沈思久之,谓之曰:“汝有功旧,不因忽土得官,以此致罪,甚可矜悯。”遂释之。改兴平军节度使。世宗即位,以为广宁尹。窝斡反,为行军都统,与曷懒路总管徒单克宁俱在左翼,败窝斡于长泺。改临潢尹。贼平,赐金帛。改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徙显德军、庆阳尹。致仕。大定十二年,上思旧功,起为利涉军节度使,复以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卒,年七十二。
浑坦历一十七官,未尝为佐贰。性沈厚有识,虽未尝学问,明于听断,所至有治声云。
郑建充,字仲实,其先京兆人,占籍鄜州。仕宋,累官知延安府事。天会七年来降,仍知延安府,屯兵三千。宋刘光烈兵八万来攻建充,相距四十余日。攻益急,建充遣人会斜喝军,夹击破之,俘其裨将贺贵。迁节制司统制军马。改京兆府路兵马都监。败宋曲端于彭原。高昌宗据延安,为宋守,建充击之,尽复城邑。复知延安军府事。齐国建,累迁博州团练使,知宁州。齐国废,朝廷以地赐宋,为宋环庆路经略安抚副使,仍知宁州。天眷复取陕西,仍以为经略安抚使,知庆阳。从破甘谷城,改平凉尹。是时营建南京宫室,大发河东、陕西材木,浮河而下,经砥柱之险,筏工多沉溺,有司不敢以闻,乃诬以逃亡,锢其家。建充白其事,请至砥柱解筏,顺流散下,令善游者下流接出之,而锢者得释。正隆军兴,括筋角造军器,百姓往往椎牛取之,或生拔取其角,牛有泣下者。建充白其事于朝。
建充性刚暴,常畜猘犬十数,奴仆有罪既笞,已复嗾犬啮之,骨肉都尽。虽谦逊下士,于敌己上一无所屈。省部文移有不应法度,辄置之坐下,或即毁裂,由是在位者衔之。军胥李换窃用公帑,自度不得免,乃诬建充藏甲欲反,更再鞫,皆无状。方奏上,摄事者素与建充有隙,恐其得释,使吏持文书绐建充曰:“朝省有命,奈何?”建充曰:“惟汝所为。”是夜,死于狱中。长子诉亦死焉。
乌古论三合,曷懒路爱也窟河人,后徙真定。睿宗为右副元帅,闻三合勇略,选充扎也。后从宗弼征伐,补曲院都监。未几,从伐宋。与宋兵遇于颍州,三合先登破之。皇统元年,领汉军千户,帅府再以军四千隶焉。除同知郑州防御使事,再迁太子少詹事。大定六年,改洺州防御使。上曰:“卿昔事睿宗,积劳苦。逮事朕,辅佐太子,宣力多矣。今典名郡,所以劳卿也。”迁永定军节度使,历临潢、凤翔尹,陕西路统军使,东平尹。节制州郡,躬行俭约,政先宽简,边庭久宁,人民获安。召为签书枢密院事。卒。
十八年,世宗追录三合旧劳,授其子大兴河北西路爱也窟河世袭猛安阿里门河谋克,阶武功将军。
移剌温本名阿撒,辽横帐人,工契丹小字。睿宗为左副元帅伐宋,温从大抃渡江,辟江宁府都巡检。江宁、太平初下,宋遣谍人扇构百姓,应者数万人。温擒其谍者,遂不敢窃发。宗弼嘉之,赐银千两、重彩百端、绢二百匹。宗弼每出征伐,未尝不在行间。除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事。会宗弼巡边,温从军,不之官。宗弼入朝,熙宗宴群臣,宗弼欲有奏请,已被酒失次,温掖而出宫。明日,熙宗谓宗弼曰:“阿撒事叔甚谨,不可去左右。”由是宗弼益亲信之。尝谓女婿纥石烈志宁曰:“汝可效阿撒之为人也,可以几古人矣。”未几,除同知中京路都转运使事,累迁左谏议大夫兼修起居注。正隆伐宋,以本官为济州路行军万户,从至扬州。军还,除同知宣徽院事。世宗御馔不适口,召温尝之。奏曰:“味非不美也,盖南北边事未息,圣虑有所在耳。”上意遂释。历永定、震武、崇义节度使,移临海军。州治近水,秋雨,水潦暴至城下,城颇决,百姓惶骇,不知所为。温躬督役夫缮完之,虽临不测,无所避。僚属或止温,温曰:“为政疵疠,水泛溢为灾,守臣之罪。当以此身为百姓谢,虽死不恨。”移镇武定,岁旱且蝗,温割指,以血沥酒中,祷而酹之。既而雨沾足,有群鸦啄蝗且尽,由是岁熟,人以为至诚之感云。以老致仕,卒。
赞曰:军旅之事,锋镝在前,不计其死。耳属金鼓,目属旌旗,心属号令,此行列之任也。自收国用兵,至于大定和宋以前,用命之士,虽细必录,所以明功也。
萧仲恭,本名术里者。祖挞不也,仕辽为枢密使,守司徒,封兰陵郡王。父特末,为中书令,守司空,尚主。仲恭性恭谨,动有礼节,能被甲超橐驼。辽故事,宗戚子弟别为一班,号“孩兒班”,仲恭尝为班使,历宫使、本班详稳。辽帝西奔天德,仲恭为护卫太保,兼领军事。至霍里底泊,大军奄至,仓卒走。仲恭母马乏,不能进,谓仲恭兄弟曰:“汝等尽节国家,无以我为也。”仲恭母,辽道宗季女也。辽主伤之,命弟仲宣留侍其母。仲恭从而西。时大雪,寒甚,辽主乏食,仲恭进衣并进干Я。辽主困,仲恭伏冰雪中,辽主藉之以憩。凡六日,乃至天德,始得食。后与辽主俱获,太宗以仲恭忠于其主,特加礼待。天会四年,仲恭使宋。且还,宋人意仲恭、耶律余睹皆有亡国之戚,而余睹为监军,有兵权,可诱而用之,乃以蜡丸书令仲恭致之余睹,使为内应。仲恭素忠信,无反覆志,但恐宋人留不遣,遂阳许。还见宗望,即以蜡丸书献之。宗望察仲恭无他,薄罚之。于是再举伐宋,执二帝以归。累迁右宣徽使,改都点检。宗磐与宗干争辩于熙宗前,宗磐拔刀向宗干,仲恭呵之乃止。既而宗磐以反罪诛,仲恭卫禁有备,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迁尚书右丞。皇统初,封兰陵郡王,授世袭猛安,进拜平章政事,同监修国史,封济王。诏葬辽豫王于广宁,仲恭请往会葬,熙宗义而许之。改行台左丞相。居无何,入为尚书右丞相,拜太傅,领三省事,封曹王。天德二年,封越国王,除燕京留守。海陵亲为书,以玉山子赐之。是岁,薨,年六十一。谥贞简。正隆例降王爵,改仪同三司、郑国公。子拱。
拱本名迪辇阿不,初为兰子山猛安。海陵为宰相,徼取人誉,荐大臣子以为达官,遂以拱为礼部侍郎。耶律弥勒,拱妻女弟也,海陵将纳为妃,使拱自汴取之。还过燕,是时仲恭为燕京留守,见弥勒身形不类处子,窃忧之,曰:“上多猜嫌,拱其及祸矣。”拱去不数日,仲恭卒。拱至上京,闻讣,以本官起复,佩信牌,往燕京治葬事。未行,弥勒入宫,果如仲恭所相度,即遣出宫。夜半召拱至禁中,诘问无状。海陵终疑之,乃罢拱礼部侍郎,夺其信牌。拱待命,逾年不报,归兰子山治猛安事。是时,萧恭、张九坐语禁中事得罪,拱至兰子山,与客会语及之。有阿纳与拱有隙,乃诬拱言张九无罪被诛,语涉怨谤。海陵遣使鞫之,戒使者曰:“此子狂妄,宜有此语,不然彼中安得知此事。”使者不复问拱,但榜掠其左验,使如告语证之,拱遂见杀。
仲宣,本名野里补,仲恭母弟。聪敏好学,沉厚少言。五岁,遥授郡刺史,累加太子少师,为本班详稳。从天祚西,为护卫太保左右班详稳。至石辇铎,辽主留仲宣侍母,遂与其母皆见获。太宗嘉之,且谓仲宣能知辽国故事,命权宣徽使,从睿宗伐康王。师还,家居者久之。皇统二年,特授镇国上将军,历顺义、永定、昭义、武宁四镇节度使。为政平易,小吏不敢为奸。贿赂禁绝,奴婢入郡,人莫识其面。朔、潞百姓皆为立祠刻石颂之。正隆二年,卒,年六十四。
高松,本名檀朵,澄州析木人。年十九,从军为蒲辇,有力善战,宗弼闻其名,召置左右,从破汴京及和尚原,累官咸平总管府判官。世宗即位,充管押东京路渤海万户。兵部尚书可喜谋反,前同知延安尹李老僧曰:“我与万户高松谋之,必从我矣。”众曰:“若得此军,举事易矣。”老僧往见松,说松曰:“君有功旧人,至今不得大官,何也?”松曰:“我一县令也,每念圣恩,累世不能报,尚敢有望乎!”老僧遂不敢言。可喜、布辉、阿琐知事不可成,遂上变,共捕斡论赴有司。松从征窝斡,以功迁咸平少尹,四迁崇义军节度使。卒,年七十四。
赞曰:忠信行己,岂不大哉!萧仲恭尽心故主,而富贵福泽向之,与宗室旧臣等矣。仲恭廷叱宗磐而朝廷尊,高松谊遏李老僧而社稷安,皆有古烈丈夫之风焉。
海陵后徒单氏生太子光英,元妃大氏生崇王元寿,柔妃唐括氏生宿王矧思阿补,才人南氏生滕王广阳。
光英本名阿鲁补,徒单后所生。是时燕京转运使赵袭庆多男,故又名曰赵六。养于同判大宗正方之家,故崇德大夫沈璋妻张氏尝为光英保母,于是赠璋银青光禄大夫,赐宗正方钱千万。
天德四年二月,立光英为皇太子。是月,安置太祖画像于武德殿,尽召国初尝从太祖破宁江州有功者,得百七十六人,并加宣武将军,赐酒帛。其中有忽里罕者,解其衣进光英曰:“臣今年百岁矣,有子十人。愿太子寿考多男子与小臣等。”海陵使光英受其衣,海陵即以所服并佩刀赐忽里罕,答其厚意。后以“英”字与“鹰隼”字声相近,改“鹰坊”为“驯鸷坊”。国号有“英国”又有“应国”,遂改“英国”为“寿国”,“应国”为“杞国”。宋亦改“光州”为“蒋州”,“光山县”为“期思县”,“光化军”为“通化军”云。
太医院保全郎李中、保和大夫薛遵义俱以医药侍光英,李中超换宣武将军、太子左卫副率,薛遵义丁忧,起复宣武将军、太子右卫副率。光英襁褓时,养于宗正方家,其后养于永宁宫及徒单斜也家。贞元元年,诏朝官,京官五品以下奉引自通天门入,居于东宫。
正隆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光英生日,宴百官于神龙殿,赐京师大酺一日。四年八月,光英射鸦,获之。海陵大喜,命荐原庙,赐光英马一匹,黄金三斤,班赐从者有差。正隆六年,海陵行幸南京,次安肃州。光英获二兔,遣使荐于山陵。居数日,复获麞兔,从官皆称贺。赐光英名马弓矢,复遣使荐于山陵。六月,海陵至南京,群臣迎谒,海陵与徒单后、光英共载而入。
海陵尝言:“俟太子年十八,以天下付之。朕当日游宴于宫掖苑囿中以自娱乐。”光英颇警悟,海陵谓侍臣曰:“上智不学而能,中性未有不由学而成者。太子宜择硕德宿学之士,使辅导之,庶知古今,防过失。诗文小技,何必作耶。至于骑射之事,亦不可不习,恐其懦柔也。”及将亲征,后与光英挽衣号恸,海陵亦泣下曰:“吾行归矣。”
后诵《孝经》。一日,忽谓人曰:“《经》言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何为不孝?”对者曰:“今民家子博弈饮酒,不养父母,皆不孝也。”光英默然良久,曰:“此岂足为不孝耶!”盖指言海陵弑母事。
及伐宋,光英居守,以陀满讹里也为太子少师兼河南路统军使,以卫护之。完颜元宜军变,海陵遇害,都督府移文讹里也,杀光英于汴京,死时年十二。后与海陵俱葬于大房山诸王墓次。
讹里也,咸平路窟吐忽河人,袭其父忽土猛安。除邳州刺史,三迁昌武军节度使、归德尹、南京留守、河南路统军使、太子少师。大定二年,迁元帅右都监。宋人陷陈、蔡,讹里也师久无功,已而兵败于宋,解职。俄起为京兆尹。世宗谓之曰:“卿为河南统军,门多私谒,百姓恶之。其后经略陈、蔡,不惟无功,且复致败。以汝旧劳,故复用汝。京兆地近南边,宜善理之。”大定三年,卒。
元寿,天德元年封崇王。三年,薨。
矧思阿补,正隆元年四月生。小底东胜家保养之,赐东胜钱千万,仍为起第。五月已酉,弥月,封其母唐括氏为柔妃,赐京师贫者五千人钱,人钱二百。二年,矧思阿补生日,海陵与永寿太后及皇后、太子光英幸东胜家。三年正月五日,矧思阿补薨。海陵杀太医副使谢友正、医者安宗义及其乳母,杖东胜一百,除名。明日,追封矧思阿补为宿王,葬大房山。
谏议大夫杨伯雄入直禁中,因与同直者相语,伯雄曰:“宿王之死,盖养于宫外,供护虽谨,不若父母膝下。岂国家风俗素尚如此。”或以此言告海陵。海陵大怒,谓伯雄曰:“尔臣子也,君父所为,岂得言风俗。宫禁中事,岂尔当言。朕或体中不佳,间不视朝,只是少得人几拜耳。而庶事皆奏决便殿,纵有死刑不即论决,盖使囚者得缓其死。至于除授宣敕虽复稽缓,有何利害。朕每当闲暇,颇阅教坊声乐,聊以自娱。《书》云:‘内作色荒,外作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戒人君不恤国事溺于此者耳。如我虽使声乐喧动天地,宰相敢有滥与人官而吏敢有受赇者乎。外间敢有窃议者乎。尔谏官也,有可言之事,当公言之。言而不从,朕之非也。而乃私议,可乎?”伯雄对曰:“陛下至德明圣,固无窃议者。愚臣失言,罪当万死,惟陛下哀怜。”海陵曰:“本欲杀汝,今只杖汝二百。”既决杖至四十,使近臣传诏谕伯雄曰:“以尔籓邸有旧,今特释之。”
滕王广阳,母南氏,本大抃家婢,随元妃大氏入宫,海陵幸之,及有娠,即命为殿直。正隆二年九月二十六日,生广阳。十月满月,海陵分施在京贫民,凡用钱千贯。三年二月,封南氏为才人。七月,封广阳为滕王。九月,薨。
赞曰:海陵伐宋,光英居守,使陀满讹里也以宫师兼统军之任,计至悉也,岂料死其手乎。荀首有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耶?”海陵睨人之子不翅鱼肉,而独己子之谋安,不可得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一
列传第二十一
○张通古 张浩 张汝霖 张玄素 张汝弼 耶律安礼 纳合椿年 祁宰
张通古,字乐之,易州易县人。读书过目不忘,该综经史,善属文。辽天庆二年进士第,补枢密院令史。丁父忧,起复,恳辞不获,因遁去,屏居兴平。太祖定燕京,割以与宋。宋人欲收人望,召通古。通古辞谢,隐居易州太宁山下。宗望复燕京,侍中刘彦宗与通古素善,知其才,召为枢密院主奏,改兵刑房承旨。天会四年,初建尚书省,除工部侍郎,兼六部事。高庆裔设磨勘法,仕宦者多夺官,通古亦免去。辽王宗干素知通古名,惜其才,遣人谕之使自理。通古不肯,曰:“多士皆去,而己何心,独求用哉!”宗干为论理之。除中京副留守,为诏谕江南使,宋主欲南面,使通古北面。通古曰:“大国之卿当小国之君。天子以河南、陕西赐之宋,宋约奉表称臣,使者不可以北面。若欲贬损使者,使者不敢传诏。”遂索马欲北归。宋主遽命设东西位,使者东面,宋主西面,受诏拜起皆如仪。使还,闻宋已置戍河南,谓送伴韩肖胄曰:“天子裂壤地益南国,南国当思图报大恩。今辄置守戍,自取嫌疑,若兴师问罪,将何以为辞?江左且不可保,况齐乎?”肖胄惶恐曰:“敬闻命矣。”即驰白宋主。宋主遽命罢戍。通古至上京,具以白宗干,且曰:“及其部置未定,当议收复。”宗干喜曰:“是吾志也。”即除参知行台尚书省事。未几,诏宗弼复取河南,通古请先行至汴谕之。比至汴,宋人已去矣。或谓通古曰:“宋人先退,诈也,今闻将自许、宿来袭我。”通古曰:“南人宣言来者,正所以走耳。”乃使人觇之,宋人果溃去。宗弼抚髀笑曰:“谁谓书生不能晓兵事哉?”
河南卒孙进诈称“皇弟按察大王”,谋作乱。是时海陵为相,内怀觊觎,欲先除熙宗弟胙王常胜,因孙进称皇弟大王,遂指名为胙王以诬构之。熙宗自太子济安薨后,继嗣未定,深以为念。裴满后多专制,不得肆意后宫,颇郁郁,因纵酒,往往迷惑妄怒,手刃杀人。及海陵中伤胙王,熙宗以为信然不疑,遣护卫特思就汴京鞫治。行台知熙宗意在胙王,导引孙进连属之。通古执其咎,极力辩止。及孙进引服,盖假托名称,将以惑众,规取财物耳,实无其人也。特思奏状,海陵谮之曰:“特思且将徼福于胙王。”熙宗益以海陵为信,遂杀胙王,并特思杀之。行台诸人乃责通古曰:“为君所误,今坐死矣。”通古曰:“以正获罪死,贤于生。”海陵既杀胙王,不复缘害他人,由是坐止特思,行台不坐。
天德初,迁行台左丞,进拜平章政事,封谭王,改封郓王。以疾求解机务,不许。拜司徒,封沈王。海陵御下严厉,收威柄,亲王大臣未尝少假以颜色,惟见通古,必以礼貌。
会磁州僧法宝欲去,张浩、张晖欲留之不可得,朝官又有欲留之者。海陵闻其事,诏三品以上官上殿,责之曰:“闻卿等每到寺,僧法宝正坐,卿等皆坐其侧,朕甚不取。佛者本一小国王子,能轻舍富贵,自苦修行,由是成佛,今人崇敬。以希福利,皆妄也。况僧者,往往不第秀才,市井游食,生计不足,乃去为僧,较其贵贱,未可与簿尉抗礼。闾阎老妇,迫于死期,多归信之。卿等位为宰辅,乃复效此,失大臣体。张司徒老成旧人,三教该通,足为仪表,何不师之?”召法宝谓之曰:“汝既为僧,去住在己,何乃使人知之?”法宝战惧,不知所为。海陵曰:“汝为长老,当有定力,今乃畏死耶?”遂于朝堂杖之二百,张浩、张晖杖二十。
正隆元年,以司徒致仕,进封曹王。是年,薨,年六十九。
通古天资乐易,不为表襮,虽居宰相,自奉如寒素焉。子沉,天德三年,赐杨建中榜及第。
张浩,字浩然,辽阳渤海人。本姓高,东明王之后。曾祖霸,仕辽而为张氏。天辅中,辽东平,浩以策干太祖,太祖以浩为承应御前文字。天会八年,赐进士及第,授秘书郎。太宗将幸东京,浩提点缮修大内,超迁卫尉卿,权签宣徽院事,管勾御前文字,初定朝仪。求养亲,去职。起为赵州刺史。官制行,以中大夫为大理卿。天眷二年,详定内外仪式,历户、工、礼三部侍郎,迁礼部尚书。田珏党事起,台省一空,以浩行六部事。簿书丛委,决遣无留,人服其才。以疾求外,补除彰德军节度使,迁燕京路都转运使。俄改平阳尹。平阳多盗,临汾男子夜掠人妇,浩捕得,榜杀之,盗遂衰息。近郊有淫祠,郡人颇事之。庙祝、田主争香火之利,累年不决。浩撤其祠屋,投其像水中。强宗黠吏屏迹,莫敢犯者。郡中大治。乃缮葺尧帝祠,作击壤遗风亭。
海陵召为户部尚书,拜参知政事。天德二年,丁母忧。起复参知政事,进拜尚书右丞。天德三年,广燕京城,营建宫室。浩与燕京留守刘筈、大名尹卢彦伦监护工作,命浩就拟差除。既而暑月,工役多疾疫。诏发燕京五百里内医者,使治疗,官给药物,全活多者与官,其次给赏,下者转运司举察以闻。
贞元元年,海陵定都燕京,改燕京为中都,改析津府为大兴府。浩进拜平章政事,赐金带玉带各一,赐宴于鱼藻池。浩请凡四方之民欲居中都者,给复十年,以实京城,从之。拜尚书右丞相兼侍中,封潞王,赐其子汝霖进士及第。未几,改封蜀王,进拜左丞相。正隆二年,改封鲁国公。表乞致仕。海陵曰:“人君不明,谏不行,言不听,则宰相求去。宰相老病不能任事则求去。卿于二者何居?”浩对曰:“臣羸病不堪任事,宰相非养病之地也,是以求去。”不许。
海陵欲伐宋,将幸汴,而汴京大内失火,于是使浩与敬嗣晖营建南京宫室。浩从容奏曰:“往岁营治中都,天下乐然趋之。今民力未复,而重劳之,恐不似前时之易成也。”不听。浩朝辞,海陵问用兵利害。浩不敢正谏,乃婉词以对,欲以微止海陵用兵,奏曰:“臣观天意,欲绝赵氏久矣。”海陵愕然曰:“何以知之?”对曰:“赵构无子,树立疏属,其势必生变,可不烦用兵而服之。”海陵虽喜其言,而不能从也。浩至汴,海陵时时使宦者梁珫来视工役,凡一殿之成,费累巨万。珫指曰:“某处不如法式。”辄撤之。浩不能抗而与之均礼。汴宫成,海陵自燕来迁居之。浩拜太傅、尚书令,进封秦国公。
海陵至汴,累月不视朝,日治兵南伐,部署诸将。浩欲奏事,不得见。会海陵遣周福兒至浩家,浩附奏曰:“诸将皆新进少年,恐误国事。宜求旧人练习兵者,以为千户谋克。”而海陵部署已定,恶闻其言,乃杖之。海陵自将发汴京,皇后、太子居守。浩留治尚书省事。
世宗即位于辽阳,扬州军变,海陵遇害。都督府使使杀太子光英于南京。浩遣户部员外郎完颜谋衍上贺表。明年二月,浩朝京师,入见。世宗谓曰:“朕思天位惟艰,夙夜惕惧,不遑宁处。卿国之元老,当戮力赞治,宜令后世称扬德政,毋失委注之意也。”俄拜太师、尚书令,封南阳郡王。世宗曰:“卿在正隆时为首相,不能匡救,恶得无罪。营建两宫,殚竭民力,汝亦尝谏,故天下不以咎汝,惟怨正隆。而卿在省十余年,练达政务,故复用卿为相,当自勉,毋负朕意。”浩顿首谢。居数日,世宗谓浩曰:“卿为尚书令,凡人材有可用者,当举用之。”浩举纥石烈志宁等,其后皆为名臣。
浩有疾,在告者久之。遣左司郎中高衎及浩侄汝弼宣谕。浩力疾入对,即诏入朝毋拜,许设座殿陛之东,若有咨谋,然后进对。或体中不佳,不必日至省中,大政可就第裁决。浩虽受诏,然每以退为请。三年夏,复申前请。乃除判东京留守。疾不能赴任,因请致仕。
初,近侍有欲罢科举者,上曰:“吾见太师议之。”浩入见,上曰:“自古帝王有不用文学者乎?”浩对曰:“有。”曰:“谁欤?”浩曰:“秦始皇。”上顾左右曰:“岂可使我为始皇乎!”事遂寝。
是岁,薨。上辍朝一日。诏左宣徽使赵兴祥率百官致奠,赙银千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匹。谥曰文康。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泰和元年,图像衍庆宫。子汝为、汝霖、汝能、汝方、汝猷。
汝霖字仲泽,少聪慧好学,浩尝称之曰:“吾家千里驹也。”贞元二年,赐吕忠翰榜下进士第,特授左补阙,擢大兴县令,再迁礼部员外郎、翰林待制。大定八年,除刑部郎中,召见于香阁,谕之曰:“卿以待制除郎中,勿以为降。朕以刑部阙汉官,故以授卿。且卿入仕未久,姑试其能耳。如职事修举,当有升擢。尔父太师以户部尚书升诸相位,由崇德大夫躐迁金紫,卿所自见也。当既厥心,无忝乃父。”明年,授太子左谕德兼礼部郎中。
先是,知登闻检院王震改礼部郎中,世宗谕宰臣曰:“此除未允人望,礼官当选有学术士,如张汝霖者可也。”于是,命汝霖兼之而除震别职。擢刑部侍郎。以忧解,起复为太子詹事,迁太子少师兼御史中丞。世宗召谓曰:“卿尝言,监察御史所察州县官多因沽买以得名誉,良吏奉法不为表襮,必无所称。朕意亦然。卿今为台官,可革其弊。”寻改中都路都转运使、太子少师兼礼部尚书,俄转吏部,为御史大夫。
时将陵主簿高德温大收税户米,逮御史狱。汝霖具二法上。世宗责之曰:“朕以卿为公正,故登用之。德温有人在宫掖,故朕颇详其事。朕肯以宫掖之私挠法耶?不谓卿等顾徇如是。”汝霖跪谢。久之,上顾左谏议大夫杨伯仁曰:“台官不正如此。”伯仁奏曰:“罪疑惟轻,故具二法上请,在陛下裁断耳。且人材难得,与其材智而邪,不若用愚而正者。”上作色曰:“卿辈皆愚而不正者也。”未几,复坐失出大兴推官高公美罪,谪授棣州防御使。顷之,复为太子少师兼礼部尚书。拜参知政事,太子少师如故。是日,汝霖兄汝弼亦进拜尚书左丞,时人荣之。
后因朝奏日论事上前,世宗谓曰:“朕观唐史,见太宗行事初甚厉精,晚年与群臣议多饰辞,朕不如是也。”又曰:“唐太宗,明天子也,晚年亦有过举。朕虽不能比迹圣帝明王,然常思始终如一。今虽年高,敬慎之心无时或怠。”汝霖对曰:“古人有言,‘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魏徵所言守成难者,正谓此也。”上以为然。二十五年,章宗以原王判大兴府事,上命汝霖但涓视事日且加辅导。寻坐擅支东宫诸皇孙食料,夺官一阶。久之,迁尚书右丞。
是时,世宗在位久,熟悉天下事,思得贤材与图致治,而大臣皆依违苟且,无所荐达。一日,世宗召宰臣谓曰:“卿等职居辅相,曾无荐举何也?且卿等老矣,殊无可以自代者乎?惟朕尝言某人可用,然后从而言之。卿等既无所言,必待朕知而后进用,将复有几?”因顾汝霖曰:“若右丞者,亦因右丞相言而知也。”汝霖对曰:“臣等苟有所知,岂敢不荐,但无人耳。”上曰:“春秋诸国分裂,土地偏小,皆称有贤。今天下之大,岂无人才?但卿等不举而已。今朕自勉,庶几致治。他日子孙谁与共治乎?”汝霖等皆有惭色。二十八年,进拜平章政事,兼修国史,封芮国公。世宗不豫,与太尉徒单克宁、右丞相襄同受顾命。章宗即位。加银青荣禄大夫,进封莘。
先是,右丞相襄言:“熙宗圣节盖七月七日,为系景宣忌辰,更用正月受外国贺。今天寿节在七月,雨水淫暴,外方人使赴阙,有碍行李,乞移他月为便。”汝霖言:“帝王之道当示信于天下。昔宋主构生日,亦系五月。是时,都在会宁,上国遣使赐礼,不闻有霖潦碍阻之说。今与宋构好日久,遽以暑雨为辞,示以不实。万一雨水逾常,愆期到阙,犹愈更用别日。”参知政事刘玮、御史大夫唐括贡、中丞李晏、刑部尚书兼右谏议大夫完颜守贞、修起居注完颜乌者、同知登闻检院事孙铎亦皆言其不可。帝初从之,既而竟用襄议。时帝在谅阴,初出猎,谏院联章言心丧中未宜。其后冬猎,汝霖谏之。诏答曰:“卿能每事如此,朕复何忧。然时异事殊,难同古昔,如能斟酌得中,斯为当矣。”
一日,帝谓宰臣曰:“今之用人,太拘资历,如此何能得人?”汝霖奏曰:“不拘资格,所以待非常之材。”帝曰:“崔祐甫为相,未逾年荐八百人,岂皆非常材耶?”时有司言民间收藏制文,恐因而滋讼,乞禁之。汝霖谓:“王者之法,譬犹江、河,欲使易避而难犯。本朝法制,坦然明白,今已著为不刊之典,天下之人无不闻诵。若令私家收之,则人皆晓然不敢为非,亦助治之一端也。不禁为便。”诏从之。
明昌元年三月,表乞致仕,不许。十二月,卒。时帝猎饶阳,讣闻,敕百官送葬,赙礼加厚,谥曰文襄。
汝霖通敏习事,凡进言必揣上微意,及朋附多人为说,故言不忤而似忠也。初,章宗新即位,有司言改造殿庭诸陈设物,日用绣工一千二百人,二年毕事。帝以多费,意辍造。汝霖曰:“此非上服用,未为过侈。将来外国朝会,殿宇壮观,亦国体也。”其后奢用浸广,盖汝霖有以导之云。
张玄素,字子真,与浩同曾祖。祖祐,父匡,仕辽至节度使。玄素初以廕得官。高永昌据辽阳,玄素在其中。斡鲁军至,乃开门出降,特授世袭铜州猛安。天会间,历西上阁门使、客省使、东宫计司。天眷元年,以静江军节度使知涿州,察廉最,进官一阶。皇子魏王道济遥领中京,以玄素为魏王府同提点,寻改镇西军节度使,迁东京路都转运使,改兴平军节度使。正隆末年,天下盗起,玄素发民夫增筑城郭,同僚谏止之,不听。未几,寇掠邻郡,皆无备,而兴平独安。世宗即位,玄素来见于东京。玄素在东京,希海陵旨,言世宗尝取在官黄粮,及摭其数事。至是来见,世宗一切不问。玄素与李石力言宜早幸燕京,上深然之。迁户部尚书,出镇定武,遂致仕。年八十四,卒。
玄素厚而刚毅,人畏惮之。往往以片纸署字其上治疟疾,辄愈,人皆异之。
汝弼,字仲佐,父玄征,彰信军节度使,玄素之兄也。汝弼初以父廕补官。正隆二年,中进士第,调沈州乐郊县主簿。玄征妻高氏与世宗母贞懿皇后有属,世宗纳玄征女为次室,是为元妃。张氏生赵王允中。世宗即位于辽阳,汝弼与叔玄素俱往归之,擢应奉翰林文字。
世宗御翠峦阁,召左司郎中高衎及汝弼问曰:“近日除授,外议何如?宜以实奏,毋少隐也。有不可用者当改之。”衎、汝弼皆无以对。自皇统以来,内藏诸物费用无度,吏夤缘为奸,多亡失。汝弼与宫籍直长高公穆、入殿小底王添兒阅实之,以类为籍,作四库以贮之。于是,内藏库使王可道等皆杖一百,汝弼等各进阶。顷之,兼修起居注,转右司员外郎。母忧去官。起复吏部郎中,累迁吏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诏徙女直猛安谋克于中都,给以近郊官地,皆脊薄。其腴田皆豪民久佃,遂专为己有。上出猎,猛安谋克人前诉所给地不可种艺,诏拘官田在民久佃者与之。因命汝弼议其事。请“条约立限,令百姓自陈。过限,许人首告,实者与赏。”上可其奏。仍遣同知中都转运使张九思拘籍之。
上问:“高丽、夏皆称臣。使者至高丽,与王抗礼。夏王立受,使者拜,何也?”左丞襄对曰:“故辽与夏为甥舅,夏王以公主故,受使者拜。本朝与夏约和,用辽故礼,所以然耳。”汝弼曰:“誓书称一遵辽国旧仪,今行之已四十年,不可改也。”上曰:“卿等言是也。”上闻尚书省除授小官多不称职,召汝弼至香阁谓之曰:“他宰相年老,卿等宜尽心。”汝弼对曰:“材薄不足以副圣意耳。”进拜尚书右丞。于是,户部粜官仓粟,汝弼请使暖汤院得籴之。上让曰:“汝欲积阴德邪?何区区如此。”
左丞相徒单克宁得解政务,为枢密使。是日,汝弼亦怀表乞致仕。上使人止之曰:“卿年未老,未可退也。”进左丞,与族弟参知政事汝霖同日拜,族里以为荣。有年未六十而乞致仕者,上不许。汝弼曰:“圣旨尝许六十致仕。”上责之曰:“朕尝许至六十者致仕,不许未六十者。且朕言六十致仕,是则可行,否则当言。卿等不言,皆此类也。”久之,坐擅增诸皇孙食料,与丞相守道、右丞粘割斡特剌、参政张汝霖各削官一阶。上曰:“准法当解职,但示薄责耳。”汝弼在病告,上谓宰相曰:“汝弼久居执政,练习制度,颇能斟酌人材,而用心不正。”乃罢为广宁尹,赐通犀带。
汝弼为相,不能正谏。上所欲为,则顺而导之,所不欲为,则微言以观其意。上责之,则婉辞以引过,终不忤之也。而上亦知之。且黩货,以计取诸家名园甲第珍玩奇好,士论薄之。二十七年,薨。
汝弼既与永中,甥舅,阴相为党。章宗即位,汝弼妻高氏每以邪言怵永中,觊非望,画永中母像,侍奉祈祝,使术者推算永中。有司鞫治,高氏伏诛。事连汝弼,上以事觉在汝弼死后,得免削夺。
耶律安礼,本名纳合,系出遥辇氏。幼孤,事母以孝闻。辽季,间关避难,未尝一日怠温凊。入朝,当路者重其行义,使主帅府文字,授左班殿直。天眷初,从元帅于山西。母丧,不克归葬,主帅怜之,赙礼甚厚。安礼冒大暑,挽柩行千余里,哀毁骨立,行路嗟叹。服除,由行台吏、礼部主事累迁工部侍郎,改左司郎中。
天德间,罢行台尚书省,入为工部侍郎,累迁本部尚书。明年冬,为宋国岁元使。被诏鞫治韩王亨狱于广宁。亨无反状,安礼还奏。海陵怒,疑安礼梁王宗弼故吏,乃责安礼曰:“孛迭有三罪。其论阿里出虎有誓券不当死,既引伏。其谓不足进马,及密遣刺客二者,安得无之?汝等来奏,欲测我喜怒以为轻重耳。”乃遣安礼再往,与李老僧同鞫之。老僧由是杀亨于狱。海陵犹谓安礼辄杀亨以绝灭事迹,亲戚得以不坐。安礼之不附上刻下乃如此。
改吏部尚书,护大房山诸陵工作。拜枢密副使,封谭国公,迁尚书右丞,进封郕国公,转左丞。议降累朝功臣封爵,密谏伐江南,忤海陵意,罢为南京留守,封温国公。安礼长于吏事,廉谨自将,从帅府再伐宋,宝货人口一无所取。贵为执政,奴婢止数人,皆有契券,时议贤之。薨,年五十六。
纳合椿年,本名乌野。初置女直字,立学官于西京,椿年与诸部兒童俱入学,最号警悟。久之,选诸学生送京师,俾上京教授耶鲁教之,椿年在选中。补尚书省令史,累官殿中侍御史,改监察御史。海陵为相,荐为右司员外郎,编定新制。海陵篡立,以为谏议大夫。椿年有酒失,海陵使之戒酒,遂终身不复饮。改秘书监,修起居注,授世袭猛安,为翰林学士兼御史中丞。贞元初,起上京诸猛安于中都、山东等路安置,以劳赐玉带闲厩马。奉迁山陵,还为都点检。赐今名,拜参知政事。海陵谓椿年曰:“如卿吏材甚难得,复有如卿者乎?”椿年荐大理丞纥石烈娄室。海陵以娄室为右司员外郎。未旬日,海陵谓椿年曰:“吾试用娄室,果如卿言。惟贤知贤,信矣。”娄室后赐名良弼,有宰相才,世宗时,至左丞相,号贤相焉。
正隆二年,椿年薨。海陵亲临哭之,追封特进、谭国公,谥忠辩,赙银二千两、彩百端、绢千匹、钱千万。以长子参谋合为定远大将军,袭猛安,次子合答为忠武校尉。及归葬,再赐钱百万,仍给道路费。
椿年有宰相才,好推挽士类,然颇营产业,为子孙虑。冒占西南路官田八百余顷。大定中,括捡田土,百姓陈言官豪占据官地,贫民不得耕种。温都思忠子长寿、椿年子猛安参谋合等三十余家凡冒占三千余顷。诏诸家除牛头税地各再给十顷,其余尽赋贫民种佃。世颇以此讥椿年云。
祁宰,字彦辅,江淮人。宋季以医术补官。王师破汴得之,后隶太医。累迁中奉大夫、太医使。数被赏赉,常感激欲自效。海陵将伐宋,宰欲谏,不得见。会元妃有疾,召宰诊视。既入见,即上疏谏,其略言:“国朝之初,祖宗以有道伐无道,曾不十年,荡辽戡宋。当此之时,上有武元、文烈英武之君,下有宗翰、宗雄谋勇之臣,然犹不能混一区宇,举江淮、巴蜀之地,以遗宋人。况今谋臣猛将,异于曩时。且宋人无罪,师出无名。加以大起徭役,营中都,建南京,缮治甲兵,调发军旅,赋役烦重,民人怨嗟,此人事之不修也。间者昼星见于牛斗,荧惑伏于翼轸。巳岁自刑,害气在扬州,太白未出,进兵者败,此天时不顺也。舟师水涸,舳舻不继,而江湖岛渚之间,骑士驰射,不可驱逐,此地利不便也。”言甚激切。海陵怒,命戮于市,籍其家产,天下哀之。綦戩,宰婿也,海陵疑奏疏戩为之。辞曰:“实不知也。”海陵犹杖戩。召禁中诸司局官至咸德门,谕以杀宰事。
明年,世宗即位于辽东。四年,诏赠资政大夫,复其田宅。章宗即位,诏访其子忠勇校尉、平定州酒监公史,擢尚药局都监。泰和初,诏定功臣谥,尚书省掾李秉钧上言:“事有宜缓而急,若轻而重者,名教是也。伏见故赠资政大夫祁宰以忠言被诛,慕义之士,尽伤厥心。世宗即位,赠之以官,陛下录用其子,甚大惠也。虽武王比干之墓,孔子誉夷、齐之仁,何以异此。而有司拘文,以职非三品不在议谥之例,臣窃疑之。若职至三品方得请谥,当时居高官、食厚禄者,不为无人,皆畏罪淟涊,曾不敢申一喙,画一策,以为社稷计。卒使立名死节之士,顾出于医卜之流,亦可以少愧矣。臣以谓非常之人,当以非常之礼待之。乞诏有司特赐谥以旌其忠,斯亦助名教之一端也。”制曰:“可。”下太常,谥曰忠毅。
赞曰:异哉,海陵之为君也,舞智御下而不恤焉。君子仕于朝,动必以礼,然后免于耻。张通古、耶律安礼位不及张浩,进退始终,其贤远矣。浩无事不为,无役不从,为相最久,用之厚,遇之薄,岂亦自取之邪?海陵伐宋,浩、安礼位皆大臣,一以婉辞,一以密谏,贤于不谏而已。祁宰一医流,独能极谏,其后皆如所言。海陵戕之,足以成其百世之名耳。纳合椿年援引善类,有君子风。其死适在宋兵未举之前,然观其好营产殖,亦未必忘身徇国之士也。祁宰卓乎不可及也夫!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二
列传第二十二
○杲本名撒离喝 耨碗温敦思忠子乙迭 温敦兀带 奔睹 高桢白彦敬 张景仁
杲,本名撒离喝,安帝六代孙,泰州婆卢火之族,胡鲁补山之子。雄伟有才略,太祖爱之,常在军中。及婆卢火为泰州都统,宗族皆随迁泰州。撒离喝尝为世祖养子,独得不迁,仍居安出虎水。
宗翰、宗望已再克汴,执宋二主北还。宗望分遣诸将定河北。左都监阇母攻下河间。雄州李成弃城走,撒离喝邀击,大破之,雄州遂降。睿宗经略山东,留撒离喝于河上,而真定境内有贼众,自称元帅秦王。撒离喝击破其众,执而戮之。从平陕西,撒离喝徇地自渭以西,降德顺军,又降泾原路镇戎军,进平熙河,降甘泉等三堡,遂取保川城,明年,同奔睹讨平河外,降宁洮、安陇二寨,并降下河及乐州。至西宁,尽降其都护官属,于是木波族长等皆迎降。攻庆阳,败其拒者,遂降其城。慕洧以环州来降,得城寨十三,步骑一万。于是,宗弼军败于和尚原,上褒美撒离喝而戒励宗弼。
睿宗已定陕西,留兵屯冲要,使撒离喝总之。居无何,请收剑外十三州。与宋王彦之军七千人遇于沙会泺,败之,遂克金州。连破吴玠诸军于饶峰关,遂取真符县,取洋州入兴元府。败吴玠兵于固镇,擒其两将。撒葛柷等破宋兵,尽下诸砦及仙人关。天会十四年,为元帅右监军。
天眷三年,宗弼复取河南。撒离喝自河中出陕西。既至凤翔,击走宋军。是时,宋军在京兆西者甚众。诸将以暑雨,欲驻军。且闻宋兵九万会于泾州,都元帅遣河南步卒来会军。撒离喝留诸将屯环庆,独以轻骑取泾州。六月,败宋兵于泾州。宋兵走渭州,拔离速追击,大败之。未几,为右副元帅。皇统三年,封应国公,锡赉甚厚。熙宗出猎,赐具装马二,命射于围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将还军,命宰臣饯之。
海陵升蒲州为河中府,撒离喝为河中尹,左副元帅如故。自陕西入朝,因从容言曰:“唐建成不道,太宗以义除之,即位之后,力行善政,后世称贤。陛下以前主失德,大义废绝,力行善政,则如唐太宗矣。”海陵闻其言,色变,撒离喝亦悔其言。既而进封国王,从行官吏皆官赏之。海陵念撒离喝久握兵在外,颇得士心,忌之,以为行台左丞相兼左副元帅。又恐不奉命,阳尊以殊礼,使系属籍,以玉带玺书赐之。撒离喝至汴,诏谕行台右丞相、右副元帅挞不野无使撒离喝预军事。撒离喝不知,每事辄争之。挞不野诡曰:“太师梁王以陕西事属公,以河南事属挞不野,今未尝别奉诏命。陕西之事,挞不野固不敢干涉。”挞不野久在河南,将帅畏而附之。撒离喝始至势孤,争之不得,白于朝。大臣知上旨,报曰:“如梁王教。”及诏使至汴,谕旨于挞不野。使还,挞不野独有附奏,撒离喝不得与闻,人皆知海陵使挞不野图之矣。
会海陵欲除辽王斜也子孙及平章政事宗义等,元帅府令史遥设希海陵旨,诬撒离喝父子谋反,并平章宗义、尚书谋里野等。遥设学撒离喝手署及印文,诈为契丹小字家书与其子宗安,从左都监奔睹上变。封题作已经开拆者,书纸隐约有白字,作曾经水浸,致字画分明者,称御史大夫宗安于宫门外遗下此书,遥设拾得之。其书略曰:“挞不野自来于我不好,凡事常有堤防,应是知得上意。移剌补丞相于我不好,若迟缓分毫,猜疑必落他手也。”又曰:“阿浑每见此书,约定月日,教扫胡令史却写白字书来。”有司鞫问,宗安不服曰:“使真有此书,我剖肌肉藏之,犹恐漏泄,安得于朝门下遗之?”有司掠笞楚毒,宗安神色不变。乃置扫胡炉炭上,扫胡不能堪,自诬服。宗安谓扫胡曰:“尔苦矣。”宗义被掠笞,不能当,亦自诬服,曰:“我辈知不免矣,不早决,徒自苦。”宗安曰:“今虽无以自明,九泉之下当有冤对,吾终不能引屈。”竟不服而死。使厮鲁浑杀撒离喝于汴,族其家,而无写书及传书者主名。
有折哥者,能契丹小字,旧尝从撒离喝。特末者,陕西旧将,尝以左副元帅事驰驿赴阙。两人者皆族诛。撒离喝亲属坐是死者二十余人。鲁王斡者孙耶鲁候撒离喝于汴,厮鲁浑执之,耶鲁曰:“愿付有司,若法当同坐,虽死不恨。”厮鲁浑亦杀之。其家讼于朝,海陵不问,但赐钱二百万。
奔睹迁元帅左监军,加开府仪同三司。遥设为同知博州事,赐钱三百万,谓之曰:“尔无自比老人。老人亲告朕,尔以告有司,设有撒离喝党人在其间,败吾事矣。”老人指萧玉也。萧玉名老人,故云然。遥设在博州数岁,后与萧裕谋反,伏诛。
大定初,诏复撒离喝官爵。三年,追封金源郡王,谥庄襄,以郡王品秩官为营葬。十七年,配享太宗庙廷。
耨碗温敦思忠,本名乙剌补,阿补斯水人。太祖伐辽,是时未有文字,凡军事当中复而应密者,诸将皆口授思忠,思忠面奏受诏,还军传致诏辞,虽往复数千言,无少误。及辽人议和,思忠与乌林答赞谋往来专对其间,号闸剌。闸剌者,汉语云行人也。自收国元年正月,辽人遣僧家奴来,使者三往反,议不决。使者赛剌至辽,辽人杀之。辽主自将,至驼门,大败,归,复遣使议和。太祖使胡突衮往,书曰:“若不从此,胡突衮但使人送至界上,或如赛剌杀之,惟所欲者。”
天辅三年六月,辽大册使太傅习泥烈以册玺至上京一舍,先取册文副录阅视,文不称兄,不称大金,称东怀国。太祖不受,使宗翰、宗雄、宗干、希尹商定册文义指,扬朴润色,胡十答、阿撒、高庆裔译契丹字,使赞谋与习泥烈偕行。赞谋至辽,见辽人再撰册文,复不尽如本国旨意,欲见辽主自陈,阍者止之。赞谋不顾,直入。阍者相与搏撠,折其信牌。辽人惧,遽遣赞谋归。太祖再遣赞谋如辽。辽人前后十三遣使,和议终不可成。太祖自将,遂克临潢。
其后伐宋,思忠从宗翰军,封刘豫为齐帝,思忠为传宣使,俄授谋克。从宗弼克和尚原。还为同知西京留守事。天眷初,改蒲州防御使。元帅府在陕西者,其官属往往豪压贫民为奴,起遣工匠千人东来,至河上,思忠留止其人以闻,诏皆还之。为行台尚书左丞。是时,赞谟为行台参知政事,思忠黩货无厌,赞谟鄙之,两人由是交恶。海陵杀左丞相秉德于行台。赞谟妻,秉德乳母也。思忠因构赞谟。杀之。是岁,思忠入为尚书右丞。俄进平章政事,封郜国公。进拜左丞相兼侍中,封沂国公。
天德三年,致仕。贞元二年十月,海陵率三品以上官幸思忠第,使以家礼见,谓思忠曰:“卿神气康实,习先朝旧事,舍卿无能知者,当为朕起,共治国政。”对曰:“君之命,臣敢不敬从,但恨老病疏谬,无以塞责耳。”遂命思忠乘马从入宫,拜太傅,领三省事,封齐国王。寻拜太师兼劝农使。已而罢中书门下省,不置领三省事。置尚书令,位丞相上。思忠为尚书令,特置散从八人,听随至宫,省奏赐坐。海陵欲定封爵制度,风思忠建白之。封王者皆降封,异姓或封公或一品、二品阶。惟封思忠广平郡王,赐以玉带。思忠言百官不当封妻,海陵从之。惟封思忠次室为郡夫人。而思忠亦自谓太祖旧臣,颇自任,虽海陵遂非拒谏,而思忠尽言无所避。
海陵将伐宋,问诸大臣,皆不敢对。思忠曰:“不可。”海陵不悦,谓思忠曰:“汝勿论可否,但云何时克之。”思忠曰:“以十年为期。”海陵曰:“何久也?期月耳。”思忠曰:“太祖伐辽,犹且数年。今百姓愁怨,师出无名。江、淮间暑热湫湿,不堪久居,未能以岁月期也。”海陵怒,顾视左右,若欲取兵刃者。思忠无所畏恐,复曰:“老臣历事四朝,位至公相,苟有补于国家,死亦何憾。”有顷,海陵曰:“自古帝王混一天下,然后可为正统。尔耄夫固不知此,汝子乙迭读书,可往问之。”思忠曰:“臣昔见太祖取天下,此时岂有文字耶?臣年垂七十,更事多矣,彼乳臭子,安足问哉!”
海陵既不用思忠言,运四方甲仗于中都。思忠曰:“州郡无兵,何以备盗贼?”海陵尽籍丁壮为兵,思忠曰:“山后契丹诸部,恐未可尽起。”皆不听。其后,州郡盗起,守令不能制。契丹撒八、窝斡果反,期年乃克之。
当是时,海陵伐宋,祁宰谏而死,张浩进言被杖,思忠见疏,孔彦舟画策先取两淮,他无及者。正隆六年,思忠薨,年七十三。海陵深悼惜之,亲临奠,赙赠加等,赐金螭头车,使者监护,给道路费。
大定十二年,诏复乌林答赞谟官爵,赠特进。上谓宰臣曰:“赞谟忠实刚毅,虽古人无以过。与思忠有隙,遂劝海陵杀之。今思忠子孙皆不肖,亦阴报也。”初,思忠已构杀赞谟,遂纳其妻曹氏,尽取其家财产。章宗即位,赞谟女五十九乞改葬。诏赐葬地于怀州,并以思忠元取家赀付之。
谦,本名乙迭,累官御史中丞。世宗谓之曰:“省部官受请托,有以室家传达者。官刑不肃,士风颓弊如此,其纠正之。”初,世宗至中都,多放宫人还家,有称心等数人在放遣之例,所司失于检照,不得出宫,心常怏怏。大定二年闰二月癸巳夜,遂于十六位放火,延烧太和、神龙殿。上命近臣迹火之所发。十六位宫人袁六娘等六人告,实称心等为之。称心等伏诛,赏赐袁六娘六人,放出宫为良。谦意宫殿被火,将复兴工役,劳民伤财,乃上表乞权纾修建。上使张汝弼诏谦曰:“朕思正隆比年徭役,百姓疮痍未复,边事未息,岂遽有营缮也。卿可悉之。”
久之,袭父思忠济州猛安、利涉军节度副使。乌林答钞兀追捕逃军,至猛安中,谦畏其扰,乃醵民财买银赂钞兀。事觉,钞兀抵罪,谦坐夺猛安。遇赦,求叙。上曰:“乙迭无自与赃,使复其所。”
耨碗温敦兀带,太师思忠侄也。天会间,充女直字学生,学问通达,观书史,工为诗。选为尚书省令史,除右司都事,转行台右司郎中,入为左司员外郎。累官同知大兴尹,京师盗贼止息,事无留滞。再迁刑部尚书,改定海军节度使。除兵部尚书,改吏部。正隆伐宋。为武定军都总管。世宗即位,遣使召之,授咸平尹,为北边行军都统。改会宁尹,都统如故。是时初定窝斡,人心未安,兀带为治宽简,多备御,谨斥候,边郡以宁。改北京留守。以廉察举“兀带所在有能名,无私过”,由是入拜参知政事。世宗谕之曰:“凡在卿上者,行事或不当理,咨禀不从,卿以所见奏闻。下位有可用之才,当推荐之。”久之,属疾,上命左宣徽使敬嗣晖往视,遣医治疗。薨,年四十七。上闻悼惜之,赙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绢四百匹,敕有司致祭。久之,上谓侍臣曰:“故参知政事兀带、刑部尚书彦忠、沧州节度使兀不喝、侍郎敌斡、郎中骨赧皆为人忠直,后进中少有能及之者。朕乐得忠直之人,有如兀带辈者乎,卿等为朕举之。”其见思如此。
昂,本名奔睹,景祖弟孛黑之孙,斜斡之子。幼时侍太祖。太祖令数人两两角力。时昂年十五,太祖顾曰:“汝能此乎?”对曰:“有命,敢不勉。”遂连仆六人。太祖喜曰:“汝,吾宗弟也,自今勿远左右。”居数日,赐金牌,令佩以侍。年十七,太祖伐辽,谓之曰:“汝可擐甲从军矣。”昂遂佩所赐金牌从军。太祖平燕,策功,赐甲第一区。天辅六年,宗翰驻北安州,闻辽主延禧在鸳鸯泺,遣耨碗温敦思忠请于国论勃极烈杲,愿以所部军追之。杲不能决,乃遣昂与思忠诣宗翰议,其事遂定。天会二年,南京叛,军帅阇母遣昂、刘彦宗分兵讨之。
宗望伐宋,承制以为河南诸路兵马都统,称“金牌郎君”。及攻汴州,宗弼与昂以兵三千为前锋。比暮,昂先以兵千人驰至其北门。时军中遣使入城,宋人不纳。昂谕之以事,遂得入。宗望至汴,令阇母、挞懒等屯于城之东北隅。虑宋主遁去,遣昂等率轻骑环城巡逻。昂所领止八谋克,遇敌万人,与战,败之,其步军溺死于汴者过半。七年,大军渡江,败宋兵于江上。帅府遣昂等以兵追宋主。宋主入会稽,若为坚守计,有兵数千列阵于郭东竹苇间。诸将欲击之,昂曰:“此诈也。不若急攻城,不然将由他门逸去。”诸将犹豫未决,而宋主果于他门以单舟入海,不获而还。
宗辅定陕西,宗弼经略熙秦,遣昂与撒离喝领兵八千攻取河西郡县。昂等遂取宁洮、安陇二寨。进至河州,其通判率士民迎降。攻乐州,其都护及河州安抚使郭宁偕降。复进取三寨,至西宁州,都护许居简以城降,吐蕃酋长之孙赵钤辖率其所部木波首领五人来降。昂别领军四千往积石军,降其军及所部五寨官吏。追吐蕃钤辖等十二人至廓州,招之不下,攻取之。
天眷元年,授镇国上将军,除东平尹。明年夏,宋将岳飞以兵十万,号称百万,来攻东平。东平有兵五千,仓卒出御之。时桑柘方茂,昂使多张旗帜于林间,以为疑兵,自以精兵阵于前。飞不敢动,相持数日而退。昂勒兵袭之,至清口,飞众泛舟逆水而去。时霖雨昼夜不止,昂乃附水屯营。夜将半,忽促众北行。诸将谏曰:“军士远涉泥淖,饥惫未食,恐难遽行。”昂怒不应,鸣鼓督之,下令曰:“鼓声绝而敢后者斩。”遂弃营去,几二十里而止。是夜,宋人来劫营,无所得而去。诸将入贺,且问其故。昂曰:“沿流而下者,走也;溯流而上者,诱我必追也。今大雨泥淖,彼舟行安,我陆行劳。士卒饥乏,弓矢败弱,我军居其下流,势不便利,其袭我必矣。”众皆称善。岳飞以兵十万围邳州甚急,城中兵才千余,守将惧,遣人求救。昂曰:“为我语守将,我尝至下邳,城中西南隅有堑深丈余,可速实之。”守将如其教,填之。岳飞果自此穴地以入,知有备,遂止。昂举兵以为声援,飞乃退。
在东平七年,改益都尹,迁东北路招讨使,改崇义军节度使,迁会宁牧。天德初,改安武军节度使,迁元帅右都监,转左监军,授上京路移里闵斡鲁浑河世袭猛安。海陵曰:“汝有大功,一猛安不足酬也。”益以四谋克。昂受亲管谋克,余三谋克让其族兄弟。拜枢密副使,转太子少保,进枢密使、尚书左丞相。昂怒族弟妻,去衣杖其脊,海陵闻之,杖昂五十。久之,拜太尉,封沈国公。进太保,判大宗正事,封楚国公,累进封莒、卫、齐,兼枢密使,太保如故。
海陵南伐,分诸路军为三十二总管,分隶左右领军大都督府,遂以昂为左领军大都督。海陵筑台于江上,召昂及右领军副大都督蒲卢浑谓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济矣。”蒲卢浑曰:“舟小不可济。”海陵怒,诏昂与蒲卢浑明日先济。昂惧,欲亡去。抵暮,海陵遣人止之曰:“前言一时之怒耳。”既而至扬州,军变,海陵死。
世宗即位辽阳,昂使人杀皇太子光英于南京,遣其子寝殿小底宗浩与其婿牌印祗候回海等奉表贺登宝位。大军北还,昂恐宋人蹑其后,即以罢兵移书于宋。二年,入见世宗,深慰劳之。进封汉国公,拜都元帅,太保如故,置元帅府于山东,经略边事。未几,奉迁睿宗皇帝梓宫于山陵,以昂为敕葬使。事毕,还山东。三年,召至京师,以疾薨,年六十四。上为辍朝,亲临奠,赙银千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匹。
昂在海陵时,纵饮沉酣,辄数日不醒。海陵闻之,常面戒不令饮。得闲辄饮如故。大定初,还自扬州,妻子为置酒私第,未数行,辄卧不饮。其妻大氏,海陵庶人从母姊也,怪而问之。昂曰:“吾本非嗜酒者,但向时不以酒自晦,则汝弟杀我久矣。今遇遭明时,正当自爱,是以不饮。”闻者称之。睦于兄弟,尤善施予,其亲族有贫困者,必厚给之。至于茵帐、衣衾、器皿、仆马之属,常预设于家。即命驾相就,为具,欢乐终日,尽以遗之,即日使富足。人或以子孙计为言,答曰:“人各有命,但使其能自立尔,何至为子孙奴耶?”君子以为达。
赞曰:撒离喝、温敦思忠、奔睹皆有功旧臣,当天会、皇统之际,战胜攻取,可谓壮哉。及海陵之世,崎岖嫌忌,撒离喝既自以言致疑,犹与大抃辨争军事,何见几之不早也。乌林答赞谟廉直自奋,思忠挤之于死,自谓固结海陵,坚若金石,岂意执议不合而遽弃耶。始之不以道,未有能终者也。且思忠之最可罪者,构害赞谟,又纳其室而敓其赀,此何异于杀越人于货者乎!阴报不在其身,在其子孙,亦已晚矣。正隆之末,奔睹位三公,居上将,内不肯与谋,外不肯与战,逼侧趑趄,苟免自全,大臣之道,固若是乎?
高桢,辽阳渤海人。五世祖牟翰仕辽,官至太师。桢少好学,尝业进士。斡鲁讨高永昌,已下沈州,永昌惧,伪送款以缓师。是时,桢母在沈州,遂来降,告以永昌降款非诚,斡鲁乃进攻。既破永昌,遂以桢同知东京留守事,授猛安。天会六年,迁尚书左仆射,判广宁尹,加太子太傅。在镇八年,政令清肃,吏畏而人安之。十五年,加太子太师,提点河北西路钱帛事。天眷初,同签会宁牧。及熙宗幸燕,兼同知留守,封戴国公,改同知燕京留守。魏王道济出守中京,以桢为同判,俄改行台平章政事,为西京留守,封任国公。
是时,奚、军民皆南徙,谋克别术者因之啸聚为盗。海陵患之,即以桢为中京留守,命乘驿之官,责以平贼之期。贼平,封河内郡王。海陵至中京,桢警夜严肃。有近侍冯僧家奴李街喜等皆得幸海陵,尝夜饮干禁,桢杖之濒死,由是权贵皆震慑。迁太子太保,行御史大夫,封莒王。策拜司空,进封代王,太子太保、行御史大夫如故。
桢久在台,弹劾无所避,每进对,必以区别流品,进善退恶为言,当路者忌之。荐张忠辅、马讽为中丞,二人皆险诐深刻,欲令以事中桢。正隆例封冀国公,桢因固辞曰:“臣为众小所嫉,恐不能免,尚可受封爵耶?”海陵知其忠直,慰而遣之。及疾革,书空独语曰:“某事未决,某事未奏,死有余恨。”薨,年六十九。海陵悼惜之,遣使致奠,赙赠加等。
桢性方严,家居无声伎之奉。虽甚暑,未尝解衣缓带。对妻孥危坐终日,不一谈笑,其简默如此。
白彦敬,本名遥设,部罗火部族人。初名彦恭,避显宗讳,改焉。祖屋仆根。父阿斯,仕辽为率府率。彦敬善骑射,起家为吏,补元帅府令史。伐宋,为钱帛司都管勾。立三省,选为尚书省令史,除都元帅府知事。招谕诸部,授以金牌,行数千里,有功,超迁兵部郎中。熙宗罢统军司改招讨司,遣彦敬分僚属改牌印,谕诸部隶招讨司。还为本部侍郎,迁大理卿,出为通州防御使,改刑部侍郎。怨家告诬开府慎思与西北路部族谋叛,彦敬鞫得其实,海陵嘉之。迁签书枢密院事,以便宜措置边防。
正隆六年,调诸路兵伐宋,及调民马,使彦敬主会宁、蒲与、胡里改三路事。改吏部尚书,充南征万户,迁枢密副使。契丹撒八反,枢密使仆散忽土等以无功坐诛,以彦敬为北面行营都统,与副统纥石烈志宁以便宜往,赐御服皮袄。行至北京,闻南征诸军逃归者皆奔东京,欲推戴世宗。彦敬与志宁谋,阴结会宁尹完颜蒲速赉、利涉军节度使独吉义以图之。
世宗已即位,使石抹移迭、移剌曷补等九人招彦敬、志宁。彦敬拒之,使移迭跪。移迭不屈,皆杀之。及完颜谋衍将兵攻北京,彦敬使偏将率兵拒于建州之境,而独吉义先归世宗,蒲速赉称疾不至。世宗密遣人乘夜揭榜于北京市,购以官赏。彦敬、志宁恐为人图己,遂降。以为曷速馆节度使。不数月,召为御史大夫。
窝斡忄栗帝号。诸军马瘦弱,遣彦敬往西北路招讨司市马,得六千余匹。窝斡败,西走山后。完颜思敬以新马三千备追袭。彦敬屯于夏国两界间。窝斡平,召还为兵部尚书,出为凤翔尹,改太原尹,兼河北东路兵马总管,寻改河中尹。大定九年,卒于官。
张景仁,字寿甫,辽西人。累官翰林待制。贞元二年,与翟永固俱试礼部进士,以“尊祖配天”为赋题,忤海陵旨,语在永固传。大定二年,仆散忠义伐宋,景仁掌其文辞。宋人议和,朝廷已改奉表为国书,称臣为侄,但不肯世称侄国。往复凡七书,然后定,其书皆景仁为之。世宗称其能,尝曰:“今之文章,如张景仁与宋人往复书,指事达意,辨而裁,真能文之士也。”五年,罢兵,入为翰林直学士。七年,迁侍讲。八年,为详读官。宋国书中有“宝邻”字,景仁奏“邻”字太涉平易。上问累年国书有“邻”字否,命一一校勘。六年书中亦有之,上责问六年详读官刘仲渊,右丞石琚亦请罪曰:“臣尝预六年详读。”上曰:“此有司之过,安得一一责宰臣邪?”诏有司就谕宋臣王瀹,使归告其主,后日国书不得复尔。仲渊时为礼部侍郎,降石州刺史,景仁迁翰林学士兼同修国史。
久之,上召景仁读陈言文字。上问“事款几何?”景仁率易,少周密,对曰:“二十余事。”复曰:“其中如某事某事十事可行,余皆无谓也。”明日,上召景仁责之曰:“卿昨言可行者,朕观之,中复有不可行者。卿谓无谓者,中亦有可行者。朕未尝使卿分别可否,卿辄专可否,何也?自今戒之。”十年,兼太常卿,学士、同修国史如故。转承旨,兼修国史。改河南尹。二十一年,召为御史大夫,仍兼承旨、修国史。
世宗谓景仁曰:“卿博学老儒,求如古之御史大夫,然后行之,期为称矣。不能如古之人,众人不独诮卿,亦谓朕不能知人。卿醉中颇轻脱失言,当以酒为戒。”初,朝臣言景仁有文艺而颇率易,不可任台察。景仁被诏,就台中治监察罪,辄以便服视决罚。上闻之,责景仁曰:“朕初用卿为大夫,或言卿不可居此官,今果不用故事,率易如此。卿自慎,不然黜罚及矣!”景仁顿首谢。
未几,诏葬元妃李氏于海王庄。平章政事乌古论元忠提控葬事,都水监丞高杲寿治道路不如式,元忠不奏,决之四十。景仁劾奏元忠辄断六品官,无人臣礼。上曰:“卿劾奏甚当。”使左宣徽使蒲察鼎寿传诏戒敕元忠曰:“监丞六品,有罪闻奏,今乃一切趋办,擅决六品官,法当如是耶?御史在尊朝廷,汝当自咎,勿复再!”元忠尚豫国公主,怙宠自任,倨慢朝士。景仁劾之,朝廷肃然。是岁,薨。
赞曰:高桢以旧劳为御史大夫,刚明自任,绳治无所避,几不免于怨憎之荼毒。直己而行,自古难之。白彦敬不受大定之诏而世宗贤之。向使久在此位,其深谋谠论,必有竦动人者。张景仁儒者之勇,廷论元忠,正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三
列传第二十三
世宗诸子
○永中 永蹈 永功子璹 永德 永成 永升
世宗昭德皇后生显宗、赵王孰辇、越王斜鲁。元妃张氏生鄗王允中、越王允功。元妃李氏生郑王允蹈、卫绍王允济、潞王允德。昭仪梁氏生豫王允成。才人石抹氏生夔王允升。孰辇、斜鲁皆早卒。
镐王永中,本名实鲁剌,又名万僧。大定元年,封许王。五年,判大兴尹。七年,进封越王。十一年,进封赵王。十三年,拜枢密使。十九年,子石古乃加光禄大夫。是岁,改葬明德皇后于坤厚陵,永中母元妃张氏陪葬。十一月庚申,自磐宁宫发引。永中以元妃柩先发,使执黄伞者前导。俄顷,皇后柩出磐宁宫,显宗徒跣。少府监张仅言呼执黄伞者,不应。既葬,仅言欲奏其事,显宗解之曰:“是何足校哉,或伞人误耳。”仅言乃止。
二十一年,改判大宗正事。永中不悦,显宗劝之曰:“宗正之职,自亲及疏,自近及远,此亲贤之任也。且皇子之贵,岂以官职闲剧为计邪?”永中乃喜。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显宗居守,并留永中。显宗先遣章宗、宣宗奉表问起居于上京,既而遣永中子光禄大夫石古乃奉表。世宗喜谓豫国公主曰:“皇太子孝德天成,先遣二子,继遣此子,兄弟之际相友爱如此也。”
二十五年六月,世宗在天平山好水川清暑,显宗薨于中都,诏曹王永功视章宗,召永中赴行在。是岁,与章宗及永功等并加开府仪同三司。二十六年,复为枢密使。是岁,世宗赐诸孙名。石古乃曰瑜,神土门日璋,阿思懑曰,阿离合懑曰彖。二十七年,年十五以上,加奉国上将军。章宗即位,起复判西京留守,进封汉王,与诸弟各赐金五百两、银五千两、钱二千贯、重币三百端、绢二千匹。再赐永中修公廨钱三百万,特加石古乃银青荣禄大夫,阿离合懑奉国上将军。
明昌二年正月辛酉,孝懿皇后崩。判真定府事吴王永成、判定武军节度使隋王永升奔丧后期,各罚俸一月,杖其长史五十。永中适有寒疾,不能至。上怒,颇意诸王有轻慢心,遣使责永中曰:“已近公除,亦不须来。”二月丙戌,禫祭,永中始至,入临。辛卯,始克行烧饭礼。壬辰,永中及诸王朝辞,赐遗留物,礼遇虽在,而嫌忌自此始矣。
四月,进封并王。三年,判平阳府事,进封镐王。初置王傅、府尉官,名为官属,实检制之也。府尉希望风旨,过为苛细。永中自以世宗长子,且老矣,动有掣制,情思不堪,殊郁郁,乃表乞闲居。诏不许。四年,郑王永蹈以谋逆诛。增置诸王司马一员,检察门户出入,球猎游宴皆有制限,家人出入皆有禁防。河东提刑判官把里海坐私谒永中,杖一百,解职。前近侍局副使裴满可孙尝受永中请托,为石古乃求除官,可孙已改同知西京留守,犹坐免。故尚书右丞张汝弼,永中母舅也。汝弼妻高陀斡自大定间画永中母像,奉之甚谨,挟左道为永中求福,希觊非望。明昌五年,高陀斡坐诅祝诛。上疑事在永中,未有以发也。
会镐王傅尉奏永中第四子阿离合懑因防禁严密,语涉不道。诏同签大睦亲府事袴、御史中丞孙即康鞫问,并求得第二子神徒门所撰词曲有不逊语。家奴德哥首永中尝与侍妾瑞雪言:“我得天下,子为大王,以尔为妃。”诏遣官复按状同。再遣礼部尚书张暐、兵部侍郎乌古论庆裔复之。上谓宰臣曰:“镐王只以语言得罪,与永蹈罪异。”参知政事马琪曰:“永中与永蹈罪状虽异,人臣无将,则一也。”上曰:“大王何故辄出此言?”左丞相清臣曰:“素有妄想之心也。”诏以永中罪状宣示百官杂议,五品以下附奏,四品以上入对便殿。皆曰:“请论如律。”惟宫籍监丞卢利用乞贷其死。诏赐永中死,神徒门、阿离合懑等皆弃市。敕有司用国公礼收葬永中,平阳府监护,官给葬具,妻子威州安置。泰和七年,诏复永中王爵,赐谥曰厉。敕石古乃于威州择地,以礼改葬,岁时祭奠。贞祐二年,诏徙永中妻、子石古乃等郑州安置。
贞祐三年,太康县人刘全尝为盗,亡入卫真界,诡称爱王。所谓爱王,指石古乃。石古乃实未尝有王封,小人妄以此目之。刘全欲为乱,因假托以惑众,诱王氏女为妻,且言其子方聚兵河北。东平人李宁居嵩山,有妖术。全同县人时温称宁可论大事,乃使范元书伪号召之。宁至,推为国师,议僭立。事觉,全、温、宁皆伏诛。
贞祐四年,潼关破,徙永中子孙于南京。兴定二年,亳州谯县人孙学究私造妖言云:“爱王终当奋发,今匿迹民间,自号刘二。”卫真百姓王深等皆信以为诚然。有刘二者出而当之,遣欧荣辈结构逆党,市兵仗,大署旌旗,谋忄栗立。事觉,诛死者五十二人,缘坐者六十余人。永中子孙禁锢,自明昌至于正大末,几四十年。天兴初,诏弛禁锢。未几,南京亦不守云。
郑王永蹈,本名银术可,初名石狗兒。大定十一年,封滕王,未期月进封徐王。二十五年,加开府仪同三司。二十六年,为大兴尹。章宗即位,判彰德军节度使,进封卫王。明昌二年,徙封郑王。三年,改判定武军。
初,崔温、郭谏、马太初与永蹈家奴毕庆寿私说谶记灾祥,毕庆寿以告永蹈:“郭谏颇能相人。”永蹈乃召郭谏相已及妻子。谏说永蹈曰:“大王相貌非常,王妃及二子皆大贵。”又曰:“大王,元妃长子,不与诸王比也。”永蹈召崔温、马太初论谶记天象。崔温曰:“丑年有兵灾,属兔命者来年春当收兵得位。”郭谏曰:“昨见赤气犯紫微,白虹贯月,皆注丑后寅前兵戈忄栗乱事。”永蹈深信其说,乃阴结内侍郑雨兒伺上起居,以崔温为谋主,郭谏、马太初往来游说。河南统军使仆散揆尚永蹈妹韩国公主,永蹈谋取河南军以为助,与妹泽国公主长乐谋,使驸马都尉蒲剌睹致书于揆,且先请婚,以观其意。揆拒不许结婚,使者不敢复言不轨事。永蹈家奴董寿谏永蹈,不听。董寿以语同辈奴千家奴,上变。是时,永蹈在京师,诏平章政事完颜守贞、参知政事胥持国、户部尚书杨伯通、知大兴府事尼庞古鉴鞫问,连引甚众,久不能决。上怒,召守贞等问状。右丞相夹谷清臣奏曰:“事贵速绝,以安人心。”于是,赐永蹈及妃卞玉,二子按春、阿辛,公主长乐自尽。蒲剌睹、崔温、郭谏、马太初等皆伏诛。仆散揆虽不闻问,犹坐除名。董寿免死,隶监籍。千家奴赏钱二千贯,特迁五官杂班叙使。自是诸王制限防禁密矣。
泰和七年,诏复王封,备礼改葬,赐谥曰剌,以卫王永济子按辰为永蹈后,奉其祭祀。
越王永功,本名宋葛,又名广孙,贞元二年生。沉默寡言笑,勇健绝人,涉书史,好法书名画。大定四年,封郑王。七年,进封隋王。十一年,进封曹王。十五年,除刑部尚书。上曰:“侍郎张汝霖,汝外舅行也,可学为政。”十七年,授活活土世袭猛安。十八年,改大兴尹。
世宗幸金莲川,始出中都,亲军二苍头纵马食民田,诏永功:“苍头各杖一百。弹压百户二人失觉察,勒停。”上次望京淀,永功奏曰:“亲军人止一苍头、两弹压服勤,为日久矣。臣昧死违诏,量决苍头,使弹压待罪,可使偿其田直,惟陛下怜察。”上皆从之。
老妪与男妇憩道傍,妇与所私相从亡去,或告妪曰:“向见年少妇人自水边小径去矣。”妪告伍长踪迹之。有男子私杀牛,手持血刃,望见伍长,意其捕己,即走避之。妪与伍长疑是杀其妇也,捕送县,不胜楚毒,遂诬服。问尸安在?诡曰:“弃之水中矣。”求之水中,果获一尸,已半腐。县吏以为是男子真杀若妇矣,即具狱上。永功疑之曰:“妇死几何日,而尸遽半腐哉。”顷之,妪得其妇于所私者。永功曰:“是男子偶以杀人就狱,其拷掠足以称杀牛之科矣。”遂释之而去。武清黄氏、望云王氏豪猾不逞,永功发其罪,畿内肃然。
二十三年,判东京留守。是月,改河间尹。阅月,改北京留守。居无何,上谓宰臣曰:“朕闻永功到北京为政无良,虽朕子,万一败露,法可废乎。朕已戒敕永功,卿等可谕其长史,俾匡正之。”到北京凡七月,改东京留守。世宗幸上京,过东京,永功从。明年,上还至天平山好水川,皇太子薨。诏永功护丧事,寻拜御史大夫。章宗封原王,加开府仪同三司。赵王永中及永功兄弟皆加开府仪同三司。明年,判大宗正事。
应州僧与永功有旧,将诉事于彰国军节度使移剌胡剌,求永功手书与胡剌为地。胡剌得书,奏之。上谓宰臣曰:“永功以书嘱事胡剌,此虽细微,不可不惩也。凡人小过不治,遂至大咎。有犯必惩,庶几能改,是亦教也。”皆曰:“陛下用法无私,臣下敢不敬畏。”于是永功解职。未几,复判大宗正事。
章宗即位,除判平阳府事,进封冀王。永功之官,随引医人沈思存过制限,当解职。上曰:“朕知此事,当痛断监奴及治府掾长史管辖府事者罪,仍著于令。”家奴王唐犯罪至徒,永功曲庇之。平阳治中高德裔失觉察,笞四十。于是永功改判济南府。诏永功曰:“所坐虽细事,法令不得不如此。今已释矣,后毋复然。济南先帝旧治,风土甚好,可悉此意也。”改授山东西路把鲁古世袭猛安。二年,判广宁府事,进封鲁王。明年,判彰德府事。承安元年,进封郢王。明年,判太原府事。泰和七年,改西京留守。八年,复判平阳府事。大安元年,进封谯王,判中山府事。明年,进封越王。
宣宗即位,免常参。明年,从迁汴京。久之,诏永功每月朔一朝。兴定四年,诏永功无朝。五年,有疾,赐御药。疾革,赐尚医诊视,一日五遣使候问。是岁,薨。上哭之恸,谥曰忠简。
子福孙、寿孙、粘没曷。大定二十六年,诏赐福孙名璐,寿孙名璹,粘没曷名琳。是年,璐加奉国上将军。章宗即位,加银青荣禄大夫,封萧国公。初为兴陵崇妃养子,常居京师,奉朝请。泰和五年,卒。章宗辍朝,百官进名奉慰。
璹本名寿孙,世宗赐名,字仲实,一字子瑜。资质简重,博学有俊才,喜为诗,工真草书。大定二十七年,加奉国上将军。明昌初,加银青荣禄大夫。卫绍王时,加开府仪同三司。贞佑中,封胙国公。正大初,进封密国公。
璹奉朝请四十年,日以讲诵吟咏为事,时时潜与士大夫唱酬,然不敢明白往来。永功薨后,稍得出游,与文士赵秉文、杨云翼、雷渊、元好问、李汾、王飞伯辈交善。初,宣宗南迁,诸王宗室颠沛奔走,璹乃尽载其家法书名画,一帙不遗。居汴中,家人口多,俸入少,客至,贫不能具酒肴,蔬饭共食,焚香煮茗,尽出藏书,谈大定、明昌以来故事,终日不听客去,乐而不厌也。
天兴初,璹已卧疾,论及时事,叹曰:“兵势如此,不能支,止可以降。全完颜氏一族归吾国中,使女直不灭则善矣,余复何望。”是时,曹王出质,璹见哀宗于隆德殿。上问:“叔父欲何言?”璹奏曰:“闻讹可欲出议和。讹可年幼,不苦谙练,恐不能办大事。臣请副之,或代其行。”上慰之曰:“南渡后,国家比承平时有何奉养,然叔父亦未尝沾溉。无事则置之冷地,无所顾藉,缓急则置于不测,叔父尽忠固可,天下其谓朕何?叔父休矣。”于是君臣相顾泣下。未几,以疾薨。年六十一。
平生诗文甚多。自删其诗,存三百首,乐府一百首,号《如庵小稿》。第五子守禧,字庆之,风神秀彻,璹特钟爱,尝曰:“平日所蓄书画将以付斯子。”及汴城降,守禧病卒,年未三十。
潞王永德,本名讹出。大定二十五年,与章宗及诸兄俱加开府仪同三司。二十七年,封薛王。明年,除秘书监。二十九年,进判秘书监,进封沈王。明昌元年,授山东东路把鲁古必剌猛安。二年,进封豳王。五年,迁劝农使。承安二年,进封潞王。承安三年,再任劝农使。泰和元年,有司劾永德元日进酒后期,有诏勿问。卫绍王时,累迁太子太师。宣宗即位,改同判大睦亲府事。兴定五年,迁判大睦亲府事。子斡论,赐名琰。
豫王永成,本名鹤野,又曰娄室。母昭仪梁氏。永成风姿奇伟,博学,善属文。世宗尤爱重之。大定七年,始封沈王,以太学博士王彦潜为府文学,永成师事之。十一年,进封豳。十五年,就外第。十六年,判秘书监。明年,授世袭山东东路把鲁古猛安,判大睦亲府事。既而改中都路胡土霭哥蛮猛安。二十年,改授翰林学士承旨。二十三年,判定武军节度使事,寻改判广宁府。二十五年,世宗幸上京,命留守中都,判吏部尚书,进开府仪同三司,为御史大夫。
章宗即位,起复,进封吴,判真定府事。明昌元年,改山东西路盆买必剌猛安。明年,进封兗。坐率军民围猎,解职,奉表谢罪。上赐手诏曰:“卿亲实肺腑,夙著忠纯,侍显考于春宫,曲尽友于之爱,洎冲人之继统,愈明忠赤之心,艰难之中,多所裨益。朕心简在,毫楮莫穷,用是起之苫塊之中,授以维城之任。自典籓服,岁月荐更,蕞尔赵邦,知骥足之难展,眇哉镇府,固牛刀之莫施。方思驿召以赴朝,何意遽罹于国宪。偶因时猎,颇扰部民,法所不宽,宪台闻上。朕尚含容累月,未忍即行,虽欲遂于私恩,竟莫违于公议,解卿前职,即乃世封。噫,祖宗立法,非一人之敢私;骨肉至亲,岂千里而能间。以此退闲之小诫,欲成终始之洪恩。《经》云:‘在上不骄,高而不危。’是以知节慎者修身之本,骄矜者败德之源。朕每自励,今以戒卿。昔东平乐善,能成不朽之名,梁孝奢淫,卒致忧疑之悔。前人所行,可为龟鉴。卿兼资文武,多艺多才,履道而行,何施不可。如能德业日新,无虑牵复之晚。朕素不工词翰,临文草草,直写所怀,冀不以辞害意也。”未几,授沁南军节度使。三年,改判咸平府事,未赴,移判太原府事。上以永成诞日,亲为诗以赐,有“美誉自应辉玉牒,忠诚不待启金滕”之语,当世荣之。
七年,改判平阳府事。承安改元,以覃恩进封豫。明年冬,进马八十疋,以资守御之备。上赐诏奖谕曰:“卿夙有隽望,时惟茂亲,通达古今,砥砺忠义。方分忧于外服,来输骏于上闲,欲助边防,以增武备。惟尽心于体国,乃因物以见诚。载念恳勤,良深嘉奖。”五年,再任。俄召还,以疾不能入见。上亲幸其第临视。泰和四年,薨。讣闻,上为之震悼,赙赠甚厚,谥曰忠献。
永成自幼喜读书,晚年所学益醇,每暇日引文士相与切磋,接之以礼,未尝见骄色。自号曰“乐善居士”,有文集行于世云。
夔王允升,改名永升,本名斜不出,一名鹤寿。大定十一年,封徐王,进封虞王。二十六年,加开府仪同三司。明年,判吏部尚书,授山东西路按必出虎必剌猛安。章宗即位,加恩宗室,徙封隋王,除定武军节度使。明昌二年,改封曹王。久之,改封宛王。卫绍王即位,徙今封。贞祐元年九月,宣宗以允升年高,素羸疾,诏宫中听扶杖。寻薨。既殡,烧饭,上亲临奠。
赞曰:世宗保全宗室,无所不至,虽矫海陵之失,亦由天资仁厚而然也。其子永中、永蹈皆死章宗之手,其理盖有不可诘者。章宗无后,则厥报不爽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四
列传第二十四
○李石子献可 完颜福寿 独吉义 乌延蒲离黑 乌延蒲辖奴 乌延查剌 李师雄 尼庞古钞兀 孛术鲁定方 夹谷胡剌 蒲察斡论 夹谷查剌
李石,字子坚,辽阳人,贞懿皇后弟也。先世仕辽,为宰相。高祖仙寿,尝脱辽主之舅于难,辽帝赐仙寿辽阳及汤池地千顷,他物称是,常以李舅目之。父雏讹只,桂州观察使,高永昌据东京,率众攻之,不胜而死。石敦厚寡言,而器识过人。天会二年,授世袭谋克,为行军猛安。睿宗为右副元帅,引置军中,属之宗弼。八年,除礼宾副使,转洛苑副使。天眷元年,置行台省于汴,石为汴京都巡检使,历大名少尹、汴京马军副都指挥使,累官景州刺史。海陵营建燕京宫室,石护役皇城端门。海陵迁都燕京,石随例入见。海陵指石曰:“此非葛王之舅乎?”葛王,谓世宗也。未几,除兴中少尹。石知海陵忌宗室,颇歉前日之言,秩满,托疾还乡里。世宗留守东京,御契丹括里,石留东京巡察城中。海陵使副留守高存福伺察世宗动静,知军李蒲速越知存福谋,以告世宗,石因劝世宗先除存福,然后举事,世宗从之。大定元年,以定策功为户部尚书。无何,拜参知政事。
阿琐杀同知中都留守蒲察沙离只,遣使奉表东京,而群臣多劝世宗幸上京者。石奏曰:“正隆远在江、淮,寇盗蜂起,万姓引领东向,宜因此时直赴中都,据腹心以号令天下,万世之业也。惟陛下无牵于众惑。”上意遂决,即日启行。世宗纳石女后宫,生郑王永蹈、卫绍王永济,是为元妃李氏。
三年,户部尚书梁钅求上言:“大定以前,官吏士卒俸粟支帖真伪相杂,请一切停罢。”石买革去旧贴,下仓支粟,仓司不敢违,以新粟与之。上闻其事,以问梁钅求。梁钅求对不以实。上命尚书左丞翟永固鞫之。梁钅求削官四阶,降知火山军,石罢为御史大夫。久之,封道国公。
六年,上幸西京,石与少詹事乌古论三合守卫中都宫阙。诏曰:“京师巡御,不可不严。近都猛安内选士二千人巡警,仍给口豢刍粟。”谓宰臣曰:“府库钱币非徒聚货也,若军士贫弱,百姓困乏,所费虽多,岂可已哉?”故事,凡行幸,留守中都官每十日表问起居。上以使传频烦,命二十日一进表。七年,拜司徒,兼太子太师,御史大夫如故。赐第一区。
安化军节度使徒单子温,平章政事合喜之侄也,赃滥不法,石即劾奏之。方石奏事,宰相下殿立,俟良久。既退,宰相或问石奏事何久,石正色曰:“正为天下奸污未尽诛耳。”闻者悚然。一日,上谓石曰:“御史分别庶官邪、正。卿等惟劾有罪,而未尝举善也,宜令监察分路刺举善恶以闻。”
石司宪既久,年浸高。御史台奏,事有在制前断定,乞依新条改断者。上曰:“若在制前行者,岂可改也。”上御香阁,召中丞移剌道谓之曰:“李石耄矣,汝等宜尽心。向所奏事甚不当,岂涉于私乎?”他日,又谓石曰:“卿近累奏皆常事,臣下善恶邪正,无语及之。卿年老矣,不能久居此,若能举一二善事,亦不负此职也。”十年,进拜太尉、尚书令。诏曰:“太后兄弟惟卿一人,故命领尚书事。军国大事,涉于利害,识其可否,细事不烦卿也。”进封平原郡王。
平章政事完颜守道奏事,石神色不怿。世宗察之,谓石曰:“守道所奏,既非私事,卿当共议可否。在上位者所见有不可,顺而从之,在下位者所见虽当,则遽不从乎?岂可以与己相违而蓄怒哉。如此则下位者谁敢复言?”石对曰:“不敢。”上曰:“朕欲于京府节镇运司长佐三员内任文臣一员,尚未得人。”石奏曰:“资考未至,不敢拟。”上曰:“近观节度转运副使中才能者有之。海陵时,省令史不用进士,故少尹节度转运副使中乏人。大定以来,用进士,亦颇有人矣,节度转运副使中有廉能者具以名闻,朕将用之。朝官不历外任,无以见其才,外官不历随朝,无以进其才,中外更试,庶可得人。”他日,上复问曰:“外任五品职事多阙,何也?”石对曰:“资考少有及者。”上曰:“苟有贤能,当不次用之。”对不称旨,上表乞骸骨,以太保致仕,进封广平郡王。十六年,薨。上辍朝临吊,哭之恸,赙钱万贯,官给葬事。少府监张仅言监护,亲王、宰相以下郊送,谥襄简。
石以勋戚,久处腹心之寄,内廷献替,外罕得闻。观其劾奏徒单子温退答宰臣之问,气岸宜有不能堪者。时论得失半之,亦岂以是耶?旧史载其少贫,贞懿后周之,不受,曰:“国家方急用人,正宜自勉,何患乎贫。”后感泣曰:“汝苟能此,吾复何忧。”及中年,以冒粟见斥,众讥贪鄙,如出二人。史又称其未贵,人有慢之者,及为相,其人以事见石,惶恐。石曰:“吾岂念旧恶者。”待之弥厚。能为长者言如是,又与他日气岸迥殊。
山东、河南军民交恶,争田不绝。有司谓兵为国根本,姑宜假借。石持不可,曰:“兵民一也,孰轻孰重?国家所恃以立者,纪纲耳,纪纲不明,故下敢轻冒。惟当明其疆理,示以法禁,使之无争,是为长久之术。”趣有司按问,自是军民之争遂息。北京民曹贵谋反,大理议廷中,谓贵等阴谋久不能发,在法“词理不能动众,威力不足率人”,罪止论斩。石是之。又议从坐,久不能决。石曰:“罪疑惟轻。”入,详奏其状,上从之,缘坐皆免死。北鄙岁警,朝廷欲发民穿深堑以御之。石与丞相纥石烈良弼皆曰:“不可。古筑长城备北,徒耗民力,无益于事。北俗无定居,出没不常,惟当以德柔之。若徒深堑,必当置戍,而塞北多风沙,曾未期年,堑已平矣。不可疲中国有用之力,为此无益。”议遂寝。是皆足称云。
世宗在位几三十年,尚书令凡四人:张浩以旧官,完颜守道以功,徒单克宁以顾命,石以定策,他无及者。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子献可、逵可。
献可字仲和,大定十年,中进士第。世宗喜曰:“太后家有子孙举进士,甚盛事也。”累官户部员外郎,坐事降清水令,召为大兴少尹,迁户部侍郎,累迁山东提刑使。卒。卫绍王即位,以元舅赠特进,追封道国公。子道安,擢符宝郎。
完颜福寿,曷速馆人也。父合住,国初来归,授猛安。天眷二年,福寿袭父合住职,授定远大将军,累加金吾卫上将军。海陵省并猛安谋克,遂停封。正隆末,海陵伐宋,福寿领娄室、台答蔼二猛安由山东道进至泰安。既受甲,福寿乃诱将校北还,而高忠建、卢万家奴等亦各率众万余俱归东京,欲共立世宗。至辽口,世宗遣徒单思忠、府吏张谋鲁瓦等来迎,察其去就。思忠等以数骑驰入军中,见福寿等问曰:“将军何为至此?”福寿等向南指海陵而言曰:“此人失道,不能保天下。国公乃太祖皇帝亲孙,我辈欲推戴为主,以此来耳。”诸军皆东向拜,呼万岁。为书以授思忠。于是督诸军渡辽水,径至东京城下,即谕军士擐甲入卫宫城,杀高存福等。明日,与诸将及东京吏民从婆速路兵马都总管完颜谋衍劝进。世宗即位,以福寿为元帅右监军,赐以银币御马。
初,谋衍之至也,大会诸军,以福寿之军居左,高忠建军居右。忠建曰:“何以我军为右军?”谋衍曰:“树置在我,尔曷敢言!”福寿曰:“始建大事,左右军高下何足争也。”遂让忠建为左军。世宗闻而贤之。未几,从完颜谋衍讨白彦敬、纥石烈志宁于北京。是冬,上闻临潢尹兼元帅左都监吾扎忽等与窝斡战不利,命福寿将兵进讨。已败贼,俘获生口万计。世宗以纥石烈志宁代之,召还,授兴平军节度使,复其世袭猛安,寻领济州路诸军事。大定三年,卒。
独吉义,本名鹘鲁补,曷速馆人也。徙居辽阳之阿米吉山。祖回海,父秘剌。改国二年,曷速馆来附,秘剌领户三百,遂为谋克。秘剌长子照屋,次子忽史与义同母。秘剌死,忽史欲承谋克。义曰:“长兄虽异母,不可夺也。”忽史乃以谋克归照屋,人咸义之。义以质子至上京。善女直、契丹字,为管勾御前文字。天会十五年,擢右监门卫大将军,除宁化州刺史。察廉,迁迭剌部族节度使、复州防御使,改卓鲁部族节度使、河南路统军都监,为武胜军节度使。边郡妄称寇至,统军司徙居民于汴,义独不听,日与官属击球游宴。统军司使人责之,义曰:“太师梁王南伐淮南,死者未葬,亡者未复,彼岂敢先发?此城中有榷场,若自动,彼将谓我无人。”既而果无事,统军谢之,请以沿边唐州等处诸军猛安皆隶于义。贞元元年,改唐古部族节度使,为彰化军,改利涉军节度使。是时,海陵伐宋,诸军往往逃归,而世宗在东京得众心。都统白彦敬自北京使人阴结义,欲与共图世宗。顷之,世宗即位,义即日来归,具陈所以与彦敬密谋者。世宗嘉其不欺,以为参知政事。
上谓义曰:“正隆率诸道兵伐宋,若反IM北指,则计将安出?”义曰:“正隆多行无道,杀其嫡母,阻兵虐众,必将自毙。陛下太祖之孙,即位此其时也。”上曰:“卿何以知之?”义曰:“陛下此举若太早,则正隆未渡淮,太迟则窝斡必太炽。今正隆已渡淮,窝斡未至太盛,将士在南,家属皆在此,惟早幸中都为便。”上嘉纳之。次榛子岭,世宗闻海陵死于军中,谓义曰:“信如卿所料。”大定二年,罢为益都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赐金五十两、银五百两。三年,以疾致仕。四年,薨于家,年七十一。
子和尚,大定初,除应奉翰林文字,佩金牌。陀满讹里也子撒曷辇充护卫,司吏王得兒加保义校尉,皆佩银牌。持诏书宣谕中都以南州郡,及往南京谕太傅张浩。中道闻海陵遇害,南京及都督府皆奉表贺,乃止。和尚为奉使,擅废置州县官,辄行杀戮,诏尚书省鞫治之。十九年,诏以义孙引寿为斜鲁答阿世袭谋克。义性辩给,善谈论,服玩不尚奢侈,食不兼味云。
赞曰:章宗尝问群臣:“世宗初起东京,大臣为谁?”完颜守贞对曰:“止有李石一人。”章宗叹曰:“苟如此,信有天命也。”完颜谋衍部署诸军,高忠建争长,完颜福寿让忠建而己下之,其功多矣。当是时,独吉义最先至,诸将尚未肯附。由是言之,果天也,非人力也。
乌延蒲离黑,速频路哲特猛安人,改属合懒路。祖思列,预平乌春、窝谋罕之乱,及伐辽、宋,皆有功,追授猛安,赠银青光禄大夫。父国也,袭猛安。蒲离黑从太祖伐辽,勇闻军中。天眷三年,袭猛安,授宁远大将军,累官武宁军节度使,迁京兆尹。海陵伐宋,行武威军都总管。军还,为顺义军节度使。徒单合喜定秦、陇,蒲离黑统完颜习尼列、颜盏门都兵救德顺州,改延安、平凉尹。致仕,封任国公。大定十九年卒。
乌延蒲辖奴,速频路星显河人也,后改隶曷懒路。父忽撒浑,天辅初,追授猛安,亲管谋克。蒲辖奴身长有力,多智略,袭其父猛安谋克,阶宁远大将军。天德二年,授陈州防御使。贞元元年,改昌武军节度使,以善绥抚,再任。海陵南征,改归德尹,为神策军都总管。当屯济州,比至山东,盗已据其城。蒲辖奴领十余骑往觇之,忽为其众所围。乃与军士皆下马,立而射之,杀百余人。贼众败走,迤逦袭之,至暮而还。明日,攻破其城,号令士卒,毋害居民,郡中获安。民感其惠,为立祠以祭。大定二年,为庆阳尹。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奏宋军十万余据险阻,剽掠郡邑,请益师。诏益兵七千,与旧兵合为二万。遣蒲辖奴与延安尹高景山等分领其军以往。卒于军,年六十一。子查剌。
乌延查剌,银青光禄大夫蒲辖奴子也。力兼数人,勇果无敌。正隆六年伐宋,诸猛安谋克兵皆行,州县无备。契丹括里陷韩州,围信州,远近震骇。查剌道出咸平,遂率本部亟还信州,与战败之。已而贼复整兵环攻,且登其城,查剌下巨木压之,杀贼甚众,括里乃解去。查剌左右手持两大铁简,简重数十斤,人号为“铁简万户”。追及括里于韩州东八里许,贼方就平野为阵,查剌身率锐士,以铁简左右挥击之。无不僵仆。贼不能成列,乃易马督军复击之。贼众大败,遂走,东京、咸平、隆州民复帖然。
世宗即位,查剌谒见,充护卫,为骁骑副都指挥使,领万户。击窝斡,战于花道。大军未集,查剌在左翼,领六百骑与贼战,杀贼三千余人。宗亨、蒲察世杰七谋克战不利,世杰走查剌军,贼合围攻之。查剌圜拒而战,宗叙军来援,贼乃引去。西过袅岭,追及于陷泉。贼先犯右翼,查剌迎击之,贼退走。窝斡募人刺之,伪护卫阿不沙身长有力,奋大刀自后斫查剌,查剌回顾,以简背击阿不沙,折其右臂。与纥石烈志宁军合击,贼遂大败。
窝斡平,以为宿直将军,赐银三百两、重彩二十端。丁父忧,以本官起复,袭其父猛安,除蔡州防御使,改宿州,迁昌武军节度使,徙镇邠州。为贺宋岁元使,射淮上柳树,矢入其树饮羽。宋人素闻其名,甚异之。改凤翔尹,入为右副点检,出为兴中尹,改婆速路总管。高丽惮其威名,凡以事至婆速路者,望见而跪之。二十五年,为兴平军节度使,卒官。
查剌贞悫寡言,平居极和易,及临战奋勇,见者无不辟易,虽重围万众,出入若无人之境云。
李师雄,字伯威,雁门人也。有材力,喜谈兵,慕古之英雄,故名师雄。宋宣和中以骑射登科,累官大名、清平尉。王师至大名,师雄与府僚出降,摄本路兵马都监。齐国建,以为大总管府先锋都统制,知淄州。齐废,为汴京马军都虞候,历知宁海军、曹州刺史。皇统二年,为武胜军节度使。正隆末,为河州防御使。宋将吴璘军攻秦、陇,会师雄以事就逮临洮,宋兵至城下,州人乘城拒守,谋欲出降,师雄止之。宋将权仪鞭马方上浮桥,师雄射之,坠于桥下,遂擒权仪,宋师退。后从元帅左监军徒单合喜以兵攻河州,有功。未几,以疾归汴,卒。
尼庞古钞兀,曷速馆人。初为大抃扎也,补元帅府通事。宋将韩世忠率军数万围邳州,钞兀将轻骑数百与侦人数辈间道往救之,败敌兵六千。翌日,宋兵复围下邳,钞兀复败之。宋人攻济州,夺战舰略尽。是时,钞兀往宿州,分蒲鲁虎军,还至大河,与敌遇,力战败之,尽复战舰。王师复河南,宋别将由胡陵夜袭孛堇布辉营,士卒尽没。钞兀从东平总管并力战,却之。元帅府赏以银币。钞兀勇敢,善伺敌虚实,以此屡捷。帅府承制加忠显校尉,为蕃部秃里,赐钱万贯、币帛三百匹、衣一袭、马二匹。将之官,河间尹大抃白于元帅,请留钞兀以给边事,许之。复赐钱万贯、银二百五十两、重彩三百端、马三匹。录功,授庆阳少尹。
海陵将伐宋,而契丹反,召入谕之曰:“汝久在边陲,屡立战功。昨遣枢密使仆散忽土、留守石抹怀忠等讨契丹,师久无功,已置诸法。今命汝与都统白彦敬、副统纥石烈志宁进讨。”因赐具装厩马四疋。钞兀与彦敬等至北京,未能进。会世宗即位辽阳,钞兀迎谒,迁辅国上将军,与都统吾札忽、副统浑坦讨窝斡。钞兀行至窊历,与窝斡遇,左军小却,钞兀挺枪驰入其阵,手杀二十余人,贼乃退。元帅仆散忠义自花道追之,钞兀以前锋追及于陷泉,遂大败之。事平,迁西北路招讨使,改东北路。
钞兀与完颜思敬有隙,思敬为北京留守,奉诏至招讨司,钞兀不出饯。世宗闻之,遣使切责之曰:“卿本大抃扎也,起身细微。受国厚恩,累历重任,乃以私憾,不饯诏使。当内省自讼,后勿复尔。朕不能再三曲恕汝也。”既而思敬为平章政事,东北路招讨使钞兀以私取诸部进马,事觉被逮,将赴京师。钞兀为人尚气,次海滨县,慨然曰:“吾岂能为思敬辱哉!”遂缢而死。十九年,诏以钞兀旧功,授其子和尚世袭布辉猛安徒胡眼谋克。
孛术鲁定方,本名阿海,内吉河人也。材勇绝伦。海陵素闻其名。天德初,召授武义将军,充护卫。数月,转十人长,迁宿直将军,赐予甚厚。寻为殿前右卫将军,又三月,擢殿前右副点检,世袭猛安,改左副点检。出为河南尹,改彰德军节度使。海陵南伐,定方为神勇军都总管。大定二年,宋人陷汝州,河南统军使宗尹遣定方将兵四千往取之。汝州东南及北面皆山林险阻,不可以骑军战。是时,宋兵由鸦路出没,定方至襄城,得敌虚实,遂牒谕汝州属县曰:“我率许州戍兵十二万径取汝州,尔等可备粮草二十万,使人扬言欲据要路绝宋兵往来。”既而定方引兵趋鸦路,宋人闻之,果弃城遁去。定方至鲁山境,知宋兵已去,遂遣轻骑二百追至布裤叉,击败之,遂复汝州。授凤翔尹。宋人阻边,以本职行河南道军马副统,率步骑六万,将由寿州进军,次亳州。宋李世辅陷宿州,定方从左副元帅志宁战于城下。时天大暑,定方督战,驰突敌阵中,出入数四,渴甚,因出阵下马取水,为人所害,年四十四。上闻而闵之,诏有司致祭,赙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赠金紫光禄大夫。
夹谷胡剌,上京宋葛屯猛安人。初在左副元帅挞懒帐下,有战功,授武德将军,袭其父谋克。正隆末,山东盗起,胡剌为行军猛安讨贼,遇贼千五百人于徐州南,败之。山东路统军司选诸军八百人作十谋克,胡剌将之,与骁骑军皆隶点检司。行至淮南,海陵遣以骑兵三百二十往扬州,败宋兵千五百人于宣化镇。仆散忠义伐宋,胡剌领万户由泗州进战,遇敌于宿州,殁于阵,赠镇国上将军。
蒲察斡论,上京益速河人,徙临潢。祖忽土华,父马孙,俱赠金紫光禄大夫。斡论刚毅有技能。天辅初,以功臣子充护卫,迁左卫将军、定武军节度使,召为右副都点检。天德初,授世袭临潢府路曷吕斜鲁猛安,改东平尹,赐钱千万,累除河南尹。海陵伐宋,以本官为右领军都监。大定二年,仍为河南尹,兼河南路都统军使。宋以万人据寿安县,嵩州刺史石抹突剌、押军万户徒单赛补以骑兵三百巡逻,遇于县东,请师于斡论。斡论使猛安完颜鹘沙虎率七百人助之。宋兵多,突剌使士卒下马,跪而射之。宋兵不能当,走入县城。突剌进逼之,宋人弃城去,追及于铁索口,复大败之,遂复寿安。改北京留守、大定尹,卒官。
夹谷查剌,隆州失撒古河人也。祖不剌速,国初授世袭曷懒兀主猛安、曷懒路总管。父谢奴,官至工部尚书。查剌状貌魁伟,善女直、契丹书。天德初,以功臣子充护卫。二年,授武义将军。未几,擢符宝郎,凡再考,出为泺州刺史,改知平定军事。海陵南征,为武威军副都总管。军还,大定二年,授景州刺史,迁同知京兆尹。时彰化军节度使宗室璋等与宋将吴璘相拒于德顺州,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遣查剌与诸将议破敌策。璋等议曰:“我兵虽屡胜,而敌兵不退者,知我军少故也。须都监亲至,方可破敌。”于是合喜领兵四万至,遂下德顺州。入为殿前右卫将军,袭父猛安,改左卫将军,迁右副点检。有疾,丞相良弼视之,谓所亲曰:“此人国器也。他人有疾,吾未尝往焉。”九年,出为东北路招讨使兼德昌军节度使,乃赐金带。到官,治有勤绩,边境以安。其断狱公平,道不拾遗。迁临潢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蕃部畏服。改西北路招讨使。上遣使宣谕曰:“今诸部初附,命汝抚绥,当使治声达于朕听。”大定十二年卒。
查剌性忠实,内明敏,每论大事,超越伦辈。太师勖尝曰:“查剌不学而知,方之古人,如此者鲜矣。”
赞曰:陷泉之捷,震电烨烨。符离之克,我势攸赫。陇、坻扌雹扌暴,淮、濄钩鈲,成矣。故列叙诸将之功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五
列传第二十五
○纥石烈志宁 仆散忠义 徒单合喜
纥石烈志宁,本名撒曷辇,上京胡塔安人。自五代祖太尉韩赤以来,与国家世为甥舅。父撒八,海陵时赐名怀忠,为泰州路颜河世袭谋克,转猛安,尝为东平尹、开远军节度使。志宁沉毅有大略,娶梁王宗弼女永安县主,宗弼于诸婿中最爱之。皇统间,为护卫。海陵以为右宣徽使,出为汾阳军节度使,入为兵部尚书,改左宣徽使、都点检,迁枢密副使,开封尹。
契丹撒八反,枢密使仆散忽土、北京留守萧赜、西京留守萧怀忠皆以征讨无功,坐诛。于是,志宁为北面副统,与都统白彦敬,以北京、临潢、泰州三路军讨之。志宁至北京,而海陵伐宋已渡淮。彦敬、志宁闻世宗有异志,乃阴结会宁尹完颜蒲速赉、利涉军节度使独吉义,将攻之。而世宗已即位,使石抹移迭、移剌曷补来招,彦敬、志宁杀其使者九人。世宗使完颜谋衍来伐,众不肯战,乃与彦敬俱降。世宗问曰:“正隆暴虐,人望既绝,朕以太祖之孙即大位。汝杀我使者,又不能为正隆死节,恐为人所图,然后来降。朕今杀汝等,将何辞?”彦敬未有以对,志宁前奏曰:“臣等受正隆厚恩,所以不降,罪当万死。”上曰:“汝辈初心亦可谓忠于所事,自今事朕,宜勉忠节。”
世宗使扎八招窝斡,扎八乃劝之,遂称帝。世宗使右副元帅完颜谋衍征之,志宁以临海节度使,都统右翼军。窝斡败于长泺,西走,志宁追及于霿{松}河。贼已先渡,依岸为阵,毁桥岸以为阻。志宁与贼夹河,为疑兵,与万户夹谷清臣、徒单海罗于下流涉渡。已渡,前有支港岸斗绝,其中泥泞,乃束柳填藉,士卒毕济。行数里,得平地,将士方食,贼奄至。贼据南冈,三驰下志宁阵。阵坚,力战,流矢中左臂,战自若。贼据上风纵火,乘烟势驰击。志宁步军继至,转战十余合,火益炽,风烟突人,不可当。会雨作,风烟乃熄,遂奋击,大破之。于是,元帅谋衍、右监军福寿不急击贼,久无功,右丞仆散忠义请自讨贼,而志宁击贼有功,上以忠义代谋衍,志宁代福寿,封定国公,使蒲察通至军中宣谕之。贼略懿州界,陷灵山、同昌、惠和三县,睥睨北京。会土河水涨,贼不得渡,乃西趋三韩县。志宁方追蹑之,元帅忠义与贼遇于花道,军颇失利。贼见志宁踵其后,不敢乘胜,遂西走。是时,大军马瘦弱,不堪追袭,诸将欲止军勿追。志宁获贼候人,知贼自选精锐,与老小辎重分道,期山后会集,可击其辎重。忠义以为然,遂过移马岭,进及袅岭西陷泉。贼见左翼据南冈为阵,不敢犯。右翼万户乌延查剌击贼少却,志宁与夹谷清臣等击之,贼众大败,涉水走。窝斡母徐辇举营由落括冈西去,志宁追及之,尽获其辎重,俘五万余人,杂畜不可胜计。伪节度使六,及其部族皆降。窝斡走奚中,至七渡河,志宁复败之。贼过浑岭,入于奚中。志宁获贼将稍合住,释弗杀,许以官赏,纵之归,约以捕窝斡自效。稍合住既去,见窝斡,秘不言见获事,乃反间奚人于窝斡曰:“陷泉失利,奚人有贰志,不可不察。”当是时,窝斡屡败,其下亦各有心,稍合住乃与贼帅神独斡执窝斡,诣右都监完颜思敬降。志宁与万户清臣,宗宁、速哥等,追捕余党至燕子城,尽得所畜善马,因至抹拔里达之地,悉获之。逆党既平,入朝,为左副元帅,赐以玉带。
经略宋事,驻军睢阳,都元帅忠义居南京,节制诸军。宋将黄观察据蔡州,杨思据颍昌。志宁使完颜王祥复取蔡州,黄观察遁去。完颜襄攻颍州,拔之,获杨思。乃移牒宋枢密使张浚,使依皇统以来旧式,浚复书曰:“谨遣使者至麾下议之。”是时,宋得窝斡党人括里、扎八,用其谋攻灵璧、虹县,都统奚挞不也叛入于宋,遂陷宿州。括里等谋曰:“北人恃骑射,战胜攻取。今夏月久雨,胶解,弓不可用。”故李世辅与之来攻宿州。归德尹术甲撒速、宿州防御使乌林答剌撒、万户温迪罕速可、裴满娄室,不守约束,不肯坚壁俟大军,辄出与战,由是军败,城陷。剌撒尝遣人入宋界贸易,交通李世辅,受其赂遗,久之,事觉,伏诛。谋克赛一坐故知不举,除名。挞不也母斡里懒,缘坐当死,上曰:“挞不也背国弃母,杀之何益?朕闵其老。”遂原其死。诏撒速、剌撒、速可、娄室各杖有差,撒速、剌撒仍解职。世辅自以为得志,日与括里、扎八置酒高会。志宁以精兵万人,发自睢阳,趋宿州。中使来督军,志宁附奏曰:“此役不烦圣虑,臣但恐世辅遁去耳。”世辅闻志宁军止万人,甚易之,曰:“当令十人执一人也。”括里等问候人所见上将旗帜,知是志宁,谓世辅曰:“此撒合辇监军也,军至万人,慎毋轻之。”大定三年五月二十日,志宁将至宿州,乃令从军尽执旗帜,驻州西为疑兵,三猛安兵驻州南。志宁自以大军驻州东南,厄其归路。世辅望见州西兵旌旗蔽野,果谓大军在州西,而谓东南兵少不足虑,先击之。以步骑数万,皆执盾,背城为阵,外以行马捍之。使别将将兵三千,出自东门,欲自阵后攻志宁军,万户蒲查击败之。右翼万户夹谷清臣为前行,撤毁行马,短兵接战,世辅军乱,诸将乘之,追杀至城下。是夕,世辅尽按败将,将斩之,其统制常吉惧而来奔,尽得城中虚实。明日,世辅悉兵出战,骑兵居前,志宁使夹谷清臣当之。世辅别将以五六千骑为一队,与清臣遇,清臣踵击之,宋将不能反旆。志宁麾诸军力战,世辅复大败,走者自相蹈藉,僵尸相枕,争城门而入。门填塞,人人自阻,遂缘城而上。我军自濠外射之,往往堕死于隍间。杀骑士万五千,步卒三万余人。世辅乘夜脱走。明日,夹谷清臣、张师忠追及世辅,斩首四千余,赴水死者不可胜计,获甲三万,他兵仗甚众。上以御服金线袍、玉吐鹘、宾铁佩刀,使移剌道就军中赐之。凡有功将士,猛安、谋克并如陕西迁赏,蒲辇进官三阶、重彩三端、绢六匹,旗鼓笛手、吏人各赐钱十贯。诏志宁曰:“卿虽年少,前征契丹战功居最,今复破大敌,朕甚嘉之。”
宋人议和不能决,都元帅仆散忠义移军泰和,志宁移军临涣,遂渡淮,徒单克宁取盱眙、濠、庐、和、滁等州。宋人惧,乃决意请和。使者六七往反,议遂定,宋世为侄国,约岁币二十万两、匹。魏杞奉誓书入见,复通好。志宁还军睢阳,上以御服、玉佩刀、通犀御带赐之。诏曰:“灵璧、虹县、宿州兵士死者,朕实闵焉。宜归葬乡里,官为赍送,人赙钱三十贯。”凤翔尹孛术鲁定方以下猛安谋克,官为致祭。定方赙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猛安三百贯,谋克二百贯,蒲里衍一百贯,权猛安二百贯,权谋克一百五十贯,权蒲里衍七十贯。
五年三月,忠义朝京师,志宁驻军南京。五月,志宁召至京师,拜平章政事,左副元帅如故。志宁复还军,赐玉束带,上曰:“卿壮年能立功如此,朕甚嘉之。南服虽定,日月尚浅,须卿一往规画。”六年二月,志宁还京师,拜枢密使。七年十一月八日,皇太子生日,宴群臣于东宫,志宁奉觞上寿,上悦,顾谓太子曰:“天下无事,吾父子今日相乐,皆此人力也。”使太子取御前玉大杓酌酒,上手饮志宁,即以玉杓及黄金五百两赐之。以第十四女下嫁志宁子诸神奴,八年十月,进币,宴百官于庆和殿。皇女以妇礼谒见,志宁夫妇坐而受之,欢饮终日,夜久乃罢。九年,拜右丞相。十一年,代宗叙北征。既还,遣使者迎劳,赐以弓矢、玉吐鹘。入见,上慰劳良久。是日,封广平郡王,复遣使就第慰劳之。皇太子生日,宴群臣于东宫,以玉带赐志宁,上曰:“此梁王宗弼所服者,故以赐卿。”郊祀覃恩,从征护卫,皆有赐,进封金源郡王。
十二年,志宁有疾,中使看问,日三四辈。疾亟,赐金丹三十粒,诏曰:“此丹未尝以赐人也。”使者至,志宁已不能言,但稽首而已。是岁,薨。上辍朝,临其丧,行哭而入,哀动左右。将葬,上致祭,见陈甲柩前,复恸哭之。赙银千五百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匹,葬事祠堂,皆从官给,谥武定。十五年,图像衍庆宫。
志宁妻永安县主妒甚,尝杀孕妾,及志宁薨后,诸神奴兄弟皆病亡,世宗甚惜之,遣使谕永安县主曰:“丞相有大功三,先朝旧臣,惟秦、宋二王功大,余不及也。今养其孽子,当如亲子视之。”二十二年,上问宰臣:“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孰愈?”尚书左丞襄奏曰:“忠义兵权精致,此其所长也。”上曰:“不然。志宁临敌,身先士卒,勇敢之气,自太师梁王未有如此人者也。”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
仆散忠义,本名乌者,上京拔卢古河人,宣献皇后侄,元妃之兄也。高祖斡鲁补。曾祖班睹。祖胡阑。父背鲁,国初世袭谋克,婆速路统军使,致仕。忠义魁伟,长髯,喜谈兵,有大略。年十六,领本谋克兵,从宗辅定陕西,行间射中宋大将,宋兵遂溃,由是知名。帅府录其功,承制署为谋克。宗弼再取河南,表荐忠义为猛安。攻冀州,先登,攻大名府,以本部兵力战,破其军十余万,赏以奴婢、马牛、金银、重彩。从宗弼渡淮攻寿、庐等州,宗弼称之曰:“此子勇略过人,将帅之器也。”赏马五匹、牛一百五十头、羊五百口,领亲军万户,超宁远大将军,承其父世袭谋克。
皇统四年,除博州防御使,公余学女直字,及古算法,阅月,尽能通之。在郡不事田猎、燕游,以职业为务,郡中翕然称治。忽一夕阴晦,囚徒谋为反狱。仓猝间,将校皆惶骇失措,忠义从容,但使守更吏挝鼓鸣角。囚徒以为天且晓,不敢出,自就桎梏。及考,郡民诣阙愿留,诏从之。八年,改同知真定尹,兼河北西路兵马都总管,迁西北路招讨使,入为兵部尚书。
仆散忽土尝与海陵篡立,恃势陵傲同列,忠义因会饮众辱之,海陵不悦,出为震武军节度使。火山贼李铁枪乘暑来攻,忠义单衣从一骑迎击之,射杀数人,贼乃退。改临洮尹,兼熙秦路兵马都总管。海陵召至京师谓之曰:“洮河地接吐蕃、木波,异时剽害良民,州县不能制。汝宿将,故以命汝。”赐条服、玉具、佩刀。阅再考,徙平阳尹,再徙济南尹。以本官为汉南路行营副统制,伐宋,克通化军。
世宗立,海陵死扬州,罢兵入朝京师,拜尚书右丞。移剌窝斡忄栗号,兵久不决。右副元帅完颜谋衍既败之于霿{松}河,乃拥众,贪卤掠,不追讨,而纵其子斜哥暴横军中,士卒不用命。贼得水草善地,官军踵其遗余,水草乏,马益弱,贼轶出山西,久无功。忠义请曰:“契丹小寇,不时殄灭,致烦圣虑。臣闻主忧臣辱,愿效死力除之。”世宗大悦。即召还谋衍,勒归斜哥本贯。拜忠义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帅,封荣国公,赐以御府貂裘、宾铁吐鹘弓矢大刀、具装对马及安山铁甲、金牌,诏曰:“军中将士有犯,连职之外并以军法从事,有功者依格迁赏。”诏诸将士曰:“兵久驻边陲,蠹费财用,百姓不得休息。今以右丞忠义为平章政事、右副元帅,宜同心戮力,无或弛慢。”忠义至军,贼陷灵山、同昌、惠和等县,阵而西行。忠义追之,及于花道,宗亨为左翼,宗叙为右翼,与贼夹河而阵。贼渡河,先攻左翼,偏败,右翼救之,贼引去。窝斡乃以精锐自随,以羸兵护其母妻辎重由别道西走,期于山后会集。追复及于袅岭西陷泉。与贼遇,时昏雾四塞,跬步莫睹物色,忠义祷曰:“狂寇肆暴,杀戮无辜,天不助恶,当为开霁。”奠已,昏雾廓然。及战,忠义左据南冈,为偃月阵,右迤而北,大败之,获其弟袅,俘生口三十万,获杂畜十余万,车帐金珍以钜万计,悉分诸军。贼走趋奚地,遣将追蹑,至七渡河,又败之。既逾浑岭,复进军袭之,望风奔溃,遁入奚中,降者相属于路。诏忠义曰:“卿材能素著,果能大破贼众,朕甚嘉之。今遣劳卿,如朕亲往。赐卿御衣、及骨睹犀具佩刀、通犀带等。就以俘获,均散军士。”窝斡既败,遂入于奚中。高忠建败奚于栲栳山,移剌道取抹白诸奚之家,抹白奚乃降,窝斡势益弱。纥石烈志宁获贼将稍合住,纵之使归,约以捕窝斡自赎,仍许以官赏。稍合住与其党,执窝斡诣完颜思敬降。契丹平。忠义朝京师,拜尚书右丞相,改封沂国公,以玉带赐之。
自海陵遇弑,大军北还,而窝斡鸱张,命将徂征。及窝斡败,其党括里、扎八奔入于宋,宋人用其谋,侵掠边鄙,攻取泗、寿、唐、海州。于是,宋主传位于宗室子甗,是为宋孝宗,虽尝遣使来,而欲用敌国礼。世宗以纥石烈志宁经略宋事,制诏忠义以丞相总戎事,居南京节制诸将,时大定二年也。忠义将行,陛辞,上谕之曰:“彼若归侵疆,贡礼如故,则可罢兵。”既至南京,简阅士卒,分屯要害,戒诸将严守备。使左副元帅志宁移牒宋枢密使张浚,其略曰:“可还所侵本朝内地,各守自来画定疆界,凡事一依皇统以来旧约,帅府亦当解严。如必欲抗衡,请会兵相见。”宋宣抚使张浚复书志宁曰:“疆埸之一彼一此,兵家之或胜或负,何常之有,当置勿道。谨遣官僚,敬造麾下议之。”是时,已复泗、寿、邓州,请隳其城,迁其民于宿、亳、蔡州,上曰:“三州本吾土也,得之则已。”忠义使将士择善水草休息,且牧马,俟来岁取淮南。初,世宗诏诸将由泗、寿、唐邓三道进发,宋人闻之,即自方城、叶县以来田野皆烧夷之,使无所刍牧。忠义命唐、邓道军刍牧许、汝间。
三年,忠义入奏事,遂以丞相兼都元帅。无何,还军中。忠义与宋相持日久,虑夏久雨,弓力易减,宋或乘时见攻,豫选劲弓万张于别库。及自汴赴阙议事,次浚州,宋将李世辅果掩取灵璧、虹县,遂陷宿州。忠义使人还汴,发所贮劲弓给志宁军,与宋人战,遂大捷,竟复宿州。忠义还,以书责宋。宋同知枢密院事洪遵、计议官卢仲贤,遣使二辈持与志宁书及手状,归海、泗、唐、邓州所侵地,约为叔侄国。报书期十一月使入境,宋又使人来言,礼物未备,请俟十二月行成。忠义以其事驰奏,请定书式,且言宋书如式,则许其入界,如其不然,势须遣还本国,复禀其主,若是往复,动经七八十日,恐误军马进取。世宗以诏谕之曰:“若宋人归疆,岁币如昔,可免奉表称臣,许世为侄国。”忠义乃贻书宋人,前后凡七,宋人他托未从。忠义移大军压淮境,遣志宁率偏师渡淮,取盱眙、濠、庐、和、滁等州,宋人惧。而世宗意天下厌苦兵革,思与百姓休息,诏忠义度宜以行。
四年正月,忠义使右监军宗叙入奏,将近暑月,乞俟秋凉进发。诏从之。宋使胡昉敢以右仆射汤思退书来,宋称侄国,不肯加世字。忠义执昉留军中,答其书,使使以闻。诏曰:“行人何罪,遣胡昉还国。边事从宜措画。”八月,诏忠义曰:“前请俟秋凉进发,今已八月,复俟何时?”先是,忠义乞增金、银牌,上曰:“太师梁王兼数职,未尝增也。”至是增都元帅金牌一、银牌二十,左右副元帅金牌各一、银牌各十,左右监军金牌各一、银牌各六,左右都监金牌各一、银牌各四,三路都统府银牌各二。乃定南界官员、百姓归附迁赏格。
元帅府获宋谍人符忠。忠前尝至中都,大兴府官诘问,忠执文据,及与泗州防御判官张德亨知识,由是获免,厚谢德亨,德亨受之。忠具款服,乃奏其事于朝,于是,大兴少尹王全解职,德亨除名。和议始于张浚,中更洪遵、汤思退,及徒单克宁败宋魏胜于十八里庄,取楚州,世宗下诏进师,于是宋知枢密院周葵、同知枢密院事王之望书一一如约,和议始定。宋遣试礼部尚书魏杞,崇信军、承宣使康湑,充通问国信使,取到宋主国书式,并国书副本,宋世为侄国,约岁币为二十万两、匹,国书仍书名再拜,不称“大”字。大定五年正月,魏杞、康湑入见,其书曰:“侄宋皇帝甗谨再拜致书于叔大金圣明仁孝皇帝阙下。”魏杞还,复书“叔大金皇帝”不名,不书“谨再拜”,但曰“致书于侄宋皇帝”,不用尊号,不称阙下。和好已定,罢兵,诏天下。以左副都点检完颜仲为报问国信使,太子詹事杨伯雄副之。
忠义奏官军一十七万三千三百余人,留马步军一十一万六千二百屯戍。上曰:“今已许宋讲好,而屯戍尚多,可除旧军外,选马一万二千,阿里喜称是,步军虞候司军共选一万五千,及签军一万,与旧军通留六万。富强丁多者摘留,贫难者阿里喜官给,富者就用其奴。其存留马步军于河北东西、大名府、速频、胡里改、会宁、咸平府、济州、东京、曷速馆等路军内,约量拣取。其西南、西北招讨司,临潢府、泰州、北京、婆速、曷懒、山东东西路,并行放还。”诏近侍局使裴满子宁佩金牌,护卫丑底、符宝祗候驼满回海佩银牌,谕诸路将帅,以宋国进到岁币银绢二十万两、匹,尽数给与见存留及放散军充赏。曾过界者,人给绢二匹、银二两,不曾过界者银二两、绢一匹。阿里喜绢一匹。谋克倍军人,猛安倍谋克。押军猛安谋克年老有劳绩者,量与除授。又诏曰:“其令一路全罢者,先发遣之。”赐忠义玉束带。三月,诏曰:“如大军已放还,丞相忠义宜先还,左副元帅志宁、右监军宗叙留驻南京,余官非急用者并勒还任。”
忠义朝京师,上劳之曰:“宋国请和,偃兵息民,皆卿力也。”拜左丞相,兼都元帅。大定初,事多权制,诏有司删定,上谓宰臣曰:“凡已奏之事,朕尝再阅,卿等毋怀惧。朕于大臣,岂有不相信者?但军国事,不敢轻易,恐或有误也。”忠义对曰:“臣等岂敢窃意陛下,但智力不及耳。陛下留神万几,天下之福也。”
大定六年正月,忠义有疾,上遣太医诊视,赐以御用药物,中使抚问,相继于道。二月,薨。上亲临哭之恸,辍朝奠祭,赙银千五百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匹。世宗将幸西京,复临奠焉。命参知政事唐括安礼护丧事,凡葬祭从优厚,官为给之。大宗正丞竟充敕祭使,中都转运副使王震充敕葬使,百官送葬,具一品仪物,建大将旗鼓,送至坟域。谥武庄。
忠义动由礼义,谦以接下,敬儒士,与人极和易,侃侃如也。善御将士,能得其死力。及为宰辅,知无不言。自汉、唐以来,外家多缘恩戚以致富贵,又多不克其终,未有兼任将相功名始终如忠义者。十一年,诏曰:“故左丞相忠义族人,及昭德皇后亲族,人材可用者,左副点检乌古论元忠体察以闻。”二十一年,上思忠义功,勒铭墓碑。泰和元年,图像衍庆宫,配享世宗庙廷。子揆,别有传。
徒单合喜,上京速苏海水人也。父蒲涅,世袭猛安。合喜魁伟,膂力过人,一经闻见,终身不忘。天辅间,从金源郡王娄室为扎也,甚爱之。天会六年,以功为谋克,寻领娄室亲管猛安。元帅府闻其才,命权左翼军事。皇统二年,为陇州防御使。以兵十五人败宋兵二百于高陵,以兵五百人败宋兵二千于秦州,以兵八百人败宋兵三千五百于凤翔。以二谋克拒饶风关,宋兵二千来夺其关口,奋击败之,诸军乃得过险。迁平凉尹,再徙临洮、延安尹。是时,关、陕以西,初去兵革,百姓多失业,合喜守之以静,民多还归者。天德二年,为元帅左都监,陕西统军使。贞元二年,以本官兼河中尹。正隆六年,为西蜀道兵马都统。
世宗即位,以手诏赐合喜曰:“岐国失道,杀其母后,横虐兄弟,流毒兆庶。朕惟太祖创业之艰难,勉膺大位。卿之子弟皆自军中来归,卿国家旧臣,岂不知天道人事?卿军不多,未宜深入,当领军屯境上。陕右重地,非卿无能措画者。俟兵革既定,即当召卿,宜自勉之。”大定二年,复为陕西路统军使。未几,改元帅右都监。表陈伐宋方略,诏许以便宜从事。转左都监。破宋兵于华州。是时宋吴璘侵古镇,分据散关、和尚原、神叉口、玉女潭、大虫岭、石壁寨、宝鸡县,兵十余万,陷河州、镇戎军。合喜乞济师,诏以河南兵万人益之。合喜遣丹州刺史赤盏胡速鲁改以兵四千守德顺,吴璘以二十万人围之。统军都监石抹迭勒将兵万人,破宋兵于河州,还过德顺,驻兵平凉,求益兵于合喜,以解德顺之围。合喜遣万户完颜习尼列、大良顺,宁州刺史颜盏门都各将本部兵,合二万人,以顺义军节度使乌延蒲离黑统押之,与迭勒会。吴璘闻之,使偏将将兵五千人来迎,前锋特里失乌也、奚王和尚击败之,追至德顺城南小溪边,璘自将大军蔽冈阜而出,乌也等驰击之,迭勒、蒲离黑继至,并力战,日已暮,两军不相辨,乃解。已而璘报云:“宋主遣使至,两国讲和,请各罢兵。”璘遂遁去。蒲离黑亦引军还。自宋兵围城,至是凡四十余日乃解。
初,德顺在围中,押军猛安温敦蒲里海身先士卒,力战未尝少挫,及救兵至,围解,蒲里海之功为多。顷之,吴璘复来犯陕西州郡,兵十余万。诏以兵七千益合喜兵,号二万人,庆阳尹乌延蒲辖奴、延安尹高景山分领之。彰化军节度使璋、通远军节度使乌延吾里补、宁州刺史移剌高山奴、京兆少尹宗室泥河、恩州刺史完颜谋良虎,皆备军前任使。宋人驱率商、虢及华山、南山之民五万人,来围华州。押军万户裴满挼剌欲坚壁守之,猛安移剌沙里剌曰:“宋兵虽多,半是居民,不习战,不如击之。”于是挼剌以骑兵千人败宋前锋,追至其大军,亦败之,斩首五千余级。已而,璋败宋姚良辅军于原州,宋戍军自宝鸡以西,至于大虫岭,皆自散关遁去。顷之,吴璘闻赤盏胡速鲁改、乌延蒲里黑军已去德顺,率兵号二十万,复据德顺,陷巩州、临洮府。临洮少尹纥石烈骚洽死之,诏赠官一阶,赐钱五百贯。合喜以璋权都统,习尼列权副统,将兵二万攻之。连战,宋兵虽败,璘恃其众,不肯去,分其兵之半,守秦州。合喜乃自行,驻水洛城,东自六盘山,西抵石山头,分兵守之,当德顺、秦州之两间,断其饷道,璘乃引去。
都统璋、副统习尼列邀击宋经略使荆皋,自上八节至甘谷城,杀数千人。习尼列擒宋将硃永以下将校十二人。宋张安抚守德顺,亦弃城遁,胡速鲁改邀击之,所杀过半,擒将校十余人,遂复德顺州。宋之守秦州者,亦自退。高景山定商、虢,宗室泥河取环州。于是,临洮、巩、秦、河、陇、兰、会、原、洮、积石、镇戎、德顺、商、虢、环、华等州府一十六尽复之,陕西平。诏书奖谕,赐以玉带。诏陕西将士,猛安,阶昭毅以下迁两资,昭武以上迁一资。谋克,阶六品以下迁两资,五品以上迁一资。押军猛安,阶昭武以上者迁一资,昭毅以下、武义以上迁两资,昭信以下,女直人迁宣武,余人迁奉信,无官者,女直人授敦信,余人授忠武。押军谋克,武功以下、忠显以上迁两资,忠勇以下,女直人迁昭信,余人迁忠显,无官者,女直人授忠显,余人授忠翊。正军,有官者迁一资,无官者授两资。猛安赏银五十两、重彩五端、绢十匹,权、正同之。正军人给钱三十贯,阿里喜十贯。战没军官、军士、长行,赠官赐钱有差。
五年,置陕西路统军使,兼京兆尹。元帅府移治河中府。统军使璋朝辞,上曰:“合喜年老,以陕西军事委卿,凡镇防利害,可访问合喜也。”七年,入为枢密副使,改东京留守,赐以衣带、佩刀,诏曰:“卿年老,以此职优佚,宜勉之。”九年,入为平章政事,奏睿宗收复陕西功数事,上嘉纳之,藏之秘府。封定国公。
十一年,薨。上方击球,闻讣遂罢。有司致祭,备礼以葬。赙银一千二百五十两及重彩币帛。二十一年,上念其功,迁其孙三合武功将军,授世袭本猛安曷懒若窟申谋克。泰和元年,配享世宗庙廷。
赞曰:大定之初,兵连于江、淮,难作于契丹,谋衍挟功,窝斡横噬,有弗戢之畏焉。世宗独断,召还谋衍,仆散忠义受任责成矣。故曰:“兵主于将,将贤则士勇。”其此之谓邪!纥石烈志宁有言:“受诏征伐,则不敢辞,为宰相则诚不能。”如知为相之难,固所谓贤也。秦、陇之兵,殆哉岌岌乎,徒单合喜料敌应变若此之审,亦难矣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六
列传第二十六
纥石烈良弼 完颜守道(本名习尼列) 石琚唐括安礼 移剌道(本名赵三 子光祖)
纥石烈良弼,本名娄室,回怕川人也。曾祖忽懒。祖忒不鲁。父太宇,世袭蒲辇,徙宣宁。天会中,选诸路女直字学生送京师,良弼与纳合椿年皆童丱,俱在选中。是时,希尹为丞相,以事如外郡,良弼遇之途中,望见之,叹曰:“吾辈学丞相文字,千里来京师,固当一见。”乃入传舍求见,拜于堂下。希尹问曰:“此何兒也?”良弼自赞曰:“有司所荐学丞相文字者也。”希尹大喜,问所学,良弼应对,无惧色。希尹曰:“此子他日必为国之令器。”留之数日。年十四,为北京教授,学徒常二百人。时人为之语曰:“前有谷神,后有娄室。”其从学者,后皆成名。年十七,补尚书省令史。簿书过目,辄得其隐奥。虽大文牒,口占立成,词理皆到。时学希尹之业者称为第一。除吏部主事。
天德初,累官吏部郎中,改右司郎中,借秘书少监为宋主岁元使。是时,纳合椿年为参知政事,荐良弼才出己右,用是为刑部尚书,赐今名。丁父忧,以本官起复。海陵尝曰:“左丞相张浩练达事务,而颇不实。刑部尚书娄室言行端正,无所阿谄。”因谓椿年曰:“卿可谓举能矣。常人多嫉胜己者,卿举胜于己者,贤于人远矣。”改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良弼音吐清亮,海陵诏谕臣下,必令良弼传旨,闻者莫不耸动,以故常被召问。不逾年,拜参知政事,进尚书右丞,赐佩刀入宫,转左丞。海陵伐宋,良弼谏不听,以为右领军大都督。海陵在淮南,诏良弼与监军徒单贞抚定上京、辽右。既而,诸军往往道亡北归,而世宗即位于辽阳,良弼乃还汴京。
海陵死,世宗就以良弼为南京留守兼开封尹,再兼河南都统,召拜尚书右丞。世宗谓良弼曰:“卿尝谏正隆伐宋,不用卿言,以至废殒。当时怀禄偷安之人,朕皆黜之矣。今复用卿,凡于国家之事,当尽言,无复顾忌也。”良弼顿首谢。窝斡败于陷泉,入奚中,诏良弼佩金牌及银牌四,往北京招抚奚、契丹。还,拜尚书左丞。上言:“祖宗以来未录功赏者,臣考按得凡三十二人,宜差第封赏。”诏曰:“已有五品以上官者,闻奏。六品以下及无官者,尚书省约量迁除。”自是功劳毕赏矣。进拜平章政事,封宗国公。
初,山东两路猛安谋克与百姓杂居,诏良弼度宜易置,使与百姓异聚,与民田互相犬牙者,皆以官田对易之,自是无复争诉。六年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上置酒于东宫,良弼、志宁同赐酒。上曰:“边境无事,中外晏然,将相之力也。”良弼奏曰:“臣等不才,备位宰相,敢不竭犬马之力。”上悦。进拜右丞相,监修国史。世宗谓良弼曰:“海陵时,记注皆不完。人君善恶,为万世劝戒,记注遗逸,后世何观?其令史官旁求书之。”又曰:“五从以上宗室在省祗候者,才有可用,具名闻奏。其猥冗不足莅官者,亦闻奏罢去。”左丞完颜守道奏:“近都两猛安,父子兄弟往往析居,其所得之地不能赡,日益困乏。”上以问宰臣,良弼对曰:“必欲父兄聚居,宜以所分之地与土民相换易。虽暂扰,然经久甚便。”右丞石琚曰:“百姓各安其业,不若依旧便。”上竟从良弼议。《太宗实录》成,赐良弼金带、重彩二十端,同修国史张景仁、曹望之、刘仲渊以下赐有差。
世宗与侍臣论古今为臣孰贤不肖,因谓宰相曰:“皇统、正隆多杀臣僚,往往死非其罪。朕委卿等以大政,毋违道以自陷,毋曲从以误朕。惟忠惟孝,匡救辅益,期致太平。”良弼对曰:“臣等过蒙嘉惠,虽谫薄,敢不尽心。圣谕谆谆,臣等不胜万幸。”良弼请于榷场市马,毋拘牝牡,“今官马甚少,一旦边境有警,乃调于民,不亦晚乎。”上从之。八年,选侍卫亲军,世宗闻其中多不能弓矢,诏使习射。顷之,问良弼及平章政事思敬曰:“女直人习射尚未行耶?”良弼对曰:“已行之矣。”同知清州防御事常德晖上书言:“吏部格法,止叙年劳,虽有材能,拘滞下位。刺史、县令,多不得人。乞密加访察,然后廉问。今酒税使尚选能吏,县令可不择人才,乞以能吏当任酒税使者,任亲民之职。”上是其言,谓宰相曰:“朕思庶职多不得人,中夜而寤,或达旦不能寐。卿等注意选择,朕亦密加体察。”良弼对曰:“女直、契丹人,须是曾习汉人文字,然后可。方今大率多为党与,或称誉于此,或见毁于彼,所以难也。”上曰:“朕所以密令体察也。”上谓良弼曰:“猛安谋克牛头税粟,本以备凶年,凡水旱乏粮处就赈给之。”进拜左丞相,监修国史如故。
良弼为相既久,练达朝政,上所询访尽诚开奏,垂绅正笏不动声气,议政多称上意。以母忧去,起复旧职。是时,夏国王李仁孝乞分国之半,以封其臣任得敬。上以问群臣,群臣多言此外国事,从之可也。上曰:“此非是仁孝本心,不可从。”良弼议与上意合。既而,夏国果诛任得敬,上表来谢。参知政事宗叙请置沿边壕堑,良弼曰:“敌国果来伐,此岂可御哉?”上曰:“卿言是也。”高丽国王王晛表让国于其弟皓,上疑之,以问宰相良弼。良弼策以为让国非王见本心。其后赵位宠求以四十州来附,其表果言王皓弑其兄晛,如良弼策,语在《高丽传》中。
世宗罢采访官,谓宰臣曰:“官吏之善恶,何由知之?”良弼对曰:“臣等当为陛下访察之。”以进《睿宗实录》,赐通犀带、重彩二十端。是年,有事南郊,良弼为大礼使。自收国以来,未尝讲行是礼,历代典故又多不同,良弼讨论损益,各合其宜,人服其能。上与良弼、守道论猛安谋克官多年幼,不习教训,无长幼之礼。曩时乡里老者辄教导之。今乡里中耆老有能教导者,或谓事不在己而不问,或非其职而人不从。可依汉制置乡老,选廉洁正直可为师范者,使教导之。良弼奏曰:“圣虑及此,亿兆之福也。”他日,上问曰:“朕观前史,有在下位而存心国家,直言为民者。今无其人,何也?”良弼曰:“今岂无其人哉。盖以直道而行,反被谤毁,祸及其身,是以不为也。”
大定十四年,岁在甲午,大兴尹璋为贺宋正旦使,宋人就馆夺其国书,诏梁肃详问。众议纷纷,谓凡午年必用兵,上以问良弼,对曰:“太祖皇帝以甲午年伐辽,太宗皇帝以丙午年克宋,今兹宋人夺我国书,而适在午年,故有此语,未必然也。”既而,梁肃至宋,宋主起立授受国书,如旧仪。梁肃既还,宋主遣工部尚书张子颜、知阁门事刘灊来祈请,其书曰:“言念眇躬,夙承大统。荷上国照临之惠,寻盟遂阅于十年。修两朝聘问之勤,继好靡忘于一日。惟是函书之受,当新宾接之仪。尝空臆以屡陈,饬行人而再请。仰祈眷顾,俯赐矜从。”上与大臣议,良弼奏曰:“宋国免称臣为侄,免奉表为书,恩赐亦已多矣。今又乞免亲接国书,是无厌也,必不可从。”平章政事完颜守道、参知政事移剌道与良弼议合。左丞石琚、右丞唐括安礼以为不从所请,必至于用兵。上谓琚等曰:“卿等所言,非也。所请有大于此者,更欲从之乎。”遂从良弼议,答其书,略曰:“弗循定分之常,复有授书之请。谓承大统,愈见自尊。奈何以若所为,尚求其欲。矧曰已行之礼,靡得而更。”其授受礼仪,终不复改。
上问宰臣:“尝求内外官举贤能,未闻有举者,何也?”参政魏子平请当举者每任须举一人,视其当不,以为赏罚。上曰:“宋制荐举,其人犯私罪者,举主虽至宰执,亦坐降罚。人心有恆者鲜,财利怵于前,或丧其所守。宰臣任大责重,岂坐是以为升黜邪?”良弼曰:“前诏朝官六品以上,外官五品以上,各举所知,盍申明前诏?”从之。上曰:“朕欲周知官吏善恶,若寻常遣官采访,恐用非其人。然则官吏善恶,何以知之?”良弼曰:“臣等当为陛下访察。”上曰:“然,但勿使名实混淆耳。”上欲徙窝斡逆党,分散置之辽东。良弼奏:“此辈已经赦宥,徙之生怨望。”上曰:“此目前利害,朕为子孙后世虑耳。”良弼曰:“非臣等所及也。”于是以尝预乱者徙居乌古里石垒部。上问宰臣曰:“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民不病饥。今一二岁不登,而人民乏食,何也?”良弼对曰:“古者地广人淳,崇尚节俭,而又惟农是务,故蓄积多,而无饥馑之患也。今地狭民众,又多弃本逐末,耕之者少,食之者众,故一遇凶岁而民已病矣。”上深然之,于是命有司惩戒荒纵不务生业者。
十七年,以疾辞相位,不许。告满百日,诏赐告,遣太医诊视,屡使中使问疾。良弼在告既久,省多滞事,上以问宰相、参政,张汝弼对曰:“无之。”上曰:“岂曰无之。自今疑事久不能决者,当具以闻。”十八年,表乞致仕归田里,上遣使慰谕之曰:“卿比以疾在告,朕甚忧之。今闻卿将往西京养疾,彼中风土,非老疾所宜。京师中倦于人事,若就近都佳郡居处,待疾少间,速令朕知之。”良弼奏曰:“臣遭遇圣明,滥膺大任,夙夜忧惧,以至成疾。比蒙圣恩,数遣使存问,赐以医药,臣之苟活至今,皆陛下之赐也。臣岂敢望到乡里,便可愈疾。臣去乡岁久,亲识多已亡没,惟老臣独在,乡土之恋,诚不能忘。臣窃惟自来人臣受知人主,无逾臣者,臣虽粉骨碎身无以图报。若使一还乡社,得见亲旧,则死无恨矣。”上问宰相曰:“丞相良弼必欲归乡里,朕以世袭猛安封其子符宝曷答,俾之侍行,何如?”右丞相完颜守道曰:“不若以猛安授良弼,使其子摄事。”上从之。于是授胡论宋葛猛安,给丞相俸傔,良弼乃致仕归。上谓宰相曰:“卿等非不尽心,但才力不及良弼,所以惜其去也。”其后,尚书省奏差除,上曰:“丞相良弼拟注差除,未尝苟与不当得者,而荐举往往得人。粘割斡特剌、移剌綎、裴满余庆,皆其所举。至于私门请托,绝然无之。”尝问良弼:“每旦暮日色皆赤,何也?”良弼曰:“旦而色赤应在东,高丽当之。暮而色赤应在西,夏国当之。愿陛下修德以应天,则灾变自弭矣。”既而夏国有任德敬之乱,高丽有赵位宠之难,其言皆验云。是岁,薨。年六十。上悼惜之,遣太府监移剌綎、同知西京留守王佐为敕葬祭奠使,赙白金、彩币加等,丧葬皆从官给。追封金源郡王,命翰林待制移剌履勒铭墓碑,谥诚敏。
良弼性聪敏忠正,善断决,言论器识出人意表。虽起寒素,致位宰相,朝夕惕惕尽心于国,谋虑深远,荐举人材,常若不及。居家清俭,亲旧贫乏者周给之,与人交久而愈敬。居位几二十年,以成太平之功,号贤相焉。明昌五年,配飨世宗庙廷。
守道,本名习尼列,以祖谷神功,擢应奉翰林文字。皇统九年,同知卢龙军节度使事,历献、祁、滨、蓟四州刺史。世宗幸中都,过蓟,父老遮道请留再任。平章政事移剌元宜举以自代,于是迁昭毅大将军,授左谏议大夫。内族晏以恩旧拜左丞相,守道谏曰:“陛下初即位,天下略定,边警未息,方大有为之时,恐晏非其材。必欲亲爱,莫若厚与之禄,俾勿事事。”乃授以太尉,致仕。世宗录扈从将士之劳,欲行赏赉,而帑藏空竭,议贷民财以与之。守道曰:“人罹虐政,方喜更生,今仁恩未及,而征敛遽出,如群望何,宁出宫中所有,无取于民。”遂从其言。契丹叛,辽东猛安谋克在其境者,或附从之,朝议欲徙之内地,守道极陈其不可。右副元帅谋衍将兵讨贼,不即击,守道力言于朝,诏遣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往代之,东方以平。
大定二年,宫中十六位火,方事完葺,时已入夏,颇妨民力,守道谏而罢。未几,改太子詹事,兼右谏议大夫,驰驿规画山东两路军粮,及赈民饥。守道籍大姓户口,限以岁储,使尽输其赢入官,复给其直,以是军民皆足。拜参知政事、兼太子少保,守道恳辞,世宗谕之曰:“乃祖勋在王室,朕亦悉卿忠谨,以是擢用,无为多让。”时契丹余党未附者尚众,北京、临潢、泰州民不安,诏守道佩金符往安抚之,给群牧马千疋,以备军用。守道招致契丹骨迭聂合等内附,民以宁息。还进尚书左丞,兼太子少师。尝从猎近郊,有虎伤猎夫,帝欲亲射之,守道叩马极谏而止。俄拜平章政事。十四年,宋人遣使因陈请手接书事,左丞石琚等议从其请,帝意未决,守道等以为不可许,帝卒从之,详在《纥石烈良弼传》中,既而,迁右丞相,监修国史,复迁左丞相,授世袭谋克。
二十年,修《熙宗实录》成,帝因谓曰:“卿祖谷神行事有未当者,尚不为隐,见卿直笔也。”寻请避贤路,帝不许。进拜太尉、尚书令,改授尚书左丞相,谕之曰:“丞相之位不可虚旷,须用老成人,故复以卿处之,卿宜悉此。”未几,复乞致仕,帝曰:“以卿先朝勋臣之后,特委以三公重任,自秉政以来,效竭忠勤,朕甚嘉之。今引年求退,甚得宰相体,然未得代卿者,以是难从,汝勉之哉。”二十五年,坐擅支东宫诸皇孙食廪,夺官一阶。寻改兼太子太师,特录其子珪袭谋克,充符宝祗候。章宗为原王,诏习骑鞠,守道谏曰:“哀制中未可。”帝曰:“此习武备耳,自为之则不可,从朕之命,庸何伤乎?然亦不可数也。”二十六年,恳求致仕,优诏许之,特赐宴于庆春殿,帝手饮以卮酒,锡与甚厚,以其子珪侍行,又赐次子璋进士第。明昌四年卒,年七十四。上闻之震悼,遣其弟点检司判官蒲带致祭,赙银千两、重彩五十端、绢五百疋。太常议谥曰简宪,上改曰简靖,盖重其能全终始云。
石琚,字子美,定州人。沉厚好学。父皋,补郡吏,廉洁自将,称为长者。从鲁王阇母攻青州,州人坚守不降。阇母怒之,及城破,命皋计州民之数,将使诸军分掠有之,皋缓其事。阇母让之,皋曰:“大王将为朝廷抚定郡县,当使百姓按堵,无或侵苦之。若取城邑而残其民,则未下者必死守以拒我。皋之稽缓,安敢逃罪。”阇母感悟,乃下令曰:“敢有犯州人者,以军法论。”指其坐谓皋曰:“汝之子孙必有居此坐者。”皋随守定州,唐县人王八谋为乱,书其县人姓名于籍,无虑数千人,其党持其籍诣州发之,皋主鞫治。是时冬月,皋抱籍上事,佯为顿仆,覆其籍炉火中,尽焚之,不可复得其姓名,止坐为首者 ,余皆得释。
琚生七岁,读书过目即成诵。既长,博通经史,工词章。天眷二年,中进士第一,再调弘政、邢台县令。邢守贪暴属县,掊取民财,以奉所欲,琚独一物无所与。既而守以赃败,他令佐皆坐累,琚以廉办,改秀容令。复擢行台礼部主事,召为左司都事。累迁吏部郎中。贞元三年,以父丧去官,寻起复为本部侍郎。世宗旧闻其名,大定二年,擢左谏议大夫,侍郎如故。奉命详定制度,琚上疏六事,大概言正纪纲,明赏罚,近忠直,远邪佞,省不急之务,罢无名之役。上嘉纳之。迁吏部尚书。琚自员外郎至尚书,未尝去吏部,且十年。典选久,凡宋、齐换授官格,南北通注铨法,能偻指而次第之,当时号为详明。顷之,拜参知政事,琚辞让再三,上曰:“卿之材望,无不可者,何以辞为。”右丞苏保衡监护十六位工役,诏共典其事,给银牌二十四,许从宜规画。上谓琚曰:“此役不欲烦民,丁匠皆给雇直,毋使贪吏夤缘为奸利,以兴民怨。卿等勉力,称朕意焉。”徒单合喜定陕西,琚请曲赦秦、陇,以安百姓,上从之。丁母忧,寻起复,进拜尚书右丞。天长观灾,诏有司营缮,有司辟民居以广大之,费钱三十万贯。蔚州采地蕈,役数百千人。琚奏之,上曰:“自今凡称御前者,皆禀奏。”琚与孟浩对曰:“圣训及此,百姓之福也。”是时,议禁网捕狐、兔等野物,累计其获,或至徒罪,琚奏曰:“捕禽兽而罪至徒,恐非陛下意,杖而释之可也。”上曰:“然。”久之,进拜左丞,兼太子少师。上问宰相:“古有居下位能忧国为民直言无忌者,今何以无之?”琚对曰:“是岂无之,但未得上达耳。”上曰:“宜尽心采擢之。”
世宗将行郊祀,议配享,琚曰:“配者,侑神作主也。自外至者无主不止,故推祖考以配天,同尊之也。《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汉、魏、晋皆以一帝配之。唐高宗始以高祖、太宗崇配。垂拱初,以高祖、太宗、高宗并配。玄宗开元十一年,罢同配之礼,以高祖配。宋太宗时,以宣祖、太祖配。真宗时以太祖、太宗配。仁宗时,有司请以三帝并侑,遂以太祖、太宗、真宗并配。其后礼院议对越天地、神无二主,当以太祖配。此唐、宋变古以三帝配天,终竟依古以一祖配也。将来亲郊合依古礼,以一祖配之。”上曰:“唐、宋不足为法,止当奉太祖皇帝配之。”琚尝请命太子习政事,或谮之曰:“琚希恩东宫。”世宗察其无他,以此言告之,琚对曰:“臣本孤生,蒙陛下拔擢,备位执政,兼师保之任。臣愚以为太子天下之本,当使知民事,遂言及之。”因乞解少师。十年二月,祭社,有司奏请御署祝版,上问琚曰:“当署乎?”琚曰:“故事有之。”上曰:“祭祀典礼,卿等慎之,无使后世讥诮。熙宗尊谥太祖,宇文虚中定礼仪,以常朝服行事。当时朕虽童稚,犹觉其非。”琚曰:“祭祀,大事也,非故事不敢行。”
上谓琚曰:“女直人往往径居要达,不知闾阎疾苦。卿尝为丞簿,民间何事不知,凡利害极陈之。”上与宰臣议铸钱,或以铸钱工费数倍,欲采金银坑冶,上曰:“山泽之利可以与民,惟钱币不当私铸。若财货流布四方,与在官何异。”琚进曰:“臣闻天子之富藏于天下,正如泉源欲其流通耳。”上问琚曰:“古亦有百姓铸钱者乎?”对曰:“使百姓自铸,则小人图厚利,钱愈薄恶,古所以禁也。”
时民间往往造作妖言,相为党与谋不轨,事觉伏诛。上问宰臣曰:“南方尚多反侧,何也?”琚对曰:“南方无赖之徒,假托释道,以妖幻惑人。愚民无知,遂至犯法。”上曰:“如僧智究是也。此辈不足恤,但军士讨捕,利取民财,害及良民,不若杜之以渐也。”智究,大名府僧,同寺僧苑智义与智究言,《莲华经》中载五浊恶世佛出魏地,《心经》有梦想究竟涅槃之语,汝法名智究,正应经文,先师藏瓶和尚知汝有是福分,亦作颂子付汝。智究信其言,遂谋作乱,历大名、东平州郡,假托抄化,诱惑愚民,潜结奸党,议以十一年十二月十七日先取兗州,会徒峄山,以“应天时”三字为号,分取东平诸州府。及期向夜,使逆党胡智爱等,劫旁近军寨,掠取甲仗,军士击败之。会傅戩、刘宣亦于阳谷、东平上变。皆伏诛,连坐者四百五十余人。
宗室子或不胜任官事,世宗欲授散官,量与廪禄,以赡足之,以问宰臣曰:“于前代何如?”琚对曰:“尧亲九族,周家内睦九族,皆帝王盛事也。”琚之将顺,多此类。
十三年,上表乞致仕。十六年,再表乞致仕。皆不许。参知政事唐括安礼忤上意,出为横海军节度使,数年不复召。琚对便殿,从容进曰:“唐括安礼忠直,久在外官。”世宗深然之,遂自南京留守召为尚书右丞。琚尝举室绍先以为右司员外郎,绍先中风暴卒,上甚惜之,谓琚曰:“卿之所举也。”感叹者再三。
十七年,拜平章政事,封莘国公。明年,拜右丞相。修起居注移剌杰上书言:“朝奏屏人议事,史官亦不与闻,无由纪录。”上以问宰相,琚与右丞唐括安礼对曰:“古者史官,天子言动必书,以儆戒人君,庶几有畏也。周成王剪桐叶为圭,戏封叔虞,史佚曰:‘天子不可戏言,言则史书之。’以此知人君言动,史官皆得记录,不可避也。”上曰:“朕观《贞观政要》,唐太宗与臣下议论,始议如何,后竟如何,此政史臣在侧记而书之耳。若恐漏泄几事,则择慎密者任之。”朝奏屏人议事,记注官不避自此始。
以年老衰病固辞,上曰:“朕知卿年老,勉为朕留,俟一二年,朕将思之。”上谓宰臣曰:“朕为天子,未尝敢专行独断,每事遍问卿等,可行则行之,不可则止也。”琚与平章政事唐括安礼奏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陛下行之,天下幸甚。”居一年,复表致仕,乃许。诏以一孙为阁门祗候。即命驾归乡里。久之,世宗谓宰臣:“知人最为难事,近来左选多不得人。惟石琚为相时,往往举能其官,左丞移剌道、参政粘割斡特剌举右选,颇得之。朕常以不能遍识人材为不足。此宰相事也,左右近侍虽常有言,朕未敢轻信。”又曰:“近日刺史县令多阙员,当择干济者除之,资级不到庸何伤。”又曰:“惟石琚最为知人。”
唐括鼎为定武军节度使,上谓鼎曰:“久不见石琚,精力比旧何如?汝到官往视之。”显宗亦思之,因琚生日,寄诗以见意。二十二年,以疾薨于家,年七十二。谥文宪。泰和元年,图像衍庆宫,配享世宗庙廷。
唐括安礼,本名斡鲁古,字子敬。好学,通经史,工词章,知为政大体。贞元中,累官临海军节度使,入为翰林侍读学士,改浚州防御使、彰化军节度使。大定初,迁益都尹,召为大兴尹,上曰:“京师好讹言。府中奸吏为民患。卿虽年少,有治才,去其宿弊,毋为因仍。”察廉入第一等,进阶荣禄大夫。
七年五月,大兴府狱空,诏锡宴劳之。凡州郡有狱空者,皆赐钱为锡宴费,大兴府锡宴钱三百贯,其余有差。久之,拜参知政事,罢为横海军节度使,历河间尹、南京留守。以丧去官,起复尚书右丞。诏曰:“南路女直户颇有贫者,汉户租佃田土,所得无几,费用不给,不习骑射,不任军旅。凡成丁者签入军籍,月给钱米,山东路沿边安置。其议以闻。”浃旬,上问曰:“宰臣议山东猛安贫户如之何?”奏曰:“未也。”乃问安礼曰:“于卿意如何?”对曰:“猛安人与汉户,今皆一家,彼耕此种,皆是国人,即日签军,恐妨农作。”上责安礼曰:“朕谓卿有知识,每事专效汉人。若无事之际可务农作,度宋人之意且起争端,国家有事,农作奚暇?卿习汉字,读《诗》、《书》,姑置此以讲本朝之法。前日宰臣皆女直拜,卿独汉人拜,是邪非邪?所谓一家者,皆一类也,女直、汉人,其实则二。朕即位东京,契丹、汉人皆不往,惟女直人偕来,此可谓一类乎?”又曰:“朕夙夜思念,使太祖皇帝功业不坠,传及万世,女直人物力不困。卿等悉之。”因以有益贫穷猛安人数事,诏左司郎中粘割斡特剌使书之,百官集议于尚书省。
十七年,诏遣监察御史完颜觌古速行边,从行契丹押剌四人,挼剌、招得、雅鲁、斡列阿,自边亡归大石。上闻之,诏曰:“大石在夏国西北。昔窝斡为乱,契丹等响应,朕释其罪,俾复旧业,遣使安辑之,反侧之心犹未已。若大石使人间诱,必生边患。遣使徙之,俾与女直人杂居,男婚女聘,渐化成俗,长久之策也。”于是遣同签枢密院事纥石烈奥也、吏部郎中裴满余庆、翰林修撰移剌杰,徙西北路契丹人尝预窝斡乱者上京、济、利等路安置。以兵部郎中移剌子元为西北路招讨都监,诏子元曰:“卿可省谕徙上京、济州契丹人,彼地土肥饶,可以生殖,与女直人相为婚姻,亦汝等久安之计也。卿与奥也同催发徙之。仍遣猛安一员以兵护送而东,所经道路勿令与群牧相近,脱或有变,即便讨灭。俟其过岭,卿即还镇。”上已遣奥也、子元等,谓宰臣曰:“海陵时,契丹人尤被信任,终为叛乱,群牧使鹤寿、驸马都尉赛一、昭武大将军术鲁古、金吾卫上将军蒲都皆被害。赛一等皆功臣之后,在官时未尝与契丹有怨,彼之野心,亦足见也。”安礼对曰:“圣主溥爱天下,子育万国,不宜有分别。”上曰:“朕非有分别,但善善恶恶,所以为治。异时或有边衅,契丹岂肯与我一心也哉。”
他日,上又曰:“荐举,大臣之职。外官五品犹得举人,宰相无所举,何也?”安礼对曰:“孔子称才难。贤人君子,世不多有。陛下必欲得人,当广取士之路,区别器使之,斯得人矣。”上曰:“除授格法不伦。奉职皆阀阅子孙,朕所知识,有资考出身月日。亲军不以门第收补,无廕者不至武义不得出职。但以女直人有超迁官资,故出职反在奉职上。天下一家,独女直有超迁格,何也?”安礼对曰:“祖宗以来立此格,恐难辄改。”
转左丞,与右丞蒲察通同日拜,上谓之曰:“朕今年五十有五,若过六十,必倦于政事。宜及朕之康强,凡女直猛安谋克当修举政事,改定法令。宗族中鲜有及朕之寿者,朕颇习女直旧风,子孙岂能知之,况政事乎。卿等宜悉此意。”上又曰:“大理寺事多留滞,宰执不督责之,何也?”安礼对曰:“案牍疑难者旧例给限。”上曰:“旧例是邪非邪,今不究其事,辄给以限邪?”参政移剌道曰:“臣在大理时,未尝有滞事。”上曰:“卿在大理无滞事,为宰执而不能检治,何也?”道无以对而退。上问宰臣曰:“御史台官,亦与亲知往来否?”皆曰:“往来殊少。”上曰:“台官当尽绝人事。谏官、记注官与闻议论,亦不可与人游从。”安礼对曰:“亲知之间,恐不可尽绝也。”上曰:“职任如是,何恤人之言。”
进拜平章政事,封芮国公,授世袭谋克。上谕安礼,前代史书详备,今祖宗实录太简略。对曰:“前代史皆成书,有帝纪、列传。他日修史时,亦有帝纪、列传,其详自见于列传也。”安礼尝议科目,言于上曰:“臣观近日士人不以策论为意。今若诗赋策论各场考试,文理俱优者为中选,以时务策观其器识,庶得人也。”上曰:“卿等议之。”上谓宰臣曰:“赏有功不可缓,缓赏无以劝善。”安礼对曰:“古所谓赏不逾时者,正谓此也。”
二十一年,拜右丞相,进封申国公,固辞曰:“臣备位宰相,无补于国家,夙夜忧惧,惟恐得罪,上负陛下,下负百姓。臣实不敢受丞相位,惟陛下择贤于臣者用之。”上曰:“朕知卿正直,与左丞相习显无异。且练习政事,无出卿之右者。其毋多让。”安礼顿首谢。是岁,薨。泰和元年,配享世宗庙廷。
移剌道,本名赵三。其先乙室部人也,初徙咸平。为人宽厚,有大志,以笃孝著名。通女直、契丹、汉字。皇统初,补刑部令史,转尚书省令史,再迁大理司直。丁母忧,起复,迁户部员外郎。正隆三年,徙临潢、咸平路、毕沙河等三猛安,屯戍斡卢速。还奏,海陵谓侍臣曰:“道骨相异常,他日必登公辅。”明年,迁本部郎中。
海陵伐宋,为都督府长史。海陵死,师还,无复纪律,士卒掠淮南,百姓苦之。有男女二百余人,自愿与道为奴,道受之,至淮,俟诸军毕济,乃悉遣还。大定二年,复为户部郎中,与梁钅求安抚山东,招谕盗贼。民或避盗避役者,并令归业,不问罪名轻重皆原之,军人不得并缘虏掠。仆散忠义讨窝斡,道参谋幕府事。贼平,元帅府以俘获生口分给官僚,道悉纵遣之。
还京师,入见,既退,世宗目送之,曰:“此人有干才,可大用也。”迁翰林直学士,兼修起居注。顷之,世宗曰:“道清廉有干局,翰林文雅之职,不足以尽其才。”中都转运繁剧,乃改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事。诏道送河北、山东等路廉察善恶升降官员制敕,上曰:“卿从讨契丹,不贪俘获,其志可嘉。故命卿为使。卿其勉之。”是岁,以廉升者,磁州刺史完颜蒲速列为北京副留守,潍州刺史蒲察蒲查为博州防御使,威州刺史完颜兀答补为磁州刺史。治状不善下迁者,登州刺史大磐为嵩州刺史,同知南京留守高德基为同知北京转运事,卫州防御使完颜阿邻为陈州防御使,真定尹徒单拔改为兴平军节度使,安国军节度使唐括重国为彰化军节度使。仍具功过善恶宣谕,毋受馈献。迁大理卿。五年,宋人请和,罢兵。道往山东,阅实军器,振赡戍兵妻子。再除同知大兴尹。
亲军百人长完颜阿思钵非禁直日带刀入宫,其夜入左藏库,杀都监郭良臣,盗取金珠。点检司执其疑似者八人,掠笞三人死,五人者自诬,其赃不可得。上疑之,命道参问。道持久其狱,既而阿思钵鬻金事觉,伏诛。上曰:“箠楚之下,何求不得。奈何点检司不以情求之乎!”赐掠死者钱人二百贯,周其家,不死者人五十贯。诏自今护卫亲军百人长、五十人长,非直日不得带刀入宫。
迁户部尚书。上曰:“朕初即位,卿为户部员外郎,闻卿孳孳为善,进卿郎中,果有可称。及贰京尹,亦能善治。户部经治国用,卿其勉之。”道顿首谢。改西北路招讨使,赐金带。故事,招讨使到官,诸部皆献驼马,多至数百,道皆却之,数月皆复贡职。父丧去官,起复参知政事。初,诸部有狱讼,招讨司例遣胥吏按问,往往为奸利。道请专设一官,上嘉纳之,招讨司设勘事官自此始。上谓宰臣曰:“比闻大理寺断狱,辄经旬月,何邪?”道奏曰:“在法,决死囚不过七日,徒刑五日,杖刑三日。”上曰:“法有程限,而辄违之,此官吏之责也,严戒约以去其弊。”进尚书右丞。乞致仕,上曰:“卿孝于家,忠于朕,通习法令政事,虽逾六十,心力未衰,未可退也。”乃除南京留守,赐通犀带。上曰:“河南统军乌古论思列为人少戆,凡边事须与卿共议。卿以朕意谕思列也。”入拜平章政事。
道弟临潼令幼阿补犯罪至死,道待罪于家。皇太子生日,宴于庆和殿,上问道何故不在,参知政事粘割斡特剌奏曰:“其弟犯死刑,据制不合入内。”上曰:“此何伤也。”即诏道起视事。是时县令多阙,上以问宰相,道奏曰:“散官宣武以上借除以充之。”上曰:“廉察八品以下已去官者,录事丞簿有清干之誉者,县尉入优等者,皆与县令。散官至五品,无贪污旷职之名者,亦可与之。俟县令不阙,即如旧制。”
二十三年,罢为咸平尹,封莘国公。上曰:“卿数年前尝乞致仕,朕不许卿。卿今老矣。咸平卿故乡,地凉事少,老者所宜。”赐通犀带。明日,复遣近侍曹渊谕旨曰:“咸平自窝斡乱后,民业尚未复旧,朕听卿归乡里,所以安辑一境也。”二十四年,薨。上闻之,悼惜良久。是岁幸上京,道过咸平,遣使致祭,赙赠有加。诏图像藏秘府,擢其子八狗为阁门祗候。
光祖字仲礼,幼名八狗。以廕补阁门祗候,调平晋令、卫州都巡河、内承奉押班,累转东上閤门使,兼典客署令。大安中,改少府少监。丁母忧,起复仪鸾局使,同知宣徽院使事,秘书监右宣徽使。兴定二年十一月,诏集百官议所以为长久之利者,光祖等三人议曰:“募土人假以方面权任,俾人自劝,各保一方。”由是公府封建之论兴焉,语在九公传。三年,转左宣徽使。五年,卒。
赞曰:良弼、守道、琚、安礼、道,皆无闻正隆时,及其簉治朝,佐明主,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岂非遇其时邪。官序无阙,上下相安,君享其名,臣终其禄,可谓盛哉。海陵能知移剌道有公辅之器,而不能用,故其治绩亦待大定而后著焉。人才之显晦,有系于世道之污隆也,尚矣。金世内燕,惟亲王公主驸马得与,世宗一日特召琚入,诸王以下窃语,心盖易之。世宗觉之,即语之曰:“使我父子家人辈得安然无事,而有今日之乐者,此人力也。”乃历举近事数十显著为时所知者以晓之,皆俯伏谢罪。君臣相知如此,有不竭忠者乎!大定末,世宗将立元妃为后,以问琚,琚屏左右曰:“元妃之立,本无异辞,如东宫何?”世宗愕然曰:“何谓也?”琚曰:“元妃自有子,元妃立,东宫摇矣。”世宗悟而止。且人主家事,人臣之所难言者,许敬宗以一言几亡唐祚,琚之对,其为金谋者至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七
列传第二十七
○苏保衡 翟永固 魏子平 孟浩田珏附 梁肃 移剌綎 移剌子敬
苏保衡,字宗尹,云中天成人。父京,辽进士,为西京留守。宗翰兵至西京,京出降。久之,京病笃,以保衡属宗翰。京死,宗翰荐之于朝。赐进士出身,补太子洗马,调解州军事判官。左监军撒离喝驻军陕西,辟幕府,参议军事,累官同知兴中尹。天德间,缮治中都,张浩举保衡分督工役。改大兴少尹,督诸陵工役。再迁工部尚书。海陵治兵伐宋,与徐文等造舟于通州,海陵猎近郊,因至通州视工作。兵兴,保衡为浙东道水军都统制,率舟师泛海,径趋临安。宋兵来袭,败于海中,副统制郑家死之。
大定二年,召赴中都。是时,山东盗贼啸聚,契丹攻掠临潢等州郡,百姓困弊。诏保衡安抚山东,前太子少保高思廉安抚临潢,发仓粟以赈之,无衣者赐以币帛,或官粟有阙,则收籴以给之,无妻室者具姓名以闻。还除刑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宗永、兵部侍郎完颜余里也,往河南、山东、陕西宣问屯田军人,有曾破大敌及攻城野战立功者,具姓名以闻。或以寡敌众,或与敌相当能先登败敌者,正军及擐甲阿里喜补官一阶,猛安谋克以功状上尚书省,曾随海陵军至淮上破敌者亦准上迁赏。
仆散忠义伐宋,保衡行户部于关中,兼纠察,许以便宜,黜守令不法者十余人。邠守傅慎微忤用事者,被谗构下狱且死,保衡力救之得免。入为太常卿,迁礼部尚书。三年,拜参知政事。宋人请和,诏保衡往南京,与仆散忠义斟酌事宜,行之。入奏,进右丞。四年,宋人请和,师还,保衡朝京师。初,宫女称心纵火十六位,延烧诸殿,上以方用兵,国用不足,不复营缮。及宋和,诏保衡监护役事,遣少府监张仲愈取南京宫殿图本。上闻之,谓保衡曰:“追仲愈还。民间将谓朕效正隆华侈也。”
六年冬,有疾,求致仕,不许。遣敬嗣晖传诏曰:“卿以忠直擢居执政,齿发未衰,遽以小疾求退。善加摄养,以俟疾间视事。”未几,薨,年五十五。世宗将放鹰近郊,闻之乃还,为辍朝,赙赠,命有司致祭。
翟永固,字仲坚,中都良乡人。太祖与宋约攻辽,事成以燕归宋。宋人以经义兼策取士,永固中第一,授开德府仪曹参军。金破宋,永固北归。中天会六年词赋科,授怀安丞,迁望云令,补枢密院令史,辟左副元帅宗翰府掾。永固家贫,求外补,宗翰爱其能,不许,以钱三千贯周之,荐于朝,摄左司郎中。除定武军节度副使,历同知清州防御使,入为工部员外郎。以母忧去官,起复礼部郎中,迁翰林直学士。
海陵篡立,宋国贺正旦使至广宁,海陵使使以废立事谕宋使,遣还之。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完颜思恭为报谕宋使,永固为副,且令永固伺察宋人动静。使还,改礼部侍郎。久之,分护燕京宫室役事,永固请写《无逸图》于殿壁,不纳。俄迁太常卿,考试贞元二年进士,出《尊祖配天赋》题,海陵以为猜度己意,召永固问曰:“赋题不称朕意。我祖在位时祭天拜乎?”对曰:“拜。”海陵曰:“岂有生则致拜,死而同体配食者乎?”对曰:“古有之,载在典礼。”海陵曰:“若桀、纣曾行,亦欲我行之乎?”于是永固、张景仁皆杖二十。而进士张汝霖赋第八韵有曰:“方今将行郊祀。”海陵诘之曰:“汝安知我郊祀乎?”亦杖之三十。顷之,永固迁礼部尚书,赐笏头球文金带。改永定军节度使。正隆二年,例降二品以上官爵,永固阶光禄大夫不降,以宠异之。迁翰林学士承旨,与直学士韩汝嘉俱召至内殿,问以将亲伐宋事,永固对曰:“宋人事本朝无衅隙,伐之无名。纵使可伐,亦无烦亲征,遣将帅可也。”由是大忤海陵意,永固即请致仕。正隆四年正月丁巳,海陵朝永寿宫,四品以上官赐宴,永固至殿门外,海陵即以致仕宣命授之,永固归卧于家。大定二年,起拜尚书左丞,请依旧制廉察官吏,革正隆守令之污,从之。明年,表乞致仕,诏不许。罢为真定尹,赐通犀带。尚书省奏,永固自执政为真定尹,其伞盖当用何制度,上曰:“用执政制度。”遂著为令。五年,恳乞致仕,许之。六年,薨。
魏子平,字仲均,弘州人。登进士第,调五台主簿,累除为尚书省令史,除大理丞,历左司都事,同知中都转运使事,太府监。正隆三年,为贺宋主生日副使。是时,海陵谋伐宋,子平使还,入见,海陵问江左事,且曰:“苏州与大名孰优?”子平对曰:“江、湖地卑湿,夏服蕉葛,犹不堪暑,安得与大名比也。”海陵不悦。世宗即位,除户部侍郎。大定二年,丞相仆散忠义伐宋,置元帅府于南京,子平掌馈运,给金牌一、银牌六,粮道给办。进户部尚书。六年,复为贺宋主生日使,上曰:“使宋无再往者,卿昔年供河南军储有劳,用此优卿耳。”
久之,拜参知政事。上问子平曰:“古者税什一而民足,今百一而民不足,何也?”子平对曰:“什一取其公田之入,今无公田而税其私田,为法不同。古有一易再易之田,中田一年荒而不种,下田二年荒而不种。今乃一切与上田均税之,此民所以困也。”上又问曰:“戍卒逋亡物故,今按物力高者补之,可乎?”对曰:“富家子弟騃懦不可用,守戍岁时求索无厌,家产随坏。若按物力多寡赋之,募材勇骑射之士,不足则调兵家子弟补之,庶几官收实用,人无失职之患。”上从之。
海州捕贼八十余人,贼首海州人,其兄今为宋之军官。上闻之,谓宰相曰:“宋之和好,恐不能久,其宿、泗间汉军,以女直军代之。”子平曰:“誓书称沿边州城,除自来合设置射粮军数并巡尉外,更不得屯军守戍。”上曰:“此更代之,非增戍也。”
上曰:“前日令内任官六品以上,外任五品以上,并举所知。未闻有举之者,岂无其才,盖知而不举也。”子平曰:“请令当举之官,每任须举一人。”泽州刺史刘德裕、祁州刺史斜哥、沧州同知讹里也、易州同知讹里剌、楚丘县令刘春哥以赃污抵罪,上欲诏示中外,丞相守道以为不可,上以问子平曰:“卿意何如?”子平曰:“臣闻惩一戒百,陛下固宜行之。”上曰:“然。”遂降诏焉。
宋人于襄阳汉江上造舟为浮梁三,南京统军司闻而奏之,上问宰臣曰:“卿等度之,以为何如?”子平曰:“臣闻襄阳薪刍,皆于江北取之,殆为此也。”上曰:“朕与卿等治天下,当治其未然。及其有事,然后治之,则亦晚矣。”河南统军使宗叙求入见奏边事,上使修起居注粘割斡特剌就问状。宗叙言:“得边报及宋来归者言,宋国调兵募民,运粮饷,完城郭,造战船浮桥,兵马移屯江北。自和议后即罢制置司,今复置矣。商、虢、海州皆有奸人出没,此不可不备。尝报枢密院,彼视以为文移,故欲入见言之。”斡特剌召凡言边事者诘问,皆无实状,行至境上,问知襄阳浮桥乃樵采之路,如子平策。还奏。诏凡妄说边关兵事者徒二年,告人得实,赏钱五百贯。
上问宰臣曰:“祭宗庙用牛。牛尽力稼穑有功于人,杀之何如?”子平对曰:“惟天地宗庙用之,所以异大祀之礼也。”
十一年,罢为南京留守,未几致仕。十五年,起为平阳尹,复致仕。二十六年,薨于家。
孟浩,字浩然,泺州人。辽末年登进士第。天会三年,为枢密院令史,除平州观察判官。天眷初,选入元帅府备任使,承制除归德少尹,充行台吏、礼部郎中,入为户部员外郎、郎中。韩企先为相,拔擢一时贤能,皆置机要,浩与田珏皆在尚书省,珏为吏部侍郎,浩为左司员外郎。既典选,善铨量人物,分别贤否,所引用皆君子。而蔡松年、曹望之、许霖皆小人,求与珏相结,珏薄其为人拒之。松年,蔡靖子。靖将兵不能守燕山,终败宋国,珏颇以此讥斥松年,松年初事宗弼于行台省,以微巧得宗弼意,宗弼当国,引为刑部员外郎。望之为尚书省都事,霖为省令史。皆怨珏等,时时毁短之于宗弼,凡与珏善者皆指以为朋党。韩企先疾病,宗弼往问之,是日,珏在企先所,闻宗弼至,知其恶己,乃自屏以避。宗弼曰:“丞相年老且疾病,谁可继丞相者?”企先举珏,而宗弼先入松年谮言,谓企先曰:“此辈可诛。”珏闻流汗浃背。企先薨,珏出为横海军节度使。选人龚夷鉴除名,值赦,赴吏部铨,得预覃恩。珏已除横海,部吏以夷鉴白珏,珏乃倒用月日署之。许霖在省典覃恩,行台省工部员外郎张子周素与珏有怨,以事至京师,微知夷鉴覃恩事,嗾许霖发之,樉以专擅朝政。诏狱鞫之,拟珏与奚毅、邢具瞻、王植、高凤庭、王效、赵益兴、龚夷鉴死,其妻子及所往来孟浩等三十四人皆徙海上,仍不以赦原。天下冤之。世宗在熙宗时,知田珏党事皆松年等构成之。而浩等三十二人遇天德赦令还乡里,多物故,惟浩与珏兄谷、王补、冯煦、王中安在。大定二年,召见,复官爵。浩为侍御史,谷为大理丞,补为工部员外郎,煦为兵部主事,中安知火山军事,而浩寻复为右司员外郎。
浩笃实,遇事辄言,无所隐。上嘉其忠,每对大臣称之。有疾,求外补,除祁州刺史,致仕,归。七年,起为御史中丞,而浩已年老,世宗以不次用之,再阅月,拜参知政事。故事,无自中丞拜执政者,浩辞曰:“不次之恩,非臣所敢当。”上曰:“卿自刺史致仕,除中丞,国家用人,岂拘阶次?卿公正忠勤,虽年高犹可宣力数年,朕思之久矣。”浩顿首谢。
世宗敕有司东宫凉楼增建殿位,浩谏曰:“皇太子义兼臣子,若所居与至尊宫室相侔,恐制度未宜,固宜示以俭德。”上曰:“善。”遂罢其役,因谓太子曰:“朕思汉文纯俭,心常慕之,汝亦可以为则也。”未几,皇太子生日,上宴群臣于东宫,以大玉杓、黄金五百两赐丞相志宁,顾谓群臣曰:“卿等能立功,朕亦褒赏如此。”又曰:“参政孟浩公正敢言,自中丞为执政。卿等能如是,朕亦不次用之。”世宗尝曰:“女直本尚纯朴,今之风俗,日薄一日,朕甚悯焉。”浩对曰:“臣四十年前在会宁,当时风俗与今日不同,诚如圣训。”上曰:“卿旧人,固知之。”上谓宰臣曰:“宋前废帝呼其叔湘东王为‘猪王’,食之以牢,纳之泥中,以为戏笑。书于史策,所以劝善而惩恶也。海陵以近习掌记注,记注不明,当时行事,实录不载,众人共知之者求访书之。”浩对曰:“良史直笔,君举必书。帝王不自观史,记注之臣乃得尽其直笔。”浩复奏曰:“历古以来,不明赏罚而能治者,未之闻也。国家赏善罚恶,盖亦多矣,而天下莫能知。乞自今凡赏功罚罪,皆具事状颁告之,使君子知劝以迁善,小人知惧以自警。”从之。进尚书右丞,兼太子少傅。罢为真定尹,上曰:“卿年虽老,精神不衰,善治军民,毋遽言退。”以通犀带赐之。十三年,薨。
田谷自大理丞累官同知中京留守,终于利涉军节度使。
二十九年,章宗诏尚书省曰:“故吏部侍郎田珏等皆中正之士,小人以朋党陷之,由是得罪。世宗用孟浩为右丞,当时在者俱已用之,亡者未加追复,其议以闻。”张汝霖奏曰:“珏专权树党,先朝已正罪名,莫不称当。今追赠官爵,恐无惩劝。”汝霖先朝大臣,尝与顾命,上初即位,不肯辄逆其意,谓之曰:“卿既以为不可,姑置之。”盖张浩与蔡松年友善,故汝霖犹挤之也。汝霖死后,章宗复诏尚书省曰:“盖自田珏党事之后,有官者以为戒,惟务苟且,习以成风。先帝知珏等无罪,录用生存之人,有擢至宰执者,其次有为节度、防御、刺史者。其死者犹未追复,子孙犹在编户,朕甚悯焉。惟旌贤显善,无间存没,宜推先帝所以褒录忠直之意,并加恩恤,以励风俗。据田珏一起人除已叙用外,但未经任用身死,并与复旧官爵。其子孙当时已有官职,以父祖坐党因而削除者,亦与追复。应合追复爵位人等子孙不及廕叙者,亦皆量与恩例。”
梁肃,字孟容,奉圣州人。自幼勤学,夏夜读书,往往达旦,母葛氏常灭烛止之。天眷二年,擢进士第,调平遥县主簿,迁望都、绛县令。以廉,入为尚书省令史。除定海军节度副使,改中都警巡使,迁山东西路转运副使。营治汴宫,肃分护役事。摄大名少尹。正隆末,境内盗起,驱百姓平人陷贼中不能自辨者数千人,皆系大名狱。肃到官,考验得其情谳,出者十八九。大定二年,宛平赵植上书曰:“顷者,正隆任用阉寺,少府少监兼上林署令胡守忠因缘巧幸,规取民利。前蓟州刺史完颜守道、前中都警巡使梁肃,勤恪清廉,愿加进擢。”于是守忠落少监,守道自滨州刺史召为谏议大夫,肃中都转运副使改大兴少尹。
肃上疏言:“方今用度不足,非但边兵耗费而已。吏部以常调除漕司僚佐,皆年老资高者为之,类不称职。臣谓凡军功、进士诸科、门廕人,知钱谷利害,能使国用饶足而不伤民者,许上书自言。就择其可用,授以职事。每五年委吏部通校有无水旱屯兵,视其增耗而黜陟之。自汉武帝用桑弘羊始立榷酤法,民间粟麦岁为酒所耗者十常二三。宜禁天下酒曲,自京师及州郡官务,仍旧不得酤贩出城。其县镇乡村,权行停止。”不报。
三年,坐捕蝗不如期,贬川州刺史,削官一阶,解职。上御便殿,召左谏议大夫奚吁、翰林待制刘仲诲,秘书少监移剌子敬,访问古今事。少间,吁从容请曰:“梁肃材可惜,解职太重。”上曰:“卿言是也。”乃除河北东路转运副使。是时,窝斡乱后,兵食不足,诏肃措置沿边兵食。移牒肇州、北京、广宁盐场,许民以米易盐,兵民皆得其利。四年,通检东平、大名两路户籍物力,称其平允。他使者所至皆以苛刻增益为功,百姓诉苦之。朝廷敕诸路以东平、大名通检为准,于是始定。
七年,父忧去官。起复都水监。河决李固,诏肃视之,还奏:“决河水六分,旧河水四分。今障塞决河,复故道为一,再决而南则南京忧,再决而北则山东、河北皆可忧。不若止于李固南筑堤,使两河分流,以杀水势便。”上从之。
改大理卿。尚辇局本把石抹阿里哥与钉铰匠陈外兒共盗宫中造车银钉叶,肃以阿里哥监临,当首坐。他寺官以陈外兒为首,抵死。上曰:“罪疑惟轻,各免死,徒五年,除名。”于时,东京久不治,上自择肃为同知东京留守事。迁中都都转运使,转吏部尚书。上疏论台谏,其大旨谓:“台官自大夫至监察,谏官自大夫至拾遗,陛下宜亲择,不可委之宰相,恐树私恩,塞言路也。”上嘉纳之。复请奴婢不得服罗,上曰:“近已禁奴婢服明金矣,可渐行之。”肃举同安主簿高旭,除平阳酒使,肃奏曰:“明君用人,必器使之。旭儒士,优于治民,若使坐列肆,榷酒酤,非所能也。臣愚以为诸道盐铁使依旧文武参注,其酒税使副以右选三差俱最者为之。”上曰:“善。”改刑部尚书。
宋主屡请免立受国书之仪,世宗不从。及大兴尹璋为十四年正旦使,宋主使人就馆夺其书,而重赂之。璋还,杖一百五十,除名。以肃为宋国详问使,其书略曰:“盟书所载,止于帝加皇字,免奉表称臣称名再拜,量减岁币,便用旧仪,亲接国书。兹礼一定,于今十年。今知岁元国信使到彼,不依礼例引见,辄令迫取于馆,侄国礼体当如是耶?往问其详,宜以诚报。”肃至宋,宋主一一如约,立接国书。肃还,附书谢,其略曰:“侄宋皇帝谨再拜,致书于叔大金应天兴祚钦文广武仁德圣孝皇帝阙下。惟十载遵盟之久,无一毫成约之违,独顾礼文,宜存折衷。矧辱函封之贶,尚循躬受之仪,既俯迫于舆情,尝屡伸于诚请,因岁元之来使,遂商榷以从权。敢劳将命之还,先布鄙悰之恳,自余专使肃控请祈。”肃还至泗州,先遣都管赵王府长史驼满蒲马入奏。世宗大喜,欲以肃为执政,左丞相良弼曰:“梁肃可相,但使宋还即为之,宋人自此轻我矣。”上乃止。
久之,为济南尹,上疏曰:“刑罚世轻世重,自汉文除肉刑,罪至徒者带镣居役,岁满释之,家无兼丁者,加杖准徒。今取辽季之法,徒一年者杖一百,是一罪二刑也,刑罚之重,于斯为甚。今太平日久,当用中典,有司犹用重法,臣实痛之。自今徒罪之人,止居作,更不决杖,”不报。
未几,致仕,起复彰德军节度使,召拜参知政事。上谓侍臣曰:“梁肃以治入异等,遂至大任,廉吏亦可以劝矣。”肃奏:“汉之羽林,皆通《孝经》。今之亲军,即汉之羽林也。臣乞每百户赐《孝经》一部,使之教读,庶知臣子之道,其出职也,可知政事。”上曰:“善,人之行,莫大于孝,亦由教而后能。”诏与护卫俱赐焉。复上奏曰:“方今斗米三百,人已困饿,以钱难得故也。计天下岁入二千万贯以上,一岁之用余千万。院务坊场及百姓合纳钱者,通减数百万。院务坊场可折纳谷帛 ,折支官兵俸给,使钱布散民间,稍稍易得。”上曰:“悬欠院务,许折纳,可也。”
肃上疏论生财舒用八事。一曰罢随司通事;二曰罢酒税司杓栏人;三曰天水郡王本族已无在者,其余皆远族,可罢养济;四曰裁减随司契丹吏员;五曰罢榷醋,以利与民;六曰量减盐价,使私盐不行,民不犯法;七曰随路酒税许折纳诸物;八曰今岁大稔,乞广籴粟麦,使钱货流出。上曰:“赵氏养济一事,乃国家美政,不可罢。其七事,宰相详议以闻。”上又曰:“朕在位二十余年,鉴海陵之失,屡有改作,亦不免有缪戾者,卿等悉心奏之。”肃论“正员官被差,权摄官有公罪,及正员还任,皆准去官勿论,往往其人苟且,不事其事。乞于县令中留十人备差,无差正员官。”上曰:“自今权摄有公罪,正员虽还而本职未替者,勿以去官论之。”肃曰:“诚如圣旨。”肃与宰相奏事,既罢,肃跪而言曰:“四时畋猎,虽古礼,圣人亦以为戒。陛下春秋高,属时严寒,驰聘于山林之间。法宫燕处,亦足怡神,愿为宗社自重,天下之福也。”上曰:“朕诸子方壮,使之习武,故时一往尔。”
同知震武军节度使邓秉钧陈言四事,其一言外多阙官,及循资拟注不得人,上以问宰相张汝弼,曰:“循资格行已久,仍旧便。”肃曰:“不然。如亡辽固不足道,其用人之法有仕及四十年无败事,即与节度使,岂必循资哉。”上曰:“仕四十年已衰老。察其政绩,善者升之,后政再察之,善又升之,如此可以得人,亦无旷事。”肃曰:“诚如圣训。”肃论盗贼不息,请无禁兵器。上曰:“所在有兵器,其利害如何?”肃曰:“他路则已,中都一路上农夫听置之,似乎无害。”上曰:“朕将思之。”
凡使宋者,宋人致礼物,大使金二百两,银二千两,副使半之,币帛杂物称是。及推排物力,肃自以身为执政,昔尝使宋,所得礼物多,当为庶民率先,乃自增物力六十余贯,论者多之。
二十三年,肃请老,上谓宰臣曰:“梁肃知无不言,正人也。卿等知而不言,朕实鄙之。虽然,肃老矣,宜从其请。”遂再致仕。诏以其子汝翼为阁门祗候。二十八年,薨。谥正宪。
移剌綎,本名移敌列,契丹虞吕部人。通契丹、汉字,尚书省辟契丹令史,摄知除,擢右司都事。正隆南伐,兼领契丹、汉字两司都事。大定二年,除真定少尹,入为侍御史。母忧去官。起复右司员外郎,累官陈州防御使。左丞相纥石烈良弼致仕,上问:“谁可代卿者?”对曰:“陈州防御使移剌綎,清干忠正,臣不及也。”遂召为太府监。改刑部侍郎。
十九年,以按出虎等八猛安,自河南徙置大名、东平之境。还为大理卿,被诏典领更定制条。初,皇统间,参酌隋、唐、辽、宋律令,以为皇统制条。海陵虐法,率意更改,或同罪异罚,或轻重不伦,或共条重出,或虚文赘意,吏不知适从,夤缘舞法。慥取皇统旧制及海陵续降,通类校定,通其窒碍,略其繁碎。有例该而条不载者,用例补之。特阙者用律增之。凡制律不该及疑不能参决者,取旨画定。凡特旨处分,及权宜条例内有可常行者,收为永格。其余未可削去者,别为一部。大凡一千一百九十条,为十二卷。书奏,诏颁行之,赐银币有差。顷之,摘徙山东猛安八谋克于河北东路,置之酬斡、青狗兒两猛安旧居之地,诏无牛耕者买牛给之。摄御史大夫。数月,改御史中丞,兼同修国史,迁刑部尚书,改吏部尚书。寻改大兴尹。驾幸上京,显宗守国,使人谕之曰:“自大驾东巡,京尹所治甚善。我将有春水之行,当益勤乃事。”还以所获鹅鸭赐之。有疾在告,遣官医诊视。复为刑部尚书。上还自上京,以为西京留守,改临洮尹,卒。
移剌子敬,字同文,本名屋骨朵鲁,辽五院人。曾祖霸哥,同平章事。父拔鲁,准备任使官。都统杲克中京,辽主西走,留拔鲁督辎重,已而辎重被掠,拔鲁乃自髡,逃于山林。子敬读书好学,皇统间,特进移剌固修《辽史》,辟为掾属。《辽史》成,除同知辽州事。旧本自有占地,岁入数百贯,州官岁取其课,地主以为例,未尝请辩。子敬曰:“已有公田,何为更取民田。”竟不取。秩满,郡人请留于行台省,不许。天德三年,入为翰林修撰,迁礼部郎中。
正隆元年,诸将巡边,诏子敬监战,军帅以战获分将士,亦以遗子敬,子敬不受。及还,入见,海陵谓之曰:“汝家贫而不苟得,不受俘获,朕甚嘉之。”凡同行官僚所取者,皆没入于官。其后诏子敬宴赐诸部,谕之曰:“凡受进,例遣宰臣,以汝前能称职,故特命汝。”使还,迁翰林待制。大定二年,以待制同修国史。是时,窝斡余党散居诸猛安谋克中,诏子敬往抚之,仍宣谕猛安谋克,及州县汉人,无以前时用兵相杀伤,挟怨辄害契丹人。使还,改秘书少监,兼修起居注,修史如故。诏曰:“以汝博通古今,故以命汝。”常召入讲论古今及时政利害,或至夜半。子敬有良马,平章政事完颜元宜索之,子敬以元宜为相也,不与。至是,元宜乞致仕,罢为东京,子敬乃以此马赆行,识者韪之。
是时,仆散忠义伐宋,宋请和,而书式、疆界未定。子敬与秘书少监石抹颐、修起居注张汝弼侍便殿,上曰:“宋主求成,反覆无信,喜为夸大。”子敬对曰:“宋人自来浮辞相欺,来书言海陵败于采石,大军北归,按兵不袭,俾全师而还。海陵未尝败于采石,其谲诈多此类也。回书宜言往者大军若令渡江,宋国境土,必为我有。”上曰:“彼以诡诈,我以诚实,但当以理折之。”迁右谏议大夫,起居注如故。
上幸西京,州县官入见,猛安谋克不得随班。子敬奏军民一体,合令猛安谋克随班入见,上嘉纳之,于是责让宣徽院。及端午朝会,诏依子敬奏行之。子敬言山后禁猎地太广,有妨百姓耕垦,上用其言,遂以四外猎地与民。迁秘书监,谏议、起居如故。
子敬举同知宣徽院事移剌神独斡、兵部侍郎移剌按答,太子少詹事乌古论三合自代,上不许。子敬与同签宣徽院事移剌神独斡侍,上曰:“亡辽不忘旧俗,朕以为是。海陵习学汉人风俗,是忘本也。若依国家旧风,四境可以无虞,此长久之计也。”世宗将如凉陉,子敬与右补阙粘割斡特剌、左拾遗杨伯仁奏曰:“车驾至曷里浒,西北招讨司囿于行宫之内地矣。乞迁之于界上,以屏蔽环卫。”上曰:“善。”诏尚书省曰:“招讨斜里虎可徙界上,治蕃部事。都监撒八仍于燕子城治猛安谋克事。”
上与侍臣论古之人君贤否,子敬奏曰:“陛下凡与宰臣谋议,不可不令史官知之。”上曰:“卿言是也。”转签书枢密院事,同修国史,出为河中尹,请老。河中地热,上恐子敬不耐暑,改兴中尹。子敬女自懿州来兴中省谒,遇盗途中,剽掠其行李且尽,既而还之,谢曰:“我辈初不知为府尹家也,尹有德于民,尚忍侵犯邪。”徙咸平、广宁尹。二十一年,致仕,卒于家,年七十一。子敬尝使宋,及受诸部进贡,所受礼物,皆散之亲旧。及卒,家无余财,其子质宅以营葬事。
赞曰:金制,尚书令、左右丞相、平章政事,是谓宰相;左右丞、参知政事,是谓执政。大抵因唐官而稍异焉,因革不同,无足疑者。《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宰相、执政,岂异道邪?苏保衡、翟永固、魏子平、孟浩、梁肃皆当时之贤执政也。移剌綎、子敬有其才,适其时,而位不及者,亦命也夫。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八
列传第二十八
○赵元 移剌道本名按 高德基 马讽 完颜兀不喝 刘徽柔 贾少冲子益 移剌斡里朵 阿勒根彦忠 张九思 高衎 杨邦基 丁暐仁
赵元,字善长,涿州范阳人。辽天庆八年登进士第,仕至尚书金部员外郎。辽亡,郭药师为宋守燕,以元掌机宜文字。王师取燕,药师降,枢密使刘彦宗辟元为本院令史。天会间,同知蓟州事。有贼杀人横道,官吏圜视莫知所为,路人耕夫聚观甚众。元指田中释耒而来者曰:“此贼也。”叱左右缚之,遂伏。僚吏问其故,元曰:“偶得于眉睫间耳。”其后朝廷立磨勘格,凡尝仕宣和者皆除名籍,元在磨勘中。
齐国废,置行台省于汴,选名士十余人备官属,元在选中,授行兵部郎中。行台徙大名,再徙祁州,及宗弼再取河南,元皆摄户部事,赋调兵食取办。天眷三年,为行台右司员外郎,囚有杀人当死者,行台欲宥之,元不从,反复数四,势不可夺,乃仰天叹曰:“如杀人者可宥,死者复何辜,何欲徼己福而乱天下法乎?”行台竟不能夺。改左司员外郎,摄吏部事。在行台凡十年,吏事明敏,宗弼深知之,行台或有事上相府,宗弼必问“曾经赵元未也?”其见重如此。为同签汴京留守事,改同知大名尹,用廉迁河北西路转运使,历彰德、武胜等军节度使,以老致仕,卒于家。
移剌道,本名按。宗室移剌古为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辟掌军府簿书,往来元帅府计议边事,右副元帅宗弼爱其才,召为元帅府令史。补尚书省令史,特除监察御史,再迁大理丞,兼工部员外郎。海陵南伐,使督运刍粮,所在盗起,道路梗涩,间关仅至淮南。上谒,承问,具言四方盗贼状,海陵恶闻其言,杖之七十,使督战舰渡江,会海陵死,军还。
大定二年,除工部郎中。奉诏招抚诸奚。是时,抹白猛安下谋克徐列等皆欲降,制于猛安合住,不敢即降。道发兵掩袭合住子妇孙男女甥,及谋克留住,及蒲辇白撒妻孥。是日,适窝斡遣白撒发抹白猛安军,白撒闻其家人被获,遂来降。改礼部郎中。从讨窝斡,佩金牌,与应奉翰林文字讹里也招降叛奚。
奉使河南,劝课农桑,密访吏治得失。累迁御史中丞、同修国史,廉问职官殿最,还奏。上曰:“职官贪污罪废,其余因循以苟岁月。今廉能即与升除,无以慰百姓爱留之意,可就迁秩,秩满升除。”于是,廉能官景州刺史耶律补进一阶,单州刺史石抹靳家奴、泰宁军节度副使尹升卿、宁陵县令监邦彦、浚州司候张匡福各进两阶。贪污官同知浚州防御使事蒲速越、真定县令特谋葛并免死,杖一百五十,除名。同知睢州事乌古孙阿里补杖一百,削四阶,非奉旨不得录用。于是道改同知大兴尹事。诏曰:“京师士民辐凑,犯法者众,罪状自实,毋为文所持,断之以公可也。朕尝谕执政矣,必不以小苛谴卿,勉副朕意。”
迁刑部尚书。尚厩局使宗夔、副使石抹青狗私用官刍,事觉。尚厩局隶点检司,刑部当自问。点检乌林答天锡属刑部使轻其罪,刑部以付大兴府鞫治,于是道及天锡、郎中丁暐仁皆坐解职。寻起为大理卿,兼签书枢密院事,再迁西京留守,卒。
高德基,字元履,辽阳渤海人。皇统二年登进士第。六年,为尚书省令史。海陵为相,专愎自用,人莫敢拂其意,德基每与之详辨。及篡位,命左司郎中贾昌祚谕旨曰:“卿公直果敢,今委卿南京行省勾当。”未行,会海陵欲都燕京,命德基摄燕京行台省都事。改摄右司员外郎,除户部员外郎,改中都路都转运副使,迁户部郎中。
正隆三年,诏左丞相张浩、参知政事敬嗣晖营建南京宫室。明年,德基与御史中丞李筹、刑部侍郎萧中一俱为营造提点。海陵使中使谓德基等曰:“汝等欲乘传往邪?欲乘己马往邪?银牌可于南京尚书省取之。”筹乞先降银牌,复遣中使谓筹曰:“牌之与否,当出朕意,尔敢辄言,岂以三人中官独高邪?”遂杖之三十,遣乘己马往,德基、中一乘传往。转同知开封尹。
大定三年,以察廉治状不善,下迁同知北京路都转运使事。是年秋,土河泛滥,水入京城,德基遽命开长乐门,疏分使入御沟,以杀其势,水不能为害。迁刑部侍郎。七年,改中都路都转运使。九年,转刑部尚书。有犯罪当死者,宰相欲从末减,德基曰:“法无二门,失出犹失入也。”不从。及奏,上曰:“刑部议,是也。”因召诸尚书谕之曰:“自朕即位以来,以政事与宰相争是非者,德基一人而已。自今部上省三议不合,即具以闻。”为宋主生日使。及还,宋人礼物外附进腊茶三千胯,不亲封署。德基曰:“侄献叔,而不署,是无名之物也。”却之。
十一年,改户部尚书。德基上疏,乞免军须房税等钱,减农税及盐酒等课,未报。随朝官俸粟折钱,增高市价与之,多出官钱几四十万贯。上使人谕之曰:“卿为尚书,取悦宰执近臣,滥出官钱。卿之官爵,一出于朕,奈何如此。”于是决杖八十,户部郎中王佐、员外郎卢彦冲、同知中都转运使刘兟、副使石抹长寿、支度判官韩镇、左警巡使李克勤、右警巡使李宝、判官强锐昌、姚宗奭、尼庞古达吉不,皆决杖有差。诏自大定十一年十一月郊祀赦后,尚书省、御史台、户部、转运司、警巡院多支俸粟折钱,皆追还之。德基降兰州刺史,王佐降大兴府推官,卢彦冲河北西路户籍判官,刘兟东京警巡使,石抹长寿东京留守推官,韩镇河东南路户籍判官,李克勤通远县令,李宝清水县令,强锐昌、姚宗奭、尼庞古达吉不皆除司候。大定十二年,德基卒,年五十四。子锡。
马讽,字良弼,大兴漷阴人。国初以燕与宋,讽游学汴梁,登宣和六年进士第。宗翰克汴京,讽归朝,复登进士第,调蔚州广灵丞,迁雄州归信令。境有河曰八尺口,每秋潦涨溢害民田,讽视地高下,疏决之,其患遂息。召为尚书省令史,除献州刺史。天德初,改宁州,民有告谋不轨者,株连数十百人,讽察其无状,乃究问告者,告者具伏其诬,众欢呼感泣。再迁南京副留守,入为大理少卿。是时,高桢为御史大夫,素贵重,绳治无所避,权贵惮其威严,乃以讽及张忠辅为中丞,欲有以中伤之者。讽、忠辅皆文吏巧法,不能与桢丝发相假借,桢畏其害己,因诉于海陵,海陵以桢太祖旧臣,每慰安之。讽改大理卿,岁余出为顺天军节度使。大定二年,复为大理卿,迁刑部尚书,改忠顺军节度使,致仕。卒。
完颜兀不喝,会宁府海姑寨人。年十三,选充女直字学生。补上京女直吏,再习小字兼通契丹文字。充尚书省令史。天德初,除吏部主事,鞫问押懒路诈袭谋克事,人称其能,擢右拾遗。海陵谓之曰:“始闻汝名,试以吏部主事。今计其实,优于所闻远矣。”累迁右司郎中。从海陵伐宋,至淮南,闻世宗即位于辽阳,兀不喝入白其事,海陵沉思良久,曰:“卿等始闻之邪?我已知之,遣人往矣。此大事勿泄于外。”大定二年,秩满当代,世宗嘉其善敷奏,特诏再任,谓宰臣曰:“兀不喝为人公忠,后来有如斯人者,卿等宜荐举之。”其见知如此。
窝斡已平,诏罢契丹猛安谋克,其元管户口,及从窝斡作乱来降者,皆隶女直猛安谋克,遣兀不喝于猛安谋克人户少处分置。未经罢去猛安谋克合承袭者,仍许承袭,赈赡其贫乏者,仍括买契丹马匹,官员年老之马不在括限。顷之,世宗以诸契丹未尝为乱者与来降者一概隶女直猛安中,非是,未尝从乱可且仍旧。平章政事完颜元宜奏,已迁契丹所弃地,可迁女直人与不从乱契丹杂处。上以问右丞苏保衡、参政石琚,皆不能对。上责之曰:“卿等每事先熟议然后奏,有问即对,岂容不知此。”保衡、琚顿首谢,上曰:“分隶契丹,以本猛安租税给赡之,所弃地与附近女直人及余户,愿居者听,其猛安谋克官,选契丹官员不预乱者充之。”改同知大兴尹,迁横海军节度使。初到官,谳囚能得其情,人以为不冤。五年,卒官。
刘徽柔,字君美,大兴安次人。天眷二年,擢进士第。初为真定栾城主簿,转开远军节度掌书记,迁洪洞令。徽柔明敏善听断。县人杨远者,投牒于县,以为夜雨屋坏,压其侄死,号诉哀切。徽柔熟视而笑曰:“汝利侄财而杀之,乃诬雨耶?”叱付狱,其人立伏曰:“公神明也,不敢延死。”遂置于法。秩满,县人遮恋不得去者弥日,为立生祠,刻石颂德。正隆二年,入为大理评事,迁司直。大定二年,同知河东南路转运使事,以廉第一,改知平定军,入为大理少卿。七年,知磁州,改同知南京留守事。十年,迁中都路转运使,卒官。
贾少冲,字若虚,通州人。勤学,日诵数百千言。家贫甚,尝道中获遗金,访其主归之。天会中,再伐宋,调及民兵。少冲甫冠,代其叔行,虽行伍间,未尝释卷。中天眷二年进士。刘筈欲以妹妻之,少冲辞不就曰:“富贵当自致之。”调营州军事判官,迁定安令。蔚州刺史恃贵不法,属吏畏之,每事辄曲从其意,少冲守正不阿。用廉进官一阶,再迁吏部主事、定武军节度副使、河中府判官。海陵浸以失道,少冲谓所亲曰:“天下且乱,不可仕也。”秩满,乃不求仕。大定二年,调御史台典事,累迁刑部郎中。往北京决狱,奏诛首恶,误牵连其中者皆释不问,全活凡千人。以本职摄右司员外郎。尝执奏刑名甚坚,既退,上谓侍臣曰:“少冲居下位,有守如此。”除同知河间尹。数月,入为秘书少监,兼起居注、左补阙。
少冲外柔内刚,每从容进谏,世宗称美之。十四年,为宋主生日副使,宋国方有祈请,上以意谕少冲,少冲对曰:“臣有死无辱。”宋人别致珍异,少冲笑谓其人曰:“行人受赐自有常数,宁敢以赂辱君命乎。”遂不受。使还,世宗嘉之,迁右谏议大夫,秘书、起居注如故。十七年请老,除卫州防御使,迁河东南路转运使,召为太常卿,兼秘书少监。复请致仕,不许,改顺天军节度使,卒。
少冲性夷简,不喜言利,尝教诸子曰:“廕所以庇身,筦库不可为也。”闻者尚之。子益。
益字损之,少颖悟如成人。大定十四年,父少冲为秘书少监,充宋主生日副使,益侍行。是时,宋人常争起立接受国书之礼,少冲问益曰:“即宋人欲变礼,持议不决,奈何?”益曰:“守死无辱,可谓使矣。”少冲大奇之。中大定十九年进士,调河津主簿。丁父忧去官,察廉起复矾山令,补尚书省令史。丁母忧,服阕,除定海军节度副使,监察御史,治书侍御史,转侍御史,知登闻鼓院,兼少府少监。未几,改礼部郎中,兼知登闻鼓院,看读陈言文字,迁左司郎中,改吏部侍郎,兼蔡王傅。以病免。除郑州防御使,陕西东路转运使,顺天军节度使。大安初,召为吏部尚书,有疾,改安国军节度使。益调民夫修完城郭,为战守备,按察司止之,不听,曰:“治城,守臣事也,按察何预。”既而兵至,以有备解去。改 横海、定国军节度使,道阻不赴。宣宗初为吏部尚书,益为侍郎,相得欢甚,贞祐二年至汴京,访益所在,召为太常卿。上防秋十三事,与户部尚书李革论迁河北军民不便,不报。贞祐三年,致仕。元光元年,卒。
移剌斡里朵,一名八斤,系出辽五院司,通契丹字。天会三年伐宋,隶军中,遇战辄先登,屡获侦人,有司上其功,补尚书省令史。十五年,籍发诸部兵于山后,将与右丞萧庆会,时官军窜而南者凡数千,斡里朵以兵邀击之,尽获其辎重财物,悉送有司而去,一毫弗取。以劳迁修武校尉。宗弼复河南,斡里朵督诸路帅臣进讨,事定以劳迁宣武将军。时六部未分,乃以为兵刑二部主事。未几,迁右司都事。皇统二年,授大理正,历同知昭德军节度使事,以廉升孟州防御使。正隆间,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会游古河阑子山等猛安契丹谋乱,时方发兵讨之,别遣斡里朵押军南下。至松山县,为贼党江哥所执,且欲推为主盟,要以契约,斡里朵怒曰:“我受国厚恩,岂能从汝反耶?宁杀我,契约不可得也。”贼知不可屈,乃困辱之,使布衣草履逐马而行,且欲害之。斡里朵说其监奴,因得脱还。六年九月,改北京路转运使。大定初,为博州防御使,再迁利涉军节度使。先是,有农民避贼入保郡城,以钱三十千寄之邻家,贼平索之,邻人讳不与,诉于县,县官以无契验却之,乃诉于州。斡里朵阳怒械系之,捕其邻人,关以三木,诘之曰:“汝邻乙坐劫杀人,指汝同盗。”邻人大惧,始自陈有欺钱之隙,乃责归所隐钱而释之,郡人骇服。改通远军节度使,卒。
阿勒根彦忠,本名窊合山,曷速馆人也。好学,通吏事。天会十四年,选充尚书兵部孔目官,升尚书省令史,除右司都事。七年,改大理丞,为会宁少尹,进同知会宁府事,入为尚书吏礼部郎中。贞元二年,进本部侍郎。海陵庶人凡有所疑,常使彦忠裁决,彦忠据法以对。间有不合,则召让之,彦忠执奏如前,终无阿屈,同列咸为惧,彦忠固执不变,海陵壮之。明年,除御史中丞,历尚书户部侍郎、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海陵南伐,除南京路都转运使。大定二年,改大名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四年,入为刑部尚书。诏规措北边艰食户口。及泰州、临潢接境,度宜安置堡戍七十,驻兵万三千,刍粮之用就经画之。还朝未及入对,以疾卒,年五十三。
彦忠性孝友,尝使宋,所得金帛,尽分兄弟亲友。赠荣禄大夫,命有司致祭,并以银绢赐其家。
张九思,字全行,锦州人。皇统初,补行台省女直译史,除同知易州事,三迁亳州防御使、归德尹。刘仲延受宋国岁贡于泗州,九思副之。往岁受岁贡者,每以币物不精责宋使者,宋使者私馈银币各直数百千以为常,九思独不肯受,仲延从之,自是私馈遂绝。自大理评事,再迁大理少卿。清池令双申自陈:“父虔,天眷初,知永安军,遇叛寇孟邦杰,执而胁之,不从,遂被害。乞正班用廕。”大理寺议,虔子止合杂班叙,九思曰:“虔奋不顾身,守节以死,其子正班用廕,以劝忠孝。”世宗从九思议。改工部郎中,大兴少尹,同知中都都转运使事,转刑部侍郎,改工部。
九思所守清约,然急于进取,一切以功利为务,率意任情不恤百姓。诏检括官田,凡地名疑似者,如皇后店、太子庄、燕乐城之类,不问民田契验,一切籍之,复有邻接官地冒占幸免者。世宗闻其如是,召还戒之曰:“如辽时支拨地土,及国初元帅府拘刷民间指射租田,近岁冒为己业,此类当拘籍之。其余民田,一旦夺之则百姓失业,朕意岂如此也。”转御史中丞。九思言屯田猛安人为盗征偿,家贫辄卖所种屯地。凡家贫不能征偿者,止令事主以其地招佃,收其租入,估贾与征偿相当,即以其地还之。临洮尹完颜让亦论屯田贫人征偿卖田,乞用九思议,诏从之。
迁工部尚书。年高,愈自用,上谓左丞张汝弼曰:“九思耄矣,颇执强自用,欲令外补,何如?”于是,九思男若拙为尚书省令史,冒填诏敕,事觉,亡命。汝弼因奏其事,上曰:“九思岂不知若拙处邪?可免其官,捕若拙,获日授职。”九思闻命惶惧,因感疾,卒。
高衎,字穆仲,辽阳渤海人。敏而好学,自少有能赋声,同舍生欲试其才,使一日赋十题戏之,衎执笔怡然,未暮,十赋皆就,彬彬然有可观。年二十六登进士第,乞归养,逾二年方调漷阴丞。召为尚书省令史,除右司都事。母丧去官,起复吏部员外郎,摄左司员外郎。
王彦潜、常大荣、李庆之皆在吏部选中,吏部拟彦潜、大荣皆进士第一,次当在庆之上,彦潜洺州防御判官,大荣临海军节度判官,庆之沈州观察判官。左司郎中贾昌祚挟私,欲与庆之洺州,诡曰:“洺虽佳郡,防御幕官在节镇下。”乃改拟彦潜临海军,大荣沈州,庆之洺州。庆之初赴选,昌祚以庆之为会试诠读官,而庆之弟庆云为尚书省令史,多与权贵游,海陵心恶之,尝谓左右司“昌祚必与庆之善阙”。大奉国臣者,辽阳人,永宁太后族人,先为东京警巡院使,以赃免去,欲因太后求见,海陵不许。衎与奉国臣有乡里旧,拟为贵德县令。海陵大怒,于是昌祚、衎、吏部侍郎冯仲等,各杖之有差,庆云决杖一百五十,罢去。未几,仲、昌祚、庆云皆死,衎降为清水县主簿,兵部员外郎摄吏部主事杨邦基降宜君县主簿,吏部主事宋仝降漷阴县主簿,尚书省知除杨伯杰,降闾阳县主簿。
居二年,为大理司直,迁户部员外郎,同知中都都转运使,太常少卿,吏部郎中。大定初,转左司郎中。世宗孜孜求谏,群臣承顺旨意,无所匡正,上曰:“朕初即位,庶政多未谙悉,实赖将相大臣同心辅佐。百姓且上书言事,或有所补。夫听断狱讼,簿书期会,何人不能,如唐、虞之圣,犹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正隆专任独见,不谋臣下,以取败乱。卿等其体朕意。”使洁传诏台省百司曰:“凡上书言事,或为有司沮遏,许进表以闻。”
迁吏部尚书。每季选人至,吏部托以检阅旧籍,谓之检卷,有滞留至后季犹不得去者。衎三为吏部,知其弊,岁余铨事修理,选人便之。五年,为贺宋国生日使,中道得疾,去职。大定七年,卒。
杨邦基,字德懋,华阴人。父綯,宋末为易州州佐。宗望伐宋,蔡靖以燕山降,易州即日来附,綯被杀,邦基年十余岁,匿僧舍中,得免。既长,好学。天眷二年,登进士第,调滦州军事判官,迁太原交城令。太原尹徒单恭贪污不法,托名铸金佛,命属县输金,邦基独不与。徒单恭怒,召至府,将以手持铁拄杖撞邦基面,邦基不动。秉德廉察官吏,尹与九县令皆免去,邦基以廉为河东第一,召为礼部主事。以兵部员外郎摄吏部差除,坐铨注李庆之、大奉国臣,与高衎等皆贬官,邦基降坊州宜君簿。转高密令。大定初,尚书省拟邦基刑部郎中,世宗曰:“县官即除郎中,如何?”太师张浩对曰:“邦基前为兵部员外郎矣,且其人材可用。”上许之。改太府少监,知登闻检院,为秘书少监,迁翰林直学士,再迁秘书监兼左谏议大夫,修起居注。中都警巡使张子衍与邦基姻家,子衍道中遇皇太子卫仗,立马市门不去伞,卫士诃之,子衍以鞭鞭卫士诃己者。御史台劾奏子衍,邦基见台官为子衍求解,及入见显宗,求脱子衍罪。诏削子衍官两阶。邦基坐削官一阶,出为同知西京留守事,徙山东东路转运使,永定军节度使,致仕。大定二十一年,卒。邦基能属文,善画山水人物,尤以画名当世云。
丁暐仁,字藏用,大兴府宛平人。曾祖奭。祖惟寿。父筠,以吏补州县,所至有治声,其后致仕,杜门不出,乡里有斗讼者,不之官而就筠质焉。暐仁冲澹寡欲,读书之外,无他好,辽季避难,虽间关道途,未尝释卷。皇统二年,登进士第,调武清县丞。县经兵革后,无学校,暐仁召邑中俊秀子弟教之学,百姓欣然从之。调磁州军事判官。是时,诏使廉察官吏,暐仁以廉摄守事。迁和川令。前令罢耎不事事,群小越法干禁无所惮,暐仁申明法禁,皆屏息,或走入他县以避之。有董佑者最强悍,畏服暐仁,以刀断指,誓终身不复犯法。凡租赋与百姓前为期率,比他邑先办。历北京推官,再迁大理司直,以忧去官,寻起复。大定三年,除定武军节度副使,而节度使、同知皆阙,暐仁为政无留讼。改大理丞,吏部员外郎,转户部郎中。于是,贾少冲为刑部郎中,上谓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曰:“少冲为人柔缓,不称刑部之职,其议易之。”乃以暐仁为刑部郎中。坐尚厩局官私用官刍,违格付大兴府鞫问,解职。改祁州刺史。祁州为定武支郡,士民闻暐仁之官,相率欢迎界上,相属不绝。改同知西京留守事,首兴学校,以明养士之法。迁陕西西路转运使。大定二十一年,卒官。
赞曰:吏之兴,其秦之季邪?吏有选试,其辽、金之际邪?其文从一从史,守法不贰之谓邪?守法不贰,斯真吏矣。巧者舞文以乱法,窒者执一而弗通,此皆吏道之自失者也。高衎、高德基、张九思之徒,皆诡法以自失者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二十九
列传第二十九
○完颜撒改 庞迪 温迪罕移室懑 神土懑 移剌成 石抹卞 杨仲武 蒲察世杰本名阿撒 萧怀忠 移剌按答 孛术鲁阿鲁罕 赵兴祥 石抹荣 敬嗣晖
完颜撒改,上京纳鲁浑河人也,其先居于兀冷窟河。身长多力,善用枪。王师南征,睿宗为右副元帅,置之麾下,佩以金牌,使督军事。天眷元年,授本班祗候郎君详稳。其后从军泰州路,军帅以撒改为万户,领银术可等猛安,戍北边,数有战功。天德二年正月,海陵庶人遣使夏国,谕以即位事,因令伺彼之意。既还,称旨,为尚书兵部郎中。改同知会宁尹,迁迭剌部族节度使,改瓯里本群牧使,为曷懒路都总管。海陵伐宋,授卫州防御使,为武震军都总管。世宗即位,遣使召撒改,既至,除昌武军节度使。已而为山东路元帅副都统,改安化军节度使,兼副都统如故。四年,徙镇安武,仍兼副统。领山东、大名、东平三路军八万余渡淮,会大军伐宋。进至楚州,宋遣使奉岁币。还邳州,卒。
庞迪,字仲由,延安人。少倜傥,喜读兵书,习骑射,学推步孤虚之术,无所效用。应募,隶泾原路第三副将,破贼有功,授保义郎。尝从百余骑经行山谷,遇夏人数千,众皆骇惧请避,迪遂跃马犯阵,敌皆披靡,身被重创,神色自若,完军以还。自是知名,擢为正将,权发遣泾原路兵马都监。
齐国建,泾原路经略使张中孚举迪权知怀德军,兼沿边安抚使。夏人合军五万薄怀德城,迪开门待之,夏人不敢入。因以数千骑分门突出,遂破之,斩首五百级,获军资羊马甚众。复破关师古兵,擢知泾州。未到官,改知镇戎军、沿边安抚使。已而权淮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总制沂、密、淮阳,兼权知沂州。丁父忧,去官。寻起复为环庆路兵马都钤辖,权知邠州。齐国废,改华州防御使。顷之,军变,被执入山。已而贼众悔曰:“公为政素善,岂宜劫辱。”遂纵之还,复领州事。
天眷元年,除永兴军路兵马都总管兼知京兆府,徙临洮尹,兼熙秦路兵马都总管。陕右大饥,流亡四集,迪开渠溉田,流民利其食,居民藉其力,各得其所,郡人立碑纪其政绩。官制行,吏部以武功大夫、博州团练使特授定远大将军。七年,除庆阳尹。历三考不易,以治最闻,诏书褒美,西人荣之。正隆元年,迁凤翔尹,屡上章求退,不许。
海陵南伐,征敛烦急,官吏因缘为奸,富者用贿以免,贫者破产益困。迪悉召民使共议增减,不加威督而役力均,人情大悦。五年,徙汾阳军节度使。大定初,复为临洮尹,迁南京路都转运使,以省事惜费,安静为政,河南称之。徙绛阳军节度使。卒官,年七十。
迪性纯孝,父病,医药弗效,迪仰天泣祷,刲股作羹,由是获安。昆弟析家财,迪尽以与之,一无所取。官爵之廕,率先诸侄。疾革,沐浴朝服而逝。
温迪罕移室懑,速频屯懑欢春人,徙上京忽论失懒。兄术辇,国初有功,授世袭谋克。移室懑性忠正强毅,善骑射,膂力过人。皇统初,袭其兄谋克,积战功,为洮州刺史。谓人曰:“谋克,兄职也。兄子斡鲁古今已长矣。”遂以谋克让还兄子。宗弼闻而嘉之曰:“能让世袭,可谓难矣。”除贵德州刺史,改移典飐详稳,迁乌古里部族节度使,改德昌军。正隆四年,大征兵南伐,泰州猛安定远阿补以所部叛还,移室懑以七谋克执定远阿补,勒其众付大军。契丹反,败会宁六猛安于缔母岭,屯于信、韩二州之境。移室懑率数千人杀贼万余于伊改河,以功迁临潢尹。世宗即位,赐手诏曰:“南征诸路将士及卿子侄安远、斡鲁古、斜普兄弟,具甲仗悉来推戴,朕勉即大位。卿累世有功耆旧之臣,缘边事未宁,临潢剧任,姑仍旧职。闻枢密副使白彦敬、南京留守纥石烈志宁来讨契丹,今已遣人往招之。其家皆在南京,恐或遁去,兼起异谋,若至则已,若不至,卿当以计执而献之。两次遣人招诱招讨都监老和尚,去人不知彼之所在,久而不还。兼老和尚不知朕已即位,卿可使人谕以朕意。如来降,悉令复旧,边关之事,可设耳目。”是时窝斡已反,领兵数万来攻临潢,诸路军未至,窝斡势益大。移室懑领城中军士六百人邀击窝斡,凡数接战,剿杀甚众,所乘马中流矢而仆,为贼所执。贼使移室懑招城中人曰:“尔生死在顷刻,能使城中出降,官爵如故;不然杀汝矣。”移室懑怒骂贼曰:“我受国家爵禄,肯从汝叛贼乎?”贼执之至城中,迫胁之使招城中。其妻子官属将士皆登城临望。移室懑厉声曰:“我恨军少不能灭贼。人生会有一死耳,汝辈慎勿降贼!一旦开门纳贼,城中百姓皆被杀掠,毋以我故败国家事,贼无能为也。”贼怒杀之。城中人皆为之感激,推官麻珪益缮完城郭,右监军神土懑、辅国上将军阿思懑乘城固守。贼不克攻,遂引众东行。
神土懑,本诸宗室,赠银青光禄大夫胡速鲁改子也。年十五,事太宗为左奉宸。皇统二年,充护卫,除武器署丞,累官肇州防御使。大定初,除元帅右都监,与咸平尹吾扎忽率泰州兵及曷懒路兵千五百人,会临潢尹移室懑讨契丹。契丹犯临潢,移室懑死,攻之不能克,乃引众东行。神土懑表乞济师。十二月甲辰,世宗次海滨县,得奏,上曰:“神土懑、吾扎忽军不少,可以从长攻袭矣。”会右副元帅谋衍以大军至,神土懑改曷速馆节度使,隶右翼,与纥石烈志宁败贼于长泺,战霿{松}河,皆有功,改婆速路兵马都总管,卒。
移剌成,本名落兀,其先辽横帐人也。沉勇有谋,通契丹、汉字。天会间,隶挞懒下为行军猛安,与宋人战于楚、泗之间,成以所部先登,大破宋军,功最诸将。刘麟约会天长军议进止。成与夹古查合你俱为挞懒前锋,得宋生口为乡导,遂达天长,睿宗嘉之。后从宗弼将兵废齐国。及再伐宋,攻濠州,每战辄先登,多所摧破。宗弼再取河南,成及萧怀忠等八猛安先渡。河南平,第功授宣武将军,除威州刺史。用廉,擢同知延安尹,再迁昭义军节度使。正隆南伐,为武毅军都总管。撒八反,海陵以事诛契丹名将,成以本军守磁,即遣妻子还汴。海陵用是不疑。时人高其有识。改神武军都总管,与孛术鲁定方为浙东道先锋,使由淮阴进兵。以所部护粮赴扬州,敌兵乘夜来攻,成整兵奋击,斩刈甚众。会海陵庶人死,军还,复镇昭义。大定二年,以廉在优等,改河中尹。再除临洮尹,招降乔家等族首领结什角。迁南京留守,召拜枢密副使,封任国公。改北京留守。卒。讣闻,上悼惜之,授其子顺思阿不武功将军,世袭咸平路钞赤邻猛安下查不鲁谋克。
结什角者,西番既衰,其苗裔曰堇氈,其子曰巴氈。角始附宋,赐姓赵,改名顺忠。顺忠子永吉,永吉子世昌,皆受宋官,为左武大夫,遥领莱州防御使,袭把羊族长。朝廷定陕西,世昌换忠翊校尉。既而鬼芦族长京臧杀世昌,朝廷遣兵执京臧,斩之临洮市,以世昌子铁哥为把羊族都管。大定四年,宋人破洮州,铁哥弟结什角与其母走入乔家族避之。乔家族首领播逋与邻族木波陇逋、庞拜、丙离四族耆老大僧等立结什角为木波四族长,号曰“王子”。其地北接洮州、积石军。其南陇逋族,南限大山,八百余里不通人行。东南与叠州羌接。其西丙离族,西与卢甘羌接。其北庞拜族,与西夏容鲁族接。地高寒,无丝枲五谷,惟产青稞,与野菜合酥酪食之。其疆境共八千里,合四万余户。其居随水草畜牧,迁徙不常。结什角念朝廷为其父报仇,欲弃四族归朝,四族不许。成至临洮,使人招结什角,乃率四族来附,进马百匹,仍请每年贡马。诏曰:“远人慕义,朕甚嘉之。其遣能吏往抚其众,厚其赏赐。”
初,天会中,诏以旧积石地与夏人,夏人谓之祈安城。有庄浪四族,一曰吹折门,二曰密臧门,三曰陇逋门,四曰庞拜门,虽属夏国,叛服不常。大定六年,夏人破灭吹折、密臧二门,其陇逋、庞拜二门与乔家族相邻,遂归结什角。夏国遣使来告庄浪族违命作乱,欲兴兵剪除。朝廷不知陇逋、庞拜二门旧属夏国,报以将检会其地旧所隶属,毋擅出兵。
结什角之母居于庄浪族中。大定九年,结什角往省其母,夏人伺知之,遂出兵围结什角,招之使降。结什角不从,率所部力战,溃围出,夏人斫断其臂,虏其母去,部兵亦多亡者。结什角寻亦死,遗言请命朝廷,复立乔家族首领。陕西奏:“闻知夏国王李仁孝与其臣任得敬中分其国,发兵四万,役夫三万,筑祈安城,杀乔家等族首领结什角。屡获宋谍人,言宋欲结夏国谋犯边境。”诏遣大理卿李昌图、左司员外郎粘割斡特剌往按之,且止夏人毋筑祈安城及处置乔家等族别立首领。夏国报云:“祈安本积石旧城,久废,边臣请设戍兵镇抚庄浪族,所以备盗,非有他也。结什角以兵入境,以是杀之,不知为乔家族首领也。”李昌图等按视,杀结什角之地本在夏境,筑祈安城已毕工,皆罢归,不得宋、夏交通之状,乃于熙秦迫近宋、夏冲要量添戍兵。及问乔家等族民户,愿以结什角侄赵师古为首领,于是诏以赵师古为木波乔家、丙离、陇逋、庞拜四族都钤辖,加宣武将军。
石抹卞,本名阿鲁古列。五代祖王五,辽驸马都尉。父五斤,为群牧使,从睿宗秋山,卞年十三,已能射,连获二鹿,睿宗奇之,赐以良马及金吐鹘。天会末,宗弼为右监军,召卞隶帐下。丁父忧,是时宗磐为太师,挞懒为左副元帅,人争附之,使人召卞,卞不往。宗磐、挞懒皆以罪诛,人多其有识。宗弼复取河南,与宋人战于颍州,汉军少却,卞身被七创,率勇士十余骑奋击,败之。及宋称臣,宗弼选尝有劳者与俱入朝,授卞忠勇校尉。迁宣武将军,除河间少尹。察廉,升遂州刺史,改寿州,再改唐州。丁母忧去官,起复唐州刺史。海陵伐宋,卞为武毅军都总管,由别道进兵。遇宋伏兵数百人,以三十骑击败之,遂下信阳军及罗山县。至蒋州,宋守将弃城遁,因取其城。顷之,军士皆欲逃归,阑子山猛安结汉军三猛安谋克劫卞还,舍于奖水之曲。卞乃阴约汉军将吏乘夜掩杀阑子山猛安,复将其军。大定二年,除郑州防御使,以本官领行军万户伐宋。迁武胜军节度使。宋人请和,明年,有水牛数百头自淮南走入州境,僚佐欲收之充官用,卞不听,复驱过淮还之。迁河南尹,转西南路招讨使,改大名尹。大名多盗,而城郭不完,卞请修大名城。奏可。城完葺,盗贼不得发。徙临洮尹。卒官,年六十三。
杨仲武,字德威,保安人。父遇,以勇闻关西,为宥州团练使。宋末,仲武谒经略使王庶求自效,遂用为先锋。娄室入关,仲武与鄜延路兵马都监郑建充俱降,为安塞堡。环庆路兵马都监。皇统初,复陕西,将兵戍凤翔,屡却宋军。除知宁州。关中荐饥,境内盗贼纵横,仲武悉平之。改坊州刺史,复知宁州,迁同知临洮尹,改同知河中府。海陵营缮南京,典浮桥工役。临洮地接西羌,与木波杂居,边将贪暴,木波苦之,遂相率为寇掠。仲武前治临洮,乃从数骑入其营谕之曰:“此皆将校侵渔汝等,以至此尔。今惩治此辈,不复扰害汝也。”并以祸福晓之。羌人喜悦,寇掠遂息。至是,木波复掠熙河,熙河主帅使人谕之,不肯去,曰:“杨总管来,我乃解去。”熙河具奏,诏复遣仲武。当是时,木波谓仲武不能复来。及仲武至,与其酋帅相见,责以负约,对曰:“边将苦我,今之来,求诉于上官耳。今幸见公,愿终身不复犯塞。”乃举酒酹天,折箭为誓。仲武因以卮酒饮之曰:“当更为汝请,若复背约,必用兵矣。”羌人罗拜而去。及伐宋,以仲武为威定军都总管,驻兵归德。大定三年,除武胜军节度使,改陕西西路转运使,卒。
蒲察世杰,本名阿撒,曷速馆斡笃河人,徙辽阳。初在梁王宗弼军中。为人多力,每与武士角力赌羊,辄胜之。能以拳击四岁牛,折胁死之。有粮车陷淖中,七牛挽不能出,世杰手挽出之。宗敏为东京留守,召置左右。海陵篡立,即以为护卫。海陵谓世杰曰:“汝勇力绝伦,今我兄弟有异志者,期以十日除之,则有非常之赏,仍尽以各人家产赐汝。”世杰受诏而不肯为。已过十日,海陵怒,面责之。世杰曰:“臣自誓不以非道害物,虽死不敢奉诏。”海陵爱其勇,不之罪也。
正隆四年,调诸路兵伐宋,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皆籍之。他使者唯恐不如诏书,得数多,世杰往喝懒路,得数少。海陵怪问之,对曰:“曷懒地接高丽,今若多籍其丁,即有缓急,何以为备?”海陵喜曰:“他人用心不能及也。”除同知安国军节度使事,赐银二百五十两、绢彩六百匹、马二疋。是时征发不已,民不堪命,犯法者众,邢久无长吏,狱囚积四百余人。世杰到官月余,决遣略尽。入为宿直将军,以事往胡里改路,还奏:“契丹部族大抵皆叛,百姓惊扰不安。今举国南伐,贼若乘虚入据东土根本之地,虽得江、淮,无益也。宜先讨平契丹,南伐未晚。”海陵不悦曰:“诏令已出矣。今以三万兵选将屯中都以北,足以镇压。”世杰又曰:“若东土大族附于贼,恐三万众未易当也。”海陵不听。
及发汴京,授郑州防御使,领武捷军副总管。大军渡淮,世杰以军三千护粮餫东下,败宋兵数千人,夺其战船甚众。至和州境,击宋兵五万人走之。明日,使其子兀迭领二百八十骑为应兵,自领八百骑前战。连射六十余人,皆应弦而毙,宋兵遂奔溃。海陵欲观水战,使世杰领水军百人试之。宋人舟大而多,世杰舟小,乃急进,至中流取胜而还。大定初,世杰复取陕州,败宋兵石壕镇,复败宋援兵三千人,遂围陕州。宋兵二千自潼关来,世杰以兵二百四十迎击之,射杀十余人,宋兵败走。复败之于土壕山,生擒一将。复以兵三百至斗门城,遇宋兵万余,宋将三人挺枪来刺世杰,世杰以刀断其鎗,宋兵乃退。复以四谋克军败宋兵于土华,复围陕州。世杰尝擐甲佩刀,腰箭百只,持鎗跃马,往来军中。敌人见而异之,曰:“真神将也。”亲率选卒二百余人穴地以入,城遂拔。再破宋军三万人,复虢州。
未几,为卫州防御使,改河南路统军都监。召赴阙,上慰劳良久,除西北路副统,赐厩马、弓矢、佩刀。从仆散忠义讨契丹。贼平,改华州防御使,与徒单合喜经略陇右。合喜复德顺,至东山堡,宋兵捍绝樵路,世杰击走之,追至城下。城中出兵约二万余,败之,杀伤甚众。宋经略使荆皋弃德顺走,世杰与左都监璋追破其军。改亳州防御使,四迁通远军节度使。宋人辄入巩州境粜米面,有司执之,世杰署案作归附人,纵遣之。译吏蔡松寿诬府主谋叛,坐斩。十八年,起为弘州刺史。母忧去职。累迁亳州防御使,卒。
世杰少贫,然疏财尚气,每临阵,敌众既败,必戒士卒毋纵杀掠。平居非忠孝不言,亲贤乐善,甚获当世之誉云。
萧怀忠,本名好胡,奚人也。为西北路招讨使。萧裕等谋立辽后,使萧招折往西北路结怀忠,并结节度使耶律朗为助。怀忠与朗有隙,遂执招折并执朗,遣使上变。裕等既诛,怀忠为枢密副使,赐今名。复为西北路招讨使,西京留守,封王。改南京留守。契丹撒八反,复以怀忠为西京留宋、西南面兵马都统,与枢密使仆散思恭、北京留守萧赜、右卫将军萧秃剌、护卫十人长斡卢保往讨之。萧秃剌战无功,大军追撒八不及。而海陵意谓怀忠与萧裕皆契丹人,本同谋,逾年乃执招折上变,而撒八亦契丹部族,恐其合,以师恭与太后密语,而秃剌无功,怀忠、赜、师恭逸贼,既杀师恭,族灭其家,使使即军中杀赜、怀忠,皆族之。斡卢保、秃剌初为罪首,但诛之而已。大定三年,追复赜、怀忠、秃剌、斡卢保官爵。赜弟安州刺史颐求袭赜之谋克,上不许谋克,而以赜家产付之。
移剌按答,辽横帐人也。父留斡,与耶律余睹俱来降。西京下,复叛,留斡遇害,按答以死事之子,授左奉宸。熙宗初,充护卫,除安州刺史,累官东京副留守。参知政事完颜守道经略北方,摄咸平路屯军都统。入为兵部侍郎,徙西北、西南两路旧设堡戍迫近内地者于极边安置,仍与泰州、临潢边堡相接。除武定军节度使,以招徠边部功迁东北路招讨使,改临潢尹,卒。
按答骑射绝伦,善相马,尝论及善射者,世宗曰:“能如卿乎?”阅马于市,见良马,虽羸瘦,辄与善价取之,他日果良马也。
孛术鲁阿鲁罕,隆州琶离葛山人。年八岁,选习契丹字,再选习女直字。既壮,为黄龙府路万户令史。贞元二年,试外路胥吏三百人补随朝,阿鲁罕在第一,补宗正府令史。累擢尚书省令史。仆散忠义讨窝斡,辟置幕府,掌边关文字,甚见信任。窝斡既平,阿鲁罕招集散亡,复业者数万人。复从忠义伐宋,屡入奏事,论列可否。上谓宰相曰:“阿鲁罕所言,可行者即行之。”宋人请和,忠义使阿鲁罕往。和议定,阿鲁罕入奏,赐银百两、重彩十端。忠义荐阿鲁罕有才干,可任尚书省都事,诏以为大理司直。未几,授尚书省都事,除同知顺天军节度事。纥石烈志宁北巡,阿鲁罕摄左右司郎中。还朝,除刑部员外郎,再迁侍御史。上问纥石烈良弼曰:“阿鲁罕何如人也?”对曰:“有干材,持心忠正,出言不阿顺。”数日,迁劝农副使,兼同修国史,侍御史如故。改右司郎中。奏请徙河南戍军屯营城中者于十里外,从之。迁吏部侍郎,附山东统军都监,徙置河南八猛安。迁武胜军节度使。入为吏部尚书,改西南路招讨使。有司督本路猛安人户所贷官粟,阿鲁罕乞俟丰年,从之。军人有以甲叶贸易诸物,天德榷场及界外岁采铜矿,或因私挟兵铁与之市易,皆一切禁绝之。上番军不许用亲戚、奴婢及佣雇者,营堑损圮以时葺治,不与所部猛安谋克会宴,故兵民皆畏爱之。
上谓太尉守道曰:“阿鲁罕及上京留守完颜乌里也皆起身胥吏,阿鲁罕为人沉厚,其贤过之。”改陕西路统军使兼京兆尹。陕西军籍有阙,旧例用子弟补充,而材多不堪用,阿鲁罕于阿里喜旗鼓手内选补。军人以春牧马,经夏不收饲,瘠弱多死,阿鲁罕命以时收秣之,故死损者少。仍春秋督阅军士骑射,以严武备。终南采漆者,节其期限,检其出入,以防奸细。上谓宰相曰:“阿鲁罕所至称治,陕西政绩尤著,用之虽迟,亦可得数年力也。”召为参知政事,命条上天德、陕西行事,上称善。以疾乞致仕,除北京留守,卒。
赞曰:《记》曰:“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传》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故守戍边圉之臣,不可以不论焉。
赵兴祥,平州卢龙人。六世祖思温,辽燕京留守,封天水郡王。父瑾,辽静江军节度使。兴祥以父任阁门祗候,谒告省亲于白。会辽季土贼据郡作乱,兴祥携母及弟妹奔燕京,不能进,乃自柳城涉砂碛,夜视星斗而行。仅达辽军,而不知辽主所向,遂还柳城。及娄室获辽主,兴祥乃归国,从宗望伐宋,为六宅使。天眷初,累官同知宣徽院事。母忧去官。熙宗素闻兴祥孝行,及英悼太子受册,以本官起复,护视太子。转右宣徽使。天德初,改左宣徽使。海陵尝问兴祥,欲使子弟为官,当自言。兴祥辞谢。海陵善之,赐以玉带,诏曰:“汝官虽未至一品,可佩此侍立。”为济南尹,赐车马、金币、金银器皿,改绛阳军节度使,召为太子少保,封广平郡王,改封钜鹿。正隆初,例夺王爵,迁太子少傅,封申国公,起为定武军节度使。海陵伐宋,兴祥二子从军。世宗即位,海陵尚在淮南,二子未得还。兴祥来见于平州,世宗嘉其诚款,以为秘书监,复为左宣徽使。上曰:“尚食庖人猥多,徒费廪禄。朕在籓邸时,家务皆委执事者,自即位以来,事皆留心。俸禄出于百姓,不可妄费,庖人可约量损减。”近臣献琵琶,世宗却之,谓兴祥曰:“朕忧劳天下,未尝以声伎为心,自今勿复有献,宜悉谕朕意。”有司奏南北边事未息,恐财用未给,乞罢修神龙殿凉位工役。上即日使兴祥传诏罢之。久之,以其孙珣为阁门祗候。十五年,上幸安州春水,召兴祥赴万春节。上谒于良乡,赐银五百两,感风眩,赐医药。未几,卒官。
石抹荣,字昌祖。七世祖仕辽,封顺国王。辽主奔天德,荣父惕益挺身赴之。是时,荣方六岁,母忽土特满携之流离道路,宗室谷神得之,纳为次室,荣就养于谷神家。惕益既见辽主,委以军事。军败被执,将杀之,金源郡王银术可曰:“彼忠于所事,杀之何以劝后。”遂释之。后从伐宋,卒于军中。荣年长,事秦王宗翰,居幕府。天眷二年,充护卫。熙宗宴饮,命胙王元与荣角力,荣胜之,连仆力士六七人。熙宗亲饮之酒,赐以金币,迁宿直将军。天德初,除开远军节度使。入谢,不觉泣下。海陵问其故。对曰:“老母在谷神家,违去膝下,是以感泣。”乃诏其母与之俱行,仍赐钱万贯。改天德尹,徙泰宁军,再除延安、东平尹。海陵南征,为神果军都总管,留驻泗州,以遏逋卒。大定初,还镇东平,与户部尚书梁钅求按治山东盗贼。二年,以本官充山东东西、大名等路都统。有疾,改太原尹,徙益都尹。丁母忧,起复召为签书枢密院事,北京、东京留守,陕西路统军使,南京、西京留守。荣与河南尹娄室、陕州防御使石抹靳家奴皆坐高贾卖私物、抑贾买民物得罪。靳家奴前为单州刺史,廉察官行郡,乃劫制民使作虚誉,用是得迁同知太原尹,复多取民利。及为陕州,尚书省奏其事,法当解职削阶,上以靳家奴鼓虚声以诳朝廷,不可恕,特诏除名。荣与娄室削两阶解职。久之,荣除临潢尹,改临洮尹。卒,年六十三。
敬嗣晖,字唐臣,易州人。登天眷二年进士第,调怀安丞,迁弘政令,补尚书省令史。有才辩,海陵为宰相,爱之,及篡立,擢起居注,历谏议大夫、吏部侍郎、左宣徽使。贞元三年八月,尚食烹饪失宜,庖官各杖二百,嗣晖与同知宣徽院事乌居仁各杖有差。久之,拜参知政事。正隆六年伐宋,留张浩及嗣晖于南京,治尚书省事。世宗即位,恶嗣晖巧佞,御史大夫完颜元宜劾奏萧玉、嗣晖、许霖等六人不可用。嗣晖降通议大夫,放归田里。嗣晖练习朝仪,进止应对闲雅,由是起为丹州刺史,戒谕之曰:“卿为正隆执政,阿顺取容,朕甚鄙之。今当竭力奉职,以洗前日之咎。苟或不悛,必罚无赦。”未几,丁母忧,起复为左宣徽使。世宗颇好道术,谓嗣晖曰:“尚食官毋于禁中杀羊豕,朔望上七日有司毋奏刑名。”大定七年,蒲察通除肇州防御使,上责其饰诈,因顾嗣晖曰:“如卿不可谓无才,但纯实不足耳。”久之,有榜匿名书于通衢者,称海陵旧臣不得用者有怨望心,将图不轨。上曰:“岂有是哉。”谓嗣晖曰:“正隆时,卿为执政,今指卿以为怨望,朕极知其不然。卿性明达能辨,但颇自炫,钓众人之誉,所以致此媒蘖,后当改之。”十年,将有事南郊,廷议嗣晖在海陵时凡宗庙禘祫辄行太常事,复拜参知政事,诏以执政冠服摄太常。礼成,薨。
赞曰:赵兴祥、石抹荣自拔流离艰厄中,而克有所树立,固其识之过人,亦其所遭际致然也。迹世宗之却声伎、减庖人,仁爱若是,而其下孰不兴起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
列传第三十
○毛硕 李上达 曹望之 大怀贞 卢孝 俭卢庸 李偲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
毛硕,字仲权,甘陵人。宋末,试弓马子弟,硕中选,调高阳关路安抚司准备差使。寻辟河间尉,再辟兵马都监。宗望军至,硕以本部迎降。齐国建,由淮东路第一副将擢知滑州。刘麟伐宋,充行营中军统制军马。天眷间,历汴京路、山东西路兵马都监。皇统元年,权知拱州。宋将张俊据亳州,而柘城酒监房人杰叛以应俊,硕发兵讨之。至柘城,躬扣城门,呼耆老以谕意。县人缚人杰以降。硕径入县署,召百姓慰安之,众皆感悦,刻石纪其事。四年,真授拱州刺史。元帅梁王宗弼承制超武义将军,改知曹州。有书生投书于硕,辞涉谤讪,僚属皆不能堪。硕延之上座,谢曰:“使硕常闻斯言,庶乎寡过。”士论以故嘉之。迁郑州防御使,寻改通州。天德二年,充陕西路转运使。硕以陕右边荒,种艺不过麻、粟、荞麦,赋入甚薄,市井交易惟川绢、干姜,商贾不通,酒税之入耗减,请视汴京、燕京例给交钞通行。而巩、会、德顺道路多险,盐引斤数太重,请一引分作三四,以从轻便。朝廷皆从之。秦州仓粟陈积,而百姓有支移者,止就本州折纳其直,公私便之。改河东南路转运使。上言:“顷者,定立商酒课,不量土产厚薄、户口多寡及今昔物价之增耗,一概理责之,故监官被系,失身破家,折佣逃窜。或为奸吏盗有实钱,而以赊券输官,故河东有积负至四百余万贯,公私苦之。请自今禁约酒官,不得折准赊贷,惟许收用实钱,则官民俱便。” 至今行之。秩满,除南京路都转运使。大定六年致仕,卒于家。硕文雅好事,性谨饬,每见古人行事有益于时者,常书置座右,以为莅官之戒云。
李上达,字达道,曹州济阴人。在宋时以廕补官,累东平府司户参军。挞懒取东平,上达给军须,号办治。齐国建,为吏部员外郎,摄户部事。刘豫行什一之法,乐岁输多,歉岁寡取之,盖古人助法也。收敛之时,蓄积盖藏,民或不以实输官,官亦不肯尽信,于是告讦起而狱讼繁,公私苦之。上达论其弊,豫改定为五等之制。齐国废,以河南与宋人,上达随地入宋。宗弼复取河南,上达为同知大名尹,按察陕西、河南。是时,关、陕、蒲、解、汝、蔡民饥,上达辄以便宜发仓粟赈百姓。累迁知山东西路转运使。上达到官再期,比旧增三十余万贯。户部以其法颁之邻路。上达长于吏事,能治繁剧,猾吏不能欺,所至称之。卒官,年六十一。
曹望之,字景萧,其先临潢人,辽季移家宣德。天会间,以秀民子选充女直字学生。年十四,业成,除西京教授。为元帅府书令史,补正令史,转行台省令史。录教授资,补修武校尉,除右司都事。吏部侍郎田珏素薄望之,望之愿交不肯纳,遂与蔡松年、许霖构致党狱。改行台吏部员外郎。
海陵为相,尝以书致其私,望之不从。天德元年,调同知石州军州事,坐事免。丁母忧,久之,除绛阳军节度副使,入为户部员外郎。诏买牛万头给按出虎八猛安徙居南京者,望之主给之。撒八反,转致甲仗八万自洺州输燕子城。运米八十万斛由蔡水入淮,馈伐宋诸军,期以一日。望之如期集事。进本部郎中,特赐进士及第。
大定初,讨窝斡,望之主军食,给与有节,凡省粮三十万石,省剉草五十万石。帅府以捷入告,议者欲遂罢转输,望之以为元恶未诛,不可弛备。既而大军追讨,果赖以济。以劳进一阶,兼同修国史。请于大盐泺设官榷盐,听民以米贸易,民成聚落,可以固边圉,其利无穷。从之。其后凡贮米二十余万石。及东北路岁饥,赖以济者不可胜数。
三年,上曰:“自正隆兵兴,农桑失业,猛安谋克屯田多不如法。”诏遣户部侍郎魏子平、大兴少尹同知中都转运事李涤、礼部侍郎李愿、礼部郎中移剌道、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监察御史夹谷阿里补及望之分道劝农,廉问职官臧否。望之还言,乞汰诸路胥吏,可减其半。诏胥吏如故。于是始禁用贴书云。迁本部侍郎,领复实缮修大内财用,费用大省。复以劳进阶,上召见谕勉之。
望之家奴袁一言涉妖妄,大兴府鞫治。望之恐,使户部令史刘公辅问其事于大兴少尹王全,全具其事语公辅,公辅以语望之。御史台劾奏刘公辅言泄狱情。上曰:“妖妄之言,交相传说何也?”于是,望之决杖一百,王全杖八十,刘公辅杖一百五十,除名。
顷之,运河堙塞,世宗出郊见之,问其故。主者奏曰:“户部不肯经画,岁久以致如此。”上责望之曰:“有水运不浚治,乃用陆运,烦费民力,罪在汝等,其往治之。”尚书省奏当用夫役数万人。上曰:“方春耕作,不可劳民。以宫籍监户及摘东宫、诸王人从充役,若不足即以五百里内军夫补之。”
《太宗实录》成,监修国史纥石烈良弼赐金带一、重彩二十端。同修国史张景仁、刘仲渊、望之皆赐银币有差。望之叹赏薄,谓人曰:“栽花接本乃加爵命,勤劳者不迁官。”无何,张景仁迁翰林学士,望之又曰:“止与他人便遣,独不及我哉。”世宗闻之,出望之德州防御使,谓之曰:“汝为人能干而心不忠实。朕前往安州春水,人言汝无事君之义。朕敕臣下,有过即当谏争。汝但面从,退则谤议,此不忠不孝也。汝自五品起迁四品,《太宗皇帝实录》成,优赐银币,不思尽心竭力,惟官赏是觊。今出汝于外,宜改心涤虑。不然,则身亦莫保。”望之到德州,有惠政,百姓为立生祠。改同知西京留守事。
上书论便宜事:其一,论山东、河北猛安谋克与百姓杂处,民多失业。陈、蔡、汝、颍之间土广人稀,宜徙百姓以实其处,复数年之赋以安辑之。百姓亡命及避役军中者,阅实其人,使还本贯。或编近县以为客户,或留为佃户者,亦籍其姓名。州县与猛安事干涉者无相党匿,庶几军民协和,盗贼弭息。其二,论荐举之法虚文无实。宰相拔擢及其所识,不及其所不识。内外官所举亦辄不用,或指以为朋党,遂不敢复举。宜令宰执岁举三品二人,御史大夫以下内外官终秩举二人,自此以下以品杀为差等。终秩不举者遇转官勒不迁,三品者削后任俸三月。其举者已改除,吏部以类品第,季而上之。三品阙则于类第四品中补授,四品五品以下视此为差。其待以不次者,宰执具才行功实以闻。举当否罪当如律。廉介之士老于令幕无举主者、七考无赃私罪者,准朝官三考劳叙。吏部每季图上外路职官姓名,路为一图,大书赃污者于其名下,使知畏慎。外任五品以上官改除,令代之者具功过以闻。年六十以上者,终更赴调,有司察其视听精力,老疾不堪厘务,给以半禄罢遣。其三,论守边将帅及沿边州县官渔剥军民,擅兴力役,宜岁遣监察御史周行察之。边部有讼,招讨司无得辄遣白身人征断,宜于省部有出身女直、契丹人及县令丞簿中择廉能者,因其风俗,略定科条,务为简易。征断羊马入官籍数,如边部遇饥馑,即以此赈给之。招讨及都监视事,宜限边部馈送驼马。招讨司女直人户,或撷野菜以济艰食,而军中旧籍马死,则一村均钱补买,往往鬻妻子、卖耕牛以备之。臣恐数年之后,边防困弊,临时赈济,费财十倍而无益,早为之所,则财用省而边备实矣。官给军箭用尽,则市以补之,皆朽钝不堪用,可每岁给官箭一分,以补其阙。边民阙食给米,地远负重,往往就仓贱卖而去,可计口支钱,则公私两便。陕西正副,宜如猛安谋克用土人一员,队将亦宜参用土人,久居其任。增弓箭田,复其赋役。以廉吏为提举,举察总管府以下官。农隙校阅,以严武备。则太平之时有经略之制矣。
又论六盐场用人,宜令户部公议辟举。论漕运,先计河仓见在几何,通州容受几何,京师岁费几何。今近河州县岁税或六七万石,小民有入资之费,富室收转输之利,宜计实数以科税入。论民间私钱苦恶,宜以官钱五百易私钱千,期以一月易之,过期以销钱法坐之。论州府力役钱物,户部颁印署白簿,使尽书之,以俟审阅,有畏避不书者坐之。论工部营造调发,妨民生业。诸路射粮军约量人数,习武艺,期以三年成,以息调民。
书奏,多见采纳。以本官行六部事于北边,召拜户部尚书。上数之曰:“汝前为侍郎,以不忠外补,颇能练习钱谷,故任以尚书之重,宜改前非,以图新效也。”
是时,户部尚书高德基坐高估俸粟责降,世宗念望之吝出纳或惩德基也,既出,使人谕之曰:“勿以高德基下粟直,要在平估而已。”十五年新宫成,世宗幸新宫,敕望之曰:“新宫中所须,毋取于民间也。”有良民夫妇质身于东京留守完颜彀英家,期终而不遣,尚书省下东京鞫治。望之言彀英为留守,其同官必且阿徇,不肯穷竟,当移他州。
望之久习事,有治钱谷名,性刚愎,颇沾沾自露,希觊执政。而刑部尚书梁肃自详问宋国使还,世宗尝欲以为执政,久而未用,亦颇炫耀求进。世宗谓左丞相纥石烈良弼日:“曹望之、梁肃急于见知,涉于躁进。”遂出梁肃为济南尹。数年,乃召拜参知政事。而望之终于户部尚书,年五十六。世宗惜其未及用,赐钱三千贯,敕使致祭,赙银五百两、重彩二十端、绢二百匹,以其子渊为奉御,泽为笔砚承奉。
其后,尚辇局举出身人年六十余可以临事,世宗曰:“岂为此辈惜官邪,但此辈专以盗取官钱为谋生计,不可用也。”由是欲更改监临格式,以问户部尚书刘玮。玮恐监官谤己,不肯实对。世宗因思望之,叹曰:“不如望之之敢行也。”
望之初不学,及贵,稍知读书,遂刻苦自致,有诗集三十卷。
大怀贞,字子正,辽阳人。皇统五年,除閤门祗候,三迁东上阁门使。丁母忧,起复符宝郎,累官右宣徽使。正隆伐宋,为武胜军都总管。大定二年,除洺州防御使兼押军万户,改沂州,再迁彰国、安武军节度使。县尉获盗,得一旗,上图亢宿。诘之,有谋叛状,株连几万人。怀贞当以乱民之刑,请诛其首乱者十八人,余皆释之。尝以私忌饭僧数人,就中一僧异常,怀贞问曰:“汝何许人也?”对曰:“山西人。”复问:“曾为盗杀人否?”对曰:“无之。”后三日诘盗,果引此僧,皆服其明察。改兴中尹。锦州富民萧鹤寿途中杀人,匿府少尹家,有司捕不得,怀贞以计取之,置于法。改彰德军节度使,卒。
卢孝俭,宣德州人。登天眷二年第,调宪州军事判官,补尚书省令史,累官太原少尹。大定二年,陕西用兵,尚书省发本路税粟赴平凉充军实,期甚严迫。孝俭辄易以金帛,驰至平凉,用省而不失期,并人称之。用廉,进官二阶,迁同知广宁尹。广宁大饥,民多流亡失业,乃借僧粟,留其一岁之用,使平其价市与贫民,既以救民,僧亦获利。累迁山东东路转运使。孝俭素褊躁,与同僚王公谨失欢。其子尝私用官帑,孝俭不知也。既而改河北西路转运使,公谨乃发其事。孝俭闻被逮,莫测所以,行至章丘,自缢死。
卢庸,字子宪,蓟州丰润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唐州军事判官,再调定平县令。庸治旧堰,引泾水溉田,民赖其利。补尚书省令史,除南京转运副使,改中都户籍判官。察廉,迁礼部主事,累官凤翔治中。大安三年,征陕西屯田军卫中都,以庸签三司事,主兵食。至潞州,放还屯田军,庸改乾州刺史,入为吏部郎中。至宁元年,改陕西按察副使。夏人犯边,庸缮治平凉城池,积刍粟,团结土兵为备。
十一月,夏人掠镇戎,陷泾、邠,遂围平凉。庸矢尽,募人取夏兵射城上箭以济急用,出府库赏有功者,人乐为死,平凉赖以完。贞祐二年,庸移书陕西行省仆散端,大概谓庆阳、平凉、德顺陕西重地,长安以西邠为厄塞,当重兵屯守。诏赏平凉功,庸进官四阶,迁按察转运使。三年,诏诸道按察司讲究防秋,庸陈便宜曰:“自延至积石,虽多沟坂,无长河大山为之屏蔽,恃弓箭手以御侮,其人皆刚猛善斗,熟于地利,夏人畏之。向者徙屯他所,夏人即时犯边,此近年深患也。人情乐土,且耕且战,缓急将自奋。”又曰:“防秋之际,宜先清野。”又曰:“掌军之官不宜临时易代,兵家所忌,将非其人,屡代何益?”无何,有言庸老不胜任者,即罢之。未几,改定海军节度使,山东乱,不能赴,按察司劾之,当夺两官,审理官直之。庸以病请求医药,遂致仕。兴定三年,卒。
李偲,字子友,定州安喜人。中天眷二年进士,调辽山簿,累官户部主事。丁母忧,起复旧职,除同知河东南路转运使事。大定初,改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仆散忠义行省事于汴京,奏偲幕府,世宗曰:“李偲方治京畿漕事,行省可他选也。”三年,权知登闻检院,再迁户部侍郎。上曰:“户部财用出入,朕难其人。卿非旧劳,资叙尚浅,勿以秩满例升三品,因循岁月,若不自勉,必不汝贷。”偲每朝会与高德基屏人私语。上闻而怪之,问右丞石琚曰:“李偲果何如人?”琚曰:“亦干事吏耳。”改同知北京留守、沂州防御使。沂南边郡,户部符借民闲田,种禾取藁秸,备警急用度。偲曰:“如此则农民失业。”具奏止之。转运司牒郡输粟朐山,调急夫数万人,是时久雨泥泞,挽运不能前进。偲遣吏往朐山刺取其官廪,见储粮数可支半岁,即具其事牒运司,请缓期,毋自困百姓。先是,郡县街陌间听民作廛舍,取其僦直。至是,罢收僦直,廛舍一切撤毁。他郡奉承号令,督百姓必尽撤去,使街陌绳齐矢棘如初时然后止。偲独教民撤治前却不齐一者三五所,使巷道端正即已,民便之。改陕西西路转运使,卒。
赞曰:毛硕、李上达、曹望之、李偲之流,皆金之能吏也。望之悻悻然以求大用,君子无取焉。
徒单克宁,本名习显,其先金源县人,徙居比古土之地,后徙置猛安于山东,遂占籍莱州。父况者,官至汾阳军节度使。克宁资质浑厚,寡言笑,善骑射,有勇略,通女直、契丹字。左丞相希尹,克宁母舅。熙宗问希尹表戚中谁可侍卫者,希尹奏曰:“习显可用。”以为符宝祗候。是时,悼后干政,后弟裴满忽土侮克宁,克宁殴之。明日,忽土以告悼后,后曰:“习显刚直,必汝之过也。”已而充护卫,转符宝郎,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改忠顺军节度使。
克宁娶宗干女嘉祥县主,同母兄蒲甲判大宗正事,海陵心忌之,出为西京留守,构致其罪诛之,因降克宁知滕阳军。历宿州防御使、胡里改路节度使、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大定初,诏克宁以本路兵会东京。迁左翼都统。诏与广宁尹仆散浑坦、同知广宁尹完颜岩雅、肇州防御使唐括乌也,从右副元帅完颜谋衍讨契丹窝斡。趋济州。谋衍用契丹降吏飐者计策袭贼辎重,克宁与纥石烈志宁为殿,与贼遇于长泺。谋衍使伏兵于左翼之侧。贼二万余蹑吾后,又以骑四百余突出左翼伏兵之间,欲绕出阵后攻我。克宁与善射二十余人拒之。众曰:“贼众我寡,不若与伏兵合击,或与大军相依,可以万全。”克宁曰:“不可。若贼出阵后,则前后夹击,我败矣,大军不可俟也。”于是奋击,贼乃却。左翼万户襄与大军合击之,贼遂败,追奔十余里,二年四月一日也。越九日,复追及贼于霿{松}河。左翼军先与贼战,克宁以骑二千追掩十五里,贼迫涧不得亟渡,杀伤甚众。贼收军返旆,大军尚未至,克宁令军士下马射贼,贼遂引而南。
是时,窝斡已再北,元帅谋衍利卤掠,驻师白泺。世宗讶其持久,遣问之。谋衍曰:“贼骑壮,我骑弱,此少驻所以完养马力也。不然,非益万骑不可胜。”克宁奋然而言曰:“吾马固不少,但帅不得人耳。其意常利虏掠,贼至则引避,贼去则缓随之,故贼常得善牧,而我常拾其蹂践之余,此吾马所以弱也。今诚能更置良帅,虽不益兵,可以有功。不然,骑虽十倍,未见其利也。”朝廷知其议,召还谋衍,以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师将发,贼声言乞降。克宁曰:“贼初困蹙,且无降意,所以扬言者,是欲缓吾师期也。不若攻其未备,贼若挫衄,则其降必速。如其不降,乘其怠而急击之,可一战而定也。”忠义以为然,乃与克宁出中路,遂败贼兵于罗不鲁之地。贼奔七渡河,负险为栅,克宁觇知贼栅之背其势可上,乃潜师夜登,俯射之,大军自下攻,贼溃,皆遁去。
契丹平,克宁除太原尹。未阅月,宋吴璘侵陕右,元帅左都监徒单合喜乞益兵,遣克宁佩金牌,驻军平凉。诏合喜曰:“朕遣克宁参议军事,此其智勇足敌万人,不必益军也。”克宁至,下令安辑,未几,民皆完聚。治兵伐宋,右丞相仆散忠义驻南京节制诸军,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经略边事,克宁改益都尹,兼山东路兵马都总管、行军都统。四年,元帅府欲遣左都监璋以兵四千由水路进,诏曰:“可付都统徒单习显,仍益兵二千,择良将副之。璋可经略山东。”于是,克宁出军楚、泗之间,与宋将魏胜相拒于楚州之十八里口。魏胜取弊舟凿其底,贯以大木,列植水中,别以船载巨石贯以铁锁,沉之水底,以塞十八里口及淮渡舟路。以步兵四万人屯于淮渡南岸、运河之间。克宁使斜卯和尚选善游者没水,系大绳植木上,数百人于岸上引绳曳一植木,皆拔出之,彻去沉船。进至淮口,宋兵来拒,隔水矢石俱发。斜卯和尚以竹编篱捍矢石,复拔去植木沉船,师遂入淮。与宋兵夺渡口,合战数四,猛安长寿先行薄岸,水浅,先率劲卒数人涉水登岸,败其津口兵五百人,余众皆济。宋兵四百余自清河口来,镇国上将军蒲察阿离合懑以步兵百人御之。克宁自与扎也银术可五骑先行六七里与战,银术可先登,奋击败之。宋大兵整阵来拒,克宁麾兵前战,自旦至午,宋兵败,逾运河为阵,余众数千皆走入营中。克宁使以火箭射其营舍,尽焚,逾河撤桥,与其大军相会。隔水射之,宋兵不能为阵。猛安钞兀以六十骑击宋骑兵千余,不利,少却。克宁以猛安赛剌九十骑横击之,宋兵大败。追至楚州,射杀魏胜,遂取楚州及淮阴县。是役也,赛剌功居多。是时,宋屡遣使请和,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约以世为叔侄国,割还海、泗、唐、邓四州。宋人尚迁延有请,及克宁取楚州,宋人乃大惧,一一如约。
兵罢,改大名尹,历河间、东平尹,召为都点检。十一年,从丞相志宁北伐,还师。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世宗置酒东宫,赐克宁金带。明年,迁枢密副使,兼知大兴府事,改太子太保,枢密副使如故。拜平章政事,封密国公。
克宁女嫁为沈王永成妃,得罪,克宁不悦,求致仕,不许,罢为东京留守。明年,上将复相克宁,改南京留守,兼河南统军使。遣使者谕之曰:“统军使未尝以留守兼之,此朕意也。可过京师入见。”克宁至京师,复拜平章政事,授世袭不扎土河猛安兼亲管谋克。
世宗欲以制书亲授克宁,主者不知上意,及克宁已受制,上谓克宁曰:“此制朕欲亲授与卿,误授之于外也。”又曰:“朕欲尽徙卿宗族在山东者居之近地,卿族多,官田少,无以尽给之。”乃选其最亲者徙之。十九年,拜右丞相,徙封谭国公。克宁辞曰:“臣无功,不明国家大事,更内外重任,当自愧。乞归田里,以尽余年。”上曰:“朕念众人之功无出卿右者,卿慎重得大臣体,毋复多让。”克宁出朝,上使徒单怀忠谕之曰:“凡人醉时醒时处事不同,卿今日亲宾庆会,可一饮,过今日可勿饮也。”克宁顿首谢曰:“陛下念臣及此,臣之福也。”
克宁为相,持正守大体,至于簿书期会,不屑屑然也。世宗尝曰:“习显在枢密,未尝有过举。”谓克宁曰:“宰相之职,进贤为上。”克宁谢曰:“臣愚幸得备位宰辅,但不能明于知人,以此为恨耳。”二十一年,左丞相守道为尚书令,克宁为左丞相,徙封定国公,恳求致仕。上曰:“汝立功立事,乃登相位,朝廷是赖,年虽及,未可去也。”后三日,与守道奏事,俱跪而请曰:“臣等齿发皆衰,幸陛下赐以余年。”上曰:“上相坐而论道,不惟其官惟其人,岂可屡改易之邪?”顷之,克宁改枢密使,而难其代。复以守道为左丞相,虚尚书令位者数年,其重如此。未几,以司徒兼枢密使。二十二年,诏赐今名。二十三年,克宁复以年老为请。上曰:“卿昔在政府,勤劳夙夜,除卿枢密使亦可以优逸矣。朕念旧臣无几人,万一边隅有警,选将帅,授方略,山川险要,兵道军谋,舍卿谁可与共者?勉为朕留!”克宁乃不敢复言。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皇太子守国,诏左丞相守道与克宁俱留中都辅太子。上谓克宁曰:“朕巡省之后,万一有事,卿必躬亲之,毋忽细微,图难于其易可也。”二十五年,左丞相守道赐宴北部,诏克宁行左丞相事。
是时,世宗自上京还,次天平山清暑,皇太子薨于京师,诸王妃主入宫吊哭,奴婢从入者多,颇喧杂不严。克宁遣出之,身护宫门,严饬殿廷宫门禁卫如法,然后听宗室外戚入临,从者有数。谓东宫官属曰:“主上巡幸,未还宫阙,太子不幸至于大故,汝等此时能以死报国乎?吾亦不敢爱吾生也。”辞色俱厉,闻者肃然敬惮。章宗时为金源郡王,哀毁过甚,克宁谏曰:“哭泣,常礼也。郡王身居冢嗣,岂以常礼而忘宗社之重乎?”召太子侍读完颜匡曰:“尔侍太子日久,亲臣也。郡王哀毁过甚,尔当固谏。谨视郡王,勿去左右。”世宗在天平山,皇太子讣至,哀恸者屡矣。闻克宁严饬宫卫,谨护皇孙,嘉其忠诚而愈重之。
九月,世宗还京师。十一月,克宁表请立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系天下之望。其略曰:“今宣孝皇太子陵寝已毕,东宫虚位,此社稷安危之事,陛下明圣超越前古,宁不察此。事贵果断,不可缓也。缓之则起觊觎之心,来谗佞之言。谗佞之言起,虽欲无疑得乎?兹事深可畏、大可慎,而不畏不慎,岂惟储位久虚,而骨肉之祸,自此始矣。臣愚不避危身之罪,伏愿亟立嫡孙金源郡王为皇太孙,以释天下之惑,塞觊觎之端,绝构祸之萌,则宗庙获安,臣民蒙福。臣备位宰相,不敢不尽言,惟陛下裁察。”逾月,有诏起复皇孙金源郡王判大兴尹,封原王。世宗诸子中赵王永中最长,其母张玄征女,玄征子汝弼为尚书左丞。二十六年,世宗出汝弼为广宁尹。于是,左丞相守道致仕,遂以克宁为太尉,兼左丞相,原王为右丞相,因使克宁辅导之。原王为丞相方四日,世宗问之曰:“汝治事几日矣?”对曰:“四日。”“京尹与省事同乎?”对曰:“不同。”上笑曰:“京尹浩穰,尚书省总大体,所以不同也。”数日,复谓原王曰:“宫中有四方地图,汝可观之,知远近厄塞也。”世宗与宰相论钱币,上曰:“中外皆患钱少,今京师积钱止五百万贯,除屯兵路分其他郡县钱可运至京师。”克宁曰:“郡县钱尽入京师,民间钱益少矣。若起运其半,其半变折轻赍,庶几钱货流布也。”上嘉纳之。章宗虽封原王,为丞相,克宁犹以未正太孙之位,屡请于世宗,世宗叹曰:“克宁,社稷之臣也。”十一月戊午,宰相入见于香阁,既退,原王已出,克宁率宰臣屏左右奏立太孙,世宗许之。庚申,诏立原王右丞相为皇太孙。
明日,徒单公弼尚息国公主纳币,赐六品以上宴于庆和殿。上谓诸王大臣曰:“太尉忠实明达,汉之周勃也。”称叹再三。克宁进酒,上举觞为之酹。有诏给太尉假三日。明年正月,复求解机务。上曰:“卿遽求去邪?岂朕用卿有未尽乎?或因喜怒用刑赏乎?其他宰相未有能如卿者,宜勉留以辅朕。卿若思念乡土,可以一往,不必谢政事。三月一日朕之生辰,卿不必到,从容至暑月还京师相见。”四月,克宁还朝,入见上。上问曰:“卿往乡中,百姓皆安业否?”克宁曰:“生业颇安,然初起移至彼,未能滋殖耳。”未几,以丞相监修国史。上问史事,奏曰:“臣闻古者人君不观史,愿陛下勿观。”上曰:“朕岂欲观此?深知史事不详,故问之耳。”初,泸沟河决久不能塞,加封安平侯,久之,水复故道。上曰:“鬼神虽不可窥测,即获感应如此。”克宁奏曰:“神之所佑者正也,人事乖,则弗享矣。报应之来皆由人事。”上曰:“卿言是也。”世宗颇信神仙浮图之事,故克宁及之。宋前主殂,宋主遣使进遗留物,上怪其礼物薄。克宁曰:“此非常贡,责之近于好利。”上曰:“卿言是也。”乃以其玉器五事、玻璃器大小二十事及茶器刀剑等还之。
二十八年十一月癸丑,上幸克宁第。初,上欲以甲第赐克宁,克宁固辞,乃赐钱,因其旧居宏大之。毕工,上临幸,赐金器锦绣重彩,克宁亦有献。上饮欢甚,解御衣以衣之。诏画克宁像藏内府。
十二月乙亥,世宗不豫。甲申,克宁率宰执入问起居。上曰:“朕疾殆矣。”谓克宁曰:“皇太孙年虽弱冠,生而明达,卿等竭力辅之。”又曰:“尚书省政务权听于皇太孙。”克宁奏曰:“陛下幸上京时,宣孝太子守国,许除六品以下官,今可权行也。”上曰:“五品以下亦何不可。”乙酉,诏皇太孙摄行政事,注授五品以下官。诏太孙与诸王大臣俱宿禁中。克宁奏曰:“皇太孙与诸王宜别嫌疑,正名分,宿止同处,礼有未安。”诏太孙居庆和殿东庑。丙戌,诏克宁以太尉兼尚书令,封延安郡王。平章政事襄为右丞相,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戊子,诏克宁、襄、汝霖宿于内殿。
二十九年正月癸巳,世宗崩于福安殿。是日,克宁等宣遗诏,立皇太孙为皇帝,是为章宗。徙封为东平郡王。诏克宁朝朔望,朝日设坐殿上。克宁固辞,诏近臣勉谕。克宁涕泣谢曰:“怜悯老臣,幸免常朝,岂敢当坐礼。”其后,每朝必为克宁设坐,克宁侍立益敬。即位诏文“凡除名开落官吏并量材录用”,张汝霖奏真盗枉法不可恕,克宁曰:“陛下初即位,行非常之典,赃吏误沾恩宥其害小,国之大信不可失也。”章宗深然之。无何,进拜太傅,兼尚书令,赐尚衣玉带。乞致仕,不许。诏译《诸葛孔明传》赐之。诏尚书省曰:“太傅年高,旬休外四日一居休,大事录之,细事不须亲也。”赐金五百两、银五千两、钱千万、重彩二百端、绢二千匹。
尚书省奏猛安谋克愿试进士者听之,上曰:“其应袭猛安谋克者学于太学可乎?”克宁曰:“承平日久,今之猛安谋克其材武已不及前辈,万一有警,使谁御之?习辞艺,忘武备,于国弗便。”上曰:“太傅言是也。”章宗初即位,颇好辞章,而疆埸方有事,故克宁言及之。
明昌二年,克宁属疾,章宗往视之。克宁顿首谢曰:“臣无似,尝蒙先帝任使,陛下即位,属以上相,今臣老病,将先犬马填沟壑,无以辅明主绥四方。陛下念臣驽怯,亲枉车驾临幸,死有余罪矣。”是日,即榻前拜太师,封淄王,加赐甚厚。是岁二月,薨,遗表,其大概言:“人君往往重君子而反疏之,轻小人而终昵之。愿陛下慎终如始,安不忘危,而言不及私。”诏有司护丧事,归葬于莱州,谥曰忠烈。明 昌五年,配享世宗庙廷,图像衍庆宫。大安元年,改配享章宗庙廷。
赞曰:徒单克宁可谓大臣矣,功高而身愈下,位盛而心愈劳。《经》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贵。故曰忠信匪懈,不施其功,履盛满而不忘,德之上也。孜孜勉勉,恪守职业,不居不可成,不事不可行,人主知之,次也。谏期必行,言期必听,为其事必有其功者,又其次也。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一
列传第三十一
○显宗诸子 章宗诸子 卫绍王子 宣宗三子 独吉思忠 承裕 仆散揆抹捻史乂搭 宗浩
显宗孝懿皇后生章宗,昭圣皇后生宣宗,诸姬田氏生郓王琮、瀛王瑰、霍王从彝,刘氏生瀛王从宪,王氏生温王玠。
郓王琮,本名承庆,母田氏,其后封裕陵充华。琮仪观丰伟,机警清辩,性宽厚,好学。世宗选进士之有名行者纳坦谋嘉教之,女直小字及汉字皆通习。及长,轻财好施,无愠色,善吟咏,不喜闻人过,至于骑射绘塑之艺,皆造精妙。大定十八年,封道国公。二十六年,加崇进。章宗即位,迁开府仪同三司,封郓王。明昌元年,授婆速路获火罗合打世袭猛安,留京师。五年,薨。上辍朝,亲临奠于殡所。谥曰庄靖,改庄惠。
瀛王瑰,本名桓笃,郓王琮之同母弟也。重厚寡言,内行修饬,工诗,精于骑射、书艺、女直大小字。大定二十二年,封崇国公。二十六年,加崇进。章宗即位,迁开府仪同三司,封瀛王。明昌三年,薨。敕葬事所须皆从官给,命工部侍郎胥持国等典丧事。比葬,帝三临奠,哭之恸。谥曰文敬。其后帝谓辅臣曰:“王性忠孝,兄弟中最为善人,故朕尝令在左右。温王虽幼,亦佳。不二旬俱逝,良可哀悼。”
霍王从彝,本名阿怜,母田氏早卒,温妃石抹氏养为己子。大定二十五年,封宿国公,加崇进。二十六年,赐名瓚。章宗即位,封沂王。明昌元年,谕旨有司曰:“丰、郓、瀛、沂四王府各赐奴婢七百人。”四年,诏追封故鲁王孰辇为赵王,以从彝为赵王后。承安元年,为兵部尚书,改封蔡。四年,除秘书监。泰和五年,赐今名。八年,封霍。贞祐二年,薨。
瀛王从宪,本名吾里不,母刘氏,后封裕陵茂仪。大定二十六年,赐名琦。章宗即位,加开府仪同三司,封寿王。承安元年,以郊祀恩进封英。四年,改封瀛。泰和五年,更赐今名。六年,授秘书监。八年,薨。
从宪风仪秀峙,性宽厚,善骑射,待府僚以礼,秩满去者皆有赆。帝尤爱重,初以病闻,即临问之,赐钱五百万。还宫,诏府僚上其疾增损状,仍敕门司夜一鼓即奏,比五更重言之。及薨,上哭之恸,为辍朝临奠者再。谕旨判大睦亲府事宛王永升曰:“瀛王家事,叔宜规画。闻其二姬方孕,若生子,即以付之。”以右宣徽使移剌都护其丧葬,敛以内库之服,其余所须,亦从官给。谥曰敦懿。
温王玠,本名谋良虎,母王氏,后封裕陵婉仪。玠幼颖秀,性温厚,好学。大定二十九年,章宗即位,加开府仪同三司,封温王。明昌三年,薨,年十一。讣闻,上为辍朝,亲临奠哭之。谥曰悼敏。
章宗钦怀皇后生绛王洪裕,资明夫人林氏生荆王洪靖,诸姬生荣王洪熙、英王洪衍、寿王洪辉。元妃李氏生葛王忒邻。
洪裕,大定二十六年生。是时显宗薨逾年,世宗深感,及闻皇曾孙生,喜甚。满三月,宴于庆和殿,赐曾孙金鼎,金香合,重彩二十端,骨睹犀、吐鹘玉山子、兔兒垂头一副,名马二匹。章宗进玉双驼镇纸、玉琵琶拨、玉凤钩、骨睹犀具佩刀、衣服一袭。世宗御酒歌欢,乙夜方罢。二十八年十月丙寅,薨。明昌三年,追封绛王,赐名。
洪靖,本名阿虎懒,明昌三年生。生而警秀,上所锺爱。四年,薨。承安四年,追封荆王,赐名,加开府仪同三司。
洪熙,本名讹鲁不,明昌三年生,未弥月薨。承安四年,追封荣王,赐名,加开府仪同三司。
洪衍,本名撒改,明昌四年生,未几薨。承安四年,追封英王,赐名,加开府仪同三司。
洪辉,本名讹论,承安二年五月生,弥月,封寿王。闰六月壬午,病急风,募能医者加宣武将军,赐钱五百万。甲申,疾愈,印《无量寿经》一万卷报谢,衍庆宫作普天大醮七日,无奏刑名,仍禁屠宰。十月丁亥,薨,备礼葬。
忒邻,泰和二年八月生。上久无皇嗣,祈祷于郊、庙、衍庆宫、亳州太清宫,至是喜甚。弥月,将加封,三等国号无惬上意者,念世宗在位最久,年最高,初封葛王,遂封为葛王。十二月癸酉,生满百日,放僧道度牒三千道,设醮玄真观,宴于庆和殿。百官用天寿节礼仪,进酒称贺,三品以上进礼物。泰和三年,薨。
卫绍王六子,大定二十六年,赐名猛安曰琚,按出曰瑄,按辰曰璪。泰和七年,诏按辰出继郑王永蹈后,诏曰:“朕追惟郑邸,误蹈非彝,藁窆原野,多历岁年,怛然轸怀,有不能已,乃诏追复王爵,备礼改葬。今稽式古典,命汝为郑王后,守其祭祀。”大安元年,封子六人为王,从恪胙王,有任王、巩王,余弗传。是岁,从恪为左丞相。二年八月,立从恪为皇太子。至宁末,胡沙虎杀卫王,从恪兄弟皆废居中都。贞祐二年,徙郑州。四年,徙居南京。天兴元年,崔立以从恪为梁王,汴京破,死焉。
赞曰:章宗晚年,继嗣不立,遂属意卫绍王。卫绍历年不永,诸子凡禁锢二十余年,镐厉王诸子禁锢四十余年,长女鳏男皆不得婚嫁。天兴初,方弛其禁,金亡祚后可知矣。
庄献太子,名守忠,宣宗长子也。其母未详,说在《王后传》。胡沙虎既废卫王,时上未至,迎守忠入居东宫。贞祐元年闰九月甲申,立为皇太子,诏曰:“朕以眇躬,嗣服景命,念祖宗之遗统,方夙夜以靡遑,将上以承九庙之灵,而下以系多方之望。皇太子守忠性秉温良,地居长嫡,以次第言之,则宜升储嗣,以典礼质之,则足惬群情,其立为皇太子。”十月己未,以镇国上将军。太子少保阿鲁罕为太子少师。庚申,上遣谕曰:“朕宫中每事裁减,汝亦宜知时难,斟酌撙节也。”又谓曰:“时方多艰,每事当从贬损,吾已放宫人百余矣,东宫无用者亦宜出之。汝读书人,必能知此也。”二年四月,宣宗迁汴,留守中京。七月,召至汴。三年正月,薨。上临奠殡所凡四次。四月,葬迎朔门外五里。谥庄献。五月,立其子铿为皇太孙,始二岁。十二月薨,四年正月,赐谥冲怀太孙。
玄龄,或曰庄献太子母弟,早卒,未封爵。或曰丽妃史氏所生。
荆王守纯,本名盘都,宣宗第二子也。母曰真妃庞氏。贞祐元年,封濮王。二年,为殿前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权都元帅。上谕帅府曰:“濮王年幼,公事殊未谙,卿等毋以朕子故不相规戒。凡见将校,令谦和接遇可也。”三年,为枢密使。四年,拜平章政事。兴定元年,授世袭东平府路三屯猛安。三年,以知管差除令史梁
瓛,误书转运副使张正伦宣命,奏乞治罪。上曰:“令史有犯,宰臣自当治之,何必关朕耶?”是年三月,进封英王。时监察御史程震言其不法,宣宗切责,杖司马及大奴尤不法者数人。四年九月,守纯欲发丞相高琪罪,密召知案蒲鲜石鲁剌、令史蒲察胡鲁、员外郎王阿里谋之,且属令勿泄,而石鲁剌、胡鲁辄以告都事仆散奴失不,奴失不白高琪。及高琪伏诛,守纯劾三人者泄密事,奴失不免死,除名,石鲁剌、胡鲁各杖七十,勒停。
元光二年三月壬子,上戒谕守纯曰:“始吾以汝为相者,庶几相辅,不至为人讥病耳。汝乃惟饮酒耽乐,公事漫不加省,何耶?吾常闻人言己过,虽自省无之,亦未敢容易去怀也。”又曰:“吾所以责汝者,但以崇饮不事事之故,汝勿过虑,遂至夺权。今诸相皆老臣,每事与之商略,使无贻物议足矣。”
是年十二月庚寅,宣宗病喉痹,危笃,将夕,守纯趣入侍。哀宗后至,东华门已闭,闻守纯在宫,分遣枢密院官及东宫亲卫军总领移剌蒲阿集军三万余屯东华门外。部署定,扣门求见。都点检驸马都尉徒单合住奏中宫,得旨,领符钥开门。哀宗入,宰相把胡鲁已遣人止丞相高汝砺,不听入宫,以护卫四人监守纯于近侍局。是夕,宣宗崩。明日,哀宗即位。
正大元年正月,进封荆王,罢平章政事、判睦亲府,封真妃庞氏为荆国太妃,三月,或告守纯谋不轨,下狱推问。慈圣宫皇太后有言于帝,由是获免,语在《皇后传》。守纯三子,长曰讹可,封肃国公,天兴元年三月进封曹王,出质于军前。次曰某,封戴王。次曰孛德,封巩王。
天兴初,守纯府第产肉芝一株,高五寸许,色红鲜可爱,既而枝叶津流,濡地成血,臭不可闻,铲去复生者再。夜则房榻间群狐号鸣,秉烛逐捕则失所在。未几,讹可出质,哀宗迁归德。明年正月,崔立乱。四月癸巳,守纯及诸宗室皆死青城。
赞曰:《诗》云:“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信哉!守忠立为太子,未几而薨,其子铿立,又薨,哀宗复乏嗣,岂非天乎。正大间,国势日蹙,本支殆尽,哀宗尚且疏忌骨肉,非明惠之贤,荆王几不能免,岂“宗子维城”之道哉!
独吉思忠,本名千家奴。明昌六年,为行省都事,累迁同签枢密院事。承安三年,除兴平军节度使,改西北路招讨使。初,大定间修筑西北屯戍,西自坦舌,东至胡烈么,几六百里。中间堡障,工役促迫,虽有墙隍,无女墙副堤。思忠增缮,用工七十五万,止用屯戍军卒,役不及民。上嘉其劳,赐诏奖谕曰:“直乾之维,扼边之要,正资守备,以靖翰籓,垣垒弗完,营屯未固。卿督兹事役,唯用戍兵,民不知劳,时非淹久,已臻休毕,仍底工坚。赖尔忠勤,办兹心画,有嘉乃力,式副予怀。”赐银五百两、重币十端。入为签枢密院事,转吏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泰和五年,宋渝盟有端,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揆奏宋人懦弱,韩侂胄用事,请遣使诘问。上召大臣议。左丞相宗浩曰:“宋久败之国,必不敢动。”思忠曰:“宋虽羁栖江表,未尝一日忘中国,但力不足耳。”其后果如思忠策。六年四月,上召大臣议伐宋事,大臣犹言无足虑者。或曰:“鼠窃狗盗,非用兵也。”思忠执前议曰:“不早为之所,彼将误也。”上深然之。
七年正月,元帅左监军纥石烈执中围楚州,久不能下,宰臣奏请命大臣节制其军,及益兵攻之。思忠请行。上曰:“以执政将兵攻一小州,克之亦不武。”乃用唐宰相宣慰诸军故事,以思忠充淮南宣慰使,持空名宣敕赏立功者。诏大臣宿于秘书监,各具奏帖以闻。明日,诏百官集议于广仁殿,问对者久之。既而宋人来请和,议遂寝。
顷之,进拜尚书右丞。大安初,拜平章政事。三年,与参知政事承裕将兵屯边,方缮完乌沙堡,思忠等不设备,大元前兵奄至,取乌月营,思忠不能守,乃退兵,思忠坐解职。卫绍王命参知政事承裕行省,既而败绩于会河堡云。
承裕,本名胡沙,颇读孙、吴书,以宗室子充符宝祗候。除中都左警巡副使,通括户籍,百姓称其平。迁殿中侍御史,改右警巡使、彰德军节度副使、刑部员外郎,转本部郎中。历会州、惠州刺史、迁同知临潢府事,改东北路招讨副使。以病免,起为西南招讨副使。
泰和六年,伐宋,迁陕西路统军副使,俄改通远军节度使、陕西兵马都统副使,与秦州防御使完颜璘屯成纪界。宋吴曦兵五万由保岔、姑苏等谷袭秦州,承裕、璘以骑兵千余人击走之,追奔四十里,凡六战,宋兵大败,斩首四千余级。诏承裕曰:“昔乃祖乃父,戮力戎旅,汝年尚少,善于其职,故命汝与完颜璘同行出界。昔汝自言得兵三万足以办事,今以石抹仲温、术虎高琪及青宜可与汝军相合,计可六万,斯亦足以办矣。仲温、高琪兵道险阻,汝兵道甚易也。自秦州至仙人关才四百里耳,从长计画,以副朕意。”诏完颜璘曰:“汝向在北边,以干勇见称,顷以过失,逮问有司。近知与宋人奋战,故特赦免,仍充副统,如能佐承裕立功业,朕于官赏,岂复吝惜。闻汝临事颇黠,若复自速罪,且不赦汝矣。”宋吴曦使其将冯兴、杨雄、李珪以步骑八千入赤谷,承裕、璘及河州防御使蒲察秉铉逆击破之。宋步兵保西山,骑兵走赤谷。承裕遣部将唐括按答海率骑二百驰击宋步兵,甲士蒙括挺身先入乘之,宋步兵大溃。追奔至皁郊城,斩二千余级。猛安把添奴追宋骑兵,杀千余人,斩杨雄、李珪于阵,冯兴仅以身免。承裕进兵,克成州。
八年,罢兵,迁河南东路统军使,兼知归德府事,俄改知临潢府事。赐金带、重币十端、银百五十两。大安初,召为御史中丞。三年,拜参知政事,与平章政事独吉思忠行省戍边。乌沙堡之役,不为备,失利,朝廷独坐思忠,诏承裕主兵事。
八月,大元大兵至野狐岭,承裕丧气,不敢拒战,退至宣平。县中土豪请以土兵为前锋,以行省兵为声援,承裕畏怯不敢用,但问此去宣德间道而已。土豪嗤之曰:“溪涧曲折,我辈谙知之。行省不知用地利力战,但谋走耳,今败矣。”其夜,承裕率兵南行,大元兵踵击之。明日,至会河川,承裕兵大溃。承裕仅脱身,走入宣德。大元游兵入居庸关,中都戒严。识者谓金之亡,决于是役。卫绍王犹薄其罪,除名而已。崇庆元年,起为陕西安抚使。至宁元年,迁元帅右监军,兼咸平府路兵马都总管,与契丹留可战,败绩。改同判大睦亲府事、辽东宣抚使。贞祐初,改临海军节度使,卒。
赞曰:曹刿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夫兵以气为主,会河堡之役,独吉思忠、承裕沮丧不可复振,金之亡国,兆于此焉。
仆散揆,本名临喜,其先上京人,左丞相兼都元帅沂国武庄公忠义之子也。少以世胄,选为近侍奉御。大定十五年,尚韩国大长公主,擢器物局副使,特授临潢府路赫沙阿世袭猛安。历近侍局副使、尚衣局使、拱卫直副都指挥使,为殿前左卫将军。罢职,世宗谕之曰:“以汝宣献皇后之亲,故令尚主,置之宿卫,谓当以忠孝自励。日者乃与外人窃议,汝腹中事,朕不能测,其罢归田里。”寻起为泺州刺史,改蠡州,入为兵部侍郎、大理卿、刑部尚书。
章宗即位,出为泰定军节度使,改知临洮府事。以政绩闻。升河南路统军使。陕西提刑司举揆“刚直明断,狱无冤滞。禁戢家人,百姓莫识其面。积石、洮二州旧寇皆遁,商旅得通”。于是进官一阶,仍诏褒谕。
明昌四年,郑王永蹈谋逆,事觉,揆坐尝私品藻诸王,独称永蹈性善,静不好事,乃免死,除名。未几,复五品阶,起为同知崇义军节度使事。以战功迁西北路副招讨,进官七阶,赐金马盂一、银二百两、重彩一十端。复以战功升西南路招讨使兼天德军节度使,赐金五十两、重彩一十端。复出御边,当转战出塞七百里,至赤胡睹地而还。优诏褒谕,迁一官,仍许其子安贞尚邢国长公主,且许揆入谢,礼成,归镇。
会韩国大长公主薨,揆来赴,上谕之曰:“北边之事,非卿不能办。”乃赐战马二,即日遣还。揆沿徼筑垒穿堑,连亘九百里,营栅相望,烽候相应,人得恣田牧,北边遂宁。复以手诏褒谕,且欲大用,以知兴中府事纥石烈子仁代之,敕尽以方略授子仁。既入,拜参知政事,改授中都路胡土爱割蛮世袭猛安。进拜尚书右丞。寻出经略边事,还拜平章政事,封济国公。
泰和五年,宋人渝盟,以揆为宣抚河南军民使。上谕之曰:“朕即位以来,任宰相未有如卿之久者,若非君臣道合,一体同心,何以及此。先丞相亦尝总师南边,效力先朝,今复委卿,谅无过举。朕非好大喜功,务要宁静内外。宋人屈服,无复可议,若恬不改,可整兵渡淮,扫荡江左,以继尔先公之功。”即以尚厩名马、玉束带、内府重彩及御药赐之。揆至汴,搜练将士,军声大振。会天寿节,特遣其子安贞赐宴。且命持白玉杯以饮揆,及上秋猎所亲获鹿尾舌为赐。宋人服罪,即罢宣抚使,召揆还。
六年春,宋人复数路来侵,取泗州,取灵璧,围寿春。命揆为左副元帅以讨之。揆至军前,集诸将校告以朝廷吊伐之意,分遣将士御敌。复取临淮、蕲县,而符离、寿春之围亦解去,敌屡败衄,悉遁出境。上即遣提点近侍局乌古论庆寿持手诏劳问征讨事宜,仍赐玉具剑一、玉荷莲盏一、金器一百两、重彩一十端。寻复以诏褒谕,赐玉鞍勒马二及玉具佩刀、内府重彩、御药,以旌其功。
宋人既败退,上欲进讨,乃召揆赴阙,戒以师期,宴于庆和殿,亲谕之曰:“朕以赵扩背盟,侵我疆埸,命卿措画。曾未期月,诸处累报大捷。振我国威,挫彼贼锋,皆卿之力,朕不能忘。”是日宠锡甚厚,特收其次子宁寿为奉御,乃密授以成算,俾还军。
十月,揆总大军南伐,分兵为九路进。揆以行省兵三万出颍、寿,至淮,宋人旅拒于水南。揆密遣人测淮水,惟八叠滩可涉,即遣奥屯骧扬兵下蔡,声言欲渡。宋帅何汝砺、姚公佐悉锐师屯花靥以备。揆乃遣右翼都统完颜赛不、先锋都统纳兰邦烈潜渡八叠,驻南岸。揆麾大军直压其阵。敌不虞我卒至,皆溃走,自相蹂践,死于水者不可胜计。进夺颍口,下安丰军,遂攻合肥,取滁州,尽获其军实。上遣使谕之曰:“前得卿奏,先锋已夺颍口,偏师又下安丰,斩馘之数,各以万计。近又西帅奏捷,枣阳、光化既为我有,樊城、邓城亦自溃散。又闻随州阖城归顺,山东之众久围楚州,陇右之师克期出界。卿提大兵攻合肥,赵扩闻之,料已破胆,失其神守。度彼之计,乞和为上,昔尝画三事付卿,以今事势计之,径渡长江,亦其时矣。淮南既为我有,际江为界,理所宜然。如使赵扩奉表称臣,岁增贡币,缚送贼魁,还所俘掠,一如所谕,亦可罢兵。卿宜广为渡江之势,使彼有必死之忧,从其所请而纵之,仅得余息偷生,岂敢复萌他虑。卿于此时,经营江北,劳徠安集,除其虐政横赋,以良吏抚字疲民,以精兵分守要害,虽未系赵扩之颈,而朕前所画三事,上功已成矣。前入见时,已尝议定,今复谆谆者,欲决卿成功尔。机会难遇,卿其勉之。”
既而宋帅丘灊果奉书乞和,揆以前五事谕而遣之。复进军围和州,敌以骑万五千驻六合,揆侦知之,即以右翼掩击,斩首八千级,进屯于瓦梁河,以控真、扬诸路之冲。乃整列军骑,毕张旗帜,沿江上下,皆金兵焉。于是江表震恐。宋真州兵数万保河桥,复遣统军纥石烈子仁往攻之,分军涉浅,潜出敌后。敌见之大惊,不战而溃,斩首二万余级,生擒其帅刘侹、常思敬、萧从德、莫子容,皆宋骁将也。遂下真州。宋复遣陈璧来告和,揆以乞辞未诚,徒欲缓师,欲之。宋人既丧败,不获请成,乃决巨胜、成公、雷塘渚积水以为阻,尽焚其庐舍储积,过江遁去。
揆以方春地湿,不可久留,且欲休养士马,遂振旅而还。次下蔡,遇疾。诏遣宣徽使李仁惠及其子宁寿引太医诊视,仍遣中使抚问。泰和七年二月,薨。讣闻,上哀悼之,辍朝,遣使迎丧殡于都城之北。百官会吊,车驾临奠哭之,赙银一千五百两、重币五十端、绢五百疋,其葬祭物皆从官给。谥曰武肃。
揆体刚内和,与物无忤,临民有惠政。其为将也,军门镇静,尝罚必行。初渡淮,即命彻去浮梁。所至皆因粮于敌,无馈运之劳。未尝轻用士卒,而与之同甘苦,人亦乐为之用。故南征北伐,为一代名将云。
抹捻史乂搭,临潢路人也。其先以功授世袭谋克。史乂搭幼袭爵,守边有劳。泰和六年,南鄙用兵,授同知蔡州防御使事。
五月,宋将李爽围寿州,田俊迈陷蕲县,平章政事仆散揆谓诸将曰:“符离、彭城,齐鲁之蔽,符离不守,是无彭城,彭城陷则齐鲁危矣。”乃遣安国军节度副使纳兰邦烈与史乂搭以精骑三千戍宿州。俊迈果率步骑二万来袭,邦烈、史乂搭逆击,大破之。邦烈中流矢。宋郭倬、李汝翼以众五万继至,遂围城,攻之甚力,城中丛射,敌不能逼。会淫雨潦溢,敌露处劳倦,邦烈遣骑二百潜出敌后突击之。敌乱,史乂搭率骑蹂之,杀伤数千人。敌复闻援军将至,遂夜遁。邦烈、史乂搭蹑其后,黎明合击,大破之,获田俊迈。十月,揆以行省兵三万出颍、寿,史乂搭为骁骑将中军副统,克安丰军,战霍丘、花靥,功居多。十二月,从攻和州,中流矢卒。
史乂搭形不过中人,而拳勇善斗,所用枪长二丈,军中号为“长枪副统”。又工用手箭,箭长不盈握,每用百数,散置铠中,遇敌抽箭,以鞭挥之,或以指钳取飞掷,数矢齐发,无不中,敌以为神。其箭皆以智创,虽子弟亦不能传其法。在北部守厌山营,敌尤畏之,不敢近。及死,将士皆惋惜之。
内族宗浩,字师孟,本名老,照祖四世孙,太保兼都元帅汉国公昂之子也。贞元中,为海陵庶人入殿小底。世宗即位辽阳,昂遣宗浩驰贺。世宗见之喜,命充符宝祗候。大定二年冬,昂以都元帅置幕山东,宗浩领万户从行,仍授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判官。丁父忧,起复,承袭因闵斡鲁浑猛安,授河南府判官。以母丧解,服阕,授同知陕州防御使事。察廉能第一等,进官一阶,升同知彰化军节度使事,累迁同签枢密院事,改曷苏馆节度使。
世宗谓宰臣曰:“宗浩有才干,可及者无几。”二十三年,征为大理卿,逾年授山东路统军使,兼知益都府事。陛辞,世宗谕之曰:“卿年尚少,以卿近属,有治迹,故以此授卿,宜体朕意。”因赐金带遣之。二十六年,为赐宋主赵甗生日使。还,授刑部尚书,俄拜参知政事。
章宗即位,出为北京留守,三转同判大睦亲府事。北方有警,命宗浩佩金虎符驻泰州便宜从事。朝廷发上京等路军万人以戍。宗浩以粮储未备,且度敌未敢动,遂分其军就食隆、肇间。是冬,果无警。北部广吉剌者尤桀骜,屡胁诸部入塞。宗浩请乘其春暮马弱击之。时阻珝亦叛,内族襄行省事于北京,诏议其事。襄以谓若攻破广吉剌,则阻珝无东顾忧,不若留之,以牵其势。宗浩奏:“国家以堂堂之势,不能扫灭小部,顾欲藉彼为捍乎?臣请先破广吉剌,然后提兵北灭阻珝。”章再上,从之。诏谕宗浩曰:“将征北部,固卿之诚,更宜加意,毋致后悔。”宗浩觇知合底忻与婆速火等相结,广吉剌之势必分,彼既畏我见讨,而复掣肘仇敌,则理必求降,可呼致也。因遣主簿撒领军二百为先锋,戒之曰:“若广吉剌降,可就征其兵以图合底忻,仍侦余部所在,速使来报,大军当进,与汝击破之必矣。”合底忻者,与山只昆皆北方别部,恃强中立,无所羁属,往来阻珝、广吉剌间,连岁扰边,皆二部为之也。撒入敌境,广吉剌果降,遂征其兵万四千骑,驰报以待。
宗浩北进,命人赍三十日粮,报撒会于移米河共击敌,而所遣人误入婆速火部,由是东军失期。宗浩前军至忒里葛山,遇山只昆所统石鲁、浑滩两部,击走之,斩首千二百级,俘生口车畜甚众。进至呼歇水,敌势大蹙,于是合底忻部长白古带、山只昆部长胡必剌及婆速火所遣和火者皆乞降。宗浩承诏,谕而释之。胡必剌因言,所部迪列土近在移米河不肯偕降,乞讨之。乃移军趋移米,与迪列土遇,击之,斩首三百级,赴水死者十四五,获牛羊万二千,车帐称是。合底忻等恐大军至,西渡移米,弃辎重遁去。撒与广吉剌部长忒里虎追蹑及之,于窊里不水纵击大破之。婆速火九部斩首、溺水死者四千五百余人,获驼马牛羊不可胜计。军还,婆速火乞内属,并请置吏。上优诏褒谕,迁光禄大夫,以所获马六千置牧以处之。明年,宴赐东北部,寻拜枢密使,封荣国公。初,朝廷置东北路招讨司泰州,去境三百里,每敌入,比出兵追袭,敌已遁去。至是,宗浩奏徙之金山,以据要害,设副招讨二员,分置左右,由是敌不敢犯。
会中都、山东、河北屯驻军人地土不赡,官田多为民所冒占,命宗浩行省事,诣诸道括籍,凡得地三十余万顷。还,坐以倡女自随,为宪司所纠,出知真定府事。徙西京留守,复为枢密使,进拜尚书右丞相,超授崇进。时惩北边不宁,议筑壕垒以备守戍,廷臣多异同。平章政事张万公力言其不可,宗浩独谓便,乃命宗浩行省事,以督其役。功毕,上赐诏褒赉甚厚。撒里部长陀括里入塞,宗浩以兵追蹑,与仆散揆军合击之,杀获甚众,敌遁去。诏征还,入见,优诏奖谕,躐迁仪同三司,赐玉束带一、金器百两、重币二十端,进拜左丞相。
宋人畔盟,王师南伐,会平章政事揆病,乃命宗浩兼都元帅往督进讨。宗浩驰至汴,大张兵势,亲赴襄阳巡师而还。宋人大惧,乃命知枢密院事张岩以书乞和。宗浩以辞旨未顺却之,仍谕以称臣、割地、缚送元谋奸臣等事。岩复遣方信孺赍其主赵扩誓稿来,且言扩并发三使,将贺天寿节及通谢,仍报其祖母谢氏殂,致书于都元帅宗浩曰:
方信孺还,远贻报翰及所承钧旨,仰见以生灵休息为重,曲示包容矜轸之意。闻命踊跃,私窃自喜,即具奏闻,备述大金皇帝天覆地载之仁,与都元帅海涵春育之德。旋奉上旨,亟遣信使通谢宸庭,仍先令信孺再诣行省,以请定议。区区之愚,实恃高明,必蒙洞照,重布本末,幸垂听焉。
兵端之开,虽本朝失于轻信,然痛罪奸臣之蔽欺,亦不为不早。自去岁五月,编窜邓友龙,六月又诛苏师旦等。是时大国尚未尝一出兵也,本朝即捐已得之泗州,诸军屯于境外者尽令彻戍而南,悔艾之诚,于兹可见。惟是名分之谕,今昔事殊,本朝皇帝本无佳兵之意,况关系至重,又岂臣子之所敢言?
江外之地,恃为屏蔽,傥如来谕,何以为国?大朝所当念察。至于首事人邓友龙等误国之罪,固无所逃,若使执缚以送,是本朝不得自致其罚于臣下。所有岁币,前书已增大定所减之数,此在上国,初何足以为重轻,特欲藉手以见谢过之实。傥上国谅此至情,物之多寡,必不深计。矧惟兵兴以来,连岁创残,赋入屡蠲,若又重取于民,岂基元元无穷之困,窃计大朝亦必有所不忍也。于通谢礼币之外,别致微诚,庶几以此易彼。
其归投之人,皆雀鼠偷生,一时窜匿,往往不知存亡,本朝既无所用,岂以去来为意。当隆兴时,固有大朝名族贵将南来者,洎和议之定,亦尝约各不取索,况兹琐琐,诚何足云。傥大朝必欲追求,尚容拘刷。至如泗州等处驱掠人,悉当护送归业。
夫缔新好者不念旧恶,成大功者不较小利。欲望力赐开陈,捐弃前过,阔略他事,玉帛交驰,欢好如初,海内宁谧,长无军兵之事。功烈昭宣,德泽洋溢,鼎彝所纪,方册所载,垂之万世,岂有既乎!重惟大金皇帝诞节将临,礼当修贺,兼之本国多故,又言合遣人使,接续津发,已具公移,企望取接。伏冀鉴其至再至三有加无已之诚,亟践请盟之诺,即底于成,感戴恩德永永无极。誓书副本虑往复迁延,就以录呈。
初,信孺之来,自以和议遂成,辄自称通谢使所参议官。大定中,宋人乞和,以王抃为通问使所参议官,信孺援以为例。宗浩怒其轻妄,囚之以闻。朝廷亦以其为行人而不能孚两国之情,将留之,遣使问宗浩。宗浩曰:“今信孺事既未集,自知还必得罪,拘之适使他日有以藉口。不若数其恌易,而释遣之使归,自穷无辞以白其国人,则扩、侂胄必择谨厚者来矣。”于是遣之,而复张岩书曰:
方信孺重以书来,详味其辞,于请和之意虽若婉逊,而所画之事犹未悉从,惟言当还泗州等驱掠而已。至于责贡币,则欲以旧数为增,追叛亡,则欲以横恩为例,而称臣、割地、缚送奸臣三事,则并饰虚说,弗肯如约。岂以为朝廷过求有不可从,将度德量力,足以背城借一,与我军角一日胜负者哉?既不能强,又不能弱,不深思熟虑以计将来之利害,徒以不情之语形于尺牍而勤邮传,何也?
兵者凶器,佳之不祥,然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皇、五帝所不能免。夫岂不以生灵为念,盖犯顺负义有不可恕者。乃者彼国犯盟,侵我疆埸,帅府奉命征讨,虽未及出师,姑以逐处戍兵,随宜捍御,所向摧破,莫之敢当,执俘折馘,不可胜计,余众震慑靡然奔溃。是以所侵疆土,旋即底平,爰及泗州,亦不劳而复。今乃自谓捐其已得,敛军彻戍,以为悔过之效,是岂诚实之言!据陕西宣抚司申报,今夏宋人犯边者十余次,并为我军击退,枭斩捕获,盖以亿计。夫以悔艾罪咎,移书往来丐和之间,乃暗遣贼徒突我守圉,冀乘其不虞,以徼幸毫末,然则所为来请和者,理安在哉!
其言名分之谕,今昔事殊者,盖与大定之事固殊矣。本朝之于宋国,恩深德厚,莫可殚述,皇统谢章,可概见也。至于世宗皇帝俯就和好,三十年间恩泽之渥,夫岂可忘?江表旧臣于我,大定之初,以失在正隆,致南服不定,故特施大惠,易为侄国,以镇抚之。今以小犯大,曲在于彼,既以绝大定之好,则复旧称臣,于理为宜。若为非臣子所敢言,在皇统时何故敢言而今独不敢,是又诚然乎哉!又谓江外之地将为屏蔽,割之则无以为国。夫籓篱之固,当守信义,如不务此,虽长江之险,亦不可恃,区区两淮之地,何足屏蔽而为国哉!昔江左六朝之时,淮南屡尝属中国矣。至后周显德间,南唐李景献庐、舒、蕲、黄,画江为界,是亦皆能为国。既有如此故实,则割地之事,亦奚不可!
自我师出疆,所下州军县镇已为我有,未下者即当割而献之。今方信孺赍到誓书,乃云疆界并依大国皇统、彼之隆兴年已画为定,若是则既不言割彼之地,又翻欲得我之已有者,岂理也哉!又来书云通谢礼币之外,别备钱一百万贯,折金银各三万两,专以塞再增币之责,又云岁币添五万两疋,其言无可准。况和议未定,辄前具载约,拟为誓书,又直报通谢等三番人使,其自专如是,岂协礼体。此方信孺以求成自任,臆度上国,谓如此径往,则事必可集,轻渎诳绐,理不可容。
寻具奏闻,钦奉圣训:“昔宣、靖之际,弃信背盟,我师问罪,尝割三镇以乞和。今既无故兴兵,蔑弃信誓,虽尽献江、淮之地,犹不足以自赎。况彼国尝自言,叔父侄子与君臣父子略不相远,如能依应称臣,即许以江、淮之间取中为界。如欲世为子国,即当尽割淮南,直以大江为界。陕西边面并以大军已占为定据。元谋奸臣必使缚送,缘彼恳欲自致其罚,可令函首以献。外岁币虽添五万两疋,止是复皇统旧额而已,安得为增?可令更添五万两疋,以表悔谢之实。向汴阳乞和时尝进赏军之物,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表段里绢各一百万、牛马骡各一万、驼一千、书五监。今即江表一隅之地。与昔不同,特加矜悯,止令量输银一千万两以充犒军之用。方信孺言语反复不足取信,如李大性、硃致知、李璧、吴琯辈似乎忠实,可遣诣军前禀议。据方信孺诡诈之罪,过于胡昉,然自古兵交,使人容在其间,姑放令回报。”伏遇主上圣德宽裕光大,天覆地容,包荒宥罪,其可不钦承以仰副仁恩之厚!傥犹有所稽违,则和好之事,勿复冀也。夫宋国之安危存亡,将系于此,更期审虑,无贻后悔!
泰和七年九月,薨于汴。其后宋人竟请以叔为伯,增岁币,备犒军银,函奸臣韩侂胄、苏师旦首以献而乞盟焉。讣闻,上震悼,辍朝,命其子宿直将军天下奴奔赴丧所,仍命葬毕持绘像至都,将亲临奠。以南京副留守张岩叟为敕祭兼发引使,莒州刺史女奚列孛葛速为敕葬使,仍摘军前武士及旗鼓笛角各五十人,外随行亲属官员亲军送至葬所,赙赠甚厚。谥曰通敏。
赞曰:金自宗弼渡江而还,既而画淮为界。厥后海陵咈众举兵,国用虚耗,上下离心,内难先作。故世宗之初,章宗之末,有事于南,皆非得已,而详问之使每先发焉。侂胄狂谋误国,动非其时,取败宜也。揆、宗浩虽师出辄捷,而行成之使,不拒其来。仪币书辞,抑扬增损之际,有可藉口,即许其平矣。函首之事,宋人亦欲因是以自除其祸耳。虽然,揆、宗浩常胜之家,史乂搭骁勇之将,三人相继而死,和议亦成,天意盖已休息南北之人欤?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二
列传第三十二
○夹谷清臣 内族襄 夹谷冲 完颜安国 瑶里孛迭
夹谷清臣,本名阿不沙,胡里改路桓笃人也。姿状雄伟,善骑谢。皇统八年,袭祖驳达猛安。大定元年,闻世宗即位,率本部军六千赴中都会之,以功迁昭武大将军。从右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为管押万户,接应左都监完颜思敬,逐窝斡余党,败之柔远,至抹拔里达悉获之。贼平,迁镇国上将军,知颍顺军事。会宋兵二万袭陷汝州,杀刺史乌古孙麻发及汉军二千。河南统军宗尹遣万户孛术鲁定方与清臣等领骑兵四千往击之。宋人弃城遁,遂复汝州。三年五月,从志宁复取宿州,宋将李世辅大败遁去,志宁复遣清臣等以兵追袭,又败之。捷闻,授宿州防御使。移博州,改西北路招讨都监,迁乌古十垒部族节度使。十二年,授右副都点检,迁左副都点检,出为陕西路统军使,兼知京兆府事。朝辞,赐以金带厩马,仍谕之曰:“卿典禁兵,日侍左右,勤劳久矣,故以是授卿,宜益思勉。”二十六年,改西京留守。阅三岁,迁枢密副使。明昌元年,初议出师,以本职充东北路兵马都统制使,既而诏止之。俄以其女为昭仪,眷倚益重。二年,拜尚书左丞。顷之,进平章政事,封芮国公,赐同本朝人。四年,迁右丞相,监修国史。
时议签军戍边,上问:“汉人与夏人孰勇?”清臣曰:“汉人勇。”上曰:“昔元昊扰边,宋终不能制,何也?”清臣曰:“宋驭军法不可得知,今西南路人殊胜彼也。”未几,迁崇进,改封戴。一日,上谓宰臣曰:“人有以《八阵图》来上者,其图果何如?朕尝观宋白所集《武经》,然其载攻守之法亦多难行。”清臣曰:“兵书皆定法,难以应变。本朝行兵之术,惟用正奇二军,临敌制变,以正为奇,以奇为正,故无往不克。”上曰:“自古用兵亦不出奇正二法耳。且学古兵法如学弈棋,未能自得于心,而欲用旧阵势以接敌,亦以疏矣。”
寻上表丐闲,不许。固请,乃赐告省亲,谕之曰:“闻卿母老,欲令归省,故特给假五十日,驰驿以往,至彼可为一月留也。”五年二月,上御凝和殿,清臣省觐还,谒上。上问:“卿母健否?其寿几何?相别几年矣?”清臣对曰:“臣母年八十三矣,别十年,幸颇强健。”上曰:“何不来此?”曰:“急于家务,故不欲离耳。”上曰:“老人多如是,所谓‘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也。”复谓清臣:“胡里改路风俗何如?”对曰:“视旧则稍知礼貌,而勇劲不及矣。”因言西南、西北等路军人,其闲习弓矢,亦非复曩时。
六年,迁仪同三司,进拜左丞相,改封密。受命出师,行尚书省事于临潢府。清臣遣人侦知虚实,以轻骑八千,令宣徽使移剌敏为都统,左卫将军充、招讨使完颜安国为左右翼,分领前队,自选精兵一万以当后队。进至合勒河,前队敏等于栲栳泺攻营十四,下之,回迎大军,属部斜出掩其所获羊马资物以归。清臣遣人责其赕罚,北阻珝由此叛去,大侵掠。上遣责清臣,命右丞相襄代之。承安五年,降授横海军节度使兼沧州管内观察使。
初,上谕宰臣曰:“清臣旧有劳效,罪状未甚明,若降授,应须告致仕耳。”初拟知广宁府,上曰:“姑与沧州。”既而又曰:“与则与之,第恐有人言也。”寻复致仕。泰和二年薨,年七十。子么查剌袭猛安。初议征讨,清臣主其事,既而领军出征,虽屡获捷,而贪小利,遂致北边不宁者数岁,天下尤之。
丞相襄,本名唵,昭祖五世孙也。祖什古乃从太祖平辽,以功授上京世袭猛安,历东京留守。父阿鲁带,皇统初北伐有功,拜参知政事。襄幼有志节,善骑射,多勇略,年十八袭世爵。大定初,契丹叛,从左副元帅谋衍以本部兵讨贼,战于肇州之长泺。襄先登鏖击,足中流矢,裹创以战,气愈厉,七战皆胜。谋衍握其手曰:“今日之捷,皆公力也。”贼走渡霿{松}河,追及之。所驻地多草,贼乘风纵火,襄亦纵火,立空地以俟。战十余合,贼益困。襄谓谋衍曰:“今不乘此平殄,后将有悔。”谋衍然之。襄率众搏战。大败之,俘获万计。会朝廷遣平章政事仆散忠义代谋衍将,襄复从忠义追贼至袅岭西之陷泉,及之,率右翼身先奋击,贼大溃,人马相蹂而死,陷泉几平。贼酉窝斡仅与数十骑遁去,卒就擒,论功为第一。有司拟淄州刺史,诏特授亳州防御使,时年二十三。
宋人犯南鄙,襄为颍、寿都统,率甲士二千人渡颍水,败敌兵五千,复颍州,生擒宋帅杨思。次濠州,宋将郭太尉退保横涧山,襄攻之,伏弩射中其膝,督攻愈急,拔之,获郭太尉。既而趋滁州,襄为先锋,将至清流关,得宋侦者,知敌欲三道夜出,掩我不备。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问计。襄曰:“今兵少地隘,傥不得关,敌至,我无所据,必先取之。”曰:“我与若孰往?”襄曰:“元帅国家大臣,讵宜轻动?襄当为公往取。”志宁韪之。襄率骑二千,分二道,一由冲路,自以千兵间道潜登。既近,敌始觉。襄攻克之,据其关,志宁履行战地,顾谓曰:“克敌于不可胜之地,真天下英杰也。”及宋乞盟,班师,召为拱卫直都指挥使,改殿前右卫将军,转左卫,出为东北路招讨都监,迁速频路节度使,移曷懒路兵马都总管。
左丞相志宁疾甚,世宗临问之,志宁荐襄“智勇兼济,有经世才,他人莫及,异时任用,殆胜于臣”。即召授殿前左副都点检。为宋生日使,宋方祈免亲接国书,襄至,宋人屡来议,皆折之,迄成礼而还。授陕西路统军使,赐之尚服、厩马、鞍勒、佩刀。改河南统军使。
入为吏部尚书,转都点检,赐钱千万。世宗谓宰执曰:“襄为人甚蕴藉,非直日,亦入宫规画诸事,事有所付乃退,其公勤如此。若襄之才岂多得哉!”擢御史大夫。逾月,拜尚书右丞,谕之曰:“卿在河南经制边事,甚有统纪,及在吏部,至为点检,尤奉公守法,朕甚嘉之。近长宪台,亦以刚直闻,是用委以机政,其益勉之!”未几,进拜左丞。襄在外任,治有异效,至是朝廷以褒赏廉吏诏天下,列其名以示奖励。二十三年,进拜平章政事,封萧国公。
世宗以金源郡王世嫡皇孙,将加王爵,诏择国号。襄曰:“为天下大计,必先正其本,原者本也,请封原。”从之。故事,诸部族节度使及其僚属多用飐人,而颇有私纵不法者,议改用诸色人。襄曰:“北边虽无事,恆须经略之,若杜此门,其后有劳绩,何以处之?请如旧。”他日,议及古有监军之事。襄曰:“汉、唐初无监军,将得专任,故战必胜,攻必克。及叔世始以内臣监其军,动为所制,故多败而少功。若将得其人,监军诚不必置。”并嘉纳之。诏受北部进贡。使还,世宗问边事,具图以进,因上羁縻属部、镇服大石之策,诏悉行之。进拜右丞相,徙封戴。
世宗不豫,与太尉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张汝霖宿内殿,同受顾命。章宗初即政,议罢僧道奴婢。太尉克宁奏曰:“此盖成俗日久,若遽更之,于人情不安。陛下如恶其数多,宜严立格法,以防滥度,则自少矣。”襄曰:“出家之人安用仆隶?乞不问从初如何所得,悉放为良。若寺观物力元系奴婢之数推定者,并合除免。”诏从襄言。由是二税户多为良者。
明昌元年,同知棣州防御使上封事,历诋宰执。太傅克宁奏,膏所言襄预知之。于是诏还本猛安,而襄出知平阳府事。移知凤翔,历西京留守,召授同判大睦亲府事,进枢密使,复拜右丞相,改封任。时左丞相夹谷清臣北御边,措画乖方,属边事急,命襄代将其众,佩金牌,便宜从事。临宴慰遣,赐以貂裘、鞍山、细铠及战马二。时胡里飐亦叛,啸聚北京、临潢之间。襄至,遣人招之,即降,遂屯临潢。顷之,出师大盐泺,复遣右卫将军完颜充进军斡鲁速城,欲屯守,俟隙进兵。绘图以闻,议者异同,即召面论,厚赐遣还。
未几,遣西北路招讨使完颜安国等趋多泉子。密诏进讨,乃命支军出东道,襄由西道。而东军至龙驹河为阻珝所围,三日不得出,求援甚急,或请俟诸军集乃发。襄曰:“我军被围数日,驰救之犹恐不及,岂可后时?”即鸣鼓夜发。或请先遣人报围中,使知援至。襄曰:“所遣者傥为敌得,使知我兵寡而粮在后,则吾事败矣。”乃益疾驰。迟明,距敌近,众请少憩。襄曰:“吾所以乘夜疾驰者,欲掩其不备尔。缓则不及。”向晨压敌,突击之,围中将士亦鼓噪出,大战,获舆帐牛羊。众皆奔斡里札河。遣安国追蹑之。众散走,会大雨,冻死者十八九,降其部长,遂勒勋九峰石壁。捷闻,上遣使厚赐以劳之,别诏许便宜赏赉士卒。九月,赴阙,拜左丞相,监修国史,封常山郡王。宴庆和殿,上亲举酒饮,解所服玉具佩刀以赐,俾即服之。
十月,阻珝复叛,襄出屯北京,会群牧契丹德寿、陀锁等据信州叛,伪建元曰身圣,众号数十万,远近震骇。襄闲暇如平日,人心乃安。初,襄之出镇也,至石门镇,密谓僚属曰:“北部犯塞奚足虑。第恐奸人乘隙而动。北京近地军少,当预为之备。”即遣官发上京等军六千,至是果得其用。临潢总管乌古论道远、咸平总管蒲察守纯分道进讨,擒德寿等送京师。
契丹之乱,廷臣议罢郊祀,又欲改用正月上辛,上遣使问之,对曰:”郊为重礼,且先期诏天下,又籓国已报表贺,今若中罢,何以副四方倾望之意?若改用正月上辛,乃祈谷之礼,非郊见上帝之本意也。大礼不可轻废,请决行之,臣乞于祀前灭贼。”既而贼破,果如所料。郊礼成,进封南阳郡王。始讨契丹,自龙虎卫上将军、节度使以下许承制授之。襄以为赏罚之柄非人臣所预,不敢奉诏。贼平,请委近臣谕旨将士,使知上恩。乃遣李仁惠持宣三十、敕百五十,视功给之。
方德寿之叛,诸飐亦剽略为民患,襄虑其与之合,乃移诸飐居之近京地,抚慰之。或曰:“飐人与北俗无异,今置内地,或生变奈何?”襄笑曰:“飐虽杂类,亦我之边民,若抚以恩,焉能无感?我在此,必不敢动。”后果无患。寻诏参知政事裔代领其军。入见,赐钱五千万。明年,以内艰免。翌日,起复视事。时议以契丹户之驱奴尚众,乞尽鬻以散其党,襄以为非便,奏请量存口数,余悉官赎为良,上纳之。
北部复叛,裔战失律,复命襄为左副元帅莅师,寻拜枢密使兼平章政事,屯北京。民方艰食,乃减价出粜仓粟以济之。或以兵食方阙为言,襄曰:“乌有民足而兵不足者?”卒行之,民皆悦服。时议北讨,襄奏遣同判大睦亲府事宗浩出军泰州,又请左丞衡于抚州行枢密院,出军西北路以邀阻珝,而自帅兵出临潢。上从其策,赐内库物即军中用之。其后斜出部族诣抚州降,上专使问襄,襄以为受之便。赐宝剑,诏度宜穷讨。乃令士自赍粮以省挽运,进屯于沔移剌烈、乌满扫等山以逼之。因请就用步卒穿壕筑障,起临潢左界北京路以为阻塞。言者多异同,诏问方略。襄曰:“今兹之费虽百万贯,然功一成则边防固而戍兵可减半,岁省三百万贯,且宽民转输之力,实为永利。”诏可。襄亲督视之,军民并役,又募饥民以佣即事,五旬而毕。于是西北、西南路亦治塞如所请。无何,泰州军与敌接战,宗浩督其后,杀获过半,诸部相率送款,襄纳之。自是北陲遂定。
襄还临潢,减屯兵四万、马二万疋。上以信符召还,遣近臣迎劳于途。既至,复抚问于第,入献边机十事,皆为施行,仍厚赐之,复拜左丞相。初,襄至自军,上谕宰臣曰:“枢密使襄筑立边堡完固。古来立一城一邑,尚有赏赉,即欲拜三公,三公非赏功官,如左丞相亦非赏功者,虽然可特授之。”遣左司郎中阿勒根阿海降诏褒谕。四年正月,进拜司空,领左丞相如故。
襄重厚寡言,务以镇静守法。每掾有所禀,必问曰:“诸相云何?”掾对某相如是,某相如是。襄曰:“从某议。”其事无有异者。识者谓襄诚得相体。时上颇更定制度,初置提刑司,又议设清闲职位,如宋朝宫观使,以待年高致仕之官。襄言:“年老致仕,朝廷养以俸廪,恩礼至渥。老不为退,复有省会之法,所以抑贪冒,长廉节。若拟别设,恐涉于滥。”又言:“省事不如省官,今提刑官吏,多无益于治,徒乱有司事。议者以谓斯乃外台,不宜罢。臣恐混淆之辞,徒烦圣听。且宪台所掌者察官吏非违,正下民冤枉,亦无提点刑狱、举荐之权。若已设难以遽更,其采访廉能不宜隶本司,宜令监察御史岁终体究,仍不时选官廉访。”上皆听纳。俄乞致仕,不许。
时方旱,命有司祈雨,襄及平章政事张万公、参政仆散揆等上表待罪。上召翰林学士党怀英草罪己诏,仍慰谕襄等视事。泰和元年春,承命驰祷于亳州太清宫及后土方岳。以其世封远,特改授河间府路算术海猛安。明年,皇子生,襄复自请报谢。既祀嵩岳,还次芝田之府店,遂以疾薨,年六十三。讣闻,辍朝,遣使祭于路,葬礼依太师淄王克宁。谥曰武昭。命张行简铭其碑。
襄明敏,才武过人,上亲待之厚,故所至有功。其驻军临潢也,有以伪书遗西京留守徒单镒,欲构以罪。书闻,上以书还畀襄,其明信如此。既而果获为伪书者。在政府二十年,明练故事,简重能断,器局尤宽大,待掾吏尽礼,用人各得所长,为当世名将相。大安间,配享章宗庙廷。
夹谷衡,本名阿里不,山东西路三土猛安益打把谋克人也。大定十三年,创设女直进士举,衡中第四人,补东平府教授。调范阳簿,选充国史院编修官,改应奉翰林文字。世宗尝谓宰臣曰:“女直进士中才杰之士盖亦难得,如徒单镒、夹谷衡、尼庞古鉴,皆有用材也。”迁修起居注。章宗立,为侍御史,转右司员外郎,敷奏称旨,升左司郎中。明昌二年,擢御史中丞,未几,拜参知政事。三年八月,以病,表乞致仕,诏抚慰不许。
衡久在告,承诏始出,上见其羸瘠,复赐告一月。四年,诏赐今名,谕之曰:“朕选大臣,俾参机务,必资谋画,协赞治平。其或得失晦而未形,利害胶而未决,正须识见纯直,方能去取合公。比来议事之臣,鲜有一定之论,盖以内无所守,故临事而惑,致有中失,朕将何赖?卿忠实公方,审其是则执而不回,见其非则去而能果,度其事势,有若权衡。汝之所长,衡实似之,可赐名衡。古者命名,将以责实,汝先有实,可谓称名,行之克终,乃副朕意。”
参知政事胥持国言区种法。衡曰:“若苟有利,古已行之,且用功多而所种少,复恐荒废土田,徒劳民,无益也。”进尚书右丞。旧制,久历随朝职任者,得奉使江表。衡未使而拜执政,特赐钱六千贯。六年,迁尚书左丞,寻出行省于抚州。洎还入朝,闻父忧去,上亟召回,起复本职。承安二年,出为上京留守,寻改枢密副使,行院规画边事。三年,以修完封界,赐诏褒谕。四年正月,就拜平章政事,封英国公。薨,年五十一。上闻之恻然,为辍朝,命官致祭,赙赠有加。遣使敕葬,谥曰贞献。
完颜安国,字正臣,本名阇母。其先占籍上京,世有战功。祖斜婆,授西南路世袭合札谋克。安国沉雄有谋画,尤善骑射。正隆元年,从军为谋克,常以少击众。大定中,为常山簿,转虹县令。会王府新建,选充虞王府掾。再迁仪鸾局副使。明昌元年,改本局使。会大石部长有乞修岁贡者,朝廷许其请,诏安国往使之。至则率众远迓至帐,望阙罗拜,执礼无惰容。
时北阻珝迫近塞垣,邻部欲立功以夸雄上国,议邀安国俱行讨之。安国以未奉诏为辞。强之,不可。或以危言怵之,安国曰:“大丈夫岂以生死易节。暴骨边庭,不犹愈于病死牖下。”众壮其言,馈赆如礼。既还,以奉使称旨,升武卫军都指挥使。出为东北路副招讨,未赴,改西北路副招讨。
六年,左丞相夹谷清臣用兵,以安国为先锋都统。适临潢、泰州属部叛,安国先讨定之,以功迁本路招讨使,兼威远军节度使。承安元年,大盐泺之战,杀获甚众,诏赐金币。既而右丞相襄总大军进,安国为两路都统,大捷于多泉子。襄遣安国追敌,佥言粮道继,不可行也。安国曰:“人得一羊可食十余日,不如驱羊以袭之便。”遂从其计。安国统所部万人疾驱以薄之,降其部长。捷闻,进官四级,迁左翼都统。
承安二年,以营边堡功,召签枢密院事。赐虎符还边,得以便宜从事。时并塞诸部降,谕使输贡如初。进拜枢密副使。泰和元年,特授世袭西南路延晏河猛安,兼合札谋克。帝幸庆宁宫,命安国严饬边备。奏西南路边戍私窜者乞招诱以安人心,上是其言。三年,以疾致仕,封道国公。四年,起复前职,卒。上闻之,辍朝。敕有司葬以执政礼。赠特进。
安国在军旅几十五年,号令严明,指麾卒伍如左右手。又善伺知敌人虚实及山川险易,战必身先士卒,故所向辄克。诸部入贡,安国能一一呼其祖先弟侄名字以戒谕之,诸部皆震悚,甚为邻国所畏服。
瑶里孛迭,北京路窟白猛安陀罗山谋克人也。以军功历海滨令,迁徐王府掾。以称职,再任御史台。察廉,升同知震武军节度使事。明昌初,为唐州刺史,寻授西北路招讨副使。未几,改东北路。六年正月,北边有警,聚兵围庆州急,孛迭率本路军往救,敌解去,州竟无患。承安元年,丞相襄北伐,孛迭为先锋副统,进军至龙驹河,受围,会襄引大军至,得解。后授镇宁军节度使,以六群牧人叛,改宁昌军。孛迭为都统,领步骑万次懿州,敌数万来逆战,兵势甚张,孛迭亲陷阵,奋力鏖击却之,身中二创,捷闻,迁一官。承安二年,飐军千余出没剽掠锦、懿间,孛迭追败之,复获所掠,悉还本户。三年,从同判大睦亲府事宗浩为左翼都统,战移密河,胜;战骨堡子西,杀获甚众。五年,授知广宁府事,俄改东北路招讨使。以捍边有功,赐诏褒谕,三迁为崇义军节度使。泰和六年,卒。讣闻,遣官致祭,赐银五百两,赠金紫光禄大夫。
孛迭勇决善战,自幼以军功显,任兵镇十余年,所向克捷,凡再迁官,赐金币,甚为上倚注云。
赞曰:《易·师》之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盖初为师之始,出师之道,当慎其始。清臣首议出师,遽以贪小利败。襄虽贤,竭力而后胜其任。衡、安国、孛迭之功又亚于襄者也。然而兵连祸结,以终金世。故兵无常胜,制胜在势。势制兵者强,兵制势者亡。迹襄之开筑壕堑以自固,其犹元魏、北齐之长城欤?金之势可知矣。势屈而兵胜,亡国之道也。金以兵始,亦以兵终。呜呼!用兵之始,可不慎欤,可不慎欤!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三
列传第三十三
○移剌履 张万公 蒲察通 粘割斡特剌 程辉 刘玮 董师中 王蔚 马惠迪 马琪 杨伯通 尼庞古鉴
移剌履字履道,辽东丹王突欲七世孙也。父聿鲁,早亡。聿鲁之族兄兴平军节度使德元无子,以履为后。方五岁,晚卧庑下,见微云往来天际,忽谓乳母曰:“此所谓‘卧看青天行白云’者耶?”德元闻之,惊曰:“是子当以文学名世。”及长,博学多艺,善属文。初举进士,恶搜检烦琐,去之。廕补为承奉班祗候、国史院书写。世宗方兴儒术,诏译经史,擢国史院编修官,兼笔砚直长。一日,世宗召问曰:“朕比读《贞观政要》,见魏征嘉谋忠节,良可称叹。近世何故无如征者?”履曰:“忠嘉之士,何代无之,但上之人用与不用耳。”世宗曰:“卿不见刘仲诲、张汝霖耶,朕超用二人者,以尝居谏职,屡有忠言故也。安得谓之不用,第人材难得耳。”履曰:“臣未闻其谏也。且海陵杜塞言路,天下缄口,习以成风。愿陛下惩艾前事,开谏诤之门,天下幸甚。”
初议以时务策设女直进士科,礼部以所学不同,未可概称进士,诏履定其事,乃上议曰:“进士之科,起于隋大业中,始试以策。唐初因之,高宗时杂以箴铭赋诗,至文宗始专用赋。且进士之初,本专试策,今女直诸生以试策称进士,又何疑焉。”世宗大悦,事遂施行。十五年,授应奉翰林文字,兼前职,俄迁修撰。二十年,诏提控衍庆宫画功臣像,过期,降应奉。逾年,复为修撰,转尚书礼部员外郎。
章宗为金源郡王,喜读《春秋左氏传》,闻履博洽,召质所疑。履曰:“左氏多权诈,驳而不纯。《尚书》、《孟子》皆圣贤纯全之道,愿留意焉。”王嘉纳之。二十六年,进本部郎中,兼同修国史、翰林修撰,表进宋司马光《古文孝经指解》曰:“臣窃观近世,皆以兵刑财赋为急,而光独以此进其君。有天下者,取其辞施诸宇内,则元元受赐。”俄以疾,乞补外,世宗曰:“履多病,可与便州。”遂授蓟州刺史。无几,召为翰林待制,同修国史。明年,擢尚书礼部侍郎,兼翰林直学士。
世宗崩,遗诏移梓宫寿安宫。章宗诏百官议,皆谓当如遗诏,履独曰:“非礼也。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其可使万国之臣朝大行于离宫乎?”上曰:“朕日夜思之,舍正殿而奠于别宫,情有所不忍,且于礼未安。”遂殡于大安殿。二十九年三月,进礼部尚书,兼翰林直学士,赐大定三年孟崇献榜下进士及第。七月,拜参知政事,提控刊修《辽史》。明昌元年,进尚书右丞。
初,河溢曹州,帝问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不言河决,何也?”履曰:“《春秋》止是鲁史,所以鲜及他国事。”二年六月,薨,年六十一。是日,履所生也。谥曰文献。
履秀峙通悟,精历算书绘事。先是,旧《大明历》舛误,履上《乙未历》,以金受命于乙未也,世服其善。初,德元未有子,以履为后,既而生子震,德元殁,尽推家赀与之。其自礼部兼直学士为执政,乃举前代光院故事,以钱五十万送学士院,学者荣之。
张万公,字良辅,东平东阿人也。幼聪悟,喜读书。父弥学,梦至一室,榜曰“张万相公读书堂”,已而万公生,因以名焉。登正隆二年进士第,调新郑簿。以忧去。服阕,除费县簿。大定四年,为东京辰渌盐副使,课增,迁长山令。时土寇未平,一旦至城下者几万人,万公登陴谕以乡里亲旧意,众感悟相率而去,邑人赖之,为立生祠。久之,补尚书省令史,擢河北西路转运司都勾判官,改大理评事,就升司直,四迁侍御史、尚书右司员外郎。丞相徒单克宁尝谓曰:“后代我者必汝也。”俄授郎中,敷奏明敏,世宗嘉之,谓侍臣曰:“张万公纯直人也。”寻迁刑部侍郎。
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选为南京路提刑使。以治最,迁御史中丞。会北边屡有警,上命枢密使夹谷清臣发兵击之。万公言:“劳民非便。”诏百官议于尚书省,遂罢兵。寻为彰国军节度使。明昌二年,知大兴府事,拜参知政事。逾年,以母老乞就养,诏不许,赐告省亲。还,上问山东、河北粟贵贱,今春苗稼,万公具以实对。上谓宰臣曰:“随处虽得雨,尚未沾足,奈何?”万公进曰:“自陛下即位以来,兴利除害,凡益国便民之事,圣心孜孜,无不举行。至于旱灾,皆由臣等,若依汉典故,皆当免官。”上曰:“卿等何罪,殆朕所行有不逮者。”对曰:“天道虽远,实与人事相通,唯圣人言行可以动天地。昔成汤引六事自责,周宣遇灾而惧,侧身修行,莫不修饬人事。方今宜崇节俭,不急之务、无名之费,可俱罢去。”上曰:“灾异不可专言天道,盖必先尽人事耳,故孟子谓王无罪岁。”左丞完颜守贞曰:“陛下引咎自责,社稷之福也。”上由是以万公所言下诏罪己。进士李邦乂者上封事,因论世俗侈靡,讥涉先朝,有司议言者罪,上谓宰臣曰:“昔唐张玄素以桀、纣比文皇。今若方我为桀、纣,亦不之罪。至于世宗功德,岂容讥毁。”顾问万公曰:“卿谓何如?”万公曰:“讥斥先朝,固当治罪,然旧无此法。今宜定立,使人知之。”乃命免邦乂罪,惟殿三举。其奏对详敏,多类此。
四年,复申前请,授知东平府事,谕之曰:“卿在政府,非不称职,以卿母老,乞侍养,特畀乡郡,以遂孝养。朕心所属,不汝忘也。”万公谢,且捧书言曰:“臣狂妄,有一言欲今日以闻,会受除未及耳。夫内外之职,忧责如一,畎亩之臣犹不忘君,刍荛之言,明主所择,伏望圣聪省察。”上嘉纳之。六年,改知河中府,时军兴,调发丛剧,悉为宽假,使民力易办。人为绘像于薰风楼,又建“去思堂”。
移镇济南,以母忧去职。卒哭,诏起复,拜平章政事,躐迁资善大夫,封寿国公。时李淑妃有宠,用事,帝意惑之,欲立为后,大臣多不可。御史姬端修上书论之,帝怒,御史大夫张暐削一官,侍御史路铎削两官,端修杖七十,以赎论。淑妃竟进封元妃。又大兵虽罢,而边事方殷,连岁旱,灾异数见。又多变更制度,民以为弗便而又改之。纷纷无定。万公素沉厚深谨,务安静少事以为治,与同列议多不合。然颇嫌畏,不敢犯颜强谏,须帝有问,然后审画利害而质言之,帝虽从而弗行也。万公于是两上表以衰病丐闲,诏谕曰:“近卿言数事,朕未尝行,乃朕之过。卿年未老,而遽告病,今特赐告两月,复起视事。”
初,明昌间,有司建议,自西南、西北路,沿临潢达泰州,开筑壕堑以备大兵,役者三万人,连年未就。御史台言:“所开旋为风沙所平,无益于御侮,而徒劳民。”上因旱灾,问万公所由致。万公对以“劳民之久,恐伤和气,宜从御史台所言,罢之为便”。后丞相襄师还,卒为开筑,民甚苦之。主兵者又言:“比岁征伐,军多败衄,盖屯田地寡,无以养赡,至有不免饥寒者,故无斗志。愿括民田之冒税者分给之,则战士气自倍矣。”朝臣议已定,万公独上书,言其不可者五,大略以为:“军旅之后,疮痍未复,百姓拊摩之不暇,何可重扰,一也。通检未久,田有定籍,括之必不能尽,适足以增猾吏之敝,长告讦之风,二也。浮费侈用,不可胜计,推之以养军,可敛不及民而足,无待于夺民之田,三也。兵士失于选择,强弱不别,而使同田共食,振厉者无以尽其力,疲劣者得以容其奸,四也。夺民而与军,得军心而失天下心,其祸有不可胜言者,五也。必不得已,乞以冒地之已括者,召民莳之,以所入赡军,则军有坐获之利,而民无被夺怨矣。”皆不报。一日奏事,上谓万公曰:“卿昨言天久阴晦,亦由人君用人邪正不分。君子当在内,小人当在外,甚有理也,然孰谓小人?”万公奏“张炜、田栎、张嘉贞等,虽有才干,无德可称”。上即命三人补外。
泰和元年,连章请老,不许,迁荣禄大夫,赐其子进士及第。明年,章再上,有旨:“得非卿有所言,朕有不从者乎?或同列情见不一,而多违卿意邪?不然,何求去如是之数也。”万公谢无他,第以病言。三年正月,章再上,不允,加银青光禄大夫。三月,历举朝臣有名者以自代,求去甚力。上知其不能留,谕曰:“朕初即位,擢卿执政,继迁相位,以卿先朝旧人,练习典故,朕甚重之。且年虽高而精力未衰,故以机务相劳。为卿屡求退去,故勉从之,甚非朕意也。”加金紫光禄大夫,致仕。
六年,南鄙用兵,上以山东重地,须大臣镇抚之,先任完颜守贞卒,于是特起万公知济南府、山东路安抚使。山东连岁旱蝗,沂、密、莱、莒、潍五州尤甚。万公虑民饥盗起,当预备赈济。时兵兴,国用不给,万公乃上言乞将僧道度牒、师德号、观院名额并盐引,付山东行部,于五州给卖,纳粟易换。又言督责有司禁戢盗贼之方。上皆从之。宋人请和,复乞致仕,许之,加崇进,仍给平章政事俸之半。泰和七年,薨。命依宰臣故事,烧饭,赙葬。赠仪同三司,谥曰文贞。
万公淳厚刚正,门无杂宾,典章文物,多所裁正。上尝与司空襄言秋山之乐,意将有事于春蒐也。顾视万公,万公曰:“动何如静。”上改容而止。辅政八年,其所荐引,多廉让之士焉。大安元年,配享章宗庙廷。
蒲察通,本名蒲鲁浑,中都路胡土爱割蛮猛安人也。熙宗选护卫,见通名,以笔识之。通以父老,恳乞就养。众讶之曰:“得充侍卫,终身荣贵,今乃辞,过人远矣。”朝廷义而从之。后因会葬宋王宗望于房山,以门阀,加昭信校尉,授顿舍。改御院通进。
海陵伐宋,隆州诸军尤精锐,付通总之。兵压淮,令通率骑二百先济觇敌。及弇中,敌兵跃出,通按兵直前,傍有舞槊来刺者,回身射之,应弦而毙。诸军并击,败之。海陵召见,喜形于色,曰:“兵事定,汝勿忧爵赏。”至扬州,通营别屯。是夜,海陵遇弑,有来告者,通欲执而杀之,续闻其实,哀闷仆地,众掖而起,径入营门哭之。
军还,入见,世宗顾谓近臣曰:“朕素知是人,幼尝从游,性温厚,有识虑,又精骑射。”授尚厩局副使。又谕近臣曰:“常令见朕,欲问以事而考其言,朕将用之。”窝斡反,命通佩金符,诣军前督战。贼破,以功授世袭谋克。奚人乱,承诏继往莅军。迁本局使,以母丧免。起为殿前右卫将军,兼领闲厩。寻命其子蒲速烈尚卫国公主。出为肇州防御使,赐以金带,仍谕以补外之意,因戒敕之,语在《世宗纪》中。寻擢蒲与路节度使,移镇归德军,迁西南路招讨,入知大兴府事,除殿前都点检。初,大理卿阙,世宗欲令通为之,问宰臣,对曰:“通,点检器也。”上曰:“点检繁冗,无由显其能。通明敏才干,正掌法之官。”又曰:“通之机识,崇尹不及也。”
大定十七年,拜尚书右丞,转左丞。诏议推排猛安谋克事,大臣皆以为止验见在产业,定贫富,依旧科差为便。通言:“必须通括各谋克人户物力多寡,则贫富自分。贫富分,则版籍定,如有缓急,验籍科差,富者不得隐,贫者不重困。与一例科差者,大不侔矣。”上是通言,谓宰臣曰:“议事当如通之尽心也。”阅三岁,进平章政事,封任国公。
世宗将幸上京,以通朝廷旧人,命为上京留守,先往镇抚之。二十五年,除知真定府事,世宗曰:“朕复欲相卿,惜卿老矣,故以此授卿。”仍赐钱千贯。未几,改知平阳府事,移凤翔,致仕。明昌四年,上谕宰臣曰:“通先朝重臣,年虽高而未衰。”因命知广宁府事。累表请老,复以开府仪同三司致仕。承安三年薨。谕旨于其弟曰:“旧制,致仕宰相无祭葬礼,通旧臣懿戚,故特命敕祭及葬。”初,通在政府,举太子率府完颜守贞、监察御史裔俱可大用,其后皆为名臣,世多其知人云。
粘割斡特剌,盖州别里卖猛安奚屈谋克人也。贞元初,以习女直字试补户部令史,转尚书省令史。大定七年,选授吏部主事,历右补阙、修起居注。九年,河南路统军使宗叙以宋人欲启兵衅,上言求入见,世宗遣斡特剌就问之,仍究其实。至汴,问宗叙,及召凡尝言边事者诘之,皆无状。还报,世宗喜曰:“朕固知妄也。”授左司员外郎。
十年,以夏国发兵筑祁安城及袭杀乔家族首领结什角,又谍者言夏与宋人通谋犯边,诏大理卿李昌图与斡特剌往按其事。夏人报言,结什角以兵犯夏境故杀之,祁安城本上国所赐旧积石地,发兵修筑以备他盗耳。又察知宋、夏无交通状,及乔家族民户愿令结什角侄赵师古为首领,具以闻。世宗甚悦,转右卫将军,赐衣马车牛弓矢器仗。十二年,为夏国生日使,还授右司郎中,迁右副都点检。久之,出为河南路统军都监,赐金带及具装马。
十七年,授昌武军节度使,兼领前职。明年,入为刑部尚书,拜参知政事。世宗尝谕平章政事唐括安礼曰:“朕思为治之道,考择人材最为难事,其余常务各有程式,非此比也。如斡特剌所举者,颇称朕意。”时右三部检法蒙括蛮都告斡特剌与招讨哲典朋党,乞付刑部诘问,世宗曰:“若哲典免死,则可谓朋党。今已伏诛,乃诬谤耳。”又谓宰臣曰:“朕素知此人极有识虑,貌虽柔而心甚刚直,所行不率易也。”二十二年,委提控代州阜通监,召见谕之曰:“朕自任卿以来,悉卿材干,故擢为执政。卿亦体朕待遇之意,能勉尽所职,凡谋议奏对多副朕心,莫倚上有宰相而自嫌外。盖旧人年老,新人未苦经练,是以委责于卿,但有所见悉心以言,勿持嫌以为不知也。”二十三年,进尚书右丞,兼枢密副使,表乞解一职,诏许解枢密。世宗以猛安谋克抛留土田,责宰臣曰:“此事皆卿辈所当陈举,乃俟朕言而后行,盖卿辈以为细务非天子所亲。朕尝思之,狱讼簿书有斡特剌在,余事卿辈略不介意,朕亦安能置而不问邪?”俄坐事削一阶,令视事如故。
二十六年,转尚书左丞,世宗谓曰:“朕昨与宰臣议可授执政者,卿不在焉。今阿鲁罕年老,斡鲁也多病,吾欲用宗浩,何如?”斡特剌奏曰:“彼二人者恐不得力,独宗浩干能可任。”遂用宗浩。又谓曰:“朕于天下事无不用心,一如草创时。”斡特剌曰:“自古人君,始勤终怠者多矣,有始有终,惟圣人能之。”上曰:“唐太宗,至明之主也,然魏徵谏以十事,谓其不能有终,是则有终始者,实为难矣。”二十八年,为上京留守,赐通犀带及射生马一。
明昌二年致仕。承安初,有事北方,朝廷欲得旧臣任之,乃起为东京留守,遣监察御史完颜纲谕旨曰:“知汝精神尚健,故复用也。”明年,改上京留守,又谕之曰:“上京祖先基业之地,卿驰驿之任,到彼便宜行事。边事稍息,即召卿还。”二年九月,还朝,拜平章政事,封芮国公。在位数月,薨,年六十九。讣闻,上伤悼久之,遣官致祭,赙赠银千二百五十两、重币四十五端、绢四百五十疋、钱二千贯,谥曰成肃。
斡特剌性温厚醖藉,尝为丞相纥石烈良弼所荐,后世宗谓宰臣曰:“良弼善知人,如斡特剌辈其才真可用也。”在相位十余年,甚见宠遇,唯奏定五品官子与外路司吏同试部令史、及令随朝吏员得试国史院书写,世宗以为非云。
程辉,字日新,蔚州灵仙人也。皇统二年,擢进士第,由尚书省令史升左司都事。久之,为南京路转运使,以宫殿火,降授磁州刺史。有吴僧者杀州人张善友而取其妻,辉督捕之,命张母以长锥刺僧与其妻无完肤以死。改陕西东路转运使,再迁户部尚书。
大定二十三年,拜参知政事。世宗谕之曰:“卿年虽老,犹可宣力。事有当言,毋或隐默。卿其勉之。”一日,辉侍朝,世宗曰:“人尝谓卿言语荒唐,今遇事辄言,过于王蔚。”顾谓宰臣曰:“卿等以为何如?”皆曰:“辉议政可否,略无隐情。”辉对曰:“臣年老耳聩,第患听闻不审,或失奏对。苟有所闻,敢不尽心。”旧庙祭用牛,世宗晚年欲以他牲易之,辉奏曰:“凡祭用牛者,以牲之最重,故号太牢。《语》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古礼不可废也。”
二十四年,世宗幸上京,尚书省奏来岁正旦外国朝贺事,世宗曰:“上京地远天寒,朕甚悯人使劳苦,欲即南京受宋书,何如?”辉对曰:“外国使来,必面见天子,今半途受书,异时宋人托事效之,何以辞为?”世宗曰:“朕以诚实,彼若相诈,朕自有处置耳。”辉以为不可,于是议权免一年。会有司市面不时酬直,世宗怒监察不举劾,杖责之。以问辉,辉对曰:“监察,君之耳目。所犯罪轻,不赎而杖,亦一时之怒也。”世宗曰:“职事不举,是故犯也,杖之何不可!”辉对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二十六年,以老致仕。次年,复起知河南府事,辉辞以衰老不任,召入香阁,谕之曰:“卿年老而精力尚强,虽久历外,未尝得嘉郡。河南地胜事简,故以处卿,卿可优游颐养。”辉曰:“臣犹老马也,刍豆待养,岂可责以筋力。向者南京宫殿火,非圣恩宽贷,臣死久矣。今河之径河南境上下千余里,河防之责视彼尤重,此臣所以忧不任也。”于是特诏不预河事。章宗立,时辉年七十六,复乞致仕,诏许之,仍给参知政事半俸。承安元年卒,谥曰忠简。
辉性倜傥敢言,喜杂学,尤好论医。从河间刘守真说,率用凉药。神童尝添寿者方数岁,辉召之,因书“医非细事”四字,添寿涂“细”字,改书作“相”,辉颇惭,人亦以此为中其病云。
刘玮,字德玉,咸平人也。唐卢龙节度使仁敬之裔。祖弘,辽季镇懿州,王师至,弘以州降,太祖俾知咸州,后以同平章政事致仕。父君诏,同知宣徽院事。玮幼警悟,业进士举,熙宗录其旧,特赐及第。调安次丞。由遵化县令补尚书省令史,历户部主事、监察御史,累转尚书省都事。宰臣奏拟玮经画军民田土,世宗见其名曰:“刘玮尚淹此乎。”迁户部员外郎。时将东巡,命玮同工部郎中宋中往营行宫,就升郎中。改同知宣徽院事,为使宋国信副使。玮父兄皆以是官使江左,当时荣之。还授户部侍郎。
初,世宗器玮材干,以为无施不可,及将幸上京,以行在所须皆隶太府,欲玮领其事,嫌其稍下,故移户部侍郎张大节于工部,而以户部授玮。上还,谓宰臣曰:“刘玮极有心力,临事闲暇,第用心不正耳。若心正当,其人才不可得也。”
明年,擢户部尚书。时河决于卫,自卫抵清、沧皆被其害,诏兼工部尚书往塞之。或以谓天灾流行,非人力所能御,惟当徙民以避其冲,玮曰:“不然。天生五材,递相休王,今河决者土不胜水也。俟秋冬之交,水势稍杀,以渐兴筑,庶几可塞。”明年春,玮斋戒祷于河,功役齐举,河乃复故。召还增秩,以为宋吊祭副使。世宗不豫,拜参知政事,仍领户部,既而为山陵使。寻上表请外,出知济南府事,移镇河中。明昌二年,徙知大名府,仍领河防事。
三年,入拜尚书右丞。上尝问考课法今可行否,右丞相夹谷清臣曰:“行之亦可,但格法繁则有司难于承用耳。”玮曰:“考课之法,本于总核名实,今提刑司体察廉能赃滥,以行赏罚,亦其意也。若别议设法,恐涉太繁。”上问唐代何如,玮对以“四善、二十七最”。明年六月,卒。是日,上将击球于临武殿,闻玮卒而止,谥曰安敏。
后上谓宰臣曰:“人为小官或称才干,及其大用则不然。如刘玮固甚干,然自世宗朝逮辅朕,于事多有知而不言者。若实愚人,则不足论,知及之而不肯尽心,可乎?”平章政事完颜守贞曰:“《春秋》之法,责备贤者。”上曰:“夫为宰相而欲收恩避怨,使人人皆称己是,贤者固若是乎?”
董师中,字绍祖,洺州人也。少敏赡,好学强记。擢皇统九年进士第,调泽州军事判官。改平遥丞。县有剧贼王乙,素凶悍不可制,师中捕得杖杀之,一境遂安。时大军后,野多枯胔,县有遗榇寓于驿舍者,悉为葬之。迁绵上令,补尚书省令史。右相唐括讹鲁古尤器重之,抚其座曰:“子议论英发,襟度开朗,他日必居此座。”再考,擢监察御史,迁尚书省都事。初,师中为监察时,漏察大名总管忽剌不公事,及忽剌以罪诛,世宗怒曰:“监察出使郡县,职在弹纠,忽剌亲贵,尤当用意,乃徇不以闻。”削官一阶,降授沁南军节度副使。累迁坊州刺史。
明昌元年,初置九路提刑司,师中选为陕西路副使,坐修公廨滥支官钱罪,以赎论。及御史台言其宽和有体,召为大理卿。御史中丞吴鼎枢举以自代,尚书省亦奏其才行,遂擢中丞。时西北路招讨使宗肃以平章夹谷清臣荐,知大兴府事。师中上言:“宗肃近以赃罪鞫于有司,狱未竟,不宜改除。”上纳其言,曰:“朕知之矣。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虽唐、虞不能化天下。”命复送有司。
四年,上将幸景明宫,师中及侍御史贾铉、治书侍御史粘割遵古谏,以谓“劳人费财,盖其小者,变生不虞,所系非轻。圣人法天地以顺动,故万举万全。今边鄙不驯,反侧无定,必里哥孛瓦贪暴强悍,深可为虑。陛下若问诸左右,必有容悦而言者,谓堂堂大国,何彼之恤。夫蜂虿有毒,患起所忽。今都邑壮丽,内外苑囿足以优佚皇情,近畿山川飞走充牣,足以阅习武事,何必千车万骑,草居露宿,逼介边陲,远烦侦候,以冒不恻之悔哉。”上不纳。师中等又上疏曰:“近年水旱为沴,明诏罪己求言,罢不急之役,省无名之费,天下欣幸。今方春东作,而亟遣有司修建行宫,揆之于事,似为不急。况西、北二京,临潢诸路,比岁不登。加以民有养马签军挑壕之役,财力大困,流移未复,米价甚贵,若扈从至彼,又必增价。日籴升合者口以万数,旧藉北京等路商贩给之,倘以物贵或不时至,则饥饿之徒将复有如曩岁,杀太尉马、毁太府瓜果、出忿怨言、起而为乱者矣。《书》曰:‘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况南北两属部数十年捍边者,今为必里哥孛瓦诱胁,倾族随去,边境荡摇如此可虞,若忽之而往,岂圣人万举万全之道哉。乃者太白昼见,京师地震,又北方有赤色,迟明始散。天之示象,冀有以警悟圣意,修德销变。矧夫逸游,古人所戒,远自周、秦,近逮隋、唐与辽,皆以是生衅,可不慎哉,可不畏哉。”左补阙许安仁、右拾遗路铎亦皆上书论谏。是日,上御后阁,召师中等赐对,即从其奏,仍遣谕辅臣曰:“朕欲巡幸山后,无他,不禁暑热故也。今台谏官咸言民间缺食处甚多,朕初不尽知,既已知之,暑虽可畏,其忍私奉而重民之困哉!”乃罢北幸。寻为宋生日国信使,还以所得金帛分遗亲旧。五年,上复如景明宫,师中及台谏官各上疏极谏,上怒,遣近侍局直长李仁愿诣尚书省,召师中等谕之曰:“卿等所言,非无可取,然亦有失君臣之体者。今命平章谕旨,其往听焉。”
户部尚书马琪表举自代,擢吏部尚书。初,完颜守贞改为西京留守,朝京师,上欲复用,监察御史蒲剌都等纠弹数事,师中辨其诬,而举守贞正人可用,守贞由是复拜平章政事。及守贞以罪斥,上曰:“向荐守贞者应降黜。如董师中言台省无此人不治,路铎、李敬义亦尝推举,可左迁于外。然三人者后俱可用,今姑出之,以正失举罪。”除陕西西路转运使。岁余,征为御史大夫,命与礼部尚书张暐看读陈言文字。逾三月,拜参知政事,进尚书左丞。他日奏事,上语辅臣曰:“御史姬端修言小人在侧,果谁欤?”师中曰:“应谓李喜兒辈。”上默然。
师中通古今,善敷奏,练达典宪,处事精敏,尝言曰:“宰相不当事细务,要在知人才,振纲纪,但一心正、两目明,足矣。”承安四年,表乞致仕,诏赐宅一区,留居京师。以寒食,乞过家上冢,许之,且命赋《寒食还家上冢诗》。每节辰朝会,召入侍宴,其眷礼如此。泰和二年,薨,年七十四。上闻之,甚悼惜,顾谓大臣曰:“凡正人多执方而不通,独师中正而通。”诏依见任宰执例葬祭,仍赙赠之,谥曰文定。
师中工文,性通达,疏财尚义,平居则乐易真率,其临事则刚决,挺然不可夺。弟师俭,初业进士,欲籍其资廕。师中保任之,密令人代给堂帖,使之肄业。师俭感其义方,力学后遂登第。方在政府,近侍传诏,将录用其子,师中奏曰:“臣有侄孤幼,若蒙恩录,胜于臣子。”上义之,以其侄为笔砚承奉。与胥持国同辅政,颇相亲附,世以此少之。
王蔚,字叔文,香河人也。登皇统二年进士第,调良乡丞。治绩优等,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蔚性通敏,晓析吏事。寻授都事,以丧去。起复,行左司员外郎,迁郎中。大定二年,超授河东北路转运使,谕旨曰:“汝在海陵时,行事多不法。然朕素知尔才干,欲授以内除,而宪台有言,以是补外。如能澡心易行,必当升擢,否则勿望再用。”既而察廉为第一,授中都路都转运使。改吏部尚书,以断护卫出职事不当,夺官一阶。顷之,出知河中府事,迁南京留守。十五年,拜参知政事,蔚恳辞不任负荷,敕谕之曰:“卿但履正奉公,无或阿顺,何以辞为?”十六年,出知真定府事,累转知河中府。明昌元年,召拜尚书右丞,致仕,卒。
马惠迪,字吉甫,漷阴人也。擢天德三年进士第,再调昌邑令,察廉第一,补尚书省令史。大定中,出为西京留守判官,以治最,擢同知崇义军节度事。累迁左司郎中。先是,邓俨居是职,世宗爱其明敏,惠迪一日奏事退,上谓宰臣曰:“人之聪明,多失于浮炫,若惠迪聪明而朴实,甚可喜也。朕尝与论事,五品以下朝官少有如者。”未几,超授御确中丞,拜参知政事。时乌底改叛亡,世宗已遣人讨之,又欲益以甲士,毁其船筏。惠迪奏曰:“得其人不可用,有其地不可居,恐不足劳圣虑。”上曰:“朕固知之。所以毁其船筏,正欲不使再窥边境耳。”寻以忧去。起为昭义军节度使。明昌元年,为南京留守,致仕,卒。
马琪,字德玉,大兴宝坻人。正隆五年擢进士第,调清源主簿‖三迁永清令。永清畿县,号难治,前令要介有能声,琪继以治闻。补尚书省令史,以永清治最,授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兴中府治中,召为户部员外郎,改侍御史。
世宗谓宰臣曰:“比者马琪主奏高德温狱,其于富户寄钱事皆略不奏。朕以琪明法律而正直,所为乃尔,称职之才何其难也?古人虽云‘罪疑惟轻’,非为全尚宽纵也。”寻转左司员外郎,扈从东巡,迁右司郎中,移左司。时择使宋国者,世宗欲命琪,宰臣言其资浅,诏特遣之,还授吏部侍郎,改户部。
章宗即位,除中都路都转运使。时户部阙官,上命宰臣选可任者,或举同知大兴府事乌古孙仲和,上曰:“仲和虽有智力,恐不能主钱谷。理财安得如刘晏者,官用足而民不困,唐以来一人而已。”或举琪,上然之,曰:“琪不肯欺官,亦不肯害民,是可用也。”遂擢为户部尚书。久之,削官一阶。初,琪病告,近侍传旨,不具服曳履而出,有司议当徒二年,减外犹追官解任。大理少卿阎公贞以为琪本荒遽失措,与非病告有违不同,宜减徒二年三等论之。上从公贞议,任职如故。
明昌四年,拜参知政事,诏谕之曰:“户部遽难得人,顾无以代卿者,故用卿晚耳。”一日,上谓琪曰:“卿在省久矣,比来事少于往时何也?”琪曰:“昔宰职多有异同,今情见不同者甚少。”上曰:“往多情见为是耶,今无者为是耶?”琪曰:“事状明者不假情见,便用情见,亦要归之是而已。”五年,河决阳武,灌封丘而东,琪行尚书省事往治之,讫役而还。迁中大夫。承安元年,北边用兵,而连岁旱,表乞致仕,不许。明年,出镇安武军,致仕,卒。子师周,阁门祗候,当给假,以闻。上悼之,以不奏闻责谕有司,后二品官卒皆具以闻,自琪始。
琪性明敏,习吏事,其治钱谷尤长,然性吝好利,颇为上所少云。
杨伯通,字吉甫,弘州人。擢大定三年进士第,由尚书省令史为吏部主事、顺义军节度副使,以忧去。吏部侍郎马琪表荐伯通廉干,尚书省复察如所举,召为尚书省都事,授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明昌元年,擢左司员外郎,转郎中,累迁吏部尚书,寻移户部。
承安二年,拜参知政事。监察御史路铎劾奏伯通引用乡人李浩,以公器结私恩。左司郎中贾益承望风旨,不复检详,言之台端,欲加纠劾,大夫张暐辄尼不行。上命同知大兴府事贾铉诘之,伯通居家待罪。铉奏:“暐言弹绌大臣,须有实迹,所劾不当,徒坏台纲。益言除授皆宰执公议,不言伯通私枉。”诏责铎言事轻率,而慰谕伯通治事。伯通再上表辞,不许。四年,进尚书左丞,致仕,卒。
尼庞古鉴,本名外留,隆州人也。识女直小字及汉字,登大定十三年进士第,调隆安教授。改即墨主簿,召授国子助教,擢近侍局直长。世宗器其材,谓宰臣曰:“新进士中如徒单镒、夹谷衡、尼庞古鉴,皆可用也。”改太子侍丞。逾年,迁应奉翰林文字,兼右三部司正。世宗复谓宰臣曰:“鉴尝近侍,朕知其正直干治。及为东宫侍丞,保护太孙,礼节言动犹有国俗纯厚旧风,朕甚嘉之。”章宗立,累迁尚书户部侍郎,兼翰林直学士。俄转同知大兴府,用大臣荐,改知大兴府事。明昌五年拜参知政事,薨,谥曰文肃。
赞曰:移剌履从容进说,信孚于君,至论经纯传驳,以孝行为治本,其得古人遗学欤!昔臧孙达忠谏于鲁,君子知其有后,信矣。张万公引正守己,质言无华。开壕括地之议,明灼利害,如指诸掌,闭于群说而不式,致仕而归,理势然也。蒲察通之哭海陵,君臣大义死生一之,其志烈矣。程辉、斡特剌之鲠直,刘玮、董师中之通敏,才皆足以发闻,然师中有附胥之讥,刘玮见避事之责,其视前人,多有愧矣。王蔚、马惠迪之徒,何足算也。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四
列传第三十四
○黄久约 李晏 李仲略 李愈 王贲 许安仁 梁襄 路伯达
黄久约,字弥大,东平须城人也。曾祖孝绰有隐德,号“潜山先生”。父胜,通判济州。母刘氏,尚书右丞长言之妹,一夕梦鼠衔明珠,寤而久约生,岁实在子也。擢进士第,调郓城主簿,三迁曹州军事判官。有盗窃民财,诉者以为强,郡守欲傅以重辟。久约阅实,囚得免死。累擢礼部员外郎,兼翰林修撰,升待制,授磁州刺史。磁并山,素多盗,既获而款伏者,审录官或不时至,系者多以杖杀,或死狱中。久约恻然曰:“民虽为盗,而不死于法可乎?”乃尽请谳之而后行。
久之,复入翰林为直学士,寻授左谏议大夫,兼礼部侍郎,为贺宋生日副使。至临安,适馆伴使病,宋人议欲以副使代行使事,久约曰:“设副使亦病,又将使都辖、掌仪辈行礼乎?”竟令国信使独前行,副使与馆伴副使联骑如故,乃终礼而还。道经宿、泗,见贡新枇杷子者,州县调民夫递进,还奏罢之。
时以贫富不均,或欲令富民分贷贫者,下有司议,久约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贫富不均,亦理之常。若从或者言,适足以敛怨,非损有余补不足之道。”章宗时领右丞相,韪其议。寻上章请老,诏谕之曰:“卿忠直敢言,匡益甚多,未可使去左右。”迁太常卿,仍兼谏职。
时郡县多阙官,久约言:“世岂乏材,阂于资格故也。明诏每责大臣以守格法而滞人材,乞断自宸衷而力行之。”世宗曰:“此事宰相不属意,而使谏臣言之欤?”即日授刺史者数人。久约又言,宜令亲王以下职官递相推举,世宗曰:“荐举人材,惟宰相当为耳,他官品虽高,岂能皆有知人之监?方今县令最阙,宜令刺史以上举可为县令者,朕将察其实能而用之。”又谓久约曰:“近日察举好官,皆是诸科监临,全无进士,何也?岂荐举之法已有奸弊,不可久行乎?”久约曰:“诸科中岂无廉能人,不因察举有终身不至县令者,此法未可废也。”上曰:“尔举孙必福是乎?”久约曰:“臣顷任磁州时,必福为武安丞,臣见其廉洁向公,无所顾避,所以保举。不谓必福既任警巡使,处决凝滞。”上曰:“必福非独迟缓,亦全不解事,所以罪不及保官者,幸其无赃污耳。”久约无以对。必福五经出身,盖诸科人,故上问及之。翌日侍朝,故事,宰相奏事则近臣退避,久约欲趋出,世宗止之,自是谏臣不避,以为常。
章宗即位,久约以国富民贫、本轻末重、任人太杂、吏权太重、官盐价高、坊场害民、与夫选左右、择守令八事为献,皆嘉纳之。再乞致仕,不许,授横海军节度使以优佚之。明昌二年致仕,卒。久约隽朗敢言,性友弟,为文典赡,有外祖之风云。
李晏,字致美,泽州高平人。性警敏,倜傥尚气。皇统六年,登经义进士第。调岳阳丞。再转辽阳府推官,历中牟令。会海陵方营汴京,运木于河,晏领之。晏以经三门之险,前后失败者众,乃驰白行台,以其木散投之水,使工取于下流,人皆便之。丁内艰,服除,召补尚书省令史。辞去,为卫州防御判官。世宗素识其才名,寻召为应奉翰林文字,特令诣阁谢,上顾谓左右曰:“李晏精神如旧。”慰劳甚悉。时方议郊礼,命摄太常博士,俄而真授。为高丽读册官,五迁秘书少监,兼尚书礼部郎中,除西京副留守。世宗谓侍臣曰:“翰林旧人少,新进士类不学,至于诏赦册命之文鲜有能者,可选外任有文章士为之。”左右举晏,上曰:“李晏朕所自识。”于是召为翰林直学士,兼太常少卿。以母老乞归养,授郑州防御使,未赴,母卒。起复为翰林直学士。
世宗御后阁,召晏读新进士所对策,至“县令阙员取之何道”,上曰:“朕夙夜思此,未知所出。”晏对曰:“臣伏念久矣,但无路不敢言。今幸待罪侍从,得承大问,愿竭所知。”上曰:“然则何如?”对曰:“国朝设科取士,始分南北两选,北选百人,南选百五十人,合二百五十人。词赋经义入仕之人既多,所以县令未尝阙员。其后南北通选,止设词赋一科,每举限取六七十人。入仕之人既少,县令阙员,盖由此也。”上以为然,诏后取人毋限以数。寻擢吏部侍郎,兼前职,谕旨曰:“卿性果敢,有激扬之意,故以授卿,宜加审慎,毋涉荒唐。”俄为中都路推排使,迁翰林侍讲学士,兼御史中丞。
会朝士以病谒告,世宗意其诈,谓晏曰:“卿素刚正,今某诈病,以宰相亲故,畏而不纠欤?”晏跪对曰:“臣虽老,平生所恃者,诚与直尔。百官病告,监察当视。臣为中丞,官吏奸私则当言之。病而在告,此小事臣容有不知,其畏宰相何图焉。”既出,世宗目送之,曰:“晏年老,气犹未衰。”一日,御史台奏请增监察员,上曰:“采察内外官吏,固系监察。然尔等有所闻知,亦当弹劾。况纠正非违,台官职也,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顾谓晏曰:“豳王年少未练,朕以台事委卿,当一一用意。”
初,锦州龙宫寺,辽主拨赐户民俾输税于寺,岁久皆以为奴,有欲诉者害之岛中。晏乃具奏:“在律,僧不杀生,况人命乎!辽以良民为二税户,此不道之甚也,今幸遇圣朝,乞尽释为良。”世宗纳其言,于是获免者六百余人。故同判大睦亲府事谋衍家有民质券,积其息不能偿,因没为奴,屡诉有司不能直,至是,投匭自言。事下御史台,晏检擿案状得其情,遂奏免之。寻为贺宋正旦国信副使。及世宗不豫,命宿禁中,一时诏册,皆晏为之。
章宗立,晏画十事以上。一曰风俗奢忄栗,宜定制度。二曰禁游手。三曰宜停铸钱。四曰免上户管库。五曰太平宜兴礼乐。六曰量轻租税。七曰减盐价。八曰免监官陪纳亏欠。九曰有司尚苟且,乞申明经久远图。十曰禁网差密,宜尚宽大。又奏“乞委待制党怀英、修撰张行简更直进读陈言文字,以广视听”。皆采纳之。以年老乞致仕,改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越二年,复申前请,授沁南军节度使,久之,致仕。上念其先朝旧人,复起为昭义军节度使。明昌六年,归老,得疾,诏除其子左司员外郎仲略为泽州刺史,以便侍养。承安二年卒,年七十五,谥曰文简。
仲略,字简之。聪敏力学,登大定十九年词赋进士第,调代州五台主簿。以母忧去,服阕,转韩州军事判官,迁泽州晋城令,补尚书省令史。除翰林修撰,兼太常博士。改授左司都事,为立夏国王读册官。还,权领左司。一日,奏事退,上顾谓侍臣曰:“仲略精神明健,如俊鹘脱帽。”又曰:“李仲略健吏也。”未几,转员外郎,以亲病求侍,特授泽州刺史以便禄养。先是,晏领沁南军节度使,泽于怀为支郡,父子相继,乡人荣之。以父丧免,起为户部郎中。
时上命六品以上官,十日以次转对,乃进言曰:“凡救其末,不若正其本。所谓本者厚风俗,去冗食,养财用而已。厚风俗在乎立制度,禁奢忄栗。去冗食在乎宠力农,抑游堕。养财用在乎广储蓄,时敛散。商贾不通难得之货,工匠不作无用之器,则下知重本。下知重本,则末息矣。”又条陈制度之宜,上嘉纳之。俄授翰林直学士,兼前职,因命充经义读卷官。上问曰:“有司以谓经义不若词赋,罢之何如?”仲略奏曰:“经乃圣人之书,明经所以适用,非词赋比。乞自今以经义进士为考试官,庶得硕学之士。”上可其奏。改吏部郎中,迁侍郎,兼翼王傅,俄兼宛王傅。
时知大兴府事纥石烈执中坐赃,上命仲略鞫之,罪当削解。权要竞言太重,上颇然之,仲略奏曰:“教化之行,自近者始。京师,四方之则也。郡县守令无虑数百,此而不惩,何以励后?况执中凶残很愎,慢上虐下,岂可宥之。”上曰:“卿言是也。”未几,授山东东西路按察使。寻以病访医京师,泰和五年卒。上闻之,叹曰:“此人于国家宣力多矣,何遽止是耶!”赠朝列大夫,谥曰襄献。
仲略性豪迈有父风,刚介特立,不阿权贵,临事明敏无留滞,故所任以干济称云。
李愈,字景韩,绛之正平人。业儒术,中正隆五年词赋进士第,调河南渑池主簿。察廉优等为平阳酒副使,迁冀氏令,累迁解州刺史。章宗即位,召授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改同知济南府。明昌二年,授曹王傅,兼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王奉命宴赐北部,愈从行,还过京师,表言:“诸部所贡之马,止可委招讨司受于界上,量给回赐,务省费以广边储。拟自临潢至西夏沿边创设重镇十数,仍选猛安谋克勋臣子孙有材力者使居其职,田给于军者许募汉人佃种,不必远挽牛头粟而兵自富强矣。”上览其奏,谓宰臣曰:“愈一书生耳,其用心之忠如是。”以表下尚书省议。会愈迁同知西京留守,过阙复上言,以为“前表傥可采,乞断自宸衷”,上纳用焉。自是,命五年一宴赐,人以为便。改棣州防御使。未几,授大兴府治中,上谕之曰:“卿资历应得三品,以是员方阙而卿能干,故用之,当知朕意。”北京提刑副使范楫、知归德府事邓俨各举愈以自代,由是擢河南路提刑使。上言:“随路提刑司乞留官一员,余分部巡按。”又言:“本司见置许州,乞移治南京为便。”并从之。宪台廉察,九路提刑司以愈为最。
五年,入见,尚书省以闻,上问宰执有何议论,平章政事守贞曰:“李愈言河决事。”上曰:“愈向陈备御北边策。言甚荒唐。”守贞曰:“愈于见职甚干。”上曰:“盖以其敢为耳。”又曰:“李愈论河决事,谓宜遣大臣视护以慰人心,其言良是。”明年,改河平军节度使。承安二年,徙顺义军,奏陈屯田利害,上遣使宣谕,仍降金牌俾领其事。四年,召为刑部尚书。先是,刑部尚书阙,上以愈为可用,令议之。或言愈病,上曰:“愈比陈言,有退地千里而争言其功之语,卿等定恶此人多言耶。”特召用之。旧制,陈言者漏所言事于人,并行科罪,仍给告人赏。愈言:“此盖所以防闲小人也。比年以来诏求直言,及命朝臣转对,又许外路官言事,此皆圣言乐闻忠谠之意,请除去旧条以广言路。”上嘉纳焉。寻为贺宋正旦副使。
泰和二年春,上将幸长乐川,愈切谏曰:“方今戍卒贫弱,百姓骚然,三叉尤近北陲,恆防外患。兼闻泰和宫在两山间,地形狭隘,雨潦遄集,固不若北宫池台之胜,优游闲适也。”上不从,夏四月,愈复谏曰:“北部侵我旧疆千有余里,不谋雪耻,复欲北幸,一旦有警,臣恐丞相襄、枢密副使阇母等不足恃也。况皇嗣未立,群心无定,岂可远事逸游哉。”上异其言。未几,授河平军节度使,改知河中府事,致仕。泰和六年卒,年七十二。谥曰清献。自著《狂愚集》二十卷。
王贲,字文孺,其先自临潢移贯宛平。曾祖士方,正直敢言。辽道宗信枢密使耶律乙辛之谗杀其太子,世无敢白其冤者,士方击义钟以诉,辽主感悟,卒诛乙辛,厚赏士方,授承奉官。父中安,擢进士第,坐田珏党事废。世宗即位党禁解,终沂州防御使。
贲性孝友,勤敏好学,第进士,由复州军事判官补尚书省令史,擢右三部检法司正。待御史贾铉举贲安静有守,不尚奔竞,政府亦言其廉素,善论议。擢河北东西、大名府路提刑判官,选授尚书省都事,以丧去。用荐者多,起复刑部员外郎、侍御史,累迁南京路按察使,卒。贲敦厚尚义,笃于亲朋,不营产业,比殁,家甚窭,上闻悯惜之,赠朝列大夫,仍厚恤共家。
弟质,字敬叔,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累官吏部主事,以才干举迁昭义军节度副使。章宗问质临事若何,张万公对曰:“胜其兄贲。”章宗曰:“及其兄亦可矣。”后以礼部尚书致仕,终。
许安仁,字子静,献州交河人。幼孤,能自刻苦读书,善属文。登大定七年进士第,调河间县主簿。累迁太常博士,兼国史院编修官。章宗为皇太孙,安仁以讲学被选东宫,转左补阙、应奉翰林文字。上即位,改国子监丞,兼补阙,徙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职如故。侍御史贾铉以安仁守道端悫,荐于朝。同知济南府事路伯达继上章称其立己纯正,宜加显任,超授礼部郎中,兼左补阙。适朝议以流人实边,安仁言:“昔汉有募民实边之议,盖度地营邑,制为田宅,使至者有所居,作者有所用,于是轻去故乡而易于迁徙。如使被刑之徒寒饿困苦,无聊之心,靡所顾藉,与古之募民实塞不同,非所宜行。”上然之。明昌四年春,上将幸景明宫,安仁与同列谏曰:“昔汉、唐虽有甘泉、九成避暑之行,然皆去京师不远。非如金莲千里之外,邻沙漠,隔关岭,万一有警,何以应变,此不可不虑也。”疏奏,遂罢幸。出为泽州刺史,作《无隐论》上之,凡十篇,曰本朝、曰情欲、曰养心、曰田猎、曰公道、曰养源、曰冗官、曰育材、曰限田、曰理财。在郡二年,徙同知河南府事,升汾阳军节度使,致仕。泰和五年卒,年七十七,谥曰文简。安仁质实无华,澹然有古君子风,故为时人所称云。
梁襄,字公赞,绛州人。少孤,养于叔父宁。性颖悟,日记千余言。登大定三年进士第,调耀州同官主簿。三迁邠州淳化令,有善政。察廉,升庆阳府推官,召为薛王府掾。世宗将幸金莲川,有司具办,襄上疏极谏曰:
金莲川在重山之北,地积阴冷,五谷不殖,郡县难建,盖自古极边荒弃之壤也。气候殊异,中夏降霜,一日之间,寒暑交至,特与上京、中都不同,尤非圣躬将摄之所。凡奉养之具无不远劳飞挽,越山逾险,其费数倍。至于顿舍之处,军骑阗塞,主客不分,马牛风逸以难收,臧获逋逃而莫得,夺攘蹂躏,未易禁止。公卿百官卫士,富者车帐仅容,贫者穴居露处,舆台皁隶,不免困踣,饥不得食,寒不得衣,一夫致疾,染及众人,夭伤无辜,何异刃杀。此特细故耳,更有大于此者。
臣闻高城峻池,深居邃禁,帝王之籓篱也,壮士健马,坚甲利兵,帝王之爪牙也。今行宫之所,非有高殿广宇城池之固,是废其籓篱也。持甲常坐之马,日暴雨蚀,臣知其必羸瘠矣。御侮待用之军,穴居野处,冷啖寒眼,臣知其必疲瘵矣。卫宫周庐才容数人,一旦霖潦积旬,衣甲弓刀沾湿柔脆,岂堪为用,是失其爪牙也。秋杪将归,人已疲矣,马已弱矣,裹粮已空,褚衣已弊,犹且远幸松林,以从畋猎,行于不测之地,往来之间,动逾旬月,转输移徙之劳,更倍于前矣。
以陛下神武善骑射,举世莫及,若夫衔橛之变,猛挚之虞,姑置勿论。设于行猎之际,烈风暴至,麈埃涨天,宿雾四塞,跬步不辨,以致翠华有崤陵之避、襄城之迷,百官狼狈于道途,卫士参错于队伍,当此宸衷宁无戒悔。夫神龙不可以失所,人主不可以轻行,良谓此也。所次之宫,草略尤甚,殿宇周垣,唯用氈布。押宿之官、上番之士,终日驱驰,加之饥渴,已不胜倦。更使彻曙巡警,露坐不眠,精神有限,何以克堪。虽陛下悦以使人,劳而不怨,岂若不劳之为愈也。故君人者不可恃人无异谋,要在处己于无忧患之域也。
燕都地处雄要,北倚山险,南压区夏,若坐堂隍,俯视庭宇,本地所生,人马勇劲,亡辽虽小,止以得燕故能控制南北,坐致宋币。燕盖京都之选首也。况今又有宫阙井邑之繁丽,仓府武库之充实,百官家属皆处其内,非同曩日之陪京也。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关,东西千里,山峻相连,近在都畿,易于据守,皇天本以限中外,开大金万世之基而设也。奈何无事之日,越居草莱,轻不赀之圣躬,爱沙碛之微凉,忽祖宗之大业,此臣所惜也。又行幸所过,山径阻修,林谷晻霭,上有县崖,下多深壑,垂堂之戒,不可不思。
臣闻汉、唐离宫,去长安才百许里,然武帝幸甘泉,遂中江充之奸,太宗居九成,几致结社之变。太康畋于洛汭,后羿拒河而失邦;魏帝拜陵近郊,司马懿窃权而篡国。隋炀、海陵,虽恶德贯盈,人谁敢议?止以离弃宫阙,远事巡征,其祸遂速,皆可为殷鉴也。臣尝论之:安民济众,唐、虞犹难之。而今日之民,赖陛下之英武,无兵革之忧,赖陛下之圣明,无官吏之虐,赖陛下之宽仁,无刑罚之枉,赖陛下之节俭,无赋敛之繁,可谓能安济矣。而游畋纳凉之乐,出于富贵之余,静而思动,非如衣食切身有不可去者,罢之至易耳。唐太宗将行关南,畏魏征而停,汉文帝欲驰霸陵,袁盎谏而遽止。是陛下能行唐、虞之难行,而未能罢中主之易罢,臣所未谕也。
且燕京之凉,非济南之比,陛下牧济南日,每遇炎蒸,不离府署,今九重之内,台榭高明,宴安穆清,何暑得到。议者谓陛下北幸久矣,每岁随驾大小,前歌后舞而归,今兹再出,宁有遽不可乎。臣愚以为患生于不戒者多矣,西汉崇用外戚,而有王莽之祸,梁武好纳叛降,而有侯景之变。今者累岁北幸,狃于无虞,往而不止,臣甚惧焉。夫事知其不可犹冒为之,则有后难必矣。
议者又谓往年辽国之君,春水秋山,冬夏捺钵,旧人犹喜谈之,以为真得快乐之趣,陛下效之耳。臣愚以谓三代之政今有不可行者,况辽之过举哉。且本朝与辽室异,辽之基业根本,在山北之临潢,臣知其所游,不过临潢之旁,亦无重山之隔,冬犹处于燕京。契丹之人,以逐水草牧畜为业,穹庐为居,迁徙无常,又壤地褊小,仪物殊简,辎重不多,然隔三五岁方能一行,非岁岁皆如此也。我本朝皇业,根本在山南之燕,岂可舍燕而之山北乎?上京之人,栋宇是居,不便迁徙。方今幅员万里,惟奉一君,承平日久,制度殊异,文物增广,辎重浩穰,随驾生聚,殆逾于百万。如何岁岁而行,以一身之乐,岁使百万之人困于役、伤于财、不得其所,陛下其忍之欤?臣又闻,陛下于合围之际,麋鹿充牣围中,大而壮者,才取数十以奉宗庙,余皆纵之,不欲多杀。是陛下恩及于禽兽,而未及于随驾众多之臣庶也。
议者谓,前世守文之主,生长深宫。畏见风日,弯弧上马,皆所不能,志气销懦,筋力拘柔,临难战惧,束手就亡。陛下监其如此,不惮勤身,远幸金莲,至于松漠,名为坐夏打围,实欲服劳讲武。臣愚以为战不可忘,畋猎不可废,宴安鸩毒亦不可怀,然事贵适中,不可过当。今过防骄惰之患,先蹈万有一危之途,何异无病而服药也。况欲习武不必度关,涿、易、雄、保、顺、蓟之境地广又平,且在邦域之中,猎田以时,谁曰不可?伏乞陛下发如纶之旨,回北辕之车,塞鸡鸣之路,安处中都,不复北幸,则宗社无疆之休,天下莫大之愿也。
方今海内安治,朝廷尊严,圣人作事,固臣下将顺之时,而臣以蝼蚁之命,进危切之言,仰犯雷霆之威,陷于吏议,小则名位削除,大则身首分磔,其为身计,岂不愚谬。惟陛下深思博虑,不以人废言,以宗庙天下为心,俯垂听纳,则小臣素愿遂获,虽死犹生,他非所觊望也。
世宗纳之,遂为罢行,仍谕辅臣曰:“梁襄谏朕毋幸金莲川,朕以其言可取,故罢其行。然襄至谓隋炀帝以巡游败国,不亦过乎。如炀帝者盖由失道虐民,自取灭亡。民心既叛,虽不巡幸,国将安保?为人上者,但能尽君道,则虽时或巡幸,庸何伤乎?治乱无常,顾所行何如耳。岂必深处九重便谓无虞,巡游以时即兆祸乱者哉!”
襄由是以直声闻。擢礼部主事、太子司经。选为监察御史,坐失察宗室弈事,罚俸一月。世宗责之曰:“监察,人君耳目,风声弹事可也。至朕亲发其事,何以监察为?”转中都路都转运户籍判官,未几,迁通远军节度副使,以丧去。服阕,授安国军节度副使,同知定武军节度事,避父讳改震武军。太常卿张暐、曹州刺史段铎荐襄学问该博,练习典故,可任礼官。转同知顺义军节度使事、东胜州刺史。坐簸扬俸粟责仓典使偿,为按察司所劾,以赎论。历隩州刺史,累迁保大军节度使,卒。
襄长于《春秋左氏传》,至于地理、氏族,无不该贯。自蚤达至晚贵,膳服常淡薄,然议者讥其太俭云。
赞曰:金起东海,始立国即设科取士,盖亦知有文治也。渐摩培养,至大定间人材辈出,文义蔚然。加以世宗之听纳,人各尽其所能,论议书疏有可传者。惜史无全文,仅存梁襄《谏北幸》一书,辞虽过繁而意亦切至,故备载之,以见当时君明臣直,不以言为忌。金之致治于斯为盛,呜呼休哉。
路伯达,字仲显,冀州人也。性沉厚,有远识,博学能诗,登正隆五年进士第,调诸城主簿。由泗州榷场使补尚书省掾,除兴平军节度副使,入为大理司直。大定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伯达上书谏曰:“人君以四海为家,岂独旧邦是思,空京师而事远巡,非重慎之道也。”书奏,不报。阅岁,改秘书郎,兼太子司经。时章宗初向学,伯达以文行知名,选为侍读,居无何以忧去。会安武军节度使王克温举伯达行义,起为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召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兼翰林修撰,敕与张行简进读陈言文字。
先是,右丞相襄奏移贺天寿节于九月一日,伯达论列以其非时,平章政事张汝霖、右丞刘玮及台谏亦皆言其不可,下尚书省议,伯达曰:“上始即政,当行正、信之道,今易生辰非正,以绐四方非信。且贺非其时,是轻礼重物也。”因陈正名从谏之道。升尚书刑部郎中。上问群臣曰:“方今何道使民务本业、广储蓄?”伯达对曰:“布德流化,必自近始。请罢畿内采猎之禁,广农郊以示敦本,轻币重谷,去奢长俭,遵月令开籍田以率先天下,如是而农不劝、粟不广者未之有也。”是时,采捕禁严,自京畿至真定、沧、冀,北及飞狐,数百里内皆为禁地,民有盗杀狐兔者有罪,故伯达及之。累迁刑部侍郎、太常卿,拜安国军节度使,未几,改镇安武。
尝使宋回,献所得金二百五十两、银一千两以助边,表乞致仕,未及上而卒。其妻傅氏言之,上嘉其诚,赠太中大夫,仍以金银还之,傅泣请,弗许。傅以伯达尝修冀州学,乃市信都、枣强田以赡学,有司具以闻,上贤之,赐号成德夫人。
子铎、钧。钧字和叔,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终莱州观察判官。铎最知名,别有传。
赞曰:金诎宋称臣称侄,受其岁币,礼也。使聘于其国,燕享礼也,纳其重赂其可乎哉?时人贪利忘礼,习以为常,莫有知其为非者。故去则云酬劳效,还则户增物力,上下交征,惟利是事,此何谊耶?伯达独能明其非礼,回献所馈,赍志未毕,傅氏又能成之,及归所献,竟以买田赡学。妇人秉心之烈、制事之宜,乃能如是,士大夫溺于世俗之见者宁不愧哉。赐号成德,不亦宜乎。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五
列传第三十五
○裴满亨 斡勒忠 张大节子岩叟 张亨 韩锡 邓俨 巨构 贺扬庭阎公贞 焦旭 刘仲洙 李完 马百禄 杨伯珫 刘玑兄珫 康元弼移剌益
裴满亨,字仲通,本名河西,临潢府人。其先世居辽海,祖讳虎山者,天辅间移屯东受降城,以御夏人,后徙居临潢。亨性敦敏习儒,大定间,收充奉职,世宗谓曰:“闻尔业进士举,其勿忘为学也。”二十八年,擢第,世宗嘉之,升为奉御。一日问以上古为治之道,亨奏:“陛下欲兴唐、虞之治,要在进贤,退不肖,信赏罚,薄征敛而已。”章宗即位,谕之曰:“朕左右侍臣多以门第显,惟尔由科甲进,且先朝信臣,国家利害,为朕尽言。”俄擢监察御史。内侍梁道兒恃恩骄横,朝士侧目,亨劾奏其奸。迁镐王府尉,出为定国军节度副使,三迁同知大名府事。先是,豪猾从衡,前政莫制,亨下车宣明约束,阖境帖然。承安四年,改河南路按察副使,就迁本路副统军。中都、西京等路按察使。时世袭家豪夺民田,亨检其实,悉还正之。泰和五年,改安武军节度使。岁大雪,民多冻殍,亨输己俸为之周赡,及劝率僚属大姓同出物以济。转河东南北路按察使,卒于官。上闻而惜之,赠嘉议大夫,赙物甚厚。
亨性尤谨密,出入宫禁数年,谠议忠言多所裨益,有稿则焚之,虽家人辈莫知也。所历州郡,皆有政绩可纪云。
斡勒忠,本名宋浦,盖州人也。习女直、契丹字,历兵部、枢密院、尚书省令史,再转大理寺知法,迁右三部司正。练达边事,尝奉命使北,归致马四千余匹,诏褒谕之。大定二十六年,为监察御史,转尚书省都事。章宗立,迁尚书兵部员外郎,出为沧州刺史。河东路提刑副使徒单移刺古举以自代,改滕州刺史。尝调发黄河船,数以稽期听赎。授北京副留守,入为同签枢密院事,兼沂王傅。承安二年,拜武宁军节度使,致仕。泰和三年卒,年七十一。忠性敦悫,通法律,以直自守,不交权贵,故时誉归之。
张大节,字信之,代州五台人。擢天德三年进士第,调崞县丞。改东京市令。世宗判留务,甚爱重之。海陵修汴京,以大节领其役。世宗改元于辽东,或劝赴之,富贵可一朝遂,大节曰:“自有定分,何遽尔。”随例补尚书省令史,擢秘书郎、大理司直。会左警巡使阙,世宗谓宰臣曰:“朕得其人矣。”遂授大节。俄以杖杀豪民为有司所劾,削一阶解职。未几,授同知洺州防御使事。
入为太府丞、工部员外郎。卢沟水啮安次,承诏护视堤城。擢修内司使,推排东京路户藉,人服其平。进工部郎中。时阜通监铸钱法弊,与吏部员外郎麻珪莅其事。积铜皆窳恶,或欲征民先所给直,大节曰:“此有司受纳之过,民何与焉。”以其事闻,卒得免征。就改户部郎中,定襄退吏诬县民匿铜者十八村,大节廉得其实,抵吏罪,民斫石颂之。召授工部侍郎,改户部。世宗东巡,徙太府监,谕之曰:“侍郎与太府监品同,以从行支应籍卿办耳。”寻为宋生日使,还授横海军节度使,过阙谒谢东宫,显宗抚慰良久,曰:“万事惟中可也。”因榜其公堂曰“惟中”。郡境有巨盗久不获,大节以方略擒之。后河决于卫,横流而东,沧境有九河故道,大节即相宜缮堤,水不为害。
章宗即位,擢中都路都转运使,因言河东赋重宜减,议者或不同,大节以他路田赋质之,遂命减焉。乞致仕,不许,徙知太原府,以并、代乡郡,故优宠之。近郭有男子被杀者,闻其妻哭声不哀,召而审之,果为奸夫所杀,人以为神。西山有晋叔虞祠,旧以施钱输公使库,大节还其庙以给营缮。选授河东路提刑使,未赴,留知大兴府事,治有能名。阅岁,移知广宁府,复请老,授震武军节度使。部有银冶,有司以为争盗由此生,付河东、西京提刑司与州同议,皆以官榷为便,大节曰:“山泽之利,当与民共,且贫而无业者,虽严刑能禁其窃取乎?宜明谕民,授地输课,则其游手者有所资,于官亦便。”上从其议。复乞致仕,许之,仍擢其子尚书刑部员外郎岩叟为忻州刺史,以便禄养。承安五年卒,年八十。
大节素廉勤好学,能励勉后进,自以得学于任倜,待倜子如亲而加厚。又善弈棋,当世推为第一,尝被召与礼部尚书张景仁弈。世宗尝谓宰臣曰:“人多称王翛能官,以朕观之,凡事不肯尽心,一老奸耳。张大节赋性刚直,果于从政,远在王翛之上,惜乎用之太晚。”又屡语近臣曰:“某某非不干,然不及张大节忠实也。”其见知如此。
岩叟,字孟弼,大节子也。大定十九年进士,调葭州司候判官,再除雄州观察判官,补尚书省令史,除大理评事,再迁监察御史、同知河东北路转运使事、中都路都转运副使、刑部员外郎、忻州刺史,以父忧去官。起复大理少卿、河北东西大名等路按察转运副使,累迁刑部侍郎,兼夔王傅,太常卿兼国子祭酒。大安三年,朝廷欲塞诸城门以为兵备,集三品官议于尚书省,岩叟曰:“塞门所以受兵,是任城而不任人。莫若遣兵择将,背城疾战。”时议多之。除镇西军节度使,移定国军。贞祐二年,改昭义,复移沁南。逾年,按察司言其年老不任边要,乃致仕,退寓洛阳,卒。
张亨,字彦通,大兴漷阴人。登皇统六年进士第,调樊山丞,以廉干闻。授弘州军事判官,历巨鹿、宜川令。大定二年,补尚书省令史,除大理司直,累迁尚书左司郎中,授户部侍郎,移吏部。擢中都路都转运使,坐草场使邓汝霖盗草失举劾,解职,削一官。起授户部尚书。世宗问宰臣曰:“御史中丞马惠迪与张亨人才孰优?”平章政事张汝霖曰:“惠迪为人虽正,于事不敏,亨吏才极高。”上曰:“如汝父浩,于事明敏少有及者,但临事多徇,若无此过则诚难得之贤相也。”时车驾车巡,费用百出,自辽以东泉货甚少,计司患其不给,欲辇运以支调度,亨谓:“上京距都四千里,若挽钱而行,是率三而致一也,不独枉费国用,无乃重劳民力乎。不若行会便法,使行旅便于囊橐,国家无转输之劳而用自足矣。”出为绛阳军节度使。已而复谓宰臣曰:“汉人三品以上官常少得人,如张亨近令补外,颇为众议所归,以朕观之,无甚过人。小官中岂无才能之士,第未知耳。”又曰:“亨尝为左司,奏事多有脱略,是亦谬庸人也。”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时方重其选,上以亨为河东南北路提刑使,兼劝农采访事。访其利病,条为十三事以闻,上嘉纳之。亨在职每事存大体、略苛细,御史以宽缓不事事劾之,降授蔡州防御使。明年,迁南京路转运使,转知归德府事,致仕。泰和二年卒,年七十八。亨才识强敏,明达吏事,终始有可称云。
韩锡,字难老,其先自析津徙蓟之渔阳。祖贻愿,辽宣徽北院使。父秉休,归朝,领忠正军节度使。锡以廕补阁门祗候。天会中,南伐,锡从军掌礼仪,俄以母,老乃就监差。久之,授神锐军都指挥使,入为宫苑使。天德元年,擢尚书工部员外郎,领燕都营缮。特赐胡砺榜进士及第,四迁尚书户部侍郎,以母丧解。旋起复旧职,付金牌一、银牌十、籍水手于山东。时苏保衡为水军都统制,趋杭州,俾锡部船三百会广陵。适保衡败还,丧船过半,令锡补足之。时水浅,船不得进,海陵遣使急责之,众稍亡,锡召诸豪谕之曰:“今连保法严,逃将安往,纵一身偶脱,其如妻子何?”众悟,亡者稍止。大定改元于辽东,锡奔赴行在,诏复前职。明年,授同知河间府事,引见于香阁,诫之曰:“闻皇族居彼者纵甚,卿当以法绳之。”锡下车宣布诏言,后无有挠政害民者。迁孟州防御使,累拜绛阳军节度使,改知济南府事。告老,许之。明昌五年卒,年八十三。
邓俨,字子威,懿州宜民人也。天德三年,擢进士第。大定中,为左司员外郎、右司郎中,寻转左司,掌机务者数年。有司奏使宋者,世宗命选汉官一人,参知政事梁肃以户部侍郎王翛、工部侍郎张大节、左司郎中邓俨对,世宗曰:“王翛、张大节苦无资历,与左右司官辛苦不同,其命俨往。”尝谓宰臣曰:“人言邓俨用心不正,朕视俨奏事其心识甚明,在太府监心亦向公。”宰臣因奏俨明事机、有心力,于是擢户部侍郎。翌日,复谓宰臣曰:“吏部掌铨选,当得通练人,可置俨于吏部。”因改命焉。累迁中都路都转运使。明昌初,为户部尚书。上命尚书省集百官议,如何使民弃末务本以广储蓄。俨言:“今之风俗竞为侈靡,莫若定立制度,使贵贱、上下、衣冠、车马、室宇、器用各有等差,裁抑婚姻丧葬过度之礼,罢去乡社追逐无名之费,用度有节则蓄积日广矣。”寻知归德府事,致仕,卒。
初,俨致仕复夤缘求进,上问左右:“邓俨可复用乎?”平章政事完颜守贞曰:“俨有才力,第以谋身为心。”上曰:“朕亦知之。然俨可以谁比?”守贞曰:“临事则不后于人,但多务自便耳。俨前乞致仕,陛下以其颇黠故许之,甚合众议。今使复列于朝,恐风化从此坏矣。”上然之,遂不复用云。
巨构,字子成,蓟州平谷人。幼笃学,年二十登进士第。由信都丞察廉为石城令,补尚书省令史,授振武军节度副使。改同提举解盐司事,以课增入为少府监丞。再迁知登闻检院,兼都水少监。时右司郎中段珪卒,世宗曰:“是人甚明正可用,如巨构每事但委顺而已。”二十五年,除南京副留守,上谓宰臣曰:“巨构外淳质而内明悟,第乏刚鲠耳。佐贰之任贵能与长官辨正,恐此人不能尔。若任以长官,必有可称。”章宗即位,擢横海军节度使。承安五年致仕,卒。
构性宽厚寡言,所治以镇静称,性尤恬退,故人既贵不复往来,先遗以书则裁答寒温而已。大定中,诏与近臣同经营香山行宫及佛舍,其近臣私谓构曰:“公今之德人,我欲举奏,公行将大任矣。”构辞之。以廉慎守法在考功籍,始终无过云。
贺扬庭,字公叟,曹州济阴人也。登天德三年经义进士第,调范县主簿兼尉,籍有治声。大定十三年,由安肃令补尚书省令史,授沁南军节度副使,入为监察御史,历右司都事、户部员外郎、侍御史、右司员外郎。世宗喜其刚果,谓扬庭曰:“南人矿直敢为,汉人性奸,临事多避难。异时南人不习词赋,故中第者少,近年河南、山东人中第者多,殆胜汉人为官。”俄以廉能迁户部郎中,进官二阶。顷之,授左司郎中,改刑部侍郎、山东东路转运使。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驿召赴阙,授山东东西路提刑使。扬庭性疾恶,纤介不少容。明昌改元,诏诸路提刑使入见,亲问所察事条,至扬庭则斥之曰:“尔何治之烦也。”明年,下除洺州防御使,时岁歉民饥,扬庭谕蓄积之家令出所余以粜之,饥者获济,洺人为之立石颂德。改陕西西路转运使,表乞致仕,上曰:“扬庭能干者也,当何如?”右丞刘玮言其疾,遂许之 。卒年六十七。
赞曰:裴满亨以进士选奉御,能陈唐、虞致治之道于宫庭燕私之地,又能斥中贵梁道兒之奸。斡勒忠以吏道致身,始终不交权贵。世宗自立于辽东,归者如市,张大节独守正不赴。韩锡出守河间,面谕皇族之居彼者恣睢不道,俾绳以法,佞者必希旨以市权,锡下车宣布告戒而已。是皆有识之士,不为富贵所移者也。巨构骫骳,贺扬庭骨鲠,大定于二人而屡评南北士习之优劣,亶其然乎。张亨始以缪庸见薄,晚以论列称赏,亦砥砺之功欤。邓俨专务谋身,上下称黠,致仕又求进用,弗可改也夫。
阎公贞,字正之,大兴宛平人。大定七年擢进士第,调朝邑主簿。由普润令补尚书省令史,察廉,升同知亳州防御事,改中都左警巡使。以政绩闻,迁同知武定军节度使。明昌初,召为大理正,累进大理卿。承安元年,迁翰林侍读学士,仍兼前职,命与登闻检院贾益同看读陈言文字。公贞居法寺几十年,详慎周密,未尝有过举。被命校定律令,多所是正,金人以为法家之祖云。
焦旭,字明锐,沃州柏乡人。第进士,调安喜主簿。再转大兴令,摄左警巡事,以杖亲军百人长,有司议其罪当杖决,世宗曰:“旭亲民吏也,若因杖有官人复行杖之,何以行事?其令收赎。”改良乡令。世宗幸春水,见石城、玉田令皆年老不治,谓宰臣曰:“县令最亲民,当得贤才。畿甸尚如此,天下可知矣。”平章政事石琚荐旭干能可甄用,上然之,召为右警巡使。旭为人刚果自任,不避权势。初,旭部民诉良,旭以无文据付本主,道逢监察御史诉其事,语涉讹乱,即收付旭,旭释之不问,为御史所劾,削官两阶,杖百八十,出为大名府推官。寻授右三部检法司正,代韩天和为监察御史。时御史台言:“监察纠弹之司,天和诸科出身,难居是职。”上命别举,中丞李晏荐旭刚正可任,遂授之,而改天和获鹿令。章宗初即位,太傅克宁、右丞相襄请上出猎,旭劾奏其非,上慰谕之,为罢猎。明昌元年,登闻鼓院初设官,宰执奏司谏郭安民、补阙许安仁及旭皆堪擢用。改侍御史,四迁都水监,以治河防劳进官一阶,授西京路转运使,卒。旭性警敏,练达时政,与王翛,刘仲洙辈世称能吏云。
刘仲洙,字师鲁,大兴宛平人。大定三年,登进士第。历龙门主簿、香河酒税使,再调深泽令。县近滹沱河,时秋成,水忽暴溢,仲洙极力护塞,竟无害。有盗夜发,居民震惊,仲洙率县卒生执其一,余众遂溃,旦日掩捕皆获。寻以廉能进官一阶,升河北西路转运司支度判官,入为刑部主事,六迁右司员外郎,俄转吏部。世宗谓宰臣曰:“人有言语敏辩而庸常不正者,有语言拙讷而才智通达、存心向正者,如刘仲洙颇以才行见称,然而口语甚讷也。”右丞张汝霖曰:“人之若是者多矣,愿陛下深察之。”二十九年,出为祁州刺史,以六善为教,民化之。章宗即位,除中都、西京等路提刑副使。先是,田珏等以党罪废锢者三十余家,仲洙知其冤,上书力辨,帝从之,乃复珏官爵而党禁遂解。明昌二年,授并王傅、兼同知大同府事,寻改平阳,移德州防御使。转运郭邦杰、节度李晏皆举仲洙以自代。升为定海军节度使。岁饥,仲洙表请开仓,未报,先为赈贷,有司劾之,罪以赎论。时仲洙兄仲渊以罪责石州,仲洙上书请以莱易石,朝廷义而不许。久之,以年老乞致仕,累表方听。泰和八年卒,年七十五。
仲洙性刚直,果于从政,尤长于治民,所在皆有功迹,盖一时之能吏云。
李完,字全道,朔州马邑人。经童出身,复登词赋进士第。调澄城主簿,有遗爱,民为立祠。用廉,迁定襄令,召补尚书省令史。时以县令阙人廉问,世宗选能吏八人按行天下,完其一也。明昌初,为监察御史。故事,台令史以六部令史久次者补,吏皆同类,莫肯举劾。完言:“尚书省令史,正隆间用杂流,大定初以太师张浩奏请,始纯取进士,天下以为当。令乞以三品官子孙及终场举人,委台官辟用。”上纳其言。擢尚书省都事,出为同知横海军节度使事、河间府治中。提刑司言:“完习法律,有治剧才,军民无间语。”升沁州刺史,仍以玺书褒谕。迁同知广宁府。初,辽滨民崔元入城饮不归,求得尸于水中。有司执同饮者讯之,皆诬服,提刑司疑其冤,以狱畀完。完廉得其贼乃舟师也,遂免同饮人。改北京临潢路提刑副使。承安二年,迁陕西西路转运使,寻授南京路按察使,卒。完长于吏治,所至奸恶屏迹,民皆便之。
马百禄,字天锡,通州三河人。父柔德,天会初第进士,累迁翰林修撰,坐田珏党免官,迨世宗朝解党禁,复召用焉。百禄幼志学,事继母以孝闻,登大定三年词赋进士第,调武清主簿。由龙山令召补尚书省令史,不就,改榷货副使、平阳府判官,入为国子博士。朝廷以宰县日清白有治迹,特迁官一阶,升同知北京路转运事。委录南北路刑狱,所至无冤。召为尚书户部员外郎,与同知河北东路转运事李京为中都等路推排使。明昌初,迁耀州刺史,吏民畏爱。提刑司以状闻,授韩王傅、同知安武军节度事。俄改兼同知兴平军,以提刑司复举廉,升孟州防御使,再迁南京路提刑使。御史台以刚直能干闻,转知河中府。承安四年致仕,卒。谥曰贞忠。
杨伯元,字长卿,开封尉氏人。登大定三年进士第,调郾城主簿。升榆次令,召为大理评事,累除定海军节度副使,用廉,超授同知河东北路转运事,入为尚书刑部员外郎,以忧免,起为辽州刺史。明昌元年,移涿州。久之,擢工部侍郎,四迁安武军节度使。泰和三年致仕,卒。
伯元以才干多被委注,凡两为推排定课使,累为审录官,人称其平。每有疑狱,必专遣决,明辩多中理。赐谥曰达。
刘玑,字仲璋,益都人也。登天德三年进士第。大定初,为太常博士,改左拾遗,兼许王府文学。玑奏王府事,世宗责之曰:“汝职掌教道,何预奏事!”因命近侍谕旨永中曰:“卿有长史,而令文学奏事何也?后勿复尔。”累除同知漕运司事,尝奏言:“漕户顾直太高,虚费官物,宜约量裁损。若减三之一,岁可省官钱一十五万余贯。”世宗是其言。授户部员外郎,条上便宜数事,世宗谓宰臣曰:“玑言河堤种柳可省每岁堤防之费,及言官钱利害,甚可取。前后户部官往往偷延岁月,如玑者不可多得,卿等议其可者行之。玑向言漕运省费事,尽心公家,不厚赏无以劝来者。”乃赐钱三千贯。擢潍州刺史,徙知济州。未几,迁同知北京留守事,坐曲法放免奴婢诉良者,左降管州刺史。世宗谓宰臣曰:“玑为人何如?”参知政事程辉曰:“玑执强跋扈,尝追济南府官钱,以至委曲生意而害及平民。”上曰:“朕闻玑在北京,凡奴隶诉良,不问契券真伪,辄放为良,意欲徼福于冥冥,则在己之奴何为不放?”又曰:“玑放朕之家奴,意欲以此邀福,存心若是,不宜再用。”明昌二年,入为国子司业,乞致仕不许,转国子祭酒,寻擢太常卿,以昏耄不任职为御史台所纠罢。承安二年卒。年八十二。兄珫。
珫字伯玉,幼名太平。以功臣子补阁门祗候,遭父丧求终制,会海陵篡立,不许,改充护卫。海陵忌宗室,珫坐与往来,斥居乡里。世宗即位,珫昼夜兼驰上谒,世宗大悦,以为护卫十人长。往招宗叙、白彦敬、纥石烈志宁,皆相继来附。还报,上喜其有功,呼其小字而谓之曰:“太平所至,庶几能赞朕致太平矣。”改御院通进。与乌居仁等往南京发遣六宫百司,珫建议留尚书右丞纥石烈良弼经略淮右,余皆北来,诏从之。丁母忧,起复,三迁武库署令。车驾幸西京,留珫为中都总管判官。再转近侍局使,迁太子少詹事,兼引进使,赐袭衣。未几,为陕西统军都监,赐厩马、金带,皇太子以马与币为赆。召为同知宣徽院事,迁太子詹事、右宣徽使,与张仅言典领昭德皇后园陵,襄事,太子赠以厩马。转左宣徽使,以疾求补外,除定海军节度使,以其弟太府监玮为同知宣徽院事。珫朝辞,上曰:“卿旧臣,今补外,宁不恻然。东莱濒海,风物亦佳,卿到必得调养。朕用卿弟在近密,如见卿也。”仍赐厩马、金带、彩十端、绢百匹。卒官,年五十七。珫柩过京畿,敕有司致祭,赙银三百两、重彩三十端。
康元弼,字辅之,大同云中人。幼敏学,善属文,登正隆二年进士第。调汝阳簿,改崇义军节度判官。由垣曲县令补尚书省令史,累迁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事,召为大理丞。
大定二十七年,河决曹、濮间,濒水者多垫溺,朝延遣元弼往视,相其地如盎,而城在盎中,水易为害,请命于朝以徙之,卒改筑于北原,曹人赖焉。出为弘州刺史,阅岁授大理少卿。先是,卫州为河所坏,增筑苏门以寓州治。水既退,民不乐迁,欲复归卫,于是遣元弼按视,还言治故城便,遂复其旧。转秘书少监,兼著作郎,改通州刺史,兼领漕事。章宗立,尊孝懿皇后为皇太后,以元弼旧臣诏充副卫尉。再转大理卿,以丧去,起复为尚书刑部侍郎,兼郓王傅,迁南京路转运使。承安三年致仕,卒。
移剌益,字子迁,本名特末阿不,中都路胡鲁土猛安人也。以廕补国史院书写,积劳调徐州录事,召为枢密院知法,三迁翰林修撰。时北边有警,诏百官集尚书省议之,太尉克宁锐意用兵,益言天时未利,宜俟后图。御史台举益刚正可任,遂兼监察御史。未几,改户部员外郎。明昌三年,畿内饥,擢授霸州刺史,同授刺史者十一人,既入谢,诏谕之曰:“亲民之职,惟在守令,比岁民饥,故遣卿等往抚育之。其资序有过者有弗及者,朕不计此,但以材选,尔其知之。”既至,首出俸粟以食饥者,于是倅以下及郡人递出粟以佐之,且命属县视以为法,多所全活。郡东南有堤久颓圮,水屡为害,益增修之,民以为便,为益立祠。升辽东路提刑副使。五年,宋主新立,诏以泗州当使客所经,守臣宜择人,宰臣进拟数人,皆不合上意,上曰:“特末阿不安在?此人可也。”即授防御使。召为尚书户部侍郎,寻转兵部。属群牧人叛,命益同殿前都点检兗往招降之。承安二年,边鄙弗宁,上御便殿,召朝官四品以上入议,益谓“守为便。天子之兵当取万全,若王师轻出,少有不利,非惟损大国之威,恐启敌人侵玩之心。”出为山东西路转运使。有敕使按鹰于山东,益奏:“乞止令调于近甸,何必惊远方耳目。”书闻,上命有司治使者罪。迁河东南北路按察使。旧制,在位官有不任职,委所属上司体访。州府长贰幕职,许互相举申。益上言以为:“伤礼让之风,亦恐同官因之不睦,别生奸弊。乞止令按察司纠劾,似为得体”。又言:“随路点军官与富人饮会,公通献遗,宜依准监临官于所部内犯罪究治。”上皆纳焉。泰和二年,卒于官。
赞曰:阎公贞定金律令,杨伯元定金推排,人皆以平称之,难矣。焦旭畿内小官,听断不受御史风指,遂罹深宪。大臣请人主游猎,劾奏其非,为之罢猎,诚有古人之风焉。李完、康元弼无他足称,完论台令史一事,元弼论曹、卫两城,各当其可。马百禄初坐党废,晚著治迹。刘玑初以理财得幸,晚以曲法得罪,人有前后遭遇不同,而百禄求福不回,非玑所及也。刘珫以大定之立驰赴行在,虽终身荣宠,盖一趋时之士耳。刘仲洙刚而讷于言,移剌益刚而敢言。益以志宁北伐为不可,仲洙释田珏党祸三十家。《语》曰:“刚毅木讷近仁。”岂不信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六
列传第三十六
○完颜匡 完颜纲 完颜定奴
完颜匡,本名撒速,始祖九世孙。事豳王允成,为其府教读。大定十九年,章宗年十余岁,显宗命詹事乌林答愿择德行淳谨、才学该通者,使教章宗兄弟。阅月,愿启显宗曰:“豳王府教读完颜撒速、徐王府教读仆散讹可二人,可使教皇孙兄弟。”显宗曰:“典教幼子,须用淳谨者。”已而召见于承华殿西便殿。显宗问其年,对曰:“臣生之岁,海陵自上京迁中都,岁在壬申。”显宗曰:“二十八岁尔,詹事乃云三十岁何也?”匡曰:“臣年止如此,詹事谓臣出入宫禁,故增其岁言之耳。”显宗顾谓近臣曰:“笃实人也。”命择日,使皇孙行师弟子礼。七月丁亥,宣宗、章宗皆就学,显宗曰:“每日先教汉字,至申时汉字课毕,教女直小字,习国朝语。”因赐酒及彩币。顷之,世宗诏匡、讹可俱充太子侍读。
寝殿小底驼满九住问匡曰:“伯夷、叔齐何如人?”匡曰:“孔子称夷、齐求仁得仁。”九住曰:“汝辈学古,惟前言是信。夷、齐轻去其亲,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仁者固如是乎?”匡曰:“不然,古之贤者行其义也,行其道也。伯夷思成其父之志以去其国,叔齐不苟从父之志亦去其国。武王伐纣,夷、齐叩马而谏。纣死,殷为周,夷、齐不食周粟,遂饿而死。正君臣之分,为天下后世虑至远也,非仁人而能若是乎!”是时,世宗如春水,显宗从,二人者马上相语遂后。显宗迟九住至,问曰:“何以后也?”九住以对,显宗叹曰:“不以女直文字译经史,何以知此。主上立女直科举,教以经史,乃能得其渊奥如此哉。”称善者良久,谓九住曰:“《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汝不知不达,务辩口以难人。由是观之,人之学、不学,岂不相远哉。”显宗尝谓中侍局都监蒲察查刺曰:“入殿小底完颜讹出、侍读完颜撒速,与我同族,汝知之乎?”对曰:“不知也。”显宗曰:“撒速,始祖九世孙。讹出,保活里之世也。始祖兄弟皆非常人,汝何由知此。”
显宗命匡作《睿宗功德歌》,教章宗歌之,其词曰:“我祖睿宗,厚有阴德。国祚有传,储嗣当立。满朝疑惧,独先启策。徂征三秦,震惊来附。富平百万,望风奔仆。灵恩光被,时雨春旸。神化周浃,春生冬藏。”盖取宗翰与睿宗定策立熙宗,及平陕西大破张浚于富平也。二十三年三月万春节,显宗命章宗歌此词侑觞,世宗愕然曰:“汝辈何因知此?”显宗奏曰:“臣伏读《睿宗皇帝实录》,欲使兒子知创业之艰难,命侍读撒速作歌教之。”世宗大喜,顾谓诸王侍臣曰:“朕念睿宗皇帝功德,恐子孙无由知,皇太子能追念作歌以教其子,嘉哉盛事,朕之乐岂有量哉。卿等亦当诵习,以不忘祖宗之功。”命章宗歌数四,酒行极欢,乙夜乃罢。
二十五年,匡中礼部策论进士。是岁,世宗在上京,显宗监国。三月甲辰,御试,前一日癸卯,读卷官吏部侍郎李晏、棣州防御使把内刺、国史院编修官夹谷衡、国子助教尼庞古 鉴进禀,策题问“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是以刑措不用,比屋可封。今欲兴教化,措刑罚,振纪纲,施之万世,何术可致?”匡已试,明日入见,显宗问对策云何,匡曰:“臣熟观策问敷教、措刑两事,不详‘振纪纲’一句,只作两事对,策必不能中。”显宗命匡诵所对策,终篇,曰:“是亦当中。”匡曰:“编修衡、助教鉴长于选校,必不能中。”已而匡果下第。显宗惜之,谓侍臣曰:“我只欲问教化、刑罚两事,乃添振纪纲一句,命删去,李晏固执不可,今果误人矣。”谓侍正石敦寺家奴、唐括曷答曰:“侍读二十一年府试不中,我本不欲侍读再试,恐伤其志,今乃下第,使人意不乐。”是岁初取止四十五人,显宗命添五人,仆散讹可中在四十五人,后除书画直长。匡与讹可俱为侍读,匡被眷遇特异,显宗谓匡曰:“汝无以讹可登第怏怏,但善教金源郡王,何官不可至哉。”是岁,显宗薨,章宗判大兴尹,封原王,拜右丞相,立为皇太孙。匡仍为太孙侍读。二十八年,匡试诗赋,漏写诗题下注字,不取,特赐及第,除中都路教授,侍读如故。”
章宗即位,除近侍局直长,历本局副使、局使,提点太医院,迁翰林直学士。使宋,上令权更名弼,以避宋祖讳,事载《本纪》。迁秘书监,仍兼太医院、近侍局事,再兼大理少卿。迁签书枢密院事,兼职如故。承安元年,行院于抚州。河北西路转运使温昉行六部事,主军中馈饷,屈意事匡,以马币为献,及私以官钱佐匡宴会费,监察御史姬端修劾之,上方委匡以边事,遂寝其奏。三年,入奏边事,居五日,还军。寻入守尚书左丞,兼修国史,进《世宗实录》。
章宗立提刑司,专纠察黜陟,当时号为外台,匡与司空襄,参政揆奏:“息民不如省官,圣朝旧无提刑司,皇统、大定间每数岁一遣使廉察,郡县称治。自立此官,冀达下情,今乃是非混淆,徒烦圣听。自古无提点刑狱专荐举之权者,若陛下不欲遽更,不宜使兼采访廉能之任。岁遣监察体究,仍不时选使廉访。”上从其议,于是监察体访之使出矣。
初,匡行院于抚州,障葛将攻边境,会西南路通事黄掴按出使乌都碗部知其谋,奔告行院为之备,迎击障葛,败其兵。按出与八品职,迁四官。匡迁三官。匡奏乞以所迁三官让其兄奉御赛一,上嘉其义,许之。改枢密副使,授世袭谋克。
宋主相韩侂胄。侂胄尝再为国使,颇知朝廷虚实。及为相,与苏师旦倡议复仇,身执其咎,缮器械,增屯戍,初未敢公言征伐,乃使边将小小寇钞以尝试朝廷。泰和五年正月,入确山界夺民马。三月,焚平氏镇,剽民财物,掠邓州白亭巡检家赀,持其印去。遂平县获宋人王俊,唐州获宋谍者李忤,俊襄阳军卒,忤建康人。俊言宋人於江州、鄂、岳屯大兵,贮甲仗,修战舰,期以五月入寇。忤言侂胄谓大国西北用兵连年,公私困竭,可以得志,命修建康宫,劝宋主都建康节制诸道。河南统军司奏请益兵为之备。诏平章政事仆散揆为河南宣抚使,籍诸道兵,括战马,临洮、德顺、秦、巩各置弓手四千人。诏揆遗书宋人曰:“奈何兴兵?”宋人辞曰:“盗贼也。边臣不谨,今黜之矣。”
宋人将启边衅,太常卿赵之杰、知大兴府承晖、中丞孟铸皆曰:“江南败衄之余,自救不暇,恐不敢败盟。”匡曰:“彼置忠义保捷军,取先世开宝、天禧纪元,岂忘中国者哉。”大理卿畏也曰:“宋兵攻围城邑,动辄数千,不得为小寇。”上问参政思忠,思忠极言宋人败盟有状、与匡、畏也合,上以为然。及河南统军使纥石烈子仁使宋还,奏宋主修敬有加,无他志。上问匡曰:“于卿何如?”匡曰:“子仁言是。”上愕然曰:“卿前议云何,今乃中变邪?”匡徐对曰:“子仁守疆圉,不妄生事,职也。《书》曰‘有备无患’,在陛下宸断耳。”于是罢河南宣抚司,仆散揆还朝。
六年二月,宋人陷散关,取泗州、虹县、灵璧。四月,复诏仆散揆行省事于汴,制诸军。顷之,以匡为右副元帅。揆请匡先取光州,还军悬瓠,与大军合势南下。匡奏:“仆散揆大军渡淮,宋人聚兵襄、沔以窥唐、邓,汴京留兵颇少,有掣肘之患,请出唐、邓。”从之。遣前锋都统乌古论庆寿以骑八千攻枣阳,遣左翼提控完颜江山以骑五千取光化,右翼都统乌古孙兀屯取神马坡,皆克之。匡军次白虎粒,都统完颜按带取随州,乌古论庆寿扼赤岸,断襄、汉路。宋随州将雷大尉遁去,遂克随州。于是宋邓城、樊城戍兵皆溃。赐诏奖谕,戒诸军毋虏掠、焚坏城邑。匡进兵围德安,分遣诸将徇下安陆、应城、云梦、汉川、荆山等县,副统蒲察攻宜城县取之。十二月,败宋兵二万人于信阳之东,诏曰:“卿总师出疆屡捷,殄寇抚降,日辟土宇。彼恃汉、江以为险阻,箠马而渡,如涉坦途,荆、楚削平,不为难事,虽天佑顺,亦卿筹画之效也。益宏远图,以副朕意。”匡进所获女口百人。诏匡权尚书右丞,行省事,右副元帅如故。
吴曦以蜀、汉内附,诏匡先取襄阳以屏蔽蜀、汉。完颜福海破宋援襄阳兵于白石峪,遂取谷城县。仆散揆得疾,遂班师,至蔡,疾革,诏右丞相宗浩代之。七年二月,揆薨。匡久围襄阳,士卒疲疫,会宗浩至汴,匡乃放军朝京师,转左副元帅,赐宴于天香殿,还军许州。九月,宗浩薨,匡为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封定国公,代宗浩总诸军,行省于汴京。
初,仆散揆初至汴,既定河南诸盗,乃购得韩侂胄族人元靓,使行间于宋。元靓渡淮,宋督视江、淮兵马事丘灊奏之宋主。是时,宋主、侂胄见兵屡败以为忧,欲乞盟无以为请,得密奏,即命遣人护元靓北归,因请议和。密使其属刘佑送元靓申和议于揆,揆曰:“称臣割地,献首祸之臣,然后可。”宋主因密谕丘灊,使归罪边将以请焉。及宗浩代揆,方信孺至,宗浩以方信孺轻佻不可信,移书宋人,果欲请和当遣硃致和、吴琯、李大性、李璧来。侂胄得报大喜过望,乃召张岩于建康,罢为福建观察使,归罪苏师旦,贬之岭南。是时,李璧已为参政,不可遣。硃致知、吴琯已死,李大性知福州,道远不能遽至。乃遣左司郎中王冉来,至濠州,匡使人责以称臣等数事,柟以宋主、侂胄情实为请,依靖康二年正月请和故事,世为伯侄国,增岁币为三十万两、匹、犒军钱三百万贯,苏师旦等俟和议定当函首以献。柟至汴,以侂胄书上元帅府,匡复诘之,柟恳请曰:“此事实出朝旨,非行人所专。”匡察其不妄,乃具奏。章宗诏匡移书宋人,当函侂胄首赎淮南地,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于是,宋吏部侍郎史弥远定计杀韩柟胄,弥远知国政,和好自此成矣。
于是,廷议诸军已取关隘不可与。王柟以宋参政钱象祖书来,略曰:
窃惟昔者修好之初,蒙大金先皇帝许以画淮为界。今大国遵先皇帝圣意,自盱眙至唐、邓画界仍旧,是先皇帝惠之于始,今皇帝全之于后也。然东南立国,吴、蜀相依,今川、陕关隘,大国若有之,则是撤蜀之门户,不能保蜀,何以固吴?已增岁币至三十万,通谢为三百万贯,以连岁师旅之余,重以丧祸,岂易办集。但边隙既开和议,区区悔艾之实,不得不黾勉遵承。又蒙圣画改输银三百万两,在本朝宜不敢固违,然倾国资财,竭民膏血,恐非大金皇帝弃过图新,兼爱南北之意也。
主上仁慈宽厚,谨守信誓,岂有意于用兵。止缘侂胄启衅生事,迷国罔上,以至地斯。是以奋发英断,大正国典,朋附之辈,诛斥靡贷。今大国欲使斩送侂胄,是未知其已死也。侂胄实本庸愚,怙权轻信,有误国事,而致侂胄误国者,苏师旦也。师旦既贬,侂胄尚力庇之,嘱方信孺妄言已死,近推究其事,师旦已行斩首。傥大国终惠川、陕关隘,所画银两悉力祗备,师旦首函亦当传送,以谢大国。
本朝与大国通好以来,譬如一家叔侄,本自协和,不幸奴婢交斗其间,遂成嫌间。一旦犹子翻然改悟,斥逐奴隶,引咎谢过,则前日之嫌便可销释,奚必较锱铢毫末,反伤骨肉之恩乎?惟吴、蜀相为首尾,关隘系蜀安危,望敢备奏,始终主盟,使南北遂息肩之期,四方无兵革之患,不胜通国至愿。
是时,陕西宣抚司请增新得关隘戍兵万人。王柟状禀,如蒙归川、陕关隘,韩侂胄首必当函送,遵上国之命。匡奏曰:“关隘之事,臣初亦惑之,今当增戍万人,壁垒之役,馈餫之劳,费用必广。祖宗所以取者,以关隘仅能自保耳,非有益于战也。设能入寇,纵之平地,以铁骑蹂之,无一得脱。彼哀祈不已者,以前日负固尚且摧覆,今遂失之,是无一日之安也。必谓兵力得之不可还赐,则汉上诸郡皆膏腴耕桑之地,枣阳、光化归顺之民数万户,较之陕右轻重可知,独在陛下决之耳。”诏报曰:“侂胄渠魁,既请函首,宋之悔服,可谓诚矣。”匡乃遣王柟还,复书曰:“宋国负渝盟之罪,自陈悔艾,主上德度如天,不忍终绝,优示训谕,许以更成,所以覆护镇抚之恩,至深至厚。昨奉圣训,如能斩送韩侂胄,徐议还淮南地。来书言韩侂胄已死,将以苏师旦首易之,饰辞相绐如此。至于犒军银两欲俟归关隘然后祗备,是皆有咈圣训。及王柟状禀,如蒙归还川、陕关隘,其韩侂胄首必当函送。圣训令斩送侂胄首者,本欲易淮南地,陕西关隘不预焉。王柟所陈亦非元画事理,不敢专决,具奏。奉旨‘朕以生灵为念,已贳宋罪,关隘区区岂足深较,既能函送韩侂胄首,陕西关隘可以还赐’。今恩训如此,其体大国宽仁矜恤曲从之意,追修誓书,赍遣通谢人使赴阙。”
王柟之归也,匡要以先送叛亡驱掠,然后割赐淮南、川、陕,及彼誓书草本有犯庙讳字及文义有不如体制者,谕令改之。宋人以叛亡驱掠散在州县,一旦拘刷,未易聚集。今已四月,农事已晚,边民连岁流离失所,扶携道路,即望复业,过此农时,遂失一岁之望。岁币犒军物多,非旬月可办。钱象祖复以书来,略曰:“窃见大金皇帝前日圣旨,如能斩送韩侂胄首,沿淮之地并依皇统、大定已画为定。又睹今来圣旨,既能送侂胄首,陕西关隘可并还赐。以此仰见圣慈宽大,初无必待发遣驱掠官兵,然后退兵交界之语。誓书草本添改处,先次录本赍呈,并将侂胄首函送,及管押纳合、道僧、李全家口一并发还。欲望上体大金皇帝画定圣旨,先赐行下沿边及陕西所属,候侂胄首至界上,即便抽回军马,归还淮南及川、陕关隘地界。所有驱掠官兵,留之何益,见已从实刷勘,发还,其使人礼物岁币等已起发至真、扬间,伺候嘉报,迤逦前去界首,以俟取接。”
匡得钱象祖书,即具奏,诏报曰:“朕以生灵之故,已从所请,称臣割地,尚且阔略,区区小节,何足深较。其侂胄、师旦首函及诸叛亡至濠州,即听通谢人使入界,军马即当彻还,川、陕关隘,俟岁币犒军银纲至下蔡,画日割赐。”匡得诏书,即以谕宋人,使如诏书从事。
泰和八年闰四月乙未,宋献韩侂胄、苏师旦首函至元帅府,匡遣平南抚军上将军纥石烈贞以,侂胄、师旦首函露布以闻。五月丁未,遣户部尚书高汝砺、礼部尚书张行简奏告天地,武卫军都指挥使徒单镛奏告太庙,御史中丞孟铸告社稷。是日,上御应天门,立黄麾仗,受宋馘。尚书省奏露布,亲王百官起居上表称贺。献馘庙社,以露布颁中外。竿侂胄、师旦首并二人画像于通衢,百姓纵观,然后漆其首,藏之军器库。丙辰,匡朝京师,进官两阶,赐玉带、金一百两、银一千五百两,重币三十端。罢元帅府仍为枢密院。六月癸酉,宋通谢使许弈、吴衡等入见。癸未,以宋人请和诏天下。
十一月丙辰,章宗崩,匡受遗诏,立卫绍王。其遗诏略曰:“皇叔卫王,承世宗之遗体,钟厚庆于元妃,人望所归,历数斯在。今朕上体太祖皇帝传授至公之意,付畀宝祚,即皇帝位于柩前。载惟礼经有嫡立嫡、无嫡立庶,今朕之内人见有娠者两位,已诏皇帝,如其中有男当立为储贰,如皆是男子,择可立者立之。”丁巳,卫绍王即位。戊午,章宗内人范氏胎气有损。大安元年四月,平章政事仆散端、左丞孙即康奏:“承御贾氏产期已出三月,有人告元妃李氏令贾氏诈称有身。”诏元妃李氏、承御贾氏皆赐死。初,章宗大渐,匡与元妃俱受遗诏立卫王,匡欲专定策功,遂构杀李氏。数日,匡拜尚书令,封申王。大安元年十二月,薨。
匡事显宗,深被恩遇。自章宗幼年,侍讲读最亲幸,致位将相,怙宠自用,官以贿成。承安中,拨赐家口地土,匡乃自占济南、真定、代州上腴田,百姓旧业辄夺之,及限外自取。上闻其事,不以为罪,惟用安州边吴泊旧放围埸地、奉圣州在官闲田易之,以向自占者悉还百姓。宣宗尝谓侍臣曰:“撒速往年尝受人玉吐鹘,然后与之官,此岂宰相所为哉?”
完颜纲,本名元奴,字正甫。明昌中,为奉御,累官左拾遗。诏三叉口置捺钵。纲上疏谏,疏中有云:“贼出没其间”,诏尚书省诘问,所言不实,章宗以纲谏官,不之罪。迁刑部员外郎,纲言:“诸犯死罪除名移推相去二百里,并犯徒罪连逮二十人以上者并令就问,曾经所属按察司审谳者移推别路,官亦依上就问。凡告移推之人皆已经本路按察审讫,即当移推别路。按察司部分广阔,如上京路移推临潢路,最近亦往复二三千里,北京留守司移推西北路招讨司,最近亦须数月。乞依旧制,令移推官司追取其人归问。”从之。
故事,使夏国者夏人馈赠礼物,视书几道以为多寡。泰和元年,纲为赐夏主生日使,章宗命赍三诏,左司员外郎孙椿年奏诏为一道,寻自陈首,上责宰臣曰:“椿年忽略,卿等奈何不奏也。”转工部郎中,上言:“太府监官兼尚食局官,乞于少府监依此例,注能干官一员兼仪鸾局官,仪鸾局官一员兼少府监官,相须检治。”从之。四年,诏纲与乔宇、宋元吉编类陈言文字,纲等奏:“凡阙涉宫庭及大臣者摘进,其余以省台六部各为一类。”凡二十卷。迁同签宣徽院事。
六年,与宋连兵,陕西诸将颇相异同,以纲为蜀汉路安抚使、都大提举兵马事,与元帅府参决西事,调羌兵之未附者。于是,知凤翔府事完颜昱、同知平凉府事蒲察秉铉分驻凤翔诸隘,通远军节度使承裕、秦州防御使完颜璘屯成纪界,知临洮府事石抹仲温驻临洮,同知临洮府事术虎高琪、彰化军节度副使把回海备巩州诸镇,乾州刺史完颜思忠扼六盘,陕西路都统副使斡勒牙刺、京兆府推官蒲察秉彝戍虢华、扼潼关蒲津,陕西都统完颜忠本名袅懒、同知京兆府事乌古论兗州守京兆要害,以凤翔、临洮路蕃汉弓箭手及绯翮翅军散据边陲。绯翮翅,军名也。元帅右临军充右都监蒲察贞分总其事。
宋吴曦以兵六千攻盐川,巩州戍将完颜王善、队校仆散六斤、猛安龙延常击走之,斩首二百级。七月,吴曦兵五万由保坌、姑苏等路寇秦州,承裕、璘以骑千余击之,曦兵大败,追奔四十里。曦别兵万人入来远镇,术虎高琪破之。
青宜可者,吐蕃之种也。宋取河湟,夏取河西四郡,部落散处西鄙,其鲁黎族帅曰冷京,据古叠州,有四十三族、十四城、三十余万户,东邻宕昌,北接临洮、积石,南行十日至笋竹大山,盖蛮境也。西行四十日至河外,俗不论道里,而以日计之云。冷京卒,子耳骨延嗣,宋不能制,縻以官爵。传六世至青宜可,尤劲勇得众,以宋政令不常,有改事中国之意。曹佛留为洮州刺史。佛留材武有智策,能结诸羌。青宜可畏慕佛留,以父呼之,请举国内附。朝廷以宋有盟不许,厚赐金帛以抚之。明昌间,属羌已彪杀郡佐反,是时纲为奉御,奉诏与曹佛留计事,因召青宜可会兵击破已彪。曹佛留迁同知临洮尹,兼洮州刺史。子普贤为洮州管内巡检使。纲屡以事至洮,佛留每谓纲言青宜可愿内属,出其至情,纲辄奏之,上终不纳。及纲部署陕西,上密敕经略西事。于是,曹佛留已死,普贤为怀羌巡检使。纲至洮,驰召普贤摄同知洮州事。普贤传箭入羌中,青宜可大喜,率诸部长,籍其境土人民,诣纲请内属。纲奏其事,上以青宜可为叠州副都总管,加广威将军。诏青宜可曰:“卿统有部人,世为雄长,向风慕义,背伪归朝,愿效纯诚,恆输忠力,缅怀嘉瞩,式厚褒旌。览卿进上所受伪牌,朝廷之驭诸蕃固无此例,欲使卿有以镇抚部族、增重观望,是以特加改命,赐金牌一、银牌二,到可祗承,服我新恩,永为籓卫。”曹普贤真授同知洮州事,纲迁拱卫直都指挥使,迁三阶,安抚,都大提举如故。以商州刺史乌古论兗州领、曹普贤押领、青宜可勾当。诏曰:“完颜纲,初行时汝未知朝廷有青宜可之事,独言可以招抚,必获其用,既而果来效顺。今汝勿以青宜可兵势重大,卑屈失体,亦勿以蕃部而藐视之。”
九月,诏安慰陕西,略曰:“京兆、凤翔、临洮三路,应被宋兵逼胁,背国从伪,或没落外境,若能自归者,官吏依旧勾当,百姓各令复业,元抛地土依数给付。及受宋人旗榜结构等,或值惊扰因而避役逃亡,未发觉者,许令所在官司陈首,并行释免,更不追究,军前可用之人随宜任使。限外不首,复罪如初。
宋程松遣别将曲昌世袭方山原,自率兵数万分道袭和尚原、西山寨、龙门等关。是日,大雾四塞,既又暴雨,和尚原、西山寨,龙门关戍兵不知宋兵来,松遂据之。蒲察贞遣行军副统裴满阿里、同知陇州事完颜孛论以兵千人伏方山原下,万户奥屯撒合门、美原县令术虎合沓别将壮士五百,取间道潜登,出宋兵上,自高而下,宋兵大骇,伏兵合击,遂破之。贞乃分遣术虎合沓、部将完颜出军奴率兵千人出黄兒谷取和尚原,同知会州事女奚列南家、押军猛安粘割撒改率兵千人出大宁谷取西山寨,贞自以兵七百由中路取龙门等关。程松已焚阁道,贞且修道且进兵。至小关,松将杨廷据险注射,贞不得前,令行军副统裴满阿里为疑兵,潜遣猛安胡信率甲士五十人绕出其后,反击之,宋兵大乱,遂斩廷于阵。宋兵走二里关,复败。宋将彭统领宋兵走龙门,追击,大破之。合沓乘夜潜登和尚原绝顶,宋人惊以为神,皆散走,破其众二千,生获数十人。南家斩木开道以登西山,再与宋兵遇,皆败之,遂尽复故地。
宋吴曦将冯兴、杨雄、李珪以步骑八千人入赤谷,将寇秦州。承裕、完颜璘、河州防御使蒲察秉铉逆击,破之。宋步兵趋西山,骑兵走赤谷。承裕分兵蹑宋步兵,宋步兵据山搏战,部将唐括按答海率二百骑驰击之,甲士蒙葛挺身先入其阵,众乘之,宋步兵大溃,杀数百人,追者至皁郊城,斩首二千级。猛安把添奴追宋骑兵,杀千余人,冯兴仅以身免,杨雄、李珪皆为金军所杀。十月,纲以蕃、汉步骑一万出临潭,充以关中兵一万出陈仓,蒲察贞以岐、陇兵一万出成纪,石抹仲温以陇右步骑五千出盐川,完颜璘以本部兵五千出来远。
初,吴玠、吴璘俱为宋大将,兄弟父子相继守西土,得梁、益间士众心。璘孙曦太尉、昭武军节度使、成都潼川府夔利等州路宣抚副使,泰和六年出兵兴元,有窥关、陇之志,诱募边民为盗,遣谍以利饵凤翔卒温昌,结三虞候军为内应。昌诣府上变。曦遣诸将出秦、陇间,与纲等诸军相拒。上闻韩侂胄忌曦威名,可以间诱致之,梁、益居宋上游,可以得志于宋,封曦蜀国王,铸印赐诏,诏纲经略之。其赐曦诏曰:
宋自佶、桓失守,构窜江表,僭称位号,偷生吴会,时则乃祖武安公玠捍御两川。洎武顺王璘嗣有大勋,固宜世胙大帅,遂荒西土,长为籓辅,誓以河山,后裔纵有栾黡之汰,犹当十世宥之。然威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自古如此,非止于今。
卿家专制蜀汉,积有岁年,猜嫌既萌,进退维谷,代之而不受,召之而不赴,君臣之义,已同路人,譬之破桐之叶不可以复合,骑虎之势不可以中下矣。此事流传,稔于朕听,每一思之,未尝不当馈叹息,而卿犹偃然自安。且卿自视翼赞之功孰与岳飞?飞之威名战功暴于南北,一旦见忌,遂被叁夷之诛,可不畏哉。故智者顺时而动,明者因机而发,与其负高世之勋见疑于人,惴惴然常惧不得保其首领,曷若顺时因机,转祸为福,建万世不朽之业哉!
今赵扩昏孱,受制强臣,比年以来,顿违誓约,增屯军马,招纳叛亡。朕以生灵之故,未欲遽行讨伐,姑遣有司移文,复因来使宣谕,而乃不顾道理,愈肆凭陵,虔刘我边陲,攻剽我城邑。是以忠臣扼腕,义士痛心,家与为仇,人百其勇,失道至此,虽欲不亡得乎?朕已分命虎臣,临江问罪,长驱并骛,飞渡有期,此正豪杰分功之秋也。
卿以英伟之姿,处危疑之地,必能深识天命,洞见事机。若按兵闭境,不为异同,使我师并力巢穴,而无西顾之虞,则全蜀之地,卿所素有,当加封册,一依皇统册构故事。更能顺流东下,助为掎角,则旌麾所指,尽以相付。天日在上,朕不食言。今送金宝一钮,至可领也。
纲次临江被诏,进至水洛,访得曦族人端,署为水洛城巡检使,遣持诏间行谕曦。曦得诏意动,程松尚在兴元,未敢发,诈称杖杀端,以蔽匿其事。松兵既败,曦乃遣掌管机宜文字姚圆与端奉表送款。纲遣前京北府录事张仔会吴曦于兴州之置口,曦言归心朝廷无他,张仔请以告身为报,曦尽出以付之,仍献阶州。
朝廷以曦初附,恃中国为援,欲先取襄阳以为蜀汉屏蔽,乃诏右副元帅匡先攻襄阳,诏略曰:“陕西一面虽下四州,吴曦之降朕所经略。自大军出境,惟卿所部力战为多,方之前人无所愧谢。今南伐之事责成卿等,区区俘获不足羡慕,果能为国建功,岂止一身荣宠,后世子孙,亦保富贵。”匡得诏,乃移兵趋襄阳。十二月,曦遣果州团练使郭澄、仙人关使任辛奉表及蜀地图志、吴氏谱牒来上。
七年正月,召纲赴京师,以为陕西宣抚副使,进三阶。还军,吴曦遣郭澄进谢恩表、誓表、贺全蜀归附三表,亲王百官称贺,朝廷以诏答之,并赐誓诏。郭澄朝辞,谕澄曰:“汝主效顺,以全蜀归附,朕甚嘉之。然立国日浅,恐宋兵侵轶,人心不安,凡有当行事务已委宣抚完颜纲移文计议。或有紧急,即差人就去讲究。大定间,汝主尝以事入觐,今亦多岁,朕嘉汝主之义,怀想不忘,欲得其绘像,如见其面。今已遣使封册,俟回日附进。可以此意归谕汝主。”诏以同知临洮府事术虎高琪为封册使,翰林直学士乔宇副之。诏高琪曰:“卿以边面宣力,加之读书,蜀人识卿威名,勿以财贿动心,失大国体。检制随去奉职,勿有违枉生事。”
顷之,宋安丙杀吴曦。上闻曦死,遣使责纲,诏曰:“曦之降,自当进据仙人关,以制蜀命,且为曦重。既不据关,复撤兵,使丙无所惮,是宜有今日也。”于是,诏赠曦太师,命德顺州刺史完颜思忠招魂葬于水洛县。以曦族兄端之子为曦后。诏谕陕西军士,略曰:“汝等爰自去冬,出疆用命,擐披甲胄,冒涉艰险,直取山外数州,比之他军实有勤效。界外屯驻日久,负劳苦,恩赏未行,有司申奏不明,以致如此。朕已令增给赏物,以酬尔劳。惟是余贼未殄,犹须经略。眷我师徒,久役未解,深怀悯念,寤寐弗忘。汝等益思体国之忠,奋敌忾之勇,协心毕力,建立功勋;高爵厚禄,朕所不吝。”
宋人复陷阶州、西和州,纲至凤翔,诏彻五州之兵退保要害,五州之民愿徙内地者厚抚集之。以近侍局直长为四川安慰使。蒲察贞撤黄牛戍,宋安丙乘之,连兵来袭,遂陷散关,巩州钤辖兀颜阿失死之。诏夺纲官一阶,降兵部侍郎,权宣抚副使。遣户部侍郎尼庞古怀忠按治纲以下将吏。怀忠未至陕西,纲、贞遣兵潜自昆谷西山养马涧入,四面攻之,复取散关,斩宋将张统领、于团练。纲遣使奏捷,诏书奖谕,贞等释不问。
八年,宋献韩侂胄、苏师旦首,诏以陕西关隘还之,宋罢兵。纲还京师。是岁,章宗崩,卫绍王即位,除陕西路按察使,累官尚书左丞。至宁元年,纲行省事于缙山,徒单镒使人谓纲曰:“高琪驻兵缙山甚得人心,士皆思奋,与其行省亲往,不若益兵为便。”纲不听。徒单镒复使人止之曰:“高琪措画已定,彼之功即行省之功。”纲不从。纲至缙山,遂大败。
胡沙虎斩关入中都,迁卫绍王于卫邸,命纲子安和作家书,使亲信人召纲。纲至,囚之悯忠寺,明日,押至市中,使张霖卿数以失四川、败缙山之事,杀之。
贞祐四年,纲子权复州刺史安和上书讼父冤,略曰:“先臣纲在章宗时,招怀西羌青宜可等十八部族,取宋五州,吴曦以全蜀归朝。胡沙虎无故见杀,夺其官爵。”诏下尚书省议:“谨按元年诏书云,胡沙虎屡害良将,正谓纲辈也。”乃追复尚书左丞。弟定奴。
定奴与兄纲俱知名,充护卫,除平凉府判官,累官同知真定府。从平章政事仆散揆伐宋,加平南虎威将军。兵罢,迁河南东路副统军,三迁武胜军节度使,入为右副点检。大安二年,迁元帅右都监,救西京,改震武军节度使。元帅奥屯襄败绩,定奴坐失期及不以军败实奏,降河州防御使。迁镇西军节度使、河东北路按察转运使。宣宗即位,改知归德府。贞祐二年,改知河南府,兼河南副统军。寻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请内外五品以上举能干之士充河北州县官。改签枢密院事、殿前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复为签枢密院事、行院事兼知归德府事,改兼武宁军节度使,行院于徐州。召为刑部尚书、参知政事。兴定三年,薨。
赞曰:章宗伐宋之役,三易主帅,兵家所忌也。宋不知乘此以为功,犹曰有人焉?韩侂胄心强智疏,苏师旦谋浅任大,函首燕、蓟,南北皆曰贼臣,何哉?完颜匡、完颜纲皆泰和终功之臣,然匡隳忠于大安,纲罔难于至宁,富贵之惑人,乃如此邪?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七
列传第三十七
○徒单镒 贾铉 孙铎 孙即康 李革
徒单镒本名按出,上京路速速保子猛安人。父乌辇,北京副留守。镒颖悟绝伦,甫七岁,习女直字。大定四年,诏以女直字译书籍。五年,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进所译《贞观政要》、《白氏策林》等书。六年,复进《史记》、《西汉书》,诏颁行之。选诸路学生三十余人,令编修官温迪罕缔达教以古书,习作诗、策。镒在选中,最精诣,遂通契丹大小字及汉字,该习经史。久之,枢密使完颜思敬请教女直人举进士,下尚书省议。奏曰:“初立女直进士科,且免乡、府两试,其礼部试、廷试,止对策一道,限字五百以上成。在都设国子学,诸路设府学,并以新进士充教授,士民子弟愿学者听。岁久,学者当自众,即同汉人进士三年一试。”从之。十三年八月,诏策女直进士,问以求贤为治之道。侍御史完颜蒲涅、太常博士李晏、应奉翰林文字阿不罕德甫、移刺杰、中都路都转运副使奚釭考试镒等二十七人及第。镒授两官,余授一官,上三人为中都路教授,四名以下除各路教授。十五年,诏译诸经,著作佐郎温迪罕缔达、编修官宗璧、尚书省译史阿鲁、吏部令史杨克忠译解,翰林修撰移刺杰、应奉翰林文字移刺履讲究其义。镒自中都路教授选为国子助教。左丞相纥石烈良弼尝到学中与镒谈论,深加礼敬。丁母忧,起复国史院编修官。
世宗尝问太尉完颜守道曰:“徒单镒何如人也?”守道对曰:“有材力,可任政事。”上曰:“然,当以剧任处之。”又曰:“镒容止温雅,其心平易。”久之,兼修起居注,累迁翰林待制,兼右司员外郎。献《汉光武中兴赋》,世宗大悦曰:“不设此科,安得此人。”
章宗即位,迁左谏议大夫,兼吏部侍郎。明昌元年,为御史中丞。无何,拜参知政事,兼修国史。镒言:“人生有欲,不限以制,则侈心无极。今承平日久,当慎行此道,以为经久之治。”章宗锐意于治平,镒上书,其略曰:“臣窃观唐、虞之书,其臣之进言于君曰‘戒哉’,‘懋哉’,曰‘吁’,曰‘都’。既陈其戒,复导其美。君之为治也,必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既能听之,又能行之,又从而兴起之。君臣上下之间相与如此。陛下继兴隆之运,抚太平之基,诚宜稽古崇德,留意于此,无因物以好恶喜怒,无以好恶喜怒轻忽小善,不恤人言。夫上下之情有通塞,天地之运有否泰。唐陆贽尝陈隔塞之九弊,上有其六,下有其三。陛下能慎其六,为臣子者敢不慎其三哉!上下之情既通,则大纲举而群目张矣。”进尚书右丞,修史如故。
三年,罢为横海军节度使,改定武军节度使,知平阳府事。先是,郑王永蹈判定武军,镐王永中判平阳府,相继得罪,连引者众,上疑其有党,或命节度定武,继又知平阳焉。改西京留守。承安三年,改上京留守。五年,上问宰臣:“徒单镒与宗浩孰优?”平章政事张万公对曰:“皆才能之士,镒似优者。镒有执守,宗浩多数耳。”上曰:“何谓多数?”万公曰:“宗浩微似趋合。”上曰:“卿言是也。”顷之,镒拜平章政事,封济国公。
淑妃李氏擅宠,兄弟恣横,朝臣往往出入其门。是时烈风昏噎连日,诏问变异之由。镒上疏略曰:“仁、义、礼、智、信谓之五常,父义、母慈、兄友、弟敬、子孝谓之五德。今五常不立,五德不兴,缙绅学古之士弃礼义,忘廉耻,细民违道畔义,迷不知返,背毁天常,骨内相残,动伤和气,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宜正薄俗,顺人心,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各得其道,然后和气普洽,福禄荐臻矣。”因论:“为政之术,其急有二。一曰正臣下之心。窃见群下不明礼义,趋利者众,何以责小民之从化哉。其用人也,德器为上,才美为下,兼之者待以不次,才下行美者次之,虽有才能,行义无取者,抑而下之,则臣下之趋向正矣。其二曰导学者之志。教化之行,兴于学校。今学者失其本真,经史雅奥,委而不习,藻饰虚词,钓取禄利,乞令取士兼问经史故实,使学者皆守经学,不惑于近习之靡,则善矣。”又曰:“凡天下之事,丛来者非一端,形似者非一体,法制不能尽,隐于近似,乃生异论。孔子曰:‘义者天下之制也。’《记》曰:‘义为断之节。’伏望陛下临制万机,事有异议,少凝圣虑,寻绎其端,则裁断有定,而疑可辨矣。”镒言皆切时弊,上虽纳其说,而不能行。上问汉高帝、光武优劣。平章政事张万公对曰:“高祖优甚。”镒曰:“光武再造汉业,在位三十年,无沈湎冒色之事。高祖惑戚姬,卒至于乱。由是言之,光武优。”上默然。镒盖以元妃李氏隆宠过盛,故微谏云。泰和四年,罢知咸平府。五年,改南京留守。六年,徙知河中府,兼陕西安抚使。
仆散揆行省河南、陕西,元帅府虽受揆节制,实颛方面,上思用谋臣制之,由是升宣抚使一品,镒改知京兆府事,充宣抚使,陕西元帅府并受节制。诏曰:“将帅虽武悍,久历行阵,而宋人狡狯,亦资算胜。卿之智略,朕所深悉,且股肱旧臣,故有此寄。宜以长刺御敌,厉兵抚民,称朕意焉。”镒言:“初置急递铺,本为转送文牒,今一切乘驿,非便。”上深然之。始置提控急递铺官。自中都至真定、平阳置者,达于京兆。京兆至凤翔置者,达于临洮。自真定至彰德置者,达于南京。自南京分至归德置者,达于泗州、寿州,分至许州置者,达于邓州。自中都至沧州置者,达于益都府。自此邮达无复滞焉。
七年,吴曦死,宋安丙分兵出秦、陇间。十月,诏镒出兵金、房以分掣宋人梁、益、汉、沔兵势。镒遣行军都统斡勒叶禄瓦、副统把回海、完颜掴刺以步骑五千出商州。十一月,叶禄瓦拔鹘岭关,掴刺别将攻破燕子关新道口,回海取小湖关敖仓,至营口镇,破宋兵千余人,追至上津县,斩首八百余级,遂取上津县。叶禄瓦破宋兵二千于平溪,将趋金州。宋王柟以书乞和,诏镒召叶禄瓦军退守鹘岭关。八年正月,宋安丙遣景统领由梅子溪、新道口、硃砂谷袭鹘岭关,回海,掴刺击走之,斩景统领于阵。是岁,罢兵。镒迁特进,赐赉有差。改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加仪同三司,封濮国公。改东京留守,过阙入见。卫绍王谓镒曰:“卿两朝旧德,欲用卿为相。太尉匡,卿之门人,朕不可屈卿下之。”迁开府仪同三司,佩金符,充辽东安抚副使。三年,改上京留守。平章政事独吉思忠败绩于会河堡,中都戒严,镒曰:“事急矣。”乃选兵二万,遣同知乌古孙兀屯将之,入卫中都。朝廷嘉之,征拜尚书右丞相,监修国史。
镒言:“自用兵以来,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败必然。不若入保大城,并力备御。昌、桓、抚三州素号富实,人皆勇健,可以内徙,益我兵势,人畜货财,不至亡失。”平章政事移刺、参知政事梁絪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卫绍王以责镒。镒复奏曰:“辽东国家根本,距中都数千里,万一受兵,州府顾望,必须报可,误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镇之。”卫绍王不悦曰:“无故置行省,徒摇人心耳。”其后失昌、桓、抚三州,卫绍王乃大悔曰:“从丞相之言,当不至此!”顷之,东京不守,卫绍王自讼曰:“我见丞相耻哉!”
术虎高琪驻兵缙山,甚得人心,士乐为用。至宁元年,尚书左丞完颜纲将行省于缙山,镒谓纲曰:“行省不必自往,不若益兵为便。”纲不听,且行,镒遣人止之曰:“高琪之功,即行省之功也。”亦不听。纲至缙山,遂败绩焉。
顷之,镒坠马伤足在告,闻胡沙虎难作,命驾将入省。或告之曰:“省府相幕皆以军士守之,不可入矣。”少顷,兵士索人于闾巷,镒乃还第。胡沙虎意不可测,方犹豫,不能自定,乃诣镒问疾,从人望也。镒从容谓之曰:“翼王,章宗之兄,显宗长子,众望所属,元帅决策立之,万世之功也。”胡沙虎默然而去,乃迎宣宗于彰德。胡沙虎既杀徒单南平,欲执其弟知真定府事铭,镒说之曰:“车驾道出真定,镐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摇,徒单铭有变,朝廷危矣。不如与之金牌,奉迎车驾,铭必感元帅之恩。”胡沙虎从之。至宁、贞祐之际,转败为功,惟镒是赖焉。
宣宗即位,进拜左丞相,封广平郡王,授中都路迭鲁都世袭猛安蒲鲁吉必剌谋克。镒尚有足疾,诏侍朝无拜。明年,镒建议和亲。言事者请罢按察司。镒曰:“今郡县多残毁,正须按察司抚集,不可罢。”遂止。宣宗将幸南京,镒曰:“銮辂一动,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师,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辽东根本之地,依山负海,其险足恃,备御一面,以为后图,策之次也。”不从。是岁,薨。诏赙赠从优厚。
镒明敏方正,学问该贯,一时名士,皆出其门,多至卿相。尝叹文士委顿,虽巧拙不同,要以仁义道德为本,乃著《学之急》、《道之要》二篇。太学诸生刻之于石。有《弘道集》六卷。
贾铉,字鼎臣,博州博平人。性纯厚,好学问。中大定十三年进士,调滕州军事判官、单州司候,补尚书省令史。章宗为右丞相,深器重之,除陕西东路转运副使。入为刑部主事,迁监察御史。迁侍御史,改右司谏。上疏论边戍利害,上嘉纳之,迁左谏议大夫兼工部侍郎,与党怀英同刊修《辽史》。
铉上书曰:“亲民之官,任情立威,所用决杖,分径长短不如法式,甚者以铁刃置于杖端,因而致死。间者阴阳愆戾,和气不通,未必不由此也。愿下州郡申明旧章,检量封记,按察官其检察不如法者,具以名闻。内庭敕断,亦依已定程式。”制可。复上书论山东采茶事,其大概以为“茶树随山皆有,一切护逻,已夺民利,因而以拣茶树执诬小民,吓取货赂,宜严禁止。仍令按察司约束。”上从之。承安四年,迁礼部尚书,谏议如故。是时有诏,凡奉敕商量照勘公事皆期日闻奏。铉言:“若如此,恐官吏迫于限期,姑务苟简,反害事体。况簿书自有常程,御史台治其稽缓,如事有应密,三月未绝者,令具次第以闻。下尚书省议。如省部可即定夺者,须三月拟奏,如取会案牍卒难补勘者,先具次第奏知,更限一月结绝,违者准稽缓制书罪之。”
上议置相,欲用铉,宰臣荐孙即康。张万公曰:“即康及第在铉前。”上曰:“用相安问榜次?朕意以为贾铉才可用也。”然竟用即康焉。
泰和二年,兴陵崇妃薨,上欲成服苑中,行登门送丧之礼,以问铉,铉对曰:“故宋尝行此礼,古无是也。”遂已。改刑部尚书。泰和三年,拜参知政事。亳州医者孙士明辄用黄纸大书“敕赐神针先生”等十二字,及于纸尾年月间摹作宝样硃篆青龙二字,以诳惑市人。有司捕治款伏。值赦,大理寺议宜准伪造御宝,虽遇赦不应原。已奏可矣。铉奏:“天子有八宝,其文各异,若伪造,不限用泥及黄蜡。今用笔描成青龙二字,既非八宝文,论以伪造御宝,非本法意。”上悟,遂以赦原。明日,上谓大臣曰:“已行之事,贾铉犹执奏,甚可嘉也,群臣亦当如此矣。”
泰和六年,御试,铉为监试官。上曰:“丞相宗浩尝言试题颇易,由是进士例不读书。朕今以《日合天统》为赋题。”铉曰:“题则佳矣,恐非所以牢笼天下士也。”上曰:“帝王以难题窘举人,固不可,欲使自今积致学业而已。”遂用之。久之,铉与审官院掌书大中漏言除授事。上谓铉曰:“卿罪自知之矣。然卿久参机务,补益弘多,不深罪也。”乃出为安武军节度使,改知济南府。致仕。贞祐元年薨。
孙铎,字振之,其先滕州人,徙恩州历亭县。铎性敏好学,辽阳王遵古一见器之,期以公辅。登大定十三年进士第,调海州军事判官、卫县丞,补尚书省令史。章宗为右丞相,语人曰:“治官事如孙铎,必无错失。”初即位,问铎安在,有司奏为右都管,使宋。及还,除同知登闻检院事。铎言:“凡上诉者皆因尚书省断不得直,若上诉者复送省,则必不行矣,乞自宸衷断之。”上以为然。诏登闻检院,凡上诉者,每朝日奏十事。诏刊定旧律,铎先奏《名例》一篇。
承安元年,迁左谏议大夫,改河东南路转运使,召为中都路都转运使。初置讲议钱谷官十人,铎为选首。承安四年,迁户部尚书。铎因转对奏曰:“比年号令,或已行而中辍,或既改而复行,更张太烦,百姓不信。乞自今凡将下令,再三讲究,如有益于治则必行,无恤小民之言。”国子司业纥石烈善才亦言:“颁行法令,丝纶既出,尤当固守。”上然之。泰和二年闰十二月,上召铎、户部侍郎张复亨议交钞。复亨曰:“三合同钞可行。”铎请废不用,诘难久之,复亨议诎。上顾谓侍臣曰:“孙铎刚正人也,虽古魏徵何加焉!”
三年,御史中丞孙即康、刑部尚书贾铉皆除参知政事,铎再任户部尚书。铎心少之,对贺客诵古人诗曰:“唯有庭前老柏树,春风来似不曾来。”御史大夫卞劾铎怨望,降同知河南府事。改彰化军节度使,复为中都转运使。泰和七年,拜参知政事。
蒲阴县令大中与左司郎中刘昂、通州刺史史肃、前临察御史王宇、吏部主事曹元、户部员外郎李著、监察御史刘国枢、尚书省都事曹温、雄州都军马师周,吏部员外郎徒单永康、太仓使马良显、顺州刺史唐括直思白坐私议朝政,下狱,尚书省奏其罪。铎进曰:“昂等非敢议朝政,但如郑人游乡校耳。”上悟,乃薄其罪。铎上言:“民间钞多,宜收敛。院务课程及诸窠名钱须要全收交钞。秋夏税本色外,尽令折钞,不拘贯例,农民知之,迤渐重钞。比来州县抑配行市买钞,无益,徒扰之耳。乞罢诸处钞局,惟省库仍旧,小钞无限路分,可令通行。”上览奏,即诏有司曰:“可速行之。”大安初,议诛黄门李新喜。铎曰:“此先朝用之太过耳。”卫绍王不察,即曰:“卿今日始言之何耶?”既而复曰:“后当尽言,勿以此介意。”顷之,迁尚书左丞,兼修国史。议钞法忤旨,犹以论李新喜降浚州防御使。改安国军节度使,徙绛阳军。
宣宗即位,召赴阙,以兵道阻。宣宗迁汴,铎上谒于宜村,除太子太师。在疾,累遣使候问。贞祐三年,致仕。是岁薨。
孙即康,字安伯,其先沧州人。石晋之末,辽徙河北实燕、蓟,八代祖延应在徙中,占籍析津,实大兴,仕至涿州刺史。延应玄孙克构,辽检校太傅、启圣军节度使。即康,克构曾孙,中大定十年进士第。章宗为右丞相,是时,即康为尚书省令史,由是识其人。章宗即位,累迁户部员外郎,讲究盐法利害,语在《食货志》。除耀州刺史,入为吏部左司郎中。上谓宰臣曰:“孙即康向为省掾,言语拙讷,今才力大进,非向时比也。”宰臣因曰:“即康年已高,幸及早用之。”上问:“年几何矣?”对曰:“五十六岁。”上复问:“其才何如张万公?”平章政事守贞对曰:“即康才过之。”上曰:“视万公为通耳。”由是迁御史中丞。
初,张汝弼妻高陀斡不道,伏诛。汝弼,镐王永中舅也,上由是颇疑永中。永中府傅尉奏永中第四子阿离合懑语涉不轨,诏同签大睦亲府事袴与即康鞫之。第二子神土门尝撰词曲,颇轻肆,遂以语涉不逊就逮。家奴德哥首永中尝与侍妾瑞云言:“我得天下,以尔为妃,子为大王。”袴、即康还奏,诏礼部尚书张暐复讯。永中父子皆死,时论冤之。顷之,迁泰宁军节度使,改知延安府事。
承安五年,上问宰相:“今汉官谁可用者?”司空襄举即康。上曰:“不轻薄否?”襄曰:“可再用为中丞观之。”上乃复召即康为御史中丞。泰和三年,除参知政事。明年,进尚书右丞。六年,宋渝盟有端,大臣犹以为小盗窃发不足恤。即康与左丞仆散端、参政独吉思忠以为必当用兵,上以为然。
上问即康、参知政事贾铉曰:“太宗庙讳同音字,有读作‘成’字者,既非同音,便不当缺点画。睿宗庙讳改作‘崇’字,其下却有本字全体,不若将‘示’字依《兰亭贴》写作‘未’字。显宗庙讳‘允’,‘充’字合缺点画,如‘统’傍之‘充’,似不合缺。”即康奏曰:“唐太宗讳世民,偏傍犯如‘{艹枼}’字作‘筼’字,‘泯’字作‘泜’字。”乃拟“熙宗庙讳从‘面’从‘且’。睿宗庙讳上字从‘未’,下字从‘筜’。世宗庙讳从‘系’。显宗庙讳如正犯字形,止书斜画,‘沇’字‘鈗’字各从‘口’,‘兑’‘悦’之类各从本传。”从之,自此不胜曲避矣。进左丞。宋人请和,进官一阶。
旧制,尚书省令史考满优调,次任回降。崔建昌已优调兴平军节度副使,未回降即除大理司直。诏知除郭邦杰、李蹊杖七十勒停,左司员外郎高庭玉决四十解职,即康待罪,有诏勿问。章宗崩,卫绍王即位,即康进拜平章政事,封崇国公。大安三年,致仕。是岁,薨。遣使致祭。
李革,字君美,河津人。父余庆,三至廷试,不遂,因弃去。革颖悟,读书一再诵,辄记不忘。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真定主簿。察廉,迁韩城令。同知州事纳富商赂,以岁课军须配属县,革独不听,提刑司以为能。迁河北东路转运都勾判官、太原推官。丁母忧,起复,迁大兴县令、中都左警巡使、南京提刑判官、监察御史、同知昭义军节度事。丁父忧,起复,签南京按察事。
泰和六年,伐宋,尚书省奏:“军兴,随路官,差占者别注,阙者选补,老不任职者替罢,及司、县各存留强干正官一员。”革与签陕西高霖、签山东孟子元俱被诏,体访三路官员能否,籍存留正官,行省、行部、元帅府差占员数及事故阙员,老不任职,赴阙奏事。改刑部员外郎,调观州刺史兼提举漕运,陕西西路按察副使,大兴府治中。知府徒单南平贵幸用事,势倾中外,遣所亲以进取诱革,革拒之。贞祐二年,迁户部侍郎。宣宗迁汴,行河北西路六部事,迁知开封府事,河南劝农使,户部、吏部尚书,陕西行省参议官。
四年,拜参知政事。革奏:“有司各以情见引用断例,牵合附会,实启幸门。乞凡断例敕条特旨奏断不为永格者,不许引用,皆以律为正。”诏从之。是岁,大元兵破潼关,革自以执政失备御之策,上表请罪。不许,罢为绛阳军节度使。兴定元年,胥鼎自平阳移镇陕西,革以知平阳府事,权参知政事,代鼎为河东行省。是时兴兵伐宋,革上书曰:“今之计当休兵息民,养锐待敌。宋虽造衅,止可自备。若不忍小忿以勤远略,恐或乘之,不能支也。”不纳。太原兵后阙食,革移粟七万石以济之。二年,宣差粘割梭失至河东,于是晚禾未熟,牒行省耕毁清野。革奏:“今岁雨泽及时,秋成可待。如令耕毁,民将不堪。”诏从革奏。十月,平阳被围,城中兵不满六千,屡出战,旬日间伤者过半。征兵吉、隰、霍三州,不时至。裨将李怀德缒城出降,兵自城东南入。左右请革上马突围出,革叹曰:“吾不能保此城,何面目见天子!汝辈可去矣。”乃自杀。赠尚书右丞。
赞曰:《传》曰:“君子之言,其利博哉!”徒单镒拱挹一语而宣宗立,厥功懋矣。贾铉、孙铎皆旧臣,铉久致仕,铎忤旨卫王,皆不复见用。徒单镒亦外官,惟孙即康诡随,乃骤至宰相。古所谓斗筲之人,即康之谓矣。铎论李新喜,其言似汉耿育,有旨哉。贞祐执政李革,可谓君子,其进退之际,有古人为相之风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八
列传第三十八
○孟铸 宗端修 完颜闾山 路铎 完颜伯嘉 术虎筠寿 张炜 高竑 李复亨
孟铸,大定末,补尚书省令史。明昌元年,御史台奏荐户部员外郎李献可、完颜扫合、太府丞徒单绎、宫籍监丞张庸、右警巡使衮、礼部主事蒲察振寿、户部主事郭蜕、应奉翰林文字移刺益、中都盐铁判官赵皓、尚书省令史刘昂及铸十一人皆刚正可用。诏除献可右司谏,扫合磁州刺史,绎秘书丞,庸中都右警巡使,衮彰国军节度副使,振寿治书侍御史,蜕同知定武军节度使事,益翰林修撰,皓都水丞,昂户部主事,铸刑部主事。累迁中都路按察副使、南京副留守、河平军节度使。
泰和四年,入为御史中丞,召见于香阁。上谓铸曰:“朕自知卿,非因人荐举也。御史责任甚重,往者台官乃推求细故,弹劾小官,至于巨室重事,则畏徇不言。其勤乃职,无废朕命。”是岁,自春至夏,诸郡少雨。铸奏:“今岁愆阳,已近五月,比至得雨,恐失播种之期,可依种麻菜法,择地形稍下处拨畦种谷,穿土作井,随宜灌溉。”上从其言,区种法自此始。
无何,奏弹知大兴府事纥石烈执中过恶,其文略曰:“京师百郡之首,四方取则。知府执中贪残专恣,不奉法令,自奉圣州罪解以后,怙罪不悛,蒙朝廷恩贷,转生跋扈。雄州诈夺人马,平州冒支己俸,无故破魏廷硕家,发其冢墓。拜表以调鹰不赴,祈雨聚妓戏嬉,殴詈同僚,擅令住职,失师帅之体。乞行黜退,以厌人望。”上以执中东宫旧人,颇右之,谓铸曰:“执中粗人,似有跋扈者。”铸曰:“明天子在上,岂容有跋扈之臣?”上悟,诏尚书省问之。
泰和五年,唐、邓、河南屡有警,议者谓宋且败盟。六年正月,宋贺正旦使陈克俊等朝辞,上使铸就馆谕克俊以国家涵容之意,果不详此旨,恐兵未可息也。使以上言达宋主。章宗本无意用兵,故再三谕之。
铸论提刑司改按察司,差官复察,权削望轻。下尚书省议。参知政事贾铉奏:“乞差监察时,即别遣官偕往,更不复察,诸疑狱并令按察司从正与决,庶几可慰人望。”从之。
永丰库官不守宿,因而被盗,上召登闻鼓院官欲有所问,皆不在。上谕铸曰:“此辈慢法如此,御史台所职何事也!”复谕御史大夫宗肃及铸曰:“朕闻唐宰相宿省中,卿等所知也。台官、六部官、其余司局亦尝宿直。今尚书省左右司官宿直,余亦当准此。”八年,除绛阳军节度使。至宁元年,复为御史中丞。
纥石烈执中作乱,召铸及右谏议大夫张行信俱至大兴府,问曰:“汝辈向来弹我者耶?”铸等各以正言答之。执中乃遣还家,曰:“且须后命。”既而执中死,铸亦寻卒。
宗端修,字平叔,汝州人。章宗避睿宗讳上一字,凡太祖诸子皆加“山”为“崇”,改“宗”氏为“姬”氏。端修好学,喜名节,中大定二十二年进士第。明昌间,补尚书省令史。承安元年,监察御史孙椿年、武简职事不修举,诏以端修及范铎代之。是时元妃李氏兄弟干预朝政,端修上书乞远小人。上遣李喜兒传诏部端修:“小人为谁,其以姓名对。”端修对曰:“小人者,李仁惠兄弟。”仁惠,喜兒赐名也。喜兒不敢隐,具奏之。上虽责喜兒兄弟,而不能去也。四年,复上书言事,宰相恶之,坐以不经台官直进奏帖,准上书不以实,削一官,期年后叙。章宗知端修不为众所容,释之,改大理司直。泰和四年,迁大理丞,召见于香阁。上谓端修曰:“汝前为御史,以干能见用。汝言多细碎,不究其实,尝令问汝,亦不汝罪。及为大理司直,乃能称职,用是擢汝为丞,尽乃心力,惟法是守,勿问上位宰执所见何如,汝其志之!”知大同府纥石烈执中陈言,下大理寺议。端修谓执中言事涉私治罪。诏以端修别出情见不当,与司直温敦按带各削一官解职。久之,为节度副使,卒官。
端修终以直道不振于时,自守愈笃。妻死不复更娶,独居二十年,士论高之。汝州司候游彦哲将之官,问为政。端修曰:“为政不难,治气养心而已。”彦哲不达,端修曰:“心正则不私,气平则不暴。为政之术,尽于此矣。”
完颜闾山,盖州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累调观察判官,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授都转运都勾判官,改河东南路转运都勾判官、南京警巡使。丁母忧,起复南京按察判官,累迁沁南军节度使,入为工部尚书。贞祐三年,知京兆府事,充行省参议官。四年,知凤翔府事。兴定元年冬,诏陕西行省伐宋,闾山权元帅右都监,参议诸军事。宋兵千余人伏吴寨谷,闾山率骑兵掩击败之,追袭十五里,杀三百余,获牛羊以千计。改知平凉府,败宋人于步落埚。迁官一阶。三年,召为吏部尚书。廷议选户部官,往往举聚敛苛刻以应诏。闾山曰:“民劳至矣,复用此辈,将何以堪。”识者称之。三年,朝廷以晋安行元帅府陀满胡土门暴刻,以闾山代之。是岁十月,卒。
路铎,字宣叔,伯达子也。明昌三年,为左三部司正。上书言事,召见便殿,迁右拾遣。明年,卢沟河决,铎请自玄同口以下、丁村以上无修旧堤,纵使分流,以杀减水势。诏工部尚书胥持国与铎同检视。章宗将幸景明宫,是岁民饥,不可行。御史中丞董师中上书谏,铎与左补阙许安仁继之,赐对御阁。诏尚书省曰:“朕不禁暑热,欲往山后。今台谏言民间多阙食,朕初不尽知,既已知之,其忍自奉以重困民哉。”乃罢行。
尚书左丞完颜守贞每论政事,守正不移,与同列不合,罢知东平府事,台谏因而挤之。铎上书论守贞贤,可复用,其言太切,召对于崇政殿。既而章宗以铎书语大臣,于是尚书左丞乌林答愿、参知政事夹谷衡、胥持国奏路铎以梁冀比右丞相,所言狂妄,不称谏职。右丞相,夹谷清臣也。上曰:“周昌以杰、纣比汉高祖,高祖不以为忤。路铎以梁冀比丞相耳。”顷之,守贞入为平章政事。五年,复与礼部尚书张暐、御史中丞董师中、右谏议大夫贾守谦、翰林修撰完颜撒刺谏幸景明宫,语多激切,章宗不能堪,遣近侍局直长李仁愿召凡谏北幸者诣尚书省,诏曰:“卿等谏北幸甚善,但其间颇失君臣之体耳。”
是岁,郝忠愈狱起,事密,谏官不能察其详,议者颇谓事涉镐王永中,思有以宽解上意。右谏议大夫贾守谦上封事,铎继之,尤切直。上优容之,谓铎曰:“汝言诸王皆有觊心,游其门者不无横议,是何言也。但朕不罪谏官耳。”顷之,尚书省奏拟铎同知河北西路转运使事,诏再任右拾遗,谓宰相曰:“铎敢言,但识短耳。朕尝诘责而气不沮。”铎因召对,论宰相权太重。上曰:“凡事由朕,宰相安得权重。”既而复奏曰:“乞陛下勿泄此言,泄则臣齑粉矣。”上曰:“宰相安能齑粉人!”至是,章宗并以此言告宰相,虽留再任,宰相愈衔之。改右补阙。
自完颜守贞再入相,以政事为己任,胥持国方幸,尤忌守贞,并忌铎辈。铎辈虽尝为守贞论辨而不相附。铎论边防,守贞以为掇拾唐人余论,皆不行。及守贞持镐王永中事久不决,铎等亦上言切谏,并指以为党。上乃出守贞知济南府,凡曾荐守贞者皆黜降,谓宰臣曰:“董师中谓台省无守贞不可治,路铎、李敬义皆称举之者。然三人者后俱可用,今姑出之。”上复曰:“路铎敢言,甚有时名,一旦外补,人将谓朕不能容直臣。可选敢言及才识处铎右者。”参知政事马琪奏曰:“铎虽知无不言,然亦多不当理。”上曰:“谏官非但取敢言,亦须间有出朕意表者,乃有裨益耳。”于是,吏部尚书董师中出为陕西路转运使,铎为南京留守判官。户部郎中李敬义方使高丽还,即出为安化军节度副使。诏曰:“卿等昨来交荐守贞公正可用,今坐所举失实耳。”
承安二年,召为翰林修撰,同看读陈言文字。上召礼部尚书张暐、大理卿麻安上及铎,问赵晏所言十事,因问董师中、张万公优劣。铎奏:“师中附胥持国以进,赵枢、张复亨、张嘉贞皆出持国门下,嘉贞复趋走襄之门。持国不可复用,若再相,必乱纲纪。”上曰:“朕岂复相此人,但迁官二阶使致仕,何为不可?”持国党闻之,怒愈甚。改监察御史。
参知政事杨伯通引用乡人李浩,铎劾奏:“伯通以公器结私恩,左司郎中贾益、知除武郁承望风旨,不详检起复条例。”涉妄冒,大夫张暐抑之不行。上命同知大兴府事贾铉诘问。张暐、伯通待罪于家。贾铉奏:“近诏书诘问御史大夫张暐。暐言路铎尝禀会杨伯通私用乡人李浩。暐以为弹绌大臣,须有阿曲实迹,恐所劾不当,台纲愈坏,令再体察。贾益言除授皆宰执公议,奏禀,不见伯通私任形迹。”於是,诏责铎言事轻率,慰谕伯通治事如故。
顷之,迁侍御史,主奏事。监察御史姬端修以言事下吏,使御史台令史郭公仲达意于大夫张暐及铎。暐与铎奏事殿上,上问:“姬端修弹事尝申台官否?”对曰:“尝来面议。”端修款伏乃云:“只曾与侍御私议,大夫不知也。”既而端修杖七十收赎,公仲杖七十替罢。暐、铎坐奏事不实,暐追一官,铎两官,皆解职。顷之,起为泰定军节度副使。上谓宰臣曰:“凡言事者,议及朕躬亦无妨,语涉宰相,间有憎嫌,何以得进?”诏左司计铎资考至正五品,即除东平府治中。未几,景州阙刺史,尚书省已奏郭歧为之,诏特改铎为景州刺史,仍勿送审官院。铎述十二训以教民。诏曰:“路铎十二训皆劝人为善,遍谕州郡使知之。”迁陕西路按察副使。坐以纠弹之官与京兆府治中蒲察张铁、总管判官辛孝俭、推官爱剌宴饮,夺路一官解职。泰和六年,召为翰林待制兼知登闻鼓院,累除孟州防御使。贞祐初,城破,投沁水死。
铎刚正,历官台谏,有直臣之风。为文尚奇,诗篇温润精致,号《虚舟居士集》云。
完颜伯嘉字,辅之,北京路讹鲁古必剌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调中都左警巡判官。孝懿皇后妹晋国夫人家奴买漆不酬直,伯嘉钩致晋国用事奴数人系狱。晋国白章宗,章宗曰:“姨酬其价,则奴释矣。”由是豪右屏迹。改宝坻丞。补尚书省令史,除太学助教、监察御史。劾奏平章政事仆散揆。或曰:“与宰相有隙,奈何?”伯嘉曰:“职分如此。”迁平凉治中。累官莒州刺史。谳属县盗,伯嘉曰:“饥寒为盗,得钱二千,经月不使一钱云何?此必官兵捕他盗不获,诬以准罪耳。”诘之,果然。诏与按察官俱推排物力,召见于香阁。
大安中,三迁同知西京留守,权本路安抚使。贞祐初,迁顺义军节度使。居父母丧,卒哭,起复震武军节度使兼宣抚副使,提控太和岭诸隘。副统李鹏飞诬杀彰国军节度使牙改,诏伯嘉治之。贞祐四年三月,伯嘉奏:“西京副统程琢智勇过人,持心忠孝,以私财募集壮士二万,复取浑源、白登,有恢复山西之志,已命驻于弘州矣。近者靖大中、完颜毛吉打以三千人归国,各迁节度副使。今山西已不守,琢收合余众,尽忠於国,百战不挫。臣恐失机会,辄拟琢昭勇大将军,同知西京留守事,兼领一路义军,给以空名敕二十道,许择有谋略者充州县。”制可,仍赐琢姓夹谷氏。琢请曰:“前代皆赐国姓,不系他族,如蒙更赐,荣莫大焉。”诏更赐完颜氏。
是月,伯嘉迁元帅左监军,知太原府事,河东北路宣抚使。以同知太原府斡勒合打为彰国军节度使、宣抚副使。六月,斡勒合打奏:“同知西京留守完颜琢恃与宣抚使伯嘉雅善,徙居代州,肆为侵掠。遥授太原治中,权坚州刺史完颜斜烈私离边面,臣白伯嘉,伯嘉不悦,遣臣护送粮运于代州。臣请益兵,乃以羸卒数百见付,半无铠仗。臣复为言,伯嘉怒臣,榜掠几死。臣立功累年,颇有寸效,伯嘉挟私陵轹,无复宣抚同僚之礼。臣欲不言,恐他日反为所诬,无以自明。”上问宰臣,奏曰:“太原重镇,防秋在迩,请敕谕和解。”诏曰:“太原兵冲,若以私忿废国事,国家何赖焉!卿等同心戮力,以分北顾之忧,无执前非,误大计也。”七月,伯嘉改知归德府事,合打改武宁军节度使。御史台奏:“宣抚副使合打诉元帅伯嘉以私忿加箠楚,令本台廉问,既得其事,遂不复穷治。若合打奏实,伯嘉安得无罪,伯嘉无罪,合打合坐欺罔,乞审正是非,明示黜陟。”宣宗曰:“今正防秋,且已。”
初,河东行省胥鼎奏:“完颜伯嘉屡言同知西京留守兼台州刺史完颜琢,可倚之以复山西,朝廷迁官赐姓,令屯代北,扼太和岭。今闻诸隘悉无琢兵,盖琢挈太原之众,保五台剽掠耳。如尚以伯嘉之言为可信,乞遣琢出太原,或徙之内地,分处其众,以备不测之变。”宰臣奏:“已遣官体究琢军,且令太原元帅府乌古论德升召琢使之矣。当以此意报鼎。”无何,德升奏:“琢兵数万分屯代州诸险,拒战甚力,其众乌合,非琢不可制。”胥鼎复奏:“宣差提控古里甲石伦言,琢方招降人,谋复山西,盘桓于忻、代、定、襄间,恣为侵扰,无复行意。发掘民粟,并且。戕杀无辜,虽曰不烦官廪,博易为名,实则攘劫,欺国害民无如琢者。石伦之言如此,臣已令帅府禁止之矣。”宰臣奏:“所遣官自忻、代来,云不见劫掠之迹,惟如德升言便。”从之。
伯嘉至归德,上言,乞杂犯死罪以下纳粟赎免。宰臣奏:“伯嘉前在代州尝行之,盖一时之权,不可为常法。”遂寝。俄改签枢密院事。未阅月,改知河南府事。是时,甫经兵后,乏兵食,伯嘉令输枣栗菜根足之,皆以为便。兴定元年,知河中府,充宣差都提控,未几召为吏部尚书。二年,改御史中丞。
初,贞祐四年十月,诏以兵部尚书、签枢密院事蒲察阿里不孙为右副元帅,备御潼关、陕州。次渑池土濠村,兵不战而溃。阿里不孙逸去,亡所佩虎符,变易姓名,匿柘城县,与其妻妹前韩州刺史合喜男妇纥石烈氏及仆婢三人僦民舍居止。合喜母徒单氏闻之,捕执纥石烈,断其发,拘之佛寺中。阿里不孙复亡去。监察御史完颜药师劾奏:“乞就诘纥石烈及仆婢,当得所在。其妻子见在京师,亦无容不知,请穷治。”有司方系其家人,特命释之,诏曰:“阿里不孙若能自出,当免极罪。”阿里不孙乃使其子上书,请图后效。尚书省奏:“阿里不孙幸特赦死,当诣阙自陈,乃令其子上书,犹怀顾望。”伯嘉劾之曰:“古之为将者,受命之日忘其家,临阵之日忘其身,服丧衣、凿凶门而出,以示必死。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是保。阿里不孙膺国重寄,握兵数万,未阵而溃,委弃虎符,既不得援枹鼓以死敌,又不能负斧锧而请罪,逃命窜伏,猥居里巷,挟匿妇人,为此丑行。圣恩宽大,曲赦其死,自当奔走阙庭,皇恐待命。安坐要君,略无忌惮,迹其情罪,实不容诛。此而不惩,朝纲废矣。乞尸诸市以戒为臣之不忠者!”宣宗曰:“中丞言是,业已赦之矣。”阿里不孙乃除名。
五月,充宣差河南提控捕蝗,许决四品以下。宣宗忧旱。伯嘉奏曰:“日者君之象,阳之精,旱乃人君自用亢极之象,宰执以为冤狱所致。夫燮和阴阳,宰相之职,而猥归咎於有司。高琪武弁出身,固不足论,汝砺辈不知所职,其罪大矣。汉制,灾异策免三公,顾归之有司邪。臣谓今日之旱,圣主自用,宰相谄谀,百司失职,实此之由。”高琪、汝砺深怨之。礼部郎中抹捻胡鲁剌以言事忤旨,集五品以上官显责之。明日,伯嘉谏曰:“自古帝王莫不欲法尧、舜而耻为桀、纣,盖尧、舜纳谏,桀、纣拒谏也。故曰:‘纳谏者昌,拒谏者亡’。胡鲁剌所言是,无益于身,所言不是,无损于国。陛下廷辱如此,独不欲为尧、舜乎?近日言事者语涉谤讪,有司当以重典,陛下释之。与其释之以为恩,曷若置之而不问。”宰相请修山寨以避兵,伯嘉谏曰:“建议者必曰据险可以安君父,独不见陈后主之入井乎?假令入山寨可以得生,能复为国乎?人臣有忠国者,有媚君者,忠国者或拂君意,媚君者不为国谋。臣窃论之,有国可以有君,有君未必有国也。”高琪、汝砺闻之,怒愈甚。
十二月,以御史中丞、权参知政事,元帅左监军,行尚书省、元帅府于河中,控制河东南北路便宜从事。兴定三年,伯嘉至河中,奏曰:“本路冲要,不可阙官,凡召辟者每以艰险为辞。乞凡檄召无故不至者宜令降罚,悉心干当者视所历升迁。”诏召不至者决杖一百,余如所请。廷议欲弃河东,其民以实陕西。伯嘉上书谏曰:“中原之有河东,如人之有肩背。古人云‘不得河东不雄’,万一失之,恐未易取也。”大忤宰执意。
顷之,召还,罢为中丞。伯嘉入见,奏曰:“如臣驽钝,固宜召还,更须速遣大臣镇抚。”宣宗深然之。伯嘉上疏曰:“国家兵不强,力不足以有为,财不富,赏不足以周众,独恃官爵以激劝人心。近日以功迁官赴都求调者,有司往往驳之,冒滥者固十之?,既与而复夺之,非所以劝功也。乞应军功迁官,宣敕无伪者即准用之。”又曰:“自兵兴以来,河北桀黠往往聚众自保,未有定属。乞赐招抚,署以职名,无为他人所先。”又曰:“河东、河北有能招集余民完守城寨者,乞无问其门地,皆超逾等级,授以本处见任之职。”又曰:“河中、晋安被山带河,保障关、陕,此必争之地。今虽残破,形势犹存,若使他人据之,因盐池之饶,聚兵积粮,则河津以南,太行以西,皆不足恃矣。”
四年秋,河南大水,充宣慰副使,按行京东。奏曰:“亳州灾最甚,合免三十余万石。三司止奏除十万石,民将重困,惟陛下怜之。”诏治三司奏灾不以实罪。伯嘉行至蕲县,闻前有红袄贼,不敢至泗州。监察御史乌古孙奴申劾伯嘉违诏,不遍按视。又曰:“伯嘉知永城县主簿蒙古讹里刺不法,沈丘令夹谷陶也受贿,匿而不发。前谷城县令独吉鼎术可尝受业伯嘉,伯嘉讽御史辟之。”诏有司鞫问,会赦免。
五年,起为彰化军节度使,改翰林侍讲学士。伯嘉纯直,不能与时低昂,尝曰:“生为男子,当益国泽民,其他不可学也。”高汝砺方希宠固位,伯嘉论事辄与之忤,由是毁之者众。元光元年,坐言事过切,降遥授同知归德府事。二年三月,遥授集庆军节度使,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中,率陕西精锐与平阳公史咏共复河东。顷之,伯嘉有疾。六月,薨。
伯嘉去太原后,完颜琢寓军平定石仁寨,权平定州刺史范铎以阎德用充本州提控。德用桀骜,蓄奸谋,铎不能制,委曲容庇之。兴定元年,德用率所部掩袭,杀琢及官属程珪等百余人,遂据石仁寨。铎惧,挈家奔太原。德用遂据平定州。二年十月,诏诛范铎。
术虎筠寿,贞祐间为器物局直长,迁副使。贞祐三年七月,工部下开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筠寿以其家所有鞠仗以进,因奏曰:“中都食尽,远弃庙社,陛下当坐薪悬胆之日,奈何以球鞠细物动摇民间,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非所以示百姓也。”宣宗不怿,掷仗笼中。明日,出筠寿为桥西提控。
赞曰:孟铸、宗端修、路铎尽言于章宗,皆摈斥不遂。铸劾胡沙虎,可谓先知,虽行其言,弗究厥罚。厥后胡沙虎逆谋,胥持国终至于误国,而不悟也。宣宗时,完颜素兰、许古皆敢言者,亦挫于高琪、汝砺之手。匮土不能塞河决,有以也夫!完颜伯嘉以著功参大政,亦不能一朝而安,言之难也如是哉!术虎筠寿,所谓执艺事以谏者邪。
张炜,字子明,洺州永年人,本名燝,避章宗嫌名改焉。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葭州军事判官,再迁中都左警巡使。炜喜言功利,寡廉节,交通部民阎元翚,缙绅薄之。累官部员外郎。
承安五年,天色久阴晦,平章政事张万公奏:“此由君子小人邪正不分所致,君子宜在内,小人宜在外。”章宗问:“孰为小人?”万公对曰:“户部员外郎张炜、文绣署丞田栎、都水监丞张嘉贞虽有干才,无德而称,好奔走以取势利。大抵论人当先德后才。”诏三人皆与外除,炜出为同知镇西军节度使事,转同知西京转运使事。是时,大筑界墙,被行户工部牒主役事。丁母忧,起复桓州刺史,奏请以盐易米事,且所言利害甚多,恐涉细碎,不敢尽上。诏尚书省曰:“张炜通晓人也,朕不敢缕诘,卿等详问之,毋为虚文。”充宣差西北路军储,自言敛不及民,可以足用。大抵募商贾纵其贩易,不问所从来。奸人往往投牒,妄指产业,疏邻保姓名,炜信之,多与之钱。已而亡去,即逮系邻保,使之代偿,一路为之疲弊。以故旧氈罽缯絮皮革折给军士,皆弃于道而去。岁余,改户部郎中,迁翰林直学士,俱兼规措职事。左丞相宗浩奏:“张炜长于恢办,比户部给钱三十万,已增息十四万矣。请给钱通百万,今从长恢办,乞不隶省部,委臣专一提控,有应奏者,许炜专达,岁差干事官计本息具奏。”上从其请。
泰和六年,伐宋,炜进银五千两。诏曰:“汝干集资储,固其职也,毋令军士有议国家。人之短汝,朕皆知之,惟能兴利,斯惟汝功。”自西北路召还,勾计诸道仓库,除签三司事。上问:“谁可代卿规措者?”炜举中都转运户籍判官王谦。谦至西北路,尽发炜前后散失钱物以巨万计,对狱者积年。大安三年,起为同签三司事。会河堡兵败,军士犹去张宣差刻我,欲倒戈杀之。累迁户部侍郎。贞祐初。迁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
贞祐二年春,中都乏粮,诏同知都转运使事。边源以兵万人护运通州积粟,军败死焉,平章政事高琪举炜代源行六部事。以劳进官一阶,改河北东路转运使。宣宗迁汴,佐尚书右丞胥鼎前路排顿,及修南京宫阙。无何,坐事降孟州防御使。三年,迁安国军节度使。致仕。宣宗初以炜有才,既察其无实,遂不复用。贞祐四年卒。
高竑,渤海人。以廕补官,累调贵德县尉。提刑司举任繁剧,迁奉圣州录事。察廉,迁内黄令,累官左藏库副使。元妃李氏以皁弊易红币,竑独拒不肯易。元妃奏之。章宗大喜,遣人谕之曰:“所执甚善。今姑与之,后不得为例。”转仪鸾局、少府少监,改户部员外郎、安州刺史。大安中,越王永功判中山,竑以王傅同知府事。改同知河南府,充安抚使。徙同知大名府,兼本路安抚使。贞祐二年,迁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录大名功,迁三官,致仕。兴定四年,卒。
李复亨,字仲修,荣州河津人。年十八,登进士第。复中书判优等,调临晋主簿。护送官马入府,宿逆旅,有盗杀马,复亨曰:“不利而杀之,必有仇者。”尽索逆旅商人过客。同邑人橐中盛佩刀,谓之曰:“刀蔑马血,火煅之则刃青。”其人款服,果有仇。以提刑荐迁南和令。盗割民家牛耳。复亨尽召里中人至,使牛家牵牛遍过之,至一人前,牛忽惊跃,诘之,乃引伏。察廉,迁临洮府判官,改陕西东路户籍判官,转河东北路支度判官。
泰和中,伐宋,充宣抚司经历官,迁解盐副使,历保大、震武同知节度事。丁母忧,起复同知震武节度,加遥授忻州刺史。贞祐间,历左司员外郎、郎中,迁翰林直学士行三司事。兴定三年,上言:“近日兴师伐宋,恐宋人乘虚掩袭南鄙,故籍边郡民为军。今大军已还,乞罢遣归本业。”从之。复亨举陈留县令程震等二十九人农桑有效,征科均一,朝廷皆迁擢之。
是岁七月,置京东、京西、京南三路行三司,掌劝农催租、军须科差及盐铁酒榷等事,户部侍郎张师鲁摄东路,治归德,户部侍郎完颜麻斤出摄南路,治许州,复亨摄西路,治中京实河南府,三司使侯挚总之。复亨奏:“民间销毁农具以供军器,臣窃以为未便。汝州鲁山、宝丰,邓州南阳皆产铁,募工置冶,可以获利,且不厉民。”又奏:“阳武设卖盐官以佐军用,乞禁止沧,滨盐勿令过河,河南食阳武、解盐,河北食沧、滨盐,南北俱济。”诏尚书省行之。九月,以劝农有劳,迁兵部尚书。再阅月,转吏部尚书,权参知政事。四年三月,真拜参知政事,兼修国史。
七月,河南雨水害稼,复亨为宣慰使,御史中丞完颜伯嘉副之,循行郡县,凡官吏贪污不治者,得废罢推治。复亨奏乞禁宣慰司官吏不得与州府司县行总管府及管军官会饮。又奏曰:“诏书令臣,民间差发可免者免之。民养驿马,此役最甚,使者求索百端,皆出养马之家,人多逃窜,职此之由。可依旧设回马官,使者食料皆官给之,岁终会计,均赋于民。”又奏:“河南闲田多,可招河东、河北移民耕种。被灾及沿边郡县租税全免,内地半之,以救涂炭之民,资蓄积之用。”诏有司议行焉。还奏:“南阳禾麦虽伤,土性宜稻,今因久雨,乃更滋茂。田凡五百余顷,亩可收五石,都得二十五万余石。可增直籴稻给唐、邓军食。缘诏书不急科役即令免罢,臣不敢辄行,如以臣言为然,乞付有司计之。”制可。无何,被诏提控军兴粮草。复亨奏:“河渡不通,陕西盐价踊贵,乞以粟互易足兵食。”诏户部从长规措。
复亨有会计才,号能吏,当时推服,故骤至通显。既执政,颇矜持,以私自营,誉望顿减。五年三月,廷试进士,复亨监试。进士卢元谬误,滥放及第。读卷官礼部尚书赵秉文、翰林待制崔禧、归德治中时戩、应奉翰林文字程嘉善当夺三官降职,复亨当夺两官。赵秉文尝请致仕,宣宗怜其老,降两阶,以礼部尚书致仕。复亨罢为定国军节度使。元光元年十一月,城破自杀,年四十六。赠资德大夫、知河中府事。
赞曰:大凡兵兴则财用不足,是故张炜、李复亨乘时射利,聚敛为功。大安,军士欲倒戈杀炜。复亨宣慰南阳,还奏稻熟可籴。所谓聚敛之臣者,二子之谓矣。高竑之守藏,君子颇有取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三十九
列传第三十九
○承晖本名福兴 抹捻尽忠 仆散端本名七斤 耿端义 李英 孛术鲁德裕 乌古论庆寿
承晖,字维明,本名福兴。好学,淹贯经史。袭父益都尹郑家塔割剌讹没谋克。大定十五年,选充符宝祗候,迁笔砚直长,转近侍局直长,调中都右警巡使。章宗为皇太孙,选充侍正。章宗即位,迁近侍局使。孝懿皇后妹夫吾也蓝,世宗时以罪斥去,乙夜,诏开宫城门召之。承晖不奉诏,明日奏曰:“吾也蓝得罪先帝,不可召。”章宗曰:“善。”未几,迁兵部侍郎兼右补阙。
初置九路提刑司,承晖东京咸平等路提刑副使,改同知上京留守事。御史台奏:“承晖前为提刑,豪猾屏息。”迁临海军节度使。历利涉、辽海军,迁北京路提刑使。历知咸平、临潢府,为北京留守。副留守李东阳素贵,承晖自非公事,不与交一言。改知大名府,召为刑部尚书,兼知审官院。惠民司都监余里痕都迁织染署直长,承晖驳奏曰:“痕都以廕得官,别无才能,前为大阳渡讥察,才八月擢惠民司都监,已为太优,依格两除之后,当再入监差,今乃超授随朝八品职任。况痕都乃平章镒之甥,不能不涉物议。”上从承晖议,召徒单镒深责之。改知大兴府事。宦者李新喜有宠用事,借大兴府妓乐。承晖拒不与,新喜惭。章宗闻而嘉之。豪民与人争种稻水利不直,厚赂元妃兄左宣徽使李仁惠。仁惠使人属承晖右之。承晖即杖豪民而遣之,谓其人曰:“可以此报宣徽也。”复改知大名府事。雨潦害稼,承晖决引潦水纳之濠隍。
及伐宋,迁山东路统军使。山东盗贼起,承晖言:“捕盗不即获,比奏报或迁官去官,请权行的决。”尚书省议:“猛安依旧收赎,谋克奏报,其余钤辖都军巡尉先决奏闻,俟事定复旧。”从之。及罢兵,盗贼渠魁稍就招降,犹往往潜匿泰山岩穴间。按察司请发数万人刊除林木,则盗贼无所隐矣。承晖奏曰:“泰山五岳之宗,故曰岱宗。王者受命,封禅告代,国家虽不行此事,而山亦不可赭也。齐人易动,驱之入山,必有冻饿失所之患,此诲盗,非止盗也。天下之山亦多矣,岂可尽赭哉。”议遂寝。
是时,行限钱法。承晖上疏,略曰:“货聚于上,怨结于下。”不报。改知兴中府事。卫绍王即位,召为御史大夫,拜参知政事。驸马都慰徒单没烈与其父南平干政事,大为奸利,承晖面质其非。进拜尚书左丞,行省于宣德。参知政事承裕败绩于会河堡,承晖亦坐除名。至宁元年,起为横海军节度使。贞祐初,召拜尚书右丞。承晖即日入朝,妻子留沧州。沧州破,妻子皆死。纥石烈执中伏诛。进拜平章政事,兼都元帅,封邹国公。
中都被围,承晖出议和事。宣宗迁汴,进拜右丞相,兼都元帅,徙封定国公,与皇太子留守中都。承晖以尚书左丞抹捻尽忠久在军旅,知兵事,遂以赤心委尽忠,悉以兵事付之,己乃总持大纲,期于保完都城。顷之,庄献太子去之,右副元帅蒲察七斤以其军出降,中都危急。诏以抹捻尽忠为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三年二月,诏元帅左监军永锡将中山、真定兵,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将大名军万八千人、西南路步骑万一千、河北兵一万,御史中丞李英运粮,参知政事、大名行省孛术鲁德裕调遣继发,救中都。承晖间遣人以矾写奏曰:“七斤既降,城中无有固志,臣虽以死守之,岂能持久。伏念一失中都,辽东、河朔皆非我有,诸军倍道来援,犹冀有济。”诏曰:“中都重地,庙社在焉,朕岂一日忘也。已趣诸路兵与粮俱往,卿会知之。”及诏中都官吏军民曰:“朕欲纾民力,遂幸陪都,天未悔祸,时尚多虞,道路久梗,音问难通。汝等朝暮矢石,暴露风霜,思惟报国,靡有贰心,俟兵事之稍息,当不愆地旌赏。今已会合诸路兵马救援,故兹奖谕,想宜知悉。”永锡、庆寿等军至霸州北。三月乙亥,李英被酒,军无纪律,大元兵攻之,英军大败。是时,高琪居中用事,忌承晖成功,诸将皆顾望。既而以刑部侍郎阿典宋阿为左监军,行元帅府于清州,同知真定府事女奚烈胡论出为右都监,行元帅府于保州,户部侍郎侯挚行尚书六部,往来应给,终无一兵至中都者。庆寿军闻之亦溃。
承晖与抹捻尽忠会议于尚书省。承晖约尽忠同死社稷。尽忠谋南奔,承晖怒,即起还第,亦无如尽忠何。召尽忠腹心元帅府经历官完颜师姑至,谓曰:“始我谓平章知兵,故推心以权畀平章,尝许与我俱死。今忽异议,行期且在何日,汝必知之。”师姑曰:“今日向暮且行。”曰:“汝行李办未?”曰:“办矣”。承晖变色曰:“社稷若何?”师姑不能对。叱下斩之。承晖起,辞谒家庙,召左右司郎中赵思文与之饮酒,谓之曰:“事势至此,惟有一死以报国家。”作遗表付尚书省令史师安石。其表皆论国家大计,辨君子小人治乱之本,历指当时邪正者数人,曰:“平章政事高琪,赋性阴险,报复私憾,窃弄威柄,包藏祸心,终害国家。”因引咎以不能终保都城为谢。复谓妻子死于沧州,为书以从兄子永怀为后。从容若平日,尽出财物,召家人,随年劳多寡而分之,皆与从良书。举家号泣,承晖神色泰然,方与安石举白引满,谓之曰:“承晖于《五经》皆经师授,谨守而力行之,不为虚文。”既被酒,取笔与安石诀,最后倒写二字,投笔叹曰:“遽尔谬误,得非神志乱邪?”谓安石曰:“子行矣。”安石出门,闻哭声,复还问之,则已仰药薨矣。家人匆匆瘗庭中。是日暮,尽忠出奔,中都不守。贞祐三年五月二日也。师安石奉遗表奔赴行在奏之。宣宗设奠于相国寺,哭之尽哀。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尚书令、广平郡王,谥忠肃。诏以永怀为器物局直长。永怀子撒速为奉御。
承晖生而贵富,居家类寒素,常置司马光、苏轼像于书室,曰:“吾师司马而友苏公。”平章政事完颜守贞素敬之,与为忘年交。
扶捻尽忠,本名彖多,上京路猛安人。中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第,调高阳、朝城主簿,北京、临潢提刑司知事。御史台举廉能,迁顺义军节度副使。以忧去官,起复翰林修撰,同知德昌军节度事,签北京按察司、滑州刺史,改恩州。上言:“凡买卖军器,乞令告给凭验,以防盗贼私市。”尚书省议,“止听系籍人匠货卖,有知情售不应存留者同私造法。”从之。迁山东按察副使,坐虚奏田稼丰收请籴常平粟,诈称宣差和籴,降虢州刺史,改乾州。
泰和六年,伐宋,为元帅右监军完颜充经历官,坐奏报稽滞,杖五十。八年,入为吏部郎中,累迁中都、西京按察使。是时,纥石烈执中为西京留守,与尽忠争,私意不协。尽忠阴伺执中过失,申奏。执中虽跋扈,善抚御其部曲,密于居庸、北口置腹心刺取按察司文字。及执中自紫荆关走还中都,诏尽忠为左副元帅兼西京留守。以保全西京功进官三阶,赐金百两、银千两、重彩百段、绢二百疋。未几,拜尚书右丞,行省西京。贞祐初,进拜左丞。诏曰:“卿总领行省,镇抚陪京,守御有功,人民攸赖。朕新嗣祚,念尔重臣,益勉乃力,以副朕怀。”二年五月,自西京入朝,加崇进,封申国公,赐玉带、金鼎、重币。二年,进拜都元帅,左丞如故。
宣宗迁汴,与右丞相承晖守中都。承晖为都元帅,尽忠复为左副元帅。十月,进拜平章政事,监修国史,左副元帅如故。宣宗诏尽忠善抚飐军,尽忠不察,杀飐军数人。已而中都受围,承晖以尽忠久在军旅,付以兵事,尝约同死社稷。及乌古论庆寿等兵溃,外援不至,中都危急,密与腹心元帅府经历官完颜师姑谋弃中都南奔,已戒行李,期以五月二日向暮出城。是日,承晖、尽忠会议于尚书省,承晖无奈尽忠何,径归家,召师姑问之,知将以其夜出奔,乃先杀师姑,然后仰药而死。是日,凡在中都妃嫔,闻尽忠出奔,皆束装至通玄门。尽忠谓之曰:“我当先出,与诸妃启途。”诸妃以为信然。尽忠乃与爱妾及所亲者先出城,不复顾矣。中都遂不守。尽忠行至中山,谓所亲曰:”若与诸妃偕来,我辈岂能至此!”
尽忠至南京,宣宗释不问弃中都事,仍以为平章政事。尽忠言:“记注之官,奏事不当回避,可令左右司官兼之。”宣宗以为然。尽忠奏应奉翰林文字完颜素兰可为近侍局。宣宗曰:“近侍局例注本局人及宫中出身,杂以他色,恐或不和。”尽忠曰:“若给使左右,可止注本局人。既令预政,固宜慎选。”宣宗曰:“何谓预政?”尽忠曰:“中外之事得议论访察,即为预政矣。”宣宗曰:“自世宗、章宗朝许察外事,非自朕始也。如请谒营私,拟除不当,台谏不职,非近侍体察,何由知之?”尽忠乃谢罪。参政德升继之曰:“固当慎选其人。”宣宗曰:“朕于庶官曷尝不慎,有外似可用而实无才力者,视之若忠孝而包藏悖逆者。蒲察七斤以刺史立功,骤升显贵,辄怀异志。蒲鲜万奴委以辽东,乃复肆乱。知人之难如此,朕敢轻乎!众以蒲察五斤为公干,乃除副使。众以斜烈为淳直,乃用为提点。若乌古论石虎,乃汝等共举之,朕岂不尽心哉!”德 升曰:“比来访察,开决河堤,水损田禾等,复之皆不实。”上曰:“朕自今不敢问若辈,外间事皆不知,朕干何事,但终日默坐听汝等所为矣。方朕有过,汝等不谏,今乃面讦,此岂为臣之义哉!”德升亦谢罪。纥石烈执中之诛,近侍局尝先事启之,遂以为功,阴秉朝政。高琪托此辈以自固。及尽忠、德升面责,愈无所忌。未几,德升罢相,尽忠下狱,自是以后,中外蔽隔,以至于亡。
尽忠与高琪素不相能,疑宣宗颇疏己,高琪间之。其兄吾里也为许州监酒,秩满,求调南京。尽忠与吾里也语及中都事,曰:“迩来上颇疏我,此高琪所为也。若再主兵,必不置此,胡沙虎之事,孰为为之!”吾里也曰:“然。”九月,尚书省奏:“遥授武宁军节度副使徒单吾典告尽忠谋逆。”上怃然曰:“朕何负彖多,彼弃中都,凡祖宗御容及道陵诸妃皆不顾,独与其妾偕来,此固有罪。”乃命有司鞫治,问得与兄吾里也相语事,遂并吾里也诛之。
仆散端,本名七斤,中都路火鲁虎必剌猛安人。事亲孝,选充护卫,除太子仆正、滕王府长史、宿直将军、邳州刺史、尚厩局副使、右卫将军。章宗即位,转左卫。章宗朝隆庆宫,护卫花狗邀驾陈言:“端叔父胡睹预弑海陵,端不宜在侍卫。”诏杖花狗六十,代撰章奏人杖五十。丁忧,起复东北路招讨副使,改左副点检,转都点检,历河南、陕西统军使,复召为都点检。承安四年,上如蓟州秋山猎,端射鹿误入围,杖之,解职。泰和三年,起为御史大夫。明年,拜尚书左丞。
泰和六年,诏大臣议伐宋,皆曰无足虑者。左丞相宗浩、参知政事贾铉亦曰:“狗盗鼠窃,非举兵也。”端曰:“小寇当昼伏夜出,岂敢白日列陈,犯灵璧、入涡口、攻寿春邪?此宋人欲多方误我,不早为之所,一旦大举入寇,将堕其计中。”上深然之。未几,丁母忧,起复尚书左丞。平章政事仆散揆伐宋,发兵南京,诏端行省,主留务。仆散揆已渡淮,次卢州。宋使皇甫拱奉书乞和,端奏其书。朝议诸道兵既进,疑宋以计缓师,诏端遣拱还宋。七年,仆散揆以暑雨班师,端还朝。
初,妇人阿鲁不嫁为武卫军士妻,生二女而寡,常托梦中言以惑众,颇有验,或以为神。乃自言梦中屡见白头老父指其二女曰:“皆有福人也。若侍掖廷,必得皇嗣。”是时,章宗在位久,皇子未立,端请纳之。章宗从之。既而京师久不雨,阿鲁不复言:“梦见白头老父使己祈雨,三日必大澍足。”过三日雨不降,章宗疑其诞妄,下有司鞫问,阿鲁不引伏。诏让端曰:“昔者所奏,今其若何?后人谓朕信其妖妄,实由卿启其端,倪郁于予怀,念之难置。其循省于往咎,思善补于将来。恪整乃心,式副朕意!”端上表待罪,诏释不问。顷之,进拜平章政事,封申国公。八年,宋人请盟,端迁一官。
章宗遗诏:“内人有娠者两位,生子立为储嗣。”卫绍王即位,命端与尚书左丞孙即康护视章宗内人有娠者。泰和八年十一月二十日,章宗崩。二十二日,太医副使仪师颜状:“诊得范氏胎气有损。”明年四月,有人告元妃李氏教承御贾氏诈称有身。元妃、承御皆诛死。端进拜右丞相,授世袭谋克。
贞祐二年五月,判南京留守,与河南统军使长寿、按察转运使王质表请南迁,凡三奏,宣宗意乃决。百官士庶皆言其不可,太学生赵昉等四百人上书极论利害,宣宗慰遣之,乃下诏迁都。明年,中都失守。宣宗至南京,以端知开封府事。顷之,为御使大夫,无何,拜尚书左丞相。三年,兼枢密副使,未几,进兼枢密使。数月,以左丞相兼都元帅行省陕西,给亲军三十人、骑兵三百为卫,次子宿直将军纳坦出侍行。赐契纸勘同曰:“缓急有事,以此召卿。”端招遥领通远军节度使完颜狗兒即日来归,奏迁知平凉府事,诸将闻之,莫不感激。遣纳兰伴僧招谕临洮祇黎五族都管青觉兒、积石州章罗谒兰冬及铎精族都管阿令结、兰州葩俄族都管汪三郎等,皆相继内附。汪三郎赐姓完颜,后为西方名将。
四年,以疾请致仕,不许,遣近侍与太医诊视。端虽癃老,凡朝廷使至,必远迓,宴劳不懈,故谗构不果行。宣宗闻之,诏自今专使酒三行别于仪门,他事经过者一见而止。初,同、华旧屯陕西军及河南步骑九千余人,皆隶陕州宣抚副使永锡,端奏:“潼关之西,皆陕西地,请此军隶行省,缓急可使。”朝廷从之。及大元兵入潼关,永锡坐诛,而罪不及端。
兴定元年,朝廷以知临洮府事承裔为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于凤翔。端奏:“陇外十州,介宋、夏之间,与诸番杂处,先于巩州置元帅府以镇之。今承裔以陇外万兵移居凤翔,臣恐一旦有警,援应不及。乞令承裔行元帅府于巩州。若以凤翔密迩宋界,则本路屯兵已多,但令总管摄行帅事,与京兆、巩相为首尾,足以备缓急矣。”从之。是岁,薨。讣闻,宣宗震悼,辍朝。赠延安郡王,谥忠正。正大三年,配享宣宗庙廷。
子纳坦出,为定国军节度使。天兴元年十一月,纳坦出之子忙押门与兄石里门及护卫颜盏宗阿同饮,忙押门诈以事出投北兵,省以刑部郎中赵楠推其家属及同饮人。时上下迎合,必欲以知情处之,至於忙押门妻皆被讯掠。其母完颜氏曰:“忙押门通其父妾,父杀此妾,忙押门不自安,遂叛,求脱命而已。”委曲推问,无知情之状。省中微闻之,召小吏郭从革喻以风旨,从革言之。楠方食,掷匕箸於案,大言曰:“宁使赵楠除名,亦不能屈断无辜人。”遂以不知情奏,且以妾事上闻。上曰:“丞相功臣,纳坦出父子俱受国恩,吾已保其不知情也。”立命赦出之。楠字才美,进士,高平人。
耿端义,字忠嗣,博州博平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滑州军事判官,历上洛县令,安化、顺义军节度判官,补尚书省令史,除汾阳军节度副使,改都转运司户籍判官,转太常博士,迁太常丞兼秘书郎,再除左司员外郎,历太常少卿兼吏部员外郎,同修国史,户部郎中,河北东路按察副使,同知东平府事,充山东安抚使。宣宗判汾阳军,是时端义为副使。宣宗即位,召见,访问时事,迁翰林侍讲学士兼户部侍郎,未几,拜参知政事。贞祐二年,中都被围,将帅皆不肯战。端义奏曰:“今日之患,卫王启之。士卒纵不可使,城中军官自都统至谋克不啻万余,遣此辈一出,或可以得志。”议竟不行。中都解围,端义请迁南京。既而仆散端三表皆言迁都事,宣宗意遂决。是岁,薨。宣宗辍朝,赙赠甚厚,遣使祭葬。
李英,字子贤,其先辽阳人,徙益都。中明昌五年进士第,调淳化主簿、登州军事判官、封丘令。丁父忧,服除,调通远令。蕃部取民物不与直,摄之不时至,即掩捕之,论如法。补尚书省令史。大安三年,集三品以上官议兵事,英上疏曰:“军旅必练习者,术虎高琪、乌古孙兀屯、纳兰头、抹捻尽忠先朝尝任使,可与商略。余者纷纷,恐误大计。”又曰:“比来增筑城郭,修完楼橹,事势可知,山东、河北不大其声援,则京师为孤城矣。”不报。除吏部主事。
贞祐初,摄左司都事,迁监察御史。右副元帅术虎高琪辟为经历官,乃上书高琪曰:“中都之有居庸,犹秦之崤、函,蜀之剑门也。迩者撤居庸兵,我势遂去。今土豪守之,朝廷当遣官节制,失此不图,忠义之士,将转为他矣。”又曰:“可镇抚宣德、德兴余民,使之从戎。所在自有宿藏,足以取给,是国家不费斗粮尺帛,坐收所失之关隘也。居庸咫尺,都之北门,而不能卫护,英实耻之。”高琪奏其书,即除尚书工部员外郎,充宣差都提控,居庸等关隘悉隶焉。二年正月,乘夜与壮士李雄、郭仲元、郭兴祖等四百九十人出城,缘西山进至佛岩寺。令李雄等下山招募军民,旬日得万余人。择众所推服者领之,诡称土豪,时时出战。被创,召还。迁翰林待制,因献十策,其大概谓:“居中土以镇四方,委亲贤以守中都,立潘屏以固关隘,集人力以防不虞,养马力以助军威,爱禾稼以结民心,明赏罚以劝百官,选守令以复郡县,并州县以省民力。”颇施行之。
宣宗南迁,与左谏议大夫把胡鲁俱为御前经历官。诏曰:“扈从军马,朕自总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闻。”宣宗次真定,以英为国子祭酒,充宣差提控陇右边事。无何,召为御史中丞。英言:“兵兴以来,百务皆弛,其要在于激浊扬清,奖进人材耳。近年改定四善、二十七最之法,徒为虚文。大定间,数遣使者分道考察廉能,当时号为得人。愿改前日徒设之文,遵大定已试之效,庶几人人自励,为国家用矣。”宣宗嘉纳之。
自兵兴以来,亟用官爵为赏,程陈僧败官军于龛谷,遣伪统制董九招西关堡都统王狗兒,狗兒立杀之。诏除通远军节度使,加荣禄大夫,赐姓完颜氏。英言:“名器不可以假人,上恩以难得为贵。比来醲于用赏,实骇闻听。帑藏不足,惟恃爵命,今又轻之,何以使人?伏见兰州西关堡守将王狗兒向以微劳,既蒙甄录,顷者坚守关城,诱杀贼使,论其忠节,诚有可嘉。若官之五品,命以一州,亦无负矣。急于劝奖,遂擢节钺,加阶二品,赐以国姓,若取兰州,又将何以待之?陕西名将项背相望,曹记僧、包长寿、东永昌、徒单丑兒、郭禄大皆其著者。狗兒藐然贱卒,一朝处众人之右,为统领之官,恐众望不厌,难得其死力。”宣宗以英奏示宰臣。宰臣奏:“狗兒奋发如此,赏以异恩,殆不为过。”上然其言。
中都久围,丞相承晖遣人以矾写奏告急。诏元帅左监军永锡、左都监乌古论庆寿将兵,英收河间清、沧义军自清州督粮运救中都。英至大名,得兵数万,驭众素无纪律。贞祐三年三月十六日,英被酒,与大元兵遇于霸州北,大败,尽失所运粮。英死,士卒歼焉。庆寿、永锡军闻之,皆溃归。五月,中都不守,宣宗犹加恩,赠通奉大夫,谥刚贞,官护葬事,录用其子云。
孛术鲁德裕,本名蒲剌都,隆安路猛安人。补枢密院尚书省令史,右三部检法、监察御史,迁少府监丞。明昌末,修北边壕堑,立堡塞,以劳进官三阶,授大理正。丁母忧,起复广宁治中,历顺州、滨州刺史。坐前在顺州市物亏直,遇赦,改刺沈州,累官北京路按察使、太子詹事、元帅左都监,迁左监军兼监潢府路兵马都总管。坐士马物故多,及都统按带私率官兵救护家属,德裕蔽之,御史劾奏逮狱。遇赦,谪宁海州刺史,稍迁泗州防御使、武胜军节度使。贞祐二年,改知临洮府事,兼陕西路副统军。召为御史中丞,拜参知政事兼签枢密院事,行省大名。诏发河北兵救中都。凡真定、中山、保、涿等兵,元帅左监军永锡将之,大名、河间、清、沧、观、霸、河南等兵,德裕将之,并护清、沧粮运。德裕不时发。及李英至霸州兵败,粮尽亡失,坐弛慢兵期,责授沂州防御使,寻知益都府事。兴定元年二月,卒。
乌古论庆寿,河北西路猛安人,由知把书画充奉御,除近侍局直长,再转本局使。御边有劳,进一阶,赐金带。泰和四年,迁本局提点。是时,议开通州漕河,诏庆寿按视。漕河成,赐银一百五十两、重币十端。
泰和六年,伐宋,从右副元帅完颜匡出唐邓,为先锋都统,赐御弓二。以骑兵八千攻下枣阳。顷之,完颜匡军次白虎粒,遣都统完颜按带取随州,遣庆寿以兵五千扼赤岸,断襄汉路。行与宋兵遇,斩首五百级,宋随州将雷太尉遁去,遂克随州。于是宋邓城、樊城戍兵皆溃,遂与大军渡汉江,围襄阳。元帅匡表荐庆寿谋略出众。上嘉之,进一官,迁拱卫直都指挥使,提点如故。
初,庆寿上书云:“汝州襄城县去汝州远于许州两舍,请割隶许州便。”尚书省议:“汝州南有鸦路旧屯四千,其三千在襄城,今割襄隶许州,道里近便,仍食用解盐,其屯军三千,依旧汝州总押。”从之。八年,罢兵,迁两阶,赐银二百五十两、重币十端。有疾,赐御药。卫绍王即位,改左副点检、近侍局如故。未几,坐与黄门李新喜题品诸王,免死除名。久之,起为保安州刺史,历同知延安府,西北、西南招讨副使,棣州防御使,兴平军节度使。
贞祐二年,迁元帅右都监,以保全平州功进官五阶,赐金吐鹘、重币十端。顷之,宣宗迁汴,改右副点检兼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阅月,知大兴府事。未行,改左副点检兼亲军副都指挥。数月,知彰德府事。三年,中都危急,改元帅左都监,将大名兵万八千、西南路步骑万一千、河北兵一万救中都。次霸州北,兵溃。顷之,中都不守,改大名府权宣抚使。未几,知河中府,权河东南路宣抚副使。四年,迁元帅左监军兼陕西统军使。驻兵延安,败夏人于安塞堡。战于鄜州之仓曲谷,有功。
兴定元年,与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经略伐宋,败宋兵于泥河湾石壕村,斩首三千级,获马四百匹、牛三百头,器械称是。复破宋兵七千于樊城县。既而,以军士多被伤,奏不以实,诏有司鞫问,已而释之。历镇南集庆军节度使,卒。
赞曰:承晖守中都期年,相为存亡,临终就义,古人所难也。大抵宣宗既迁,则中都必不能守,中都不守,则土崩之势决矣。仆散端、耿端义似忠而实愚,抹捻尽忠委中都,庸何议焉。高琪忌承晖成功,孛术鲁德裕缓师期,奸人之党,于是何诛。李英被酒败军,虽死不能赎也。乌古论庆寿无罚,贞祐之刑政,从可知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
列传第四十
○仆散安贞 田琢 完颜弼 蒙古纲 必兰阿鲁带
仆散安贞,本名阿海,以大臣子充奉御。父揆,尚韩国公主,郑王永蹈同母妹也。永蹈诛,安贞罢归,召为符宝祗候。复为奉御,尚邢国长公主,加驸马都尉,袭胡王爱割蛮猛安。历尚衣直长、御院通进、尚药副使。丁母忧,起复,转符宝郎,除同知定海军节度使事。历邳、淄、涿州刺史,拱卫直都指挥使。贞祐初,改右副点检兼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迁元帅左都监。二年,中都解严,河北州郡未破者惟真定、大名、东平、清、沃、徐、邳、海州而已。朝廷遣安贞与兵部尚书裴满子仁、刑部尚书武都分道宣抚。于是除安贞山东路统军安抚等使。
初,益都县人杨安国自少无赖,以鬻鞍材为业,市人呼为“杨鞍兒”,遂自名杨安兒。泰和伐宋,山东无赖往往相聚剽掠,诏州郡招捕之。安兒降,隶诸军,累官刺史、防御使。大安三年,招铁瓦敢战军,得千余人,以唐括合打为都统,安兒为副统,戍边。至鸡鸣山不进。卫绍王驿召问状,安兒乃曰:“平章参政军数十万在前,无可虑者。屯驻鸡鸣山,所以备间道透漏者耳。”朝廷信其言。安兒乃亡归山东,与张汝楫聚党攻劫州县,杀略官吏,山东大扰。
安贞至益都,败安兒于城东。安兒奔莱阳。莱州徐汝贤以城降安兒,贼势复振。登州刺史耿格开门纳伪邹都统,以州印付之,郊迎安兒,发帑藏以劳贼。安兒遂僭号,置官属,改元天顺,凡符印诏表仪式皆格草定,遂陷宁海,攻潍州。伪元帅方郭三据密州,略沂、海。李全略临朐,扼穆陵关,欲取益都。安贞以沂州防御使仆散留家为左翼,安化军节度使完颜讹论为右翼。
七月庚辰,安贞军昌邑东,徐汝贤等以三州之众十万来拒战。自午抵暮,转战三十里,杀贼数万,获器械不可胜计。壬午,贼棘七率众四万阵于辛河。安贞令留家由上流胶西济,继以大兵,杀获甚众。甲申,安贞军至莱州,伪宁海州刺史史泼立以二十万阵于城东。留家先以轻兵薄贼,诸将继之,贼大败,杀获且半,以重赏招之,不应。安贞遣莱州黥卒曹全、张德、田贵、宋福诈降于徐汝贤以为内应。全与贼西南隅戍卒姚云相结,约纳官军。丁亥夜,全缒城出,潜告留家。留家募勇敢士三十人从全入城,姚云纳之,大军毕登,遂复莱州,斩徐汝贤及诸贼将以徇。安兒脱身走,讹论以兵追之。耿格、史泼立皆降。留家略定胶西诸县,宣差伯德玩袭杀方郭三,复密州。余贼在诸州者皆溃去。安兒尝遣梁居实、黄县甘泉镇监酒石抹充浮海赴辽东构留哥,已具舟,皆捕斩之。
十一月戊辰,曲赦山东,除杨安兒、耿格及诸故官家作过驱奴不赦外,刘二祖、张汝楫、李思温及应胁诱从贼,并在本路自为寇盗,罪无轻重,并与赦免。获杨安兒者,官职俱授三品,赏钱十万贯。十二月辛亥,耿格伏诛,妻子皆远徙。诸军方攻大沫堌,赦至,宣抚副使、知东平府事乌林答与即引军还。贼众乘之,复出为患。诏以陕西统军使完颜弼知东平府事,权宣抚副使。其后杨安兒与汲政等乘舟入海,欲走岠嵎山。舟人曲成等击之,坠水死。
三年二月,安贞遣提控纥石烈牙吾塔破巨蒙等四堌,及破马耳山,杀刘二祖贼四千余人,降余党八千,擒伪宣差程宽、招军大使程福,招降胁从百姓三万余人。安贞遣兵会宿州提控夹谷石里哥同攻大沫堌,贼千余逆战。石里哥,以骑兵击之,尽殪。提控没烈夺其北门以入,别军取贼水寨,诸军继进,杀贼五千余人。刘二祖被创,获之,及伪参谋官崔天佑,杨安兒伪太师李思温。余众保大小峻角子山,前后追击,杀获以万计,斩刘二祖。诏迁赏没烈等有差。诏尚书省曰:“山东东、西路贼党犹啸聚作过者,诏书到日,并与免罪,各令复业。在处官司尽心招抚,优加存恤,无令失所。”十月,安贞迁枢密副使,行院于徐州。
四年二月,杨安兒余党复扰山东。诏安贞与蒙古纲、完颜弼以近诏招之。五月,安贞遣兵讨郝定,连战皆克,杀九万人,降者三万余,郝定仅以身免。获伪金银牌、器械甚众,来归且万人,皆安慰复业。自杨安兒、刘二祖败后,河北残破,干戈相寻。其党往往复相团结,所在寇掠,皆衣红纳袄以相识别,号“红袄贼”。官军虽讨之,不能除也。大概皆李全、国用安、时青之徒焉。
兴定元年十月,诏安贞曰:“防河卒多老幼疲软不胜执役之人,其令速易之。”二年十二月,开封治中吕子羽等以国书议和于宋,宋人不受。以安贞为左副元帅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元帅府,及唐、息、寿、泗行元帅府分道各将兵三万,安贞总之,画定期日,下诏伐宋。安贞至安丰,宋兵七千拒战,权都事完颜胡鲁剌冲击败之,追至淝水,死者二千余人。安贞至大江,乃班师。三年闰月,安贞至自军中,入见于仁安殿。胡鲁剌进一阶。久之,安贞燕见,奏曰:“淝水之捷,胡鲁剌功第一,臣之兵事皆咨此人,功厚赏薄,乞加赏以劝来者。”尚书省奏:“凡行省行院帅府参议左右司经历官都事以下皆迁一官,所以绝求请之路,塞奸幸之门也。安贞之请不可从。”遂止。
五年,复伐宋。二月,安贞出息州,军于七里镇,宋兵据净居山,遣兵击败之。宋兵保山寺。纵火焚寺,乘胜追至洪门山。宋兵方浚濠立栅,安贞军亟战,夺其栅。宋黄统制团兵五千保黄土关,关绝险,素有备,坚壁不出。安贞遣轻兵分为左右军潜登,别以兵三千直逼关门。翼日,左右军会于山颠,俯瞰关内。宋人守关者望之,骇咢不能立。中军急攻,宋兵溃,遂夺黄土关。遂入梅林关,拔麻城县,抵大江,至黄州,克之。进克蕲州,前后杀略不可胜计。获宋宗室男女七十余口,献之,师还。安贞每获宋壮士,辄释不杀,无虑数万,因用其策,辄有功。宣宗谓宰臣曰:“阿海将略善固矣,此辈得无思归乎?南京密迩宋境,此辈既不可尽杀,安所置之?朕欲驱之境上,遣之归如何?”宰臣不对。
六月甲寅朔,尚书省奏安贞谋叛。宣宗谓平章政事英王守纯曰:“朕观此奏,皆饰词不实,其令覆案之。”戊寅,并其二子杀之,以祖忠义、父揆有大功,免兄弟缘坐。诏曰:“银青荣禄大夫、左副元帅兼枢密副使、驸马都尉仆散阿海,早藉世姻,浸驰仕轨,属当军旅之事,益厚朝廷之恩,爰自帅籓,擢居枢府。顷者南伐,时乃奏言,是俾行鳞介之诛,而尽露枭獍之状。二城虽得,多罪稔彰,念胜负之靡常,肯刑章之轻用。始自画因粮之计,乃更严横敛之期,督促计司,凋弊民力,信其私意,或失防秋。顾利害之实深,尚优容而弗问。顷因近侍,悉露奸谋,盖虞前后罪之上闻,乃以金玉带而夜献。审事情之诡秘,命信臣而鞫推,迨致款词,乃详实状。自以积愆之著,必非公宪所容,欲结近臣之欢心,俾伺内庭之指意,如衅端之少露,得先事而易图。因其方握兵权,得以谋危庙祝愿祏,事或不济,计即外奔。前日之俘,随时诛戮,独于宋族,曲活全门,示其悖德于敌仇,豫冀全身而纳用。”
初,安贞破蕲州,获宋宗室不杀而献之,遂以为罪。安贞忧谗,以贿近侍局,乃以质成其诬。安贞典兵征伐,尝曰:“三世为将,道家所忌。”自忠议、揆至安贞,凡三世大将焉。
初,安贞破蕲州,所得金帛,分给将士。南京都转运使行六部事李特立,金安军节度副使纥石烈蒲剌都、大名路总管判官银术可因而欺隐。事觉,特立当死、蒲剌都、银术可当杖一百除名。诏薄其罪,特立夺三官、降三等,蒲剌都、银术可夺两官、降二等云。
田琢,字器之,蔚州定安人。中明昌五年进士,调宁边、茌平主簿,潞州观察判官,中都商税副使。丁父忧,起复怀安令,补尚书省令史。贞祐二年,中都被围,琢请由间道往山西招集义勇,以为宣差兵马提控、同知忠顺军节度使事,经略山西。琢与弘州刺史魏用有隙,琢自飞狐还蔚州,用伏甲于路,将邀而杀之。琢知其谋,自别道入定安。用入蔚州,杀观察判官李宜,录事判官马士成、永兴县令张福,劫府库仓禀,以兵攻琢于定安。琢与战,败之。用脱身走,易州刺史蒲察缚送中都元帅府杀之。是时,劝农副使侯挚提控紫荆等关隘,朝廷闻蔚州乱,欲以挚就代琢守蔚州,令军中推可为管押者,即以魏用金牌佩之,以安其众。丞相承晖奏:“田琢实得军民心,谙练山西利害,魏用将士本无劳效,以用弄兵死祸,遽尔任用,恐开幸门。”诏从之。
琢至蔚州,诛与用同恶数人。募兵旬日,得二万人。十月,琢兵败,仅以身免。招集散亡,得三万余,入中山界屯驻,而遣沈思忠招集西京荡析百姓,得万余人,皆愿徙河南。琢上书:“此辈与河南镇防,往往乡旧,若令南渡,择壮健为兵,自然和协,且可以招集其余也。”从之。加沈思忠同知深州军州事。琢复遣沈思忠、宫楫招弘州、蔚州百姓,得五万余人,可充军者万五千人,分屯蔚州诸隘,皆愿得沈思忠为将。诏加思忠顺天军节度副使,提控弘、蔚州军马,宫楫副之。顷之,西山诸隘皆不能守。琢移军沃州。沃州刺史完颜僧家奴奏:“田琢军二千五百人,官廪不足,发民窖粟犹不能赡。其中多女直人,均为一军,不可复有厚薄,可令于卫、辉、大名就食。”制可。加琢河北西路宣抚副使,遥授浚州防御使,屯浚州。琢欲陂西山诸水以卫浚州。
贞祐三年十一月,河北行省侯挚入见,奏:“河北兵食少,请令琢汰遣老弱,就食归德。”琢奏:“此辈岭外失业,父子兄弟合为一军,若离而分之,定生他变,乞以全军南渡,或徙卫州防河。”诏尽徙屯陕。琢复奏:“臣幸徙安地,然浚乃河北要郡,今见粮可支数月,乞俟来春乃行。”数日,琢复奏:“浚不可守,惟当迁之。”宰臣劾琢前后奏陈不一,请逮鞫问。宣宗不许。
琢至陕,上书曰:“河北失业之民侨居河南、陕西,盖不可以数计。百司用度,三军调发,一人耕之,百人食之,其能赡乎?春种不广,收成失望,军民俱困,实系安危。臣闻古之名将,虽在征行,必须屯田,赵充国、诸葛亮是也。古之良吏,必课农桑以足民,黄霸、虞诩是也。方今旷土多,游民众,乞明敕有司,无蹈虚文,严升降之法,选能吏劝课,公私皆得耕垦。富者备牛出种,贫者佣力服勤。若又不足,则教之区种,期于尽辟而后已。官司圉牧,势家兼并,亦籍其数而授之农民,宽其负算,省其徭役,使尽力南亩,则蓄积岁增,家给人足,富国强兵之道也。”宣宗深然之。
陕西元帅府请益兵,诏以琢众与之。兴定元年,朝廷易置诸将,迁山东西路转运使。二年,改山东东路转运使,权知益都府事,行六部尚书宣差便宜招抚使。李旺据胶西,琢遣益都治中张林讨之,生擒李旺。八月,莱州经略使术虎山寿袭破李旺党伪邹元帅于小堌,获其前锋于水等三十人,追击伪陈万户,斩首八百级。明日,复破之于硃寒寨。胶西、高密官军亦屡破之于诸村及海岛间。
是月,棣州裨将张聚杀防御使斜卯重兴,遂据棣州,袭滨州,其众数千人。琢遣提控纥石烈丑汉会兵讨之。聚弃滨专保棣州。诸军趣棣,聚出战,败之,斩首百级,生擒伪都统王仙等十三人。余众奔溃,追及于别寨,攻拔之,聚仅以身免。遂复二州。李全据安丘,琢遣总领提控王政、王庭玉讨之。宣差提控、太府少监伯德玩率政兵攻安丘,败焉,提控王显死之。琢奏:“伯德玩本相视山东山堌水寨,未尝遍行,独留密州,辄为此举,乞治其罪。”诏遣官鞫玩,会赦而止。既而昌乐县令术虎桓都、临朐县令兀颜吾丁、福山县令乌林答石家奴、寿光县巡检纥石烈丑汉破李全于日照县,琢承制各迁官一阶,进职一等,诏许之。
三年,沂州注子堌王公喜构宋兵据沂州,防御使徒单福定徒跣脱走,百姓溃散。琢奏:“去岁顾王二尝据沂州,邳州总领提控纳合六哥前为同知沂州防御事,招集余众攻取之,百姓归心。可用六哥取沂州,今方在行省侯挚麾下,乞发还,取便道进讨。”制可。既而莒州提控燕宁复沂州,王公喜复保注子堌。琢奏:“沂州须知兵者守之。徒单福定已衰老,纳合六哥善治兵,识沂形势。”诏福定专治州事,以六哥为沂州总领。琢奏:“潍州刺史致仕独吉世显能招集猛安余众及义军,却李全,保潍州。六哥破灰山堌,沂境以安。守兗州观察判官梁昱尝摄淄州刺史,率军民力田,征科有度,馈饷不乏,保全淄州,土贼不敢发。前猗氏主簿张亚夫尝权行部官,主饷密州,委曲购得粮二万斛,兵储乃足,行至高密,征他州兵拒李全。”诏世显升职从四品,遥授同知海州事。六哥迁一官,升一等,充沂州宣差都提控。梁昱迁一官,同知淄州事。张亚夫迁两官,密州观察判官。
初,张林本益都府卒,有复立府事之功,遂为治中,而凶险不逞,耻出琢下。琢在山东征求过当,颇失众心,林欲因众以去琢,未有间也。会于海、牟佐据莱州,琢遣林分兵讨之。林既得兵,伺琢出,即率众噪入府中。琢仓猝入营,领兵与林战,不胜,欲就外县兵,且战且行。至章丘,兵变,求救于邻道,不时至。东平行省蒙古纲以状闻。宣宗度不能制林,而欲驯致之,乃遣人召琢还。行至寿张,疽发背卒。
完颜弼,本名达吉不,盖州猛安人。充护卫,转十人长。从丞相襄戍边,功最,除同知德州防御使事,武卫军钤辖,转宿直将军、深州刺史。泰和六年,从左副元帅完颜匡攻襄阳,破雷太尉兵,积功加平南荡江将军。丁母忧,起复。八年,除南京副留守、寿州防御使。大安二年,入为武卫军副都指挥使。三年,以本官领兵驻宣德。会河之败,弼被创,马中流矢,押军千户夹谷王家奴以马授弼,遂得免。迁右副都点检。
至宁元年,东京不守,弼为元帅左监军,捍御辽东。请“自募二万人为一军,万一京师有急,亦可以回戈自救。今驱市人以应大敌,往则败矣。”卫绍王怒曰:“我以东北路为忧,卿言京师有急何邪?就如卿言,我自有策。以卿皇后连姻,故相委寄,乃不体朕意也。”弼曰:“陛下勿谓皇后亲姻俱可恃也。”时提点近侍局驸马都尉徒单没烈侍侧,弼意窃讥之。卫绍王怒甚,顾谓没烈曰:“何不叱去?”没烈乃引起,付有司。论以奏对无人臣礼,诏免死,杖一百,责为云内州防御使。
贞祐初,宣宗驿召弼赴中都,是时云内已受兵,弼善马槊,与数骑突出,由太原出泽、潞,将从清、沧赴阙。会有诏除定武军节度使,寻为元帅左都监,驻真定。弼奏:“赏罚所以劝善惩恶,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而后人可使、兵可强。今外兵日增,军无斗志。亦有逃归而以战溃自陈者,有司从而存恤之,见闻习熟,相效成风。”又曰:“村寨城邑,兵退之后,有心力勇敢可使者,乞招用之。”又曰:“河朔郡县,皆以拘文不相应救,由此残破。乞敕州府,凡有告急征兵,即须赴救,违者坐之。”又曰:“河北军器,乞权宜弛禁,仍令团结堡寨以备外兵。”又曰:“今虽议和,万一轻骑复来,则吾民重困矣。愿速讲防御之策。”及劝迁都南京,阻长淮,拒大河,扼潼关以自固。
宣宗将迁汴,弼兼河北西路兵马都总管。宣宗次真定,弼言:“皇太子不可留中都,盖军少则难守,军多则难养。”又奏:“将帅以阃外为威,今生杀之权皆从中覆。”又奏:“瑞州军颇狡,左丞尽忠多疑,乞付他将。”宣宗颇采用其言。
大名军变,杀蒲察阿里,诏弼镇抚之。未几,改陕西路统军使、京兆兵马都总管。宣抚副使乌古论兗州置秦州榷场,弼以擅置,移文问之。兗州曰:“近日入见,许山外从宜行事,秦州自宋兵焚荡榷场,几一年矣,今既安帖,复宜开设,彼此获利,岁收以十万计。对境天水军移文来请,如俟报可,实虑后时。”弼奏其事,宰臣以兗州虽擅举而无违失,苟利于民,专之亦可。宣宗曰:“朕固尝许其从宜也。”
三年,改知东平府事、山东西路宣抚副使。是时,刘二祖余党孙邦佐、张汝楫保济南勤子堌,弼遣人招之,得邦佐书云:“我辈自军兴屡立战功,主将见忌,阴图陷害,窜伏山林,以至今日,实畏死耳。如蒙湔洗,便当释险面缚,余贼未降者保尽招之。”弼奏:“方今多故,此贼果定,亦一事毕也。乞明以官赏示之。”诏曰:“孙邦佐果受招,各迁五官职。”于是邦佐、汝楫皆降。邦佐遥授潍州刺史,汝楫遥授淄州刺史,皆加明威将军。顷之,弼荐邦佐、汝楫改过用命,招降甚众,稍收其兵仗,放归田里。诏邦佐遥授同知益都府事,汝楫遥授同知东平府事,皆加怀远大将军。梁聚宽遥授泰定军节度副使,加宣武将军。四年,弼迁宣抚使。已而汝楫复谋作乱,邦佐密告弼,弼飨汝楫,伏甲庑下,酒数行,钟鸣伏发,杀汝楫并其党与。手诏褒谕,封密国公。其后邦佐屡立功。元光末,累官知东平府事、山东西路兵马都总管,充宣差招抚使。
弼上书曰:“山东、河北、河东数镇仅能自守,恐长河之险有不足恃者。河南尝招战士,率皆游惰市人,不闲训练。若迁签驱丁监户数千,别为一军,立功者全户为良,必将争先效命以取胜矣。武卫军家属尝苦于兵,人人怀愤,若择骁悍千余,加以爵赏,亦可得其死力。”又曰:“老病之官,例许致仕,居河北者嫌于避难,居河南者苟于尸禄,职事旷废。乞遍谕核实,其精力可用者仍旧,年高昏聩不事事者罢之。”又曰:“赋役频烦,河南百姓新强旧乏,诸路豪民行贩市易,侵土人之利,未有定籍,一无庸调,乞权宜均定。如知而辄避、事过复来者,许诸人捕告,以军兴法治之。”诏下尚书省议,惟老病官从所言,余皆不允。
大元兵围东平,弼百计应战,久之,乃解围去。宣宗赐诏,奖谕将士,赏赉有差。是岁五月,疽发于脑。诏太医诊视,赐御药。俄卒。
弼平生无所好,惟喜读书,闲暇延引儒士,歌咏投壶以为常。所辟如承裔、陀满胡士门、纥石烈牙吾塔,皆立方面功。治东平,爱民省费,井邑之间,军民无相讼,有古良将之风焉。
蒙古纲,本名胡里纲,咸平府猛安人。承安五年进士,累调补尚书省今史,除国子助教。贞祐初,自请招集西山兵民,进官一阶,赐钱二百万,迁都水监丞,寻加遥授永定军节度副使。招捕有功,迁太子左谕德,除顺州刺史,迁同知大兴府事。三年,知河间府事,权河北东路宣抚使,屯冀州。军食不足,徙济南。纲欲徙河南,行至徐州,未渡河,尚书省奏:“东平宣抚使完颜弼行事多不尽。”乃以纲权山东宣抚副使。改山东路统军使,兼知益都府事,权元帅右都监,宣抚如故。四年十月,行元帅府事。纲奏:“山东兵后,杨安兒党内有故淄王习显、故留守术罗等家奴,不在赦原,据险作乱,至今未息,民多归之,乞普赐恩宥。”宣宗即命赦之,仍赎为良。
兴定元年,徙知东平府事,迁元帅右监军。久之,拜右副元帅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先是,东平治中没烈坐事削降殿年,诏仍从军,有功复用。纲遣没烈讨花帽贼于曹、济间,捷报,没烈乃复前职。兴定二年,诏曰:“卿以忠贞,为国捍难,保完城邑,朕甚嘉之。可进官二阶,赐金带一重,币十端。”
兴定三年,奏曰:“济南介山东两路之间,最为冲要,被兵日久,虽与东平邻接,不相统属,缓急不相应,乞权隶本路,且差近于益都。”诏从之。纲奏:“恩州武城县艾家凹水泺,清河县涧口河泺,其深一丈,广数十里,险固可恃。因其地形,少加浚治,足以保御。请迁州民其中,多募义军以实之。”纲以山东恃东平为重镇,兵卒少,守城且不足,况欲分部出战,是安坐以待困也。乃上奏曰:“伏见贞祐三年古里甲石伦招义军,设置长校,各立等差,都统授正七品职,副统正八品,万户正九品,千户正班任使,谋克杂班,仍三十人为一谋克,五谋克为一千户,四千户为一万户,四万户为一副统,两副统为一都统,设一总领提控。今乞依此格募选,以益兵威。”制可。
是岁,益都桃林寨总领张林号“张大刀”,据险为乱,自称安化军节度使。纲奏:“林势甚张,乞遣河南马军千人,单州经略司以众接应。”左司郎中李蹊请令纲约燕宁同力殄灭,单州经略使完颜仲元分兵三千人同往。宰相以粮运不给,益都以东,啸聚不止一张林,宜令纲设备御,俟来春议之。四年,张林侵掠东平,纲遣元帅右监军行枢密院事王庭玉讨之。至旧县,遇张林众万余人据岭为阵,庭玉督兵逾岭搏战。林众少却,且欲东走。庭玉踵击,大破之,杀数千人,生擒张林,获杂畜兵仗万计。招降虎窟诸寨,悉令归业。诏赐空名宣敕,听纲第功迁赏。遣枢密院令史刘颙莅杀张林于东平。张林乞贳死自效,请曰:“臣兄演在宋为统制,有众三千,驻即墨、莱阳之境,请以书招之,使转致诸贼之款密者,相为表里,然后以檄招益都张林,不从则合击之,山东不足平也。”所谓益都张林,即据府事逐田琢者也,事见琢传。纲以林策请于朝,枢密院请羁縻使之。制可,以为莱州兵马钤辖。久之,山东不能守,林乃降于宋云。
初,东平提控郑倜生擒宋将李资,纲奏赏倜。宰臣谓:“李资自称宋将,无所凭据,请详究其实。”纲奏:“臣自按问俱获宋将统制十余人,皆以资为将无异辞。此辈力屈就擒,岂肯虚称伪将,以重获者之功?今多故之际,赏功后时,将士且解体。凡行赏必求形迹,过为逗遛,甚未可也。”诏即赏之。纲奏:“辽东渡海,必由恩、博二州之间,乞置经略司镇抚。”从之。兴定五年二月,东平解围,宣宗曲赦境内。凡东平府试诸科中选人,尝被任使,已逾省试期日,特免省试。惟经童律科即为及第,似涉太优,别日试之。皆从纲所请也。诏以纲、王庭玉、东莒公燕宁保全东平,各迁一阶。
是岁,燕宁战死。纲奏:“宁所居天胜寨,乃益都险要之地。宁尝招降群盗胡七、胡八,用为牙校,委以腹心,群盗皆有归志。及宁死,复怀顾望,胡七、胡八亦反侧不安。臣以提控孙邦佐世居泰安,众心所属,遂署招抚使。以提控黄掴兀也充总领,副之。此当先奏可,顾事势危迫,故辄授之。”燕宁死而纲势孤矣。纲奏请移军于河南,诏百官议,御史大夫纥石烈胡失门以下皆曰:“金城汤池,非粟不守。东平孤城,四无应援,万一失之,则官吏兵民俱尽。宜徙之河南,以助防秋。”翰林待制抹捻阿虎德奏曰:“车驾南迁,恃大河以为险。大河以东平为籓篱,今乃弃之,则大河不足恃矣。兵以将为主,将以心为主,蒙古纲既欲弃之,决不可使之守矣。宜就选将士之愿守者擢用之,别遣官为行省,付以兵马铠仗,从宜规画军食。”枢密院请用胡失门议,焚其楼橹廨舍而徙之。宣宗曰:“此事朕不能决择,众议可者行之。”枢密院颇采阿虎德议,许纲内徙,率所部女直、契丹、汉军五千人,行省邳州。元帅左监军王庭玉将余军屯黄陵冈,行元帅府事。于是,纲改兼静难军节度使,行省邳州。自此山东事势去矣。
是岁六月,以归德、邳、宿、徐、泗乏军食,诏纲率所部就食睢州。纲奏:“宿州连年饥馑,加之重敛,百姓离散。镇防军遽征逋课,窘迫陵辱有甚于官,众不胜其酷,皆怀报复之心。近日,高羊哥等苦其佃户,佃户愤怒,执羊哥等投之井中。武夫不识缓急,乃至于此。乞一切所负并令停止,俟夏秋收成征还,军人量增廪给,可也。”诏议行之。元光二年三月,以邳州经略司隶纲,令募勇敢,收复山东。
初,砀山首领数人,以减罢怀忿怨,诱胁余众作乱,引水环城以自固,构浮桥于河上,结红袄贼为援。同签枢密院事徒单牙剌哥会诸道兵讨之。纲云:“砀山北近大河,南近汴堤,东西二百里,大河分派其间,干滩泥淖,步骑俱不可行,惟宜轻舟往来。可选锐卒数千与水军埽兵,以舟二百艘,由便道断浮梁,绝红袄之援。募胆勇有口辩者,持牒密谕之以离间其党,与臣已遣三人入贼中。复分兵屯要害,别以三百人巡逻。乞赐空名告身,从便迁赏。”枢密院奏:“已委监军王庭玉驻归德、宁陵备之矣。仍令牙剌哥水陆并进,先行招诱,不从,乃合击之。其空名告身,宜从所请,以责成功。”
无何,砀山贼夜袭永城县,行军副总领高琬、万户麻吉击走之,杀伤及溺死者甚众,夺其所俘掠而还。诏纲并力讨之。纲遣降人陈松持牒招李全,全缚松将斩之,已而但黥其面遣还。纲奏:“全有归国意,严实、张林亦可招之。”此谓益都张林也。诏拟实一品官职,封国公,仍世袭。全阶正三品、职正二品。林山东西路宣抚使兼知益都府事,与全皆赐田百顷。受命往招者先授正七品官职,赐银二十五两,事成迁五品。会纲遇害而止。
纲御下严,信赏必罚,邳州军不乐属纲。八月辛未朔,邳州从宜经略使纳合六哥、都统金山颜俊率沂州军士百余人晨入行省,杀纲及僚属于省署,遂据州反。枢密院奏请出空名宣敕,设重赏招诱。丞相高汝砺曰:“悬重赏募死士,必有能取之者。”宣宗不得已,下诏罪纲,以抚谕六哥。六哥遣人送纲尸及虎符牌印,终不肯出。乃升经略司为元帅府,加六哥泗州防御使,权元帅左监军,副使乌古论老汉加邳州刺史,权右监军。顷之,邳州卒逃归,诣总帅牙吾塔言,六哥已结李全为助。遣总领孛术鲁留住等毁其桥梁,攻破承安、青阳寨,留兵戍守。六哥惶惧,乃言待李全兵入邳州,诱而杀之,以图报效。宣宗曰:“李全岂无心者,六哥能诱而杀之,殆诈耳。”十月壬辰,牙吾塔围邳州,急攻之。红袄贼高显等杀六哥,函首以献。诏加显三品官职,授世袭谋克,侯进四品,陈荣、邢进、边全、魏兴、孙仲皆五品,赏银有差。
必兰阿鲁带,贞祐初,累官宁化州刺史。二年,同知真定府事,权河北、大名宣抚副使。三年,保全赞皇,加遥授安武军节度使,改昭义军节度使、充宣抚副使。阅月,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节度、宣抚如故。遣都统奥屯喜哥复取威州及获鹿县。既而诏择义军为三等,阿鲁带奏:“自去岁初置帅府,已按阅本军,去其冗食。部分既定,上下既亲,故能所向成功,此皆血战屡试而可者。父子兄弟自相救援,各顾其家,心一力齐,势不可离。今必析之,将互易其处,不相谙委矣。国家粮储常患不继,岂容侥冒其间?但本府之兵不至是耳。事势方殷,分别如此,彼居中下,将气挫心懈而不可用。且义军率皆农民,已散归田亩,趋时力作,征集旬日,农事废而岁计失矣。乞本府所定,无轻变易。”诏许之。阿鲁带缮完州县之可守者,其不可守者迁徙其民,依险为栅以备缓急。
泽州旧隶昭义军,近年改隶孟州,阿鲁带奏:“泽州城郭坚完,器械具备,若屯兵数千,臣能保守之。今闻议迁于青莲寺山寨,距州既远,地形狭隘,所容无几。一旦有急,所保者少,所遣者多,徒弃名城以失太行之险,则沁南、昭义不通问矣。”诏泽州复隶昭义军。
是岁,潼关失守,阿鲁带趋备蓝田、商州,乃陈河北利害,略曰:“今忻、代撤戍,太原帅府众才数千,平阳行省兵亦不多,河东、河北之势,全恃潞州,潞州兵强,则国家基本渐可复立。臣已将兵离境,乞复置潞州帅府。”阿鲁带行次渑池,右副元帅蒲察阿里不孙败绩,逃匿不知所在。阿鲁带亦被创,收集溃卒,卧渑池。诏还潞州。
兴定元年,改签枢密院事。数月,以元帅左监军兼山东路统军使,知益都府事。未几,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益都。阿鲁带复立潞州,最有功,识辽州刺史郭文振,举以为将。既而去潞州,张开代领其众,与郭文振不相得,文振渐不能守矣。
赞曰:贞祐之时,仆散安贞定山东,仆散端镇陕西,胥鼎控制河东,侯挚经营赵、魏,其措注施设有可观者。故田琢抚青、齐,完颜弼保东平,必兰阿鲁带守上党,皆向用有功焉。高琪忌功,汝砺固位,西启夏衅,南挑宋兵。宣宗道谋是用,煦煦以为慈,皦皦以为明,孑孑以为强。既而潼关破毁,崤、渑丧败,汴州城门不启连月,高琪方且增陴浚隍为自守计,缮御寨以祈逃死。然后田琢走益都而青、齐裂,蒙古纲去东平而兗、鲁蹙,仆散安贞死而南伐无功。虽曰天道,亦由人事。自是以往,无足言者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一
列传第四十一
○完颜仲元 完颜阿邻 完颜霆 乌古论长寿 完颜佐 石抹仲温 乌古论礼 蒲察阿里 奥屯襄 完颜蒲剌都 夹谷石里哥 术甲臣嘉 纥石烈桓端 完颜阿里不孙 完颜铁哥 纳兰胡鲁剌
完颜仲元,本姓郭氏,中都人。大安中,李雄募兵,仲元与完颜阿邻俱应募,数有功。贞祐三年,与阿邻俱累功至节度。仲元为永定军节度使,赐姓完颜氏。仲元在当时兵最强,号“花帽军”,人呼为“郭大相公”,以与阿邻相别。顷之,兼本路宣抚使。八月,遥授知河间府事。数月,改知济南府事,权山东东路宣抚副使。
贞祐四年,山东乏粮,仲元军三万欲于黄河之侧或陕右分屯,上书乞补京官,且言恢复河朔之策,当诣阙面陈。诏曰:“卿兄弟鸠集义旅,所在立功,忠义之诚,皎然可见。朕以参政侯挚与卿素厚,命于彼中行省,应悉朕心。卿求入见,其意固嘉,东平方危,正赖卿等相为声援,俟兵势稍缓,即徙军附河屯驻,此时卿来,盖未晚也。尚思戮力,朕不汝忘。”未几,改河北宣抚副使。
仲元部将李霆等积功至刺史、提控,仲元奏赐金牌,霆等皆为名将,功名与仲元相埒。仲元屡有功,以本职为从宜招抚使,计约从坦等军图恢复。诏以仲元军猥多,差为三等,上等备征伐,中下给戍守,懦弱者皆罢去。红袄贼千余人据涟水县,仲元遣提控娄室率兵击破之,斩首数百,败祝春,擒郭伟,余众奔溃,遂复涟水县。仲元兼单州经略使,娄室迁两阶,升职一等。未几,仲元遥授知归德府事。
是岁十月,徙军卢氏,改商州经略使,权元帅右都监。诏曰:“商、虢、潼关,实相连属,卿思为万全之计。”未几,潼关失守,仲元军趋商、虢,复至嵩、汝,皆弗及。仲元上书曰:“去年六月,臣尝请于朝廷,乞选名将督诸军,臣得推锋,身先士卒,粮储不继,竟不果行。今将坐甲待敌,则师老财殚,日就困弊。”其大概欲伐西夏以张兵势。又曰:“陕西一路,最为重地,潼关、禁坑及商州诸隘,俱当预备。向者中都,居庸最为要害,乃由小岭、紫荆绕出,我军腹背受兵,卒不能守。近日由禁坑出,遂失潼关。可选精兵分地戍之。”其后乃置秦、蓝守御,及用兵西夏矣。
兴定元年,复为单州经略使,败宋人二千于龟山,复败步骑千余于盱眙,败红袄于白里港,获老幼万余人,皆纵遣之。宋人围海州,仲元军高桥,令提控完颜阿邻领骑绕出其后夹击之。宋兵解去。赐金带,优诏奖谕。红袄贼陷曹马城,剽掠徐、单之间。提控高琬等分兵击之,俘生口二千。三年,仲元奏:“州城既固,积粮二十万石,集乡义军万余人,并闲训练,足以守御,乞以所部渡河。”诏屯宿州,与右都监纥石烈德同行帅府事。仲元有足疾,满百日,诏曰:“卿处置机务,抚存将士,出兵使李辛可也。”四年,兼保静军节度使,寻为劝农使。五年,为镇南节度使。
元光元年,知凤翔府事。凤翔被围,左监军石盏合喜来济军。仲元让合喜总兵事。合喜曰:“公素得众心,不必以官位见让。”仲元请身先士卒,谕诸将士曰:“凡有奇功者,即承制超擢。”及危急乃辄注四品以下。颜盏虾蟆力战功最,辄授通远军节度使。围解,奏请擅除拜之罪。宣宗嘉其功,皆许之。迁元帅右监军,授河北东路洮委必剌猛安,赐金五十两、重币十五端、通犀带,优诏褒谕。正大间,为兵部尚书,皇太后卫尉,卒。仲元为将,沈毅有谋,南渡后最称名将云。
完颜阿邻,本姓郭氏,以功俱赐姓完颜。大安中,李雄募兵,阿邻与完颜仲元等俱应募,数有功。宣宗即位,迁通州防御使。宣宗迁汴,阿邻改同知河间府事兼清州防御使,将所部兵驻清、沧,控扼山东。迁横海军节度使,赐以国姓。阿邻与山东路宣抚副使颜盏天泽不相能,诏阿邻当与天泽共济国事,无执偏见,妄分彼此。寻改泰定军节度使、山东西路宣抚使。是时,仲元亦积功劳,知济南府,赐姓完颜,与阿邻俱加从宜招抚使,诏书奖谕,且令计约涿州刺史从坦等军恢复中都。于是,仲元、阿邻部兵猥多,诏以三等差第之,上等备征伐,中下戍守,懦弱者罢去,量给地以赡其家。阿邻所部“黄鹤袖军”驻鱼台者,桀骜不法,掠平民,劫商旅,道路不通,有司乞徙于滕州。诏阿邻就处置之。顷之,破红袄贼郝定于泗水县柘沟村,生擒郝定,送京师斩之。
近制,赐本朝姓者,凡以千人败敌三千者赐及缌麻以上,败二千人以上者赐及大功以上,败千人以上赐止其家。阿邻既赐姓,以兄守楫及从父兄弟为请。宰臣奏阿邻功止赐一家,宣宗特诏许之。至是仲元上奏曰:“臣顷在军旅,才立微功,遽蒙天恩,赐之国姓,非臣杀身所能仰报。族兄徐州讥察副使僧喜、前汾州酒同监三喜、前解州盐管勾添章、守兴平县监酒添福犹姓郭氏。念臣与僧喜等昔同一家,今为两族,完颜阿邻与臣同功,皇恩所加并及本族,僧喜等四人乞依此例。”不许。改辉州经略使。
阿邻有众万五千,诏分五千隶东平行省,其众泣诉云:“我曹以国家多难,奋义相从,捐田宅,离亲戚,转战至此,誓同立功,偕还乡里。今将分配他军,心实艰苦。乞以全军分驻怀、卫、辉州之间,捍蔽大河,惟受阿邻节制。”阿邻亦不欲分之,因以为请。宰臣奏:“若遂听之,非唯东平失备,他将仿效,皆不可使矣。”宣宗以为然。加遥授知河南府事,应援陕西。阿邻将兵八千,西赴至潼关,闻京兆已被围,游骑至华州,陕西行院欲令阿邻驻军商、虢,拒东向之路。阿邻上奏:“臣本援陕西,遇难而止,岂人臣之节?夫自古用兵,步骑相参,乃可以得志。今乃各有所属,临难不救,互分彼此。今臣所统皆步卒,愿赐马军千人,则京兆之围不足解矣。”宣宗谓皇太子曰:“阿邻赴难不回,固善矣。而军势单弱,且驻内地以观事变,并以虢州兵五千付之,使乘隙而进,卿以此意谕之也。”
兴定元年,迁元帅右都监,出秦州伐宋。宋统制吴筠守皁角角又作郊堡,城三重,据山之巅。阿邻分兵绝其汲路,克其外城,再克其次城。宋兵纵火而出,阿邻以骑兵邀之,遣步卒袭其后,宋兵败,生获吴筠及将校二百人,马数百匹,粮万石及兵甲衣袄。复败宋兵于裴家庄六谷中,斩五百级,坠涧死者甚众。又败之于寒山岭、龙门关、大石渡,得粟二千余石。复败之于稍子岭,斩首二千余级,生擒百人。是时三月,宿麦方滋,阿邻留兵守之。已而宋兵大至,金兵败,阿邻战没。赠金紫光禄大夫、西京留守。
完颜霆,本姓李氏,中都宝坻人。粗知书,善骑射,轻财好施,得乡曲之誉。贞祐初,县人共推霆为四乡部头。霆招集离散,纠合义兵,众赖以安。招抚司奏其事,迁两官。霆与弟云率众数千巡逻固安、永清间,遥授宝坻县丞,充义军都统。刘璋说霆使出降,霆缚送经略司。迁三阶,摄宝坻令,升都提控,遥授同知通州军州事。
中都食尽,霆遣军分护清、沧河路,召募贾船通饷道。遥授同知清州防御事,从河北路宣抚使完颜仲元保清、沧。遥授通州刺史、河北东路行军提控,佩金牌。旧制,宣抚副使乃佩金牌,仲元奏:“臣军三万,管军官三人,皆至五品,乞各赐金牌。”廷议霆辈忠勇绝人,遂与之。改大名路提控,复取玉田、三河、香河三县。徙屯滨、棣、淄,留副将孙江守沧州。江以沧州降于王楫,而江将兵围观州。霆乃诈作书与孙江,约同取沧州者。王楫得其书,果疑孙江与霆有谋,召江还,杀之。霆乃定观州而还。进官三阶,充滨、棣行军都提控。未几,遥授同知益都府事,加宣差都提控,迁棣州防御使,赐姓完颜氏,屯海州。俄权单州经略司事,充宣差总领都提控。
兴定元年,泰安、滕、兗土寇蜂起,东平行省侯挚遣霆率兵讨之,降石花五、夏全余党二万人,老幼五万口,充权海州经略副使。红袄贼于忙兒寇海州,霆击走之。二年,宋高太尉兵三万驻朐山。霆军乏粮,采野菜麦苗杂食之。宋兵栅朐山,下隔湖港,霆作港中暗桥,遣万户胡仲珪、副统刘斌率死士由暗桥登山,霆率兵四千人趋山下,约以昏时举火为期,上下夹击,宋兵大败,坠涧溺水死者不可胜计,斩高太尉、彭元帅于阵,余众溃去。迁安化军节度使,经略副使如故。以其子为符宝典书。逾月,宋兵复至,霆逆战,驻兵城外。夜半,宋人乘虚逾城而入。经略使阿不罕奴失剌率兵扼战,都统温迪罕五兒、副统蒲察永成、蒲察只鲁身先士卒,杀二百余人,城赖以完。诏五兒等各迁两阶。
四年,改集庆军节度使,兼同知归德府事。五年,改定国军节度使,兼同知京兆府事,擢其子为护卫。元光元年,陕西行省白撒奏:“京兆南山密迩宋境,官民迁避其间者,无虑百万人。可遣官镇抚,庶几不生他变。”宣宗以为然。十月,霆以本官为安抚使,守同知归德府惟宏、大司农丞郭皓为副使,分护百姓之迁南山者。元光二年,卒。
乌古论长寿,临洮府第五将突门族人也。本姓包氏,袭父永本族都管。泰和伐宋,充绯翮翅军千户,取褷川寨及祐州、宕昌、辛城子,以功进官二阶。贞祐初,夏人攻会州,统军使署征行万户,升副统,与夏人战于窄土峡,先登陷阵,赏银五十两。战东关堡,以功署都统,兼充安定、定西、保川、西宁军马都弹压。诏录前后功,遥授同知陇州防御事,世袭本族都巡检。三年,赐今姓。攻兰州程陈僧,为先锋都统。夏人围监洮,扼渭源堡,内外不通。统军司募人侦候临洮消息,长寿应募,馘二人,擒一人,问得临洮及夏兵事势。以劳迁宣武将军,遥授通远军节度副使。招降诸蕃族及熟羊寨秦州逋亡者。复迁怀远大将军,升提控。兴定元年,夏人大入陇西,长寿拒战,迁平凉府治中,兼节度副使,充宣差巩州规措官。顷之,遥授同知凤翔府事,兼同知通远军节度事,提控如故。
兴定二年,迁同知临洮府事。与提控洮州刺史纳兰记僧分兵伐宋。长寿由盐川镇进兵,宋人守戍者走保马头山,合诸部族兵来拒。长寿击败之,复破其援兵四千于荔川寨。即趋宕昌县。破宋兵二千于八斜谷,拔宕昌县,进攻西和州,先败其州兵。明日,木波兵三千与宋兵合,依川为阵,长寿奋击,宋兵入保城,坚壁不复出,长寿乃还。凡斩馘八千,获马二百余、牛羊三万,器械军实甚多。纳兰记僧出洮州铁城堡,屡败宋人,完军而还。诏赏凤翔、秦、巩伐宋将士,长寿遥授陇安军节度使,同知通远军、提控如故。顷之,长寿升总领都提控,改通远军节度使。
夏人攻定西,是时弟世显已降夏人,夏人执世显至定西城下,谓长寿曰:“若不速降,即杀汝弟。”长寿不顾,奋战。夏兵退,加荣禄大夫,赐金二十五两、重币三端。世显既降,二子公政、重寿当缘坐。宣宗嘉长寿守定西功,释公政兄弟,有司廪给之。诏长寿曰:“汝久在戎行,尽忠国事。世显之降,必不得已,汝永念国恩,益思自效。”未几,夏人复攻会州,行元帅府事石盏合喜发兵救未至,夏人移兵临洮,长寿伏精兵五千于定西险要间,败夏兵三万骑,杀千余人,获马数百。夏人已破西宁,乃犯定西,长寿击却之,斩首三百级。既而三万骑复至,攻城甚急。长寿乘城拒战,矢石如雨,夏兵死者数千,被创者众,乃解去。是岁卒。
完颜佐,本姓梁氏,初为武清县巡检。完颜咬住,本姓李氏,为柳口镇巡检。久之,以佐为都统,咬住副之,戍直沽寨。贞祐二年,飐军遣张晖等三人来招佐,佐执之。翌日,刘永昌率众二十人持文书来,署其年曰天赐,佐掷之,麾众执永昌,及晖等并斩之。宣宗嘉其功,迁佐奉国上将军,遥授德州防御使,咬住镇国上将军,遥授同知河间府事,皆赐姓完颜氏。诏曰:“自今有忠义如是者,并一体迁授。”
赞曰:古者天子胙土命氏,汉以来乃有赐姓。宣宗假以赏一时之功,郭仲元、郭阿邻以功皆赐国姓。女奚烈资禄、乌古论长寿皆封疆之臣而赐以他姓。贞祐以后,赐姓有格。夫以名使人,用之贵则贵,用之贱则贱,使人计功而得国姓,则以其贵者反贱矣。完颜霆、完颜佐皆赐国姓者,并附于此。
石抹仲温,本名老斡,懿州胡土虎猛安人。充护卫十人长、太子仆正,除同知武宁军节度使事、宿直将军、器物局使。坐前在武宁造马鞍亏直,章宗原之,改左卫将军,迁左副点检。坐征契丹逗遛,降蔡州防御使。复召为左副点检,迁知临洮府事。泰和伐宋,青宜可内附,进爵二级,赐银二百五十两、重币十端。诏曰:“青宜可之来,乃汝管内,与有劳焉。比与青宜可相合,其间诸事量宜而行。”顷之,诸道进兵,仲温以陇右步骑五千出盐川。八年,罢兵,改知河中府。崇庆初,迁陕西统军使。贞祐二年,宋人攻秦州,促温率兵败之。寻充本路安抚使,改镇南军节度使。致仕。兴定三年,卒。
乌古论礼,本名六斤,益都猛安人。充习骑,累擢近侍局直长,转本局副使、左卫副将军。坐受沁南军节度使兗王永成名马玉带,杖一百,削官解职。起为蒲速碗群牧副使,改武库署令、宿直将军,复为左卫副将军、顺州刺史,累迁武宁军节度。泰和伐宋,为山东路兵马都统副使兼副统军、安化军节度。八年,宋人请盟,罢兵马都统官,仍以节度兼副统军。大安三年,改知归德府兼河南副统军,历知河南府。至宁初,改知太原府事。贞祐二年,兼河东北路安抚使。三年,充本路宣抚使,顷之,兼左副元帅。四年,太原被围,未几围解,进官二阶。兴定三年,卒。
蒲察阿里,兴州路人。以廕补官,充护卫十人长、武器署令,转宿直将军,迁右卫副将军。宋兵犯分道铺,驰驿赴边,伺其入,以伏兵掩之。改提点器物局。泰和伐宋,从右副元帅匡为副统,攻宜城县,取之。八年,以功迁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大安元年,同知南京留守事,徙寿州防御使,迁兴平军节度使。崇庆初,迁元帅右都监,明年,转左都监。时都城被围,道路梗塞,阿里由太原至真定,率师赴援,抵中山,不克进。贞祐二年,移驻大名。征河南镇防军图再举,众既惮于行,而阿里遇之有厚薄,军变,遇害,众因逃散。宣宗诏元帅左都监完颜弼安集其军,赦首恶以下,河南统军司更加抚谕。
奥屯襄,本名添寿,上京路人。大定十年,袭猛安。丞相襄举通练边事,授崇义军节度副使,改乌古里飐详稳,召为都水少监、石州刺史。未几,为平南荡江将军,以功升寿州防御使,迁河南路副统军兼同知归德府事、昌武军节度使,仍兼副统军。崇庆改元,为元帅左都监,救西京,至墨谷口,一军尽殪,襄仅以身免,坐是除名。明年,授上京兵马使。宣宗即位,擢辽东路宣抚副使。未几,改速频路节度使,兼同知上京留守事。二年二月,为元帅右都监,行元帅府事于北京。五月,改留守,兼前职,俄迁宣抚使兼留守。
十一月,诏谕襄及辽东路宣抚使蒲鲜万奴、宣差蒲察五斤曰:“上京、辽东,国家重地,以卿等累效忠勤,故委腹心,意其协力尽公,以徇国家之急。及详来奏,乃大不然,朕将何赖。自今每事同心,并力备御,机会一失,悔之何及!且师克在和,善钧从众,尚惩前过,以图后功。”三年正月,襄为北京宣差提控完颜习烈所害。未几,习烈复为其下所杀,诏曲赦北京。
完颜蒲剌都,西南路按出灰必剌罕猛安人。充护卫,除泰定军节度副使。以忧去官,起复唐古部族节度副使,徙安国军,移飐详稳,累官原州刺史。坐买部内马亏直,夺官一阶,降北京兵马都指挥使、宁远军刺史,历同知临洮府、西京留守事。崇庆元年,迁震武军节度,备御有功,迁一官。贞祐初,置东西面经略司,就充西面经略使,上言:“管内大和岭诸隘屯兵,控制边要。行元帅府辄分臣兵万二千戍真定,余众不足守御,近日复简精锐二千七百人以往。今见兵不满万,老羸者十七八。臣死固不足惜,顾国家之事不可不虑,新设经略移文西京、太原、河东取军马,大数并称非臣所统。”诏真定元帅府还其精锐二千七百人。西京、太原、岚州有警急,约为应援。州郡皆不欲属经略司,遂罢经略官,入为签枢密院事,改左副点检。四年,迁兵部尚书,兴定元年,致仕。四年,卒。
夹谷石里哥,上京路猛安人。明昌五年进士,泰州防御判官,补尚书省令史,历临潢、婆速路都总管判官,累除刑部主事,改蓟州副提控,驻军大名。俄迁翰林待制,为宿州提控。与山东宣抚完颜弼攻大沫堌,贼众千余逆战,石里哥以骑兵击之,尽殪。提控没烈入自北门,遂擒刘二祖。以功迁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坐前在宿州掠良人为生口,当死,特诏决杖八十。徙洺州防御使、山东路副统军。坐不时进兵,往宿迁取妻子,解职。起为东平行军提控。兴定元年,破宋兵于宿州,以功遥授安化军节度使,移定海军,卒。
术甲臣嘉,北京路猛安人,袭父谋克。泰和伐宋,隶陕西完颜纲麾下。历通州、海州同知军州事。贞祐二年,除武器署丞。救集宁有功,迁河南统军判官、拱卫直副都指挥使、河南治中,遥领绥州刺史兼延安治中,就迁同知府事,改同知河间府事。兴定元年,行枢密院于寿州,由寿、泗渡淮伐宋。二年二月,破宋兵三千于渐湖滩,斩三百级。有诏蹂践宋境上,毋深入。臣嘉驻霍丘楂冈村,纵轻骑钞掠,焚毁积聚。获宋谍者张聪,知宋兵二千屯高柳桥,老幼甚众,其寨两城,环之以水。臣嘉遣张聪持牒招之,不从。先令水军径渡攻之。军士牛青操戈刺门卒,皆披靡散去,遂登陴,大军继之,夷其寨而还。遇宋兵数千于梅景村。臣嘉伏兵林间,以步卒诱致之,伏发,宋兵溃,追奔十余里,生擒其将阮世安等五人,获器仗甚众。七月,赏征南功,升职一等,迁元帅右都监,充陕西行省参议官。四年,兼金安军节度使。五年,改知延安府事,转左都监,驻兵京兆。元光元年,卒。
纥石烈桓端,西南路忽论宋割猛安人,袭兄银术可谋可。泰和伐宋,充行军万户,破宋兵二千于蔡州,加宣武将军。自寿州渡淮,败宋步骑一万五千于鹞子岭,遂克安丰军。军还,除同知怀远军节度事,权木典飐详稳。大安三年,西京行省选充合扎万户,遥授同知清州防御事,改兴平军节度副使,遥授显德军节度副使,徙辽东路宣抚司都统。败移剌留哥万五千众于御河寨,夺车数千两,降万余人。加骠骑卫上将军,遥授同知顺天军节度事。
贞祐二年,为宣差副提控,同知婆速路兵马都总管,行府事。贞祐三年,蒲鲜万奴取咸平、东京沈、澄诸州,及猛安谋克人亦多从之者。三月,万奴步骑九千侵婆速近境,桓端遣都统温迪罕怕哥辇击却之。四月,复掠上京城,遣都统兀颜钵辖拒战。万奴别遣五千人攻望云驿,都统奥屯马和尚击之。都统夹谷合打破其众数千于三叉里。五月,都统温迪罕福寿攻万奴之众于大宁镇,拔其垒,其众歼焉。九月,万奴众九千人出宜风及汤池,桓端率兵与战,其众溃去,因招奄吉斡、都麻浑、宾哥、出台、答爱、颜哥、不灰、活拙、按出、孛德、烈邻十一猛安复来附,择其丁男补军,攻城邑之未下者。贞祐四年,桓端遣王汝弼由海道奏事,宣宗嘉其功,桓端迁辽海军节度使、同知行府事,宣差提控如故。婆速路温甲海世袭猛安、权同知府事温迪罕哥不霭迁显德军节度使,兼婆速府治中。权判官、前修起居注裴满按带迁两阶,升二等。王汝弼迁四阶,升四等。余将士有功者,诏辽东宣抚承制迁赏。是岁,改邳州刺史,充徐州界都提控。
红袄贼数万攻邳州,桓端破之于黄山。贼复来,桓端薄其营,走保北山,追击败之,溺沂水死者甚众。贼数万围沂州,同知防御事仆散撒合突围出求救,桓端率兵赴之。撒合还入沂州,与桓端内外夹击之,杀万余人,贼乃去。枢密副使仆散安贞上其功,因奏曰:“桓端天资忠实,深有计画,晓习军事,撒合勇而有谋,皆得军民心,乞加擢用。”桓端进金紫光禄大夫,兼同知武宁军节度事,提控如故。召为劝农副使,充都提控,屯陈州。
兴定元年,自新息渡淮伐宋,破中渡店,至定城,以少击众,战不留行。未几,充宣差参议官,复渡淮,连破宋兵,获其将沈俊,迁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宋人城守不出,分兵攻其山寨水堡,杀获甚众。兴定二年,迁镇南军节度使,权元帅右都监。数月,改武卫军都指挥使,仍权右都监,行元帅府于息州。
徐州行枢密院石盏女鲁欢刚愎自用,诏桓端以本官权签枢密院事,往代之。四年冬,上言:“窃闻宋人与李全将并力来攻,当预为之防。”枢密院奏可,召桓端与朝臣面议。寻有疾,赐太医御药。五年正月,召至京师,疾病不能入见,力疾草奏,大略以南北皆用兵,当豫防其患,及防河数策。无何,卒,年四十五。敕有司给丧事。
完颜阿里不孙,字彦成,曷懒路泰申必剌猛安人。明昌五年进士,调易州、忻州军事判官、安丰县令。补尚书省令史,除兴平军节度副使,应奉翰林文字,转修撰,充元帅左监军纥石烈执中经历官。执中围楚州,纵兵大掠,坐不谏正,决杖五十。大安初,改户部员外郎、钧州刺史。执中行枢密院于西京,复以为经历官。改威州刺史。贞祐初,累迁国子祭酒,历越王、濮王傅,改同知平阳府事,兼本路宣抚副使。召为兵部侍郎,迁翰林侍讲学士。改陕西路宣抚副使,迁元帅左都监。改河平军节度使、河北西路宣抚副使。改御史中丞、辽东宣抚副使。再阅月,权右副元帅、参知政事、辽东路行尚书省事,赐御衣、厩马、安山甲。上京行省蒲察五斤奏其功,赐金百两、绢百匹。
兴定元年,真拜参知政事,权右副元帅,行尚书省、元帅府于婆速路,承制除拜剌史以下。不协。是时,蒲鲜万奴据辽东,侵掠婆速之境,高丽畏其强,助粮八万石。上京行省蒲察五斤入朝,辽东兵势愈弱,五斤留江山守肇州,江山亦颇怀去就。及上京宣抚使蒲察移刺都改陕西行省参议官,而伯德胡土遂有异志。宣抚使海奴不迎制使,坐而受诏,阿里不孙械系之。顷之,阿里不孙辄矫制大赦诸道,众乃稍安,而请罪于朝。
初,留哥据广宁,知广宁府事温迪罕青狗居盖州,妻子留广宁,与伯德胡土约为兄弟。青狗兵隶阿里不孙,内猜忌不协,蒲察移剌都尝奏青狗无隶阿里不孙。宣宗乃召青狗,青狗不受诏,阿里不孙杀之。胡土乃怨阿里不孙。既而胡土率众伐高丽,乃以兵戕杀阿里不孙。权左都监纳坦裕与监军温迪罕哥不霭、遥授东平判官参议军事郭澍谋诛胡土,未敢发,会上京留守蒲察五斤遣副留守夹谷爱答、左右司员外郎抹捻独鲁诣裕计事。裕以谋告二人,二人许诺,遂召胡土至帐中杀之。阿里不孙已死,朝廷始得矫赦奏疏,诏有司奖谕。未几,闻阿里不孙死于乱,诏赠平章政事、芮国公。纳合裕真授左都监,哥不霭进一阶,爱答、独鲁、郭澍迁官升职有差。
阿里不孙宽厚爱人,敏于吏事,能治剧要,识者以为用之未尽云。
完颜铁哥,性淳直,体貌雄伟,粗通书。年二十四,袭父速频路曷懒合打猛安。授广威将军。御下惠爱。察廉,除临海军节度副使,改底剌飐详稳。丞相襄行省于北京,铁哥为先锋万户,有功。丁母忧,服除,迁同知武胜军节度使事,充右副元帅完颜匡副统,号平南荡江将军。攻光化军,王统制以步骑出东门逆战,铁哥击却之,拔鹿角,夺门以入,遂克之。进攻襄阳,为前驱,获生口,知江渡可涉处,阴植标以识之。大军至,铁哥导之济,屡战皆捷,以劳进官两阶。匡围德安,铁哥总领攻城,筑垒于德安南凤凰台,并城作甬道,立鹅车,对楼攻之,击走张统制兵。时暑,还屯邓州。兵罢,进官两阶,迁同知临潢府事,改西南路副招讨、宿州防御使。贞祐二年,枢密使徒单度移剌以铁哥充都统,入卫中都。迁东北路招讨使,兼德昌军节度使。
蒲鲜万奴在咸平,忌铁哥兵强,牒取所部骑兵二千,又召泰州军三千及户口迁咸平。铁哥察其有异志,不遣。宣抚使承充召铁哥赴上京,命伐蒲与路。既还,适万奴代承充为宣抚使,摭前不发军罪,下狱被害。谥勇毅。
纳兰胡鲁剌,大名路怕鲁欢猛安人。性淳直,寡言笑,好读书,博通今古。承安二年,进士第一,除应奉翰林文字。被诏括牛于临潢、上京等路。丞相襄有田在肇州,家奴匿牛不以实闻,即械系正其罪而尽括之。于是豪民皆惧,无敢匿者。使还,襄称其能。居父丧尽礼,御史举其清节。服除,转修撰。平章政事仆散端举廉能有文采,迁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从伐宋。以劳加朝请大夫,改礼部员外郎、曹州刺史。豪民仆散扫合立私渡于定陶间,逃兵盗劫,皆籍为囊橐,累政莫敢问。胡鲁剌捕治之,穷竟其党,阖郡肃然。改沃州。改南京路按察副使。贞佑二年,改泗州防御使。召为吏部侍郎,迁绛阳军节度使,权河东南路宣抚副使。是时兵兴,胡鲁剌完城郭,缮器械,料丁壮为乡兵。延问耆老,招致儒士,咨以备御之策。盐米储偫,劝富民出粟,郡赖以完。赐诏褒谕,加资善大夫,官其次子吾申。改权经略使,被召,以疾不能行,卒于绛州。
赞曰:泰和、贞祐,其间相去五年耳,故将遗老往往在焉。高琪得君,宿将皆斥外矣。高汝砺任职,旧臣皆守籓矣。假以重任,其实疏之。故石抹仲温以下,以见当时之将校焉。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二
列传第四十二
○纳坦谋嘉 邹谷 高霖 孟奎 乌林答与 郭俣 温迪罕达王扩 移剌福僧 奥屯忠孝 蒲察思忠 纥石烈胡失门 完颜宇 斡勒合打 蒲察移剌都
纳坦谋嘉,上京路牙塔懒猛安人。初习策论进士,大定二十六年,选入东宫,教郓王琮、瀛王瑰读书。以终场举人试补上京提刑司书史,以廉能著称。承安元年,契丹陀锁寇掠韩州、信州,提刑司问诸书史谁入奏者,皆难之,谋嘉请行。五年,特赐同进士出身,调东京教授、汤池主簿、太学助教。丁母忧,服阕,累除翰林修撰,兼修起居注、监察御史。贞祐初,迁吏部员外郎、翰林待制、侍御史。完颜宇举谋嘉才行,志在匡国,可预军政。充元帅府经历官。中都被围,食且尽,胥鼎奏:“京师官民能赡足贫民者,计所赡迁官,皆先给据。”谋嘉不受据而去。中都危急,谋嘉曰:“帅臣统数万众,不能出城一战,何如自缚请降邪?”宣宗议迁都,谋嘉曰:“不可。河南地狭土薄,他日宋、夏交侵,河北非我有矣。当选诸王分镇辽东,河南,中都不可去也。”不听。顷之,除唐州刺史。入为太常少卿兼左拾遗,迁郑州防御使。改左谕德,转少詹事,摄御史中丞,未几,摄太子詹事。兴定元年,潼关失守,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摄签枢密院事,行院许州,汰去冗食军士二千余人。上书谏伐宋,不听。三年,降颍州防御使。有告宋人将袭颍州者,已而宋兵果至,谋嘉有备,乃引去。有司上功,不及告者,谋嘉请而赏之。四年,召为翰林侍讲学士兼兵部侍郎,同修国史。五年卒。
邹谷,字应仲,密州诸城人。中大定十三年进士第,累官沈王府文学。尚书省奏拟大理司直,上曰:“司直争论情法,折正疑难,谷非所长也。”宰臣曰:“谷有吏才,陕西、河南访察及定课皆称职。”上以谷为同知曹州军州事。召为刑部主事,转北京、临潢提刑判官,入为大理寺丞。尚书省点差接送伴宋国使官,令史周昂具数员呈请。左司都事李炳乘醉见之,怒曰:“吾口举两人即是,安用许为?”命左右揽昂衣欲杖之,会左司官召昂去乃已,詈诸令史为奴畜。明日语权令史李秉钧曰:“吾岂惟箠骂,汝进退去留,亦皆在我!”群吏将陈诉,会官劾奏,事下大理寺议,差接送伴官事当奏闻,炳谓口举两人,当科违制。谷曰:“口举两人,一时之言,当杖赎。揽昂衣欲加杖,当决三十。”上曰:“李炳读书人,何乃至是?”宰臣对曰:“李炳疾恶,众人不能容耳。”上曰:“炳诚过矣,告者未必是也。”乃从谷议。历济南、彰德府治中,吏部郎中,河东按察副使,沂州防御使。历定海、泰宁军节度使。泰和六年,致仕。贞祐初卒。
高霖,字子约,东平人。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符离主簿。察廉,迁泗水令,再调安国军节度判官。以父忧还乡里,教授生徒,恆数百人。服除,为绛阳军节度判官。用荐举,召为国史院编修官。建言:“黄河所以为民害者,皆以河流有曲折,适逢隘狭,故致湍决。按《水经》当疏其厄塞,行所无事。今若开鸡爪河以杀其势,可免数埽之劳。凡卷埽工物,皆取于民,大为时病。乞并河堤广树榆柳,数年之后,堤岸既固,埽材亦便,民力渐省。”朝廷从之。迁应奉翰林文字兼前职,改监察御史。丁母忧,起复太常博士。改都水监丞,签陕西路按察司事,体访官员能否,仍赴阙待对。时南征调发繁急,民稍稽滞,有司皆坐失误军期罪。霖言其枉,悉出之。授都水少监。大安初,为耀州刺史。三年,迁河北东路按察副使,改韩王傅,兼韩林直学士。崇庆初,改工部侍郎兼直学士。至宁元年八月,霖奉储偫迎宣宗至新城,敕霖南迎诸妃。既至,赐钱千贯,迁官三阶。贞祐二年,除河平军节度使兼都水监。霖请城宜村为卫州以护北门,上从之。入为兵部尚书,知大兴府事,俄权参知政事,与右丞相承晖行省于中都。寻改中都留守,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平章政事抹捻尽忠弃中都南奔,霖与子义杰率其徒夜出,不能进,谓义杰曰:“汝可求生,吾死于此矣。”霖死,义杰伏群尸中以免。赠翰林学士承旨,令立碑乡里,岁时致祭,访其子孙录用,谥文简。
孟奎,字元秀,辽阳人也。大定二十一年进士,调黎阳主簿。丁母忧,服阕,调淄州军事判官,迁汲县令。察廉,改定兴令。补尚书省令史,从参知政事马琪塞澶渊决河,改中都左警巡使。平章政事完颜守贞礼接士大夫在其门者,号“冷岩十俊”,奎其一也。改都转运司支度判官、上京等路提刑判官。初,辽东契丹判余里也尝杀驿使大理司直,有契丹人同名者,有司辄系之狱,奎按囚速频路谳而出之,既而果获其杀司直者。迁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置行枢密院于镇宁,充宣差规措所官给军用。改签河东南北路按察司事、武州刺史。上言三事,其一曰亲民之寄,“今吏部之选颇轻,使武夫计资而得,权归胥吏。每县宜参用士人,使纪纲其事。”未几,改曹州刺史,再调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旱,诏审录中都路冤狱,多平反。大安初,除博州防御使,凡属县事应赴州者,不得泊于逆旅,以防吏奸,人便之。改山东东西路安抚副使,迁北京、临潢等路按察转运使,以本官为行六部侍郎。劾奏监军完颜讹出虚造功状,讹出坐免官。诏以奎为宣差都提控。贞祐初,以疾卒,谥庄肃。
乌林答与,本名合住,大名路纳邻必剌猛安人。充奉职、奉御、尚食局直长,兼顿舍。除监察御史,累官武胜军节度使、北京按察转运使、太子詹事、武卫军都指挥使。贞祐二年,知东平府事,权宣抚副使。改西安军节度使,入为兵部尚书。上言:“按察转运司拘榷钱谷,纠弹非违,此平时之治法。今四方兵动,民心未定,军士动见刻削,乞权罢按察及劝农使。”又曰:“东平屯兵万余,可运滨盐易粮刍给之。”又曰:“潼关及黄河津要,将校皆出卒伍,类庸懦不可用。乞选材武者代之。”又曰:“兗、曹、濮、浚诸郡皆可屯重兵,敕州县官劝民力穑,至於防秋,则清野保城。”下尚书省,竟不施行。新制科买军器材物稽缓者并的决,与奏:“有司必督责趣办,民将不堪,可量罚月俸。”从之。坐前在陕州市物亏直,降郑州防御使。寻召为拱卫直都指挥使,复为兵部尚书。兴定三年,卒。
郭俣,字伯有,泽州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长子主簿、莱州观察判官、莱阳县令,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除大理司直。丁母忧,起复太常博士、左司都事。御史台举俣及前应奉翰林文字张楫、吏部主事王质、刑部主事抹捻居中、通事舍人完颜合住、弘文校理把扫合、吏部架阁管勾乌古论和尚、尚书省令史温迪罕思敬皆才干可用。诏各升一等,迁除俣平阳府治中、张楫国子博士、王质昭义军节度副使、抹捻居中大理司直、完颜合住侍仪司令、把扫合同知弘文院事、乌古论和尚利涉军节度副使、温迪罕思敬同知定武军节度事。久之,俣召为同知登闻鼓院兼秘书丞,迁礼部郎中、滕州刺史、同知真定府事。上言:“每季合注巡尉官,吏、刑两部斟酌盗贼多寡处选注。”诏议行之。改中都、西京按察副使,迁国子祭酒。泰和六年,伐宋,充宣差山东安抚副使。七年,迁山东宣抚副使。大安元年,迁辽东按察转运使,改中都路都转运使、泰定军节度使、陕西东路按察转运使。贞祐三年,罢按察司,仍充本路转运使,行六部尚书。改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元光二年,卒。
温迪罕达,字子达,本名谋古鲁,盖州按春猛安人。性敦厚,寡言笑。初举进士,廷试搜阅官易达藐小,谓之曰:“汝欲求作官邪?”达曰:“取人以才学,不以年貌。”众咸异之。明昌五年,中第,调固安主簿。以忧去官,服除,调信州判官。丞相襄辟行省幕府。改顺州刺史,补尚书省令史,除南京警巡使。居父丧,是时伐宋兵兴,起复,给事行尚书省。大安初,迁德兴府判官,再迁监察御史。宣宗迁汴,以本职护送卫士妻子。复被诏运大名粟,由御河抵通州,事集,迁一官,转户部员外郎、左司郎中。遇继母忧,起复太常少卿,充陕西元帅府经历官。
兴定元年,召还,摄侍御史,上疏论伐宋,略曰:“天时向暑,士马不利,宜俟秋凉,无不可者。”又曰:“辽东兴王之地,移剌都不能守,走还南京。度今之势,可令濮王守纯行省盖州,驻兵合思罕,以系一方之心。昔祖宗封建诸王,错峙相维,以定大业。今乃委诸疏外,非计也。”宣宗曰:“一子非所爱,但幼不更事,讵能办此?”逾月,复上言:“天下轻重,系于宰相,迩来每令权摄,甚无谓也。今之将帅,谋者不能战,战者不能谋。今岂无其人,但用之未尽耳。”宣宗曰:“人才难知,故先试其称否,卿何患焉。所谓用之未尽者为谁?”对曰:“陕西统军使把胡鲁忠直干略,知延安府古里甲石伦深沉有谋,能得士心,虽有微过,不足以累大。”宰相高琪、高汝励恶其言。俄充陕州行枢密院参议官。二年,召为户部侍郎。改刑部,兼左司谏,同知集贤院。改大理卿,兼越王傅。寻迁河南统军使、昌武军节度使,行六部,摄同签枢密院,行院许州。改集庆军节度使。
是时,东方荐饥,达上疏曰:“亳州户旧六万,今存者无十一,何以为州?且今调发数倍于旧,乞量为减免。”是岁大水,砀山下邑野无居民,转运司方忧兵食,达谩闻二县无主稻田且万顷,收可数万斛,即具奏。朝迁大骇,诏户部尚书高夔佩虎符专治其事,所获无几,夔坐累抵罪。达自念失奏,因感愧发病,寻卒。
王扩,字充之,中山永平人。明昌五年进士,调邓州录事,润色律令文字。迁怀安令。猾吏张执中诬败二令,扩到官,执中挈家避去。改徐州观察判官,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德州防御使事。被诏赈贷山东西路饥民,棣州尤甚,扩辄限数外给之。
泰和伐宋,山东盗贼起,被安抚使张万公牒提控督捕。扩行章丘道中,遇一男子举止不常,捕讯,果历城大盗也。众以为有神。再迁监察御史,被诏详谳冤狱。是时,凡斗杀奏决者,章宗辄减死,由是中外断狱,皆以出罪为贤。扩谓同辈曰:“生者既谳,地下之冤云何!”是时,置三司治财,扩上书曰:“大定间,曹望之为户部,财用殷阜,亦存乎人而已。今三司职掌,皆户部旧式,其官乃户部之旧官,其吏亦户部之旧吏,何愚于户部而智于三司乎?”既而三司亦竟罢。张炜职办西北路粮草者数年,失亡多,尚书省奏扩考按,会炜亦举王谦自代,王谦发其奸蠹,扩按之无所假借。炜旧与扩厚,使人诿扩曰:“君不念同舍邪?”扩曰:“既奉诏,安得顾故人哉!”
大安中,同知横海军节度事,签河东北路按察事。贞祐二年,上书陈河东守御策,大概谓:“分军守隘,兵散而不成军。聚之隘内,军合则势重。馈饷一途,以逸待劳,以主待客,此上策也。”又曰:“军校猥众,分例过优,万户一员,其费可给兵士三十人。本路三从宜,万户二百余员,十羊九牧,类例可知。乞以千人为一军,择望重者一人万户,两猛安、四谋克足以教阅约束矣,岂不简易而省费哉。”又曰:“按察兼转运,本欲假纠劾之权,以检括钱谷。迩来军兴,粮道军府得而制之。今太原、代、岚三军皆其州府长官,如令通掌资储,则弊立革,按察之职举矣。”又曰:“数免租税,科籴益繁,民不为恩,徒增廪给,教练无法,军不足用。”书奏,不见省。
迁汴后,召为户部侍郎,迁南京路转运使。太府监奏羊瘦不可供御。宣宗召扩诘问。扩奏曰:“官无羊,皆取于民,今民心未安,宜崇节俭。廷议肥瘠纷纷,非所以示圣德也。”宣宗首肯之。平章政事高琪阅尚食物,谓扩曰:“圣主焦劳万机,赖膳羞以安养,臣子宜尽心。”扩曰:“此自食监事,何劳宰相!”高琪默然,衔之。有司夺市人衣,以给往戍潼关军士,京师大扰。扩白宰相,请三日造之。高琪怒不从。潼关已破,大元兵至近郊,遣扩行六部事,规办潼关刍粮。偕户部员外郎张好礼往商、虢,过中牟,不可进。高琪奏扩畏避,下吏论死。宣宗薄其责,削两阶,杖七十,张好礼削三阶,杖六十。降为遥授陇州防御使,行六部侍郎,规办秦、巩军食。逾月,权陕西东路转运使,行六部尚书。致仕。兴定三年,卒,谥刚毅。扩博学多才,梗直不容物,以是不振于时云。
移剌福僧,东北路乌连苦河猛安人。以廕补吏部令史,转枢密院,调滕州军事判官,历甄官署直长、豳王府司马、顺义军节度副使。部内世袭猛安木吞掠民妇女,藏之窟室,人颇闻之,无敢发其罪者。福僧请于节度使,愿自效,既迹得其所在,率众入索之,得妇女四十三人,木吞抵罪。徙横海军,转同知开远军节度事,签北京、临潢按察事,兴中治中,莫州刺史。上言:“沿边军官私役军人,边防不治,及扰动等事,按察司专一体究,各路宣差提控严勒禁治。”诏尚书省行之。
大安初,改沃州,同知兴中府事。福僧督民缮治城郭,浚濠为御守备,百姓颇怨。顷之,兵果至,攻其北城。福僧战其北,使备其西,薄暮果攻其西,以有备乃解去。寻改广宁。崇庆元年秋,福僧被牒如邻郡,大兵薄城,其子铜和尚率家奴拒战,广宁赖之以完。福僧还,悉放奴为良,终不言子之功,识者多之。未几,充辽东宣抚副使。岁大饥,福僧出沿海仓粟,先赈其民,而后奏之,优诏奖谕。至宁元年,除巩王傅兼吏部郎中。胡沙虎作难,福僧称疾不出。宣宗封胡沙虎泽王,百官皆贺,福僧不往,胡沙虎欲摭而罪之。诏除福僧寿州防御使。贞祐三年,迁山东西路按察转运使。是岁按察司罢,仍充转运使。久之,致仕。
兴定二年十一月庚辰,宣宗御登贤门,召致仕官,兵部尚书完颜蒲剌都、户部尚书萧贡、刑部尚书仆散伟、工部尚书奥屯扎里吉、翰林学士完颜孛迭、转运使福僧、河东北路转运使赵重福、沁南军节度使猪奋、镇南军节度使石抹仲温、泰定军节度使李元辅、中卫尉完颜奴婢、原州刺史纥石烈孛吉赐食,访问时政得失。福僧乃上书曰:“为今之计,惟先招徠飐人。选择飐人旧有宿望雄辨者,谕以恩信,彼若内附,然后中都可复,辽东可通。今西北多虞,而南鄙不敢撤戍,刍粮调度,仰给河南,赋役频繁,民力疲弊。宜开宋人讲和之端,抚定河朔,养兵蓄锐,策之上也。”又曰:“山东残破,群盗满野,官军既少,且无骑兵。若宋人资以粮饷,假以官爵,为患愈大。当选才干官充宣差招捕,以恩赏谕使复业。募其壮悍为兵,亦致胜之一也。”又曰:“自承安用兵,军中设监战官,论议之间,动相矛盾,不惩其失,反以为法。若辈平居,皆选材勇自卫,一旦有急,驱疲懦出战,宁不败事?罢之为便。”书奏,朝廷略施用焉。元光元年卒。
赞曰:宣宗急于求贤,而使小人间之;悦于直言,而使邪说乱之。贞祐、兴定之间,岂无其人哉。虽故直言蔽于所惑,群才诎于见忌耳。自纳坦谋嘉以下,可考见焉。
奥屯忠孝,字全道,本名牙哥,懿州胡土虎猛安人。幼孤,事母孝。中大定二十二年进士科,调蒲州司候,察廉,迁一官,除校书郎兼太子司经。三迁礼部员外郎。迁翰林待制,权户部侍郎,佐参知政事胥持国治决河,以劳进一阶。除河平军节度使,兼都水监,遂疏七祖佛河及王村、周平、道口、鸡爪、孙家港,复开东明、南阳冈、马蹄、孙村诸河。忠孝常曰:“河之为患,不免劳民。复垒石为岸十余里,民不胜其病矣。”改沁南军,坐前在卫州勾集妨农军借民钱不令偿,由是贫富不相假贷,军民不相安,降宁海州刺史。改滑州,历同知南京留守,迁定国军节度使,复为沁南军。入为太子少傅兼礼部尚书。
贞祐初,议降卫绍王,忠孝与蒲察思忠附胡沙虎议,语在思忠传。顷之,拜参知政事。中都围急,粮运道绝,诏忠孝搜括民间积粟,存两月食用,悉令输官,酬以银钞或僧道戒牒。是时,知大兴府事胥鼎计画军食,奏许人纳粟买官,鼎已籍者,忠孝再括之,令百姓两输,欲为己功。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疏论之曰:“民食止存两月,而又夺之,使当绝食,不独归咎有司,而亦怨朝廷之不察也。”宣宗善行信言,命近臣与忠孝同审取焉。谓忠孝曰:“国家本欲得粮,今既得矣,姑从民便可也。”顷之,行信复奏曰:“参政奥屯忠孝平生矫伪不近人情,急于功名,诡异要誉,惨刻害物,忍而不恤。勾当河防,河朔居民不胜其病。军负民钱,抑不令偿。东海欲用胡沙虎,举朝皆曰不可,忠孝独力荐。及胡沙虎作难,忠孝自谓有功。诏议东海爵号,忠孝请籍没其子孙,及论特末也则云不当籍没,其偏党不公如此。无事之时,犹不容一相非才,况今多故,乃使此人与政,如社稷何!”宣宗曰:“朕初即位,当以礼进退大臣,卿语其亲知,讽之求去可也。”行信以语右司郎中把胡鲁,把胡鲁以宣宗意白忠孝,忠孝埙然不听。顷之,罢为太子太保,出知济南府事,改知中山府。寻薨,年七十,谥惠敏。
蒲察思忠,本名畏也,隆安路合懒合兀主猛安人。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文德、漷阴主簿,国子助教,应奉翰林文字,太学博士,累迁涿州刺史,吏部郎中,迁潞王傅。被诏与翰林侍读学士张行简讨论武成王庙配等列,思忠奏曰:“伏见武成王庙配享诸将,不以世代为先。后按唐祀典,李靖、李勣居吴起、乐毅上。圣朝太祖以二千之众,破百万之师,太宗克宋,成此帝业,秦王宗翰、宋王宗望、娄室、谷神与前代之将,各以功德间列可也。”思忠论多矫饰,不尽录,录其颇有理者云。迁大理卿,兼左司谏,同修国史。
泰和六年,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诏以备御攻守之法,集百官议于尚书省。廷臣尚多异议,思忠曰:“宋人攻围城邑,动至数千,不得为小寇。但当选择贤将,宜攻宜守,临时制变,无不可者。”上以为然。顷之,迁翰林侍讲学士兼左谏议大夫,大理卿、同修国史如故。再阅月,兼知审官院正职,外兼四职自思忠始。宋人请和。赐银五十两、重彩十端。丁母忧,起复侍讲学士,兼谏议、修史、知审官院,转侍读,兼兵部侍郎。
贞祐初,胡沙虎请废卫绍王为庶人,思忠与奥屯忠孝阿附胡沙虎,曰:“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偷天位以私己乎!”宣宗不从。顷之,迁太子太保兼侍读、修国史。二年春,享于太庙,思忠摄太尉,醉殴礼直官,御史台劾奏,降秘书监兼同修国史。顷之,迁翰林学士同修国史,卒。
纥石烈胡失门,上京路猛安人。明昌五年进士,累官补尚书省令史,除中都路支度判官,调河北东路都勾判官,累官翰林直学士、大理卿、右谏议大夫。兴定二年,伐宋,充元帅左都监纥石烈牙吾塔参议官。牙吾塔至楚州,不待行省仆散安贞节制,辄进兵。宋人坚壁不出,野无所掠,军士疲乏,饿死相望,直前至江而复。安贞劾奏之,牙吾塔坐不奉诏约,胡失门不矫正,特诏原之。改同知彰德府事。五迁吏部尚书。五年,拜御史大夫。元光元年,兼大司农。二年,薨,宣宗辍朝,百官致奠。
完颜宇,本名讹出,西南路猛安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累调河东北路提刑司知事,改同知辽州军州事,召为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南京路转运副使。丁父忧,起复太府监丞,改吏部员外郎。大安初,除知登闻检院,累迁右司郎中、翰林待制,兼侍御史。贞祐初,议卫绍王事,语在《卫绍王纪》。
中都围急,诏于东华门置招贤所,内外士庶皆得言事,或不次除官,由是闾阎细民,往往炫鬻求售。王守信者,本一村夫,敢为大言,以诸葛亮为不知兵,宇荐于朝。诏署行军都统,募市井无赖为兵,教阅进退跳掷,大概似童戏。其阵法大书“古今相对”四字于旗上,作黄布袍、缁巾、镴牌各三十六事,牛头响环六十四枚,欲以怖敌而走之,大率皆诞妄。因与其众出城,杀百姓之樵采者以为功。贾耐兒者,本歧路小说人,俚语诙嘲以取衣食,制运粮车千两。是时材木甚艰,所费浩大,观者皆窃笑之。草泽李栋在卫绍王时尝事司天监李天惠,依附天文,假托占卜,趋走贵臣,俱为司天官。栋尝密奏白气贯紫微,主京师兵乱,幸不贯彻,得不成祸。既而高琪杀胡沙虎,宣宗愈益信之。
左谏议大夫张行信奏曰:“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参预机务,甚无谓也。司天之官,占见天象,据经陈奏,使人主饬已修政,转祸为福。如有天象,乞令诸监官公同陈奏,所见或异,则各以状闻,不宜偏听也。”上召行信与宇面计守信事,复与近侍就决于高琪。高琪言守信不可用,上乃以行信之言为然。
顷之,宇迁礼部侍郎,改东京副留守、陇州防御使,迁安化军节度使,兼山东路统军副使。兴定元年四月,诏宇以本官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和辑苗道润、移剌铁哥军事,语在道润传。十二月,密州破,宇为乱军所杀。
斡勒合打,盖州本得山猛安人。以廕补官,充亲军,调山阴尉。县当兵冲,合打率土豪官兵身先行阵。贞祐初,以功迁本县令。县升为忠州,合打充刺史。州被兵久,耕桑俱废,诏徙其民于太和岭南。合打遥授同知太原府事,仍领其众。俄以本官遥授彰国军节度使,权河东北路宣抚副使,督粮饷往代州。合打不欲行,因与宣抚使完颜伯嘉争辨。合打恐伯嘉奏闻,乃先奏伯嘉辱己。御史台廉得其事,未及奏,伯嘉、合打皆改迁。合打改武宁军节度使。数月,召为劝农使。久之,为金安军节度使。兴定元年,复为劝农使,历知河间府,权元帅右都监,行元帅府事,驻兵蔡、息间。权同签枢密院事,守河清,改知归德府事。合打屡守边要,无他将略,虽未尝败北,亦无大功。元光元年,卒。
蒲察移剌都,东京猛安人。父吾迭,太子太傅致仕。移剌都勇健多力,充护卫十人长,调同知秦州防御使事、武卫军钤辖,以忧去官。起复武器署令。从军,兵溃被执。贞祐二年,与降兵万余人俱脱归。迁隆安府治中,赐银百两,重币六端,遥授信州刺史。有功,迁蒲与路节度使兼同知上京留守事,进三阶,改知隆安府事。逾年,充辽东、上京等路宣抚使兼左副元帅。再阅月,就拜尚书右丞。移剌都与上京行省蒲察五斤争权,及卖隆安战马,擅造银牌,睚眦杀人,已而矫称宣召,弃隆安赴南京,宣宗皆释不问。除知河南府事,俄改元帅左监军,权左副元帅,充陕西行省参议官。无何,兼陕西路统军使。兴定二年四月,改签枢密院事,权右副元帅,行枢密院于邓州。御史台奏移剌都在军中,买沙覆道,盗用官银,矫制收禁书,指斥銮舆,使亲军守门,护卫押宿,拟前后卫仗,婢妾效内人妆饰等数事。诏吏部尚书阿不罕斜不失鞫之,坐是诛。
赞曰:读《金史》,至张行信论奥屯忠孝事,曰:嗟乎,宣宗之不足与有为也如此!夫进退宰执,岂无其道也哉!语其亲知,讽之求去,岂礼邪?是故奥屯忠孝、蒲察思忠之党比,纥石烈胡失门之疲众,完颜宇之轻信误国,斡勒合打之诋讼上官,于是曾不之罪,失政刑矣,岂小惩大诫之道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三
列传第四十三
○程寀 任熊祥 孔璠子拯 范拱 张用直 刘枢 王翛 杨伯雄兄伯渊 萧贡 温迪罕缔达 张翰 任天宠
程寀,字公弼,燕之析津人。祖冀,仕辽广德军节度使。冀凡六男,父子皆擢科第,士族号其家为“程一举”。冀次子四穆,辽崇义军节度使。寀,四穆之季子也。自幼如成人。及冠,笃学,中进士甲科,累迁殿中丞。天辅七年,太祖入燕,授尚书都官员外郎、锦州安昌令,累加起居郎,为史馆修撰,以从军有劳,加少府少监。熙宗时,历翰林待制,兼右谏议大夫。寀上疏言事,其略曰:“殿前点检司,古殿岩环卫之任,所以肃禁御,尊天子、备不虞也。臣幸得近清光,从天子观时畋之礼。比见陛下校猎,凡羽卫从臣,无贵贱皆得执弓矢驰逐,而圣驾崎岖沙砾之地,加之林木丛郁,易以迷失。是日自卯及申,百官始出沙漠,独不知车驾何在。瞻望久之,始有骑来报,皇帝从数骑已至行在。窃惟古天子出入警跸,清道而行。至于楚畋云梦,汉猎长杨,皆大陈兵卫,以备非常。陛下膺祖宗付托之重,奈何独与数骑出入林麓沙漠之中,前无斥候,后无羽卫,甚非肃禁御之意也。臣愿陛下熟计之。后若复猎,当预戒有司,图上猎地,具其可否,然后下令清道而行。择冲要稍平之地,为驻跸之所,简忠义爪牙之士,统以亲信腹心之臣,警卫左右。俟其麋鹿既来,然后驰射。仍先遣搜阅林薮,明立标帜,为出入之驰道。不然,后恐贻宗朝社稷之忧。”
又曰:“臣伏读唐史,追尊高祖以下,谥号或加至十八字。前宋大中祥符间亦加至十六字,亡辽因之,近陛下亦受‘崇天体道钦明文武圣德’十字。臣窃谓人臣以归美报上为忠,天子以追崇祖考为孝。太祖武元皇帝受命开基,八年之间,奄有天下,功德茂盛,振古无前,止谥‘武元’二字,理或未安,何以示将来?臣愿诏有司定议谥号,庶几上慰祖宗在天之灵,使耿光丕烈,传于无穷。”
又曰:“古者天子皆有巡狩,无非事者。或省察风俗,或审理冤狱,或问民疾苦,以布宣德泽,皆巡狩之名也。国家肇兴,诚恐郡国新民,逐末弃本,习旧染之污,奢侈诈伪,或有不明之狱,僭滥之刑,或力役无时,四民失业。今銮辂省方,将宪古行事,臣愿天心洞照,委之长贰,厘正风俗,或置匭匣,以申冤枉,或遣使郡国,问民无告,皆古巡狩之事。昔汉昭帝问疾苦,光武求民瘼,如此则和气通,天下丕平可坐而待也。”
又曰:“臣闻,善医者不视他人之肥瘠,察其脉之病否而已;善计天下者不视天下之安危,察其纪纲理否而已。天下者人也,安危者肥瘠也,纪纲者脉也,脉不病虽瘠不害,脉病而肥者危矣。是故,四肢虽无故,不足恃也,脉而已矣。天下虽无事,不足矜也,纲纪而已矣。尚书省,天子喉舌之官,纲纪在焉。臣愿诏尚书省,戒励百官,各扬其职,以立纲纪。如吏部天官以进贤退不肖为任,诚使升黜有科,任得其人,则纲纪理而民受其赐,前代兴替,未始不由此者。”
又曰:“虞舜不告而娶二妃。帝喾娶四妃,法天之四星。周文王一后、三夫人,嫔御有数。选求淑媛以充后宫,帝王之制也。然女无美恶,入宫见妒,陛下欲广嗣续,不可不知而告戒之。”
又曰:“臣伏见本朝富有四海,礼乐制度,莫不一新。宫禁之制,尚未严密,胥吏健卒之辈,皆得出入,莫有呵止,至淆混而无别。虽有阑入之法,久尚未行,甚非严禁卫、明法令之意,陛下不可不知而必行。”
疏奏,上嘉纳之,于是始命有司议增上太祖尊谥。皇统八年十二月,由翰林侍讲学士为横海军节度使,移彰德军节度使。卒官,年六十二。寀刚直耿介,不谄奉权贵以希苟进,有古君子之风云。
任熊祥,字子仁。八代祖圜,为后唐宰相。圜孙睿,随石晋北迁,遂为燕人。熊祥登辽天庆八年进士第,为枢密院令史。太祖平燕,以其地畀宋,熊祥至汴,授武当丞。宋法,新附官不厘务,熊祥言于郡守杨皙曰:“既不与事,请止给半俸以养亲。”皙虽不许,而喜其廉。金人取均、房州,熊祥归朝,复为枢密院令史。时西京留守高庆裔摄院事,无敢忤其意者,熊祥未尝阿意事之。其后杜充、刘筈同知燕京行省,法制未一,日有异论,熊祥为折衷之。历深、磁州刺史,开封少尹,行台工部郎中,同知汴京留守事。天德初,为山东东路转运使,改镇西军节度使。是时,诏徐文、张弘信讨东海县,弘信逗遛,称疾不进,决杖二百。熊祥被诏为会试主文,以“事不避难臣之职”为赋题。及御试,熊祥复以“赏罚之令信如四时”为赋题,海陵大喜,以为翰林侍读学士。大定初,起为太子少师。时契丹贼窝斡窃号,北鄙用兵未息,上以为忧,诏公卿百官议所以招伐之宜。众皆异议,熊祥徐进曰:“陛下以劳民为忧,用兵为重,莫若以恩信招怀之。”上问:“孰可使者?”对曰:“臣虽老,凭国威灵,尚堪一行。”上曰:“卿老矣,无烦为此。”七年,复致仕。熊祥事母以孝闻,母没时,熊祥年已七十,不食三日,人皆称之。卒于家。
孔璠,字文老,至圣文宣王四十九代孙,故宋朝奉郎袭封端友弟端操之子。齐阜昌三年补迪功郎,袭封衍圣公,主管祀事。天会十五年,齐国废。熙宗即位,兴制度礼乐,立孔子庙于上京。天眷三年,诏求孔子后,加璠承奉郎,袭封衍圣公,奉祀事。是时,熙宗颇读《论语》、《尚书》、《春秋左氏传》及诸史、《通历》、《唐律》,乙夜乃罢。皇统元年三月戊午,上谒奠孔子庙,北面再拜,顾谓侍臣曰:“朕幼年游佚,不知志学,岁月逾迈,深以为悔。大凡为善,不可不勉。孔子虽无位,其道可尊,万世高仰如此。”皇统三年,璠卒。子拯袭封,加文林郎。
拯字元济。天德二年,定袭封衍圣公俸格,有加于常品。是岁立国子监,久之,加拯承直郎。大定元年卒。弟总袭封,加文林郎。
总字元会。大定二十年,召总至京师,欲与之官。尚书省奏:“总主先圣祀事,若加任使,守奉有阙。”上曰:“然。”乃授曲阜县令。明昌元年卒。子元措袭封,加文林郎。
元措字梦得。三年四月诏曰:“衍圣公视四品,阶止八品,不称。可超迁中议大夫,永著于令。”四年八月丁未,章宗行释奠礼,北面再拜,亲王、百官、六学生员陪位。承安二年正月,诏元措兼曲阜县令,仍世袭。元措历事宣宗、哀宗,后归大元终焉。
四十八代端甫者,明昌初,学士党怀英荐其年德俱高,读书乐道,该通古学。召至京师,特赐王泽榜及第,除将仕郎、小学教授,以主簿半俸致仕。
范拱,字清叔,济南人。九岁能属文,深于《易》学。宋末登进士第,调广济军曹,权邦彦辟为书记,摄学事。刘豫镇东平,拱撰谒庙文,豫奇之,深加赏识。拱献《六箴》。
齐国建,累擢中书舍人。上《初政录》十五篇:一曰《得民》,二曰《命将》,三曰《简礼》,四曰《纳谏》,五曰《远图》,六曰《治乱》,七曰《举贤》,八曰《守令》,九曰《延问》,十曰《畏慎》,十一曰《节祥瑞》十二曰《戒雷同》,十三曰《用人》,十四曰《御将》,十五曰《御军》。豫纳其说而不能尽用也。久之,权尚书右丞,进左丞,兼门下侍郎。
豫以什一税民,名为古法,其实裒敛,而刑法严急,吏夤缘为暴。民久罹兵革,益穷困,陷罪者众,境内苦之。右丞相张孝纯及拱兄侍郎巽,极言其弊,请仍因履亩之法,豫不从。巽坐贬官,自是无复敢言者。拱曰:“吾言之则为党兄,不言则百姓困弊。吾执政也,宁为百姓言之。”乃上疏,其大略以为“国家惩亡宋重敛弊,什一税民,本务优恤,官吏奉行太急,驱民犯禁,非长久计也”。豫虽未即从,而亦不加谴。拱令刑部条上诸路以税抵罪者凡千余人,豫见其多,乃更为五等税法,民犹以为重也。
齐废,梁王宗弼领行台省事,拱为官属。宗弼访求百姓利病,拱以减税为请,宗弼从之,减旧三分之一,民始苏息。拱慎许可,而推毂士,李南、张辅、刘长言皆拱荐也。长言自汝州郏城酒监擢省郎,人不知其所以进,拱亦不自言也。以久病乞近郡,除淄州刺史。皇统四年,以疾求退,以通议大夫致仕。斋居读书,罕对妻子。
世宗在济南闻其名。大定初,拱上封事。七年,召赴阙,除太常卿。议郊祀。或有言前代都长安及汴、洛,以太、华等山列为五岳,今既都燕,当别议五岳名。寺僚取《崧高》疏“周都酆镐,以吴岳为西岳”。拱以为非是,议略曰:“轩辕居上谷,在恆山之西,舜居蒲坂,在华山之北。以此言之,未尝据所都而改岳祀也。”后遂不改。拱尝言:“礼官当守礼,法官当守法,若汉张释之可谓能守法矣。”故其议论确然不可移夺。九年,复致仕,卒于家,年七十四。
张用直,临潢人。少以学行称。辽王宗干闻之,延置门下,海陵与其兄充皆从之学。天眷二年,以教宗子赐进士及第,除礼部郎中。皇统四年,为宣徽判官,历横海军节度副使,改宁州刺史。海陵即位,召为签书徽政院事、太常卿、太子詹事。海陵尝谓用直曰:“朕虽不能博通经史,亦粗有所闻,皆卿平昔辅导之力。太子方就学,宜善导之。朕父子并受卿学,亦儒者之荣也。”为贺宋国正旦使,卒于汴。海陵深悼惜之,遣使迎护其丧,官给道途费。丧至,亲临奠,赐钱千万。其养子始七岁,特授武义将军。
刘枢,字居中,通州三河人。少以良家子从军,屯河间。同辈皆骑射,独枢刻意经史。登天眷二年进士,调唐山主簿。改飞狐令,蔚州刺史恃功贪污无所顾忌,属邑皆厌苦之,枢一无所应,乃摭以他事系狱,将致之死。郡人有怜枢者,导枢脱走,诉于朝。会廉察使至,守倅而下皆抵罪废,独枢治状入优等,躐迁奉直大夫。张浩营建燕京宫室,选枢分治工役。迁尚书刑部员外郎,鞫治太原尹徒单阿里出虎反状,旬日狱具。转工部郎中,进本部侍郎。正隆末,从军还自江上。大定初,与左司郎中王蔚、右司员外郎王全俱出补外,枢为南京路转运使事。初,世宗欲复用枢等,御史台奏:“枢等在正隆时皆以巧进,败法蠹政,人多怨嫉之。”上以枢等颇干济,犹用之,戒之曰:“能悛心改过,必加升擢。不然,则斥汝等矣。”是时,阿勒根彦忠为南京都转运使,不闲吏事,故用枢以佐之。迁山东路转运使,改中都路转运使。大定四年,卒于官。
王翛,字翛然,涿州人也。登皇统二年进士第,由尚书省令史除同知霸州事。累迁刑部员外郎。坐请嘱故人奸罪,杖四十,降授泰定军节度副使。四迁大兴府治中,授户部侍郎。世宗谓宰臣曰:“王翛前为外官,闻有刚直名。今闻专务出罪为阴德,事多非理从轻。又巧幸偷安,若果刚直,则当忘身以为国,履正以无偏,何必卖法以徼福耶?”寻命赈济密云等三十六县猛安人户,冒请粟三万余石,为尚书省奏夺官一阶,出为同知北京留守事。上曰:“人多言王翛能官,以朕观之,凡事不肯尽力,直一老奸耳。”二十四年,迁辽东路转运使。岁余,改显德军节度使。以前任转运使拽辱仓使王祺致死,追两官解职,敕杖七十,降授郑州防御使。
章宗即位,擢同知大兴府事。审录官奏,翛前任显德洁廉刚直,军吏敛迹,无讼狱。迁礼部尚书,兼大理卿。使宋还,会改葬太师广平郡王徒单贞。贞,章宗母孝懿皇后父也。帝欲用前代故事,班剑、鼓吹、羽葆等仪卫。宰臣以贞与弑熙宗诛死,意难之。于是诏下礼官议。翛言:“晋葬丞相王导,给前后羽葆、鼓吹、武贲、班剑百人。唐以来,大驾卤簿有班剑,其王公以下卤簿并无班剑,兼羽葆非臣下所宜用,国朝葬大臣亦无之。”上先知唐葬大臣李靖等皆用班剑、羽葆,怒曰:“典故所无,固可从,然用之亦不过礼。”一日,诏翛及谏议大夫兼礼部侍郎张暐诣殿门,谕之曰:“朝廷之事,汝谏官、礼官即当辩析。且小民言可采,朕尚从之,况卿等乎?自今议事,毋但附合尚书省。”
明昌二年,改知大兴府事。时僧徒多游贵戚门,翛恶之,乃禁僧午后不得出寺。尝一僧犯禁,皇姑大长公主为请,翛曰:“奉主命,即令出之。”立召僧,杖一百死,京师肃然。后坐故出人罪,复削官解职。明年,特授定海军节度使。谕旨曰:“卿赋性太刚,率意行事,乃自陷于刑。若殿年降叙,念卿入仕久,颇有执持,故特起于罪谪之中,授以见职。且彼岁歉民饥,盗贼多,须用旧人镇抚,庶得安治。勉昼乃心,以图后效。”未几,表乞致仕。上曰:“翛能干者,得力为多。”不许。复申请,从之。泰和七年,卒,年七十五。
翛性刚严,临事果决,吏民惮其威,虽豪右不敢犯。承安间,知大兴府事阙,诏谕宰臣曰:“可选极有风力如王翛辈者用之。”其为上所知如此。
杨伯雄,字希云,真定藁城人。八世祖彦稠,后唐清泰中为定州兵马使。后随晋主北迁,遂居临潢。父丘行,太子左卫率府率。
伯雄登皇统二年进士,海陵留守中京,丘行在幕府,伯雄来省视,海陵见之,深加器重。久之,调韩州军事判官。有二盗诈称贾贩,逆旅主人见欺,至州署陈诉,实欲劫取伯雄。伯雄心觉其诈,执而诘之,并获其党十余人,一郡骇服。迁应奉翰林文字。是时,海陵执政,自以旧知伯雄,属之使时时至其第,伯雄诺之而不往也。他日海陵怪问之,对曰:“君子受知于人当以礼进,附丽奔走,非素志也。”由是愈厚待之。
海陵篡立,数月,迁右补阙,改修起居注。海陵锐于求治,讲论每至夜分。尝问曰:“人君治天下,其道何贵?”对曰:“贵静。”海陵默然。明日,复谓曰:“我迁诸部猛安分屯边戍,前夕之对,岂指是为非静邪?”对曰:“徙兵分屯,使南北相维,长策也。所谓静者,乃不扰之耳。”乙夜,复问鬼神事。伯雄进曰:“汉文帝召见贾生,夜半前席,不问百姓而问鬼神,后世颇讥之。陛下不以臣愚陋,幸及天下大计,鬼神之事,未之学也。”海陵曰:“但言之,以释永夜倦思。”伯雄不得已,乃曰:“臣家有一卷书,记人死复生,或问冥官何以免罪,答曰,汝置一历,白日所为,暮夜书之,不可书者是不可为也。”海陵为之改容。夏日,海陵登瑞云楼纳凉,命伯雄赋诗,其卒章云:“六月不知蒸郁到,清凉会与万方同。”海陵忻然,以示左右曰:“伯雄出语不忘规戒,为人臣当如是矣。”再迁兵部员外郎。丁父忧,起复翰林待制,兼修起居注。迁直学士,再迁右谏议大夫,兼著作郎,修起居注如故。
皇子慎思阿不薨,伯雄坐与同直者窃议被责,语在《海陵诸子传》。海陵议征江南,伯雄奏:“晋武平吴,皆命将帅,何劳亲总戎律?”不听。乃落起居注,不复召见。大定初,除大兴少尹,丁母忧。显宗为皇太子,迁东宫官属,张浩荐伯雄,起复少詹事,兄子蟠为左赞善,言听谏从,时论荣之。集古太子贤不肖为书,号《瑶山往鉴》,进之。及进《羽猎》、《保成》等箴,皆见嘉纳。复为左谏议大夫、翰林直学士。会太子詹事阙,宰相复举伯雄。上曰:“伯雄不可去朕左右,而东宫亦须辅导。”遂以太子詹事兼谏议。
六年,上幸西京,欲因往凉陉避暑,伯雄率众谏官入谏。上曰:“朕徐思之。”伯雄言之不已,同列皆引退,久之乃起。是年,至凉陉,徼巡果有疏虞。上思伯雄之言,及还,迁礼部尚书,谓近臣曰:“群臣有干局者众矣,如伯雄忠实,皆莫及也。”上谓伯雄曰:“龙逄、比干皆以忠谏而死,使遇明君,岂有是哉!”伯雄对曰:“魏徵愿为良臣,正谓遇明君耳。”因顾谓宰相曰:“《书》曰:‘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朕与卿等共治天下,事有可否,即当面陈。卿等致位卿相,正行道扬名之时,偷安自便,徼幸一时,如后世何?”群臣皆称万岁。
十二年,改沁南军节度使,召为翰林学士承旨。丞相石琚致仕,上问:“谁可代卿者?”琚对曰:“伯雄可。”时论以琚举得其人。复权詹事,伯雄知无不言,匡救弘多。后宫僚有诡随者,人必称杨詹事以愧之。除定武军节度使,改平阳尹。先是,张浩治平阳,有惠政,及伯雄为尹,百姓称之,曰:“前有张,后有杨。”徙河中尹。卒,年六十五。谥庄献。弟伯杰、伯仁,族兄伯渊。
伯渊字宗之。父丘文,辽中书舍人。伯渊早孤,事母以孝闻,疏财好施,喜收古书。天会初,以名家子补尚书省令史。十四年,赐进士第,历吏、礼二部主事、御前承应文字,秩满,除同知永定军节度使事。召为司计郎中。知平定军,用廉,迁平州路转运使。知泰安军,有惠政,百姓刻石纪其事。四迁山东东路转运使。正隆末,群盗蜂起,州郡往往罹害,独济南赖伯渊保全。大定三年,致仕,卒于家。
萧贡,字真卿,京兆咸阳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镇戎州判官,泾阳令,泾州观察判官。补尚书省令史。旧例,试补两月,乃补用。贡至数日,执政以为能,即用之。擢监察御史。提刑司奏泾州有美政,迁北京转运副使。亲老,归养。左丞董师中、右丞杨伯通荐其文学,除翰林修撰。上书论:“比年之弊,人才不以器识、操履,巧于案牍,不涉吏议者为工。用人不务因才授官,惟泥资叙。名器不务慎与,人多侥幸。守令不务才实,民罹其害。伏望擢真才以振浇俗,核功能以理职业,慎名器以抑侥幸,重守令以厚邦本。然后政化可行,百事可举矣。”诏词臣作《唐用董重质诛郭谊得失论》,贡为第一,赐重币四端。贡论时政五弊,言路四难,词意切至,改治书侍御史。丁父忧,起复,改右司员外郎,寻转郎中,迁国子祭酒,兼太常少卿,与陈大任刊修《辽史》。改刑部侍郎,历同知大兴府事、德州防御使,三迁河东北路按察转运使。大安末,改彰德军节度事。坐兵兴不能守城,亡失百姓,降同知通远军节度使。未几,改静难军节度使,历河东北路、南京路转运使、御史中丞,户部尚书。南京戒严,坐乏军储,诏释不问。兴定元年,致仕。元光二年卒,谥文简。贡好学,读书至老不倦,有注《史记》一百卷。
温迪罕缔达,该习经史,以女直字出身,累官国史院编修官。初,丞相希尹制女直字,设学校,使讹离剌等教之。其后学者渐盛,转习经史,故纳合椿年、纥石烈良弼皆由此致位宰相。缔达最号精深。大定十二年,诏缔达所教生员习作诗、策,若有文采,量才任使,其自愿从学者听。十三年,设女直进士科。是岁,徒单镒等二十七人登第。十五年,缔达迁著作佐郎,与编修官宗璧、尚书省译史阿鲁、吏部令史张克忠译解经书。累迁秘书丞。十九年,改左赞善,以母老求养。显宗使内直丞六斤谓缔达曰:“赞善,初未除此官,天子谓孤曰:‘朕得一出伦之才,学问该贯,当令辅汝德义。’既数日,赞善除此官。自谓亲炙德义,不胜其喜。未可去也,勿难于怀。”久之,转翰林待制,卒。明昌五年,赠翰林学士承旨,谥文成。
子二十,章宗即位,以为符宝典书,累官左谏议大夫。贞祐四年,上疏,略曰:“今边备未撤,征调不休,州县长吏不知爱养其民,督责征科,鞭笞逼迫,急于星火,文移重复,不胜其弊,宜敕有司务从简易。兵兴以来,忠臣烈士,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湮没无闻者甚众,乞遣史官一员,广为采访,以议褒嘉。”兴定元年,迁武胜军节度使,改吏部尚书,知开封府。坐纵军人家属出城,当杖,诏解职。四年,复知开封府,复坐以事嘱警巡使完颜金僧奴,降为郑州防御使。未几,复为知开封府事。
张翰,字林卿,忻州秀容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隰州军事判官。有诬昆弟三人为劫者,翰微行廉得其状,白于州释之。历东胜、义丰、会川令,补尚书省令史,除户部主事,迁监察御史。丁母忧,服阕,调山东路盐使。丁父忧,起复尚书省都事、户部员外郎。大安间,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参知政事承裕行省戍边,翰充左右司郎中,论议不相协。处置乖方,翰屡争之不见省。承裕就逮,卫绍王知翰尝有言,召见抚慰之。改知登闻鼓院,兼前职,迁侍御史。贞祐初,为翰林直学士,充元帅府经历官。中都戒严,调度方殷,改户部侍郎。宣宗迁汴,翰规措扈从粮草至真定,上书言五事:“一曰强本。谓当裒兵徒、徙豪民,以实南京。二曰足用。谓当按蔡、汴旧渠以通漕运。三曰防乱。谓当就集义军假之官印,使相统摄,以安反侧。四曰省事。谓县邑不能自立者宜稍并之,既以省官,且易於备盗。五曰推恩。谓当推恩以示天子所在称幸之意。”上略施行之。翰雅有治剧才,所至辄办。迁河平军节度使、都水监、提控军马使,俄改户部尚书。是时,初至南京,庶事草略,翰经度区处,皆有条理。是岁卒,谥达义。
任天宠,字清叔,曹州定陶人也,明昌二年进士,调考城主簿,再迁威戎县令。县故堡寨,无文庙学舍,天宠以废署建。有兄弟讼田者,天宠谕以理义,委曲周至,皆感泣而去。调泰定军节度判官。丁父忧,服阕,调崇义军节度判官。补尚书省令史、右三部检法司正,迁监察御史。改右司都事,迁员外郎。改左司谏,转左司郎中,迁国子祭酒。贞祐初,转秘书监兼吏部侍郎,改中都路都转运使。时京师戒严,粮运艰阻,天宠悉力营办,曲尽劳瘁,出家赀以济饥者,全活甚众。监察御史高夔、刘元规举天宠二十人公勤明敏,有材干,可安集百姓。迁户部尚书。三年,中都不守,天宠继走南京,中道遇兵,死之。谥纯肃。
赞曰:程寀、任熊祥,辽之进士,孔璠、范拱事宋、事齐,太祖皆见礼遇,而金之文治日以盛矣。张用直,海陵父子并列旧学。刘枢之练达,王翛之强敏于事,杨伯雄之善讽谏、工辞藻,萧贡、温迪罕缔达之文艺适时,之数人者迭用于正隆、大定、明昌之间。张翰、任天宠之经理调度,宣宗南迁,犹赖其用焉。金源氏百余年所以培植人才而获其效者,于斯可概见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四
列传第四十四
○张暐 张行简 贾益谦 刘炳 术虎高琪 塔不也
张暐,字明仲,莒州日照县人。博学该通。登正隆五年进士。调陈留主簿、淄州酒税副使,课增羡,迁昌乐令。改永清令,补尚书省令史,除太常博士,兼国子助教。丁父忧,服除,调山东东路转运副使,入为太常丞,兼左赞善大夫。章宗封原王,兼原王府文学。章宗册为皇太孙,复为左赞善,转左谕德,兼太常丞,充宋国报谕使。至盱眙,宋人请赴宴,暐曰:“大行在殡,未可。”及受赐,不舞蹈,宋人服其知礼。使还,迁太常少卿,兼修起居注。改礼部郎中,修起居注如故。迁右谏议大夫,兼礼部侍郎。
明昌二年,太傅徒单克宁薨,章宗欲亲为烧饭,是时,孝懿皇后梓宫在殡,暐奏:”仰惟圣慈,追念勋臣,恩礼隆厚,孰不感劝。太祖时享,尚且权停,若为大臣烧饭,礼有未安。今已降恩旨,圣意至厚,人皆知之,乞俯从典礼,则两全矣。”章宗从之。上封事者言提刑司可罢,暐上疏曰:“陛下即位,因民所利,更法立制,无虑数十百条。提刑之设,政之大者,若为浮议所摇,则内外无所取信。唐开元中,或请选择守令,停采访使,姚崇奏‘十道采访犹未尽得人,天下三百余州,县多数倍,安得守令皆称其职?’然则提刑之任,诚不可罢,择其人而用之,生民之大利,国家之长策也。”因举汉刺史六条以奏。上曰:“卿言与朕意合。”
拜礼部尚书。孙即康鞫治镐王永中事,还奏,有诏复讯,群臣举暐及兵部侍郎乌古论庆裔。上使参知政事马琪谕暐曰:“百官举阅实镐王事,要勿屈抑其人,亦不可亏损国法。”上因谓宰臣曰:“镐王视永蹈为轻。”马琪曰:“人臣无将。”由是永中之狱决矣。霍王从彝母早死,温妃石抹氏养之,明昌六年温妃薨,上问从彝丧服。暐奏:“慈母服齐衰三年,桐杖布冠,礼也。从彝近亲,至尊压降与臣下不同,乞于未葬以前服白布衣绢巾,既葬止用素服终制,朝会从吉。”上从其奏。
承安元年八月壬子,上召暐至内殿,问曰:“南郊大祀,今用度不给,俟他年可乎?”暐曰:“陛下即位于今八年,大礼未举,宜亟行之。”上曰:“北方未宁,致斋之际,有不测奏报何如?”对曰:“岂可逆度而妨大礼。今河平岁丰,正其时也。”上复问曰:“僧道三年一试,八十而取一,不亦少乎?”对曰:“此辈浮食,无益有损,不宜滋益也。”上曰:“周武帝、唐武宗、后周世宗皆贤君,其寿不永,虽曰偶然,似亦有因也。”对曰:“三君矫枉太过。今不毁除、不崇奉,是为得中矣。”是岁,郊见上帝焉。
顷之,翰林修撰路铎论胥持国不可再用,因及董师中趋走持国及丞相襄之门,上曰:“张暐父子必不如是也。”三年,为御史大夫,恳辞,不许。明年,坐奏事不实,夺一官,解职。起为安武军节度使。致仕,例给半俸,久之,暐不复请,遂止。
暐自妻卒后不复娶,亦无姬侍,斋居与子行简讲论古今,诸孙课诵其侧,至夜分乃罢,以为常。历太常,礼部二十余年,最明古今礼学,家法为士族仪表。子行简、行信,行信自有传。
行简字敬甫。颖悟力学,淹贯经史。大定十九年进士第一,除应奉翰林文字。丁母忧,归葬益都,杜门读书,人莫见其面。服除,复任。章宗即位,转修撰,进读陈言文字,摄太常博士。夏国遣使陈慰,欲致祭大行灵殿。行简曰:“彼陈慰非专祭,不可。”廷议遣使横赐高丽,“比遣使报哀,彼以细故邀阻,且出嫚言,俟移问还报,横赐未晚”。徒单克宁韪其言,深器重之。转翰林修撰,与路伯达俱进读陈言文字,累迁礼部郎中。
司天台刘道用改进新历,诏学士院更定历名,行简奏乞复校测验,俟将来月食无差,然后赐名。诏翰林侍讲学士党怀英等复校。怀英等校定道用新历:明昌三年不置闰,即以闰月为三月;二年十二月十四日,金木星俱在危十三度,道用历在十三日,差一日;三年四月十六日夜月食,时刻不同。道用不会考验古今所记,比登事迹,辄以上进,不可用。道用当徒一年收赎,长行彭徽等四人各杖八十罢去。
群臣屡请上尊号,章宗不从,将下诏以示四方,行简奏曰:“往年饥民弃子,或丐以与人,其后诏书官为收赎,或其父母衣食稍充,即识认,官亦断与之。自此以后,饥岁流离道路,人不肯收养,肆为捐瘠,饿死沟中。伏见近代御灾诏书,皆曰‘以后不得复取’今乞依此施行。”上是其言,诏书中行之。久之,兼同修国史。改礼部侍郎、提点司天台,直学士,同修史如故。
行简言:“唐制,仆射、宰相上日,百官通班致贺,降阶答拜。国朝皇太子元正、生日,三师、三公、宰执以下须群官同班拜贺,皇太子立受再答拜。今尚书省宰执上日,分六品以下别为一班揖贺,宰执坐答揖,左右司郎中五品官廷揖,亦坐答之。臣谓身坐举手答揖,近于坐受也。宰执受贺,其礼乃重于皇太子,巩于义未安。别嫌明微,礼之大节,伏请宰执上日令三品以下官同班贺,宰执起立,依见三品官仪式通答揖。”上曰:“此事何不早辨正之,如都省擅行,卿论之是矣。”行简对曰:“礼部盖尝参酌古今典礼,拟定仪式,省廷不从,辄改以奏。”下尚书省议,遂用之。宰执上日,三品以下群官通班贺,起立答拜,自此始。
行简转对,因论典故之学,乞于太常博士之下置检阅官二员,通礼学资浅者使为之,积资乃迁博士。又曰:“今虽有《国朝集礼》,至于食货、官职、兵刑沿革,未有成书,乞定会要,以示无穷。”承安五年,迁侍讲学士,同修史、提点司天如故。
泰和二年,为宋主生日副使。上召生日使完颜瑭戒之曰:“卿过界勿饮酒,每事听于行简。”谓行简曰:“宋人行礼,好事末节,苟有非是,皆须正之,旧例所有,不可不至。”上复曰:“颇闻前奉使者过淮,每至中流,即以分界争渡船,此殊非礼。卿自戒舟人,且语宋使曰:‘两国和好久矣,不宜争细故伤大体。’丁宁谕之,使悉此意也。”四年,诏曰:“每奏事之际,须令张行简常在左右。”
五年,群臣复请上尊号,上不许,诏行简作批答,因问行简宋范祖禹作《唐鉴》论尊号事。行简对曰:“司马光亦尝谏尊号事,不若祖禹之词深至,以谓臣子生谥君父,颇似惨切。”上曰:“卿用祖禹意答之,仍曰太祖虽有尊号,太宗未尝受也。”行简乞不拘对偶,引祖禹以微见其意。从之。其文深雅,甚得代言之体。
改顺天军节度使。上谓行简曰:“卿未更治民,今至保州,民之情伪,卒难臆度,如何治之则可?”对曰:“臣奉行法令,不敢违失,狱讼之事,以情察之,钤制公吏,禁抑豪猾,以镇静为务,庶几万分之一。”上曰:“在任半岁或一年,所得利害上之。”行简到保州,上书曰:“比者括官田给军,既一定矣,有告欲别给者,辄从其告,至今未已。名曰官田,实取之民以与之,夺彼与此,徒启争端。臣所管已拨深泽县地三百余顷,复告水占沙碱者三分之二,若悉从之,何时可定。臣谓当限以月日,不许再告为便。”下尚书省议,奏请:“如实有水占河塌,不可耕种,本路及运司佐官按视,尚书省下按察司复同,然后改拨。若沙碱瘠薄,当准已拨为定。”制曰:“可。”
六年,召为礼部尚书,兼侍讲、同修国史。秘书监进《太一新历》,诏行简校之。七年,上遣中使冯贤童以实封御扎赐行简曰:“朕念镐、郑二王误干天常,自贻伊戚。藁葬郊野,多历年所,朕甚悼焉。欲追复前爵,备礼改葬,卿可详阅唐贞观追赠隐、巢,并前代故事,密封以闻。”又曰:“欲使石古乃于威州择地营葬,岁时祭奠,兼命卫王诸子中立一人为郑王后,谨其祭祀。此事既行,理须降诏,卿草诏文大意,一就封进。”行简乃具汉淮南厉王长、楚王英、唐隐太子建成、巢剌王元吉、谯王重福故事为奏,并进诏草,遂施行焉。累迁太子太保、翰林学士承旨,尚书、修史如故。
贞祐初,转太子太傅,上书论议和事,其略曰:“东海郡候尝遣约和,较计细故,迁延不决。今都城危急,岂可拒绝。臣愿更留圣虑,包荒含垢,以救生灵。或如辽、宋相为敌国,岁奉币帛,或二三年以继。选忠实辨捷之人,往与议之,庶几有成,可以纾患。”是时,百官议者,虽有异同,大概以和亲为主焉。庄献太子葬后,不置宫师官,升承旨为二品,以宠行简,兼职如故。
三年七月,朝廷备防秋兵械,令内外职官不以丁忧致仕,皆纳弓箭。行简上书曰:“弓箭非通有之物,其清贫之家及中下监当,丁忧致仕,安有所谓如法军器。今绳以军期,补弊修坏,以求应命而已,与仓猝制造何以异哉。若于随州郡及猛安谋克人户拘括,择其佳者买之,不足则令职输所买之价,庶不扰而事可办。”左丞相仆散端、平章政事高琪、尽忠、右丞贾益谦皆曰:“丁忧致仕者可以免此。”权参政乌古论德升曰:“职官久享爵禄,军兴以来,曾无寸补,况事已行而复改,天下何所取信。”是议也,丁忧致仕官竟得免。是岁,卒,赠银青荣禄大夫,谥文正。
行简端悫慎密,为人主所知。自初入翰林,至太常、礼部,典贡举终身,缙绅以为荣。与弟行信同居数十年,人无间言。所著文章十五卷,《礼例纂》一百二十卷,会同、朝献、禘佩、丧葬,皆有记录,及《清台》,《皇华》、《戒严》、《为善》、《自公》等记,藏于家。
赞曰:张暐、行简世为礼官,世习礼学。其为礼也,行於家庭,讲於朝廷,施用於邻国,无不中度。古者官有世掌,学有专门,金诸儒臣,唯张氏父子庶几无愧于古乎。
贾益谦,字彦亨,沃州人也,本名守谦,避哀宗讳改焉。大定十年词赋进士,历仕州郡,以能称。明昌间,入为尚书省令史,累迁左司郎中。章宗谕之曰:“汝自知除至居是职,左司事不为不练,凡百官行止、资历固宜照勘,勿使差缪。若武库署直长移刺郝自平定州军事判官召为典舆副辖,在职才五月,降授门山县簿尉。朕比阅贴黄,行止乃俱书作一十三月,行止尚如此失实,其如选法何?盖是汝不用心致然尔。今姑杖知除掾,汝勿复犯之。”
五年,为右谏议大夫,上言:“提刑司官不须遣监察体访,宜据其任内行事,考其能否而升黜之。”上曰:“卿之言其有所见乎?”守谦对曰:“提刑官若不称职,众所共知,且其职与监察等,臣是故言之。”上嘉纳焉。是年夏,上将幸景明宫清暑,守谦连上疏,极谏之。上御后阁,召守谦入对,称旨。进兼尚书吏部侍郎。时镐王以疑忌下狱,上怒甚,朝臣无敢言者。守谦上章论其不可,言极恳切。上谕之曰:“汝言诸王皆有觊心,而游其门者不无横议。此何等语,固当罪汝。以汝前言事亦有当处,故免。”既而以议镐王事有违上意,解职,削官二阶。承安元年七月,降为宁化州刺史。五年八月,改为山东路按察使,转河北西路转运使。泰和三年四月,召为御史中丞。四年三月,出为定武军节度使。
八年六月,复为御史中丞。八月,改吏部尚书。九月,诏守谦等一十三员分诣诸路,与本路按察司官一员同推排民户物力。上召见于香阁,谕之曰:“朕选卿等随路推排,除推收外,其新强、销乏户,虽集众推唱,然销乏者勿销不尽,如一户元物力三百贯,今蠲减二百五十贯,犹有不能当。新强者勿添尽,量存气力,如一户添三百贯而止添二百贯之类。卿等宜各用心。百姓应当赋役,十年之间,利害非细。苟不称所委,治罪当不轻也。”寻出知济南府,移镇河中。大安末,拜参知政事。贞祐二年二月,改河东南路安抚使,俄知彰德府。
三年,召为尚书省右丞。会宣宗始迁汴梁,益谦乃建言:“汴之形势,惟恃大河。今河朔受兵,群盗并起,宜严河禁以备不虞,凡自北来而无公凭者,勿听渡。”是时,河北民迁避河南者甚众。侍御史刘无规上言:“侨户宜与土民均应差役。”上留中,而自以其意问宰臣。丞相端、平章尽忠以为便。益谦曰:“侨户应役,甚非计也。盖河北人户本避兵而来,兵稍息即归矣。今旅寓仓皇之际,无以为生,若又与地著者并应供忆,必骚动不能安居矣。岂主上矜恤流亡之意乎。”上甚嘉赏,曰:“此非朕意也。”因出元规章示之。三年八月,进拜尚书左丞。四年正月,致仕,居郑州。
兴定五年正月,尚书省奏:“《章宗实录》已进呈,卫王事迹亦宜依《海陵庶人实录》,纂集成书,以示后世。”制可。初,胡沙虎弑卫王,立宣宗,一时朝臣皆谓卫王失道,天命绝之,虎实无罪,且有推戴之功,独张行信抗章言之,不报,举朝遂以为讳。及是,史官谓益谦尝事卫王,宜知其事,乃遣编修一人就郑访之。益谦知其旨,谓之曰:“知卫王莫如我。然我闻海陵被弑而世宗立,大定三十年,禁近能暴海陵蛰恶者,辄得美仕,故当时史官修实录多所附会。卫王为人勤俭,慎惜名器,较其行事,中材不及者多矣。吾知此而已,设欲饰吾言以实其罪,吾亦何惜余年。”朝议伟之。正大三年,年八十,薨。三子:贤卿、颐卿、翔卿,皆以门资入仕。
赞曰:贾益谦于卫绍王,可谓尽事君之义矣。海陵之事,君子不无憾焉。夫正隆之为恶,暴其大者斯亦足矣。中綍之丑,史不绝书,诚如益谦所言,则史亦可为取富贵之道乎?嘻,其甚矣。《传》曰:“不有废者,其何以兴!”
刘炳,葛城人。每读书,见前古忠臣烈士为国家画策虑万世安,辄叹息景慕。贞祐三年,中进士第,即日上书条便宜十事:
其一曰,任诸王以镇社稷。臣观往岁,王师屡战屡衄,率皆自败。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将帅非才,既无靖难之谋,又无效死之节,外托持重之名,而内为自安之计,择骁果以自随,委疲懦以临阵,阵势稍动,望尘先奔,士卒从而大溃。朝廷不加诘问,辄为益兵。是以法度日紊,仓庾日虚,闾井日凋,土地日蹙。自大驾南巡,远近相望,益无固志。吏任河北者以为不幸,逡巡退避,莫之敢前。昔唐天宝之末,洛阳、潼关相次失守,皇舆夜出,向非太子回趋灵武,率先诸将,则西行之士当终老於剑南矣。臣愿陛下择诸王之英明者,总监天下之兵,北驻重镇,移檄远近,戒以军政。则四方闻风者皆将自奋,前死不避。折冲厌难,无大于此。夫人情可以气激不可以力使,一卒先登,则万夫齐奋,此古人所以先身教而后威令也。
二曰,结人心以固基本。天子惠人,不在施予,在于除其同患,因所利而利之。今艰危之后,易于为惠,因其欲安而慰抚之,则忠诚亲上之心,当益加于前日。臣愿宽其赋役,信其号令,凡事不便者一切停罢。时遣重臣按行郡县,延见耆老,问其疾苦,选廉正,黜贪残,拯贫穷,恤孤独,劳来还定,则效忠徇义,无有二志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危民易与为乱,惟陛下留神。
三曰,广收人材以备国用。备岁寒者必求貂狐,适长途者必畜骐骥。河南、陕西,车驾临幸,当有以大慰士民之心。其有操行为民望者,稍擢用之,平居可以励风俗,缓急可以备驱策。昭示新恩,易民观听,阴系天下之心也。
四曰,选守令以安百姓。郡守、县令,天子所恃以为治,百姓所依以为命者也。今众庶已弊,官吏庸暗,无安利之才,贪暴昏乱,与奸为市,公有斗粟之赋,私有万钱之求,远近嚣嚣,无所控告。自今非才器过人,政迹卓异者,不可使在此职。亲勋故旧,虽望隆资高,不可使为长吏。则贤者喜於殊用,益尽其能,不肖者愧慕而思自励矣。
五曰,褒忠义以励臣节。忠义之士,奋身效命,力尽城破而不少屈。事定之后,有司略不加省,弃职者顾以恩贷,死事者反不见录,天下何所慕惮,而不为自安之计邪?使为臣者皆知杀身之无益,临难可以苟免,甚非国家之利也。
六曰,务农力本以广蓄积。此最强兵富民之要术,当今之急务也。
七曰,崇节俭以省财用。今海内虚耗,田畴荒芜,废奢从俭以纾生民之急,无先于此者。
八曰,去冗食以助军费。兵革之后,人物凋丧者十四五,郡县官吏署置如故,甚非审权救弊之道。
九曰,修军政以习守战。自古名将料敌制胜,训练士卒,故可使赴汤蹈火,百战不殆。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与敌也。卒不服习,以其将与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与敌也。主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可不慎哉。
十曰,修城池以备守御。保障国家,惟都城与附近数郡耳。北地不守,是无河朔矣,黄河岂足恃哉。
书奏,宣宗异焉。复试之曰:“河北城邑,何术可保?兵民杂居,何道可和?钞法如何而通?物价如何而平?”炳对大略以审择守将则城邑固,兵不侵民则兵民和,敛散相权则钞法通,劝农薄赋则物价平。宣宗虽异其言,而不能用,但补御史台令史而已。
论曰:刘炳可谓能言之士矣。宣宗召试既不失对,而以一台令史赏之,足以倡士气乎?
术虎高琪,或作高乞,西北路猛安人。大定二十七年充护卫,转十人长,出职河间都总管判官,召为武卫军钤辖,迁宿直将军,除建州刺史,改同知监洮府事。泰和六年,伐宋,与彰化军节度副使把回海备巩州诸镇,宋兵万余自巩州辘轳岭入,高琪奋击破之,赐银百两、重彩十端。青宜可内附,诏知府事石抹仲温与高琪俱出界,与青宜可合兵进取。诏高琪曰:“汝年尚少,近闻与宋人力战奋勇,朕甚嘉之。今与仲温同行出界,如其成功,高爵厚禄,朕不吝也。”
诏封吴曦为蜀国王,高琪为封册使。诏戒谕曰:“卿读书解事,蜀人亦识威名,勿以财贿动心,失大国体。如或随去奉职有违礼生事,卿与乔宇体察以闻。”使还,加都统,号平南虎威将军。
宋安丙遣李孝义率步骑三万攻秦州,先以万人围皁角堡,高琪赴之。宋兵列阵山谷,以武车为左右翼,伏弩其下来逆战。既合,宋兵阳却。高琪军见宋兵伏不得前,退整阵,宋兵复来。凡五战,宋兵益坚,不可以得志。高琪分骑为二,出者战则止者俟,止者出则战者还,还者复出以更。久之,遣蒲察桃思剌潜兵上山,自山驰下合击,大破宋兵,斩首四千级,生擒数百人,李孝义乃解围去。宋兵三千致马连寨以窥湫池,遣夹谷福寿击走之,斩七百余级。
大安三年,累官泰州刺史,以飐军三千屯通玄门外。未几,升缙山县为镇州,以高琪为防御使,权元帅右都监,所部飐军赏赉有差。至宁元年八月,尚书左丞完颜纲将兵十万行省于缙山,败绩。贞祐初,迁元帅右监军。闰月,诏高琪曰:“闻军事皆中覆,得无失机会乎?自今当即行之,朕但责成功耳。”
是月,被诏自镇州移军守御中都迤南,次良乡不得前,乃还中都。每出战辄败,纥石烈执中戒之曰:“汝连败矣,若再不胜,当以军法从事。”及出,果败,高琪惧诛。十月辛亥,高琪自军中入,遂以兵围执中第,杀执中,持其首诣阙待罪。宣宗赦之,以为左副元帅,一行将士迁赏有差。丙寅,诏曰:“胡沙虎畜无君之心,形迹露见,不可尽言。武卫副使提点近侍局庆山奴、近侍局使斜烈、直长撒合辇累曾陈奏,方慎图之。斜烈漏此意于按察判官胡鲁,胡鲁以告翰林待制讹出,讹出达于高琪,今月十五日将胡沙虎戮讫。惟兹臣庶将恐有疑,肆降札书,不匿厥旨。”论者谓高琪专杀,故降此诏。顷之,拜平章政事。
宣宗论马政,顾高琪曰:“往岁市马西夏,今肯市否?”对曰:“木波畜马甚多,市之可得,括缘边部落马,亦不少矣。”宣宗曰:“尽括边马,缓急如之何?”阅三日,复奏曰:“河南镇防二十余军,计可得精骑二万,缓急亦足用。”宣宗曰:“马虽多,养之有法,习之有时,详谕所司令加意也。”贞祐二年十一月,宣宗问高琪曰:“所造军器往往不可用,此谁之罪也?”对曰:“军器美恶在兵部,材物则户部,工匠则工部。”宣宗曰:“治之!且将败事。”宣宗问杨安兒事,高琪对曰:“贼方据险,臣令主将以石墙围之,势不得出,擒在旦夕矣。”宣宗曰:“可以急攻,或力战突围,我师必有伤者。”
应奉翰林文字完颜素兰自中都议军事还,上书求见,乞屏左右。故事,有奏密事辄屏左右。先是,太府监丞游茂以高琪威权太重,中外畏之,常以为忧,因入见,屏人密奏,请裁抑之。宣宗曰:“既委任之,权安得不重?”茂退不自安,复欲结高琪,诣其第上书曰:“宰相自有体,岂可以此生人主之疑,招天下之议。”恐高琪不相信,复曰:“茂尝间见主上,实恶相公权重。相公若能用茂,当使上不疑,而下无所议。”高琪闻茂尝请间屏人奏事,疑之,乃具以闻。游茂论死,诏免死,杖一百,除名。自是凡屏人奏事,必令近臣一人侍立。及素兰请密,召至近侍局,给笔札,使书所欲言。少顷,宣宗御便殿见之,惟留近侍局直长赵和和侍立。素兰奏曰:“日者元帅府议削伯德文哥兵权,朝廷乃诏领义军。改除之命拒而不受,元帅府方欲讨捕,朝廷复赦之,且不令隶元帅府。不知谁为陛下画此计者,臣自外风闻皆出平章高琪。”宣宗曰:“汝何以知此事出于高琪?”素兰曰:“臣见文哥与永清副提控刘温牒云,差人张希韩至自南京,道副枢平章处分,已奏令文哥隶大名行省,毋遵中都帅府约束。温即具言于帅府。然则文哥与高琪计结,明矣。”上颔之。素兰复奏曰:“高琪本无勋望,向以畏死擅杀胡沙虎,计出于无聊耳。妒贤能,树党与,窃弄威权,自作威福。去岁,都下书生樊知一诣高琪,言飐军不可信,恐生乱。高琪以刀杖决杀之,自是无复敢言军国利害者。使其党移剌塔不也为武宁军节度使,招飐军,已而无功,复以为武卫军使。以臣观之,此贼灭乱纪纲,戕害忠良,实有不欲国家平治之意。惟陛下断然行之,社稷之福也。”宣宗曰:“朕徐思之。”素兰出,复戒曰:“慎无泄也。”
四年十月,大元大兵取潼关,次嵩、汝间,待阙台院令史高嶷上书曰:“向者河朔败绩,朝廷不时出应,此失机会一也。及深入吾境,都城精兵无虑数十万,若效命一战,必无今日之忧,此失机会二也。既退之后,不议追袭,此失机会三也。今已度关,不亟进御,患益深矣。乞命平章政事高琪为帅,以厌众心。”不报。御史台言:“兵逾潼关、崤、渑,深入重地,近抵西郊。彼知京师屯宿重兵,不复叩城索战,但以游骑遮绝道路,而别兵攻击州县,是亦困京师之渐也。若专以城守为事,中都之危又将见于今日,况公私蓄积视中都百不及一,此臣等所为寒心也。不攻京城而纵其别攻州县,是犹火在腹心,拨置于手足之上,均一身也,愿陛下察之。请以陕西兵扼拒潼关,与右副元帅蒲察阿里不孙为掎角之势,选在京勇敢之将十数人,各付精兵数千,随宜伺察,且战且守,复谕河北,亦以此待之。”诏付尚书省,高琪奏曰:“台官素不习兵,备御方略,非所知也。”遂寝。高琪止欲以重兵屯驻南京以自固,州郡残破不复恤也。宣宗惑之,计行言听,终以自毙。
未几,进拜尚书右丞相,奏曰:“凡监察有失纠弹者从本法。若人使入国,私通言语,说知本国事情,宿卫、近侍官、承应人出入亲王、公主、宰执之家,灾伤阙食,体究不实,致伤人命,转运军储,而有私载,及考试举人关防不严者,并的杖。在京犯至两次者,台官减监察一等论赎,余止坐专差者。任满日议定升降。若任内有漏察之事应的决者,依格虽为称职,止从平常,平常者从降罚。”制可。高琪请修南京里城,宣宗曰:“此役一兴,民滋病矣。城虽完固,能独安乎?”
初,陈言人王世安献攻取盱眙、楚州策,枢密院奏乞以世安为招抚使,选谋勇二三人同往淮南,招红袄贼及淮南宋官。宣宗可其奏,诏泗州元帅府遣人同往。兴定元年正月癸未,宋贺正旦使朝辞,宣宗曰:“闻息州透漏宋人,此乃彼界饥民沿淮为乱,宋人何敢犯我?”高琪请伐之以广疆土。上曰:“朕但能守祖宗所付足矣,安事外讨。”高琪谢曰:“今雨雪应期,皆圣德所致。而能包容小国,天下幸甚,臣言过矣。”四月,遣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经略南边,寻复下诏罢兵,然自是与宋绝矣。
兴定元年十月,右司谏许古劝宣宗与宋议和,宣宗命古草牒,以示宰臣,高琪曰:“辞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不足取。遂寝。集贤院谘议官吕鉴言:“南边屯兵数十万,自唐、邓至寿、泗沿边居民逃亡殆尽,兵士亦多亡者,亦以人烟绝少故也。臣尝比监息州榷场,每场所获布帛数千匹、银数百两,大计布帛数万匹,银数千两,兵兴以来俱失之矣。夫军民有逃亡之病,而国家失日获之利,非计也。今隆冬冱寒,吾骑得骋,当重兵屯境上,驰书谕之,诚为大便。若俟春和,则利在於彼,难与议矣。昔燕人获赵王,赵遣辩士说之,不许,一牧竖请行,赵王乃还。孔子失马,驭卒得之。人无贵贱,苟中事机,皆可以成功。臣虽不肖,愿效牧竖驭卒之智,伏望宸断。”诏问尚书省。高琪曰:“鉴狂妄无稽,但其气岸可尚,宜付陕西行省备任使。”制可。十二月,胥鼎谏伐宋,语在鼎传。高琪曰:“大军已进,无复可议。”遂寝。
二年,胥鼎上书谏曰:“钱谷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天子总大纲,责成功而已。”高琪曰:“陛下法上天行健之义,忧勤庶务,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阶也。鼎言非是。”宣宗以南北用兵,深以为忧,右司谏吕造上章:“乞诏内外百官各上封事,直言无讳。或时召见,亲为访问。陛下博采兼听,以尽群下之情,天下幸甚。”宣宗嘉纳,诏集百官议河北、陕西守御之策。高琪心忌之,不用一言。是时,筑汴京城里城,宣宗问高琪曰:“人言此役恐不能就,如何?”高琪曰:“终当告成,但其濠未及浚耳。”宣宗曰:“无濠可乎?”高琪曰:“苟防城有法,正使兵来,臣等愈得效力。”宣宗曰:“与其临城,曷若不令至此为善。”高琪无以对。
高琪自为宰相,专固权宠,擅作威福,与高汝砺相唱和。高琪主机务,高汝砺掌利权,附己者用,不附己者斥。凡言事忤意,及负材力或与己颉顽者,对宣宗阳称其才,使干当于河北,阴置之死地。自不兼枢密元帅之后,常欲得兵权,遂力劝宣宗伐宋。置河北不复为意,凡精兵皆置河南,苟且岁月,不肯辄出一卒,以应方面之急。平章政事英王守纯欲发其罪,密召右司员外郎王阿里、知案蒲鲜石鲁剌、令史蒲察胡鲁谋之。石鲁剌、胡鲁以告尚书省都事仆散奴失不,仆散奴失不以告高琪。英王惧高琪党与,遂不敢发。顷之,高琪使奴赛不杀其妻,乃归罪于赛不,送开封府杀之以灭口。开封府畏高琪,不敢发其实,赛不论死。事觉,宣宗久闻高琪奸恶,遂因此事诛之,时兴定三年十二月也。尚书省都事仆散奴失不以英王谋告高琪,论死。蒲鲜石鲁剌、蒲察胡鲁各杖七十,勒停。
初,宣宗将迁南,欲置飐军于平州,高琪难之。及迁汴,戒彖多厚抚此军,彖多辄杀飐军数人,以至于败。宣宗末年尝曰:“坏天下者,高琪、彖多也。”终身以为恨云。
移剌塔不也,东北路猛安人。明昌元年,累官西上阁门使。二年,袭父谋克。泰和伐宋,有功,遥授同知庆州事,权迪列飐详稳。丁父忧,起复西北路招讨判官,改尚辇局使、曹王傅。贞祐二年,迁武宁军节度使,招徠中都飐军,无功,平章高琪芘之,召为武卫军都指挥使。应奉翰林文字完颜素兰尝面奏高琪党比,语在《高琪传》。寻知河南府事,兼副统军,徙彰化军节度使。上言:“尽籍山东、河间、大名猛安人为兵,老弱城守,壮者捍御。”又言:“河东地险人勇,步兵为天下冠,可尽调以戍诸隘。”从之。自是河东郡县屯兵少,不可守矣。改知临洮府事,兼陕西副统军。贞祐三年十一月,破夏兵于熟羊寨。平章高琪率宰臣入贺曰:“塔不也以少败众,盖陛下威德所致。”宣宗曰:“自古兴国皆赖忠贤,今兹立功,皆将率诸贤之力也。”乃以塔不也为劝农使,兼知平凉府事,进阶银青荣禄大夫。四年,伐西夏,攻威、灵、安、会等州。兴定元年,知庆阳府事。三年,迁元帅左都监,卒。
论曰:高琪擅杀执中,宣宗不能正其罪,又曲为之说,以诏臣下。就其事论之,人君欲诛大臣,而与近侍密谋于宫中,已非其道。谋之不密,又为外臣所知,以告败军之将,因杀之以为说,此可欺后世邪?金至南渡,譬之尪羸病人,元气无几。琪喜吏而恶儒,好兵而厌静,沮迁飐之议,破和宋之谋,正犹缪医,投以乌喙、附子,只速其亡耳。使宣宗于擅杀之日,即能伸大义而诛之,何至误国如是邪。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五
列传第四十五
○高汝砺 张行信
高汝砺,字岩夫,应州金城人。登大定十九年进士第,莅官有能声。明昌五年九月,章宗诏宰执,举奏中外可为刺史者,上亲阅阙点注,盖取两员同举者升用之。于是,汝砺自同知绛阳军节度事起为石州刺史。承安元年七月,入为左司郎中。一日奏事紫宸殿,时侍臣皆回避,上所御凉扇忽堕案下,汝砺以非职不敢取以进。奏事毕,上谓宰臣曰:“高汝砺不进扇,可谓知体矣。”
未几,擢为左谏议大夫。以赋调军须,郡县有司或不得人,追胥走卒利其事急,规取货赂,深为民害,建言:“自今若因兵调发,有犯者乞权依‘推排受财法’治之,庶使小人有所畏惧。”二年六月,定制,因军前差发受财者,一贯以下徒二年,以上徒三年,十贯处死,从汝砺之言也。时遇奏事,台臣亦令回避,汝砺乃上言:“国家置谏臣以备侍从,盖欲周知时政以参得失,非徒使排行就列而已。故唐制,凡中书、门下及三品以上入阁,必遣谏官随之,俾预闻政事,冀其有所开说。今省台以下,遇朝奏事则一切回避,与诸侍卫之臣旅进旅退。殿廷论事初莫得闻,及其已行,又不详其始末,遂事而谏,斯亦难矣。顾谏职为何如哉?若曰非材,择人可也,岂可置之言责而疏远若此。乞自今以往,有司奏事谏官得以预闻,庶望少补。且修注之职,掌记言动,俱当一体。”上从之。
又言:“年前十月尝举行推排之法,寻以逾时而止,诚知圣上爱民之深也。切闻周制,以岁时定民之众寡,辨物之多少,入其数于小司徒,以施政教,以行征令,三年则天下大比,按为定法。伏自大定四年通检前后,迄今三十余年,其间虽两经推排,其浮财物力,惟凭一时小民之语以为增减,有司惟务速定,不复推究其实。由是豪强有力者符同而幸免,贫弱寡援者抑屈而无诉。况近年以来,边方屡有调发,贫户益多。如止循例推排,缘去岁条理已行,人所通知,恐新强之家预为请嘱狡狯之人,冀望至时同辞推唱。或虚作贫之,故以产业低价质典,及将财物徙置他所,权止营运。如此奸弊百端,欲望物力均一,难矣。欲革斯弊,莫若据实通检,预令有司照勘大定四年条理,严立罪赏,截日立限,关防禁约。其间有可以轻重者斟酌行之,去烦碎而就简易,戒搔扰而事镇静,使富者不得以苟避,困者有望于少息,则赋税易办,人免不均之患矣。”诏尚书省俟边事息行之。
是岁十月,上谕尚书省,遣官诣各路通检民力,命户部尚书贾执刚与汝砺先推排在都两警巡院,令诸路所差官视以为法焉。寻为同知大兴府事。四年十二月,为陕西东路转运使。泰和元年七月,改西京路转运使。二年正月,为北京临潢府路按察使。四年二月,迁河北西路转运使。十一月,进中都路都转运使。
六年六月,拜户部尚书。时钞法不能流转,汝砺随事上言,多所更定,民甚便之,语在《食货志》。上嘉其议,敕尚书省曰:“内外百官所司不同,比应诏言事者不啻千数,俱不达各司利害,汗漫陈说,莫能详尽。近惟户部尚书高汝砺,论本部数事,并切事情,皆已行之。其谕内外百司各究利害举明,若可举而不即申闻,以致上司举行者,量制其罚。”
贞祐二年六月,宣宗南迁,次邯郸,拜汝砺为参知政事。次汤阴,上闻汴京谷价腾踊,虑扈从人至则愈贵,问宰臣何以处之。皆请命留守司约束,汝砺独曰:“物价低昂,朝夕或异,然籴多粜少则贵。盖诸路之人辐凑河南,籴者既多,安得不贵?若禁止之,有物之家皆将闭而不出,商旅转贩亦不复入城,则籴者益急而贵益甚矣。事有难易,不可不知,今少而难得者谷也,多而易致者钞也,自当先其所难,后其所易, 多方开诱,务使出粟更钞,则谷价自平矣。”上从之。
三年五月,朝廷议徙河北军户家属于河南,留其军守卫郡县,汝砺言:“此事果行,但便于豪强家耳,贫户岂能徙?且安土重迁,人之情也。今使尽赴河南,彼一旦去其田园,扶携老幼,驱驰道路,流离失所,岂不可怜。且所过百姓见军户尽迁,必将惊疑,谓国家分别彼此,其心安得不摇。况军人已去其家,而令护卫他人,以情度之,其不肯尽心必矣。民至愚而神者也,虽告以卫护之意,亦将不信,徒令交乱,俱不得安,此其利害所系至重。乞先令诸道元帅府、宣抚司、总管府熟论可否,如无可疑,然后施行。”不报。
军户既迁,将括地分授之,未有定论,上敕尚书省曰:“北兵将及河南,由是尽起诸路军户,共图保守。今既至矣,粮食所当必与,然未有以处之。可分遣官聚耆老问之,其将益赋,或与之田,二者孰便。”又以谕汝砺。既而所遣官言:“农民并称,比年以来,租赋已重,若更益之,力实不足,不敢复佃官田,愿以给军。”于是汝砺奏:“迁徙军户,一时之事也。民佃官田,久远之计也。河南民地、官田,计数相半。又多全佃官田之家,坟茔、庄井俱在其中。率皆贫民,一旦夺之,何以自活?夫小民易动难安,一时避赋,遂有此言。及其与人,即前日之主,今还为客,能勿悔乎?悔则忿心生矣。如山东拨地时,腴田沃壤尽入势家,瘠恶者乃付贫户。无益於军,而民则有损,至于互相憎疾,今犹未已,前事不远,足为明戒。惟当倍益官租,以给军粮之半,复以系官荒田、牧马草地量数付之,令其自耕,则百姓免失业之艰,而官司不必为厉民之事矣。且河南之田最宜麦,今雨泽沾足,正播种之时,诚恐民疑以误岁计,宜早决之。”上从其请。
寻迁尚书右丞。时上以军户地当拨付,使得及时耕垦,而汝砺复上奏曰:“在官荒田及牧马地,民多私耕者。今正艺麦之时,彼知将以与人,必皆弃去。军户虽得,亦已逾时,徒成旷废。若候毕功而后拨,量收所得,以补军储,则公私俱便。乞尽九月然后遣官。”十月,汝砺言:“今河北军户徙河南者几百万口,人日给米一升,岁率三百六十万石,半给其直犹支粟三百万石。河南租地计二十四万顷,岁征粟才一百五十六万有奇,更乞于经费之外倍征以给,仍以系官闲田及牧马地可耕者畀之。”奏可。乃遣右司谏冯开等分诣诸郡就给之,人三十亩,以汝砺总之。既而括地官还,皆曰:“顷亩之数甚少,且瘠恶不可耕。计其可耕者均以与之,人得无几,又僻远处不免徙就之,军人皆以为不便。”汝砺遂言於上,诏有司罢之,但给军粮之半,而半折以实直焉。
四年正月,拜尚书左丞,连上表乞致仕,皆优诏不许。会朝廷议发兵河北,护民芟麦,而民间流言谓官将尽取之。上闻,以问宰职曰:“为之奈何?”高琪等奏:“若令枢密院遣兵居其冲要,镇遏土寇,仍许收逃户之田,则军民两便。或有警急,军士亦必尽心。”汝砺曰:“甚非计也。盖河朔之民所恃以食者,惟此麦耳。今已有流言,而复以兵往,是益使之疑惧也。不若听其自便,令宣抚司禁戢无赖,不致侵扰足矣。逃户田令有司收之,以充军储可也。”乃诏遣户部员外郎裴满蒲剌都阅视田数,及访民愿发兵以否,还奏:“臣西由怀、孟,东抵曹、单,麦苗苦亦无多,讯诸农民,往往自为义军。臣即宣布朝廷欲发兵之意,皆感戴而不愿也。”于是罢之。
汝砺以数乞致仕不从,乃上言曰:“立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今大兵既退,正完葺关隘、简练兵士之时,须得通敏经纶之才预为筹画,俾济中兴。伏见尚书左丞兼行枢密副使胥鼎,才擅众长,身兼数器,乞召还朝省。”不从。时高琪欲从言事者岁阅民田征租,朝廷将从之。汝砺言:“臣闻治大国者若烹小鲜,最为政之善喻也。国朝自大定通检后,十年一推物力,惟其贵简静而重劳民耳。今言者请如河北岁括实种之田,计数征敛,即是常时通检,无乃骇人视听,使之不安乎。且河南、河北事体不同。河北累经劫掠,户口亡匿,田畴荒废,差调难依元额,故为此权宜之法,盖军储不加多,且地少而易见也。河南自车驾巡幸以来,百姓凑集,凡有闲田及逃户所弃,耕垦殆遍,各承元户输租,其所征敛,皆准通推之额,虽军马益多,未尝阙误,讵宜一概动扰。若恐豪右蔽匿而逋征赋,则有司检括亦岂尽实。但严立赏罚,许其自首,及听人告捕,犯者以盗军储坐之,地付告者,自足使人知惧,而赋悉入官,何必为是纷纷也。抑又有大不可者三:如每岁检括,则夏田春量,秋田夏量,中间杂种亦且随时量之,一岁中略无休息,民将厌避,耕种失时,或止耕膏腴而弃其余,则所收仍旧而所输益少,一不可也。检括之时,县官不能家至户到,里胥得以暗通货赂,上下其手,虚为文具,转失其真,二不可也。民田与军田犬牙相错,彼或阴结军人以相冒乱,而朝廷止凭有司之籍,倘使临时少于元额,则资储阙误必矣,三不可也。夫朝廷举事,务在必行,既行而复中止焉,是岂善计哉。”议遂寝。
兴定元年十月,上疏曰:“言者请姑与宋人议和以息边民,切以为非计。宋人多诈无实,虽与文移往来,而边备未敢遽撤。备既不撤,则议和与否盖无以异。或复蔓以浮辞,礼例之外别有求索,言涉不逊,将若之何?或曰:‘大定间亦尝先遣使,今何不可?’切谓时殊事异,难以例言。昔海陵师出无名,曲在于我,是以世宗即位,首遣高忠建等报谕宋主,罢淮甸所侵以修旧好。彼随遣使来,书辞慢易,不复奉表称臣,愿还故疆,为兄弟国。虽其枢密院与我帅府时通书问,而侵轶未尝已也。既而征西元帅合喜败宋将吴璘、姚良辅于德顺、原州,右丞相仆散忠义、右副元帅纥石烈志宁败李世辅于宿州,斩首五万,兵威大振。世宗谓宰臣曰:‘昔宋人,言遣使请和,乘吾无备遂攻宿州,今为我军大败,杀戮过当,故不敢复通问。朕哀南北生灵久困于兵,本欲息民,何较细故,其令帅府移书宋人,以议和好。’宋果遣使告和,以当时堂堂之势,又无边患,竟免其奉表称臣之礼。今宋弃信背盟,侵我边鄙,是曲在彼也。彼若请和,于理为顺,岂当先发此议而自示弱耶?恐非徒无益,反招谤侮而已。”
十一月,汝砺言:“臣闻国以民为基,民以财为本,是以王者必先爱养基本。国家调发,河南为重,所征税租率常三倍于旧。今省部计岁收通宝不敷所支,乃于民间科敛桑皮故纸钱七千万贯以补之。近以通宝稍滞,又加两倍。河南人户,农民居三之二,今税租犹多未足,而此令复出,彼不粜所当输租,则必减其食以应之。夫事有难易,势有缓急。今急用而难得者,刍粮也,出于民力,其来有限,可缓图。而易为者,钞法也,行于国家,其变无穷。向者大钞滞,更为小钞,小钞弊,改为宝券,宝券不行,易为通宝,从权制变,皆由于上,尚何以烦民为哉。彼悉力以奉军储已患不足,而又添征通宝,苟不能给,则有逃亡。民逃亡则农事废,兵食何自而得?有司不究远图而贪近效,不固本原而较末节,诚恐军储、钞法两有所妨。臣非于钞法不为意也,非于省部故相违也,但以钞法稍滞物价稍增之害轻,民生不安军储不给之害重耳。惟陛下外度事势,俯察臣言,特命有司减免,则群心和悦,而未足之租有所望矣。”
时朝廷以贾仝、苗道润等相攻不和,将分畀州县、别署名号以处之。汝砺上书曰:“甚非计也。盖河北诸帅多本土义军,一时权为队长,亦有先尝叛亡者,非若素宦于朝,知礼义、识名分之人也。贪暴不法,盖无足怪。朝廷以时方多故,姑牢笼用之,庶使遣民少得安息。彼互相攻劫则势浸弱,势力既弱则朝廷易制。今若分地而与之,州县官吏得辄署置,民户税赋得擅征收,则地广者日益强,狭者日益弱。久之,弱者皆并于强,强者之地不可复夺,是朝廷愈难制也。昔唐分河朔地授诸叛将,史臣谓其护养孽萌以成其祸,此可为今日大戒也。不若姑令行省羁縻和辑,多方牵制,使之不得逞。异时边事稍息,气力渐完,若辈又何足患哉。”议遂寝。
上尝谓汝砺曰:“朕每见卿侍朝,恐不任其劳,许坐殿下,而卿终不从何哉?夫君臣相遇,贵在诚实,小谨区区,朕固不较也。”汝砺以君臣之分甚严,不敢奉命。
三年,河南颇丰稔,民间多积粟,汝砺乃奏曰:“国家之务,莫重于食,今所在屯兵益众,而修筑新城其费亦广,若不及此丰年多方营办,防秋之际或乏军兴。乞于河南州府验其物价低昂,权宜立式,凡内外四品以下杂正班散官及承廕人,免当暴使监官功酬,或僧道官师德号度牒、寺观院额等,并听买之。司县官有能劝诱输粟至三千石者,将来注授升本榜首,五千石以上迁官一阶,万石以上升职一等,并注见阙。庶几人知劝慕,多所收获。”上从之。
同提举榷货司王三锡建议榷油,高琪以用度方急,劝上行之。汝砺上言曰:“古无榷法,自汉以来始置盐铁酒榷均输官,以佐经费。末流至有算舟车、税间架,其征利之术固已尽矣,然亦未闻榷油也。盖油者世所共用,利归于公则害及于民,故古今皆置不论,亦厌苛细而重烦扰也。国家自军兴,河南一路岁入税租不啻加倍,又有额征诸钱、横泛杂役,无非出于民者,而更议榷油,岁收银数十万两。夫国以民为本,当此之际,民可以重困乎!若从三锡议,是以举世通行之货为榷货,私家常用之物为禁物,自古不行之法为良法,切为圣朝不取也。若果行之,其害有五,臣请言之:河南州县当立务九百余所,设官千八百馀员,而胥隶工作之徒不与焉。费既不赀,而又创构屋宇,夺买作具,公私俱扰,殆不胜言。至于提点官司有升降决罚之法,其课一亏,必生抑配之弊,小民受病,益不能堪,其害一也。夫油之贵贱所在不齐,惟其商旅转贩有无相易,所以其价常平,人易得之。今既设官各有分地,辄相侵犯者有罪,是使贵处常贵而贱处常贱,其害二也。民家日用不能躬自沽之,而转鬻者增取利息,则价不得不贵,而用不得不难,其害三也。盐、铁、酒、醋,公私所造不同,易于分别,惟油不然,莫可辨记。今私造者有刑,捕告者有赏,则无赖辈因之得以诬构良民枉陷于罪,其害四也。油户所置屋宇、作具,用钱已多,有司按业推定物力,以给差赋。今夺其具、废其业而差赋如前,何以自活,其害五也。惟罢之便。”上是之,然重违高琪意,乃诏集百官议于尚书省。户部尚书高夔、工部侍郎粘割荆山、知开封府事温迪罕二十等二十六人议同高琪,礼部尚书杨云翼、翰林侍读学士赵秉文、南京路转运使赵瑄、吏部侍郎赵伯成、刑部郎中姬世英、右司谏郭著、提举仓场使时戩皆以为不可。上曰:“古所不行者而今行之,是又生一事也,其罢之。”
十月,赐金鼎一,重币三。四年三月,拜平章政事,俄而进拜尚书右丞相,监修国史,封寿国公。五年二月,上表乞致政,不许。九月,上谕汝砺曰:“昨日视朝,至午方罢。卿老矣,不任久立,奏事毕,用宝之际,可先退坐,恐以劳致疾,反妨议政也。”是月,复乞致仕,上谕之曰:“丞相之礼尽矣,然今廷臣谁如丞相者,而必欲求去乎,姑留辅朕可也。”十月,躐迁荣禄大夫,仍谕曰:“丞相数求去,朕以社稷事重,故坚留之。丞相老矣,而官犹未至二品,故特升两阶。”十二月,上复谕曰:“向朕以卿年老,视朝之日侍立为劳,令用宝时退坐廊下,而卿违之,复侍立终朝,岂有司不为设榻耶?卿其勉从朕意。”元光元年四月,汝砺跪奏事,上命起曰:“卿大臣也,所言皆社稷计。朕之责卿,惟在尽诚,何事小谨,自今勿复尔也。”
七月,上谓宰臣曰:“昔有言世宗太俭者,或曰不尔则安得广畜积。章宗时用度甚多,而得不阙乏者,盖先朝有以遗之也。”汝砺因进言曰:“俭乃帝王大德,陛下言及此,天下福也。”九月,上又谓宰臣曰:“有功者虽有微过亦当贷之,无功者岂可贷耶?然有功者人喜谤议。凡有以功过言于朕者,朕必深求其实,虽近侍为言不敢轻信,亦未尝徇一己之爱憎也。”汝砺因对曰:“公生明,偏生暗。凡人多徇爱憎,不合公议。陛下圣明,故能如是耳。”
二年正月,复乞致政,上面谕曰:“今若从卿,始终之道俱尽,于卿甚安,在朕亦为美事。但时方多故,而朕复不德,正赖旧人辅佐,故未能遂卿高志耳。”汝砺固辞,竟不许,因谓曰:“朕每闻人有所毁誉,必求其实。”汝砺对曰:“昔齐威王封即墨大夫,烹阿大夫及左右之尝毁誉者,由是群臣恐惧,莫敢饰非,齐国大治。陛下言及此,治安可期也。”二月,上以汝砺年高,免朝拜,侍立久则憩于殿下,仍敕有司设榻焉。三月,又乞致仕,复优诏不许。上谓群臣曰:“人有才堪任事,而处心不正者,终不足贵。”汝砺对曰:“其心不正而济之以才,所谓虎而翼者也,虽古圣人亦未易知。”上以为然。他日复谓宰臣曰:“凡人处心善良而行事忠实,斯为难得。若言巧心伪,亦复何用。然善良者,人又多目为平常。”汝砺对曰:“人材少全,亦随其所长取之耳。”上然之。五月,上问宰执以修完京城楼橹事,汝砺奏:“所用皆大木,顾今难得,方令计置。”上曰:“朕宫中别殿有可用者即用之。”汝砺对以不宜毁,上曰:“所居之外,毁亦何害,不愈于劳民远致乎!”
哀宗初即位,谏官言汝砺欺君固位,天下所共嫉,宜黜之以厉百官。哀宗曰:“昔惠帝言,我不如高帝,当守先帝法耳。汝砺乃先帝立以为相者,又可黜欤!”又有投匿名书云:“高某不退当杀之。”汝砺因是告老,优诏不许。正大元年三月,薨,年七十一,配享宣宗庙。
为人慎密廉洁,能结人主知,然规守格法,循嘿避事,故为相十余年未尝有谴诃。贪恋不去,当时士论颇以为讥云。
张行信,字信甫,先名行忠,避庄献太子讳改焉。行简弟也。登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第,累官铜山令。明昌元年,以廉擢授监察御史。泰和三年,同知山东西路转运使,俄签河东路按察司事。四年四月,召见于泰和殿,行信因言二事,一依旧移转吏目以除民害,一徐、邳地下宜麦,税粟许纳麦以便民。上是其言,令尚书省议行之。崇庆二年,为左谏议大夫。时胡沙虎已除名为民,赂遗权贵,将复进用。举朝无敢言者,行信乃上章曰:“胡沙虎残忍凶悖,跋扈强梁,媚结近习,以图称誉。自其废黜,士庶莫不忻悦。今若复用,惟恐为害更甚前日,况利害之机更有大于此者。”书再上,不报。及胡沙虎弑逆,人甚危之,行信坦然不顾也。
是岁九月,宣宗即位,改元贞祐。行信以皇嗣未立,无以系天下之望,上疏曰:“自古人君即位,必立太子以为储副,必下诏以告中外。窃见皇长子每遇趋朝,用东宫仪卫,及至丹墀,还列诸王班。况已除侍臣,而今未定其礼,可谓名不正言不顺矣。昔汉文帝元年,首立子启为太子者,所以尊祖庙、重社稷也。愿与大臣详议,酌前代故事,早下明诏,以定其位,慎选宫僚,辅成德器,则天下幸甚。”上嘉纳之。
胡沙虎诛,上封事言正刑赏,辞载《胡沙虎传》。又言:“自兵兴以来,将帅甚难其人,愿陛下令重臣各举所知,才果可用,即赐召见,褒显奖谕,令其自效,必有奋命报国者。昔李牧为赵将,军功爵赏皆得自专,出攻入守不从中覆,遂能北破大敌,西抑强秦。今命将若不以文法拘绳、中旨牵制,委任责成,使得尽其智能,则克复之功可望矣。”上善其言。时方擢任王守信、贾耐兒者为将,皆鄙俗不材、不晓兵律。行信惧其误国,上疏曰:“《易》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圣人所以垂戒后世者,其严如此。今大兵纵横,人情汹惧,应敌兴理,非贤智莫能。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参预机务,甚无谓也。”于是上皆罢之。权元帅右都监内族讹可率兵五千护粮通州,遇兵辄溃,行信上章曰:“御兵之道,无过赏罚,使其临敌有所慕而乐于进,有所畏而不敢退,然后将士用命而功可成。若讹可败衄,宜明正其罪,朝廷宽容,一切不问,臣恐御兵之道未尽也。”诏报曰:“卿意具悉,讹可等已下狱矣。”
时中都受兵,方遣使请和,握兵者畏缩不敢战,曰:“恐坏和事。”行信上言:“和与战二事本不相干,奉使者自专议和,将兵者惟当主战,岂得以和事为辞。自崇庆来,皆以和误,若我军时肯进战,稍挫其锋,则和事成也久矣。顷北使既来,然犹破东京,略河东。今我使方行,将帅辄按兵不动,于和议卒无益也。事势益急,刍粮益艰,和之成否盖未可知,岂当闭门坐守以待弊哉。宜及士马尚壮,择猛将锐兵,防卫转输,往来拒战,使之少沮,则附近蓄积皆可入京师,和议亦不日可成矣。”上心知其善而不能行。
二年三月,以朝廷括粮恐失民心,上书言:“近日朝廷令知大兴府胥鼎便宜计画军食,鼎因奏许人纳粟买官。既又遣参知政事奥屯忠孝括官民粮,户存两月,余悉令输官,酬以爵级银钞。时有粟者或先具数于鼎,未及入官。忠孝复欲多得以明己功,凡鼎所籍者不除其数,民甚苦之。今米价踊贵,无所从籴,民粮止两月又夺之,将不独归咎有司,亦怨朝廷不察也。大兵在迩,人方危惧,若复无聊,或生他变,则所得不偿所损矣。”上深善其言,即命与近臣往审处焉。仍谕忠孝曰:“极知卿尽心于公,然国家本欲得粮,今既得矣,姑从人便可也。”四月,迁山东东路按察使,兼转运使,仍权本路宣抚副使。将行,求入见,上御便殿见之。奏曰:“臣伏见奥屯忠孝饰诈不忠,临事惨刻,与胡沙虎为党。”历数其罪,且曰:“无事时犹不容一相非才,况今多故,可使斯人与政乎?愿即罢之。”上曰:“朕始即位,进退大臣自当以礼,卿语其亲知,讽令求去可也。”行信以告右司郎中把胡鲁白忠孝,忠孝不恤也。
三年二月,改安武军节度使,兼冀州管内观察使。始至,即上书言四事,其一曰:“杨安兒贼党旦暮成擒,盖不足虑。今日之急,惟在收人心而已。向者官军讨赋,不分善恶,一概诛夷,劫其资产,掠其妇女,重使居民疑畏,逃聚山林。今宜明敕有司,严为约束,毋令劫掠平民。如此则百姓无不安之心,奸人诳胁之计不行,其势渐消矣。”其二曰:“自兵乱之后,郡县官豪,多能纠集义徒,摧击土寇,朝廷虽授以本处职任,未几遣人代之。夫旧者人所素服,新者未必皆才,缓急之间,启衅败事。自今郡县阙员,乞令尚书省选人拟注。其旧官,民便安者宜就加任使,如资级未及,令摄其职,待有功则正授。庶几人尽其才,事易以立。”其三曰:“掌军官敢进战者十无一二,其或有之,即当责以立功,不宜更授他职。”其四曰:“山东军储皆鬻爵所获,及或持敕牒求仕,选曹以等级有不当鬻者往往驳退。夫鬻所不当,有司罪也,彼何责焉。况海岱重地,群寇未平,田野无所收,仓廪无所积,一旦军饷不给,复欲鬻爵,其谁信之?”朝廷多用其议。八月,召为吏部尚书。九月,改户部尚书。十二月,转礼部尚书,兼同修国史。
四年二月,为太子少保,兼前职。时尚书省奏:“辽东宣抚副使完颜海奴言,参议官王浍尝言,本朝绍高辛,黄帝之后也。昔汉祖陶唐,唐祖老子,皆为立庙。我朝迄今百年,不为黄帝立庙,无乃愧于汉、唐乎!”又云:“本朝初兴,旗帜尚赤,其为火德明矣。主德之祀,阙而不讲,亦非礼经重祭祀之意。臣闻于浍者如此,乞朝廷议其事。”诏问有司,行信奏曰:“按《始祖实录》止称自高丽而来,未闻出于高辛。今所据欲立黄帝庙,黄帝高辛之祖,借曰绍之,当为木德,今乃言火德,亦何谓也?况国初太祖有训,因完颜部多尚白,又取金之不变,乃以大金为国号,未尝议及德运。近章宗朝始集百僚议之,而以继亡宋火行之绝,定为土德,以告宗庙而诏天下焉。顾浍所言特狂妄者耳。”上是之。
八月,上将祔享太庙,诏依世宗十六拜之礼。行信与礼官参定仪注,上言宜从四十四拜之礼,上嘉纳焉,语在《礼志》。祭毕,赐行信宝券二万贯、重币下端,谕之曰:“太庙拜礼,朕初欲依世宗所行,卿进奏章,备述随室读祝,殊为中理。向非卿言,朕几失之,故特以是旌赏,自今每事更宜尽心。”是年十二月,行信以父暐卒,去官。
兴定元年三月,起复旧职,权参知政事。六月,真拜参知政事。时高琪为相,专权用事,恶不附己者,衣冠之士,动遭窘辱,惟行信屡引旧制力抵其非。会宋兵侵境,朝廷议遣使详问,高琪等以为失体,行信独上疏曰:“今以遣使为不当,臣切惑之。议者不过曰:‘遣使则为先示弱,其或不报,报而不逊,则愈失国体。’臣独以为不然。彼幸吾衅隙,数肆侵掠,边臣以兵却之复来,我大国不责以辞而敌以兵,兹非示弱乎。至于问而不报,报而不逊,曲自在彼,何损于我。昔大定之初,彼尝犯顺,世宗虽遣丞相乌者行省于汴,实令元帅撒合辇先为辞诘之,彼遂伏罪。其后宋主夺取国书,朝廷复欲加兵,丞相娄室独以为不可,及刑部尚书梁肃衔命以往,寻亦屈焉。在章宗时,猖狂最甚,犹先理问而后用兵。然则遣使详问正国家故事,何失体之有。且国步多艰,戍兵滋久,不思所以休息之,如民力何。臣书生无甚高论,然事当机会,不敢不罄其愚,惟陛下察之。”上复令尚书省议,高琪等奏:“行信所言固遵旧制,然今日之事与昔不同。”诏姑待之。已而高汝砺亦上言先遣使不便,议遂寝,语在汝砺传。
时监察御史多被的决,行信乃上言曰:“大定间,监察坐罪大抵收赎,或至夺俸,重则外降而已,间有的决者,皆有为而然。当时执政程辉已尝面论其非是,又有敕旨,监察职主弹劾,而或看循者,非谓凡失察皆然也。近日无问事之大小、情之轻重,一概的决,以为大定故实、先朝明训,过矣。”于是诏尚书省更定监察罪名制。
史馆修《章宗实录》,尚书省奏:“旧制,凡修史,宰相执政皆预焉。然女直、汉人各一员。崇庆中,既以参知政事梁絪兼之,复命翰林承旨张行简同事,盖行简家学相传,多所考据。今修《章宗实录》,左丞汝砺已充兼修,宜令参知政事行信同修如行简例。”制可。
二年二月,出为彰化军节度使,兼泾州管内观察使,谕之曰:“初,朕以朝臣多称卿才,乃令参决机务。而廷议之际,每不据正,妄为异同,甚非为相之道。复闻迩来殊不以干当为意,岂欲求散地故耶?今授此职,卿宜悉之。”初,内族合周避敌不击,且诡言密奉朝旨,下狱当诛。诸皇族多抗表乞从末减,高琪以为自古犯法无告免者,行信独曰:“事无古今,但合周平昔忠孝,或可以免。”又以行信族弟行贞居山东,受红袄贼伪命,枢密院得宋人书,有干涉行信事,故出之。其子莒,时为尚书省令史,亦命别加注授焉。
初,行信言:“今法,职官论罪,多从的决。伏见大定间世宗敕旨,职官犯故违圣旨,徒年、杖数并的决。然其后三十余年,有司论罪,未尝引用,盖非经久为例之事也。乞详定之。”行信既出,上以其章付尚书省。至是,宰臣奏:“自今违奏条之所指挥、及诸条格,当坐违制旨者,其徒年、杖数论赎可也。特奉诏旨违者,依大定例。”制可。行信去未久,上尝谕宰臣曰:“自张行信降黜,卿等遂缄默,此殊非是。行信事,卿等具知,岂以言之故耶!自今宜各尽言,毋复畏忌。”
行信始至泾,即上书曰:“马者甲兵之本,方军旅未息,马政不可缓也。臣自到泾,闻陕右豪民多市于河州,转入内地,利盖百倍。及见省差买马官平凉府判官乌古论桓端市于洮州,以银百铤几得马千疋,云生羌木波诸部蕃族人户畜牧甚广。盖前所遣官或抑其直,或以势陵夺,遂失其和,且常患银少,所以不能多得也。又闻蕃地今秋薄收,鬻马得银辄以易粟。冬春之交必艰食,马价甚低。乞令所司辇银粟于洮、河等州,选委知蕃情、达时变如桓端者贸易之。若捐银万两,可得良马千疋,机会不可失,惟朝廷亟图之。”
又曰:“此者沿边战士有功,朝廷遗使宣谕,赐以官赏,莫不感戴圣恩,愿出死力,此诚得激劝之方也。然赠遗使者或马或金,习以为常,臣所未谕也。大定间,尝立送宣礼,自五品以上各有定数,后竟停罢。况今时务与昔不同,而六品以下及止迁散官者,亦不免馈献,或莫能办,则敛所部以应之,至有因而获罪者。彼军士效死立功,仅蒙恩赏,而反以馈献为苦,是岂朝廷之意哉。乞令有司依大定例,参以时务,明立等夷,使取予有限,无伤大体,则上下两得矣。”
又曰:“近闻保举县令,特增其俸,此朝廷为民之善意也。然自关以西,尚未有到任者,远方之民不能无望。岂举者犹寡,而有所不敷耶?乞诏内外职事官,益广选举,以补其阙,使天下均受其赐。且丞、簿、尉亦皆亲民,而独不增俸,彼既不足以自给,安能禁其侵牟乎。或谓国用方阙,不宜虚费,是大不然。夫重吏禄者,固使之不扰民也,民安则国定,岂为虚费。诚能裁减冗食,不养无用之人,亦何患乎不足。今一军充役,举家廪给,军既物故,给其子弟,感悦士心,为国尽力耳。至于无男丁而其妻女犹给之,此何谓耶?自大驾南巡,存赡者已数年,张颐待哺,以困农民。国家粮储,常患不及,顾乃久养此老幼数千万口,冗食虚费,正在是耳。如即罢之,恐其失所,宜限以岁月,使自为计,至期而罢,复将何辞。”上多采纳焉。
元光元年正月,迁保大军节度使,兼鄜州管内观察使。二月,改静难军节度使,兼邠州管内观察使。未几,致仕。哀宗即位,征用旧人,起为尚书左丞。言事稍不及前,人望颇减。寻复致仕家居,惟以抄书教子孙为事,葺园池汴城东,筑亭号“静隐”,时时与侯挚辈游咏其间。正大八年二月乙丑,薨于嵩山崇福宫,年六十有九。初游嵩山,尝曰:“吾意欲主此山。”果终于此。
为人纯正真率,不事修饰,虽两登相位,殆若无官然。遇事辄发,无所畏避,每奏事上前,旁人为动色,行信处之坦如也。及薨之日,虽平昔甚媢忌者,亦曰正人亡矣。初至汴,父暐以御史大夫致仕,犹康健,兄行简为翰林学士承旨,行信为礼部尚书,诸子侄多中第居官,当世未之有也。
赞曰:高汝砺禔身清慎,练达事宜,久居相位,虽为大夫士所鄙,而人主宠遇不衰。张行信砺志謇谔,言无避忌,然一簉政途,便多坎壈,及其再用,论事稍不及前,岂以汝砺为真可法耶。宣宗伐宋,本非万全之策,行信谏,汝砺不谏,又沮和议。胡沙虎之恶未著,行信两疏击之。汝砺与高琪共事,人疑其党附。优劣可概见于斯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六
列传第四十六
○胥鼎 侯挚 把胡鲁 师安名
胥鼎,字和之,尚书右丞持国之子也。大定二十八年擢进士第,入官以能称,累迁大理丞。承安二年,持国卒,去官。四年,尚书省起复为著作郎。上曰:“鼎故家子,其才如何?”宰臣奏曰:“为人甚干济。”上曰:“著作职闲,缘今无他阙,姑授之。”未几,迁右司郎中,转工部侍郎。泰和六年,鼎言急递铺转送文檄之制,上从之,时以为便。至宁初,中都受兵,由户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贞祐元年十一月,出为泰定军节度使,兼兗州管内观察使,未赴,改知大兴府事,兼中都路兵马都总管。二年正月,鼎以在京贫民阙食者众,宜立法振救,乃奏曰:“京师官民有能赡给贫人者,宜计所赡迁官升职,以劝奖之。”遂定权宜鬻恩例格,如进官升职、丁忧人许应举求仕、官监户从良之类,入粟草各有数,全活甚众。四月,拜尚书右丞,仍兼知府事。五月,宣宗将南渡,留为汾阳军节度使,兼汾州管内观察使。十一月,改知平阳府事,兼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权宣抚使。
三年四月,建言利害十三事,若积军储、备黄河、选官谳狱、简将练卒、钞法、版籍之类,上颇采用焉。又言:“平阳岁再被兵,人户散亡,楼橹修缮未完,衣甲器械极少,庾廪无两月食。夏田已为兵蹂,复不雨,秋种未下。虽有复业残民,皆老幼,莫能耕种,岂足征求。比闻北方刘伯林聚兵野狐岭,将深入平阳、绛、解、河中,遂抵河南。战御有期,储积未备,不速错置,实关社稷生灵大计。乞降空名宣敕一千、紫衣师德号度牒三千,以补军储。”上曰:“鼎言是也,有司其如数亟给之。”
七月,就拜本路宣抚使,兼前职。朝廷欲起代州戍兵五千,鼎上言:“岭外军已皆南徙,代为边要,正宜益兵保守,今更损其力,一朝兵至,何以待之?平阳以代为籓篱,岂可撤去。”尚书省奏宜如所请,诏从之。又言:“近闻朝廷令臣清野,切谓臣所部乃河东南路,太原则北路也,大兵若来,必始于北,故清野当先北而后南。况北路禾稼早熟,其野既清,兵无所掠,则势当自止。不然,南路虽清,而谷草委积于北,是资兵而召之南也。臣已移文北路宣抚司矣,乞更诏谕之。”既而大兵果出境,赐诏奖谕曰:“卿以文武之才,膺兵民之寄,往镇方面,式固边防,坐释朕忧,孰如卿力。益懋忠勤之节,以收绥静之功,仰副予心,嗣有后宠。”寻以能设方略退兵,进官一阶。
十月,鼎上言:“臣所将义军,皆从来背本趋末,勇猛凶悍、盗窃亡命之徒,苟无训练统摄官以制之,则朋聚党植,无所不至。乞许臣便宜置总领义军使、副及弹压,仍每五千人设训练一员,不惟预为防闲,使有畏忌,且令武艺精熟,人各为用。”上从之。
四年正月,大兵略霍、吉、隰三州,已而步骑六万围平阳,急攻者十余日,鼎遣兵屡却之,且上言:“臣以便宜立官赏,预张文榜,招还胁从人七千有奇,绩至者又六千余,俱令复业。窃谓凡被俘未归者,更宜多方招诱,已归者所居从便,优加存恤,无致失所。”制可。二月,拜枢密副使,权尚书左丞,行省于平阳。时鼎方抗表求退,上不许,因进拜焉,且遣近侍谕曰:“卿父子皆朕所知,向卿执政时,因有人言,遂以河东事相委,果能勉力以保无虞。方国家多难,非卿孰可倚者?卿退易耳,能勿虑社稷之计乎!今特授卿是任,咫尺防秋,更宜悉意。”
时河南粟麦不令兴贩渡河,鼎上言曰:“河东多山险,平时地利不遗,夏秋荐熟,犹常藉陕西、河南通贩物斛。况今累值兵戎,农民浸少,且无雨雪,阙食为甚。又解州屯兵数多,粮储仅及一月。伏见陕州大阳渡、河中大庆渡皆邀阻粟麦,不令过河,臣恐军民不安,或生内患。伏望朝廷听其输贩,以纾解州之急。”从之。
又言:“河东兵革之馀,疲民稍复,然丁牛既少,莫能耕稼,重以亢旱蝗螟,而馈饷所须,征科颇急,贫无依者俱已乏食,富户宿藏亦为盗发,盖绝无而仅有焉,其憔悴亦已甚矣。有司宜奉朝廷德意,以谋安集,而潞州帅府遣官于辽、沁诸郡搜括余粟,悬重赏诱人告讦,州县惮帅府,鞭箠械系,所在骚然,甚可怜悯。今大兵既去,惟宜汰冗兵,省浮费,招集流亡,劝督农事。彼不是务,而使疮痍之民重罹兹苦,是兵未来而先自弊也。愿朝廷亟止之,如经费果阙,以恩例劝民入粟,不犹愈于强括乎!”又言:“霍州回牛、夙楼岭诸厄,戍卒几四千。今兵既去而农事方兴,臣乞量留侦候,余悉遣归,有警复征。既休民力,且省县官,万一兵来,亦足御遏。举一事而获二利,臣敢以为请。”诏趋行之。
又言:“河东两路农民浸少,而兵戍益多,是以每岁粮储常苦不继。臣切见潞州元帅府虽设鬻爵恩例,然条目至少,未尽劝诱之术,故进献者无几。宜增益其条,如中都时,仍许各路宣抚司俱得发卖,庶几多获贮储,以济不给。”于是尚书省更定制奏行焉。
又言:“交钞贵于通流,今诸路所造不敷所出,苟不以术收之,不无阙误。宜从行省行部量民力征敛,以裨军用。河中宣抚司亦以宝券所支已多,民不贵,乞验民贫富征之。虽然,陕西若一体征收,则彼中所有,日凑于河东,其与不敛何异。又河北宝券以不许行于河南,由是愈滞,将误军储而启衅端。”时以河北宝券商旅赍贩南渡,致物价翔贵,权限路分行用,因鼎有言,罢之。
又言:“比者朝廷命择义军为三等,臣即檄所司,而潞帅必兰阿鲁带言:‘自去岁初置帅府时已按阅本军,去其冗者。部分既定,上下既亲,故能所向成功。此皆血战之余,屡试可者。且又父子兄弟自相赴援,各顾其家,心一而力齐,势不可离。今必析之,将互易而不相谙矣。国家粮储,常恐不继,岂容侥冒,但本府兵不至是耳。况潞州北即为异境,日常备战,事务方殷,而分别如此,彼居中下者,皆将气挫心懈而不可用,虑恐因得测吾虚实。且义军率皆农民,已各散归田亩,趋时力作。若征集之,动经旬日,农事废而岁计失矣。乞从本府所定,无轻变易。’臣切是其言。”时阿鲁带奏亦至,诏遂许之。
又言:“近侦知北兵驻同、耀,窃虑梗吾东西往来之路,遂委河中经略使陀满胡土门领军赴援。今兵势将叩关矣,前此臣尝奏闻,北兵非止欲攻河东、陕西,必将进取河南。虽已移文陕州行院及陕西邻境,俱令设备,恐未即遵行。乞诏河南行院统军司,议所以御备之策。”上以示尚书省,宰臣奏:“兵已逾关,惟宜严责所遣帅臣趋迎击之,及命鼎益兵渡河以掣其肘。”制可。既而鼎闻大兵已越关,乃急上章曰:“臣叨蒙国恩擢列枢府,凡有戎事,皆当任之。今入河南,将及畿甸,岂可安据一方,坐视朝廷之急,而不思自奋以少宽陛下之忧乎。去岁颁降圣训,以向者都城被围四方无援为恨,明敕将帅,若京师有警,即各提兵奔赴,其或不至自有常刑。臣已奉诏,先遣潞州元帅左监军必兰阿鲁带领军一万,孟州经略使徒单百家领兵五千,由便道济河以趋关、陕,臣将亲率平阳精兵直抵京师,与王师相合。”又奏曰:“京师去平阳千五百余里,倘俟朝廷之命方图入援,须三旬而后能至,得无失其机耶?臣以身先士卒倍道兼行矣。”上嘉其意,诏枢府督军应之。
初,鼎以将率兵赴援京师,奏乞委知平阳府事王质权元帅左监军,同知府事完颜僧家奴权右监军,以镇守河东,从之。至是,鼎拜尚书左丞,兼枢密副使。是时,大兵已过陕州,自关以西皆列营栅,连亘数十里。鼎虑近薄京畿,遂以河东南路怀、孟诸兵合万五千,由河中入援,又遣遥授河中府判官仆散扫吾出领军趋陕西,并力御之。且虑北兵扼河,移檄绛、解、吉、隰、孟州经略司,相与会兵以为夹攻之势。已而北兵果由三门、集津北渡而去。
鼎复上言:“自兵兴以来,河北溃散军兵、流亡人户,及山西、河东老幼,俱徙河南。在处侨居,各无本业,易至动摇。窃虑有司妄分彼此,或加迫遣,以致不安。今兵日益盛,将及畿甸,倘复诱此失职之众使为乡导,或驱之攻城,岂不益资其力。乞朝廷遣官抚慰,及令所司严为防闲,庶几不至生衅。”上从其计,遣监察御史陈规等充安抚捕盗官,巡行郡邑。大兵还至平阳,鼎遣兵拒战,不利乃去。
兴定元年正月,上命鼎选兵三万五千,付陀满胡土门统之西征。至是,鼎驰奏以为非便,略曰:“自北兵经过之后,民食不给,兵力未完。若又出师,非独馈运为劳,而民将流亡,愈至失所。或宋人乘隙而动,复何以制之?此系国家社稷大计。方今事势,止当御备南边,西征未可议也。”遂止。是月,进拜平章政事,封莘国公。又上奏曰:“臣近遣太原、汾、岚官军以备西征,而太原路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德升以状白臣,甚言其失计。臣愚以为德升所言可取,敢具以闻。”诏付尚书省议之,语在德升传。三月,鼎以祖父名章,乞避职,诏不从。
朝廷诏鼎举兵伐宋,且令勿复有言,以沮成算。鼎已分兵由秦、巩、凤翔三路并进,乃上书曰:“窃怀愚恳,不敢自默,谨条利害以闻。昔泰和间,盖尝南伐,时太平日久,百姓富庶,马蕃军锐,所谓万全之举也,然犹亟和,以偃兵为务。大安之后,北兵大举,天下骚然者累年,然军马气势,视旧才十一耳。至于器械之属,亦多损弊,民间差役重繁,浸以疲乏,而日勤师旅,远近动摇,是未获一敌而自害者众,其不可一也。今岁西北二兵无入境之报,此非有所惮而不敢也,意者以去年北还,姑自息养,不然则别部相攻,未暇及我。如闻王师南征,乘隙并至,虽有潼关、大河之险,殆不足恃,则三面受敌者首尾莫救,得无贻后悔乎?其不可二也。凡兵雄于天下者,必其士马精强,器械犀利,且出其不备而后能取胜也。宋自泰和再修旧好,练兵峙粮,缮修营垒,十年于兹矣。又车驾至汴益近宋境,彼必朝夕忧惧,委曲为防。况闻王师已出唐、邓,必徙民渡江,所在清野,止留空城,使我军无所得,徒自劳费,果何益哉?其不可三也。宋我世仇,比年非无恢复旧疆、洗雪前耻之志,特畏吾威力,不能窥其虚实,故未敢轻举。今我军皆山西、河北无依之人,或招还逃军,胁从归国,大抵乌合之众,素非练习,而遽使从戎,岂能保其决胜哉?虽得其城,内无储蓄,亦何以守?以不练乌合之军,深入敌境,进不得食,退无所掠,将复遁逃啸聚为腹心患,其不可四也。发兵进讨,欲因敌粮,此事不可必者。随军转输,则又非民力所及。沿边人户虽有恆产,而赋役繁重,不胜困惫。又凡失业寓河南者,类皆衣食不给。贫穷之迫,盗所由生,如宋人阴为招募,诱以厚利,使为乡导,伺我不虞突而入寇,则内有叛民,外有勍敌,未易图之,其不可五也。今春事将兴,若进兵不还,必违农时,以误防秋之用,此社稷大计,岂特疆埸利害而已哉!其不可六也。臣愚以为止当遴选材武将士,分布近边州郡,敌至则追击,去则力田,以广储蓄。至于士气益强,民心益固,国用丰饶,自可恢廓先业,成中兴之功,一区区之宋何足平乎。”诏付尚书省,宰臣以为诸军既进,无复可议,遂寝。
既而元帅承裔等取宋大散关,上谕鼎曰:“所得大散关,可保则保,不可则焚毁而还。”于是鼎奏:“臣近遣官问诸帅臣,皆曰散关至蓦关诸隘,其地远甚,中间堡垒相望,如欲分屯,非万人不可。则又有恆州、虢县所直数关,宋兵皆固守如旧,缓急有事,当复分散关之兵。余众数少,必不能支,而凤翔、恆、陇亦无应援,恐两失之。且比年以来,民力困于调度,今方春,农事已急,恐妨耕垦,不若焚毁此关,但屯边隘以张其势,彼或来侵,互相应援易为力也。”制可。
二年四月,鼎乞致仕,上遣近侍谕曰:“卿年既耄,朕非不知,然天下事方有次第,卿旧人也,姑宜勉力以终之。”鼎以宣宗多亲细务,非帝王体,乃上奏曰:“天下之大,万机之众,钱谷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则必付之有司,天子操大纲、责成功而已。况今多故,岂可躬亲细务哉?惟陛下委任大臣,坐收成算,则恢复之期不远矣。”上览其奏不悦,谓宰臣曰:“朕惟恐有怠,而鼎言如此何耶?”高琪奏曰:“圣主以宗庙社稷为心,法上天行健之义,忧勤庶政,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阶也。鼎言非是。”上喜之。
三年正月,上言:“沿边州府官既有减定资历月日之格,至于掌兵及守御边隘者,征行暴露,备历艰险,宜一体减免,以示激劝。”从之。二月,上言:“近制,军前立功犯罪之人,行省、行院、帅府不得辄行诛赏。夫赏由中出则恩有所归,兹固至当。至于部分犯罪,主将不得施行,则下无所畏而令莫得行矣。”宰臣难之,上以问枢密院官,对如鼎言,乃下诏,自今四品以下皆得裁决。
时元帅内族承裔、移剌粘何伐宋,所下城邑多所焚掠,于是鼎上言:“承裔等奉诏宣扬国威,所谓‘吊民伐罪’者也。今大军已克武休,将至兴元。兴元乃汉中、西蜀喉衿之地,乞谕帅臣,所得城邑姑无焚掠,务慰抚之。诚使一郡贴然,秋毫不犯,则其余三十军将不攻自下矣。若拒王师,乃宜有戮。”上甚是其言,遂诏谕承裔。鼎以年老屡上表求致仕,上谓宰臣曰:“胥鼎以老求退,朕观其精力未衰,已遣人往慰谕之。鼎尝荐把胡鲁,以为过己远甚,欲以自代。胡鲁固佳,至于驾驭人材,处决机务,不及鼎多矣。”俄以伐宋有功,迁官一阶。
八月,上言:“臣奉诏兼节制河东,近晋安帅府令百里内止留桑枣果木,余皆伐之。方今秋收,乃为此举以夺其事,既不能御敌而又害民,非计也。且一朝警急,其所伐木岂能尽去,使不资敌乎?他木虽伐,桑枣舍屋独非木乎,此殆徒劳。臣已下帅府止之,而左都监完颜闾山乃言尝奉旨清野,臣不知其可。”诏从鼎便宜规画。是时,大元兵大举入陕西,鼎多料敌之策,朝臣或中沮之,上谕枢密院官曰:“胥鼎规画必无谬误,自今卿等不须指授也。”寻又遣谕曰:“卿专制方面,凡事得以从宜规画,又何必一一中复,徒为逗留也。”
四年,进封温国公,致仕,诏谕曰:“卿屡求退,朕初不许者,俟其安好,复为朕用尔。今从卿请,仍可来居京师,或有大事,得就谘决也。”五年三月,上遣近侍谕鼎及左丞贾益谦曰:“自去冬至今,雨雪殊少,民心不安,军用或阙,为害甚重。卿等皆名臣故老,今当何以处之。欲召赴尚书省会议,恐与时相不合,难于面折,故令就第延问,其悉意以陈,毋有所隐。”元光元年五月,上敕宰相曰:“前平章胥鼎、左丞贾益谦、工部尚书札里吉、翰林学士孛迭,皆致政老臣,经练国事,当邀赴省与议利害。”仍遣侍官分诣四人者谕意焉。
六月,晋阳公郭文振奏:“河朔受兵有年矣,向皆秋来春去,今已盛暑不回,且不嗜戕杀,恣民耕稼,此殆不可测也。枢府每檄臣会合府兵进战,盖公府虽号分封,力实单弱,且不相统摄,方自保不暇,朝廷不即遣兵为援,臣恐人心以谓举弃河北,甚非计也。伏见前平章政事胥鼎,才兼将相,威望甚隆,向行省河东,人乐为用。今虽致政,精力未衰,乞付重兵,使总制公府,同力战御,庶几人皆响应,易为恢复,惟陛下图之。”
明年,宣宗崩,哀宗即位。正大二年,起复,拜平章政事,进封英国公,行尚书省于卫州。鼎以衰病辞,上谕曰:“卿向在河东,朝廷倚重。今河朔州郡多归附,须卿图画。卿先朝大臣,必济吾事,大河以北,卿皆节制。”鼎乃力疾赴镇,来归者益众。鼎病不能自持,复申前请,优诏不许。三年,复上章请老,且举朝贤练军政者自代。诏答曰:“卿往在河东,残破孤危,殆不易保,卿一至而定。迄卿移镇,敌不复侵。何乃过为嫌避?且君臣均为一体,朕待下亦岂自殊,自外之语,殆为过计。况余人才力孰可副卿者?卿年高久劳于外,朕岂不知,但国家百年积累之基,河朔亿万生灵之命,卿当勉出壮图,同济大事。”鼎奉诏惶惧不敢退。是年七月,薨。
鼎通达吏事,有度量,为政镇静,所在无贤不肖皆得其欢心。南渡以来,书生镇方面者,惟鼎一人而已。
侯挚,初名师尹,避讳改今名,字莘卿,东阿人。明昌二年进士,入官慷慨有为。承安间,积迁山东路盐使司判官。泰和元年,以课增四分,特命迁官二阶。八年七月,追官一阶,降授长武县令。初,挚为户部主事,与王谦规措西北路军储以代张炜,挚上章论本路财用不实,至是降除焉。贞祐初,大兵围燕都,时挚为中都曲使,请出募军,已而婴城有功,擢为右补阙。二年正月,诏挚与少府监丞李向秀分诣西山招抚。宣宗南渡,转劝农副使,提控紫荆等关。俄迁行六部侍郎。三年四月,同签枢密院阿勒根讹论等以谓“今车驾驻南京,河南兵不可易动,且兵不在多,以将为本。侯挚有过人之才,倘假以便宜之权,使募兵转粮,事无不克,可升为尚书,以总制永锡、庆寿两军。”于是以挚为太常卿,行尚书六部事,往来应给之。
挚遂上章言九事,其一曰:“省部所以总天下之纪纲,今随路宣差便宜、从宜,往往不遵条格,辄劄付六部及三品以下官,其于纪纲岂不紊乱,宜革其弊。”其二曰:“近置四帅府,所统兵校不为不众,然而弗克取胜者,盖一处受敌,余徒傍观,未尝发一卒以为援,稍见小却,则弃戈遁去,此师老将怯故也。将将之道,惟陛下察之。”其三曰:“率兵御寇,督民运粮,各有所职,本不可以兼行,而帅府每令杂进,累遇寇至,军未战而丁夫已遁,行伍错乱,败之由也。夫前阵虽胜,而后必更者,恐为敌所料耳,况不胜哉。用兵尚变,本无定形,今乃因循不改覆辙,臣虽素不知兵,妄谓率由此失。”其四曰:“雄、保、安肃诸郡据白沟、易水、西山之固,今多阙员,又所任者皆柔懦不武,宜亟选勇猛才干者分典之。”其五曰:“漳水自卫至海,宜沿流设备,以固山东,使力穑之民安服田亩。”其六曰:“近都州县官吏往往逋逃,盖以往来敌中失身者多,兼转输频并,民力困弊,应给不前复遭责罚,秩满乃与他处一体计资考,实负其人。乞诏有司优定等级,以别异之。”其七曰:“兵威不振,罪在将帅轻敌妄举,如近日李英为帅,临阵之际酒犹未醒,是以取败。臣谓英既无功,其滥注官爵并宜削夺。”其八曰:“大河之北,民失稼穑,官无俸给,上下不安,皆欲逃窜。加以溃散军卒还相剽掠,以致平民愈不聊生。宜优加矜恤,亟招抚之。”其九曰:“从来掌兵者多用世袭之官,此属自幼骄惰不任劳苦,且心胆懦怯何足倚办。宜选骁勇过人、众所推服者,不考其素用之。”上略施行焉。
时元帅蒲察七斤以通州叛,累遣谍者间挚,挚恐为所陷,上章自辩。诏谕之曰:“卿朕素知,岂容间耶。其一意于职,无以猜嫌自沮也。”八月,权参知政事。俄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北。先是,挚言:“河北东、西两路最为要地,而真定守帅胡论出辄弃城南奔,州县危惧。今防秋在迩,甚为可忧,臣愿募兵与旧部西山忠义军往安抚之。”制可,故是有命。十一月,入见。壬申,遣祭河神于宜村。十二月,复行省于河北。
四年正月,进拜尚书右丞。尝上言,宜开沁水以便馈运,至是,诏有司开之。是时,河北大饥,挚上言曰:“今河朔饥甚,人至相食,观、沧等州斗米银十余两,殍殣相属。伏见沿河上下许贩粟北渡,然每石官籴其八,彼商人非有济物之心也,所以涉河往来者特利其厚息而已,利既无有,谁复为之?是虽有济物之名,而实无所渡之物,其与不渡何异。昔春秋列国各列疆界,然晋饥则秦输之粟,及秦饥,晋闭之籴,千古讥之。况今天下一家,河朔之民皆陛下赤子,而遭罹兵革,尤为可哀,其忍坐视其死而不救欤!人心惟危,臣恐弄兵之徒,得以藉口而起也。愿止其籴,纵民输贩为便。”诏尚书省行之。
时红袄贼数万人入临沂、费县之境,官军败之,生擒伪宣徽使李寿甫。讯之,则云其众皆杨安兒、刘二祖散亡之余,今复聚及六万,贼首郝定者兗州泗水人,署置百官,僭称大汉皇帝,已攻泰安、滕、兗、单诸州,及莱芜、新泰等十余县,又破邳州硇子堌,得船数百艘,近遣人北构南连皆成约,行将跨河为乱。挚以其言闻于上,且曰:“今邳、滕之路不通,恐实有此谋。”遂诏挚行省事于东平,权本路兵马都总管,以招诱之,若不从即率兵捕讨。兴定元年四月,济南、泰安、滕、兗等州土贼并起,肆行剽掠,挚遣提控遥授棣州防御使完颜霆率兵讨之,前后斩首千余,招降伪元帅石花五、夏全馀党壮士二万人,老幼五万口。
是年冬,升资德大夫,兼三司使。二年二月,挚上言:“山东、河北数罹兵乱,遗民嗷嗷,实可哀恤,近朝廷遣官分往抚辑,其惠大矣。然臣忝预执政,敢请继行,以宣布国家德信,使疲瘵者得以少苏,是亦图报之一也。”宰臣难之,无何,诏遣挚行省于河北,兼行三司安抚事。既行,又上言曰:“臣近历黄陵岗南岸,多有贫乏老幼自陈本河北农民,因敌惊扰故南迁以避,今欲复归本土及春耕种,而河禁邀阻。臣谓河禁本以防闲自北来者耳,此乃由南而往,安所容奸,乞令有司验实放渡。”诏付尚书省,宰臣奏“宜令枢府讲究”,上曰:“民饥且死,而尚为次第何耶?其令速放之。”
四月,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破李全于密州。初,贼首李全据密州及胶西、高密诸县,挚督兵讨之。会高密贼陈全等四人默白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愿为内应,阿鲁答乃遣提控硃琛率兵五百赴之。时李全暨其党于忙兒者皆在城中,闻官军且西来,全潜逸去,忙兒不知所为。阿鲁答驰抵城下,鼓噪逼之,贼守陴者八百人皆下乞降,余贼四千出走,进军邀击之,斩首千级,俘百余人,所获军实甚众,遂复其城。是夜,琛又用陈全计,拔高密焉。六月,上遣谕挚曰:“卿勤劳王家,不避患难,身居相职而往来山堌水寨之间,保庇农民收获二麦,忠恪之意朕所具知。虽然,大臣也,防秋之际亦须择安地而处,不可堕其计中。”挚对曰:“臣蒙大恩,死莫能报,然承圣训,敢不奉行。拟驻兵于长清县之灵岩寺,有屋三百余间,且连接泰安之天胜寨,介于东平、益都之间,万一兵来,足相应援。”上恐分其兵粮,乃诏权移邳州行省。
九月,挚上言:“东平以东累经残毁,至于邳、海尤甚,海之民户曾不满百而屯军五千,邳户仅及八百,军以万计。夫古之取兵以八家为率,一家充军七家给之,犹有伤生废业、疲于道路之叹。今兵多而民不足,使萧何、刘晏复生,亦无所施其术,况于臣者何能为哉。伏见邳,海之间,贫民失业者甚众,日食野菜,无所依倚,恐因而啸聚以益敌势。乞募选为兵,自十月给粮,使充戍役,至二月罢之,人授地三十亩,贷之种粒而验所收获,量数取之,逮秋复隶兵伍。且战且耕,公私俱利,亦望被俘之民易于招集也。”诏施行之。
是时,枢密院以海州军食不足,艰于转输,奏乞迁于内地。诏问挚,挚奏曰:“海州连山阻海,与沂、莒、邳、密皆边隅冲要之地,比年以来为贼渊薮者,宋人资给之故。若弃而他徙,则直抵东平无非敌境,地大气增,后难图矣,臣未见其可。且朝廷所以欲迁者,止虑粮储不给耳。臣请尽力规画,劝喻农民趋时耕种,且令煮盐易粮,或置场宿迁,以通商旅,可不劳民力而办。仍择沭阳之地可以为营屯者,分兵护逻,虽不迁无患也。”上是其言,乃止。
十月,先是,邳州副提控王汝霖以州廪将乏,扇其军为乱。山东东路转运副使兼同知沂州防御使程戩惧祸及己,遂与同谋,因结宋兵以为外应。挚闻,即遣兵捕之,讯竟具伏,汝霖及戩并其党弹压崔荣、副统韩松、万户戚谊等皆就诛,至是以闻。三年七月,设汴京东、西、南三路行三司,诏挚居中总其事焉。十月,以里城毕工,迁官一阶。四年七月,迁荣禄大夫,致仕。
天兴元年正月,起复为大司农。四月,归大司农印,复致仕。八月,复起为平章政事,封萧国公,行京东路尚书省事。以军三千护送就舟张家渡,行至封丘,敌兵觉,不能进。诸将卒谋倒戈南奔,留数骑卫挚。挚知其谋,遂下马,坐语诸将曰:“敌兵环视,进退在我。汝曹不思持重,吾宁死于汝曹之手,不忍为乱兵所蹂,以辱君父之命。”诸将诺而止,得全师以还,闻者壮之。十一月,复致仕。居汴中,有园亭蔡水滨,日与耆旧宴饮。及崔立以汴城降,为大兵所杀。
挚为人威严,御兵人莫敢犯。在朝遇事敢言,又喜荐士,如张文举、雷渊、麻九畴辈皆由挚进用。南渡后宰执中,人望最重。
把胡鲁,不详其初起。贞祐二年五月,宣宗南迁,由左谏议大夫擢为御前经历官,上面谕之曰:“此行,军马朕自总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闻。”三年十一月,出为彰化军节度使,兼泾州管内观察使。四年五月,改知京兆府事,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充行省参议官。
兴定元年三月,授陕西路统军使,兼前职。二年正月,召为御史中丞。三月,上言:“国家取人,惟进士之选为重,不求备数,务在得贤。窃见今场会试,考官取人泛滥,非求贤之道也。宜革其弊,依大定旧制。”诏付尚书省集文资官杂议,卒依泰和例行之。
是月,拜参知政事。六月,诏权左副元帅,与平章胥鼎同事防秋。三年六月,平凉等处地震,胡鲁因上言:“皇天不言,以象告人,灾害之生,必有其故,乞明谕有司,敬畏天戒。”上嘉纳之,遣右司谏郭著往阅其迹,抚谕军民焉。四年四月,权尚书右丞、左副元帅,行尚书省、元帅府于京兆。时陕西岁运粮以助关东,民力浸困,胡鲁上言:“若以舟楫自渭入河,顺流而下,庶可少纾民力。”从之。时以为便。
五年正月,朝议欲复取会州,胡鲁上言:“臣窃计之,月当费米三万石、草九万称,转运丁夫不下十余万人。使此城一月可拔,其费已如此,况未必耶。临洮路新遭劫掠,疮痍未复,所须刍粮决不可办,虽复取之庆阳、平凉、凤翔及邠、泾、宁、原、恆、陇等州,亦恐未能无阙。今农事将兴,沿边常费已不暇给,岂可更调十余万人以饷此军。果欲行之,则数郡春种尽废矣。政使此城必得,不免留兵戍守,是飞挽之役,无时而已也。止宜令承裔军于定西、巩州之地,护民耕稼,俟敌意怠,然后取之。”诏付省院曰:“其言甚当,从之可也。”
三月,上言:“御敌在乎强兵,强兵在乎足食,此当今急务也。窃见自陕以西,州郡置帅府者九,其部众率不过三四千,而长校猥多,虚糜廪给,甚无谓也。臣谓延安、风翔、恐州边隅重地固当仍旧,德顺、平凉等处宜皆罢去。河南行院、帅府存沿边并河者,余亦宜罢之。”制可。
是年十月,西北兵三万攻延安,胡鲁遣元帅完颜合达、元帅纳合买住御之,遂保延安。先是,胡鲁以西北兵势甚大,屡请兵于朝,上由是恶之。元光元年正月,遂罢参知政事,以知河中府事权安抚使。于是陕西西路转运使夹谷德新上言曰:“臣伏见知河中府把胡鲁廉直忠孝,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实朝廷之良臣也。去岁,兵入延安,胡鲁遣将调兵,城赖以无,不为无功。今合达、买住各授世封,而胡鲁改知河中府。切谓方今用人之时,使谋略之臣不获展力,缓急或失事机。诚宜复行省之任,使与承裔共守京兆,令合达、买住捍御延安,以籓卫河南,则内外安矣。”不报。
六月,召为大司农,既至汴,遂上言曰:“迩来群盗扰攘,侵及内地,陈、颍去京不及四百里,民居稀阔,农事半废、蔡、息之间十去八九。甫经大赦,贼起益多,动计数百,驱牛焚舍,恣行剽掠,田谷虽熟,莫敢获者。所在屯兵率无骑士,比报至而贼已遁,丛薄深恶,复难追袭,则徒形迹而已。今向秋成,奈何不为处置也。”八月,复拜参知政事,上谓之曰:“卿顷为大司农,巡行郡县,盗贼如何可息?”对曰:“盗贼之多,以赋役多也。赋役省则盗贼息。”上曰:“朕固省之矣。”胡鲁曰:“如行院、帅府扰之何。”上曰:“司农官既兼采访,自今其令禁止之。”
初,胡鲁拜命日,巡护卫绍王宅都将把九斤来贺,御史粘割阿里言:“九斤不当游执政门,胡鲁亦不当受其贺,请并案之。”于是诏谕曰:“卿昔行省陕西,擅出系囚,此自人主当行,非臣下可专,人苟有言,其罪岂特除名。朕为卿地,因而肆赦,以弭众口,卿知之乎?今九斤有职守,且握兵柄,而纵至门下,法当责降,朕重卿素有直气,故复曲留。公家事但当履正而行,要取人情何必尔也,卿其戒之。”是年十二月,进拜尚书右丞。
元光二年正月,上谕宰臣曰:“陕右之兵将退,当审后图,不然今秋又至矣。右丞胡鲁深悉彼中利害,其与共议之。”寻遣胡鲁往陕西,与行省赛不、合达从宜规画焉。哀宗即位,以有册立功,进拜平章政事。正大元年四月,薨。诏加赠右丞相、东平郡王。胡鲁为人忠实,忧国奉公。及亡,朝廷公宰,下迨吏民,皆嗟惜之。
师安石,字子安,清州人,本姓尹氏,避国讳更焉。承安五年词赋进士。为人轻财尚义。初补尚书省令史,适宣宗南迁,留平章完颜承晖守燕都。承晖将就死,以遗表托安石使赴行在,安石间道走汴以闻。上嘉之,擢为枢密院经历官。时哀宗在春宫,领密院事,遂见知遇。元光二年,累迁御史中丞。其七月,上章言备御二事,其一曰:“自古所以安国家、息祸乱,不过战、守、避、和四者而已。为今之计,守、和为上。所谓守者,必求智谋之士,使内足以得戍卒之心,外足以挫敌人之锐,不惟彼不能攻,又可以伺其隙而败之。其所谓和,则汉、唐之君固尝用此策矣,岂独今日不可用乎。乞令有司详议而行。”其二曰:“今敌中来归者颇多,宜丰其粮饷,厚其接遇,度彼果肯为我用,则择有心力者数十人,潜往以诱致其余。来者既众,彼必转相猜贰,然后徐起而图之,则中兴之功不远矣。”上嘉纳之。
九月,坐劾英王守纯附奏不实,决杖追官。及哀宗即位,正大元年,擢为同签枢密院事。二年,复御史中丞。三年,工部尚书、权左参政。四年,进尚书右丞。五年,台谏劾近侍张文寿、张仁寿、李麟之,安石亦论列三人不已,上怒甚,有旨谓安石曰:“汝便承取贤相,朕为昏主,止矣。”如是数百言。安石骤蒙任用,遽遭摧折,疽发脑而死,上甚悼惜之。
赞曰:宣宗南迁,天命去矣,当是时虽有忠良之佐、谋勇之将,亦难为也。然而汝砺、行信拯救于内,胥鼎、侯挚守御于外,讫使宣宗得免亡国,而哀宗复有十年之久,人才有益于人国也若是哉。胡鲁养兵惜谷之论,善矣。安石不负承晖之托,遂见知遇,以论列近侍触怒而死,悲夫!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七
列传第四十七
○完颜素兰 陈规 许古
完颜素兰,一名翼,字伯扬,至宁元年策论进士也。贞祐初,累迁应奉翰林文字,权监察御史。二年,宣宗迁汴,留皇太子于燕都,既而召之,素兰以为不可,平章高琪曰:“主上居此,太子宜从。且汝能保都城必完否?”素兰曰:“完固不敢必,但太子在彼则声势俱重,边隘有守则都城可无虞。昔唐明皇幸蜀,太子实在灵武,盖将以系天下之心也。”不从,竟召太子从。
七月,车驾至汴,素兰上书言事,略曰:“昔东海在位,信用谗谄,疏斥忠直,以致小人日进,君子日退,纪纲紊乱,法度益隳。风折城门之关,火焚市里之舍,盖上天垂象以儆惧之也。言者劝其亲君子、远小人、恐惧修省,以答天变,东海不从,遂至亡灭。夫善救乱者必迹其乱之所由生,善革弊者必究其弊之所自起,诚能大明黜陟以革东海之政,则治安之效可指日而待也。陛下龙兴,不思出此,辄议南迁,诏下之日,士民相率上章请留,启行之日,风雨不时、桥梁数坏,人心天意亦可见矣。此事既往,岂容复追,但自今尤宜戒慎,覆车之辙不可引辕而复蹈也。”
又曰:“国家不可一日无兵,兵不可一日无食。陛下为社稷之计,宫中用度皆从贬损,而有司复多置军官,不恤妄费,甚无谓也。或谓军官之众所以张大威声,臣窃以为不然。不加精选而徒务其多,缓急临敌其可用乎?且中都惟其粮乏,故使车驾至此。稍获安地,遂忘其危而不之备,万一再如前日,未知有司复请陛下何之也。”
三年正月,素兰自中都计议军事回,上书求见,乞屏左右。上遣人谕之曰:“屏人奏事,朕固常尔。近以游茂因缘生疑间之语,故凡有所引见,必令一近臣立侍,汝有封章,亦无患不密也。”寻召至近侍局,给纸劄令书所欲言,书未及半,上出御便殿见之,悉去左右,惟近侍局直长赵和和在焉。素兰奏曰:“臣闻兴衰治乱有国之常,在所用之人如何耳。用得其人,虽衰乱尚可扶持,一或非才,则治安亦乱矣。向者飐军之变,中都帅府自足剿灭,朝廷乃令移剌刺塔不也等招诱之,使帅府不敢尽其力,既不能招,愈不可制矣。至于伯德文哥之叛,帅府方议削其权,而朝廷传旨俾领义军,文哥由是益肆,改除之令辄拒不受,不臣之状亦显矣。帅府方且收捕,而朝廷复赦之,且不令隶帅府。国家付方面于重臣,乃不信任,顾养叛贼之奸,不知谁为陛下画此计者。臣自外风闻,皆平章高琪之意,惟陛下裁察。”上曰:“汝言皆是。文哥之事,朕所未悉,诚如所言,朕肯赦之乎?且汝何以知此事出于高琪?”素兰曰:“臣见文哥牒永清副提控刘温云:‘所差人张希韩至自南京,道副枢平章处分,已奏令文哥隶大名行省,勿复遵中都帅府约束’。温即具言于帅府。然则,罪人与高琪计结明矣。”上颔之。素兰续奏曰:“高琪本无勋劳,亦无公望,向以畏死故擅诛胡沙虎,盖出无聊耳。一旦得志,妒贤能,树奸党,窃弄国权,自作威福。去岁,都下书生樊知一者诣高琪言:‘飐军不可信,恐终作乱。’遂以刀杖决杀之,自是无复敢言军国利害者。宸聪之不通,下情之不达,皆此人罪也。及飐军为变,以党人塔不也为武宁军节度使往招之,已而无成,则复以为武卫军使。塔不也何人,且有何功,而重用如此。以臣观之,此贼变乱纪纲,戕害忠良,实有不欲国家平治之意。昔东海时,胡沙虎跋扈无上,天下知之,而不敢言,独台官乌古论德升、张行信弹劾其恶,东海不察,卒被其祸。今高琪之奸,过于胡沙虎远矣。台谏职当言责,迫于凶威,噤不敢忤。然内外臣庶见其恣横,莫不扼腕切齿,欲一剚刃,陛下何惜而不去之耶。臣非不知言出而患至,顾臣父子迭仕圣朝,久食厚禄,不敢偷安。惟陛下断然行之,社稷之福也。”上曰:“此乃大事,汝敢及之,甚善。”素兰复奏:“丞相福兴,国之勋旧,乞召还京,以镇雅俗,付左丞彖多以留后事,足也。”上曰:“如卿所言,二人得无相恶耶?”素兰曰:“福兴、彖多同心同德,无不协者。”上曰:“都下事殷,恐丞相不可辍。”素兰曰:“臣闻朝廷正则天下正,不若令福兴还,以正根本。”上曰:“朕徐思之。”素兰出,上复戒曰:“今日与朕对者止汝二人,慎无泄也。”厥后,上以素兰屡进直言,命再任监察御史。
四年三月,言:“臣近被命体问外路官,廉干者拟不差遣,若懦弱不公者罢之,具申朝廷,别议拟注。臣伏念彼懦弱不公之人虽令罢去,不过止以待阙者代之,其能否又未可知,或反不及前官,盖徒有选人之虚名,而无得人之实迹。古语曰:‘县令非其人,百姓受其殃。’今若后官更劣,则为患滋甚,岂朝廷恤民之意哉?夫守令,治之本也。乞令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官,各举堪充司县长官者,仍明著举官姓名,他日察其能否,同定赏罚,庶几其可。议者或以阂选法、紊资品为言,是不知方今之事与平昔不同,岂可拘一定之法,坐视斯民之病而不权宜更定乎。”诏有司议行之。
时哀宗为皇太子,春宫所设师保赞谕之官多非其人,于是素兰上章言:“臣闻太子者天下之本也,欲治天下先正其本,正本之要无他,在选人辅翼之耳。夫生于齐者能齐言而不能楚语,未习之故也。人之性亦在夫习之而已。昔成王在襁褓中,即命周、召以为师保,戒其逸豫之心,告以持守之道,终之功光文、武,垂休无穷。钦惟陛下顺天人之心,预建春宫。皇太子仁孝聪明出于天资,总制枢务固已绰然有余,倘更选贤如周、召之俦者使之夹辅,则成周之治不足侔矣。”上称善。未几,擢为内侍局直长,寻迁谏议大夫,进侍御史。
兴定二年四月,以蒲鲜万奴叛,遣素兰与近侍局副使内族讹可同赴辽东,诏谕之曰:“万奴事竟不知果何如,卿等到彼当得其详,然宜止居铁山,若复远去,则朕难得其耗也。”又曰:“朕以讹可性颇率易,故特命卿偕行,每事当详议之。”素兰将行,上言曰:“臣近请宣谕高丽复开互市事,闻以诏书付行省必兰出。若令行省就遣谕之,不过邻境领受,恐中间有所不通,使圣恩不达于高丽,高丽亦无由知朝廷本意也。况彼世为籓辅,未尝阙臣子礼,如遣信使明持恩诏谕之,贷粮、开市二者必有一济。苟俱不从,则其曲在彼,然后别议图之可也。”上是其言,于是遣典客署书表刘丙从行。及还,授翰林待制。
正大元年正月,诏集群臣议修复河中府,素兰与陈规等奏其未可,语在《规传》。是月,转刑部郎中。时南阳人布陈谋反,坐系者数百人,司直白华言于素兰曰:“此狱诖误者多,新天子方务宽大,他日必再诏推问,比得昭雪,死于榜笞之下者多矣。”素兰命华及检法边泽分别当死、当免者,素兰以闻,止坐首恶及拟伪将相者数人,余悉释之。
八月,权户部侍郎。二年三月,授京西司农卿,俄改司农大卿,转御史中丞。七年七月,权元帅右都监、参知政事,行省於京兆。未几,迁金安军节度使,兼同、华安抚使。既而召还朝,行至陕被围,久之,亡奔行在,道中遇害。
素兰莅官以修谨得名,然苛细不能任大事,较之辈流颇可称。自擢为近侍局直长,每进言多有补益。其居父丧,不饮酒,庐墓三年,时论以为难。
陈规,字正叔,绛州稷山人。明昌五年词赋进士,南渡为监察御史。贞祐三年十一月,上章言:“参政侯挚初以都西立功,获不次之用,遂自请镇抚河北。陛下遽授以执政,盖欲责其报效也。既而盘桓西山,不能进退,及召还阙,自当辞避,乃恬然安居,至于按阅仓库,规画榷酤,岂大臣所宜亲。方今疆土日蹙,将帅乏人,士不选练,冗食猥多,守令贪残,百姓流亡,盗贼滋起,灾变不息,则当日夜讲求其故,启告陛下者也,而挚未尝及之。伏愿陛下特赐省察,量其才分别加任使,无令负天下之谤。”不报。又言:“警巡使冯祥进由刀笔,无他才能,第以惨刻督责为事。由是升职,恐长残虐之风,乞黜退以励余者。”诏即罢祥职,且谕规曰:“卿知臣子之分,敢言如此,朕甚嘉之。”
四年正月,上言:“伏见沿河悉禁物斛北渡,遂使河北艰食,人心不安。昔秦、晋为仇,一遇年饥则互输之粟。今圣主在上,一视同仁,岂可以一家之民自限南北,坐视困馁而不救哉。况军民效死御敌,使复乏食,生亦何聊,人心一摇,为害不细。臣谓宜于大阳、孟津等渡委官阅视,过河之物,每石官收不过其半,则富有之家利其厚息,辐凑而往,庶几公私俱足。”宰执以河南军储为重,诏两渡委官取其八,二以与民,至春泽足,大兵北还,乃依规请。制可。
三月,上言:“臣因巡按至徐州。去岁河北红袄盗起,州遣节度副使纥石烈鹤寿将兵讨之,而乃大掠良民家属为驱,甚不可也。乞明敕有司,凡鹤寿所虏俱放免之,余路军人有掠本国人为驱者,亦乞一体施行,庶几河朔有所系望,上恩无有极已。”事下尚书省,命徐州、归德行院拘括放之,有隐匿者坐掠人为奴婢法,仍许诸人告捕,依令给赏,被虏人自诉者亦赏之。
四月,上言:“河北濒河州县,率距一舍为一寨,籍居民为兵。数寨置总领官一人,并以宣差从宜为名。其人大抵皆闲官,义军之长、偏裨之属尤多无赖辈,征逐宴饮取给于下,日以为常。及敌至则伏匿不出,敌去骚扰如初。此辈小人假以重柄,朝廷号令威权无乃太轻乎。臣谓宜皆罢之,第委宣抚司从宜措画足矣。”制可。
七月,上章言:
陛下以上圣宽仁之姿,当天地否极之运,广开言路以求至论,虽狂妄失实者亦不坐罪。臣忝耳目之官,居可言之地,苟为缄默,何以仰酬洪造。谨条陈八事,愿不以人微而废之,即无可采,乞放归山林以惩尸禄之罪。
一曰责大臣以身任安危。今北兵起自边陲,深入吾境,大小之战无不胜捷,以致神都覆没,翠华南狩,中原之民肝脑涂地,大河以北莽为盗区。臣每念及此,惊怛不已。况宰相大臣皆社稷生灵所系以安危者,岂得不为陛下忧虑哉。每朝奏议,不过目前数条,特以碎末,互生异同,俱非救时之急者。况近诏军旅之务,专委枢府,尚书省坐视利害,泛然不问,以为责不在己,其于避嫌周身之计则得矣,社稷生灵将何所赖。古语云:“疑则勿任,任则勿疑。”又曰:“谋之欲众,断之欲独。”陛下既以宰相任之,岂可使亲其细而不图其大者乎。伏愿特同睿断,若军伍器械、常程文牍即听枢府专行,至于战守大计、征讨密谋皆须省院同议可否,则为大臣者知有所责,而天下可为矣。
二曰任台谏以广耳目。人主有政事之臣,有议论之臣。政事之臣者宰相执政,和阴阳,遂万物,镇抚四夷,亲附百姓,与天子经纶于庙堂之上者也。议论之臣者谏官御史,与天子辨曲直、正是非者也。二者岂可偏废哉。昔唐文皇制中书门下入阁议事皆令谏官随之,有失辄谏。国朝虽设谏官,徒备员耳,每遇奏事皆令回避。或兼他职,或为省部所差,有终任不觌天颜、不出一言而去者。虽有御史,不过责以纠察官吏、照刷案牍、巡视仓库而已,其事关利害或政令更革,则皆以为机密而不闻。万一政事之臣专任胸臆、威福自由,或掌兵者以私见败事机,陛下安得而知之。伏愿遴选学术讠夹博、通晓世务、骨鲠敢言者以为台谏,凡事关利害皆令预议,其或不当,悉听论列,不许兼职及充省部委差,苟畏徇不言则从而黜之。
三曰崇节俭以答天意。昔卫文公乘狄人灭国之余,徙居楚丘,才革车三十两,乃躬行俭约,冠大帛之冠,衣大布之衣,季年致騋牝三千,遂为富庶。汉文帝承秦、项战争之后,四海困穷,天子不能具钧驷,乃示以敦朴,身衣弋绨,足履革舄,未几天下富安,四夷咸服。国家自兵兴以来,州县残毁,存者复为土寇所扰,独河南稍完,然大驾所在,其费不赀,举天下所奉责之一路,顾不难哉。赖陛下慈仁,上天眷佑,蝗灾之余而去岁秋禾、今年夏麦稍得支持。夫应天者要在以实,行俭者天必降福,切见宫中及东宫奉养与平时无异,随朝官吏、诸局承应人亦未尝有所裁省。至于贵臣、豪族、掌兵官,莫不以奢侈相尚,服食车马惟事纷华。今京师鬻明金衣服及珠玉犀象者日增于旧,俱非克己消厄之道。愿陛下以卫文公、汉文帝为法,凡所奉之物痛自樽节,罢冗员,减浮费,戒豪侈,禁戢明金服饰,庶皇天悔祸,太平可致。
四曰选守令以结民心。方今举天下官吏军兵之费、转输营造之劳,皆仰给河南、陕西。加之连年蝗旱,百姓荐饥,行赈济则仓廪悬乏,免征调则用度不足,欲其实惠及民,惟得贤守令而已。当赋役繁殷、期会促迫之际,若措画有方则百姓力省而易办,一或乖谬有不胜其害者。况县令之弊无甚于今,由军卫监当进纳劳效而得者十居八九,其桀黠者乘时贪纵,庸懦者权归猾吏。近虽遣官廉察,治其奸滥,易其疲软,然代者亦非选择,所谓除狼得虎也。伏乞明敕尚书省,公选廉洁无私、才堪牧民者,以补州府官。仍清县令之选,及责随朝七品,外任六品以上官各保堪任县令者一员,如他日犯赃并从坐。其资历已系正七品,及见任县令者,皆听寄理,俟秩满升迁。复令监察以时巡按,有不法及不任职者究治之,则实惠及民而民心固矣。
五曰博谋群臣以定大计。比者徙河北军户百万余口于河南,虽革去冗滥而所存犹四十二万有奇,岁支粟三百八十余万斛,致竭一路终岁之敛,不能赡此不耕不战之人。虽无边事,亦将坐困,况兵事方兴,未见息期耶。近欲分布沿河,使自种殖,然游惰之人不知耕稼,群饮赌博习以成风,是徒烦有司征索课租而已。举数百万众坐糜廪给,缓之则用阙,急之则民疲,朝迁惟此一事已不知所处,又何以待敌哉。是盖不审于初,不计其后,致此误也。使初迁时去留从其所愿,则欲来者是足以自赡之家,何假官廪,其留者必有避难之所,不必强遣,当不至今日措画之难。古昔人君将举大事,则谋及乃心,谋及卿士、庶人、卜筮,乞自今凡有大事必令省院台谏及随朝五品以上官同议为便。
六曰重官赏以劝有功。陛下即位以来,屡沛覃恩以均大庆,不吝官爵以激人心,至有未满一任而并进十级,承应未出职而已带骠骑荣禄者,冗滥之极至于如此,复开鬻爵进献之门,然则被坚执锐效死行阵者何所劝哉。官本虚名,特出于人主之口,而天下之人极意趋慕者,以朝廷爱重耳。若不计勋劳,朝授一官,暮升一职,人亦将轻之而不慕矣。已然之事既不可咎,伏愿陛下重惜将来,无使公器为寻常之具,功赏为侥幸所乘。又今之散官动至三品,有司艰于迁授,宜於减罢八资内量增阶数,易以美名,庶几历官者不至于太骤,而国家恩权不失之太轻矣。
七曰选将帅以明军法。夫将者国之司命,天下所赖以安危者也。举万众之命付之一人,呼吸之间以决生死,其任顾不重欤?自北兵入境,野战则全军俱殃,城守则阖郡被屠,岂皆士卒单弱、守备不严哉,特以庸将不知用兵之道而已。古语云:“三辰不轨,取士为相。四夷交侵,拔卒为将。”今之将帅,大抵先论出身官品,或门阀膏粱之子,或亲故假托之流,平居则意气自高,遇敌则首尾退缩,将帅既自畏怯,士卒夫谁肯前。又居常裒刻,纳其馈献,士卒因之以扰良民而莫可制。及率之应敌,在途则前后乱行,屯次则排门择屋,恐逼小民,恣其求索,以此责其畏法死事,岂不难哉。况今军官数多,自千户而上,有万户、有副统、有都统、有副提控,十羊九牧,号令不一,动相牵制。切闻国初取天下,元帅而下,惟有万户,所统军士不下数万人,专制一路,岂在多哉?多则难择,少则易精。今之军法,每二十五人为一谋克,四谋克为一千户,谋克之下有蒲辇一人、旗鼓司火头五人,其任战者才十有八人而已。又为头目选其壮健以给使令,则是一千户所统不及百人,不足成其队伍矣。古之良将常与士卒同甘苦,今军官既有俸廪,又有券粮,一日之给兼数十人之用。将帅则丰饱有余,士卒则饥寒不足,曷若裁省冗食而加之军士哉。伏乞明敕大臣,精选通晓军政者,分诣诸路,编列队伍,要必五十人为一谋克,四谋克为一千户,五千户为一万户,谓之散将。万人设一都统,谓之大将,总之帅府。数不足者皆并之,其副统、副提控及无军虚设都统、万户者悉罢省。仍敕省院大臣及内外五品以上,各举方略优长,武勇出众、材堪将帅者一二人,不限官品,以充万户以上都统、元帅之职。千户以下,选军中有谋略武艺为众所服者充。申明军法,居常教阅,必使将帅明于奇正虚实之数,士卒熟于坐作进退之节。至于弓矢铠仗须令自负,习于劳苦。若有所犯,必刑无赦。则将帅得人,士气日振,可以待敌矣。
八曰练士卒以振兵威。昔周世宗常曰:“兵贵精而不贵多,百农夫不能养一战士,奈何朘民脂膏养此无用之卒。苟健懦不分,众何以劝。”因大搜军卒,遂下淮南,取三关,兵不血刃,选练之力也。唐魏徵曰:“兵在以道御之而已。御壮健足以无敌于天下,何取细弱以增虚数。”比者凡战多败,非由兵少,正以其多而不分健懦,故为敌所乘,懦者先奔,健者不能独战而遂溃,此所以取败也。今莫若选差习兵公正之官,将已籍军人随其所长而类试之。其武艺出众者别作一军,量增口粮,时加训练,视等第而赏之。如此,则人人激厉,争效所长,而衰懦者亦有可用之渐矣。昔唐文皇出征,常分其军为上中下,凡临敌则观其强弱,使下当其上,而上当其中,中当其下。敌乘下军不过奔逐数步,而上军中军已胜其二军,用是常胜。盖古之将帅亦有以懦兵委敌者,要在预为分别,不使混淆耳。
上览书不悦,诏付尚书省诘之。宰执恶其纷更诸事,谓所言多不当。于是规惶惧待罪,诏谕曰:“朕始以规有放归山林之语,故令诘之,乃辞以不职忌讳,意谓朕恶其言而怒也。朕初无意加罪,其令御史台谕之。”寻出为徐州帅府经历官。
正大元年,召为右司谏,数上章言事,寻权吏部郎中。时诏群臣议修复河中府,规与杨云翼等言:“河中今为无人之境,陕西民力疲乏,修之亦不能守,不若以见屯军士量力补治,待其可守即修之未晚也。”从之。未几,坐事解职。初,吏部尚书赵伯成坐铨选吏员出身王京与进士王著填开封警巡判官见阙,为京所讼免官,规亦坐之。是年十一月,改充补阙。十二月,言将相非材,且荐数人可用者。
二年正月,规及台谏同奏五事:一,乞尚书省提控枢密院,如大定、明昌故事。二,简留亲卫军。三,沙汰冗军,减行枢密院、帅府。四,选大臣为宣抚使,招集流亡以实边防。五,选官置所,议一切省减。略施行之。
四月,以大旱诏规审理冤滞,临发上奏:“今河南一路便宜、行院、帅府、从宜凡二十处,陕西行尚书省、帅府五,皆得以便宜杀人,冤狱在此,不在州县。”又曰:“雨水不时则责审理,然则职燮理者当何如?”上善其言而不能有为也。
十一月,上召完颜素兰及规入见,面谕曰:“宋人轻犯边界,我以轻骑袭之,冀其惩创告和,以息吾民耳。宋果行成,尚欲用兵乎。卿等当识此意。”规进曰:“帝王之兵贵于万全,昔光武中兴,所征必克,犹言‘每一出兵,头须为白’。兵不妄动如此。”上善之。四年三月,上召群臣喻以陕西事曰:“方春北方马渐羸瘠,秋高大势并来,何以支持。朕已喻合达尽力决一战矣,卿等以为如何?”又言和事无益,撒合辇力破和议,赛不言:“今已遣和使,可中辍乎。”余皆无言,规独进曰:“兵难遥度,百闻不如一见。臣尝任陕西官,近年又屡到陕西,兵将冗懦,恐不可用,未如圣料。”言未终,乌古论四和曰:“陈规之言非是,臣近至陕西,军士勇锐,皆思一战。”监察御史完颜习显从而和之,上首肯,又泛言和事。规对曰:“和事固非上策,又不可必成,然方今事势不得不然。使彼难从,犹可以激厉将士,以待其变。”上不以为然。明日,又令集议省中,欲罢和事,群臣多以和为便,乃诏行省斟酌发遣,而事竟不行。
十月,规与右拾遗李大节上章,劾同判大睦亲事撒合辇谄佞,招权纳贿及不公事。由是撒合辇竟出为中京留守,朝廷快之。五年二月,又与大节言三事:“一,将帅出兵每为近臣牵制,不得专辄。二,近侍送宣传旨,公受赂遗,失朝廷体,可一切禁绝。三,罪同罚异,何以使人。”上嘉纳焉。
初,宣宗尝召文绣署令王寿孙作大红半身绣衣,且戒以勿令陈规知。及成,进,召寿孙问曰:“曾令陈规辈知否?”寿孙顿首言:“臣侍禁庭,凡宫省大小事不敢为外人言,况亲被圣训乎。”上因叹曰:“陈规若知,必以华饰谏我,我实畏其言。”盖规言事不假借,朝望甚重,凡宫中举事,上必曰:“恐陈规有言。”一时近臣切议,惟畏陈正叔耳,挺然一时直士也。后出为中京副留守,未赴,卒,士论惜之。
规博学能文,诗亦有律度。为人刚毅质实,有古人风,笃于学问,至老不废。浑源刘从益见其所上八事,叹曰:“宰相材也。”每与人论及时事辄愤惋,盖伤其言之不行也。南渡后,谏官称许古、陈规,而规不以讦直自名,尤见重云。死之日,家无一金,知友为葬之。子良臣。
许古,字道真,汾阳军节度使致仕安仁子也。登明昌五年词赋进士第。贞祐初,自左拾遗拜监察御史。时宣宗迁汴,信任丞相高琪,无恢复之谋,古上章曰:
自中都失守,庙社陵寝、宫室府库,至于图籍重器,百年积累,一朝弃之。惟圣主痛悼之心至为深切,夙夜思惧所以建中兴之功者,未尝少置也。为臣子者食禄受责,其能无愧乎!且闾阎细民犹颙望朝廷整训师徒,为恢复计。而今才闻拒河自保,又尽徙诸路军户河南,彼既弃其恆产无以自生,土居之民复被其扰,臣不知谁为此谋者。然业已如是,但当议所以处之,使军无妄费,民不至困穷则善矣。
臣闻安危所系,在于一相,孔子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事势至此,不知执政者每对天颜,何以仰答清问也。今之所急,莫若得人,如前御史大夫裴满德仁、工部尚书孙德渊,忠谅明敏,可以大用,近皆许告老,愿复起而任之,必能有所建立以利国家。太子太师致仕孙铎,虽颇衰疾,如有大议犹可赐召,或就问之。人才自古所难,凡知治体者皆当重惜,况此耆旧,岂宜轻弃哉。若乃临事不尽其心,虽尽心而不明於理,得无益、失无损者,纵其尚壮,亦安所用。方时多难,固不容碌碌之徒备员尸素,以塞贤路也。惟陛下宸衷刚断,黜陟一新,以幸天下。臣前为拾遗时,已尝备论择相之道,乞取臣前奏并今所言,加审思焉。
臣又闻将者民之司命,国家安危所系,故古之人君必重其选,为将者亦必以天下为己任。夫将者贵谋而贱战,必也赏罚使人信之而不疑,权谋使人由之而不知,三军奔走号令以取胜,然后中心诚服而乐为之用。迩来城守不坚,临战辄北,皆以将之不才故也。私于所昵,赏罚不公,至于众怨,而惧其生变,则抚摩慰籍,一切为姑息之事。由是兵轻其将,将畏其兵,尚能使之出死力以御敌乎?愿令腹心之臣及闲于兵事者,各举所知,果得真才,优加宠任,由战功可期矣。如河东宣抚使胥鼎、山东宣抚使完颜弼、涿州刺史内族从坦,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或忠勤勇干,或重厚有谋,皆可任之,以扞方面。
又曰:
河北诸路以都城既失,军户尽迁,将谓国家举而弃之,州县官往往逃奔河南。乞令所在根括,立期遣还,违者勿复录用。未尝离任者议加恩赉,如愿自效河北者亦听陈请,仍先赏之,减其日月。州县长贰官并令兼领军职,许择军中有才略胆勇者为头目,或加爵命以收其心,能取一府者即授以府长官,州县亦如之,使人怀复土之心。别遣忠实干济者,以文檄官赏招诸胁从人,彼既苦于敌役,来者必多,敌势当自削。有司不知出此,而但为清野计,事无缓急惟期速办,今晚禾十损七八,远近危惧,所谋可谓大戾矣。
又曰:
京师诸夏根本,况今常宿重兵,缓急征讨必由于此,平时尚宜优于外路,使百姓有所蓄积,虽在私室犹公家也。今有司搜括余粮,致转贩者无复敢入,宜即止之。臣顷看读陈言,见其尽心竭诚以吐正论者,率皆草泽疏贱之人,况在百僚,岂无为国深忧进章疏者乎?诚宜明敕中外,使得尽言不讳,则太平之长策出矣。
诏付尚书省,略施行焉。
寻迁尚书左司员外郎,兼起居注,无何,转右司谏。时丞相高琪立法,职官有犯皆的决,古及左司谏抹捻胡鲁剌上言曰:“礼义廉耻以治君子,刑罚威狱以治小人,此万世不易论也。近者朝廷急于求治,有司奏请从权立法:职官有犯应赎者亦多的决。夫爵禄所以驭贵也,贵不免辱,则卑贱者又何加焉。车驾所驻非同征行,而凡科征小过皆以军期罪之,不已甚乎。陛下仁恕,决非本心,殆有司不思宽静可以措安,而专事督责故耳。且百官皆朝廷遴选,多由文行、武功、阀阅而进,乃与凡庶等,则享爵禄者亦不足为荣矣。抑又有大可虑者,为上者将曰官犹不免,民复何辞,则苛暴之政日行。为下者将曰彼既亦然,吾复何耻,则陵犯之心益肆。其弊岂胜言哉。伏愿依元年赦恩‘刑不上大夫’之文,削此一切之法,幸甚。”上初欲行之,而高琪固执以为不可,遂寝。
四年,以右司谏兼侍御史。时大兵越潼关而东,诏尚书省集百官议,古上言曰:“兵逾关而朝廷甫知,此盖诸将欺蔽罪也。虽然,大兵驻阌乡境,数日不动,意者恐吾河南之军逆诸前,陕西之众议其后,或欲先令觇者伺趋向之便,或以深入人境非其地利而自危,所以观望未遽进也。此时正宜选募锐卒并力击之,且开其归路,彼既疑惑,遇敌必走,我众从而袭之,其破必矣。”上以示尚书省,高琪沮其议,遂不行。是月,始置招贤所,令古等领其事。
兴定元年七月,上闻宋兵连陷赣榆、涟水诸县,且获伪檄,辞多诋斥,因谕宰臣曰:“宋人构祸久矣,朕姑含容者,众虑开兵端以劳吾民耳。今数见侵,将何以处,卿等其与百官议。”于是集众议于都堂,古曰:“宋人孱弱,畏我素深,且知北兵方强,将恃我为屏蔽,虽时跳梁,计必不敢深入,其侮嫚之语,特市井屠沽兒所为,乌足较之。止当命有司移文,谕以本朝累有大造,及圣主兼爱生灵意。彼若有知,复寻旧好,则又何求。其或怙恶不悛,举众讨之,顾亦未晚也。”时预议者十余人,虽或小异而大略则一,既而丞相高琪等奏:“百官之议,咸请严兵设备以逸待劳,此上策也。”上然之。时朝廷以诸路把军官时有不和不听,更相诉讼,古上言曰:“臣以为善者有劝,恶者有惩,国之大法也。苟善恶不闻,则上下相蒙,惩劝无所施矣。”上嘉纳之。
古以朝廷欲举兵伐宋,上疏谏曰:“昔大定初,宋人犯宿州,已而屡败,世宗料其不敢遽乞和,乃敕元帅府遣人议之,自是太平几三十年。泰和中,韩侂胄妄开边衅,章宗遣驸马仆撒揆讨之。揆虑兵兴费重不能久支,阴遣侂胄族人赍乃祖琦画像及家牒,伪为归附,以见丘崇,因之继好,振旅而还。夫以世宗、章宗之隆,府库充实,天下富庶,犹先俯屈以即成功,告之祖庙,书之史册,为万世美谈,今其可不务乎?今大兵少息,若复南边无事,则太平不远矣。或谓专用威武可使宋人屈服,此殆虚言,不究实用。借令时获小捷,亦不足多贺。彼见吾势大,必坚守不出,我军仓猝无得,须还以就粮,彼复乘而袭之,使我欲战不得、欲退不能,则休兵之期殆未见也。况彼有江南蓄积之余,我止河南一路征敛之弊,可为寒心。愿陛下隐忍包容,速行此策,果通知,则大兵闻之,亦将敛迹,以吾无掣肘故也。河南既得息肩,然后经略朔方,则陛下享中兴之福,天下赖涵养之庆矣。惟陛下略近功、虑后患,不胜幸甚。”上是其言,即命古草议和牒文。既成,以示宰臣,宰臣言其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遂不用。
监察御史粘割梭失劾榷货司同提举毛端卿贪污不法,古以词理繁杂,辄为删定,颇有脱漏,梭失以闻,削官一阶,解职,特免殿年。三年正月,尚书省奏谏官阙员,因以古为请,上曰:“朕昨暮方思古,而卿等及之,正合朕意,其趋召之。”复拜左补阙。八月,削官四阶,解职。初,朝廷遣近侍局直长温敦百家奴暨刑部侍郎奥屯胡撒合徙吉州之民于丹以避兵锋,州民重迁,遮道控诉,百家奴谕以天子恐伤百姓之意,且令召晋安兵将护老幼以行。众意兵至则必见强也,乃噪入州署,索百家奴杀之。胡撒合畏祸,矫徇众情,与之会饮歌乐尽日,众肩舁导拥,欢呼拜谢而去。既还,诏古与监察御史纥石烈铁论鞫之,谕旨曰:“百家奴之死,皆胡撒合所卖也,其阅实以闻。”奥屯胡撒合既下狱,上怒甚,亟欲得其情以正典刑,而古等颇宽纵之。胡撒合自缢死,有司以故出论罪,遂有是罚。
哀宗初即位,召为补阙,俄迁左司谏,言事稍不及昔时。未几,致仕,居伊阳,郡守为起伊川亭。古性嗜酒,老而未衰,每乘舟出村落间,留饮或十数日不归,及溯流而上,老稚争为挽舟,数十里不绝,其为时人爱慕如此。正大七年卒,年七十四。古平生好为诗及书,然不为士大夫所重,时论但称其直云。
天兴间,有右司谏陈岢者,遇事辄言无少隐,上尝面奖。及汴京被兵,屡上封事言得失,请战一书尤为剀切,其略云:“今日之事,皆出陛下不断,将相怯懦,若因循不决,一旦无如之何,恐君臣相对涕泣而已。”可谓切中时病,而时相赤盏合喜等沮之,策为不行,识者惜焉。岢字和之,沧州人,大安元年进士。
赞曰:宣宗即位,孜孜焉以继述世宗为志,而其所为一切反之。大定讲和,南北称治,贞祐用兵,生民涂炭。石琚为相,君臣之间务行宽厚。高琪秉政,恶儒喜吏,上下苛察。完颜素兰首攻琪恶,谓琪必乱纪纲。陈规力言刀笔吏残虐,恐坏风俗。许古请与宋和,辞极忠爱。三人所言皆切中时病,有古诤臣之风焉。宣宗知其为直,而不用其言,如是而欲比隆世宗,难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八
列传第四十八
○杨云翼 赵秉文 韩玉 冯璧 李献甫 雷渊 程震
杨云翼,字之美,其先赞皇檀山人,六代祖忠,客平定之乐平县,遂家焉。曾祖青、祖郁、考恆,皆赠官于朝。云翼天资颖悟,初学语辄画地作字,日诵数千言。登明昌五年进士第一,词赋亦中乙科,特授承务郎、应奉翰林文字。承安四年,出为陕西东路兵马都总管判官。泰和元年,召为太学博士,迁太常寺丞,兼翰林修撰。七年,签上京、东京等路按察司事,因召见,章宗咨以当世之务,称旨。大安元年,翰林承旨张行简荐其材,且精术数,召授提点司天台,兼翰林修撰,俄兼礼部郎中。崇庆元年,以病归。贞祐二年,有司上官簿,宣宗阅之,记其姓名,起授前职,兼吏部郎中。三年,转礼部侍郎,兼提点司天台。
四年,大元及西夏兵入鄜延,潼关失守,朝议以兵部尚书蒲察阿里不孙为副元帅以御之。云翼言其人言浮于实,必误大事。不听,后果败。兴定元年六月,迁翰林侍讲学士,兼修国史,知集贤院事,兼前职,诏曰:“官制入三品者例外除,以卿遇事敢言,议论忠谠,故特留之。”时右丞相高琪当国,人有请榷油者,高琪主之甚力,诏集百官议,户部尚书高夔等二十六人同声曰:“可。”云翼独与赵秉文、时戩等数人以为不可,议遂格。高琪后以事谴之,云翼不恤也。二年,拜礼部尚书,兼职如故。三年,筑京师子城,役兵民数万,夏秋之交病者相籍,云翼提举医药,躬自调护,多所全济。四年,改吏部尚书。凡军兴以来,入粟补官及以战功迁授者,事定之后,有司苛为程式,或小有不合辄罢去,云翼奏曰:“赏罚国之大信,此辈宜从宽录,以劝将来。”
是年九月,上召云翼及户部尚书夔、翰林学士秉文于内殿,皆赐坐,问以讲和之策,或以力战为言,上俯首不乐,云翼徐以《孟子》事大、事小之说解之,且曰:“今日奚计哉,使生灵息肩,则社稷之福也。”上色乃和。
十一月,改御史中丞。宗室承立权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于京兆,大臣言其不法,诏云翼就鞫之,狱成,廷奏曰:“承立所坐皆细事,不足问。向大兵掠平凉以西,数州皆破,承立坐拥强兵,瞻望不进。鄜延帅臣完颜合达以孤城当兵冲,屡立战绩。其功如此,而承立之罪如彼,愿陛下明其功罪以诛赏之,则天下知所劝惩矣。自余小失,何足追咎。”承立由是免官,合达遂掌机务。
哀宗即位,首命云翼摄太常卿,寻拜翰林学士。正大二年二月,复为礼部尚书,兼侍读。诏集百官议省费,云翼曰:“省费事小,户部司农足以办之。枢密专制军政,蔑视尚书。尚书出政之地,政无大小,皆当总领。今军旅大事,社稷系焉,宰相乃不得预闻,欲使利病两不相蔽得乎。”上嘉纳之。
明年,设益政院,云翼为选首,每召见赐坐而不名。时讲《尚书》,云翼为言帝王之学不必如经生分章析句,但知为国大纲足矣。因举“任贤”“去邪”、“与治同道”“与乱同事”、“有言逆于汝心”“有言逊于汝志”等数条,一皆本于正心诚意,敷绎详明。上听忘倦。寻进《龟鉴万年录》、《圣学》、《圣孝》之类凡二十篇。
当时朝士,廷议之际多不尽言,顾望依违,浸以成俗。一日,经筵毕,因言:“人臣有事君之礼,有事君之义。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蹴其刍者有罚,入君门则趋,见君之几杖则起,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受命不宿于家,是皆事君之礼,人臣所当尽者也。然国家之利害,生民之休戚,一一陈之,则向所谓礼者特虚器耳。君曰可,而有否者献其否;君曰否,而有可者献其可。言有不从,虽引裾、折槛、断鞅、轫轮有不恤焉者。当是时也,姑徇事君之虚礼,而不知事君之大义,国家何赖焉。”上变色曰:“非卿,朕不闻此言。”云翼尝患风痹,至是稍愈,上亲问愈之之方,对曰:“但治心耳。心和则邪气不干,治国亦然,人君先正其心,则朝廷百官莫不一于正矣。”上矍然,知其为医谏也。
夏人既通好,遣其徽猷阁学士李弁来议互市,往返不能决,朝廷以云翼往议乃定。五年卒,年五十有九,谥文献。
云翼天性雅重,自律甚严,其待人则宽,与人交分一定,死生祸福不少变。其于国家之事,知无不言。贞祐中,主兵者不能外御而欲取偿于宋,故频岁南伐。有言之者,不谓之与宋为地,则疑与之有谋。至于宰执,他事无不言者,独南伐则一语不敢及。云翼乃建言曰:“国家之虑,不在于未得淮南之前,而在城既得淮南之后。盖淮南平则江之北尽为战地,进而争利于舟楫之间,恐劲弓良马有不得骋者矣。彼若扼江为屯,潜师于淮以断饷道,或决水以潴淮南之地,则我军何以善其后乎。”及时全倡议南伐,宣宗以问朝臣,云翼曰:“朝臣率皆谀辞,天下有治有乱,国势有弱有强,今但言治而不言乱,言强而不言弱,言胜而不言负,此议论所以偏也。臣请两言之。夫将有事于宋者,非贪其土地也,第恐西北有警而南又缀之,则我三面受敌矣,故欲我师乘势先动,以阻其进。借使宋人失淮,且不敢来,此战胜之利也。就如所料,其利犹未可必然。彼江之南其地尚广,虽无淮南岂不能集数万之众,伺我有警而出师耶。战而胜且如此,如不胜害将若何。且我以骑当彼之步,理宜万全,臣犹恐其有不敢恃者。盖今之事势与泰和不同。泰和以冬征,今我以夏往,此天时之不同也。冬则水涸而陆多,夏则水潦而涂淖,此地利之不同也。泰和举天下全力,驱飐军以为前锋,今能之乎?此人事之不同也。议者徒见泰和之易,而不知今日之难。请以夏人观之,向日弓箭手之在西边者,一遇敌则搏而战、袒而射,彼已奔北之不暇,今乃陷吾城而虏守臣,败吾军而禽主将。曩则畏我如彼,今则侮我如此。夫以夏人既非前日,奈何以宋人独如前日哉。愿陛下思其胜之之利,又思败之之害,无悦甘言,无贻后悔。”章奏不报。时全果大败于淮上,一军全没。宣宗责诸将曰:“当使我何面目见杨云翼耶?”
河朔民十有一人为游骑所迫,泅河而南,有司论罪当死,云翼曰:“法所重私渡者,防奸伪也。今平民为兵所迫,奔入于河,为逭死之计耳。今使不死于敌而死于法,后惟从敌而已。”宣宗悟,尽释之。哀宗以河南旱,诏遣官理冤狱,而不及陕西,云翼言:“天地人通为一体,今人一支受病则四体为之不宁,岂可专治受病之处而置其余哉。”朝廷是之。
司天有以《太乙新历》上进者,尚书省檄云翼参订,摘其不合者二十余条,历家称焉。所著文集若干卷,校《大金礼仪》若干卷,《续通鉴》若干卷,《周礼辨》一篇,《左氏》、《庄》、《列赋》各一篇,《五星聚井辨》一篇,《县象赋》一篇,《勾股机要》、《象数杂说》等著藏于家。
赵秉文,字周臣,磁州滏阳人也。幼颖悟,读书若夙习。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调安塞簿,以课最迁邯郸令,再迁唐山。丁父忧,用荐者起复南京路转运司都勾判官。明昌六年,入为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上书论宰相胥持国当罢,宗室守贞可大用。章宗召问,言颇差异,于是命知大兴府事内族膏等鞫之。秉文初不肯言,诘其仆,历数交游者,秉文乃曰:“初欲上言,尝与修撰王庭筠、御史周昂、省令史潘豹、郑赞道、高坦等私议。”庭筠等皆下狱,决罚有差。有司论秉文上书狂妄,法当追解,上不欲以言罪人,遂特免焉。当时为之语曰:“古有硃云,今有秉文,硃云攀槛,秉文攀人。”士大夫莫不耻之。坐是久废,后起为同知岢岚军州事,转北京路转运司支度判官。承安五年冬十月,阴晦连日,宰相张万公入对,上顾谓万公曰:“卿言天日晦冥,亦犹人君用人邪正不分,极有理。若赵秉文曩以言事降授,闻其人有才藻,工书翰,又且敢言,朕非弃不用,以北边军事方兴,姑试之耳。”泰和二年,召为户部主事,迁翰林修撰。十月,出为宁边州刺史。三年,改平定州。前政苛于用刑,每闻赦将至,先掊贼死乃拜赦,而盗愈繁。秉文为政,一从宽简,旬月盗悉屏迹。岁饥,出禄粟倡豪民以赈,全活者甚众。
大安初,北兵南向,召秉文与待制赵资道论备边策,秉文言:“今我军聚于宣德,城小,列营其外,涉暑雨,器械弛败,人且病,俟秋敌至将不利矣。可遣临潢一军捣其虚,则山西之围可解,兵法所谓‘出其不意、攻其必救’者也。”卫王不能用,其秋宣德果以败闻。寻为兵部郎中,兼翰林修撰,俄转翰林直学士。
贞祐初,建言时事可行者三:一迁都,二导河,三封建。朝廷略施行之。明年,上书愿为国家守残破一州,以宣布朝廷恤民之意,且曰:“陛下勿谓书生不知兵,颜真卿、张巡、许远辈以身许国,亦书生也。”又曰:“使臣死而有益于国,犹胜坐糜廪禄为无用之人。”上曰:“秉文志固可尚,然方今翰苑尤难其人,卿宿儒,当在左右。”不许。四年,拜翰林侍讲学士,言:“宝券滞塞,盖朝廷初议更张,市肆已妄传其不用,因之抑遏,渐至废绝。臣愚以为宜立回易务,令近上职官通市道者掌之,给以银钞粟麦缣帛之类,权其低昂而出纳。”诏有司议行之。
兴定元年,转侍读学士。拜礼部尚书,兼侍读学士,同修国史,知集贤院事。又明年,知贡举,坐取进士卢亚重用韵,削两阶,因请致仕。金自泰和、大安以来,科举之文其弊益甚。盖有司惟守格法,所取之文卑陋陈腐,苟合程度而已,稍涉奇峭,即遭绌落,于是文风大衰。贞祐初,秉文为省试,得李献能赋,虽格律稍疏而词藻颇丽,擢为第一。举人遂大喧噪,诉於台省,以为赵公大坏文格,且作诗谤之,久之方息。俄而献能复中宏词,入翰林,而秉文竟以是得罪。
五年,复为礼部尚书,入谢,上曰:“卿春秋高,以文章故须复用卿。”秉文以身受厚恩,无以自效,愿开忠言、广圣虑,每进见从容为上言,人主当俭勤、慎兵刑,所以祈天永命者,上嘉纳焉。哀宗即位,再乞致仕,不许。改翰林学士,同修国史,兼益政院说书官。以上嗣德在初,当日亲经史以自裨益,进《无逸直解》、《贞观政要》、《申鉴》各一通。
正大九年正月,汴京戒严,上命秉文为赦文,以布宣悔悟哀痛之意。秉文指事陈义,辞情俱尽。及兵退,大臣欲称贺,且命为表,秉文曰:“《春秋》‘新宫火,三日哭’。今园陵如此,酌之以礼,当慰不当贺。”遂已。时年已老,日以时事为忧,虽食息顷不能忘。每闻一事可便民,一士可擢用,大则拜章,小则为当路者言,殷勤郑重,不能自已。三月,草《开兴改元诏》,闾巷间皆能传诵,洛阳人拜诏毕,举城痛哭,其感人如此。是年五月壬辰,卒,年七十四,积官至资善大夫、上护军、天水郡侯。
正大间,同杨云翼作《龟鉴万年录》上之。又因进讲,与云翼共集自古治术,号《君臣政要》为一编以进焉。秉文自幼至老未尝一日废书,著《易丛说》十卷,《中庸说》一卷,《扬子发微》一卷,《太玄笺赞》六卷,《文中子类说》一卷,《南华略释》一卷,《列子补注》一卷,删集《论语》、《孟子解》各一十卷,《资暇录》一十五卷,所著文章号《滏水集》者三十卷。
秉文之文长于辨析,极所欲言而止,不以绳墨自拘。七言长诗笔势纵放,不拘一律,律诗壮丽,小诗精绝,多以近体为之,至五言古诗则沉郁顿挫。字画则草书尤遒劲。朝使至自河、湟者,多言夏人问秉文及王庭筠起居状,其为四方所重如此。
为人至诚乐易,与人交不立崖岸,未尝以大名自居。仕五朝,官六卿,自奉养如寒士。杨云翼尝与秉文代掌文柄,时人号“杨赵”。然晚年颇以禅语自污,人亦以为秉文之恨云。
赞曰:杨云翼、赵秉文,金士巨擘,其文墨论议以及政事皆有足传。云翼谏伐宋一疏,宣宗虽不见听,此心何愧景略。庭筠之累,秉文所为,兹事大愧高允。
韩玉,字温甫,其先相人,曾祖锡仕金,以济南尹致仕。玉明昌五年经义、辞赋两科进士,入翰林为应奉。应制一日百篇,文不加点。又作《元勋传》,称旨,章宗叹曰:“勋臣何幸,得此家作传耶!”泰和中,建言开通州潞水漕渠,船运至都。升两阶,授同知陕西东路转运使事。
大安三年,都城受围。夏人连陷邠、泾,陕西安抚司檄玉以凤翔总管判官为都统府募军,旬日得万人,与夏人战,败之,获牛马千余。时夏兵五万方围平凉,又战于北原,夏人疑大军至,是夜解去。当路者忌其功,驿奏玉与夏寇有谋,朝廷疑之,使使者授玉河平军节度副使,且觇其军。先是,华州李公直以都城隔绝,谋举兵入援,而玉恃其军为可用,亦欲为勤王之举,乃传檄州郡云:“事推其本,祸有所基,始自贼臣贪容奸赂,继缘二帅贪固威权。”又云:“裹粮坐费,尽膏血于生民。弃甲复来,竭资储于国计。要权力而望形势,连岁月而守妻孥。”又云:“人谁无死,有臣子之当然。事至于今,忍君亲之弗顾。而谓百年身后,虚名一听史臣。只如今日目前,何颜以居人世。”公直一军行有日矣,将有违约、国朝人有不从者,辄以军法从事。京兆统军便谓公直据华州反,遣都统杨珪袭取之,遂置极刑。公直曾为书约玉,玉不预知,其书乃为安抚所得。及使者觇玉军,且疑预公直之谋,即实其罪。玉道出华州,被囚,死于郡学。临终书二诗壁间,士论冤之。
子不疑,字居之。以父死非罪,誓不禄仕。藏其父临终时手书云:“此去冥路,吾心皓然,刚直之气,必不下沉。兒可无虑。世乱时艰,努力自护,幽明虽异,宁不见尔。”读者恻然。
冯璧,字叔献,真定县人。幼颖悟不凡,弱冠补太学生。承安二年经义进士,制策复优等,调莒州军事判官,宰相奏留校秘书。未几,调辽滨主簿。县有和籴粟未给价者余十万斛,散贮民居,以富人掌之,有腐败则责偿于民,民殊苦之。璧白漕司,即日罢之,民大悦。
泰和四年,调鄜州录事。明年,伐蜀,行部檄充军前检察,帅府以书檄委之。章宗欲招降吴曦,诏先以文告晓之,然后用兵。蜀人守散关不下,金兵杀获甚众,璧言:“彼军拒守而并祸其民,无乃与诏旨相戾乎?”主帅憾之,以璧招两当溃卒,璧即日率风州已降官属淡刚、李果偕行。道逢军士所得子女金帛牛马皆夺付刚,使归其家,军士则以违制决遣之。比到两当,军民三万余众鼓舞迎劳,璧以朝旨慰遣之。及还,主帅嘉其能,奏迁一官。五年,自东阿丞召补尚书省令史,用宗室承晖荐授应奉翰林文字,兼韩王府记室参军。俄转太学博士。至宁初,忽沙虎弑逆,遂去官。
宣宗南迁,璧时避兵东方,由单父渡河诣汴梁,时相奏复前职。贞祐三年,迁翰林修撰。时山东、河朔军六十余万口,仰给县官,率不逞辈窜名其间。诏璧摄监察御史,汰逐之。总领撒合问冒券四百余口,劾案以闻,诏杖杀之,故所至争自首,减几及于半。复进一官。初,监察御史本温被命汰宗室从坦军于孟州,军士欲谋变,本温惧不知所为。寻有旨,北军沈思忠以下四将屯卫州,余众果叛入太行。于是,密院奏以璧代本温竟其事。璧驰至卫,召四将喻以上意。思忠等挟叛者请还奏之,璧责以大义,将士惭服,不日就汰者三千人。
六月,改大理丞,与台官行关中,劾奏奸脏之尤者商州防御使宗室重福等十数人,自是权贵侧目。
兴定四年,以宋人拒使者于淮上,遣兵南伐,诏京东总帅纥石烈牙吾塔攻盱眙,牙吾塔不从命,乃率精骑由滁州略宣化,纵兵大掠。故兵所至原野萧条,绝无所资,宋人坚壁不战,乃无功而归。行省奏牙吾塔故违节制,诏璧佩金符鞫之。璧驰入牙吾塔军,夺其金符,易以他帅摄。牙吾塔入狱,兵士哗噪,以吾帅无罪为言,璧怒责牙吾塔曰:“元帅欲以兵抗制使耶?待罪之礼恐不如此,使者还奏,狱能竟乎。”牙吾塔伏地请死,璧曰:“兵法,进退自专,有失机会以致覆败者斩。”即拟以闻,时议壮之。
十月,改礼部员外郎,权右司谏、治书侍御史。诏问时务所当先者,璧上六事,大略言减冗食,备选锋,缓疑似以慎刑,择公廉以检吏,屯戍革朘削之弊,权贵严请托之科。又条自治之策四,谓别贤佞,信赏罚,听览以通下情,贬损以谨天戒。诏以东方饥馑,盗贼并起,以御史中丞完颜伯嘉为宣慰使,监察御史道远从行。道远发永城令簿奸赃,伯嘉与令有违,付令有司,释簿不问,燕语之际,又许参佐克忠等台职。璧皆劾之,伯嘉竟得罪去。
初,谍者告归德行枢密院言,河朔叛军有窃谋南渡者,行院事胡土门、都水监使毛花辇易其人,不为备。一日,红衲数百联筏南渡,残下邑而去。命璧鞫之。璧以二将托疾营私,闻寇弛备,且来不战、去不追,在法皆当斩。或以为言:“二将皆宠臣,而都水者赀累巨万,若求援禁近,必从轻典。君徒结怨权贵,果何益耶?”璧叹曰:“睢阳行阙,东籓重兵所宿,门廷之寇且不能御,有大于此者,复何望乎!”即具所拟闻。
四年,迁刑部郎中。关中旱,诏璧与吏部侍郎畏忻审理冤狱。时河中帅阿虎带及僚属十数人皆以弃城罪当死,系同州狱待报。同州官僚承望风旨,问璧何以处之,璧曰:“河中今日重地,朝议拟为驻跸之所,若失此则河南、陕西有脣亡之忧。以彼宗室勋贵故使镇之,平居无事竭民膏血为浚筑计,一旦有警乃遽焚荡而去,此而不诛,三尺法无用矣。”竟以无冤上之。
冬十月,出为归德治中。未几,改同知保静军节度使。又改同知集庆军节度使,到官即上章乞骸骨,进一官致仕。正大九年,河南破,北归,又数年卒,年七十有九。
李献甫,字钦用,献能从弟也。博通书传,尤精《左氏》及地理学。为人有干局,心所到则绝人远甚,故时人称其精神满腹。兴定五年登进士第,历咸阳簿,辟行台令史。正大初,夏使来请和,朝廷以翰林待制冯延登往议,时献甫为书表官,从行。夏使有口辩,延登不能折,往复数日不定,至以岁币为言,献甫不能平,从旁进曰:“夏国与我和好百年,今虽易君臣之名为兄弟之国,使兄输币,宁有据耶?”使者曰:“兄弟且不论。宋岁输吾国币二十五万疋,典故具在,君独不知耶?金朝必欲修旧好,非此例不可。”献甫作色曰:“使者尚忍言耶?宋以岁币饵君家而赐之姓,岸然以君父自居,夏国君臣无一悟者,诚谓使者当以为讳,乃今公言之。使者果能主此议,以从赐姓之例,弊邑虽岁捐五十万,献甫请以身任之。”夏使语塞,和议乃定。后朝廷录其功,授庆阳总帅府经历官。寻辟长安令。京兆行台所在,供亿甚繁,献甫处之常若有余,县民赖之以安。入为尚书省令史。天兴元年,充行六部员外郎,守备之策时相倚任之。以功迁镇南军节度副使,兼右警巡使,死于蔡州之难,年四十。
所著文章号《天倪集》,留汴京。献甫死,其家亦破,同年华阴王元礼购得之,传于世。
雷渊,字希颜,一字季默,应州浑源人。父思,名进士,仕至同知北京转运使,注《易》行于世。渊庶出,年最幼,诸兄不齿。父殁,不能安于家,乃发愤入太学。衣弊履穿,坐榻无席,自以跣露,恆兀坐读书,不迎送宾客,人皆以为倨。其友商衡每为辩之,且周恤焉。后从李之纯游,遂知名。登至宁元年词赋进士甲科,调泾州录事,坐高庭玉狱,几死。后改东平,河朔重兵所在,骄将悍卒倚外敌为重,自行台以下皆摩抚之,渊出入军中,偃然不为屈。不数月,闾巷间多画渊像,虽大将不敢以新进书生遇之。寻迁东阿令,转徐州观察判官。兴定末,召为英王府文学兼记室参军,转应奉翰林文字。拜监察御史,言五事称旨,又弹劾不避权贵,出巡郡邑所至有威誉,奸豪不法者立箠杀之。至蔡州,杖杀五百人,时号曰“雷半千”。坐此为人所讼,罢去。久之,用宰相侯挚荐,起为太学博士、南京转运司户籍判官,迁翰林修撰。一夕暴卒,年四十八。
正大庚寅倒回谷之役,渊尝上书破朝臣孤注之论,引援深切,灼然易见,主兵者沮之,策竟不行。为人躯干雄伟,髯张口哆,颜渥丹,眼如望洋,遇不平则疾恶之气见于颜间,或嚼齿大骂不休,虽痛自惩创,然亦不能变也。为文章诗喜新奇。善结交,凡当涂贵要与布衣名士无不往来。居京师,宾客踵门未尝去舍,家无余赀,及待宾客甚丰腆。莅官喜立名,初登第摄遂平县事,年少气税,击豪右,发奸伏,一邑大震,称为神明。尝擅笞州魁吏,州檄召之不应,罢去。后凡居一职辄震耀,亦坐此不达。
程震,字威卿,东胜人。与其兄鼎俱擢第。震入仕有能声。兴定初,诏百官举县令,震得陈留,治为河南第一,召拜监察御史,弹劾无所挠。时皇子荆王为宰相,家僮辈席势侵民,震以法劾之,奏曰:“荆王以陛下之子,任天下之重。不能上赞君父,同济艰难。顾乃专恃权势,蔑弃典礼,开纳货赂,进退官吏。纵令奴隶侵渔细民,名为和市,其实胁取。诸所不法不可枚举。陛下不能正家,而欲正天下,难矣。”于是,上责荆王,出内府银以偿物直,杖大奴尤不法者数人。未几,坐为故吏所讼,罢官。岁余。呕血卒。
震为人刚直有材干,忘身徇国,不少私与。及为御史,台纲大振,以故小人侧目者众,不能久留于朝,士论惜之。
赞曰:韩玉、冯璧、李献甫、雷渊,皆金季豪杰之士也。邠、泾之变,玉募兵旬日而得万人。牙吾塔之凶暴,璧以王度绳之,卒不敢动。夏人援宋例以邀岁币,献甫以宋赐夏姓一事折之,夏使语塞而和议定。渊为御史,权贵敛避,古之国士何加焉。玉以疑见冤,璧、渊疾恶太甚,议者以酷讥之,瑕岂可以掩瑜哉。程震劾荆抵罪,比踪冯、雷,然亦以群小龃龉而死,直士之不容于世也久矣。吁!
脱脱>金史>列传第四十九
列传第四十九
○古里甲石伦 内族讹可 撒合辇 强伸 乌林答胡土 内族思烈 纥石烈牙吾塔
古里甲石伦,隆安人。以武举登第。为人刚悍,颇自用,所在与人不合。宣宗以其勇善战,每任用之。贞祐二年,累迁副提控、太原府判官,与从宜都提控、振武军节度使完颜蒲刺都议拒守不合,措置乖方,敌因大入,几不可御。既乃交章论列,以自辨其无罪,上恶其不和,诏分统其兵。未几,迁同知太原府事。奏请招集义军,设置长校,各立等差。都统授正七品职,副统正八品,万户正九品,千户正班任使,谋克杂班。仍三十人为一谋克,五谋克为一千户,四千户为一万户,四万户为一副统,两副统为一都统,外设一总领提控。制可。
四年,迁河东宣抚副使,上章言宣抚使乌古论礼不肯分兵御敌,且所行多不法。诏礼罢职,石伦迁绛阳军节度使,权经略使,寻知延安府事、兼鄜延路兵马都总管。大元兵围忻州,石伦率兵往援,以兵护其民入太原,所保军民甚众。兴定元年七月,改河平军节度、兼卫州管内观察使,诏谕曰:“朕初谓汝勇果,为国尽力,故倚以济事。寻闻汝嗜酒不法,而太原知府乌古论德升亦屡尝为朕言之,然皆琐屑,乃若不救汾州,岂细事哉?有司议罪如此,汝其悉之,益当戮力,以掩前过。”是年十一月,迁镇西军节度使、兼岚州管内观察使、行元帅府事。
二年四月,石伦言:“去岁北兵破太原,游兵时入岚州境,而官民将士悉力捍御,卒能保守无虞。向者河东内郡,皆驻以精甲,实以资储,视边城尤为完富,然兵一至,相继沦没。岚兵寡而食不足,惟其上下协同,表里相应,遂获安帖。当大军初入,郡县仓皇,非此帅府控制,则庾、管、保德、岢岚、宁化皆不可知矣。今防秋不远,乞朝廷量加旌赏,务令益尽心力,易以镇守。”诏有功者各迁官一级,仍给降空名宣敕,令枢密院遣授之。
三年二月,石伦奏:“向者并、汾既破,兵入内地,臣谓必攻平阳,平阳不守,将及潞州,其还当由龙州谷以入太原。故臣尝请兵欲扼其归路,朝廷不以为然,既而皆如臣所料。始敌入河东时,郡县民皆携老幼徙居山险,后虽太原失守,而众卒不从,其意谓敌不久留,且望官军复至也。今敌居半岁,遣步骑扰诸保聚,而官军竟无至者,民其能久抗乎。夫太原,河东之要郡;平阳,陕西,河南之籓篱也。若敌兵久不去,居民尽从,屯兵积粮以固基本,而复扰吾郡县未残者,则边城指日皆下矣。北路不守,则南路为边,去陕西、河南益近,臣窃忧之,故复请兵以图战守。而枢府檄臣,并将权太原治中郭遹祖、义军李天禄等万余人,就其粮五千石,会汾州权元帅右都监抹捻胡剌复太原。臣召遹祖,欲号令其众,遹祖不从。寻得胡剌报曰:‘尝问军数于遹祖,但称天禄等言之,未尝亲阅。问粮,则曰散在数处。’盖其情本欲视朝廷以己有兵粮,冀或见用,以取重职,不可指为实用也。虽然,臣已遣提控石盏吾里忻等领军以往矣。但敌势颇重,而往者皆新集白徒,绝无精锐,恐不能胜。乞於河南、陕西量分精兵,以增臣力,仍令陕西州郡近河东者给之资粮,更令南路诸军缀敌之南,以分其势,如此庶几太原可复也。”诏陕西、河东行省分粮与之,请兵之事,以方伐宋不从。
三月,石伦复上言曰:“顷者大兵破太原,招民耕稼,为久驻之基。臣以太原要镇,所当必争,遣提控石盏吾里忻引官兵义兵共图收复。又以军士有功者宜速赏之,故拟令吾里忻得注授九品之职,以是请于朝,而执政以为赏功罚罪皆须中覆。夫河东去京师甚远,移报往返不暇数十日,官军皆败亡之余,锋锐略尽,而义兵亦不习行阵,无异乌合,以重赏诱之犹恐不为用,况有功而久不见报乎。夫众不可用则不能退敌,敌不退则太原不可复,太原不可复则平阳之势日危,而境土日蹙矣。今朝廷抑而不许,不过虑其滥赏耳。借使有滥赏之弊,其与失太原之害孰重?”于是诏从其请,自太原治中及他州从七品以下职、四品以下散官,并听石伦迁调焉。
是月,石伦复言:“日者遣军潜捣敌垒,欲分石州兵五百权屯方山,剿杀土寇,且备岚州,而同知蒲察桓端拒而不发。又召同知宁边军节度使姚里鸦鹘与之议兵,竟不听命。近领兵将取太原,委石州刺史纳合万家权行六部,而辞以他故,几误军粮。约武州刺史郭宪率所领并进,宪亦不至。臣猥当方面之任,而所统官属并不禀从,乞朝廷严为惩诫,庶人知职分,易以责办。”宰臣恶之,乃奏曰:“桓端、鸦鹘已经奏改,无复可议。石伦身兼行部,不自规画,而使万家往来应给,石州无人,恐亦有失。武州边郡,正当兵冲,使宪率军离城,敌或乘之,孰与守御?万家等不从,未为过也。”上以为然,因遣谕石伦曰:“卿尝行院于归德,卫州防备之事,非不素知,乃屡以步骑为请何耶?比授卿三品,且数免罪谴卿,尝自誓以死报国,今所为如此,岂报国之道哉!意谓河南之众必不可分,但图他日得以藉口耳。卿果赤必为国,尽力经画,亦足自效。万家等若必惩戒,彼中谁复可使者?姑为容忍可也。”
闰三月,石伦驻兵太原之西,俟诸道兵至进战,闻胁从人颇有革心,上言于朝,乞降空名宣敕、金银符,许便宜迁注,以招诱之。上从其请,并给付之,仍听注五品以下官职。
六月,保德州振威军万户王章、弩军万户齐镇杀其刺史孛术鲁银术哥,仍灭其家,胁官吏军民同状白岚州帅府,言银术哥专恣惨酷,私造甲仗,将谋不轨。石伦密令同知州事把蒲剌都图之,蒲剌都乃与兵吏置酒召章等钦,擒而族诛之。至是,朝廷命行省胥鼎量宜迁赏,仍令蒲剌都摄州事,抚安其众焉。
六月,迁金安军节度使,行帅府事于葭州。时鄜州元帅内族承立虑夏人入寇,遣纳合买住以兵驻葭州,石伦辄分留买住兵千八百人,令以余兵屯绥德,而后奏之。有司论罪当绞,既而遇赦,乃止除名。元光元年,起为郑州同知防御使,与防御使裴满羊哥部内酤酒不偿直,皆除名。三月,上谕元帅监军内族讹可曰:“石伦今以罪废,欲再起之,恐生物议,汝军前得无用之乎。此人颇善战,果可用便当遣去。古亦有白衣领职者,渠虽除名,何害也。”十月,大元兵围青龙堡,诏以石伦权左都监,将兵会上党公、晋阳公往援之。兵次弹平寨东三十里,敌兵梗道不得进,会青龙堡破,召还。既而复以罪免。
正大八年,大兵入河南,州郡无不下者,朝议以权昌武军节度使粘葛仝周不知兵事,起石伦代之。石伦初赴昌武,诏谕曰:“卿先朝宿将,甚有威望,故起拜是职。元帅苏椿、武监军皆晓兵事,今在昌武,宜与同议,勿复不睦失计也。”时北兵已至许,石伦赴镇,几为游骑所获。数日,知两省军败,溃军踵来。有忠孝军完颜副统入城,两手皆折,血污满身,州人忧怖不知所出。石伦遣归顺军提控岚州人高珪往斥候,珪因持在州军马粮草数目奔大元军,仍告以城池深浅。俄大兵至城下,以凤翔府韩寿孙持檄招降,言三峰败状。石伦、苏椿不诘问即斩之市中。既而武监军偏裨何魏辈开东门,内族按春开南门,夹谷太守开西门。大元军入城,擒苏椿,问以大名南奔之事,椿曰:“我本金朝人,无力故降,我归国得为大官,何谓反耶!”大将怒其不屈,即杀之。石伦投廨后井中,仝周自缢州廨。武监军者初不预开门之谋,何魏辈欲保全之,故言于大将曰:“监军令我辈献门。”然亦怒其不迎军而降,亦杀之。
仝周名晖,字子阳,策论进士,兴定间为徐州行枢密院参议官,上章言:“惟名与器不可假人,自古帝王靡不为重。今之金银牌,即古符节也,其上有太祖御画,往年得佩者甚难,兵兴以来授予颇滥,市井道路黄白相望,恐非所以示信于下也。乞宝惜之,有所甄别。”上以语宰臣,而丞相高琪等奏:“时方多难,急于用人,驾驭之方,此其一也,如故为便。”
苏椿,大名人,初守大名,归顺于大元,正大二年九月,自大名奔汴,诏置许州,至是,见杀。
完颜讹可,内族也。时有两讹可,皆护卫出身,一曰“草火讹可”,每得贼,好以草火燎之,一曰“板子讹可”,尝误以宫中牙牌报班齐者为板子,故时人各以是目之。
正大八年九月,大兵攻河中。初,宣宗议迁都,朝臣谓可迁河中:“河中背负关陕五路,士马全盛,南阻大河,可建行台以为右翼。前有绛阳、平阳、太原三大镇,敌兵不敢轻入。应三镇郡县之民皆聚之山寨,敌至则为昼攻夜劫之计。屯重军中条,则行在有万全之固矣。”主议者以河中在河朔,又无宫室,不及汴梁,议遂寝。宣宗既迁河南,三二年之后,诏元帅都监内族阿禄带行帅府事。阿禄带恇怯不能军,竭民膏血为浚筑之计。未几,绛州破,阿禄带益惧,驰奏河中孤城不可守。有旨亲视,果不可守则弃之,无至资敌。阿禄带遂弃河中,烧民户官府,一二日而尽。寻有言河中重镇,国家基本所在,弃之为失策,设为敌人所据,则大河之险我不得专恃矣。宣宗悔悟,系阿禄带同州狱,累命完复之,随守随破。至是,以内族两讹可将兵三万守之。大兵谋取宋武休关。未几,凤翔破,睿宗分骑兵三万入散关,攻破凤州,径过华阳,屠洋州,攻武休关。开生山,截焦崖,出武休东南,遂围兴元。兴元军民散走,死于沙窝者数十万。分军而西,西军由别路入沔州,取大安军路开鱼鳖山,撤屋为筏,渡嘉陵江入关堡,并江趋葭萌,略地至西水县而还。东军止屯兴元、洋州之间,遂趋饶峰。宋人弃关不守,大兵乃得入。
初,大兵期以明年正月合南北军攻汴梁,故自将攻河中。河中告急,合打蒲阿遣王敢率步兵一万救之。十二月,河中破。初,河中主将知大兵将至,惧军力不足,截故城 之半守之。及被攻,行帐命筑松楼高二百尺,下瞰城中,土山地穴百道并进。至十一月,攻愈急。自王敢救军至,军士殊死斗,日夜不休,西北楼橹俱尽,白战又半月,力尽乃陷。草讹可战数十合始被擒,寻杀之。板讹可提败卒三千夺船走,北兵追及,鼓噪北岸上,矢石如雨。数里之外有战船横截之,败军不得过,船中有赍火砲名“震天雷”者连发之,砲火明,见北船军无几人,力斫横船开,得至潼关,遂入阌乡。寻有诏赦将佐以下,责讹可以不能死,车载入陕州,决杖二百。识者以为河中城守不下,德顺力竭而陷,非战之罪,故讹可之死,人有冤之者。
初,讹可以元帅右监军、邠泾总帅、权参知知事,奉旨于邠、泾、凤翔往来防秋。奉御六兒监战,于讹可为孙行,而讹可动为所制,意颇不平,渐生猜隙。七年九月,召赴京师,改河中总帅,受京兆节制。此时六兒同赴召,谓讹可奉旨往来防秋,而乃畏怯避远,正与朝旨相违,上意颇罪讹可。及河中陷,苦战力尽,而北兵百倍临之,人谓虽至不守犹可以自赎,竟杖而死,盖六兒先入之言主之也。
刘祁曰:“金人南渡之后,近侍之权尤重。盖宣宗喜用其人以为耳目,伺察百官,故奉御辈采访民间,号‘行路御史’,或得一二事即入奏之,上因以责台官漏泄,皆抵罪。又方面之柄虽委将帅,又差一奉御在军中,号曰‘监战’,每临机制变,多为所牵制,遇敌辄先奔,故师多丧败。”哀宗因之不改,终至亡国。
论曰:古里甲石伦善战而好犯法,故见废者屡,晚起为将,卒死于难。金运将终,又用数奇之李广,其乏绝不亦宜乎。草讹可力战而死,板讹可亦力战,不死于阵而死于刑,论者以为有近侍先入之言。夫以亵御治军,既掣之肘,又信其谗以杀人,金失政刑矣。唐之亡,坐以近侍监军,金蹈其辙,哀哉。
撒合辇,字安之,内族也。宣宗朝,累迁同签枢密院事。元光二年十二月庚寅夜,宣宗病笃,英王盘都先入侍,哀宗后至,东华门已闭,闻英王在宫,遣枢密院官及东宫亲卫军总领移剌蒲阿勒兵东华门,都点检驸马都尉徒单合住奏中宫,得旨,领符钥启门。合住见上,上命撒合辇解合住刀佩之,哀宗遂入,明日即位,由是见亲信。正大元年正月庚申,以辇同判大睦亲府事,兼前职。刑部完颜素兰言:“把胡鲁策功第一,非超拜右丞相无以酬之。”然同功数人亦有不次之望,故胡鲁之命中辍,辇犹升二品云
四年,大元既灭西夏,进军陕西。四月丙申,召尚书温迪罕寿孙、中丞乌古孙卜吉、祭酒裴满阿虎带、直学士蒲察世达、右司谏陈规、监察乌古论四和完颜习显、同判睦亲府事撒合辇同议西事,上曰:“已谕合达尽力决一战矣。”群臣多主和事,独辇力破和议,语在《陈规传》。
八月,朝廷得清水之报,令有司罢防城及修城丁壮,凡军需租调不急者权停。初,闻大兵自凤翔入京兆,关中大震,以中丞卜吉、祭酒阿忽带兼司农卿,签民兵,督秋税,令民入保为避迁计。当时议者以谓大兵未至而河南先乱,且曰:“御史监察城洛阳,治书供帐北使,中丞下兼司农签军督税,台政可知矣。”至是,上谓撒合辇曰:“谚云水深见长人。朝臣或欲我一战,汝独言当静以待之,与朕意合,今日有太平之望,皆汝谋也。先帝尝言汝可用,可谓知人矣。”
未几,右拾遗李大节、右司谏陈规言撒合辇谄佞纳贿及不公事,奏帖留中不报。明惠皇后尝传旨戒曰:“汝谄事上,上之骑鞠皆汝所教。”尉忻亦极言之,上颇悟,出为中京留守、兼行枢密院事。初,宣宗改河南府为金昌府,号中京,又拟少室山顶为御营,命移剌粘合筑之,至是撒合辇为留守。
九年正月,北兵从河清径渡,分兵至洛,出没四十余日。二月乙亥,立砲攻城。洛中初无军,得三峰溃卒三四千人,与忠孝军百余守御。时辇疽发于背,不能军,同知温迪罕斡朵罗主军务,有大事则就辇禀之。三月甲申,忠孝军百余骑入使宅,强拥辇出奔,辇不得已从之,并以官属及其子自随,才出南里城门,城上军觉,闭之甕城中,矢石乱下,人马多死伤。辇知不能出,仰呼求救,军士知出奔非辇意,以绳引而上,送入其宅,不敢出。镇抚官缚出奔之党,欲杀之,已斩三人,辇亲为乞命,得免。乙酉,斡朵罗赍金帛出北门,如前日巡城犒军之状,既出即沿城而西,直出外壕,城上人呼曰:“同知讲和去矣。”军士及将领随而下者三四百人。少之,辇传令云:“同知叛降,有再下城者斩。”凡斩三四人,乃定。丙戌夜,城东北角破,辇夺南门出不得,投濠水死。已而,大兵退,强伸复立帅府。
强伸,本河中射粮军子弟,貌极寝陋,而膂力过人。兴定初,从华州副都统安宁复潼关,以劳任使,尝监郃阳醋。后客洛下,选充官军,戍陕铁岭,军溃被虏,从都尉兀林答胡土窜归中京。时中京已破,留守兼行枢密院使内族撒合辇死之,元帅任守真复立府事,以便宜署伸警巡使。后守真率部曲军从行省思烈入援,郑州之败,守真死。天兴元年八月,中京人推伸为府签事,领所有军二千五百人,伤残老幼半之。甫三日,北兵围之,东西北三面多树大砲。伸括衣帛为帜,立之城上,率士卒赤身而战,以壮士五十人往来救应,大叫,以“憨子军”为号,其声势与万众无异。兵器已尽,以钱为镞,得大兵一箭,截而为四,以筒鞭发之。又创遏砲,用不过数人,能发大石于百步外,所击无不中。伸奔走四应,所至必捷。得二驼及所乘马皆杀之,以犒军士,人不过一啖,而得者如百金之赐。九月,大兵退百里外。闰月,复攻,兵数倍于前。又一月,不能拔。事闻,哀宗降诏褒谕,以伸为中京留守、元帅左都监、世袭谋克、行元帅府事。
十月,参知政事内族思烈自南山领军民十余万入洛,行省事。二年二月,伸建一堂于洛川驿之东,名曰“报恩”,刻诏文於石,愿以死自效。三月,中使至,以伸便宜从事。
是月,大兵自汴驱思烈之子于东门下,诱思烈降。思烈即命左右射之,既而知崔立之变,病不能语而死。总帅忽林答胡土代行省事,伸行总帅府事,月余粮尽,军民稍稍散去。
五月,大兵复来,阵于洛南,伸阵水北。有韩帅者匹马立水滨,招伸降,伸谓帅曰:“君独非我家臣子耶?一日勤王,犹遗令名于世,君既不能,乃欲诱我降耶?我本一军卒,今贵为留守,誓以死报国耳。”遂跃而射之。帅奔阵,率步卒数百夺桥,伸军一旗手独出拒之,杀数人,伸乃手解都统银符与之佩,士卒气复振。初,筑战垒于城外四隅,至五门内外皆有屏,谓之迷魂墙。大兵以五百骑迫之,伸率卒二百鼓噪而出,大兵退。
六月,行省胡土率众走南山,鹰扬都尉献西门以降,伸知城不能守,率死士数十人突东门出,转战至偃师,力尽就执。载以一马,拥迫而行。伸宛转不肯进,强掖之,将见大帅塔察。及中京七里河,伸语不逊,兵卒相谓曰:“此人乖角如此,若见大帅,其能降乎?不若杀之。”因好语诱之曰:“汝能北面一屈膝,吾贷汝命。”伸不从,左右力持使北面,伸拗头南向,遂杀之。
乌林答胡土。正大九年正月戊子,北兵以河中一军由洛阳东四十里白坡渡河。白坡故河清县,河有石底,岁旱水不能寻丈。国初以三千骑由此路趋汴,是后县废为镇,宣宗南迁,河防上下千里,常以此路为忧,每冬日命洛阳一军戍之。河中破,有言此路可徒涉者,已而果然。北兵既渡,夺河阴官舟以济诸军。时胡土为破虏都尉,戍潼关,以去冬十二月被旨入援,至偃师,闻白坡径渡之耗,直趋少室,夜至少林寺。时登封县官民已迁太平顶御寨。明日,胡土使人绐县官云:“吾军中家属辎重欲留此山,即率兵赴汴京。”因摄县官下山,使之前导,一军随之而上。山既险固,粮亦充足,遂有久住之意。寻纵军下山劫掠居民,甚于盗贼,旁近一二百里无不被害。胡土畏变,知而不禁,又所劫牛畜粮糗,亦分有之。
七月,恆山公武仙、参政思烈两行省军,屯登封城南大林下,遣人约之入京。胡土百计不肯下,不得已,乃分其军四千,与思烈俱东。八月三日,两行省军溃于中牟,胡土狼狈上山,残卒三二十人外偏裨无一人至者。十二月,思烈自留山行省于中京,征兵同保洛阳,又迁延不行。思烈以檄来,言:“若依前逗留,自有典宪,吾不汝容矣。”胡土惧,乃挈妻子及军往中京,留其半山上以为巢穴。天兴二年三月,思烈病卒,留语胡土代行省事。六月,敌势益重,强伸方尽力战御,而胡土即领轻骑、挈妻子弃城南奔,遂失中京。
初,胡土在太平顶既顾望不进,又惧人议己,乃出榜募人为救驾军,云:“一旅之众可以兴复国家,诸人有能奋发许国捐躯者,岂不济大事乎!”于是,不逞之徒随募而出,得泽人缉麻觜、武录事等二十余人,促令赴京。行及卢店,即行劫,械至,杖之二百,人无不窃笑。既而走蔡州,上召见慰问,而心薄之。会宋人攻唐州,元帅乌古论黑汉屡遣人告急,即命胡土领忠孝军百人,就征西山招抚乌古论换住、黄八兒等军赴之。胡土率兵至唐,宋人敛避,纵其半入城,夹击之,胡土大败,仅存三十骑以还,换住死焉。
既而以胡土为殿前都点检,罢权参政。大兵围蔡,分军防守,胡土守西面。十一月,胡土之奴窃其金牌,夜缒城降,朝士喧播谓胡土纵之往,将有异志。胡土闻之,内不自安,乞解军职。上慰之曰:“卿父子昆弟皆为帅臣,受恩不为不厚,顾肯降耶。且卿向在洛阳不即降,而千里远来降於蔡,岂人情也哉。闻卿遇奴太察,且其衣食不常给之,此盖往求温饱耳,卿何慊焉。”因赐馔以安其心。初,胡土罢机政,颇有怨言,左右劝上诛之,上不听。及令守西城,尤怏怏不乐,至是始感恩无他虑矣。
寻以总帅孛术鲁娄室与胡土皆权参政,娄室与右丞仲德同事,胡土防守如故,复以都尉承麟为东面元帅权总帅。先是,攻东城,娄室随机备御。二日移攻南城,乌古论镐易之,砲击城楼几仆,右丞仲德率军救援,乃罢攻。俄而四面受敌,仲德艰于独援,遂荐承麟代娄室东面,而乞与娄室同救应。初,胡土失外城,颇惭恨,声言力小不能令众,仲德亦荐之,故有是命。蔡城破,投汝水死。
赞曰:撒合辇本以佞进,乌林答胡土战阵不武,付以孤城,望其捍御大难,岂得为知人乎。强伸一射粮卒耳,及授以兵,乃能应变制胜,远过二人,力尽乃毙,犹有烈丈夫之风焉。古人有言:“四郊多垒,拔士为将。”使金运未去,伸足以建功名矣夫。
内族思烈,南阳郡王襄之子也。资性详雅,颇知书史。自五六岁入宫充奉御,甚见宠幸,世号曰“自在奉御”。当宣宗入承大统,胡沙虎跋扈,思烈尚在髫龀,尝涕泣跪抱帝膝致说曰:“愿早诛权臣,以靖王室。”帝急顾左右掩其口。自是帝甚器重之。后由提点近侍局迁都点检。天兴元年,汴京被围,哀宗以思烈权参知政事,行省事于邓州。会武仙引兵入援,于是思烈率诸军发自汝州,过密县,遇大元兵,不用武仙阻涧之策,遂败绩于京水,语在《武仙传》。中京留守、元帅左监军任守真死之。上闻,罢思烈行省之职,以守中京。无何,大兵围中京未能下,崔立遣人监思烈子于中京城下,招之使降。思烈不顾,令军士射之。既而知崔立已以汴京归顺,病数日而死。初,思烈会武仙等军入援,即与仙论议不同,仙以思烈方得君,每假借之。思烈谓仙本无入援意,特以朝廷遣一参政召兵,迫于不得已乃行耳。然仙知兵,颇以持重为事。思烈急于入京,不听仙策,于是左右司员外郎王渥乃劝思烈曰:“武仙大小数百战,经涉不为不多,兵事当共议。”思烈疑其与仙有谋,几斩之,渥自以无愧于内,不惧也。已而思烈果败,渥殁于阵。
渥字仲泽,后名仲泽,太原人。性明俊不羁,博学善谈论,工尺牍,字画清美,有晋人风。少游太学,长于词赋,登兴定二年进士第。为时帅奥屯邦献、完颜斜烈所知,故多在兵间。后辟宁陵令,有治迹,入为尚书省令史。因使宋至扬州,应对敏给,宋人重之。及还,为太学助教,转枢密院经历官,俄迁右司都事,稍见信用。及思烈往邓州,以渥为左右司员外郎,从行。
赞曰:思烈夙惠,请诛权奸以立主威,有甘罗、辟疆之风,所谓“茂良不必父祖”者也。中京之围,崔立胁其子使招之降,不顾而趣射之,何愧乎桥玄。至如不从武仙之言,以至于败,此盖时人因惜王仲泽之死而有是言,仙无入援之意则非诬也。
纥石烈牙吾塔,一名志。本出亲军,性刚悍喜战。贞祐间,仆散安贞为山东路宣抚使,以牙吾塔为军中提控。是时,山东群盗蜂起,安贞遣牙吾塔破巨蒙等四堌,又破马耳山砦,杀刘二祖贼党四千余人,降贼八千,虏其伪宣差程宽、招军大使程福,又降胁从民三万余人。贞祐四年六月,积功累迁栏通渡经略使。十月,为元帅左都监。十二月,行山东西路兵马都总管府事,兼武宁军节度使、徐州管内观察使。
兴定二年正月,宋兵万余攻泗州,牙吾塔赴援,至临淮,遇宋人三百,掩杀殆尽。及泗州,宋兵八千围甚急,督众进战,大破之,溺水死者甚众,获马三百余匹,俘五十余人。又围盱眙,宋人闭门坚守,不敢出。以骑兵分掠境内,而时遣羸卒薄城诱之。宋人出骑数百来拒,牙吾塔麾兵佯北,发伏击之,斩首二百。宋人复出步骑八千来援,合击败之,杀一太尉,斩首三百。寻获觇者,称青平宋兵甚众,将救盱眙。牙吾塔移兵赴之,宋兵步骑七千人突出,兵少却,旋以轻骑扼其后。初逗留不与战,纵之走东南,薄诸河,斩首千余,溺死者无算,获马牛数百,甲仗以千计。师还,遇宋兵三千于连塘村,斩首千余级,俘五十人,获马三十五疋,宣宗以其有功,赐金带一。三年正月,败宋人于濠州之香山村。二月,又败之于滁州,斩首千级。拔小江寨,杀统制王大篷等,斩三万,俘万余人。又拔辅嘉平山寨,斩首数千,俘五百余人,获马牛数百,粮万斛。三月,提控奥敦吾里不大败宋人于上津县,兵还至濠州,宋人以军八千拒战,牙吾塔迎击败之,获马百余疋。
五年正月,上以红袄贼助宋为害,边兵久劳苦,诏牙吾塔遗宋人书求战,略曰:“宋与我国通好,百年于此,顷岁以来,纳我叛亡,绝我贡币,又遣红袄贼乘间窃出,跳梁边疆,使吾民不得休息。彼国若以此曹为足恃,请悉众而来,一决胜负,果能当我之锋,沿边城邑当以相奉。度不能,即宜安分保境,何必狐号鼠窃、乘阴伺夜以为此态耶?且彼之将帅亦自受钺总戎,而临敌则望风远遁,被攻则闭垒深藏,逮吾师还,然后现形耀影以示武。夫小民尚气,女子有志者犹不尔也,切为彼国羞之。”
先是,宋将时青袭破泗州西城。二月,牙吾塔将兵取之,宋兵拒守甚力,乃募死士以梯冲并进,大败宋兵。时青乘城指麾,射中其目,遂拔众南奔。乃陈兵横绝走路击之,宋兵大溃,遂复泗州西城。三月,复出兵宋境,以报其役,破团山、贾家等诸寨,进逼濠州。牙吾塔虑州人出拒,躬率劲兵逆之,遇逻骑二百于城东,击杀过半。会侦者言前路刍粮甚艰,乃西掠定远,由涡口而还。九月,又率兵渡淮,大破宋兵于团山,诏迁官升职有差。
元光元年五月,以京东便宜总帅兼行户、工部事,上因谓宰臣曰:“牙吾塔性刚,人皆畏之,委之行部,无不办者。至于御下亦颇有术,提控有胡论出者,渠厚待之,常同器而食,其人感奋,遂以战死。”英王守纯曰:“凡为将帅,驾驭人材皆当如此。”上曰:“然。”未几,宋人三千潜渡淮,至聊林,尽伐堤柳,塞汴水以断吾粮道。牙吾塔遣精甲千余破之,获其舟及渡者七百人,汴流由是复通。
二年四月,上言:“赏罚国之大信,帝王所以劝善而惩恶,其令一出,不可中变。向官军战殁者皆廪给其家,恩至厚也。臣近抵宿州,乃知例以楮币折支,往往不给,至于失所。此殆有司出纳之吝,不能奉行朝廷德意之过也。自今愿支本色,令得赡济。”以粮储方艰,诏有司给其半。
红袄贼寇寿、颍,剽掠数日而去。牙吾塔闻之,率兵渡淮,侦知硃村、孝义村有贼各数百,分兵攻之,连破两栅,及焚其村坞数十。还遇宋兵数百,阵淮南岸,击杀其半,寻有兵千余自东南来追,复大败之。
先是,纳合六哥杀元帅蒙古纲,据邳州以叛。十月,牙吾塔围之,焚其楼橹,斩首百余。于是,宋钤辖高显、统制侯进、正将陈荣等知不能守,共诛六哥,持其首缒城降。六哥既诛,众犹拒守,方督兵进攻,宋总领刘斌、提控黄温等缚首乱颜俊、戚谊、完颜乞哥,及枭提控金山八打首,遣其校马俊、吴珪来献。既而红袄监军徐福、统制王喜等亦遣其总领孙成、总押徐琦纳款。刘斌等遂率军民出降,牙吾塔入城,抚慰其众,各使安集,又招获红袄统制十有五人,将官训练百三十有九人。十一月,遣人来报,仍函六哥首以献。宣宗大喜,进牙吾塔官一阶,赐金三百两、内府重币十端,将士迁赏有差。
正大三年十一月,北兵猝入西夏,攻中兴府甚急。召陕西行省及陕州、灵宝二总帅讹可、牙吾塔议兵。又诏谕两省曰:“倘边方有警,内地可忧,若不早图,恐成噬脐。旦夕事势不同,随机应变,若逐旋申奏,恐失事机,并从行省从宜规画。”
四年,牙吾塔复取平阳,获马三千。是岁,大兵既灭夏国,进攻陕西德顺、秦州、清水等城、遂自凤翔入京兆,关中大震。五年,围庆阳。六年十月,上命陕省以羊酒及币赴庆阳犒北帅,为缓师计。北中亦遣唐庆等往来议和,寻遣斡骨栾为小使,径来行省。十二月,诏以牙吾塔与副枢蒲阿权签枢密院事,内族讹可将兵救庆阳。七年正月,战于大昌原,庆阳围解。诏以牙吾塔为左副元帅,屯京兆。初,斡骨栾来,行省恐泄事机,因留之。蒲阿等既解庆阳之围,志气骄满,乃遣还,谓使者曰:“我已准备军马,可战斗来。”语甚不逊,斡骨栾以此言上闻,太宗皇帝大怒,至应州,以九日拜天,即亲统大兵入陕西。八年,迁居民于河南,弃京兆东还。五月,至阌乡,得寒疾,汗不出,死。
“塔”亦作“太”,亦曰“牙忽带”,盖女直语,无正字也。是岁九月,国信使内族乘庆自北使还,始知牙吾塔不逊激怒之语,且言庆等在旁心魄震荡,殆不忍闻。当时以帅臣不知书,误国乃尔。
塔为人鸷狠狼戾,好结小人,不听朝廷节制。尝入朝,诣省堂,诋毁宰执,宰执亦不敢言,而上倚其镇东方,亦优容之。尤不喜文士,僚属有长裾者,辄以刀截去。又喜凌侮使者,凡朝廷遣使来,必以酒食困之。或辞以不饮,因并食不给,使饿而去。司农少卿张用章以行户部过宿,塔饮以酒。张辞以寒疾,塔笑曰:“此易治耳。”趋左右持艾来,卧张于床,灸之数十。又以银符佩妓,屡往州郡取赇 ,州将之妻皆远迎迓,号“省差行首”,厚贿之。御史康锡上章劾之,且曰:“朝廷容之,适所以害之。欲保全其人,宜加裁制。”朝廷竟不治其罪,以屡败宋兵,威震淮、泗。好用鼓椎击人,世呼曰“卢鼓椎”,其名可以怖兒啼,大概如呼“麻胡”云。
有子名阿里合,世目曰“小鼓椎”,尝为元帅,从哀宗至归德,与蒲察官奴作乱,伏诛。
康锡,字伯禄,赵州人。至宁元年进士。正大初,由省掾拜御史,劾侯挚、师安石非相材,近侍局宗室撒合辇声势熏灼,请托公行,不可使在禁近,时论韪之。转右司都事、京南路司农丞,为河中路治中。河中破,从时帅率兵南奔,济河,船败死。为人气质重厚,公家之事知无不为,与雷渊、翼禹锡齐名。
赞曰:金自胡沙虎、高琪用事,风俗一变,朝廷矫宽厚之政,好为苛察,然为之不果,反成姑息。将帅鄙儒雅之风,好为粗豪,然用非其宜,终至跋扈。牙吾塔战胜攻取,威行江、淮,而矜暴不法,肆侮王人,此岂可制者乎?弃陕而归,死于道途,殆其幸欤!其子效尤,竟陷大僇,君子乃知康锡之言不为过也。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
列传第五十
○完颜合达 移剌蒲阿
完颜合达,名瞻,字景山。少长兵间,习弓马,能得人死力。贞祐初,以亲卫军送岐国公主,充护卫。三年,授临潢府推官,权元帅右监军。时临潢避迁,与全、庆两州之民共壁平州。合达隶其经略使乌林答乞住,乞住以便宜授军中都统,累迁提控,佩金符。未几,会燕南诸帅将兵复中都城,行至平州迁安县,临潢、全庆两军变,杀乞住,拥合达还平州,推为帅,统乞住军。合达以计诛首乱者数人。其年六月,北兵大将喊得不遣监战提军至平州城下,以州人黄裳入城招降,父老不从,合达引兵逆战,知事势不敌,以本军降于阵。监战以合达北上,留半发,令还守平州。已而,谋自拔归,乃遣奉先县令纥石烈布里哥、北京教授蒲察胡里安、右三部检法蒲察蒲女涉海来报。
四年十一月,合达果率所部及州民并海西南归国。诏进官三阶,升镇南军节度使,驻益都,与元帅蒙古纲相应接,充宣差都提控。十二月,大元兵徇地博兴、乐安、寿光,东涉潍州之境,蒙古纲遣合达率兵屡战于寿光、临淄。兴定元年正月,转通远军节度使、兼巩州管内观察使。七月,改平西军节度使、兼河州管内观察使。二年正月,知延安府事、兼鄜延路兵马都总管。
三年正月,诏伐宋,以合达为元帅右都监。三月,破宋兵于梅林关,擒统领张时。又败宋兵于马岭堡,获马百匹。又拔麻城县,获其令张倜、干办官郭守纪。
四月,夏人犯通秦寨,合达出兵安塞堡,抵隆州,夏人自城中出步骑二千逆战,进兵击之,斩首数十级,俘十人,遂攻隆州,陷其西南隅,会日暮乃还。六月,行元帅府事于唐、邓,上遣谕曰:“以卿才干,故委卿,无使敌人侵轶,第固吾圉可也。”四年正月,复为元帅右都监,屯延安。十月,夏人攻绥德州,驻兵于拄天山。合达将兵击之,别遣先锋提控樊泽等各率所部分三道以进,毕会于山颠。见夏人数万余傅山而阵,即纵兵分击。泽先登,摧其左军,诸将继攻其右,败之。五年五月,知延安府事,兼前职。上言:“诸军官以屡徙,故往往不知所居地形迂直险易,缓急之际恐至败事,自今乞勿徙。”又言:“河南、陕西镇防军皆分屯诸路,在营惟老稚而已。乞选老成人为各路统军以镇抚之,且督其子弟习骑射,将来可用。”皆从之。
十一月,夏人攻安塞堡,其军先至,合达与征行元帅纳合买住御之。合达策之曰:“比北方兵至,先破夏人则后易为力。”于是潜军裹粮倍道兼进,夜袭其营,夏人果大溃,追杀四十里,坠崖谷死者不可胜计。上闻之,赐金各五十两、重币十端,且诏谕曰:“卿等克成大功,朕闻之良喜。经画如此,彼当知畏,期之数年,卿等可以休息矣。”仍诏以合达之功遍谕河南帅臣。是月,与元帅买住又战延安,皆被重创。十二月,以保延安功赐金带一、玉吐鹘一,重币十端。
元光元年正月,迁元帅左监军,授山东西路吾改必剌世袭谋克。权参知政事,行省事于京兆。未几,真拜。是年五月,上言:“顷河中安抚司报,北将按察兒率兵入隰、吉、翼州,浸及荣、解之境,今时已暑,犹无回意,盖将蹂吾禾麦。倘如此,则河东之土非吾有也。又河南、陕西调度仰给解盐,今正漉盐之时,而敌扰之,将失其利。乞速济师,臣已拟分兵二万,与平阳、上党、晋阳三公府兵同力御之。窃见河中、荣、解司县官与军民多不相谙,守御之间或失事机。乞从旧法,凡司县官使兼军民,庶几上下相得,易以集事。”又言盐利,“今方敌兵迫境,不厚以分人,孰肯冒险而取之?若自输运者十与其八,则人争赴以济国用。”从之。
葭州提控王公佐言於合达曰:“去岁十月,北兵既破葭州,构浮梁河上。公佐寓州治北石山子,招集余众得二千余人,欲复州城。以士卒皆自北逃归者,且无铠仗,故尝请兵于帅府,将焚其浮桥,以取葭州,帅府不听。又请兵援护老幼稍徙内地,而帅府亦不应。今葭州之民迫于敌境,皆有动摇之心。若是秋敌骑复来,则公佐力屈死于敌手,而遗民亦俱屠矣。”合达乃上言:“臣愿驰至延安,与元帅买住议,以兵护公佐军民来屯吴堡,伺隙而动。”诏省院议之,于是命合达率兵取葭州。行至鄜州,千户张子政等杀万户陈纹,将掠城中。合达已勒兵为备,子政等乃出城走,合达追及之,众复来归,斩首恶数十人,军乃定。
六月,合达上言:“累获谍者,皆云北方已约夏人,将由河中、葭州以入陕西。防秋在近,宜预为计。今陕西重兵两行省分制之,然京兆抵平凉六百余里,万一敌梗其间,,使不得通,是自孤也。宜令平凉行省内族白撒领军东下,与臣协力御敌,以屏潼、陕,敌退后复议分司为便。”诏许之。二年二月,以保凤翔之功进官,赐金币及通犀带一。是时,河中已破,合达提兵复取之。
正大二年七月,陕西旱甚,合达斋戒请雨,雨澍,是岁大稔,民立石颂德。延安既残毁,合达令于西路买牛付主者,招集散亡,助其耕垦,自是延安之民稍复耕稼之利。八月,巩州田瑞反,合达讨之,诸军进攻,合达移文谕之曰:“罪止田瑞一身,余无所问。”不数日,瑞弟济杀瑞以降,合达如约抚定一州,民赖以宁。三年,诏迁平凉行省。四年二月,征还,拜平章政事,芮国公。七年七月庚寅朔,以平章政事妨职枢密副使。初,蒲阿面奏:“合达在军中久,今日多事之际乃在于省,用违其长。臣等欲与枢密协力军务,擢之相位似亦未晚。”故有此授。
十月己未朔,诏合达及枢密副使蒲阿救卫州。初,朝廷以恆山公仙屯卫州,公府节制不一,欲合而一之。至是,河朔诸军围卫,内外不通已连月,但见塔上时举火而已。合达等既至,先以亲卫兵三千尝之,北兵小退,翼日围解。上登承天门犒军,皆授世袭谋克,赐良马玉带,全给月俸本色,盖异恩也。
未几,以蒲阿权参和政事,同合达行省事于阌乡,以备潼关。先是,陕省言备御策,朝官集议,上策亲征,中策幸陕,下策弃秦保潼关。议者谓止可助陕西军以决一战,使陕西不守,河南亦不可保。至是,自陕以西亦不守矣。
八年正月,北帅速不泬攻破小关,残卢氏、硃阳,散漫百余里间。潼关总帅纳合买住率夹谷移迪烈、都尉高英拒之,求救地二省。省以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都尉夹谷泽军一万往应,北军退,追至谷口而还。两省辄称大捷,以闻。既而北军攻风翔,二省提兵出关二十里,与渭北军交,至晚复收兵入关,凤翔遂破。二省遂弃京兆,与牙古塔起迁居民于河南,留庆山奴守之。九月,北兵入河中,时二相防秋还陕,量以军马出冷水谷以为声援。
十一月,邓州报,北兵道饶峰关,由金州而东。于是,两省军入邓,遣提控刘天山以劄付下襄阳制置司,约同御北兵,且索军食。两省以前月癸卯行,留杨沃衍军守阌乡。沃衍寻被旨取洛南路入商州,屯丰阳川备上津,与恆山公仙相掎角。合达复留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于阌乡南十五里,乃行。陈和尚亦随而往。沃衍军八千及商州之木瓜平,一日夜驰三百里入桃花堡,知北兵由丰阳而东,亦东还,会大军于镇平。恆山公仙万人元驻胡陵关,至是亦由荆子口、顺阳来会。十二月朔,俱至邓下,屯顺阳。乃遣天山入宋。
初,宋人于国朝君之、伯之、叔之,纳岁币将百年。南渡以后,宋以我为不足虑,绝不往来。故宣宗南伐,士马折耗十不一存,虽攻陷淮上数州,徒使骄将悍卒恣其杀虏、饱其私欲而已。又宣徽使奥敦阿虎使北方,北中大臣有以舆地图指示之曰:“商州至此中军马几何?”又指兴元云:“我不从商州,则取兴元路入汝界矣。”阿虎还奏,宣宗甚忧之。哀宗即位,群臣建言,可因国丧遣使报哀,副以遗留物,因与之讲解,尽撤边备,共守武休之险。遂下省院议之,而当国者有仰而不能俯之疾,皆以朝廷先遣人则于国体有亏为辞。元年,上谕南鄙诸帅,遣人往滁州与宋通好。宋人每以奏禀为辞,和事遂不讲。然十年之间,朝廷屡敕边将不妄侵掠,彼我稍得休息,宋人始信之,遂有继好之意。及天山以劄付至宋,劄付者指挥之别名,宋制使陈该怒辱天山,且以恶语复之。报至,识者皆为窃叹。
戊辰,北兵渡汉江而北,诸将以为可乘其半渡击之,蒲阿不从。丙子,兵毕渡,战于禹山之前,北兵小却,营于三十里之外。二相以大捷驿报,百官表贺,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灵之祸,可胜言哉!”盖以为实然也。先是,河南闻北兵出饶峰,百姓往往入城壁、保险固,及闻敌已退,至有晏然不动者,不二三日游骑至,人无所逃,悉为捷书所误。
九年正月丁酉,两省军溃于阳翟之三峰山。初,禹山之战,两军相拒,北军散漫而北,金军惧其乘虚袭京城,乃谋入援。时北兵遣三千骑趋河上,已二十余日,泌阳、南阳、方城、襄、郏至京诸县皆破,所有积聚焚毁无余。金军由邓而东,无所仰给,乃并山入阳翟。既行,北兵即袭之,且行且战,北兵伤折亦多。恆山一军为突骑三千所冲,军殊死斗,北骑退走。追奔之际,忽大雾四塞,两省命收军。少之,雾散乃前,前一大涧,长阔数里,非此雾则北兵人马满中矣。明日,至三峰山,遂溃,事载蒲阿传。合达知大事已去,欲下马战,而蒲阿已失所在。合达以数百骑走钧州,北兵堑其城外攻之,走门不得出,匿窟室中,城破,北兵发而杀之。时朝廷不知其死,或云已走京兆,赐以手诏,募人访之。及攻汴,乃扬言曰:“汝家所恃,惟黄河与合达耳。今合达为我杀,黄河为我有,不降何待?”
合达熟知敌情,习于行阵,且重义轻财,与下同甘苦,有俘获即分给,遇敌则身先之而不避,众亦乐为之用,其为人亦可知矣。左丞张行信尝荐之曰:“完颜合达,今之良将也。”
移剌蒲阿,本契丹人,少从军,以劳自千户迁都统。初,哀宗为皇太子,控制枢密院,选充亲卫军总领,佩金符。元光二年冬十二月庚寅,宣宗疾大渐,皇太子异母兄英王守纯先入侍疾,太子自东宫扣门求见,令蒲阿衷甲聚兵屯于艮岳,以备非常。哀宗即位,尝谓近臣言:“向非蒲阿,何至于此。”遂自遥授同知睢州军州事,权枢密院判官,自是军国大计多从决之。
正大四年十二月,河朔军突入商州,残硃阳、卢氏。蒲阿逆战至灵宝东,遇游骑十余,获一人,余即退,蒲阿辄以捷闻。赏世袭谋克,仍厚赐之。人共知其罔上,而无敢言,吏部郎中杨居仁以微言取怒。
六年二月丙辰,以蒲阿权枢密副使。自去年夏,北军之在陕西者骎骎至泾州,且阻庆阳粮道。蒲阿奏:“陕西设两行省,本以籓卫河南,今北军之来三年于兹,行省统军马二三十万,未尝对垒,亦未尝得一折箭,何用行省。”院官亦俱奏将来须用密院军马勾当,上不语者久之。是后,以丞相赛不行尚书省事于关中,召平章政事合达还朝,白撒亦召至阙,蒲阿率完颜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驻邠州,且令观北势。八月丙申,蒲阿再复潞州。十月乙未朔,蒲阿东还。
十二月乙未,诏蒲阿与总帅牙吾塔、权签枢密院事讹可救庆阳。七年正月,战北兵于大昌原,北军还,庆阳围解。诏以讹可屯邠州,蒲阿、牙吾塔还京兆。未几,以权参知政事与合达行省于阌乡。八年正月,北军入陕西,凤翔破,两行省弃京兆而东,至洛阳驿,被召议河中事,语在白华传。
十二月,北兵济自汉江,两省军入邓州,议敌所从出,谓由光化截江战为便,放之渡而战为便、张惠以“截江为便,纵之渡,我腹空虚,能不为所溃乎?”蒲阿麾之曰:“汝但知南事,于北事何知。我向于裕州得制旨云,‘使彼在沙碛,且当往求之’,况今自来乎。汝等更勿似大昌原、旧卫州、扇车回纵出之。”定住、高、樊皆谓蒲阿此言为然。合达乃问按得木,木以为不然。军中以木北人,知其军情,此言为有理,然不能夺蒲阿之议。
顺阳留二十日,光化探骑至,云“千骑已北渡”,两省是夜进军,比晓至禹山,探者续云“北骑已尽济”。癸酉,北军将近,两省立军高山,各分据地势,步迎于山前,骑屯于山后。甲戌,日未出,北兵至,大帅以两小旗前导来观,观竟不前,散如雁翅,转山麓出骑兵之后,分三队而进,辎重外余二万人。合达令诸军,“观今日事势,不当战,且待之。”俄而北骑突前,金兵不得不战,至以短兵相接,战三交,北骑少退。北兵之在西者望蒲阿亲绕甲骑后而突之,至于三,为蒲察定住力拒而退。大帅以旗聚诸将,议良久。合达知北兵意向。时高英军方北顾,而北兵出其背拥之,英军动,合达几斩英,英复督军力战。北兵稍却观变,英军定,复拥樊泽军,合达斩一千夫长,军殊死斗,乃却之。
北兵回阵,南向来路。两省复议:“彼虽号三万,而辎重三之一焉。又相持二三日不得食,乘其却退当拥之。”张惠主此议,蒲阿言:“江路已绝,黄河不冰,彼入重地,将安归乎?何以速为。”不从。乙亥,北兵忽不知所在,营火寂无一耗。两省及诸将议,四日不见军,又不见营,邓州津送及路人不绝,而亦无见者,岂南渡而归乎?己卯,逻骑乃知北军在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不下马,望林中往来,不五六十步而不闻音响,其有谋可知矣。
初,禹山战罢,有二骑迷入营,问之,知北兵凡七头项,大将统之。复有诈降者十人,弊衣羸马泣诉艰苦,两省信之,易以肥马,饮之酒,及暖衣食而置之阵后,十人者皆鞭马而去,始悟其为觇骑也。
庚辰,两省议入邓就粮,辰巳间到林后,北兵忽来突,两省军迎击,交绥之际,北兵以百骑邀辎重而去,金兵几不成列,逮夜乃入城,惧军士迷路,鸣钟招之。樊泽屯城西,高英屯城东。九年正月壬午朔,耀兵于邓城下。北兵不与战,大将使来索酒,两省与之二十瓶。癸未,大军发邓州,趋京师,骑二万,步十三万,骑帅蒲察定住,蒲察答吉卜,郎将按忒木,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内族达鲁欢,总领夹谷移特剌,提控步军临淄郡王张惠,殄寇都尉完颜阿排、高英、樊泽,中军陈和尚,与恆山公武仙、杨沃衍军合。是日,次五朵山下,取鸦路,北兵以三千骑尾之,遂驻营待杨武。
杨武至,知申、裕两州已降。七日至夜,议北骑明日当复袭我,彼止骑三千,而我示以弱,将为所轻,当与之战。乃伏骑五十于邓州道。明日军行,北骑袭之如故,金以万人拥之而东,伏发,北兵南避。是日雨,宿竹林中。庚寅,顿安皋。辛卯,宿鸦路、鲁山。河西军已献申、裕,拥老幼牛羊取鸦路,金军适值之,夺其牛羊饷军。
癸巳,望钧州,至沙河,北骑五千待于河北,金军夺桥以过,北军即西首敛避。金军纵击,北军不战,复南渡沙河。金军欲盘营,北军复渡河来袭。金军不能得食,又不得休息。合昏,雨作,明旦变雪。北兵增及万人,且行且战,致黄榆店,望钧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进,盘营三日。丙申,一近侍入军中传旨,集诸帅听处分,制旨云:“两省军悉赴京师,我御门犒军,换易御马,然后出战未晚。”复有密旨云:“近知张家湾透漏二三百骑,已迁卫、孟两州,两省当常切防备。”领旨讫,蒲阿拂袖而起,合达欲再议,蒲阿言:“止此而已,复何所议。”盖已夺魄矣。军即行。
北军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其军路,沃衍军夺路,得之。合达又议陈和尚先拥山上大势,比再整顿,金军已接竹林,去钧州止十余里矣。金军遂进,北军果却三峰之东北、西南。武、高前锋拥其西南,杨、樊拥其东北,北兵俱却,止有三峰之东。张惠、按得林立山上望北兵二三十万,约厚二十里。按得木与张惠谋曰:“此地不战,欲何为耶?”乃率骑兵万余乘上而下拥之,北兵却。须臾雪大作,白雾蔽空,人不相觌。时雪已三日,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人马所践泥淖没胫。军士被甲骨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北兵与河北军合,四外围之,炽薪燔牛羊肉,更递休息。乘金困惫,乃开钧州路纵之走,而以生军夹击之。金军遂溃,声如崩山,忽天气开霁,日光皎然,金军无一人得逃者。
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杨、樊、张三军争路,北兵围之数重,及高英残兵共战于柿林村南,沃衍、泽、英皆死,惟张惠步持大枪奋战而殁。蒲阿走京师,未至,追及,擒之。七月,械至官山,召问降否,往复数百言,但曰:“我金国大臣,惟当金国境内死耳。”遂见杀。
赞曰:金自南渡,用兵克捷之功,史不绝书,然而地不加辟,杀伤相当,君子疑之。异时伐宋,唐州之役,丧师七百,主将讹论匿之,而以捷闻。御史纳兰纠之,宣宗奖御史,而不罪讹论,是君臣相率而为虚声也。禹山之捷,两省为欺,遂致误国,岂非宣宗前事有以启之耶?至于三峰山之败,不可收拾,上下咢眙,而金事已去十九。天朝取道襄、汉,悬军深入,机权若神,又获天助,用能犯兵家之所忌,以建万世之俊功,合达虽良将,何足以当之。蒲阿无谋,独以一死无愧,犹足取焉尔。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一
列传第五十一
○完颜赛不 白撒一名承裔 赤盏合喜
完颜赛不,始祖弟保活里之后也。状貌魁伟,沉厚有大略。初补亲卫军,章宗时,选充护卫。明昌元年八月,由宿直将军为宁化州刺史。未几,迁武卫军副都指挥使。泰和二年,转胡里改路节度使。四年,升武卫军都指挥使,寻为殿前左副都点检。及平章仆散揆伐宋,为右翼都统。六年六月,宋将皇甫斌遣率步骑数万由确山、褒信分路侵蔡,闻郭倬、李爽之败,阻溱水不敢进。于是,揆遣赛不及副统尚厩局使蒲鲜万奴、深州刺史完颜达吉不等以骑七千往击之。会溱水涨,宋兵扼桥以拒,赛不等谋潜师夜出,达吉不以骑涉水出其右,万奴等出其左。赛不度其军毕渡,乃率副统阿鲁带以精兵直趋桥,宋兵不能遏,比明大溃。万奴以兵断真阳路,诸军追击至陈泽,斩首二万级,获战马杂畜千余。兵还,进爵一级,赐金币甚厚。
贞祐初,拜同签枢密院事。三年,迁知临洮府事,兼陕西路副统军。上召见谕曰:“卿向在西京,尽心为国,及治华州,亦尝宣力,今始及三品。特升授汝此职者,以陕西安抚副使乌古论兗州不遵安抚使达吉不节制,多致败事。今已责罚兗州,命卿副之。宜益务尽心,其或不然,复当别议行之。”八月,知凤翔府事,兼本路兵马都总管,俄为元帅右都监。四年四月,调兵拔宋木陡关。五月,夏人于来羌城界河修折桥,以兵守护,赛不遣兵焚之。八月,夏人寇结耶觜川,遣兵击走之,寻又破其众于车兒堡。
兴定元年二月,转签枢密院事。时上以宋岁币不至,且复侵盗,诏赛不讨之。四月,与宋人战于信阳,斩首八千,生擒统制周光,获马数千、牛羊五百。又遇宋人于陇山、七里山等处,前后六战,斩获甚众。寻遣兵渡淮,略中渡店,拔光山、罗山、定城等县,破光州两关,斩首万余,获马牛及布,分给将士。诏赐玉兔鹘一、内府重币十端。
七月,上章言:“京都天下之根本,其城池宜极高深,今外城虽坚,然周六十余里,仓猝有警难于拒守。窃见城中有子城故基,宜于农隙筑而新之,为国家久长之利。及凡河南、陕西州府,皆乞量修。”从之。
二年正月,破宋人于铁山及上石店、唐县。四月,进兼西南等路招讨使、西安军节度使、陕州管内观察使。奉诏攻枣阳,宋出兵三万拒战,稍诱击之,宋兵败走城,薄诸濠,杀及溺死者三千余人,遂进兵围之。宋骑兵千、步卒万来援,逆战复大败之。七月,迁行山东西路兵马都总管,兼武宁军节度使。三年二月,夺宋白石关,杀其守者千余人,获铠仗千计。三月,破宋兵于七口仓,又夺宋小鹘仓,获粮九千石、兵仗三十余万。是月,复败宋兵三千于石鹘崖。
四年三月,奉诏出兵河北招降,晋安权府事皇甫珪、正平县令席永坚率五千余人来归,得粮万石。时河北所在义军官民坚守堡寨,力战破敌者众。赛不上章言:“此类忠赤可嘉,若不旌酬无以激人心。乞朝廷量加官赏,万一敌兵复来,将争先效用矣。”上览奏,召枢密官曰:“朕与卿等亦尝有此议,以不见彼中事势,故一听帅臣规画。今观此奏,甚称朕意,其令有司迁赏之。”是年四月,迁枢密副使。
五年五月,奉诏引兵救河东,战屡捷,复晋安、平阳二城。监察御史言其不能检束士众,纵之虏略,请正其罪。上以有功,诏勿问。元光二年五月,复河中。六月,诏谕宰臣曰:“枢密副使赛不本皇族,先世偶然脱遗。朕重其旧人,且久劳王家,已命睦亲府附于属籍矣。卿等宜知之。”正大元年五月,拜平章政事。未几,转尚书右丞相。雅与参知政事李蹊相得,及蹊以公罪出尹京洛,赛不数荐蹊,比唐魏徵,以故蹊得复相。三年,宣宗庙成,将禘祭,议配享功臣,论者纷纭。赛不为大礼使,因言:“丞相福兴死王事,七斤谨守河南以迎大驾,功宜配享。”议遂定。
四年,吏部郎中杨居仁上封事,言宰相宜择人,上语大臣曰:“相府非其人,御史谏官当言,彼吏曹,何与于此。”尚书左丞颜盏世鲁素嫉居仁,亦以为僭,赛不徐进曰:“天下有道,庶人犹得献言,况在郎官。陛下有宽弘之德,故不应言者犹言。使其言可用则行之,不可用不必示臣下也。”上是之。居仁字行之,大兴人。泰和三年进士。天兴末时北渡,举家投黄河死。
五年,行尚书省于京兆,谓都事商衡曰:“古来宰相必用文人,以其知为相之道。赛不何所知,使居此位,吾恐他日史官书之,某时以某为相而国乃亡。”即促衡草表乞致仕。平章政事侯挚朴直无蕴藉,朝廷鄙之,天兴元年兵事急,自致仕起为大司农,未几复致仕,徐州行尚书省无敢行者,复拜挚平章政事。都堂会议,挚以国势不支,因论数事,曰:“只是更无擘划。”白撒怒曰:“平章出此言,国家何望耶!”意在置之不测。赛不顾谓白撒曰:“侯相言甚当。”白撒遂含愤而罢。
时大元兵薄汴,白撒策后日讲和或出质,必首相当行,力请赛不领省事,拜为左丞相,寻复致仕。是年冬,哀宗迁归德,起复为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封寿国公,扈从以行。河北兵溃,从至归德,又请致仕。二年七月,复诏行尚书省事于徐州。既至,以州乏粮,遣郎中王万庆会徐、宿、灵璧兵取源州,令元帅郭恩统之。九月,恩至源州城下,败绩而还。再命卓翼攻丰县,破之。初,郭恩以败为耻,托疾不行,乃密与河北诸叛将郭野驴辈谋归国用安,执元帅商瑀父子、元帅左都监纥石烈善住,并杀之。又逐都尉斡转留奴、泥庞古桓端、蒲察世谋、元帅右都监李居仁、员外郎常忠。自是,防城与守门者皆河北义军,出入自恣。赛不先病疽,久不视事,重为贼党所制,束手听命而已。
初,源、徐交攻,郭野驴者每辞疾不行,赛不遂授野驴徐州节度副使,兼防城都总领,实羁之也。野驴既见徐州空虚,乃约源州叛将麻琮内外相应。十月甲申,诘旦,袭破徐州。时蔡已被围,徐州将士以朝命阻绝,且逼大兵,议出降。赛不弗从,恐被执,至是投河求死,流三十余步不没,军士援出之。又五日,自缢于州第。麻琮乃遣人以州降大元。
子按春,正大中充护卫,坐与宗室女奸,杖一百收系。居许州,大兵至许,按春开南门以降。从攻京师,曹王出质,朝臣及近卫有从出者,按春极口大骂,以至指斥。是冬,复自北中逃回,诏令押入省,问事情,按春随近侍登阶作挥涕之状。诏问丞相云:“按春自北中来,丞相好与问彼中息耗。”赛不附奏曰:“老臣不幸生此贼,事至今日,恨不手刃之,忍与对面语乎!”十二月,车驾东狩,留后二相下开封,擒捕斩之狱中。
赞曰:赛不临阵对垒既有将略,洎秉钧衡,观其救解杨居仁、侯挚等言,殊有相度,按春之事尤有古人之风焉。晚以老病,受制叛臣,致修匹夫匹妇之节,此犹大厦将倾,非一木之所能支也,悲夫!
内族白撒,名承裔,末帝承麟之兄也,系出世祖诸孙。自幼为奉御。贞祐间,累官知临洮府事、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兴定元年,为元帅左都监,行帅府事于凤翔。是年,诏陕西行省伐宋,白撒出巩州盐川,遇宋兵于皁郊堡,败之。又遇宋兵于天水军,掩击,宋兵大溃。二年四月,复败宋兵,至鸡公山,遂拔西和州,毁其诸隘营屯。遣合扎都统完颜习涅阿不率军趋成州,宋帅罗参政、统制李大亨焚庐舍弃城遁,留千余人城守,督兵赴之,逐克焉,获粮七万斛,钱数千万。河池县守将杨九鼎亦焚县舍走保清野原。统制高千据黑谷关甚固,遣兵袭之,千遁去,获粮二万斛,器械称是,因夷其险而还。三年,破虎头关,败宋兵于七盘子、鸡冠关。褒城县官民自焚城宇遁,因取其城。兴元府提刑兼知府事赵希昔闻兵将至,率官民遁,于是白撒遂取兴元,以驻兵焉。命提控张秀华驰视洋州,官民亦遁,又取其城。寻闻汉江之南三十里,宋兵二千据山而阵,遣提控唐括移失不击走之。行省以捷闻,宣宗大悦,进白撒官一阶。时朝议以兰州当西夏之冲,久为敌据,将遣白撒复之,白撒奏曰:“臣近入宋境,略河池,下凤州,破兴元,抵洋州而还。经涉险阻数千里,士马疲弊,未得少休,而欲重为是举,甚非计也,不若息兵养士以备。”从之。
未几,权参知政事,行省事于平凉。四年,上言:“宋境山州宕昌东上拶一带蕃族,昔尝归附,分处德顺、镇戎之间。其后有司不能存抚,相继亡去。近闻复有归心,然不招之亦无由自至。诚得其众,可以助兵,宁谧一方。臣以同知通远军节度使事乌古论长寿及通远军节度副使温敦永昌皆本蕃属,且久镇边鄙,深得彼心,已命遣人招之。其所遣及诸来归者,皆当甄奖,请预定赏格以待之。”上是其言。
是年,夏兵三万由高峰岭入寇定西州,环城为栅,白撒遣刺史爱申阿失剌与行军提控乌古论长寿、温敦永昌出战,大败之,斩首千余,获马仗甚众。五年五月,白撒言:“近诏臣遣官谕诸蕃族以讨西夏,臣即令临洮路总管女奚烈古里间计约乔家丙令族首领以谕余族。又别遣权左右司都事赵梅委差官遥授合河县尉刘贞同往抚谕。未几,梅、贞报溪哥城等处诸族,与先降族共愿助兵七万八千余人,本国蕃族愿助兵九千,若更以官军继为声援,胜夏必矣。臣已令古里间将巩州兵三万,宜更择勇略之臣副之。梅、贞等既悉事势,当假以军前之职。蕃僧纳林心波亦招诱有功,乞迁官授职以奖励之。”上皆从其请。
元光元年二月,行省上言:“近与延安元帅完颜合达、纳合买住议:河北郡县俱已残毁,陕西、河南亦经抄掠。比者西北二敌并攻鄜延,城邑随陷,惟延安孤墉仅得保全。若今秋复至,必长驱而深入,虽京兆、凤翔、庆阳、平凉已各益军,而率皆步卒,且相去阔远,卒难应援,倘关中诸镇不支,则河南亦不安矣。今二敌远去,西北少休,宜乘此隙径取蜀、汉、实国家基业万全之计。”诏枢密议之。
先是,夏兵数十万分寇龛谷、鄜延、大通诸城,上召白撒等授以方略,命发兵袭其浮桥,遂趋西凉。别遣将取大通城,出溪哥路,略夏地。白撒徐出镇戎,合达出环州,以报三道之役。白撒驰至临洮,遣总管女奚烈古里间、积石州刺史徒单牙武各摄帅职,率兵西入,遇夏兵千余于踏南寺,击走之。夏人据大通城,因围之,分兵夺其桥,与守兵七千人战,大败之,几杀其半,入河死者不可计,余兵焚其桥西遁。乃还军攻大通,克之,斩首三千,因招来诸寺族被胁僧俗人,皆按堵如故。以河梁既焚,塞外地寒少草,师遂还。
十二月,行省言:“近有人自北来者,称国王木华里悉兵沿渭而西,谋攻凤翔,凤翔既下乃图京兆,京兆卒不可得,留兵守之,至春蹂践二麦以困我。未几,大兵果围凤翔,帅府遣人告急。臣以为二镇脣齿也,凤翔蹉跌,则京兆必危,而陕右大震矣。 然平川广野实骑兵驰骋之地,未可与之争锋。已遣提控罗桓将兵二千,循南山而进,伺隙攻其栅垒,以纾城围。更乞发河南步骑以备潼关。”诏付尚书省枢密院议之。
二年冬,哀宗即位,边事益急。正大五年八月,召白撒还朝,拜尚书右丞,未几,拜平章政事。白撒居西垂几十年,当宋、夏之交,虽颇立微效,皆出诸将之力。然本恇怯无能,徒以仪体为事,性愎贪鄙,及入为相,专愎尤甚。尝恶堂食不适口,每以家膳自随,国家颠覆,初不恤也。
九年正月,诸军败绩于三峰山。大兵与白坡兵合,长驱趋汴。令史杨居仁请乘其远至击之,白撒不从,且阴怒之。遂遣完颜麻斤出、邵公茂等部民万人,开短堤,决河水,以固京城。功未毕而骑兵奄至,麻斤出等皆被害,丁壮无二三百人得反者。壬辰,弃卫州,运守具入京。初,大兵破卫州,宣宗南迁,移州治于宜村渡,筑新城于河北岸,去河不数步,惟北面受敌,而以石包之,岁屯重兵于此,大兵屡至不能近。至是,弃之,随为大兵所据。
甲午,修京城楼橹。初,宣宗以京城阔远难守,诏高琪筑里城,公私力尽仅乃得成。至是,议所守。朝臣有言里城决不可守,外城决不可弃。大兵先得外城,粮尽救绝,走一人不出。里城或不测可用,于是决计守外城。时在城诸军不满四万,京城周百二十里,人守一乳口尚不能遍,故议避迁之民充军。又召在京军官于上清宫,平日防城得功者如内族按出虎、大和兒、刘伯纲等皆随召而出,截长补短假借而用,得百余人。又集京东西沿河旧屯两都尉及卫州已起义军,通建威得四万人,益以丁壮六万,分置四城。每面别选一千,名“飞虎军”,以专救应,然亦不能军矣。
三月,京城被攻,大臣分守四面。白撒主西南,受攻最急,楼橹垂就辄摧,传令取竹为护帘,所司驰入城大索,竟无所得,白撒怒欲斩之。员外郎张衮附所司耳语曰:“金多则济矣,胡不即平章府求之。”所司怀金三百两径往,赂其家僮,果得之。
已而兵退,朝廷议罢白撒,白撒不自安,乃谓令令史元好问曰:“我妨贤路久矣,得退是幸,为我撰乞致仕表。”顷之,上已遣使持招至其第,令致仕。既废,军士恨其不战误国,扬言欲杀之。白撒惧,一夕数迁,上以亲军二百阴为之卫。军士无以泄其愤,遂相率毁其别墅而去。其党元帅完颜斜捻阿不领本部军戍汴,闻之径诣其所,斩经其垣下者一人以镇之。
是时,速不泬等兵散屯河南,汴城粮且尽,累召援兵复无至者。冬十月,乃复起白撒为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兼右副元帅。于是,群臣为上画出京计,以赛不为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内族讹出右副元帅、兼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李蹊兵部尚书、权尚书左丞,徒单百家元帅左监军、行总帅府事。东面元帅高显,副以果毅都尉粘合咬住兵五千。南面元帅完颜猪兒,副以建威都尉完颜斡论出兵五千。西面元帅刘益、上党公张开,副以安平都尉纪纲军五千。北面元帅内族娄室,副以振威都尉张闰军五千。中翼都尉贺都善军四千,隶总帅百家。都尉内族久住,副都尉王简、总领王福胤神臂军三千五百,左翼元帅内族小娄室亲卫军一千,右翼元帅完颜按出虎亲卫军一千,总领完颜长乐、副帅温敦昌孙马军三百,郡王王义深马军一百五十,郡王范成进、总领苏元孙圭军三千,隶总帅百家。飞骑都尉兼合里合总领术虎只鲁欢、总领夹谷得伯、飐军田众家奴等百人及诸臣下,发京师。
十二月甲辰,车驾至黄陵冈,白撒先降大兵两寨,得河朔降将,上赦之,授以印及金虎符。群臣议以河朔诸将前导,鼓行入开州,取大名、东平,豪杰当有响应者,破竹之势成矣。温敦昌孙曰:“太后、中宫皆在南京,北行万一不如意,圣主孤身欲何所为?若往归德,更五六月不能还京。不如先取卫州,还京为便。”白撒奏曰:“圣体不便鞍马,且不可令大兵知上所在,今可驻归德。臣等率降将往东平,俟诸军至,可一鼓而下,因而经略河朔,且空河南之军。”上以为然。时上已遣官奴将三百骑探沤麻冈未还,上将御船,赐白撒剑,得便宜从事,决东平之策。官奴还奏卫州,有粮可取?上召白撒问之,白撒曰:“京师且不能守,就得卫州,欲何为耶?以臣观之,东平之策为便。”上主官奴之议。
明年正月朔,次黄陵冈。是日,归德守臣以粮糗三百余船来饷,遂就其舟以济南岸,未济者万人,大元将回古乃率四千骑追击之,贺都喜挥一黄旗督战,身中十六七箭,军殊死斗,得卒十余人,大兵少却。上遣送酒百壶劳之。须臾,北风大作,舟皆吹著南岸,诸兵复击之,溺死者近千人,元帅猪兒、都尉纥石烈讹论等死之。建威都尉完颜讹论出降于大元。上于北岸望之震惧,率从官为猪兒等设祭,哭之,皆赠官,录用其子侄,斩讹论出二弟以徇。
遂命白撒攻卫州。上驻兵河上,留亲卫军三千护从,都尉高显步军一万,元帅官奴忠孝军一千,郡王范成进、王义深、上党公张开、元帅刘益等军总帅百家总之,各赍十日粮,听承裔节制。发自蒲城,上时已遣赛不将马军北向矣,白撒以三十骑追及,谓赛不曰:“有旨,命我将马军。”赛不谓上曰:“北行议已决,不可中变。”上曰:“丞相当与平章和同。”完颜仲德持御马衔苦谏曰:“存亡在此一举,卫州决不可攻。”上麾之曰:“参政不知。”白撒遂攻卫州,兵至城下,御旗黄伞招之不下。其夜,北骑三千奄至,官奴、和速嘉兀地不、按出虎与之战,北兵却六十里。然自发蒲城,迁延八日始至卫,而猝无攻具,缚枪为云梯。州人知不能攻,守益严。凡攻三日不克。及闻河南大兵济自张家渡,至卫西南,遂班师。大兵踵其后,战于白公庙,败绩,白撒等弃军遁,刘益、张开皆为民家所杀。车驾还次蒲城东三十里,白撒使人密奏刘益一军叛去。点检抹捻兀典、总领温敦昌孙时侍行帐中,请上登舟,上曰:“正当决战,何遽退乎?”少顷,白撒至,仓皇言于上曰:“今军已溃,大兵近在堤外,请圣主幸归德。”上遂登舟,侍卫皆不知,巡警如故。时夜已四更矣,遂狼狈入归德。
白撒收溃兵大桥,得二万余人,惧不敢入。上闻,遣近侍局提点移剌粘古、纥石烈阿里合、护卫二人以舟往迎之。既至,不听入见,并其子下狱。诸都尉司军以白撒不战而退,发愤出怨言。上乃暴其罪曰:”惟汝将士,明听朕言:我初提大军次黄陵冈得捷,白撒即奏宜渡河取卫州,可得粮十万石,乘胜恢复河北。我从其计,令率诸军攻卫。去蒲城二百余里,白撒迁延八日方至,又不预备攻具,以致败衄。白撒弃军窜还蒲城,便言诸军已溃,北兵势大不可当,信从登舟,几死于水。若当时知诸军未尝溃,只河北战死,亦可垂名于后。今白撒已下狱,不复录用,籍其家产以赐汝众,其尽力国家,无效此人。”囚白撒七日而饿死,发其弟承麟、子狗兒徐州安置。当时议者,卫州之举本自官奴,归之白撒则亦过矣。
初,濒河居民闻官军北渡,筑坦塞户,潜伏洞穴,及见官奴一军号令明肃,抚劳周悉,所过无丝发之犯,老幼妇子坦然相视,无复畏避。俄白撒辈纵军四出,剽掠俘虏,挑掘焚炙,靡所不至。哭声相接,尸骸盈野。都尉高禄谦、苗用秀辈仍掠人食之,而白撒诛斩在口,所过官吏残虐不胜,一饭之费有数十金不能给者,公私皇皇,日皆徯大兵至矣。
白撒目不知书,奸黠有余,簿书政事,闻之即解,善谈议,多知,接人则煦煦然,好货殖,能捭阖中人主心,遂浸渍以取将相。既富贵,起第于汴之西城,规模拟宫掖,婢妾百数,皆衣金缕,奴隶月廪与列将等,犹以为未足也。上尝遣中使责之曰:“卿汲汲于此,将无北归意耶?”白撒终不悛,以及于祸。
赞曰:白撒本非将才,恇怯误国,徒能阿合以取富贵,性愎贪鄙,当此危亡,方谋封殖以自逸,此犹大厦将焚而燕雀不悟者欤!
赤盏合喜,性刚愎,好自用,朝廷以其有才干任之。宣宗时,累迁兰州刺史、提控军马。贞祐四年十一月,夏人四万余骑围定西,辇致攻具,将取其城。合喜及杨斡烈等率兵鏖战走之,斩首二千级,俘数十人,获马八百余匹,器械称是,余悉遁去。兴定元年正月,以屡败夏人,遥授同知临洮府事,兼前职。是冬,陕西行省奉诏伐宋,合喜权行元帅府,驻来远寨以张声势,既而获捷。二年四月,宋兵数千侵临洮,合喜击走之,斩获甚众。三年四月,迁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于巩州。
四年四月,夏人犯边,合喜讨之,师次鹿兒原,遇复兵千人,遣提控乌古论世显率偏师败之,都统王定亦破其众一千五百于新泉城。九月,夏人攻巩州,合喜遣兵击之,一日十余战,夏人退据南闲,遣精兵三万傅城,又击走之,生擒夏将刘打、甲玉等。讯知夏大将你思丁、兀名二人谋,以为巩帅府所在,巩既下则临洮、积石、河、洮诸城不攻自破,故先及巩,且构宋统制程信等将兵四万来攻。合喜闻之,饬兵严备。俄而兵果至,合喜督兵搏战,却之,杀数千人。攻益急,将士殊死战,杀伤者以万计。夏人焚其攻具,拔栅而去。合喜已先伏甲要地邀之,复率众蹑其后,斩首甚众。十月,以功遥授平西军节度使。
元光元年,大将萌古不花攻凤翔,朝廷以主将完颜仲元孤军不足守御,命合喜将兵援之。二年二月,木华黎国王、斜里吉不花等及夏人步骑数十万围凤翔,东自扶风、岐山,西连汧、陇,数百里间皆其营栅,攻城甚急,合喜尽力,仅能御之。于是,合喜以同知临洮府事颜盏虾蟆战尤力,遂以便宜升为通远军节度使,上嘉其功,许之。是岁,升签枢密院事。哀宗即位,拜参知政事,权枢密副使。
正大八年十一月,邓州驰报大元兵破峣峰关,由金州东下。报至时日已暮,省院官入奏,上曰:“事至于此,奈何?”上即位至是八年,从在东宫日立十三都尉,每尉不下万人,强壮矫捷,极为精练。步卒负担器甲粮糗重至六七斗,一日夜行二百里。忠孝军万八千人,皆回纥、河西及中州人夜掠而逃归者,人有从马,以骑射选之乃得补。亲卫、骑兵、武卫、护卫,迁外诸军又二十余万。故频年有大昌原、倒回谷之捷,士气既振,遂有一战之资。至是,院官同奏:“北军冒万里之险,历二年之久,方入武休,其劳苦已极。为吾计者,以兵屯睢、郑、昌武、归德及京畿诸县,以大将守洛阳、潼关、怀、孟等处,严兵备之。京师积粮数百万斛,令河南州郡坚壁清野,百姓不能入城者聚保山砦。彼深入之师,欲攻不能,欲战不得,师老食尽,不击自归矣。”上太息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以养军士。且诸军无虑二十余万,今敌至不能迎战,徒以自保,京城虽存,何以为国,天下其谓我何!”又曰:“存亡 天命,惟不负民可也。”乃诏合达、蒲阿等屯军襄、邓。
九年正月,两省军溃于三峰山,北兵进薄京师。三月庚子,议曹王出质。大兵北行,留速不泬攻城,攻具已办,既有纳质之请,即又云:“有我受命攻城,但曹王出则退,不然不罢也。”壬寅,曹王入辞,宴于宫中。癸卯,北兵立攻具,沿壕列木栅,以薪草填壕,顷刻平十余步。主兵者以议和之故不敢与战,但于城上坐视而已。
城中喧哄,上闻之,从六七骑出端门至舟桥。时新雨淖,车驾忽出,人惊愕失措,但跪于道傍,亦有望而拜者,上自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衣。”仓皇中,市肆米豆狼藉于地,上敕卫士令各归其家,老幼遮拥至有误触御衣者。少顷,宰相从官皆至,进笠不受,曰:“军士暴露,我何用此为。”所过慰劳军士,皆踊跃称万岁,臣等战死无所恨,至有感泣者。西南军士五六十辈聚而若有言者,上就问之,跪曰:“大兵刍土填壕,功已过半,平章传令勿放一镞,恐坏和事,想岂有计耶?”上顾谓其中长者云:“朕为生灵,称臣进奉无不从顺,止有一子,养来成长,今往作质子矣。汝等略忍,待曹王出,大兵不退,汝等死战未晚。”复有拜泣者曰:“事急矣,圣主毋望和事。”乃传旨城上放箭。西水门千户刘寿控御马仰视曰:“圣主无信贼臣,贼臣尽,大兵退矣。”卫士欲击之,上止曰:“醉矣,勿问。”是日,曹王出诣军前,大兵并力进攻。甲辰,上复出抚东门将士,太学生杨奂等前白事。上问何所欲言,曰:“臣等皆太学生,令执砲夫之役,恐非国家百年以来待士之意。”敕记姓名,即免其役。过南薰门,值被创者,亲傅以药,手酌卮酒以赐,且出内府金帛以待有功者。是日,大兵驱汉俘及妇女老幼负薪草填壕堑,城上箭镞四下如雨,顷刻壕为之平。
龙德宫造砲石,取宋太湖、灵璧假山为之,小大各有斤重,其圆如灯球之状,有不如度者杖其工人。大兵用砲则不然,破大硙或碌碡为二三,皆用之。攒竹砲有至十三稍者,余砲称是。每城一角置砲百余枝,更递下上,昼夜不息,不数日,石几与里城平。而城上楼橹皆故宫及芳华、玉溪所拆大木为之,合抱之木,随击而碎,以马粪麦秸布其上,纲索旃褥固护之。其悬风板之外皆以牛皮为障,遂谓不可近。大兵以火砲击之,随即延爇不可扑救。父老所传周世宗筑京城,取虎牢土为之,坚密如铁,受砲所击唯凹而已。大兵壕外筑城围百五十里,城有乳口楼橹,壕深丈许,阔亦如之,约三四十步置一铺,铺置百许人守之。
初,白撒命筑门外短墙,委曲狭隘容二三人得过,以防大兵夺门。及被攻,诸将请乘夜斫营,军乃不能猝出,比出,已为北兵所觉。后又夜募死士千人,穴城由壕径渡,烧其砲坐。城上悬红纸灯为应,约灯起渡壕,又为围者所觉。又放纸鸢,置文书其上,至北营则断之,以诱被俘者。识者谓前日纸灯、今日纸鸢,宰相以此退敌难矣。右丞世鲁命作《江水曲》,使城上之人静夜唱之,盖河朔先有此曲以寄讴吟之思,其谬计如此。
合喜先以守凤翔自夸,及令守西北隅,其地受攻最急,而合喜当之,语言失措,面无人色。军士特以车驾数出慰劳,人自激昂,争为效命耳。其守城之具有火砲名“震天雷”者,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砲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大兵又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为龛,间可容人,则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献策者,以铁绳悬“震天雷”者,顺城而下,至掘处火发,人与牛皮皆碎迸无迹。又飞火枪,注药以火发之,辄前烧十余步,人亦不敢近。大兵惟畏此二物云。
四月罢攻。至是十六昼夜矣,内外死者以百万计,大兵知不可下,乃谩为好语云:“两国已讲和,更相攻耶?”朝廷亦就应之。明日,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出宜秋门以酒炙犒师,于是营幕稍稍外迁,遂退兵。
壬戌,合喜以大兵退,议入贺。诸相皆不欲,独合喜以守城为己功,持论甚力,呼令史元好问曰:“罢攻已三日而不入贺,何也?速召翰苑官作表。”好问以白诸相,权参政内族思烈曰:“城下之盟,诸侯以为耻,况以罢攻为可贺欤?”合喜怒曰:“社稷不亡,帝后免难,汝等不以为喜耶?”明日,近侍局直长张天任至省,好问私以贺议告之,天任曰:“人不知耻乃若是耶!”因谓诸相曰:“京城受兵,上深以为辱。闻百官欲入贺,诚有此否?”会学士赵秉文不肯撰表,议遂寝。
是月,以尚书省兼枢密院事,合喜罢枢密。合喜既失兵柄,意殊不乐,欲销院印,诸相谓院事仍在,印有用时,不宜毁。合喜怒,欲笞其掾。有投匿名书于御路云:“副枢合喜、总帅撒合、参政讹出皆国贼,朝廷不杀,众军亦须杀之,为国除害。”卫士以闻。撒合饮药死,讹出称疾不出,惟合喜坦然若无事者,上亦无所问,由是军国之事尽决于合喜矣。
初,大兵围汴,司谏陈岢屡上封事言得失,切中时病。合喜大怒,召入省,呼其名责之曰:“子为‘陈山可’耶?果如子言,能退大敌,我当世世与若为奴。”闻者无不窃笑。盖不识“岢”字,至分为两耳。
天兴元年七月,权参知政事思烈、恆山公武仙合军自汝州入援,诏以合喜为枢密使,统京城军万五千应之,且命赛不为之助。八月己酉朔,驻于近郊,候益兵乃进屯中牟古城。凡三日,闻思烈军溃,即夜弃辎重驰还。黎明至郑门,聚军乃入。言者谓:“合喜始则抗命不出,中则逗遛不进,终则弃军先遁,委弃军资不可胜计,不斩之无以谢天下。”上贷其死,免为庶人,既而籍其家以赐军士。
既废,居汴中,常鞅鞅不乐。会大将速不泬遣人招之,合喜即治装欲行,崔立邀至省酌酒饯送,且以白金二百两为赆。明日,复诣省别立,方对语,适一人自归德持文书至,发视之,乃行省传哀宗语以谕合喜者,其言曰:“卿朕老臣,中间虽废出,未尝忘卿。今崔立已变,卿处旧人尚多,若能反正,与卿世袭公相。”立怒,叱左右系之狱,是日斩之。
论曰:合喜初年用兵西夏,屡著劳效,要亦诸将颜盏虾蟆等功也。既当大任,遂自矜伐,汴城之役,举措烦扰,质出兵退,即图称贺,此岂有体国之诚心者乎。中牟之溃,众怒所归,幸逭一死,犹怀异图,卒殒猜疑,天盖假手于崔立也。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二
列传第五十二
○白华 斜卯爱实合周附 石抹世勣
白华,字文举,庾州人。贞祐三年进士。初为应奉翰林文字。正大元年,累迁为枢密院经历官。二年九月,武仙以真定来归,朝廷方经理河北,宋将彭义斌乘之,遂由山东取邢、洺、磁等州。华上奏曰:“北兵有事河西,故我得少宽。今彭义斌招降河朔郡县,骎骎及于真定,宜及此大举,以除后患。”时院官不欲行,即遣华相视彰德,实挤之也,事竟不行。
三年五月,宋人掠寿州,永州桃园军失利,死者四百余人。时夏全自楚州来奔。十一月庚申,集百官议和宋。上问全所以来,华奏:“全初在盱眙,从宋帅刘卓往楚州。州人讹言刘大帅来,欲屠城中北人耳。众军怒,杀卓以城来归。全终不自安,跳走盱眙,盱眙不纳,城下索妻孥,又不从,计无所出,乃狼狈而北,止求自免,无他虑也。”华因是为上所知。全至后,盱眙、楚州,王义深、张惠、范成进相继以城降。诏改楚州为平淮府,以全为金源郡王、平淮府都总管,张惠临淄郡王,义深东平郡王,成进胶西郡王。和宋议寝。四年,李全据楚州,众皆谓盱眙不可守,上不从,乃以淮南王招全,全曰:“王义深、范成进皆我部曲而受王封,何以处我。”竟不至。
是岁,庆山奴败绩于龟山。五年秋,增筑归德城,拟工数百万,宰相奏遣华往相役,华见行院温撒辛,语以民劳,朝廷爱养之意,减工三之一。温撒,李辛赐姓也。
六年,以华权枢密院判官。上召忠孝军总领蒲察定住、经历王仲泽、户部郎中刁璧及华谕之曰:“李全据有楚州,睥睨山东,久必为患。今北事稍缓,合乘此隙令定住权监军,率所统军一千,别遣都尉司步军万人,以璧、仲泽为参谋,同往沂、海界招之,不从则以军马从事,卿等以为何如?”华对曰:“臣以为李全借大兵之势,要宋人供给馈饷,特一猾寇耳。老狐穴冢,待夜而出,何足介怀。我所虑者北方之强耳。今北方有事,未暇南图,一旦事定,必来攻矣。与我争天下者此也,全何预焉。若北方事定,全将听命不暇,设不自量,更有非望,天下之人宁不知逆顺,其肯去顺而从逆乎!为今计者,姑养士马,以备北方。使全果有不轨之谋,亦当发于北朝息兵之日,当此则我易与矣。”上沉思良久曰:“卿等且退,容我更思。”明日,遣定住还屯尉氏。
时陕西兵大势已去,留脱或栾驻庆阳以扰河朔,且有攻河中之耗,而卫州帅府与恆山公府并立,虑一旦有警,节制不一,欲合二府为一,又恐其不和,命华往经画之。初,华在院屡承面谕云:“汝为院官,不以军马责汝。汝辞辩,特以合喜、蒲阿皆武夫,一语不相入,便为龃龉,害事非细,今以汝调停之,或有乖忤,罪及汝矣。院中事当一一奏我,汝之职也。今卫州之委,亦前日调停之意。”
国制,凡枢密院上下所倚任者名奏事官,其目有三,一曰承受圣旨,二曰奏事,三曰省院议事,皆以一人主之。承受圣旨者,凡院官奏事,或上处分,独召奏事官付之,多至一二百言,或直传上旨,辞多者即与近侍局官批写。奏事者,谓事有区处当取奏裁者殿奏,其奏每嫌辞费,必欲言简而意明,退而奉行,即立文字,谓之检目。省院官殿上议事则默记之,议定归院,亦立检目呈覆。有疑则复禀,无则付掾史施行。其赴省议者,议既定,留奏事官与省左右司官同立奏草,圆覆诸相无异同,则右司奏上。此三者之外又有难者,曰备顾问,如军马粮草器械、军帅部曲名数、与夫屯驻地里厄塞远近之类,凡省院一切事务,顾问之际一不能应,辄以不用心被谴,其职为甚难,故以华处之。
五月,以丞相赛不行尚书省事于关中,蒲阿率完颜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驻邠州,且令审观北势。如是两月,上谓白华曰:“汝往邠州六日可往复否?”华自量日可驰三百,应之曰:“可。”上令密谕蒲阿才候春首,当事庆阳。华如期而还。上一日顾谓华言:“我见汝从来凡语及征进,必有难色,今此一举特锐于平时,何也?”华曰:“向日用兵,以南征及讨李全之事梗之,不能专意北方,故以北向为难。今日异于平时,况事至于此,不得不一举。大军入界已三百余里,若纵之令下秦川则何以救,终当一战摧之。战于近里之平川,不若战于近边之险隘。”上亦以为然。
七年正月,庆阳围解,大军还。白华上奏:“凡今之计,兵食为急。除密院已定忠孝军及马军都尉司步军足为一战之资,此外应河南府州亦须签拣防城军,秋聚春放,依古务农讲武之义,各令防本州府城,以今见在九十七万,无致他日为资敌之用。”五月,华真授枢密判官,上遣近侍局副使七斤传旨云:“朕用汝为院官,非责汝将兵对垒,第欲汝立军中纲纪、发遣文移、和睦将帅、究察非违,至于军伍之阅习、器仗之修整,皆汝所职。其悉力国家,以称朕意。”
八年,大军自去岁入陕西,翱翔京兆、同、华之间,破南山砦栅六十余所。已而攻凤翔,金军自阌乡屯至渑池,两行省晏然不动。宰相台谏皆以枢院瞻望逗遛为言,京兆士庶横议蜂起,以至诸相力奏上前。上曰:“合达、蒲阿必相度机会,可进而进耳。若督之使战,终出勉强,恐无益而反害也。”因遣白华与右司郎中夹谷八里门道宰相百官所言,并问以“目今二月过半,有怠归之形,诸军何故不动?”且诏华等往复六日。华等既到同,谕两行省以上意。合达言:“不见机会,见则动耳。”蒲阿曰:“彼军绝无粮饷,使欲战不得,欲留不能,将自敝矣。”合达对蒲阿及诸帅则言不可动,见士大夫则言可动,人谓合达近尝得罪,又畏蒲阿方得君,不敢与抗,而亦言不可动。华等观二相见北兵势大皆有惧心,遂私问樊泽、定住、陈和尚以为何如,三人者皆曰:”他人言北兵疲困,故可攻,此言非也。大兵所在,岂可轻料?是真不敢动。”华等还,以二相及诸将意奏之,上曰:”我故知其怯不敢动矣。”即复遣华传旨谕二相云:“凤翔围久,恐守者力不能支。行省当领军出关,宿华阴界,次日及华阴,次日及华州,略与渭北军交手。计大兵闻之必当奔赴,且以少纾凤翔之急,我亦得为掣肘计耳。”二相回奏领旨。华东还及中牟,已有两行省纳奏人追及,华取报密院副本读之,言:“领旨提军出关二十里至华阴界,与渭北军交,是晚收军入关。”华为之仰天浩叹曰:“事至于此,无如之何矣。”华至京,奏章已达,知所奏为徒然,不二三日凤翔陷,两行省遂弃京兆,与牙古塔起迁居民于河南,留庆山奴守之。
夏五月,杨妙真以夫李全死于宋,构浮桥于楚州之北,就北帅梭鲁胡吐乞师复仇。朝廷觇知之,以谓北军果能渡淮,淮与河南跬步间耳,遣合达、蒲阿驻军桃源界滶河口备之。两行省乃约宋帅赵范,赵葵为夹攻之计。二赵亦遣人报聘,俱以议和为名,以张声势。二相屡以军少为言,而省院难之,因上奏云:“向来附关屯驻半年,适还旧屯,喘不及息,又欲以暑月东行,实无可图之事,徒自疲而已。况兼桃源、青口蚊虻湫湿之地,不便牧养,目今非征进时月,决不敢妄动。且我之所虑,特楚州浮梁耳。姑以计图之,已遣提控王锐往视可否。”奏上,上遣白华以此传谕二相,兼领王锐行。二相不悦。蒲阿遣水军虹县所屯王提控者以小船二十四只,令华顺河而下,必到八里庄城门为期,且曰:“此中望八里庄,如在云间天上,省院端坐,徒事口吻,今枢判亲来,可以相视可否,归而奏之。”华力辞不获,遂登舟。及淮与河合流处,才及八里庄城门相直,城守者以白鹞大船五十溯流而上,占其上流以截华归路。华几不得还,昏黑得径先归,乃悟两省怒朝省不益军,谓皆华辈主之,故挤之险地耳。是夜二更后,八里庄次将遣人送款云:”早者主将出城开船,截大金归路,某等商议,主将还即闭门不纳,渠已奔去楚州,乞发军马接应。”二相即发兵骑、开船赴约,明旦入城安慰,又知楚州大军已还河朔,宋将烧浮桥,二相附华纳奏,上大喜。
初,合达谋取宋淮阴。五月渡淮。淮阴主者胡路钤往楚州计事于杨妙真,比还,提正官郭恩送款于金,胡还不纳,恸哭而去。合达遂入淮阴,诏改归州,以行省乌古论叶里哥守之,郭恩为元帅右都监。既而,宋人以银绢五万两匹来赎盱眙龟山,宋使留馆中,郭恩谋劫而取之,或报之于盱眙帅府,即以军至,恩不果发。明日,宋将刘虎、汤孝信以船三十艘烧浮梁,因遣其将夏友谅来攻盱眙,未下。泗州总领完颜矢哥利馆中银绢,遂反。防御使徒单塔剌闻变,扼罘山亭甬路,好谓之曰:“容我拜辞朝廷然后死。”遂取朝服望阙拜,恸良久,投亭下水死。矢哥遂以州归杨妙真,总帅纳合买住亦以盱眙降宋。
九月,陕西行省防秋,时大兵在河中,睿宗已领兵入界,庆山奴报粮尽,将弃京兆而东。一日,白华奏,侦候得睿宗所领军马四万,行营军一万,布置如此,“为今计者,与其就汉御之,诸军比到,可行半月,不若径往河中。目今沿河屯守,一日可渡,如此中得利,襄、汉军马必当迟疑不进。在北为投机,在南为掣肘,臣以为如此便”。上曰:“此策汝画之,为得之他人?”华曰:“臣愚见如此。”上平日锐于武事,闻华言若欣快者,然竟不行。
未几,合达自陕州进奏帖,亦为此事,上得奏甚喜。蒲阿时在洛阳,驿召之,盖有意于此矣。蒲阿至,奏对之间不及此,止言大兵前锋忒木泬统之,将出冷水谷口,且当先御此军。上曰:“朕不问此,只欲问河中可捣否。”蒲阿不获已,始言睿宗所领兵骑虽多,计皆冗杂。大兵军少而精,无非选锋。金军北渡,大兵必遣辎重屯于平阳之北,匿其选锋百里之外,放我师渡,然后断我归路与我决战,恐不得利。”上曰:“朕料汝如此,果然。更不须再论,且还陕州。”蒲阿曰:“合达枢密使所言,此间一面革拨恐亦未尽,乞召至同议可否。”上曰:“见得合达亦止此而已,往复迟滞,转致误事。”华奏合达必见机会,召至同议为便。副枢赤盏合喜亦奏蒲阿、白华之言为是。上乃从之。召合达至,上令先与密院议定,然后入见。既议,华执合达奏帖举似再三,竟无一先发言者。移时,蒲阿言:“且勾当冷水谷一军何如。”合达曰:“是矣。”遂入见。上问卿等所议若何,合达敷奏,其言甚多,大概言河中之事与前日上奏时势不同,所奏亦不敢自主,议遂寝。二相还陕,量以军马出冷水谷,奉行故事而已。十二月,河中府破。
九年,京城被攻。四月兵退,改元天兴。是月十六日,并枢密院归尚书省,以宰相兼院官,左右司首领官兼经历官,惟平章白撒、副枢合喜、院判白华、权院判完颜忽鲁剌退罢。忽鲁剌有口辩,上爱幸之。朝议罪忽鲁剌,而书生辈妒华得君,先尝以语撼之,用是而罢。金制,枢密院虽主兵,而节制在尚书省。兵兴以来,兹制渐改,凡是军事,省官不得预,院官独任专见,往往败事。言者多以为将相权不当分,至是始并之。
十二月朔,上遣近侍局提点曳剌粘古即白华所居,问事势至于此,计将安出。华附奏:“今耕稼已废,粮斛将尽,四外援兵皆不可指拟,车驾当出就外兵。可留皇兄荆王使之监国,任其裁处。圣主既出,遣使告语北朝,我出非他处收整军马,止以军卒擅诛唐庆,和议从此断绝,京师今付之荆王,乞我一二州以老耳。如此则太后皇族可存,正如《春秋》纪季入齐为附庸之事,圣主亦得少宽矣。”于是起华为右司郎中。初,亲巡之计决,诸将皆预其议,将退,首领官张衮、聂天骥奏:“尚有旧人谙练军务者,乃置而不用,今所用者,皆不见军中事体,此为未尽。”上问未用者何人,皆曰院判白华,上颔之,故有是命。
明日,召华谕之曰:“亲巡之计已决,但所往群议未定,有言归德四面皆水,可以自保者,或言可沿西山入邓。或言设欲入邓,大将速不泬今在汝州,不如取陈、蔡路转往邓下。卿以为如何?”华曰:“归德城虽坚,久而食尽,坐以待毙,决不可往。欲往邓下,既汝州有速不泬,断不能往。以今日事势,博徒所谓孤注者也。孤注云者,止有背城之战。为今之计,当直赴汝州,与之一决,有楚则无汉,有汉则无楚。汝州战不如半途战,半途战又不如出城战,所以然者何?我军食力犹在,马则豆力犹在。若出京益远,军食日减,马食野草,事益难矣。若我军便得战,存亡决此一举,外则可以激三军之气,内则可以慰都人之心。或止为避迁之计,人心顾恋家业,未必毅然从行。可详审之。”遂召诸相及首领官同议,禾速嘉兀地不、元帅猪兒、高显、王义深俱主归德之议,丞相赛不主邓,议竟不能决。明日,制旨京城食尽,今拟亲出,聚集军士于大庆殿谕以此意,谕讫,诸帅将佐合辞奏曰:“圣主不可亲出,止可命将,三军欣然愿为国家效死。”上犹豫,欲以官奴为马军帅,高显为步军帅,刘益副之,盖采舆议也,而三人者亦欲奉命。权参政内族讹出大骂云:“汝辈把锄不知高下,国家大事,敢易承邪!”众默然,惟官奴曰:“若将相可了,何至使我辈。”事亦中止。
明日,民间哄传车驾欲奉皇太后及妃后往归德,军士家属留后。目今食尽,坐视城中俱饿死矣。纵能至归德,军马所费支吾复得几许日。上闻之,召赛不、合周、讹出、乌古孙卜吉、完颜正夫议,余人不预。移时方出,见首领官、丞相言,前日巡守之议已定,止为一白华都改却,今往汝州就军马索战去矣。遂择日祭太庙誓师,拟以二十五之日启行。是月晦,车驾至黄陵冈,复有北幸之议,语在《白撒传》。
天兴二年正月朔,上次黄陵冈,就归德餫船北渡,诸相共奏,京师及河南诸州闻上幸河北,恐生他变,可下诏安抚之。是时,在所父老僧道献食,及牛酒犒军者相属,上亲为拊慰,人人为之感泣。乃赦河朔,招集兵粮,赦文条画十余款,分道传送。二日,或有云:“昨所发河南诏书,倘落大军中,奈泄事机何。”上怒,委近侍局官传旨,谓首领官张衮、白华、内族讹可当发诏时不为后虑,皆量决之。是时卫州军两日至蒲城,而大军徐蹑其后。十五日,宰相诸帅共议上前,郎中完颜胡鲁剌秉笔书,某军前锋,某军殿后,余事皆有条画。书毕,惟不言所往,华私问胡鲁剌,托以不知。是晚,平章及诸帅还蒲城军中。夜半,讹可、衮就华帐中呼华云:“上已登舟,君不知之耶?”华遂问其由,讹可云:“我昨日已知上欲与李左丞、完颜郎中先下归德,令诸军并北岸行,至凤池渡河。今夜平章及禾速嘉、元帅官奴等来,言大军在蒲城曾与金军接战,势莫能支,遂拥主上登舟,军资一切委弃,止令忠孝军上船,马悉留营中。计舟已行数里矣。”华又问:“公何不从往?”云:“昨日拟定首领官止令胡鲁剌登舟,余悉随军,用是不敢。”是夜,总帅百家领诸军舟往凤池,大军觉之,兵遂溃。
上在归德。三月,崔立以汴京降,右宣徽提点近侍局移剌粘古谋之邓,上不听。时粘古之兄瑗为邓州节度使、兼行枢密院事,其子与粘古之子并从驾为卫士。适朝廷将召邓兵入援,粘古因与华谋同之邓,且拉其二子以往,上觉之,独命华行,而粘古改之徐州。华既至邓,以事久不济,淹留于馆,遂若无意于世者。会瑗以邓入宋,华亦从至襄阳,宋署为制干,又改均州提督。后范用吉杀均之长吏。送款于北朝,遂因而北归。士大夫以华夙儒贵显,国危不能以义自处为贬云。
用吉者,本姓孛术鲁,名久住。初归入宋,谒制置赵范,将以计动其心,故更姓名范用吉。赵怒其触讳,斥之,用吉犹应对如故。赵良久方悟,且利其事与己符,遂擢置左右,凡所言动,略不加疑,遂易其姓曰花,使为太尉,改镇均州。未几,纳款于北。后以家人诬以欲叛,为同列所害。
赞曰:白华以儒者习吏事,以经生知兵,其所论建,屡中事机,然三军败衄之馀,士气不作,其言果可行乎。从瑗归宋,声名扫地,则犹得列于金臣之传者,援蜀谯周等例云。
斜卯爱实,字正之,策论进士也。正大间,累官翰林直学士,兼左司郎中。天兴元年正月,闻大兵将至,以点检夹谷撒合为总帅,率步骑三万巡河渡,命宿直将军内族长乐权近侍局使,监其军。行至封丘而还。入自梁门,枢密副使合喜遇之,笑语撒合曰:“吾言信矣,当为我作主人。”盖世俗酬谢之意也。明日,大兵遂合,朝廷置而不问。于是爱实上言曰:“撒合统兵三万,本欲乘大兵远至,喘息未定而击之。出京才数十里,不逢一人骑,已畏缩不敢进。设遇大兵,其肯用命乎?乞斩二人以肃军政。”不报。盖合喜辈以京师倚此一军为命,初不敢俾之出战,特以外议哄然,故暂出以应之云。
卫绍、镐厉二王家属,皆以兵防护,且设官提控,巡警之严过于狱犴。至是,卫绍宅二十年,镐厉宅四十年。正大间,朝臣屡有言及者,不报。爱实乃上言曰:“二族衰微,无异匹庶,假欲为不善,孰与同恶?男女婚嫁,人之大欲,岂有幽囚终世,永无伉俪之望,在他人尚且不忍,况骨肉乎!”哀宗感其言,始听自便。未几,有青城之难。
爱实愤时相非其人,尝历数曰:“平章白撒固权市恩,击丸外百无一能。丞相赛不菽麦不分,更谓乏材,亦不至此人为相。参政兼枢密副使赤盏合喜粗暴,一马军之材止矣,乃令兼将相之权。右丞颜盏世鲁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无补,备员而已。患难之际,倚注此类,欲冀中兴,难矣。”于是世鲁罢相,赛不乞致仕,而白撒、合喜不恤也。
是年四月,京城罢攻,大兵退。既而以害唐庆事,和议遂绝。于是再签民兵为守御备。八月,括京城粟,以转运使完颜珠颗、张俊民、曳剌克忠等置局,以推举为名,珠颗谕民曰:“汝等当从实推唱,果如一旦粮尽,令汝妻子作军食,复能吝否?”既而罢括粟令,复以进献取之。前御史大夫内族合周复冀进用,建言京城括粟可得百余万石。朝廷信之,命权参知政事,与左丞李蹊总其事。先令各家自实,壮者存石有三斗,幼者半之,仍书其数门首,敢有匿者以升斗论罪。京城三十六坊,各选深刻者主之,内族完颜久住尤酷暴。有寡妇二口,实豆六斗,内有蓬子约三升,久住笑曰:“吾得之矣。”执而以令于众。妇泣诉曰:“妾夫死于兵,姑老不能为养,故杂蓬粃以自食耳,非敢以为军储也。且三升,六斗之余。”不从,竟死杖下。京师闻之股栗,尽投其余于粪溷中。或白于李蹊,蹊颦蹙曰:“白之参政。”其人即白合周,周曰:“人云‘花又不损,蜜又得成’。予谓花不损,何由成蜜?且京师危急,今欲存社稷耶?存百姓耶?”当时皆莫敢言,爱实遂上奏,大概言:“罢括粟,则改虐政为仁政,散怨气为和气。”不报。
时所括不能三万斛,而京城益萧然矣。自是之后,死者相枕,贫富束手待毙而已。上闻之,命出太仓米作粥以食饿者,爱实闻之叹曰:“与其食之,宁如勿夺。”为奉御把奴所告。又近侍干预朝政,爱实上章谏曰:“今近侍权太重,将相大臣不敢与之相抗 。自古仆御之臣不过供给指使而已,虽名仆臣,亦必选择正人。今不论贤否,惟以世胄或吏员为之。夫给使令之材,使预社稷大计,此辈果何所知乎。”章既上,近侍数人泣诉上前曰:“爱实以臣等为奴隶,置至尊何地耶!”上益怒,送有司。近侍局副使李大节从容开释,乃赦之,出为中京留守,后不知所终。
合周者,一名永锡。贞祐中,为元帅左监军,失援中都,宣宗削除官爵,杖之八十。已而复用。四年,以御史大夫权尚书右丞,总兵陕西。合周留渑池数日,进及京兆,而大兵已至,合周竟不出兵,遂失潼关。有司以敌至不出兵当斩,诸皇族百余人上章救之,上曰:“向合周救中都,未至而军溃,使宗庙山陵失守,罪当诛,朕特宽贷以全其命。寻复重职,今镇陕西,所犯乃尔,国家大法,岂敢私耶!”遂再夺爵,免死除名。至是,为参知政事。性好作诗词,语鄙俚,人采其语以为戏笑。因自草《括粟榜文》,有“雀无翅兒不飞,蛇无头兒不行”等语,以“而”作“兒”,掾史知之,不敢易也。京城目之曰“雀兒参政”。哀宗用而不悟,竟致败事。
石抹世勣,字景略。幼勤学,为文有体裁。承安二年,以父元毅死王事,收充擎执。五年,登词赋、经义两科进士第。贞祐三年,累官为太常丞,预讲议所事。时朝廷徙河北军户河南,宰职议给以田,世勣上言曰:“荒闲之田及牧马地,其始耕垦,费力当倍,一岁断不能熟。若夺民素莳者与之,则民将失所,且启不和之端。况军户率无耕牛,虽或有之,而廪给未敢遽减。彼既南来,所捐田宅为人所有,一旦北归,能无争夺?切谓宜令军户分人归守本业,收其晚禾,至春复还为固守计。”会侍御史刘元规亦言给田不便,上大悟,乃罢之。未几,迁同知金安军节度使。兴定二年,选为华州元帅府参议官。初,右都监完颜合达行帅府于桢州,尝以前同知平凉府事卓鲁回蒲乃速为参议,及移驻华州,陕西行省请复用蒲乃速,令世勣副之。上曰:“蒲乃速但能承奉人耳,余无所长,非如世勣可任以事。华为要镇,而轻用其人,或致败事。”遂独用世勣焉。寻入为尚书省左司郎中。元光元年,夺一官,解职。初,世勣任华州,有荐其深通钱谷者,复察不如所举,未籍行止中。后主者举觉,平章英王以世勣避都司之繁,私属治籍吏冀改他职,奏下有司,故有是责。久之,起为礼部侍郎,转司农,改太常卿。正大中,为礼部尚书,兼翰林侍讲学士。
天兴元年冬,哀宗将北渡,世勣率朝官刘肃、田芝等二十人求见仁安殿。上问卿等欲何言,世勣曰:“臣等闻陛下欲亲出,切谓此行不便。”上曰:“我不出,军分为二,一军守,一军出战。我出则军合为一。”世勣曰:“陛下出则军分为三,一守、一战、一中军护从,不若不出为愈也。”上曰:“卿等不知,我若得完颜仲德、恆山公武仙付之兵事,何劳我出。我岂不知今日将兵者,官奴统马兵三百止矣,刘益将步兵五千止矣,欲不自将,得乎?”上又指御榻曰:“我此行岂复有还期,但 恨我无罪亡国耳。我未尝奢侈,未尝信任小人。”世勣应声曰:“陛下用小人则亦有之。”上曰:“小人谓谁?”世勣历数曰:“移剌粘古、温敦昌孙、兀撒惹、完颜长乐皆小人也。陛下不知为小人,所以用之。”肃与世勣复多有言,良久,君臣涕泣而别。初,肃等求见,本欲数此四人。至是,世勣独言之,于是哀宗以世勣行。自蒲城至归德。明年六月,走蔡州,次新蔡县之姜寨。
世勣子嵩,时为县令,拜上于马前,兵乱后父子始相见。上嘉之,授嵩应奉翰林文字,以便养亲。蔡城破,父子俱死。嵩字企隆,兴定二年经义进士。
赞曰:爱实言卫、镐家属禁锢之虐,京城括粟之暴,近侍干政之横;世勣言河北军户给田之不便,亲出渡河之非计;皆药石之言也。然金至斯时,病在膏肓间矣,仓扁何施焉。其为忠谠,则不可废也。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三
列传第五十三
○完颜奴申 崔立 聂天骥 赤盏尉忻
完颜奴申,字正甫,素兰之弟也。登策论进士第,仕历清要。正大三年八月,由翰林直学士充益政院说书官。五年,转吏部侍郎。监察御史乌古论石鲁剌劾近侍张文寿、仁寿、李麟之受敌帅馈遗,诏奴申鞫问,得其奸状,上曲赦其罪,皆斥去,朝论快之。九月,改侍讲学士,以御史大夫奉使大元。至龙驹河,朝见太宗皇帝。十二月,还。明年六月,迁吏部尚书,复往。八年春,还。朝廷以劳拜参知政事。
天兴元年春,大兵驻郑州海滩寺,遣使招哀宗降。复以奴申往乞和。不许,攻汴益急。汴受围数月,仓库匮乏,召武仙等入援不至,哀宗惧,以曹王讹可出质,请罢攻。冬十月,哀宗议亲出捍御,以奴申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完颜习捏阿不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权参知政事,总诸军留守京师。又以翰林学士承旨乌古孙卜吉提控诸王府,同判大睦亲府事兼都点检内族合周管宫掖事,左副点检完颜阿撒、右副点检温敦阿里副之,户部尚书完颜珠颗兼里城四面都总领,御史大夫裴满阿虎带兼镇抚军民都弹压,谏议大夫近侍局使行省左右司郎中乌古孙奴申兼知宫省事。又以把撒合为外城东面元帅,术甲咬住南面元帅,崔立西面元帅,孛术鲁买奴北面元帅。乙酉,除拜定,以京城付之。又以户部侍郎刁璧为安抚副使,总招抚司,规运京外粮斛。设讲议所,受陈言文字,以大理卿纳合德辉、户部尚书仲平、中京副留守爱失等总其事。
十二月辛丑,上出京,服绛纱袍,乘马导从如常仪。留守官及京城父老从至城外奉辞,有诏抚谕,仍以鞭揖之。速不泬闻上已出,复会兵围汴。初,上以东面元帅李辛跋扈出怨言,罢为兵部侍郎,将出,密喻奴申等羁絷之。上既行,奴申等召辛,辛惧,谋欲出降,弃马逾城而走。奴申等遣人追及之,斩于省门。汴民以上亲出师,日听捷报,且以二相持重,幸以无事。俄闻军败卫州,苍黄走归德,民大恐,以为不救。时汴京内外不通,米升银二两。百姓粮尽,殍者相望,缙绅士女多行乞于市,至有自食其妻子者,至于诸皮器物皆煮食之,贵家第宅、市楼肆馆皆撤以爨。及归德遣使迎两宫,人情益不安,于是民间有立荆王监国以城归顺之议,而二相皆不知也。
天兴二年正月丙寅,省令史许安国诣讲议所言:“古者有大疑,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今事势如此,可集百官及僧道士庶,问保社稷、活生灵之计。”左司都事元好问以安国之言白奴申,奴申曰:“此论甚佳,可与副枢议之。”副枢亦以安国之言为然。好问曰:“自车驾出京,今二十日许,又遣使迎两宫。民间汹汹,皆谓国家欲弃京城,相公何以处之?”阿不曰:“吾二人惟有一死耳。”好问曰:“死不难,诚能安社稷、救生灵,死而可也。如其不然,徒欲一身饱五十红衲军,亦谓之死耶?”阿不款语曰:“今日惟吾二人,何言不可。”好问乃曰:“闻中外人言,欲立二王监国,以全两宫与皇族耳。”阿不曰:“我知之矣,我知之矣。”即命召京城官民。明日皆聚省中,谕以事势危急当如之何。有父老七人陈词云云,二相命好问受其词。白之奴申,顾曰:“亦为此事也。”且问副枢“此事谋议今几日矣”?阿不屈指曰:“七日矣。”奴申曰:”归德使未去,慎勿泄。”或曰是时外围不解,如在陷阱,议者欲推立荆王以城出降,是亦《春秋》纪季入齐之义,况北兵中已有曹王也。众愤二人无策,但曰死守而已。忽闻召京城士庶计事,奴申拱立无语,独阿不反复申谕:“国家至此无可奈何,凡有可行当共议之”,且继以涕泣。
明日戊辰,西面元帅崔立与其党孛术鲁长哥、韩铎、药安国等为变,率甲卒二百横刀入省中,拔剑指二相曰:“京城危困已极,二公坐视百姓饿死,恬不为虑,何也?”二相大骇,曰:“汝辈有事,当好议之,何遽如是。”立麾其党先杀阿不,次杀奴申及左司郎中纳合德辉等,余见《崔立传》。
刘祁曰:“金自南渡之后,为宰执者往往无恢复之谋,临事相习低言缓语,互相推让,以为养相体。每有四方灾异、民间疾苦,将奏必相谓曰:‘恐圣主心困。’事至危处辄罢散,曰‘俟再议’,已而复然。或有言当改革者,辄以生事抑之,故所用必择软熟无锋芒易制者用之。每北兵压境,则君臣相对泣下,或殿上发长吁而已。兵退,则大张具,会饮黄阁中矣。因循苟且,竟至亡国。又多取浑厚少文者置之台鼎,宣宗尝责丞相仆散七斤‘近来朝廷纪纲安在’?七斤不能对,退谓郎官曰:‘上问纪纲安在,汝等自来何尝使纪纲见我。’故正人君子多不见用,虽用亦未久而遽退也。”祁字京叔,浑源人。
赞曰:刘京叔《归潜志》与元裕之《壬辰杂编》二书虽微有异同,而金末丧乱之事犹有足征者焉。哀宗北御,以孤城弱卒托之奴申、阿不二人,可谓难矣。虽然,即墨有安平君,玉壁有韦孝宽,必有以处此。
崔立,将陵人,少贫无行,尝为寺僧负钹鼓,乘兵乱从上党公开为都统、提控,积阶遥领太原知府。正大初,求入仕。为选曹所驳,每以不至三品为恨。围城中授安平都尉。天兴元年冬十二月,上亲出师,授西面元帅。性淫姣,常思乱以快其欲。
药安国者,管州人,年二十余,有勇力。尝为岚州招抚使,以罪系开封狱,既出,贫无以为食。立将为变,潜结纳之,安国健啖,日饱之以鱼,遂与之谋。先以家置西城上,事不胜则挈以逃。日与都尉杨善入省中候动静,布置已定,召善以早食,杀之。二年正月,遂帅甲卒二百,撞省门而入。二相闻变趋出,立拔剑曰:“京城危困,二公欲如何处之?”二相曰:“事当好议之。”立不顾,麾其党张信之、孛术鲁长哥出省,二相遂遇害。驰往东华门,道遇点检温屯阿里,见其衷甲,杀之。即谕百姓曰:“吾为二相闭门无谋,今杀之,为汝一城生灵请命。”众皆称快。是日,御史大夫裴满阿忽带、谏议大夫左右司郎中乌古孙奴申、左副点检完颜阿散、奉御忙哥、讲议蒲察琦、户部尚书完颜珠颗皆死。
立还省中,集百官议所立。立曰:“卫绍王太子从恪,其妹公主在北兵中,可立之。”乃遣其党韩铎以太后命往召从恪。须臾入,以太后诰命梁王监国。百官拜舞山呼,从恪受之,遂遣送二相所佩虎符诣速不泬纳款。凡除拜皆以监国为辞。立自称太师、军马都元帅、尚书令、郑王,出入御乘舆,称其妻为王妃,弟倚为平章政事,侃为殿前都点检。其党孛术鲁长哥御史中丞,韩铎都元帅兼知开封府事,折希颜、药安国、张军奴并元帅,师肃左右司郎中,贾良兵部郎中兼右司都事,内府之事皆主之。初,立假安国之勇以济事,至是复忌之,闻安国纳一都尉夫人,数其违约斩之。
壬申,速不泬至青城,立服御衣,仪卫往见之。大帅喜,饮之酒,立以父事之。既还,悉烧京城楼橹,火起,大帅大喜,始信其实降也。立托以军前索随驾官吏家属,聚之省中,人自阅之,日乱数人犹若不足。又禁城中嫁娶,有以一女之故杀数人者。未几,迁梁王及宗室近族皆置宫中,以腹心守之,限其出入。以荆王府为私第,取内府珍玩实之。二月乙酉,以天子衮冕后服上进。又括在城金银,搜索薰灌,讯掠惨酷,百苦备至。郕国夫人及内侍高佑、京民李民望之属,皆死杖下。温屯卫尉亲属八人,不任楚毒,皆自尽。白撒夫人、右丞李蹊妻子皆被掠死。同恶相济,视人如仇,期于必报而后已。人人窃相谓曰:“攻城之后七八日之中,诸门出葬者开封府计之凡百余万人,恨不早预其数而值此不幸也。”立时与其妻入宫,两宫赐之不可胜计。立因讽太后作书陈天时人事,遣皇乳母招归德。当时冒进之徒争援刘齐故事以冀非分者,比肩接武。
四月壬辰,立以两宫、梁王、荆王及诸宗室皆赴青城,甲午北行,立妻王氏备仗卫送两宫至开阳门。是日,宫车三十七两,太后先,中宫次之,妃嫔又次之,宗族男女凡五百余口,次取三教、医流、工匠、绣女皆赴北。四月,北兵入城。立时在城外,兵先入其家,取其妻妾宝玉以出,立归大恸,无如之何。
李琦者,山西人,为都尉,在陈州与粘哥奴申同行省事,陈州变,入京,附崔立妹婿折希颜,娶夹谷元之妻,妻年二十余,有姿色,立初拘随驾官之家属,妻舆病而往,得免。琦娶之后,有言其美者,立欲强之。琦每见立欲夺人妻,必差其夫远出,一日差琦出京,琦以妻自随,如是者再三,立遂欲杀琦。琦又数为折希颜所折辱,乃首建杀立之谋。李伯渊者,宝坻人,本安平都尉司千户,美姿容,深沉有谋,每愤立不道,欲仗义杀之。李贱奴者,燕人,尝以军功遥领京兆府判,壬辰冬,车驾东狩,以都尉权东面元帅。立初反,以贱奴旧与敌体,颇貌敬之。数月之后,势已固,遂视贱奴如部曲然。贱奴积不能平,数出怨言,至是与琦等合。三年六月甲午,传近境有宋军,伯渊等阳与立谋备御之策。翌日晚,伯渊等烧外封丘门以警动立。是夜,立殊不安,一夕百卧起。比明,伯渊等身来约立视火,立从苑秀、折希颜数骑往,谕京城民十五以上、七十以下男子皆诣太庙街点集。既还,行及梳行街,伯渊欲送立还二王府,立辞数四,伯渊必欲亲送,立不疑,仓卒中就马上抱立。立顾曰:“汝欲杀我耶?”伯渊曰:“杀汝何伤。”即出匕首横刺之,洞而中其手之抱立处,再刺之,立坠马死。伏兵起,元帅黄掴三合杀苑秀。折希颜后至不知,见立坠马,谓与人斗,欲前解之,随为军士所斫,被创走梁门外,追斩之。伯渊系立尸马尾,至内前号于众曰:“立杀害劫夺,烝淫暴虐,大逆不道,古今无有,当杀之不?”万口齐应曰:“寸斩之未称也。”乃枭立首,望承天门祭哀宗。伯渊以下军民皆恸,或剖其心生啖之。以三尸挂阙前槐树上,树忽拔,人谓树有灵,亦厌其为所污。已而有告立匿宫中珍玩,遂籍其家,以其妻王花兒赐丞相镇海帐下士。
初,立之变也,前护卫蒲鲜石鲁负祖宗御容五,走蔡。前御史中丞蒲察世达、西面元帅把撒合挈其家亦自拔归蔡。七月己巳,以世达为尚书吏部侍郎,权行六部尚书。世达尝为左司郎中,同签枢密院事,充益政院官,皆称上意。及上幸归德,遣世达督陈粮运。陈变,世达亦与胁从,寻间道之汴,至是徒往行在,上念其旧,录用之。左右司官因奏把撒合、石鲁亦宜任用,上曰:“世达曲从,非出得已,然朕犹少降资级,以示薄罚。彼撒合掌军一面,石鲁宿卫九重,崔立之变,曾不闻发一矢,束手于人。今虽来归,待以不死,足以示恩,又安得与世达等?撒合老矣,量用其子可也。石鲁但当酬其负御容之劳。”未几,以撒合为北门都尉,其子为本军都统。石鲁复充护卫。世达字正夫,泰和三年进士。
论曰:崔立纳款,使其封府库、籍人民以俟大朝之命可也。乘时僭窃,大肆淫虐,征索暴横,辄以供备大军为辞,逞欲由己,敛怨归国,其为罪不容诛矣。而其志方且要求刘豫之事,我大朝岂肯效尤金人者乎!金俘人之主,帝人之臣,百年之后适启崔立之狂谋,以成青城之烈祸。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岂不信哉!
聂天骥,字元吉,五台人。至宁元年进士,调汝阴簿,历睢州司候、封丘令。兴定初,辟为尚书省令史。时胥吏擅威,士人往往附之,独天骥不少假借,彼亦不能害也。寻授吏部主事,权监察御史。夏使贺正旦,互市于会同馆,外戚有身贸易于其间者,天骥上章曰:“大官近利,失朝廷体,且取轻外方。”遂忤太后旨。出为同知汝州防御使事,未赴,陕西行尚书省驿召,特旨遥领金安军节度副使,兼行尚书省都事。未几,人为右司员外郎,转京兆治中,寻为卫州行尚书六部事。庆阳围急,朝廷遣宿州总帅牙古塔救之,以天骥充经历官。围解,从别帅守邠,帅欲弃州而东,天骥力劝止之,不从,帅坐是被系逮,天骥降京兆治中。寻有讼其冤者,即召为开封签事,旬月复右司员外郎。丁母忧,未卒哭,夺哀复职。哀宗迁归德,天骥留汴中。崔立变,天骥被创甚,卧一十余日。其女舜英谒医救疗,天骥叹曰:“吾幸得死,兒女曹乃为谒医,尚欲我活耶?”竟郁郁以死。舜英葬其父,明日亦自缢,有传。
天骥沉静寡言,不妄交。起于田亩,能以雅道自将,践历台省若素宦然,诸人多自以为不及也。
赤盏尉忻,字大用,上京人。当袭其父谋克,不愿就,中明昌五年策论进士第。后选为尚书省令史、吏部主事、监察御史,言“诸王驸马至京师和买诸物,失朝廷体。”有诏禁止。迁镇南军节度副使、息州刺史。耕鞠场种禾,两禾合穗,进于朝,特诏褒谕。改丹州,迁郑州防御使,权许州统军使。丞相高汝砺尝荐其才可任宰相。元光二年正月,召为户部侍郎。未几,权参知政事。二月,为户部尚书,权职如故。三月,拜参知政事,兼修国史。诏谕近臣曰:“尉忻资禀纯质,事可倚任,且其性孝,朕今相之,国家必有望,汝辈当效之也。”正大元年五月,拜尚书右丞。哀宗欲修宫室,尉忻极谏,至是卧薪尝胆为言,上悚然从之。同判睦亲府内族撒合辇交结中外,久在禁近。哀宗为太子,有定策功,由是颇惑其言,复倚信日深,台谏每以为言。太后尝戒敕曰:“上之骑鞠举乐,皆汝教之,再犯必杖汝。”哀宗终不能去。尉忻谏曰:“撒合辇奸谀之最,日在天子左右,非社稷福。”上悔悟,出为中京留守,朝论快之。五年,致仕,居汴中,崔立之变明日,召家人付以后事,望睢阳恸哭,以弓弦自缢而死,时年六十三。一子名董七,没于兵间。弟秉甫,字正之。
赞曰:聂天骥素履清慎,赤盏尉忻天资忠谅,在治世皆足为良臣,不幸仕乱离之朝,以得死为愿欲,哀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四
列传第五十四
○徒单兀典 石盏女鲁欢 蒲察官奴 内族承立一名庆山奴
徒单兀典,不知其所始,累官为武胜军节度使,驻邓州。寻迁中京留守,知金昌府事,驻洛阳。邓及洛阳兀典皆城之,且招亡命千人,号“熊虎军”,以剽掠南鄙为事。宋人亦时时报复,边民为之搔动。兀典资性深刻,而以大自居,好设耳目,凡诸将官属下及民家细事,令亲昵日报之,务为不可欺。正大间,以兵部尚书权参知政事,行省事于徐州。自恃得君,论议之际,不少假贷。同列皆畏之。
天兴元年正月,朝廷闻大兵入饶风,移兀典行省阌乡,以备潼关。徒单百家为关陕总帅,便宜行事。百家驰入陕,榜州民云:“淮南透漏军马,虑其道由潼关,势不能守,县镇迁入大城,粮斛辎重聚之陕州,近山者入山寨避兵。”会阿里合传旨召兀典入援,兀典遂与潼关总帅纳合合闰、秦蓝总帅都点检完颜重喜、安平都尉苗秀、荡寇都尉术甲某、振武都尉张翼及虎威、鹰扬、葭州刘赵二帅,军十有一万、骑五千,尽撒秦蓝诸隘之备。从虢入陕。同、华、阌乡一带军粮数十万斛,备关船二百余艘,皆顺流东下。俄闻大兵近,粮皆不及载,船悉空下。复尽起州民,连灵宝、硖石仓粟,游骑至,杀掠不胜计。又遣陕州观察副使兼规措转运副使抹捻速也以船八十往运潼关、阌乡粮,行及灵宝北河夹滩。义军张信、侯三集壮士三百余,保老幼,立水栅。北将忽鲁罕只乘浅攻之不能克,遇速也船至即降,大兵得此船遂破侯、张,杀戮殆尽。
是时陕州同知内族探春愿从行省征进,兀典授以帅职,听招在城民充军。探春厚拟官赏。数日无一人,乃以兀典命招之,得壮士八百。宣差赵三三名伟,亦依探春招募,伟人所知识,不二日得军八百余,号“破敌军”。兀典忌伟得众,欲挟诈坑之。完颜素兰时为同华安抚使,力谏乃止。寻以伟权兴宝军节度使,兼行元帅府事,领军三百,屯金鸡堡。大兵即知潼关焚弃,长驱至陕。贺都喜不待命出城迎战,马蹶几为所获,兀典易以一马,遂下令不复令一人出,大兵亦去。自此潼关诸渡船筏俱尽,伟亦无船可渡矣。
初,兀典发阌乡,拜天,赏军,人白金三两,将校有差。州之库藏,军资器械,为之一空。期日进发,已而不行,日造银器及兵幕牌印,陕州及盐司牌亦夺取之。又欲却州民财物以资军,素兰谏之而止。二月戊午,乃行。有李先生者谏曰:“方今大兵俱在河南,河北空虚,相公可先取卫州,出其不意。彼知我军在北,必分兵北渡,京师即得少宽,相公入援亦易为矣。”兀典大怒,以为泄军机,斩之于市,遂行。军士各以老幼自随。州中亦有关中、河中迁避商贾老幼,亦倚兵力从行,妇女皆嫁士卒,军中亦有强娶夺者。是日,军出两东门及南门,不遵洛阳路,乃由州西南径入大山冰雪中。葭州刘、赵两帅即日叛去,大兵以数百骑遥蹑其后。明日,张翼军叛往硃阳,入鹿卢关,大兵追及降之。山路积雪,昼日冻释,泥淖及胫,随军妇女弃掷幼稚,哀号盈路。军至铁岭,大兵潜召洛阳大军从西三县过卢氏,所至烧官民庐舍积聚,虑为金军所据,又反守铁岭,以断归路。金兵知必死,皆有斗志,然已数日不食,行二百里许,困惫不支,颇亦散走。于是完颜重喜先降,大军斩于马前。郑倜劫苗英降,英不从,杀之,携其首以降,于是士卒大溃。兀典、合闰提数十骑走山间,追骑禽得,皆杀之。先是,兀典尝为邓州节度使,世袭谋克黄掴三合时为宣差都总领,与兀典亲厚,故决计入邓。是役也,安平、荡寇、鹰扬、振威诸都尉,及西安、金鸡等军,脱走者百才一二。
二月,素兰窜归,有报徒单百家言“行省至”,百家欲出迎,父老遮马前哀诉云:“行省复来,吾州碎矣,愿无出迎。”百家晓之曰:“前日兀典,欲劫此州,为素兰力劝而止,此行省非兀典,乃素兰也。”父老乃听百家出城。陕州自军出。日有逃还者,百家皆抚纳之,所得及万人。百家又募收所弃甲仗。若获二副,即以一与之,其一官出直买之,由是军稍振。
五月,总帅副点检颜盏领军复立商州总帅。华州人王某立虢州,权刺史。七月,制旨召百家入援,以权西安军节度使、行元帅事阿不罕奴十剌为金安军节度使、关陕总帅。
九月,巩昌知府元帅完颜忽斜虎入陕州,诏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以河中总帅府经历李献能充左右司员外郎。献能字钦叔,贞祐三年进士。复立山寨,安抚军民。十月朔,制旨召忽斜虎赴南阳留山寺,以阿不罕奴十剌权参知政事,行省。
时赵伟为河解元帅,屯金鸡堡,军务隶陕省,行省月给粮以赡其军。明年五月,麦熟,省劄令伟计置兵食,权罢月给。十月,伟军食又尽,屡白陕省,云无粮可给,伟私谓其军言:“我与李员外郎有隙,坐视我军饥饿,不为存恤。”于是自往永宁劝喻,伟颇为小民所信,往往献粮,或导其发藏。南县把隘军提控以伟横恣言于行省,行省遣赵提控者权元帅,守永宁元村寨,伟还金鸡。
十一月冬至,大兵已攻破元村寨,伟攻解州不能下,于是密遣总领王茂军士三十人入陕州。匿菜圃中凡三四日,乘夜,王茂杀北城逻卒,举号召伟军八百渡河,入城劫杀阿不罕奴十剌、李献能、提控蒲鲜某、总领来道安,因诬奏:“奴十剌等欲反,臣诛之矣。”朝廷知其冤而莫敢诘,就授伟元帅左监军,兼西安军节度使,行总帅府事。食尽。括粟,粟又尽,以明年三月降大兵。或谓伟军饷不继,以劫掠自资,一日诣李献能,献能靳之,曰:“从宜破敌不易。”由是憾之。乃乘奴十剌宴饮不设备,选死士二十八人,夜由后河滩逾城而上,取饼炉碎石掷屋瓦门扇为箭镞声。州人疑叛军多,不敢动,遂开门纳军。杀行省以下官属二十一人,献能最为所恨,故被害尤酷。
伟之变,绛州录事张升字进之,大同人,户工部令史出身,曾为渔阳簿,迁绛州录事,谓知识者曰:“我本小人,受国家官禄,今日国家遭不幸,我不能从反贼。”言讫,赴水死,岸上数百人皆嗟惜之。
及徒单百家郑西之败,单骑间道数百里入京。为上言兀典等铁岭败状。于是籍重喜、合闰、兀典家赀,暴兀典为罪首,榜通衢云。
石盏女鲁欢,本名十六。兴定三年,以河南路统军使为元帅右都监,行平凉元帅府事。先是,陕西行省胥鼎言:“平凉控制西垂,实为要地。都监女奚烈古里间材识凡庸,不闲军务,且以入粟补官,遂得升用,握重兵,当方面,岂能服众。防秋在迩,宜选才谋、有宿望、善将兵者代之。”故以命女鲁欢。
十一月,女鲁欢上言:“镇戎赤沟川,东西四十里,地无险阻,当夏人往来之冲,比屡侵突,金兵常不得利。明年春,当城镇戎,彼必出兵来挠。乞于二三月间征傍郡兵,声言防护,且令鄜、巩各屯兵境上示进伐之势,以制其肘。臣领平凉之众,由镇戎而入,攻其心腹。彼自救之不暇,安能及我。如此则镇戎可城,而彼亦不敢来犯。又所在官军多河北、山西失业之人,其家属仰给县官,每患不足。镇戎土壤肥沃,又且平衍,臣裨将所统几八千人,每以迁徙不常为病。若授以荒田,使耕且战,则可以御备一方,县官省费而食亦足矣。其余边郡亦宜一体措置。”上嘉纳焉。迁昌武军节度使。
元光二年九月,又言:“商洛重地,西控秦陕,东接河南,军务繁密,宜选才干之士为防御使、摄帅职以镇之。又旧来诸隘守御之官,并从帅府辟置,其所辟者,多其亲昵,殖产营私,专事渔猎,及当代去,又复保留,此最害之甚者。宜令枢府选举,以革其弊。又州之戍兵艰于馈运,亦合依上屯田,以免转输之费。”又言:“每年防秋,诸隘守者不过数十人,余众尽屯保安、石门、大荆、洛南以为应援,中间相距远至百里,仓猝岂能征集。宜近隘筑营。徙见兵居之,以待缓急。又南边所设巡检十员,兵率千人,此乃平时以诘奸细者,已有大军。宜悉罢去。”朝廷略施行之。
正大九年二月,以行枢密院事守归德。乙丑,大元将忒木泬率真定、信安、大名、东平、益都诸军来攻。是日,无云而雷,有以《神武秘略》占之者,曰“其城无害”,人心稍安。适庆山奴溃军亦至,城中得之,颇有斗志。己巳,提控张定夜出斫营,发数砲而还。定平日好谈兵,女鲁欢令自募一军,使为提控,小试而胜,上下遂恃以为可用。初患砲少,欲以泥或砖为之,议者恐为敌所轻,不复用。父老有言北门之西一菜圃中时得古砲,云是唐张巡所埋,掘之,得五千有奇,上有刻字或“大吉”字者。大兵昼夜攻城,驻营于南城外,其地势稍高。相传是安禄山将尹子奇于此攻巡、远,得睢阳。时经历冀禹锡及官属王璧、李琦、傅瑜极力守御,城得不拔。
方大兵围城,决凤池大桥水以护城。都水官言,去岁河决敖游堌时,会以水平量之,其地与城中龙兴塔平,果决此口,则无城矣。及大兵至,不得已遣招抚陈贵往决之,才出门,为游骑所钞,无一返者。三月壬午朔,攻城不能下,大军中有献决河之策者,主将从之。河既决,水从西北而下,至城西南,入故濉水道,城反以水为固。求献策者欲杀之,而不知所在。四月,以女鲁欢为总帅,佩金虎符。罢司农司,以其官蒲察世达为集庆军节度使、行六部侍郎。温特罕道僧归德府同知,李无党府判。五月,围城稍缓,颇迁民出城就食。
十二月,哀宗次黄陵冈,遣奉职术甲搭失不、奉职权奉御粘合斜烈来归德征粮。女鲁欢遣侍郎世达,治中王元庆权郎中,仪封从宜完颜胡土权元帅,护送载粮千五百石。是月晦二更发船。二年正月,达蒲城东二十里。六军给粮尽,因留船不听归,且命张布为幄,上遂用此舟以济。
及上来归德,随驾军往往出城就粮,时城中止有马用一军,近七百人。用山西人,与李辛同乡里,尝为辛军弹压,在归德权果毅都尉,车驾至,授以帅职。此军外复有官奴忠孝军四百五十人。河北溃军至者皆纵遣之,故城中惟此两军。上时召用计事,而不及官奴,故官奴有异心。朝廷知两人不协,恐生变。三月戊辰,制旨令宰相锡宴省中,和解之。是夜,用撤备,官奴以兵乘之为乱。明日,攻用军,用败走被杀,众下城投水夺船而去者,斯须而尽。官奴在双门,驱知府女鲁欢至,言“汝自车驾到府,上供不给,好酱亦不与,汝罪何辞。”遂以一马载之。令军士拥至其家,检其家杂酱凡二十甕,且出所有金具,然后杀之。即提兵入见,言“石盏女鲁欢等反,臣杀之矣。”上不得已,就赦其罪,且暴女鲁欢之恶。后其侄大安入蔡,上言求湔雪,上复其官,语在乌古论镐传。
禾速嘉兀底代女鲁欢为总帅,军变,官奴无意害兀底,使二卒召之,道官奴有善意。兀底喜,各以金十星与之,同见官奴。二卒复恐受金事泄,亦杀之。
初,河北溃军至归德,粮饷不给。朝庭命孛术鲁阿海行总帅府事,以亲军武卫皆隶之。往宿州就食,军士有不愿者,谇语道中,朝廷闻之,使问其故。或言愿入京或陈州,阿海请从其愿,以券给之,军心稍定。既而令求谇语者,阿海得四人,斩之国子监前,由是诸军汹汹。二月庚子夜,劫府民武邦杰及蒲察咬住等凡九家,一军遂散。数日,遂有官奴之变。
蒲察官奴,少尝为北兵所虏,往来河朔。后以奸事系燕城狱,劫走夏津,杀回纥使者得鞍马资货,即自拔归。朝廷以其种人,特恩收充忠孝军万户。此军月给甚忧,官奴日与群不逞博,为有司所劾。事闻,以其新自河朔来,未知法禁,诏勿问。
移剌蒲阿攻平阳,官奴请行,论功第一,迁本军提控,佩金符。三峰山之败,走襄阳,说宋制使以取邓州自效,制使信之,至与同燕饮。已而知汴城罢攻,复谋北归。遣移剌留哥入邓,说邓帅粘合,称欲劫南军为北归计。留哥以情告粘合,官奴继以骑卒十余入城议事,粘合欲就甕城中擒之。官奴知事泄,即驰还,见制得骑兵五百,掠邓之边面小城,获牛羊数百,宋人不疑。官奴掩宋军得马三百,至邓州城下,移书粘合辨理屈直,留马于邓而去。乃缚忠孝军提控姬旺,诈为唐州太守,械送北行,随营帐取供给,因得入汴。有言其出入南北军,行数千里而不慑,其智略有可取者,宰相以为然,乃使权副都尉。未几,提军数百驰入北军猎骑中,生挟一回纥而还。遂巡黄陵、八谷等处,劫牛羊粮资甚众,寻转正都尉。又以军至黄陵,几获镇州大将,于是中外皆以为可用,遂拜为元帅,统马军。
天兴元年十二月,从哀宗北渡。上次黄陵冈,平章白撒率诸将战,官奴之功居多。及渡河朔,惟官奴一军号令明肃,秋毫无犯。明年正月,上至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以军众食寡,惧不能给,请于上,令河北溃军至者就粮于徐、宿、陈三州,亲卫军亦遣出城就食,上不得已从之。乃召谕官奴曰:“女鲁欢尽散卫兵,卿当小心。”
是时,惟官奴忠孝军四百五十人、马用军七百人留府中。用本果毅都尉,上至归德始升为元帅,又尝召之谋事,而不及官奴,故官奴始有图用之志。是时,大元将忒木泬攻归德。官奴既总兵柄,私与国用安谋,欲邀上幸海州。及近侍局直长阿勒根兀惹使用安回,附奏帖,谓海州可就山东豪杰以图恢复,且已具舟楫,可通辽东。上览奏不从。又尝请上北渡,再图恢复,女鲁欢沮之,自是有异心矣。且一军倚外兵肆为剽掠,官奴不之禁。于是,左丞李蹊、左右司郎中张天纲、近侍局副使李大节俱为上言官奴有反状。上窃忧之,以马军总领纥石烈阿里合、内族习显阴察其动静,与朝臣言及,则曰:“我从官奴微贱中起为大帅,何负而反耶?卿等勿过虑。”阿里合、习显知官奴渐不能制,反泄上意。上亦惧官奴、马用相图,因以为乱,命宰执置酒和解之。用撤备。俄官奴乘隙率其军攻用,用军败走。官奴乱杀军民,以卒五十人守行宫。劫朝官皆聚于都水毛花辇宅,以兵监焉。驱参知政事石盏女鲁欢至其家,悉出所有金具,然后杀之。乃遣都尉马实被甲持刃劫直长把奴申于上前,上初握剑,见实,掷剑于地曰:“为我言于元帅,我左右止有此人,且留侍我。”实不敢迫,逡巡而退。凡杀朝官左丞李蹊已下三百余人,军将、禁卫、民庶死者三千。郎中完颜胡鲁剌、都事冀禹锡赴水死。
禹锡字京甫,龙山人。至宁元年进士,仕历州郡有能声。归德受兵,禹锡为行院都事,经画宁御一府倚重。闻变,或劝以微服免,不从,见害。
是日蒲暮,官奴提兵入见,言:“石盏女鲁欢等反,臣杀之矣。”上不得已,赦其罪,以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
初,官奴之母,自河北军溃,北兵得之。至是,上乃命官奴因其母以计请和,故官奴密与忒木泬议和事,令阿里合往言,欲劫上以降。忒木泬信之,还其母,因定和计。官奴乃日往来讲议,或乘舟中流会饮。其遣来使者二十余辈,皆女直、契丹人,上密令官奴以金银牌与之,勿令还营。因知王家寺大将所在,故官奴画斫营之策。先是,忠孝军都统张姓者,谓官奴决欲劫上北降,遂率本军百五十人围官奴之第,数之曰:“汝欲献主上,我辈皆大朝不赦者,使安归乎?”官奴惧,乃以其母出质,云:“汝等若以吾母自北中来,疑我与北有谋,即杀之。我不恨。”张意稍解,既以好语与之约曰:“果如参政所言,今后勿复言讲和,北使至,即当杀之。”官奴曰:“杀亦可,不杀亦可,奏而杀之亦可。”张乃退,官奴即聚军北草场,自言无反情,今勿复相疑也。遂画斫营之策。
五月五日,祭天。军中阴备火枪战具,率忠孝军四百五十人,自南门登舟,由东而北,夜杀外提逻卒,遂至王家寺。上御北门,系舟待之。虑不胜则入徐州而遁。四更接战,忠孝初小却。再进,官奴以小船分军五七十出栅外,腹背攻之。持火枪突入,北军不能支,即大溃,溺水死者凡三千五百余人,尽焚其栅而还。遂真拜官奴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仍以御马赐之。
枪制,以敕黄纸十六重为筒,长二尺许,实以柳炭、铁滓、磁未、硫黄、砒霜之属,以绳系枪端。军士各悬小铁罐藏火,临阵烧之,焰出枪前丈余,药尽而筒不损。盖汴京被攻已尝得用,今复用之。
兵既退,官奴入亳州,留习显总其军。上御照碧堂,无一人敢奏对者,日悲泣云:“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用人,故为此奴所囚耳。”于是,内局令宋乞奴与奉御吾古孙爱实、纳兰忔答、女奚烈完出密谋诛官奴。或言,官奴密令兀惹计构国用安,胁上传位,恢复山东。事不成则献上于宋,自赎反复之罪。官奴以己未往亳州,辛酉,召之还,不至。再召,乃以六月己卯还。上谕以幸蔡事,官奴愤愤而出,至于扼腕顿足,意趣叵测。上决意欲诛之,遂与内侍宋乞奴处置,令裴满抄合召宰相议事,完出伏照碧堂门间。官奴进见,上呼参政,官奴即应。完出从后刺其肋,上亦拔剑斫之。官奴中创投阶下以走,完出叱忔答、爱实追杀之。
忠孝军闻难,皆擐甲,完出请上亲抚慰之。名呼李泰和,授以虎符,使往劳军,因召范陈僧、王山兒、白进、阿里合。进先至,杀之堂下。阿里合中路觉其事,悔发之晚,为乱箭所射而死。乞奴、爱实、忔答皆授节度使、世袭千户,完出兼殿前右卫将军,范陈僧、王山兒忠孝军元帅。于是,上御双门,赦忠孝军以安反侧。除崔立不赦外,其余常所不原者咸赦之。
初,官奴解睢阳之围,侍从官属久苦饥窘,闻蔡州城池坚固、兵众粮广,咸劝上南幸。惟官奴以尝从点检内族斜烈过蔡,知其备御不及睢阳,力争以为不可,故号于众曰:“敢言南迁者斩!”众以官奴为无君,讽上早为计,会其变,遂以计诛之。后遣乌古论蒲鲜如蔡,还言其城池兵粮果不足恃,上已在道,无可奈何。及蔡受兵,始悔不用官奴之言,特诏尚书省月给其母妻粮,俾无失所。
习显既党官奴,一日率忠孝军劫官库金四千两。上命归德治中温特罕道僧、帅府经历把奴申鞫问,显伏罪下狱。官奴变,显脱走,杀总领完颜长乐于宫门,杀道僧、奴申于其家,遂奔亳。及官奴伏诛,诏点检阿勒根阿失答即亳州斩显及忠孝军首领数人。兀惹使用安未还,伺于中路,数其罪杀之。
内族庆山奴,名承立,字献甫,统军使拐山之子,平章白撒之从弟也。为人仪观甚伟,而内恇怯无所有。至宁初,宣宗自彰德赴阙,庆山奴迎见于台城。宣宗喜,遣先还中都观变。宣宗既即位,以承立为西京副留守,权近侍局直长,进官五阶,赐钱五千贯,且诏曰:“汝虽授此职,姑留侍朕,遇阙赴之,仍给汝副留守禄。此朕特恩,宜知悉也。”贞祐初,迁武卫军副都指挥使,兼提点近侍局。胡沙虎专权僭窃,尝为宣宗言之,后胡沙虎伏诛,庆山奴愈见宠幸,以为殿前右副都点检。三年,大元兵围中都,诏以庆山奴为宣差便宜都提控,率所募兵往援。俄为元帅右都监,行帅府事,兼前职。四年,知庆阳府事,兼庆原路兵马都总管,以所获马驼进,诏谕曰:“此皆军士所得,即以与之可也,朕安用哉。后勿复进。”因令遍谕诸道帅府焉。
兴定元年正月,大元兵及夏人回经宁州,庆山奴以兵邀击败之,以功进元帅左都监,兼保大军节度使,行帅府事于鄜州。二年五月,夏人率步骑三千由葭州入寇,庆山奴以兵逆之,战于马吉峰,杀百余人,斩酋首二级,生擒数十人,获马三十余疋。三年四月,夏人据通秦寨,庆山奴遣提控纳合买住讨之。夏人以步骑二万逆战,买住击败之,夏人由葭卢川遁去,凡斩首八百级。俄而复攻寨据之,庆山奴率兵与战,斩首千级,复其寨。诏赐庆山奴金带一,将士赏赉有差。四年四月,破夏兵于宥州,斩首千余级,遂围神堆府。庆山奴四面攻之,士卒方登陴,援兵大至,复击走之。
正大四年,李全据楚州,诏以庆山奴为元帅,同总帅完颜讹可将兵守盱眙,且令城守勿出战。已而全军盱眙界,二帅迎敌大败,死者万余人,委弃资杖甚众,时军无见粮,转输不继,民疲奔命,愁叹盈路。诸相不肯正言,枢密判官白华拜章乞斩之以谢天下,不报。降为定国军节度使,又以受赂夺一官。
八年正月,凤翔破,两行省徙京兆居民于河南,令庆山奴以行省守之。时京兆行省止有病卒八百、瘦马二百,承立惧不能守,屡上奏请还。每奏一帖,附其兄白撒一书,令为地,朝廷不许。十月,庆山奴弃京兆还朝,留同知乾州军州事、保义军提控苟琪守之。庆山奴行至阌乡,哀宗遣近侍裴满七斤授以黄陵冈从宜,不听入见。未几,代徒单兀典行省事于徐州。九年正月,自徐引兵入援,选精锐一万五千,与徐帅完颜兀论统之,将趋归德。义胜军总领侯进、杜政、张兴等率所部三千人降大兵。庆山奴留睢州三日不敢进,闻大兵且至,惧此州不可守,退保归德。二月,行次杨驿店,遇小乃泬军。遂溃。兀论战死,庆山奴马踬被擒,惟元帅郭恩、都尉乌林答阿督率三百余人走归德。大兵以一马载庆山奴,拥迫而行,道中见真定史帅,承立问曰:“君为谁? ”史帅言:“我真定五路史万户也。”承立曰:“是天泽乎?”曰:“然。”曰:“吾国已残破,公其以生灵为念。”及见大帅忒木泬,诱之使招京城,不从,又偃蹇不屈。左右以刀斫其足折,亦不降,即杀之。议者以承立累败不能解其军职,死有余责,而能以死报国,亦足称云。
初,睢州刺史张文寿闻大兵将至,迁旁县居民入城,大聚刍粟,然无固守意,日夜谋走以自便。既而,闻承立人援,即以州事付其僚佐,托以应援徐兵,夜启关契家走归德,庆山奴以为行部郎中,死杨驿。俄大兵围睢州,以无主将,故残破之甚也。
兀论,丞相赛不之侄,元光间例以诸帅为总领,兀论以丞相故独不罢。金朝防近族而用疏属,故白撒、承立、兀论辈皆腹心倚之。
赞曰:官奴素行反侧,倏南倏北,若龙断然。哀宗一旦倚为腹心,终为所制,照碧之处,何异幽囚,其事与梁武、侯景大同而小异。徒单兀典、庆山奴为将皆贪,宜数取败。女鲁欢无大失行,而死于官奴,哀宗犹暴其罪,冤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五
列传第五十五
○徒单益都 粘哥荆山刘均附 王宾王进等附 国用安 时青
徒单益都,不详其履历,尝累官为延安总管。正大九年正月,行省事于徐州。时庆山奴撤东方之备入援,未至睢州,徐、邳义胜军总领侯进、杜政、张兴率本军降大兵于永州。辛丑,大兵守徐张盆渡。益都到官才三日,惧兵少不能守,即令移剌长寿率甲士千人迎大兵。长寿军无纪律,大兵掩之,一军皆覆,徐危甚。益都籍州人及运粮埽兵得万人。乙巳,大兵傅城,烧南关而去。侯进既降北,即以为京东行省,进遂请千人来袭。
二月庚申,未明,大兵坎南城而上,守者皆散走,城中大呼曰:“大兵入南门矣!”益都闻之不及甲,率州署夜直兵三百,由黄楼而南,力战御敌。乱定,迁赏有差。由是军势稍振,复夺张盆渡,取萧县,破白塔,战于土山,救被俘老幼五千还徐。既而,侯进亡命驻灵璧,杜政、张兴亦虑为北所害,穷窘自归。益都抚而纳之,兴留徐,杜政还邳州。
益都资禀仁厚,持大体,二子两侄为军将,颇侵渔军民。青州人王祐为埽兵总领。将兵千七百人,益都常倚之,虽有过亦不责。以故祐亦横恣,与河间张祚、下邑令李闰、义胜都统封仙、遥授永州刺史成进忠辈,乘军政废弛,城中空虚。以六月丁巳夜烧草场作乱。时张兴卧病,祐恐事不成,起兴与同行。益都疑左右皆叛,挈妻子缒城而出,就从宜众僧奴及东面总领刘安国军。张兴推祐为都元帅,复惧祐图己,遂诛祐,并张祚杀之。因大掠城中。壬戌,国用安以行山东路尚书省事率兵至徐,张兴率甲士迎之。用安轻骑而入,执兴与其党十余人,斩之于市,遂以封仙为元帅,兼节度使,主徐州。
益都窘无所归,乃奔宿州,节度使纥石烈阿虎以益都为人所逐不纳,乃与诸将驻于城南。时宿之镇防军有逃还者,阿虎以为叛归亦不纳。城中镇防千户高腊哥,结小吏郭仲安,谋就徐州将士内外相应以取宿,因归杨妙真。甲戌夜半,开门纳徐州总领王德全及妻弟高元哥军。刘安国寻亦入城,缚阿虎父子杀之。州中请益都主帅府事,益都不从,曰:“吾国家旧人,为将帅亦久,以资性疏迂,不能周防,遂失重镇。今大事已去,方逃罪不暇,岂有改易髻发、夺人城池以降外方乎!”即日,率官吏而行,至谷熟东,遇大兵,不屈而死。
徐州既归海州,邳帅兀林答某亦让印于杜政,遂送款于用安。已而宿州王德全、刘安国亦送款海州。惟益都不改髻发,以至于死云。
粘哥荆山,不知其所始,正大中,累官亳州节度使。九年正月己丑,游骑自邓至亳,钞鹿邑,营于卫真西北五十里。鹿邑令高昂霄知太康已降,即夜趋亳,道出卫真,呼县令楚珩约同行。珩知势不支,即明谕县人以避迁之意,遂同走亳。丁未,二邑皆降。是日,军至亳州城下。州止有单州兵四百人,号“镇安军”,提控杨春、邢某、都统戴兴屯已六年。荆山悉籍城中丁壮为军,修守具,而大兵亦不暇攻。四月,拥降民而北,城门闭,不之知也。
五月,纵迁民收麦,老幼得出,丁壮悉留之。民往往不肯留而遁,数日,城为之空。荆山遣将领各诣所属招之,并将领亦不返。“镇安”者皆红袄余党,力尽来归,变诈反复,朝廷终以盗贼待之。荆山以迁民为军,盖防之也。及召外兵不至,乃请于归德,得甲骑百余,两总领统之。既至,“镇安”疑其谋己,乃乘将士新到不设备,至夜,掩杀殆尽。荆山出走卫真,楚珩与之马而去,州中豪贵悉被剽略。
刘坚者,初为大兵守城父,亳州复,擒之,囚之于狱。杨春谋欲北降,乃出之,使为宣差。乙巳,大兵石总管入州,改州为顺天府,春为总管,戴兴为同知,刘顺治中,留党项军千人戍之。属县皆下,惟城父令李用宜不降,其妻子在亳,春以为质,竟不屈而死。春既据州,与刘坚坐楼上,召副提控邢某。邢刚直循理,将士严惮之,时卧病,闻春乱,流涕不自禁。春遣人舁致之,邢指春大骂,春惭恧无言。春欲杀荆山家,邢力劝止之,且令给道路费送之出城,邢寻病卒。二年夏四月,北省忒木泬攻归德,春以戴兴提精卒以往,独与疲弱者守城。州人王宾遂反正,春渡河北遁。既而崔七斤为乱,杀王宾。朝廷不得已,以七斤为节度使,就其兵仗入蔡。八月,刘顺攻亳州,破之,七斤为城父令所杀。未几,单州军以州人杀其家属,召大兵来攻,蚧能拔,杀属县民而去。既渡河,知亳人不疑,复来攻,州竟为春所破。是年六月,宋人来攻,春出降,刘坚北走。
刘均者,林虑人,时为亳州观察判官。春既逐荆山,纳款大兵,胁均同降。均佯应之,归其家取朝服服之, 顾谓妻子曰:“我起身刀笔,仰荷上知,始列朝著,又佐大籓,死亦足矣。今头颅已如此,假使有十年寿,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即仰药而死。
王宾,字德卿,亳州人。贞祐二年进士。外若旷达,而深有谋画。初调兰陵主簿,辟虹县令,寻入为尚书省令史,坐事罢归乡里。天兴元年正月,亳州军变,节度使粘哥荆山出走,杨春以州出降。既而,自以羸兵守之。宾与前谯县尉王进、魏节亨、吕钧约城中军民复其州,杨春遂遁,遣节亨诣归德以闻。哀宗嘉之,授进节度使,宾同知节度使,节亨节度副使,钧观察判官。杨春复以兵来攻,月余不能拔,即渡河而北。
六月,哀宗迁蔡,宾奉迎于州北之高安。上与语,大悦,恨用之晚,擢为行部尚书、世袭谋克。上初至亳,宾等适征民丁负铁甲入蔡,及会计忠孝军家属口粮,故留参知政事张天纲董之,就迁有功将士。时亳之粮储不广,宾等常吝惜,军士以此归怨。及运甲之役,复不欲行。会天纲与宾等于一楼上铨次立功等第,镇防军崔复哥、王六十之徒擐甲哗噪登楼,天纲问曰:“即欲见杀,容我望阙拜辞。”贼曰:“无预相公。”即拽宾及吕钧往市中。钧且行且跪,涕泪俱下。宾岸然不惧,大叫曰:“不过杀我。但杀,但杀!”乃并害之。节度副使魏节亨、节度判官孙良、观察副使孙九住皆被害。又数日,杀节度使王进。进尝应荆山之募,由间道入汴京纳奏,赏以物不受,又散家所有济贫民,以死自励。至汴,以劳迁本州节度判官。赐以白金,亦不受,一时甚称之。
有李喜住者,本宿州众僧奴下宣差。天兴二年四月,进粮入归德,将还,闻亳州王进反正,制旨以喜住为振武都尉,将兵三千应援。是时,太赤围亳步骑十万,喜住以众寡不敌,独与三人间道入城,王进方议迁左军林,喜住不可,进即以兵付喜住。大兵攻八日不能下。五月壬子,兵退。己未,官奴与阿里合提忠孝军百人至亳,与诸将议迁可否。以为不可,当留辎重于蔡,选军扈从入圣朵就武仙军,遂入关中。关中地利可恃,又有郭虾蟆等军在西可恃。
五月甲子,召官奴还归德,不赴,再召,留其军半于亳乃赴。六月壬辰,车驾舟行至亳,王进奏:“臣本军伍,不知治体,如李喜住扈从入蔡,则毫不守矣。乞留治此州。”诏以喜住为集庆军节度使,便宜从事,进领帅职。七月,进死。喜住先往城父督粮餫,闻乱遂不敢入亳,后投宋。
论曰:金季之乱,军士欲代其偏裨,偏裨欲代其主将,即群起而偾之。无复忌惮。益都、荆山皆忠亮之士,宾、进才略尤足取焉,而并不免于难,惜哉!
国用安,先名安用,本名咬兒,淄州人。红袄贼杨安兒、李全余党也。尝归顺大元,为都元帅、行山东路尚书省事。天兴元年六月,徐州埽兵总领王祐、义胜军都统封仙、总领张兴等夜烧草场作乱,逐元帅徒单益都。安用率兵入徐,执张兴与其党十余人斩之,以封仙为元帅兼节度使,主徐州。宿州镇防军千户高腊哥与东面总帅刘安国构徐州总帅王德全,杀宿帅纥石烈阿虎,以其州归海州。邳州从宜兀林答某亦让州于杜政,送款海州。既而皆归安用。
北大将阿术鲁闻安用据徐、宿、邳,大怒曰:“此三州我当攻取,安用何人,辄受降。”遣信安、张进等率兵入徐,欲图安用,夺其军。安用惧,谋于德全,劫杀张进及海州元帅田福等数百人,与杨妙真绝,乃还邳州。会山东诸将及徐、宿、邳主帅,刑马结盟,誓归金朝。既盟,诸将皆散去,安用无所归,遂同德全、安国托从宜众僧奴自通于朝廷。众僧奴遣人上奏:“安用以数州反正,功甚大。且其兵力强盛,材略可称。国家果欲倚用,非极品重权不足以坚其许国之心。”未报。安用率兵万人攻海州,未至,众稍散去。安国因劝安用当赤心归国,安用亦自知反复失计,事已无可奈何,于是复金朝衣冠。妙真怒其叛己,又惧为所图,悉屠安用家走益都。安用遂选兵分将,期必得妙真,自此淮海之上无宁岁矣。
未几,朝廷遣近侍局直长因世英、都事高天祐持手诏至邳,以安用为开府仪同三司、平章政事、兼都元帅、京东山东等路行尚书省事,特封兗王,赐号“英烈戡难保节忠臣”,锡姓完颜,附属籍,改名用安,赐金镀银印、驼纽金印、金虎符、世袭千户宣命、敕样、牌样、御画体宣、空头河朔山东赦文,便宜从事,且以彭王妃诰委用安招妙真。用安始闻使者至,犹豫未决,以总领杨懋迎使者入,监于州廨,问所以来。世英对以封建事,意颇顺。诸帅王、杜辈皆不欲宣言,欲杀使者。明日,用安乃出见使者,跪揖如等夷。坐定,语世英曰:“予向随大兵攻汴,尝于开阳门下与侯挚议内外夹击。此时大兵病死者众,十七头项皆在京城,若从吾计出军,中兴久矣。朝廷乃无一人敢决者,今日悔将何及。”言竟而起。既而选人取朝廷赐物遍观之,喜见颜色。复与使者私议,欲不以朝礼受之,世英等不可,即设宴拜授如仪,以主事常谨等随使者奉表入谢。
上复遗世英、天祐赐以铁券一、虎符六、龙文衣一、玉鱼带一、弓矢二、封赠其父母妻诰命,及郡王宣、世袭宣、大信牌、玉兔鹘带各十,听同盟可赐者赐之。使者至邳,用安迎受如礼,始有入援意。及闻上将迁蔡州,乃遣人以蜡书言迁蔡有六不可,大率以谓:“归德环城皆水,卒难攻击,蔡无此险,一也。归德虽乏粮储,而鱼芡可以取足,蔡若受围,廪食有限,二也。大兵所以去归德者,非畏我也,纵之出而蹑其后,舍其难而就其易者攻焉,三也。蔡去宋境不百里,万一资敌兵粮,祸不可解,四也。归德不保,水道东行犹可以去,蔡若不守,去将安之,五也。时方暑雨,千里泥淖,圣体丰泽,不便鞍马,仓卒遇敌,非臣子所敢言,六也。虽然,陛下必欲去归德,莫如权幸山东。山东富庶甲天下,臣略有其地,东连沂、海,西接徐、邳,南扼盱、楚,北控淄、齐。若銮舆少停,臣仰赖威灵,河朔之地可传檄而定。惟陛下审察。”上以其言示宰臣。宰臣奏用安反复,本无匡辅志,此必参议张介等议之,业已迁蔡,议遂寝。
初,世英等过徐,王德全、刘安国说之曰:“朝廷恩命岂宜出自用安,郡王宣吾二人最当得者,乞就留之。”世英乃留郡王宣、世袭宣、玉带各二。由是与用安有隙,又惧为所图,皆不听其节制。十郡王者,李明德、封仙、张瑀、张友、卓翼、康琮、杜政、吴歪头、王德全、刘安国也。用安必欲取山东,累征徐、宿兵,止以勤王为辞,二帅不应。用安怒,令杜政等率兵三千,以取粮为名,袭徐、宿。既入城,德全觉之,就留杜政、封仙不遣。用安愈怒,谓德全、安国必有谋,乃执桃园帅吴某等八九人下狱鞫问。二帅遣温特罕张哥以杜政、封仙欲袭取徐州白用安,不听,驱吴帅、张哥辈九人并斩之。张哥将死大呼曰:“国咬兒,汝无尺寸功,受国家大封爵,何负于汝,而从杜政等变乱,又杀无罪之人。今虽死,当与汝辨于地下矣。”会上遣臧国昌以密诏征兵东方,故用安假朝命声言入援,檄刘安国为前锋,亲率兵三千驻徐州城下招德全。德全终疑见图,不出,系封仙于狱,杀之,遣杜政出城。安国既至宿州,用安复召安国还,安国不从,独与众僧奴赴援。行及临涣龙山寺,用安使人劫杀之,遂攻徐州,逾三月不能下,退归涟水。于是,因世英以用安终不赴援,乃还朝,至宿州西,遇大兵,不屈而死,事闻,赠汝州防御使。
既而用安军食不给,乞粮于宋,宋阳许之,即改从宋衣冠,而私与朝使相亲。寻益乏食,军民多亡去,乃命萧均以严刑禁亡者,血流满道。大元东平万户查剌将兵至涟水,遂降焉。查剌既渡河,趋蔡州,用安以诡计还涟水,复叛归于宋,受浙东总管、忠州团练使,隶淮阃。甲午正月,闻大兵围沛,用安往救之,败走徐州。会移兵攻徐,用安投水死,求得其尸,皮刂面系马尾,为怨家田福一军脔食而尽。
用安形状短小无须,喜与轻薄子游,日击鞠衢市间,顾眄自矜,无将帅大体。
介字介甫,平州人,正大元年经义进士第一,时为用安参议。
初,天祐等出汴,微服间行,经北军营幕,至通许崔桥,始有义军招抚司官府,去京师二百里矣。至陈州,防御使粘葛奴申始立州事。留二日,至项城,县令硃珍立县事,有士卒千二百人。至泰和县,县令王义立县已五月矣。八月,至宿州,众僧奴得报,且知朝廷授以权宿州节度使、兼元帅左都监之命,具彩舆仪卫出城五里奉迎。时东方不知朝廷音问已八月矣,官民见使者至,且拜且哭。有张显者任侠尚气知义理,即谓天祐曰:“东方不知朝廷音问已数月,今见使者,百姓皆感动。若不以圣旨抚慰之,恐失东民之必。我欲矫称制旨宣谕,如何。”天祐书生,守规矩,不敢从,但以宰相旨集州民慰抚之,州民复大哭。明日,往徐州。
时青,滕阳人。初与叔父全俱为红袄贼,及杨安兒、刘二祖败,承赦来降,隶军中。兴定初,青为济州义军万户。是时,叔父全为行枢密院经历官。兴定二年冬,全驰驿过东平,青来见,因告全将叛入宋,全秘之。顷之,青率其众入于宋。宋人置之淮南,屯龟山,有众数万。
兴定四年,泗州行元帅府纥石烈牙吾塔遣人招之,青以书来。书曰:“青本滕阳良民,遭时乱离,扶老携幼避地草莽。官吏不明此心,目以叛逆,无所逃死,窜匿淮海。离亲旧、去乡邑,岂人情之所乐哉。仆虽偷生寄食他国,首丘之念,未尝一日忘之。如朝廷赦青之罪,乞假邳州以屯老幼。当袭取盱眙,尽定淮南,以赎往昔之过。”牙吾塔复书曰:“公等初亦无罪,诚能为国建功,全军来归,即吾人也。邳州吾城,以吾人居之,亦何不可。《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公其亟图之。生还父母之邦,富贵终身,传芳后世,与其羁縻异域,目以兵虏,孰愈哉?”牙吾塔奏其事。十月,诏加青银青荣禄大夫,封滕阳公,仍为本处兵马总领元帅、兼宣抚使。青潜表陈谢,复以邳州为请。枢密院奏:“恐青意止欲得邳州。可谕牙吾塔,若青诚实来归,即当授之。如审其诈,可使人入宋境宣布往来之言,及所援官爵,亦行间之术也。”青既不得邳州,复为宋守。
兴定五年正月二十五日夜,青袭破泗州西城,提控王禄遇害。是时,时全为同签枢密院事,朝廷不知青袭破西城,止称宋人而已。诏全往督泗州兵取西城。全至泗州,获红袄贼一人,诘问之,乃知青为宋京东钤辖,袭破西城。全颇喜,乃杀其人以灭口。牙吾塔昼夜力战,募死士以梯冲逼城,青缒兵出拒不得前。牙吾塔遣提控王应孙穴城,东北隅,青夜出兵来袭,击却之。越二日,复出又却之。攻城益急,青以舟兵二千合城中兵来犯牙吾塔营,提控斡鲁朵先知,设伏掩击,青兵大败,溺淮水死者千人,自是不复出矣。王应孙穴城将及城中,青隧地然薪,逼出之。青乘城指麾,流矢中其目,余众往往被创,楼堞相继摧坏,城中恟惧,遂无固志。二月二十六日夜,青拔众走,遂复西城。
元光元年二月,全与元帅左监军讹可,节制三路军马伐宋。诏曰:“卿等重任,毋致不和,以贻丧败。其资粮可取,规取失宜不能得之,罪在讹可,既已得之,不能运致以为我用,罪在全。”全与讹可由颍、寿进渡淮,败宋人于高塘市,攻固始县,破宋庐州将焦思忠兵。无何,获生口言,时青受宋诏,与全兵相拒,全匿其事。
五月,兵还,距淮二十里,诸军将渡,全矫称密诏“诸军且留收淮南麦”,遂下令人获麦三石以给军。众惑之,讹可及诸将佐劝之不听,军留三日。讹可谓全曰:“今淮水浅狭,可以速济。时方暑雨,若值暴涨,宋乘其后,将不得完归矣。”全力拒之。从宜达阿、移失不、斜烈、李辛稍稍不平,全怒曰:“讹可一帅耳,汝曹党之。汝曹致身至此,皆吾之力。吾院官也,于汝无不可者。”众乃不敢言。是夜,大雨。明日,淮水暴涨,乃为桥渡军。宋兵袭之,军遂败绩。桥坏,全以轻舟先济,士卒皆覆没。宣宗乃下诏诛之,遣官招集溃军,诏曰:“大军渡淮,每立功效。诸将谬误,部曲散亡,流离忧苦,朕甚闵焉。各归旧营,勉图自效。”又诏曰:“阵亡把军品官子孙,十五以上者依品官子孙例随局承应,十五以下、十岁以上者依品从随局给俸,至成人本局差使。无子孙官,依例给俸。应赠官、赙钱、军人家口当养赡者。并如旧制。”
赞曰:金自章宗季年,宋韩侂胄构难,招诱邻境亡命以挠中原,事竟无成。而青、徐、淮海之郊民心一摇,岁遇饥馑,盗贼蜂起,相为长雄,又自屠灭,害及无辜,十余年糜沸未息。宣宗不思靖难,复为伐宋之举,迄金之亡,其祸尤甚。简书所载国用安、时青等遗事,至今仁人君子读之犹蹙頞终日。当时烝黎,如鱼在釜,其何以自存乎。兵,凶器也。金以兵得国,亦以兵失国,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六
列传第五十六
○苗道润 王福 移剌众家奴 武仙 张甫 靖安民 郭文振 胡天作 张开 燕宁
苗道润,贞祐初,为河北义军队长。宣宗迁汴,河北土人往往团结为兵,或为群盗。道润有勇略,敢战斗,能得众心。比战有功,略定城邑,遣人诣南京求官封。宰相难其事,宣宗召河南转运使王扩问曰:“卿有智虑,为朕决道润事。今即以其众使为将。肯终为我尽力乎?”扩对曰:“兼制天下者,以天下为度。道润得众,有功因而封之,使自为守,羁縻使之,策之上也。今不许,彼负其众,何所不可为。”宣宗顾谓宰执曰:“王扩之言,实契朕心。”于是除道润宣武将军、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贞祐四年,复以功迁怀远大将军、同知中山府事。再阅月,复战有功,迁骠骑上将军、中都路经略使、兼知中山府事。顷之,加中都留守、兼经略使。道润前后抚定五十余城。
兴定元年,诏道润恢复中都,以山东兵益之。道润奏:“去年十一月,臣遣总领张子明招降蠡州独吉七斤。近日,河北东路兵马都总管移剌铁哥移军蠡州,袭破子明军,杀数百人,子明亦被创。臣将提兵问罪,重以铁哥自拔来归,但备之而已。今欲复取都城,乞无罪铁哥,直令受臣节制,庶可集事。”宣宗以问宰相,奏曰:“道润、铁哥不协,不可相统属。”诏以完颜宇行元帅府事,督道润复中都,和辑铁哥军。
初,道润与顺天军节度使李琛不相能,两军士兵因之相攻,琛遣兵攻满城、完州,道润军拒战,杀琛兄荣及弟明等。琛奏:“潞州提控乌林答吾典承道润风指,日谋侵害。山东行省数谕道润与臣通和,竟不见从,且杀臣兄荣、弟明等,恣横如此,将为后患。”又奏:“乞令河北州府官不相统摄,并听帅府节制。仍遣官增减诸路兵力,使权均势敌无相吞并,则百姓安农亩矣。”道润奏李琛以众叛,陷满城,攻完州。琛亦奏道润叛。廷议以为两人失和,故至于此,令山东行省枢密院谕琛:“行省在彼,自当俱听节制,何待帅府。士兵本以义团结,且耕且战。今乃聚之城寨,遂相并吞。百姓不安,皆由官长无所忌惮使之然也。严为约束,依时树艺,无致生事。”有诏道润与移剌铁哥合兵抚定河北,令诸道兵互相应援。既而道润与贾仝、贾瑀互相攻击,诏道润、贾仝、王福、武仙、贾瑀分画各路元帅府控制之,彰德卫辉招抚司隶枢密院。贾瑀既与道润相攻,已而诈为约和,道润信之,遂伏兵刺杀道润。朝廷不能问,一军彷徨所依,提控靖安民乞权隶潞州行元帅府,听其节制。时兴定二年也。
右丞侯挚乞以保、蠡、完三州隶真定,而蠡州旧受移剌众家奴节制,一旦改隶真定,恐因而交争。靖安民等愿隶潞州,乃令河北行省审处之。经略副使张柔奏:“贾瑀攻易州寨,杀刺史马信及其裨校,夺所佩金符而去。”顷之,张柔攻贾瑀杀之。道润既死,靖安民代领其众,是后乃封建矣。
初,贞祐四年,右司谏术甲直敦乞封建河朔,诏尚书省议,事寝不行。兴定三年,以太原不守,河北州县不能自立,诏百官议所以为长久之利者。翰林学士承旨徙单镐等十有六人以谓“制兵有三,一曰战,二曰和,三曰守。今欲战则兵力不足,欲和则彼不肯从,唯有守耳。河朔州郡既残毁,不可一概守之,宜取愿就迁徙者屯于河南、陕西,其不愿者许自推其长,保聚险阻。”刑部侍郎奥屯胡撒合三人曰:“河北于河南有辅车之势,蒲、解于陕西有襟喉之要,尽徙其民,是撤其籓篱也。宜令诸郡,选才干众所推服、能纠众迁徙者,愿之河南或晋安、河中及诸险隘,量给之食,授以旷土,尽力耕稼。置侨治之官,以抚循之。择其壮者,教之战阵。敕晋安、河中守臣檄石、岚、汾、霍之兵,以谋恢复,莫大之便。”兵部尚书乌林答与等二十一人曰:“河朔诸州,亲民掌兵之职,择土人尝居官、有材略者授之,急则走险,无事则耕种。”宣徽使移剌光祖等三人曰:“度太原之势,虽暂失之,顷亦可复。当募土人威望服众者,假以方面重权。能克复一道,即以本道总管授之。能捍州郡,即以长佐授之。必能各保一方,使百姓复业。”提点尚食局石抹穆请以高爵募民,大概同光祖议。宰臣欲置公府,宣宗意未决,御史中丞完颜伯嘉曰:“宋人以虚名致李全,遂有山东实地。苟能统众守土,虽三公亦何惜焉。”宣宗曰:“他日事定,公府无乃多乎。”伯嘉曰:“若事定,以三公就节镇何不可者。”宣宗意乃决。
四年二月,封沧州经略使王福为沧海公,河间路招抚使移剌众家奴为河间公,真定经略使武仙为恆山公,中都东路经略使张甫为高阳公,中都西路经略使靖安民为易水公,辽州从宜郭文振为晋阳公,平阳招抚使胡天作为平阳公,昭义军节度使完颜开为上党公,山东安抚副使燕宁为东莒公。九公皆兼宣抚使,阶银青荣禄大夫,赐号“宣力忠臣”,总帅本路兵马,署置官吏,征敛赋税,赏罚号令得以便宜行之。仍赐诏曰:“乃者边防不守,河朔失宁,卿等自总戎昭,备殚忠力,若能自效,朕复何忧。宜膺茅土之封,复赐忠臣之号。除已画定所管州县外,如能收得邻近州县者,亦听管属。”
王福,本河北义军,积战功累迁同知横海军节度使事、沧州经略副使。兴定元年,福遣提控张聚、王进复滨、棣二州,以聚摄棣州防御使,进摄滨州刺史。久之,福与聚有隙,聚以棣州附于益都张林。
兴定三年九月,福上言:“沧州东滨沧海,西连真定,北备大兵,可谓要地。乞选重臣为经略使,得便宜从事,以镇抚军民。”朝廷以福初率义兵复沧州,招集残兵,今有众万余,器甲完具,自雄一方。与益都张林、棣州张聚皆为邻境。今利津已不守,辽东道路艰阻,且其意本欲自为使,但托词耳。因而授之,使招集滨、棣之人,通辽东音问,今若不许,宋人或以大军迫胁,或以官爵招之,将贻后悔。”宣宗以为然,乃以福为本州经略使,仍令自择副使。会福有战功,迁遥授同知东平府事、权元帅右都监,经略节度如故。兴定四年,封为沧海公,以清、沧、观州,盐山、无棣、乐陵、东光、宁津、吴桥、将陵、阜城、蓚县隶焉。
四月,红袄贼李二太尉寇乐陵,棣州张聚来攻,福皆击却之。李二复寇盐山,经略副使张文与战,李二大败,擒其统制二人,斩首二千级,获马三十匹。七月,宋人与红袄贼入河北,福婴城固守。益都张林、棣州张聚日来攻掠,沧州危蹙,福将南奔,为众所止,遂纳款于张林。东平元帅府请讨福,乞益河南步卒七千、骑兵五百,滑、浚、卫州资助刍粮,先定赏格,以待有功。朝廷以防秋在近,河南兵不可往,东平兵少,不能独成功,待至来年春,使东平帅府与高阳公并力讨之,乃止。
移剌众家奴,积战功,累官河间路招抚使,遥授开州刺史,权元帅右都监,赐姓完颜氏。兴定四年,与张甫俱封。众家奴封河间公,以献、蠡、安、深州、河间、肃宁、安平、武强、饶阳、六家庄、郎山寨隶焉。兴定末,所部州县皆不可守。元光元年,移屯信安,本张甫境内。张甫因奏:“信安本臣北境,地当冲要,乞权改为府以重之。”诏改信安为镇安府。是岁,与甫合兵,复取河间府及安、蠡、献三州,与张甫皆迁金紫光禄大夫。二年,众家奴及张甫同保镇安,各当一面,别遣总领提控孙汝楫、杨寿、提控袁德、李成分保外垣,遂全镇安。未几,众家奴奏:“镇安距迎乐堌海口二百余里,实辽东往来之冲。高阳公甫有海船在镇安西北,可募人直抵辽东,以通中外之意。若赏不重不足以使人,今拟应募者特迁忠显校尉,授八品职,仍赏宝泉五千贯。如官职已至忠显八品以上者,迁两官、升职一等,回日再迁两官、升职二等。”诏从之。
武仙,威州人。或曰尝为道士,时人以此呼之。贞祐二年,仙率乡兵保威州西山,附者日众,诏仙权威州刺史。兴定元年,破石海于真定,宣差招抚使惟宏请加官赏,真授威州刺史,兼真定府治中,权知真定府事。迁洺州防御使、兼同知真定府事,遥授河平军节度使。兴定四年,迁知真定府事,兼经略使,遥领中京留守,权元帅右都监。无何,封恆山公,以中山、真定府,沃、冀、威、镇宁、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隶焉。同时九府,财富兵强恆山最盛。
是岁,归顺于大元,副史天倪治真定。仙兄贵为安国军节度使,史天祥击之,贵亦归顺于大元。仙与史天倪俱治真定且六年,积不相能,惧天倪图己,尝欲南走。宣宗闻之,诏枢密院牒招之,仙得牒大喜。正大二年,仙贼杀史天倪,复以真定来降。天元大将笑乃泬讨仙,仙走。阅月,乘夜复入真定,笑乃泬复击之,仙乃奔汴京。五年,召见,哀宗使枢密判官白华导其礼仪,复封为恆山公,置府卫州。七年,仙围上党,已而大兵至,仙遁归。未几,卫州被围,内外不通。诏平章政事合达、枢密副使蒲阿救之,徙仙兵屯胡岭关,扼金州路。
八年十一月,大元兵涉襄汉,合达、蒲阿驻邓州,仙由荆子口会邓州军。天兴元年正月丁酉,合达、蒲阿败绩于三峰山,仙从四十余骑走密县,趋御寨,都尉乌林答胡土不纳,几为追骑所得。乃舍骑,步登嵩山绝顶清凉寺,谓登封兰若寨招抚使霍琢僧秀曰:“我岂敢入汴京。一旦有急,缚我献大国矣。”遂走南阳留山,收溃军得十万人,屯留山及威远寨。立官府,聚粮食,修器仗,兵势稍振。
三月,汴京被围,哀宗以仙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河南行省,诏与邓州行省思烈合兵入救。八月,至密县东,遇大元大将速不泬兵过之,仙即按军眉山店,报思烈曰:“阻涧结营待仙至俱进,不然败矣。”思烈急欲至汴,不听,行至京水,大兵乘之,不战而溃。仙亦令其军散走,期会留山,仙至留山,溃军至者益众。哀宗罢思烈为中京留守,诏仙曰:“思烈不知兵,向使从卿阻涧之策,岂有败哉。军务一以付卿,日夕以待,戮力一心,以图后举。”十一月,遣刑部主事乌古论忽鲁召仙,仙不欲行,乃上疏陈利害,请缓三月,生死入援。
初,思烈至郑州,承制授宣差总领黄掴三合五朵山一带行元帅府事、兼行六部尚书。及仙还留山,恶三合权盛,改为征行元帅,屯比阳。三合怨仙夺其权,乃归顺于大元,大将速不泬署三合守裕州。三合乃诈以书约仙取裕州,可以得志。仙信之。三合乃报大元大将,遣兵夹击,败仙于柳河,仙跳走圣朵寨。
初,沈丘尉曹政承制召兵西山,裕州防御使李天祥不用命,政斩之以徇。仙至圣朵,谓政曰:“何故擅诛吾将?”政曰:“天祥违诏,逗遛不行,政用便宜斩之。”仙怒曰:“今日宣差来起军,明日宣差来起军,因此军卒战亡殆尽矣。自今选甚人来亦不听,且教兒郎辈山中休息。”又曰:“天祥果有罪,待我来处置,汝何人,辄敢杀之!”政曰:“参政柳河失利,不知存亡,天祥违诏,何为不杀?”仙大怒,叱左右夺政所佩银牌,令总领杨全械系之。会赦,犹囚之,及仙败,始得释,与杨全俱降宋。
是时,哀宗走归德,遣翰林修撰魏璠间道召仙。行至裕州,会仙败于柳河,璠矫诏招集溃军以待仙,仙疑璠图已。二年正月,仙阅兵,选锋尚十万,璠曰:“主上旦夕西首望公,公不宜久留于此。”仙怒,几杀璠。璠及忽鲁剌还归德,仙乃奏请诛璠,哀宗不听,以璠为归德元帅府经历官。璠字邦彦,浑源人,贞祐二年进士云。
仙部将董祐有战功,诏赐虎符,仙畏其逼己,久不与佩。祐憾之,乃结官奴欲杀仙,犹豫未敢发。近侍局使完颜四和有谋敢断,尝征兵邓州,圉牧使移剌呆合有异志。六四和以计诛之。祐使谓四和曰:“仙终不肯入援,祐等位卑,力不能诛,惟君为国家图之。”四和曰:“已杀呆合,复杀武仙,他日使者来,人谁肯信。”不从。仙知祐尝有此谋,使祐使河北,其后竟杀之。
三月,仙以圣朵军食不足,徙军邓州,仰给于邓州总帅移剌瑗。邓州仓廪亦乏,乃分军新野、顺阳、淅川就食民家。遣讲议官硃概、刘琢往襄阳,借粮于宋制置使史嵩之。琢、概持两端,畏留,乃以情告史嵩之曰:“仙兵势不复振矣。”且曰:“名为借粮,实欲纳款,待将军一诺耳。”嵩之以为实然,遣田俊持书报仙。四月,仙遣大理少卿张伯直取粮于襄阳,屯军小江口以待之。嵩之闻张伯直至大喜,谓仙送款矣,发书乃谢状也,大怒,留伯直不遣。
仙自顺阳入邓州,移剌瑗畏逼,以女女仙,仙不疑,纳之,乃还顺阳。邓州粮尽,瑗终疑仙。五月,瑗举城降宋。嵩之益知仙军虚实,使孟珙率兵五千袭仙军于顺阳。是时,仙令士卒刈麦供军,未至二里许,始觉,仙率帐下百余人迎击之,孟珙不敢前。俄顷,军士稍集,有五六百人,大败珙军。珙与数百人脱走,生擒其统制、统领数十人,获马千余。至是,概、琢妄谓将纳款于嵩之之语泄矣,仙皆诛之。
移剌瑗本名粘合,字廷玉。世袭契丹猛安,累功邓州便宜总帅。既至襄阳,使更姓名,称归正人刘介,具将校礼谒制置使。瑗大悔恨,明年三月,疽发背死。
孟珙虽败而去,仙惧宋兵复来,七月,徙淅川之石穴。是时,哀宗在蔡州,遣近侍兀颜责仙赴难,诏曰:“朕平日未尝负卿,国家危难至此,忍拥兵自恃,坐待灭亡邪?”将士闻之,相视哽咽,皆愿赴难与国同生死。仙惧众心有变,乃杀马牛,与将士三千人歃血盟誓,不负国家,众乃大喜。无何,仙复谓众曰:“蔡州道梗,吾兵食少,恐不能到。且蔡不可坚守,纵到亦无益。近遣人觇视宋金州,百姓据山为栅极险固,广袤百里,积粮约三百万石。今与汝曹共图之,可不劳而下,留老弱守此寨以为根本,然后选劲勇趋蔡,迎上西幸,未晚也。”众未及应,即令戒行李。取淅川溯流而上,山路险阻,霖雨旬日水湍悍,老幼溺死者不可胜数,粮食绝,军士亡者八九。仙计无所出,八月,乃由荆子口东还,自内乡将入圣朵寨,至峡石左右八叠秋林,闻总领杨全已降宋,留秋林十日乃迁大和。九月,至黑谷泊,进退失据,遂谋北走,行部尚书卢芝、侍郎石玠不从。
芝字庭瑞,河东人,任子补官,以西安军节度使行尚书。玠字子坚,河中人,崇庆二年进士,以汝州防御使行侍郎。二人相与谋曰:“吾等知仙不恤国家久矣。谏之不从,去之未可,事至今日, 正欠蔡州一死耳。假若不得到蔡州,死于道中,犹胜死于仙也。”既去,仙始觉,追玠杀之。芝走至南阳,为土贼所害。
甲午,蔡州破。粮且尽,将士大怨,皆散去。仙无所归,乃从十八人北渡河,又亡五人。五月,趋泽州,为泽之戍兵所杀。
张甫,赐姓完颜氏。初归顺大元。涿州刺史李瘸驴招之,兴定元年正月,甫与张进俱来降。东平行省蒙古纲承制除甫中都路经略使,进经略副使。二年,苗道润死,河北行省侯挚承制以李瘸驴权道润中都路经略使,甫与张柔为副。顷之,苗道润之众请以靖安民代道润。是时,张柔、安民实分掌道润部众,朝廷乃以瘸驴为中都东路经略使,自雄、霸以东皆隶之。
甫、进与永定军节度使贾仝不协,以兵相攻,夺据仝地,取仝马以遗经略使李瘸驴,瘸驴受之。朝廷怪瘸驴不能和辑州府,乃有向背,召瘸驴别与官职。召东平蒙古纲讲睦甫与贾仝。纲遣同知安武军王郁、博野令高常住往平之,辄留瘸驴不遣,因奏曰:“张甫本受瘸驴招降,情意厚善,今遣郁先与瘸驴议所以平之者然后可。况甫等不识礼义之人,瘸驴就征则皆自疑,恐生他变,故不避专擅之罪。”诏从纲奏。未几,贾仝复以兵捕甫部民,杀甫参议官邢毕。甫率兵攻之,贾仝败走,遂自缢死。甫请符印以安辑部众,诏与之。
无何,李瘸驴归顺大元。甫为中都东路经略使、遥授同知彰德府事、权元帅右都监。三年,张进为中都南路经略使。甫奏:“真定兵冲,乞遣重臣与恆山公武仙并力守之。”不报。及真定不守,甫复奏:“权元帅右都监柴茂保冀州水寨,孤立无援,若不益兵,非臣之所知也。”
四年,甫封高阳公,以雄、莫、霸州,高阳、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静海、宝坻、武清、安次县隶焉。元光元年,移剌众家奴不能守河间,甫居之信安。是岁,以功进金紫光禄大夫,始赐姓完颜。二年二月,张进亦迁元帅左监军,赐姓完颜。
靖安民,德兴府永兴县人。贞祐初,充义军,历谋克、千户、总领、万户、都统,皆隶苗道润麾下。以功遥授定安县令,迁涿州刺史,遥授顺天军节度使。充提控。兴定元年,遥授安武军节度使。兴定二年,迁知德兴府事、中都路总领招抚使。是岁,苗道润死,安民代领其众,行省承制以涿州刺史李瘸驴权中都路经略使。三年,诏瘸驴自雄、霸以东为中都东路经略使,自易州以西安民为中都西路经略使。西山义军屯垒诸招抚皆隶焉。
四年,遥授知德兴府事,权元帅左监军,行中都西路元帅府事。三月,安民上书曰:“苗道润抚定州县五十余城,其功甚大,西京路经略使刘铎嫉其功,反间贾瑀、李琛与道润不协,转相攻伐,竟以阴谋杀道润。铎令所部刘智元等掠镇抚孙资孙、招抚杨德胜家人二十余口,锢之山寨。若铎常居此,恐致败事。”刘铎亦遣副使刘璋诣南京自诉,且言:“安民侵入飞狐之境,冒滥封拜,诱惑人心,强抑总领冯通等输银粟。索飞狐总领王彦晖,弹压刘智元、杜贵,欲充偏裨。彦晖等拒之,辄杀贵而杖智元,竟驱彦晖而去。”又言:“经略职卑,以致从宜李柏山等日谋见害。乞许罢去。”廷议,刘铎本行招诱逋亡,今乃与安民互相论列,以起争端。苗道润死,安民实代领其众,彦晖等军本隶道润,当听安民节制。乃召铎还。顷之,封易水公,以涿、易、安肃、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欢谷、车安寨隶焉。十月,安民出兵至矾山,复取檐车寨。
大元兵围安民所居山寨,守寨提控马豹等以安民妻子及老弱出降,安民军中闻之骇乱,众议欲降以保妻子。安民及经历官郝端不肯从,遂遇害。诏赠金紫光禄大夫。
郭文振,字拯之,太原人。承安二年进士。累官辽州刺史。贞祐四年,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请升辽州为节镇,廷议辽州城郭人户不称节镇,而文振有功当迁,乃以本官充宣差从宜都提控。兴定元年,诏文振接应苗道润,恢复中都,会道润与贾仝相攻而止。
文振治辽州,深得众心。兴定三年,迁遥授中都副留守,权元帅左都监,行河东北路元帅府事,刺史、从宜如故。文振招降太原东山二百余村,迁老幼于山寨,得壮士七千,分驻营栅,防护秋获。文振奏:“若秋高无兵,直取太原,河东可复。”优诏许之。十月,权元帅右都监、行元帅府事,与张开合坚、台州兵复取太原。四年,诏升乐平县为皋州,寿阳县西张寨为晋州,从文振之请也。
文振上疏曰:“扬子云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有天下者审所御而已。河朔自用兵之后,郡邑萧然,并无官长,武夫悍卒因缘而起以为得志,僭越名位,瓜分角竞,以相侵攘,虽有内除之官,亦不得领其职,所为不法,可胜言哉?乞行帅府擅请便宜,妄自夸张以尊大其权,包藏之心盖可知也。朝廷因而抚之,假权傅授,至与各路帅府力侔势均,不相统属。陕西行省总为节制,相去辽远,道路梗塞,卒难闻知。故飞扬跋扈,无所畏惮,邻道相望,莫敢谁何。自平阳城破以来,河北不置行省,朝廷信臣不复往来布扬声教,但令曳剌行报而已。所司劳以酒食,悦以货财,借其声,共欺朝廷。奸幸既行,遂至骄恣,变故之生,何所不有,此臣所以夙夜痛心而为之忧惧也。乞分遣公廉之官,遍诣访察,庶知所在利害之实。伏见泽、潞等处刍粮犹广,人民犹众,地多险阻,乞选重臣复置行省,皆听节制,上下相维,可臂指使之,则国势日重,奸恶不萌矣。”是时,泽、潞已诏张开规划,不能尽用文振之言,但令南京兵马使术甲赛也行帅府于怀、孟而已。是岁,封晋阳公,河东北路皆隶焉。
文振奏:“孟州每以豪猾不逞之人摄行州事,朝廷重于更代,就令主之。去年,伯德和摄刺史,提控伯德安杀之,夺其职。河东行省以陈景璠代安,安内不能平,因诬告景璠死罪,朝廷未及按问,安辄逐之。耻受臣节制,宣言于众,待道路稍通,当隶恆山公节制。今真定已不守,安犹向慕不已。臣征兵诸郡,安辄诡辞不遣。臣若兴师,是自生一敌,非国家之便也。闻安有女,臣辄违律令为侄孙述娶之,安遂见许。臣非愿与安为姻,为公家计,屑就之耳。自结亲以来,安颇循率以从王事,法不当娶而辄娶之,敢以此罪为请。”宣宗嘉其意,遣近臣慰谕之。文振复奏:“武仙所统境土甚大,虽与林州元帅府共招抚之,乞更选本土州县官,重其职任,同与安集,可使还定。”宣宗用其策。
五年,文振奏:“臣所统岚、管、庾、石、宁化、保德诸州,境土阔远,不能周知利害,恐误军国大计。伏见葭州刺史古里甲蒲察智勇过人,深悉河东事势,乞令行元帅府事,或为本路兵马都总管,与臣分治。”诏文振就择可者处之便地,仍受文振节制。
上党公张开以厚赏诱文振将士,颇有亡归者。诏分辽、潞粟赈太原饥民,张开不与。文振奏其事,诏遣使慰谕之。文振复申前请,以葭州刺史古里甲蒲察分治岚、管以西诸州,制可,仍令防秋后再度其宜。文振请分上党粟以赡太原,诏文振与张开计度。顷之,诏以石州隶晋阳公府。
元光元年,林州行元帅府惟良得罪召还,文振奏:“近闻惟良召还,臣窃以为不可。惟良在林州五岁,政尚宽厚,大得民心,今兹被召,军民遮路泣留。其去未几,{山义}尖之众作乱,逐招抚使康瑭。乞遣惟良还林州为便。”不许。
文振上书:“乞遣前平章政事胥鼎行省河北,诸公府、帅府并听节制,诏谕百姓使知不忘遗黎之意,然后以河南、陕西精锐并力恢复。”不报。文振复奏:“河朔百姓引领南望,臣再四请于枢府,但以会合府兵为言。公府虽号分封,力实单弱,且不相统摄,所在被兵。朝廷不即遣兵复河北,人心将以为举河朔而弃之,甚非计也。”文振大抵欲起胥鼎为行省,定河北,朝廷不能用。
二年,诏文振应援史咏复河东。是岁,辽州不能守,徙其军于孟州,以部将郝安等为文振副,护沿山诸寨。文振辞公府,诏不许。顷之,文振部将汾州招抚使王遇与孟州防御使纳兰谋古鲁不相能,复徙卫州,然亦不可以为军,迄正大间,寓于卫而已。
胡天作,字景山,管州人。初以乡兵守御本州,累功少中大夫、管州刺史。兴定二年,遥授同知太原府事,刺史如故。是岁,平阳失守,改同知平阳府事。三年,复取平阳,天作言:“汾、潞皆置帅府,平阳大镇,今稍完复,所管州县,不下十万户,复业者相继不绝,其过汾、潞远甚,宜一体置之。”是时,晋安、岚州皆有帅府,乃以天作充便宜招抚使、权元帅左都监。四年,封平阳公,以平阳、晋安府,隰、吉州隶焉。天作请以晋安府之翼城县为翼州,以垣曲、绛县隶焉。置平水县于汾河之西,朝廷皆从之。
初,轩成本隶程琢麾下,琢死,成率众保隰州,以为同知隰州军州事、兼提控军马。成增缮器甲,招纳亡命,颇有他志。是时,隰州方用兵,未可制,天作请增置要害州县,以分其势。隰州之境蒲县最居其冲,可改为州,隰川之仵城镇可改为县,选官守备。诏升蒲县为蒲州,以大宁县隶之,仵城镇为仵城县。天作守平阳凡四年,屡有功,诏录其子定哥为奉职。
元光元年十月,青龙堡危急,诏遣古里甲石伦会张开、郭文振兵救之,次弹平寨东三十里,不得进。知府事术虎忽失来、总领提控王和各以兵归顺,临城索其妻子,兵民皆溃,执天作出。天作已归顺,诏诛忽失来子之南京者,命天作子定哥承应如故。天作已受大元官爵,佩虎符,招抚怀、孟之民,定哥闻之,乃自经死,赠信武将军、同知睢州军州事。诏张开、郭文振招天作,天作至济源,欲脱走,先遣人奏表南京,大元大将恶其反复,遂诛之。
天作死后,宣宗以同知平阳府事史咏权行平阳公府事,后封平阳公。平阳初破,咏父祚、母萧氏藏于窟室,索出之,使祚招咏,祚乃自缢死,萧氏逃归。咏妻梗氏亦自死。宣宗赠祚荣禄大夫、京兆郡公,谥成忠。萧氏封京兆郡太夫人,赐号归义。梗氏赠京兆郡夫人,谥义烈。未几,咏乞内徙,徙其军于解州河中府。
张开,赐姓完颜氏,景州人。至宁末,河北兵起,开团结乡兵为固守,累功遥授同知清州防御事,兼同知观州事。贞祐四年,开率所部复取河间府及沧、献二州十有三县。开有宣抚司留付名宣敕二百道,奏乞从权署置,就任所复州县旧官,阙者补之。诏迁同知观州军州事。开复清州,乞输盐易粮,诏与之粮。迁观州刺史、权本州经略使。至是,始赐姓完颜氏。开奏乞许便宜,及论淇门、安阳、黎阳皆作堰塞水,河运不通,乞开发水道,不报。观州粮尽,是岁秋,徙军辉州,乞麦种三千石、驴骡三百或宝券二百贯,户部不与。御史台奏:“开自观州转战来此,久著劳绩,欲令其军耕种以自给,有司计小费拒不与。乞断自宸衷,与之麦种,若无牛可与,给以宝券。”制可。
是岁,潼关不守,被召入卫南京。兴定元年,遥授泽州刺史。二年,遥授同知彰德府、兼总领提控。三年,充潞州招抚使。林州元帅府徙潞人实林州,既复遣还。开乞隶晋安元帅府,或与林州并置元帅府,各自为治。十月,开以权昭义军节度使、遥授孟州防御使、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与郭文振共复太原。四年,封上党公,以泽、潞、沁州隶焉。五年,诏复以涉县为崇州,从开请也。元光元年,复取高平县及泽州。二年,大战壶关,有功。既而潞州危急,开奏:“封建公府以固屏翰,今胡天作出平阳,郭文振南徙河东,公府独臣与史咏而已。乞升泽、沁二州为节镇,以重守御。”诏以泽为忠昌军,沁为义胜军。林州{山义}尖寨众乱,逐招抚使康瑭,推杜仙为招抚使,开请以卢芝瑞为副,代领其众。又奏:“比闻郭文振就食怀、孟,史咏徙解州,高伦迁葛伯寨,各自保守,民安所仰哉?臣领孤军,内无储峙,外无应援,臣不敢避失守之罪,恐益重朝廷之忧。”
正大间,潞州不守,开居南京,部曲离散,名为旧公,与匹夫无异。天兴初,起复,与刘益为西面元帅,领安平都尉纪纲军五千攻卫州,败绩于白公庙。是时,哀宗走归德,开与刘益谋收溃兵从卫,不果,遂与承裔西走,皆为民家所杀。
初置公府,开与恆山公武仙最强。后驻兵马武山,遣人间道请粮二万石,用事者难之,止给二千石。公府将佐得报皆不敢白,开闻,置酒召诸将曰:“朝廷待某特厚,今日与诸君一醉。”诸将问故,曰:“顷以粮竭为请,祈二万而得二千,是吾君相不以武仙辈待我也。”是时,郭文振处开西北,当兵之冲,民贫地瘠,开又不奉命以粮赈文振军。文振穷窜,开势愈孤,以至于败。
燕宁,初为莒州提控,守天胜寨,与益都田琢、东平蒙古纲相依为辅车之势。山东虽残破,犹倚三人为重。红袄贼王公喜据注子堌,率众袭据沂州。宁击走之,遂复沂州,语在《田琢传》。宁既屡破红袄贼,招降胡七、胡八,引为腹心,贼中闻之多有欲降者。累官遥授同知安化军节度使事、山东安抚副使。兴定四年,封东莒公,益都府路皆隶焉。五年,与蒙古纲、王庭玉保全东平,以功迁金紫光禄大夫。还天胜,战死。蒙古纲奏:“宁克尽忠孝,虽位居上公,祖考未有封爵,身没之后老稚无所衣食,乞降异恩以励节义之士。”诏赠故祖皋银青荣禄大夫,祖母张氏范阳郡夫人,父希迁金紫光禄大夫,母彭氏、继母许氏、妻霍氏皆为范阳郡夫人,族属五十二人皆廪给之。
自益都张林逐田涿,继而宁死,蒙古纲势孤,徙军邳州,山东不复能守矣。
赞曰:苗道润死,中分其地,靖安民有其西之半,中分以东者其后张甫有之,然无北境矣。大凡九公封建,《宣宗实录》所载如此。他书载沧海公张进、河间公移剌中哥、易水公张进、晋阳公郭栋,此必正大间继封,如史咏继胡天作者,然不可考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七
列传第五十七
○粘葛奴申刘天起附 完颜娄室 乌古论镐 张天纲 完颜仲德
粘葛奴申,由任子入宫,或曰策论进士。天兴初,卒开封府,以严干称。其年五月,擢为陈州防御使。时兵戈抢攘,道路不通,奴申受命,毅然策孤骑由间道以往。陈自兵兴,军民皆避迁他郡,奴申为之择官吏,明号令,完颜郭,立庐舍,实仓廪,备器械。未几,聚流亡数十万口,米一斛直白金四两,市肆喧哄,如汴之阛铗,京城危困之民望而归者不绝,遂指以为东南生路。
明年,哀宗走归德,改陈州为金兴军,驰使褒谕,以奴申为节度使。俄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陈。于是,奴申立五都尉以将其兵,建威来猪粪、虎威蒲察合达、振武李顺兒、振威王义、果毅完颜某,凡招抚司至者皆使隶都尉司。
是时,交战无虚日,州所屯军十万有余。奴申与官属谋曰:“大兵日至,而吾州粮有尽,奈何?”乃减军所给,月一斛五斗者作一斛,又作八斗,又作六斗。将领则不给。人心稍怨。故李顺兒、崔都尉因而有异志,刘提控及完颜不如哥提控者预焉。奴申知其谋,常以兵自防。及闻大元兵往硃仙镇市易,奴申遣五都尉军各二百人,以李顺兒、副都尉崔某将之,袭项城寨。令孙镇抚者召顺兒议兵事,孙至其家,顺兒已擐甲,孙欲观其刀,顺兒拔示之,孙色动,即出门奔去。顺兒追杀之,乃上马,引兵二百人入省,说军士曰:“行省克减军粮,汝辈欲饱食则从我,不欲则从行省。”于是,省中军士皆坐不起。奴申闻变走后堂,追杀之。提控刘某加害,解其虎符以与顺兒,并杀其子侄婿及乡人王都尉。顺兒令五都尉军皆甲,守街曲。自称行省,署元帅,都尉。以刘提控语不顺,斩之坐中。明日,遂遣克石烈正之送款于汴。崔立乃遣其弟倚就加顺兒淮阳军节度使,行省如故。
未几,虎威都尉蒲察合达与高元帅者尽杀顺兒之徒,举城走蔡州。大兵觉,追及孙家林,老幼数十万少有脱者。
初,奴申闻崔立之变,遣人探其事情,而顺兒、崔都尉亦密令人结构崔立,适与奴申所遣者同往同还。顺兒惧其谋泄,故发之益速。奴申亦知其谋,故遣袭项城,欲因其行袭杀之,然已为所先。
刘天起者,起于匹夫,初甚庸鄙。汴京戒严,尝上书以干君相,愿暂假一职以自效。每言战国兵法,平章白撒等信之,令景德寺监造革车三千两。天兴元年,授都招抚使,佩金符。召见,乞往陈州运粮,上从之,一时皆窃笑其侥幸。及至陈,行军殊有方略,每出战,数有功,陈人甚倚重之。顺兒之变,天起偃蹇不从,为所杀。同时一唐括招抚者亦不屈而死。
完颜娄室三人,皆内族也,时以其名同,故各以长幼别之。
正大八年,庆山奴弃京兆,适鹰扬都尉大娄室运军器至白鹿原,遇大兵与战,兵刃既尽,以绦系掉金牌,力战而死。
九年正月,大兵至襄城,元帅中娄室、小娄室以马军三千遇之于汝坟。时大兵以三四十骑入襄城,驱驿马而出,又入东营,杀一千夫长,金人始觉之。两娄室以正旦饮将校,皆醉不能军,遂败,退走许州。会中使召入京师。天兴二年正月,河朔军溃,哀宗走归德,中娄室为北面总帅,小娄室左翼元帅,收溃卒及将军夹谷九十奔蔡州。蔡帅乌古论栲栳知其跋扈不纳,遂走息州,息帅石抹九住纳之。时白华以上命送虎符于九住为息州行帅府事。九住出近侍,好自标致,驺从盈路。三人者妒之,各以招集勤王军士为名,得五六百人,州以甲仗给之。久之,渐生猜贰,九住亦招负贩牙侩数百人为“虎子军”,夜则擐甲为备。一日,九住使一万户巡城,三帅执而驱之,使大呼云:“勿学我欲开西门反!”即斩之。乃召九住,九住欲不往,惧州人及祸,乃从三百卒以往。三帅令甲士守街曲,九住从者过,处处执之。九住独入,三帅问汝何为欲反,九住曰:“我何缘反?”三帅怒,欲杀者久之。小娄室意稍解,颇为救护,得不杀,使人锁之。以夹谷九十为帅,兼权息州。
蔡帅栲栳闻九住为三帅所诬,上奏辨之,三帅亦捃摭九住之过上闻。朝廷主栲栳之辨,且不直三帅。六月,赦至蔡,栲栳惧九住为三帅所诛,遣二卒驰送诏书于息,乃得免。及上将幸蔡,密召中娄室引兵来迓,娄室迟疑久之,乃率所招卒奉迎。七月,上遣近侍局使入息州括马,即召九住。九住至,与中娄室辨於上前。时中娄室已授同签枢密院事,上不欲使之终讼,乃罢九住帅职,授户部郎中,以乌古论忽鲁为息州刺史。
时有土豪刘秃兒、马安抚者自蔡朝还,以军储不给叛入宋,州之北关为所焚毁。是时城中军无几,日有叛去者,且觇知宋人有窥息之意,息帅惧,上奏请益兵为备。朝廷以参知政事抹捻兀典行省事于息州,中娄室以同签枢密院事为总帅,小娄室以副点检为元帅,王进为弹压帅,夹谷九十为都尉,以忠孝马军二百、步军五百属之,行省、院于息。将行,上谕之曰:“北兵所以常取全胜者,恃北方之马力,就中国之技巧耳,我实难与之敌。至于宋人,何足道哉。朕得甲士三千,纵横江、淮间有余力矣。卿等勉之。”
八月壬辰,行省遣人奏中渡店之捷。初,兀典等赴息,既至之夜,潜遣忠孝军百余骑袭宋营于中渡。我军皆北语,又散漫似之,宋人望之骇愕奔溃,斩获甚众。复奏元帅张闰不遵约束,失亡军士,乞正典刑。娄室表闰无罪,上遣人赦之,比至,已死狱中。盖闰为娄室腹心,九住之狱皆闰发之。兀典廉得其事,因其失律而诛之也。九月,以忽鲁退缩,不能抚御,民多叛去,夺其职,以夹谷九十权息州事。
十一月,宋人以军二万来攻。城中食尽,乃和籴,既而括之,每石止留一斗,并括金帛衣物,城中皆无聊矣。前两月,蔡州以军护老幼万口来就食,北兵觉之,追及于二十里之外,至息者才十余人。至是,蔡问不通。行省及诸帅日以歌酒为事,声乐不绝。下及军士强娶寡妇幼女,绝灭人理,无所不至。
三年甲午正月,蔡凶问至,诸帅杀之以灭口,然民间亦颇有知者。初,诸帅欲北降,而递相猜忌,无敢先发者。数日,蔡信哄然,诸帅屏人聚议,皆言送款南中为便。时李裕为睦亲府同佥桓端国信使下经历官,乃使送款于宋。遂发丧设祭,谥哀宗曰昭宗。州民奉行省为领省,丞相、总帅、左平章皆娶妇。十三日,举城南迁,宋人焚州楼橹。州人老幼渡淮南行,入罗山,委曲之信阳。北兵见火起,追及之,无有免者,且诛索行省已下官属于宋。宋人令官属入城,托以犒赏,从万户以上六七百人皆杀之,军中亦有夺命死敌者。宋人谕诸军,行省已下有罪已处置,汝等就迷魂寨安屯,遂以军防之。既而与北军接,南军敛避,一军悉为所杀。
乌古论镐,本名栲栳,东北路招讨司人。由护卫起身,累官庆阳总管。天兴初,迁蔡、息、陈、颍等州便宜总帅。二年,哀宗在归德,蒲察官奴、国用安欲上幸海州,未决。会镐餫米四百余斛至归德,且请幸蔡,上意遂决。先遣直学士乌古论蒲鲜如蔡,告蔡人以临幸之意。六月,征蔡、息军马来迓,以蔡重镇,且虑有不测,诏镐勿远迎。
辛卯,车驾发归德,时久雨,朝士扈从者徒行泥水中,掇青枣为粮,数日足胫尽肿,参政天纲亦然。壬辰,至亳,上黄衣皁笠,金兔鹘带,以青黄旗二导前,黄伞拥后,从者二三百人,马五十余匹而已。行次城中,僧道父老拜伏道左,上遣近侍谕以“国家涵养汝辈百有余年,今朕无德,令尔涂炭。朕亦无足言者,汝辈无忘祖宗之德可也。”皆呼万岁,泣下。留一日,进亳之南六十里,避雨双沟寺中,蒿艾满目,无一人迹,上太息曰:“生灵尽矣。”为之一恸。是日,小娄室自息来迓,得马二百。己亥,入蔡。蔡之父老千人罗拜于道,见上仪卫萧条,莫不感泣,上亦歔欷者久之。
七月,以镐为御史大夫,总帅如故。初,镐守蔡,门禁甚严,男女樵采,必以墨识其面,人有以钱出者,十取一分有半以赡军。上至蔡,或言其非便,即弛其禁。时大兵去远,商贩颇集,小民鼓舞,以为复见太平,公私宿酿,一日俱尽。
郾城土豪卢进杀其长吏,自称招抚使,以前关、陕帅府经历范天保为副。至是,天保来见,进麦三百石及麞鹿脯、茶、蜜等物,遂赐进金牌,加天保官,自是进物者踵至。既而遣内侍殿头宋珪与镐妻选室女备后宫,已得数人,右丞忽斜虎谏曰:“小民无知,将谓陛下驻跸以来,不闻恢复远略,而先求处女以示久居。民愚而神,不可不畏。”上曰:“朕以六宫失散,左右无人,故令采择。今承规诲,敢不敬从。止留解文义者一人,余皆放遣。”
是时,从官近侍率皆穷乏,悉取给于镐,镐亦不能人满其欲,日夕交谮于上,甚以尚食阙供为言。上怒,虽擢拜大夫,而召见特疏。小娄室之在息州也,与石抹九住有隙,怨镐为九住辨曲直。及上幸蔡,娄室见于双沟,因厚诬镐罪,上颇信之。镐自知被谗,忧愤郁抑,常称疾在告。会前参知政事石盏女鲁欢侄大安来,以女鲁欢无反状,为官奴所杀,白尚书省求改正,尚书省以闻。上曰:“朕尝谓女鲁欢反邪,而无迹可寻。谓不反邪,朕方暴露,遣人征援兵,彼留精锐自防,发其羸弱者以来。既到睢阳,彼厚自奉养,使朕醯酱有阙。朕为人君,不当语此细事,但四海郡县,孰非国家所有?坐保一城,臣子之分,彼乃自负而有骄君上之心,非反而何?然朕方驾驭人材以济艰难,录功忘过此其时也,其厘正之。”群臣知上意之在镐也,数为右丞仲德言之。仲德每见上,必称镐功业,宜令预参机务,又荐以自代,上怒少解。及参政抹捻兀典行省息州,镐遂以御史大夫权参知政事。
九月,大兵围蔡,镐守南面,忠孝军元帅蔡八兒副之。未几,城破被执,以招息州不下,杀之。
乌古论先生者,本贵人家奴,为全真师。佯为狂态,裸颠露足,缀麻为衣,人亦谓之“麻帔先生”。宣宗尝召入宫,问以秘术。因出入大长主家,殊有秽迹,上微闻之,敕有司掩捕,已逃去。正大末,从镐来官汝南,人皆知与其妻通,而镐不知。生不自安,求出,镐为营道宇,亲率僧道送使居之。车驾将至蔡,生欲遁无所往,因自言能使军士服气不费粮。右丞仲德知其妄,乃奏:“欲如田单假神师退敌之意,授一真人之号,旋出奇计,北兵信巫必骇异之,或可以有成功。”参政天纲以为不可,遂止。复求入见,言有诡计可以退敌。及见,长揖不拜,且多大言,欲出说大帅喷盏为脱身计。时郎中移剌克忠、员外郎王鹗具以向者“麻帔”为言,上怒杀之。
赞曰:晋刘越石长于抚纳,短于驾驭,以故取败。粘葛奴申陈州之事,殆类之矣。三娄室皆金内族,唯大娄室死得其所,其两娄室谗贼人也,襄城事急,醉不能军,乃逭一死,金失政刑,一至于是。乌古论镐幸蔡之请,虽非至谋,区区效忠以谗见忌,哀宗之明,盖可知矣。
张天纲,字正卿,霸州益津人也。至宁元年词赋进士。性宽厚端直,论议醇正,造次不少变。累官咸宁、临潼令,入补尚书省令史,拜监察御史,以鲠直闻。升户部郎中,权左右司员外郎。哀宗东幸,迁左右司郎中,扈从至归德,改吏部侍郎。知元帅官奴有反状,屡为上言之,上不从,官奴果变,遂擢天纲权参知政事。及从上迁蔡,留亳州,适军变,天纲以便宜授作乱者官,州赖之以安。及蔡,转御史中丞,仍权参政。
扶沟县招抚司知事刘昌祖上封事,请大举伐宋,其略云:“官军在前,饥民在后,南践江、惟,西入邑、蜀。”颇合上意。上命天纲面诘其蕴藉,召与语无可取者,然重违上命,且恐闭塞言路,奏以为尚书省委差官。护卫女奚烈完出、近侍局直长粘合斜烈、奉御陈谦、权近侍局直长内族泰和四人,以食不给出怨言,乞往陈州就食。天纲奏令监之出门任所往。才出及汝南岸,遇北兵皆见杀,时人快之。妖人乌古论先生者自言能使军士服气,可不费粮。右丞仲德援田单故事,欲假其术以骇敌,语在《乌古论镐传》。上颇然之,天纲力辨以为不可,遂止,且曰:“向非张天纲,几为此贼所诳。”军吏石抹虎兒者求见仲德,自谓有奇计退敌,出马面具如狮子状而恶,别制青麻布为足、尾,因言:“北兵所恃者马而已,欲制其人,先制其马。如我军进战,寻少却,彼必来追。我以驯骑百余皆此状,仍系大铃于颈,壮士乘之,以突彼骑,骑必惊逸,我军鼓噪继其后,此田单所以破燕也。”天纲曰:“不可。彼众我寡,此不足恃,纵使惊去,安保其不复来乎?恐徒费工物,只取敌人笑耳。”乃罢之。
蔡城破,为宋将孟珙得之,槛车械至临安,备礼告庙。既而,命临安知府薛琼问曰:“有何面目到此?”天纲对曰:“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琼大叱曰:“曳去。”明日,遂奏其语,宋主召问曰:“天纲真不畏死耶?”对曰:“大丈夫患死之不中节尔,何畏之有。”因祈死不已。宋主不听。初,有司令供状必欲书虏主,天纲曰:“杀即杀,焉用状为!”有司不能屈,听其所供,天纲但书故主而已。闻者怜之。后不知所终。
完颜仲德,本名忽斜虎,合懒路人。少颖悟不群,读书习策论,有文武才。初试补亲卫军,虽备宿卫而学业不辍。中泰和三年进士第,历仕州县。贞祐用兵,辟充军职,尝为大元兵所俘,不逾年尽解其语,寻率诸降人万余来归。宣宗召见,奇之,授邳州刺史、兼从宜。增筑城壁,汇水环之,州由是可守。哀宗即位,遥授同知归德府事,同签枢密院事,行院于徐州。徐州城东西北三面皆黄河而南独平陆,仲德叠石为基,增城之半,复浚隍引水为固,民赖以安。
正大五年,诏关陕以南行元帅府事,以备小关及扇车回。时北兵叩关,仲德适与前帅奥屯阿里不酌酒更代,而兵猝至,遂驱而东。阿里不素无守御之策,为有司所劾,罪当死。仲德上书引咎,以谓“北兵越关之际,符印已交,安得归罪前帅,臣请受戮。”上义之,止杖阿里不而贳其死。
六年,移知巩昌府,兼行总帅府事。时陕西诸郡已残,仲德招集散亡,得军数万,依山为栅,屯田积谷,人多归焉。一方独得小康,号令明肃,至路不拾遗。八年四月,诏授仲德巩昌行省及虎符、银印。天兴元年九月,拜工部尚书、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事于陕州。时兀典新败,陕州残破,仲德复立山寨,安抚军民。会上以蜡丸书征诸道兵入援,行省院帅府往往观望不进,或中道遇兵而溃,惟仲德提孤军千人,历秦、蓝、商、邓,撷果菜为食,间关百死至汴。至之日,适上东迁。妻子在京师五年矣,仲德不入其家,趋见上于宋门,问东幸之意。知欲北渡,力谏云:“北兵在河南,而上远徇河北,万一无功,得完归乎?国之存亡,在此一举,愿加审察。臣尝屡遣人奏,秦、巩之间山岩深固,粮饷丰赡。不若西辛,依险固以居,命帅臣分道出战,然后进取兴元,经略巴蜀,此万全策也。”上已与白撒议定,不从,然素重仲德,且嘉其赴难,进拜尚书省右丞、兼枢密副使,军次黄陵冈。
二年正月,车驾至归德,以仲德行尚书省于徐州。既至,遣人与国用安通问。沛县卓翼、孙璧冲者初投用安,用安封翼为东平郡王,璧冲博平公,升沛县为源州。已而翼、璧冲来归,仲德畀之旧职,令统河北诸砦,行源州帅府事。用安累檄王德全入援,不赴。仲德至徐,德全大恐,求赴归德。仲德留之,遣人纳奏帖云:“徐州重地,德全不宜离镇。”仲德虚州廨不居,亦无兵卫自防,日以观书为事,而德全自疑益甚。
二月,鱼山总领张献作乱,杀元帅完颜胡土降北。仲德累议讨之,德全不从,即领麾下十许人,亲劝民兵得三百人,径往鱼山,而从宜严禄已诛献反正,仲德抚慰军民而还。有曹总领者,盗御马东行,制旨谕行省讨之,仲德既杀贼,德全欲功出己,杀曹党四十八人。
三月,阿术鲁攻萧县,游骑至徐,德全马悉为所邀。仲德时往宿州,德全以失马故,始议救萧县,遣张元哥、苗秀昌率骑八百以往。未及交战,元哥退走,北兵掩之,皆为所擒杀之,萧县遂破。四月,仲德阳以关粮往邳州,州官出迎,就执德全并其子杀之,余党之外,一无所问,阖郡称快。
初,完颜胡土以遥授徐州节度,往帅严禄军于永州北保安镇。时禄已为从宜,在砀山数年,又得士心。忽土到,军士不悦,二月辛卯夜,遂为总领张献、崔振所害。吏部郎中张敏修,忽土下经历官,乃以军变胁严禄降北。禄佯应之,阴召永州守陈立、副招抚郭升,会诸义军赴保安镇诛作乱者。军夜至,禄遣敏修召献、振计事,二人不疑,介胄而至,及其党与皆为禄所杀。徐州去保安百里,行省闻之来讨,会禄已反正,乃以便宜授禄行元帅左都监,就佩忽土虎符。朝廷复授禄遥领归德知府、兼行帅府事。未几,大元将阿术鲁兵至保安,禄夜遁。后禄闻官奴变,一军顿徐、宿间几一月,遂投涟水,敏修入徐。
五月,诏仲德赴行在。时官奴已变,官属惧为所绐,劝勿往。仲德曰:“君父之命,岂辨真伪耶?死亦当行。”寻使者至,果官奴之诈。六月,官奴诛,诏仲德议迁蔡,仲德雅欲奉上西幸,因赞成之。及蔡,领省院,事无巨细,率亲为之,选士括马,缮治甲兵,未尝一日无西志。近侍左右久困睢阳,幸即汝阳之安,皆娶妻营业,不愿迁徙,日夕为上言西行不便。未几,大兵梗路,竟不果行。仲德每深居燕坐,瞑目太息,以不得西迁为恨。
是月,上至蔡,命有司修见山亭及同知衙,为游息之所。仲德谏曰:“自古人君遭难,播越于外,必痛自刻苦贬损,然后可以克复旧物。况今诸郡残破,保完者独一蔡耳。蔡之公廨固不及宫阙万一,方之野处露宿则有加矣。且上初行幸,已尝劳民葺治,今又兴土木之役以求安逸,恐人心解弛,不足以济大事。”上遽命止之。
七月,定进马迁赏格。每甲马一匹或二匹以上,迁赏有差。自是,西山帅臣范真、姬汝作等各以马进,凡得千余匹,以抹捻阿典领之。又遣使分诣诸道征兵赴蔡,得精锐万人。又以器甲不完,命工部侍郎术甲咬住监督修缮,不逾月告成。军威稍振,扈从诸人苟一时之安,遂以蔡为可守矣。
鲁山元帅元志领军千余来援。时诸帅往往拥兵自固,志独冒险数百里,且战且行,比至蔡,几丧其半。上表异之,赐以大信牌,升为总帅。息州忠孝军帅蔡八兒、王山兒亦来援。
壬午,忠孝军提控李德率十余人乘马入省大呼,以月粮不优,几于骂詈。郎中移剌克忠白之仲德,仲德大怒,缚德堂下,杖之六十。上谕仲德曰:“此军得力,方欲倚用,卿何不容忍,责罚乃尔。”仲德曰:“时方多故,录功隐过,自陛下之德。至于将帅之职则不然,小犯则决,大犯则诛,强兵悍卒,不可使一日不在纪律。盖小人之情纵则骄,骄则难制,睢阳之祸,岂独官奴之罪,亦有司纵之太过也。今欲更易前辙,不宜爱克厥威,赏必由中,罚则臣任其责。”军士闻之,至于国亡不敢有犯。
九月,蔡城戒严。行六部尚书蒲察世达以大兵将至,请谕民并收晚田,不及者践毁之,毋资敌,制可。丙辰,诏裁冗员,汰冗军,及定官吏军兵月俸,自宰执以下至于皁隶,人月支六斗。初,有司定减粮,人颇怨望。上闻之,欲分军为三,上军月给八斗,中七斗,下六斗,人复怨不均。乃立射格,而上中军辄多受赏,连中者或面赐酒,人益为劝,且阴有所增而人不知,仲德之谋也。甲子,分军防守四面。
十月壬申朔,大兵壕垒成,耀兵城下,旗帜蔽天。城中骇惧,及暮,焚四关,夷其墙而退。十一月辛丑,大兵以攻具傅城,有司尽籍民丁防守,不足则括妇女壮健者,假男子衣冠使运木石。蔡既受围,仲德营画御备,未尝一至其家,拊存军士,无不得其欢心,将校有战亡者,亲为赙祭,哭之尽哀。己丑,西城破,城中前期筑栅浚濠为备,虽克之不能入也。但于城上立栅,南北相去百余步而已。仲德摘三面精锐日夕战御,终不能拔。
三年正月庚子朔,大兵以正旦会饮,鼓吹相接,城中饥窘,愁叹而已。围城以来,战殁者四帅、三都尉,其余总帅以下,不可胜纪。至是,尽出禁近,至于舍人、牌印、省部掾属,亦皆供役。戊申,大兵凿西城为五门,整军以入,督军鏖战,及暮乃退,声言来日复集。己酉,大兵果复来,仲德率精兵一千巷战,自卯及巳,俄见子城火起,闻上自缢,谓将士曰:“吾君已崩,吾何以战为?吾不能死于乱兵之手,吾赴汝水,从吾君矣。诸君其善为计。”言讫,赴水死。将士皆曰:“相公能死,吾辈独不能耶?”于是参政孛术鲁娄室、兀林答胡土,总帅元志,元帅王山兒、纥石烈柏寿、乌古论恆端及军士五百余人,皆从死焉。
仲德状貌不逾常人,平生喜怒未尝妄发,闻人过,常护讳之。虽在军旅,手不释卷,门生故吏每以名分教之。家素贫,敝衣粝食,终其身晏如也。雅好宾客,及荐举人材,人有寸长,极口称道。其掌军务,赏罚明信,号令严整,故所至军民为用,至危急死生之际,无一士有异志者。南渡以后,将相文武,忠亮始终无瑕,仲德一人而已。
赞曰:金之亡,不可谓无人才也。若完颜仲德、张天纲,岂非将相之器乎。昔者智伯死又无后,其臣豫让不忘国士之报,君子谓其无所为而为之,真义士也。金亡矣,仲德、天纲诸臣不变所守,岂愧古义士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八
列传第五十八
世戚
○石家奴 裴满达 忽睹 徒单恭 乌古论蒲鲁虎 唐括德温 乌古论粘没曷 蒲察阿虎迭 乌林答晖 蒲察鼎寿 徒单思忠 徒单绎 乌林答复 乌古论元忠子谊 唐括贡 乌林答琳 徒单公弼 徒单铭 徒单四喜
金昭祖娶徒单氏,后妃之族,自此始见。世祖时,乌春为难,世祖欲求昏以结其欢心,乌春曰:“女直与胡里改岂可为昏。”世宗时,赐夹谷清臣族同国人。清臣,胡里改人也。然则四十七部之中亦有不通昏因者矣,其故则莫能诘也。有国家者,昏因有恆族,能使风气淳固,亲义不渝,而贵贱等威有别焉,盖良法也欤。作《世戚传》。
石家奴,蒲察部人,世居案出虎水。祖斛鲁短,世祖外孙。桓赧、散达之乱,昭肃皇后父母兄弟皆在敌境,斛鲁短以计迎还之。石家奴自幼时抚养于太祖家,及长,太祖以女妻之。年十五,从攻宁江州,败辽主亲军,攻临潢府皆有功,袭谋克。。其后,自山西护齐国王谋良虎之丧归上京,道由兴中。是时,方攻兴中未下,石家奴置柩于驿,率其所领猛安兵助王师,遂破其城。
从宗望讨张觉。再从宗翰伐宋。宗翰闻宗望军已围汴,遣石家奴计事,抵平定军遇敌兵数万,败之,遂见宗望。已还报,宗翰闻其平定之战,甚嘉之。明年,复伐宋,石家奴隶娄室军。娄室讨陕西未下,石家奴领所部兵援之。既而,以本部屯戍西京,会契丹大石出奔,以余睹为元帅,石家奴为副,袭诸部族以还。未几,有疾,退居乡里。
天眷间,授侍中、驸马都尉。再以都统定边部,熙宗赐御书嘉奖之。封兰陵郡王。除东京留守,以病致仕。卒,年六十三,加赠郧王。正隆夺王爵,封鲁国公。
裴满达,本名忽挞,婆卢木部人。为人淳直孝友。天辅六年,从蒲家奴追叛寇于铁吕川,力战有功。熙宗娶忽达女,是为悼平皇后。天眷元年,授世袭猛安。明年,以皇后父拜太尉,封徐国公。皇统元年,除会宁牧。居数岁,以太尉奉朝请。九年,悼后死。无何,海陵弑熙宗,欲邀众誉,扬熙宗过恶,以悼后死非罪,于是封忽挞为王。天德三年,薨。子忽睹,为燕京留守,以罪免,居中都,海陵命驰驿赴之。及葬,使秘书监纳合椿年致祭,赙银五百两。
忽睹,天眷三年权猛安,皇统元年为行军猛安。历横海、崇义军节度使,以后戚怙势赃污不法。其在横海,拜富人为父,及死,为之行服而分其资。在崇义,讽寺僧设斋而受其施。及留守中京,益骄恣,苟可以得财无不为者。选诸猛安富人子弟为扎野,规取财物,时号“闲郎君”。朝廷以忽睹与徒单恭等污滥至甚,命秉德黜陟天下官吏,忽睹以赃罢。海陵以忽睹所至纵家奴扰民,乃定禁外官任所闲杂人条约。天德三年,复起为郑州防御使,改安国军节度使。卒,年三十九。
徒单恭,本名斜也。天眷二年,为奉国上将军。以告吴十反事,超授龙虎卫上将军。为户部侍郎,出为济南尹,迁会宁牧,封谭国公。复出为太原尹。斜也贪鄙,使工绘一佛像,自称尝见佛,其像如此,当以金铸之。遂赋属县金,而未尝铸佛,尽入其家,百姓号为“金总管”。秉德廉访官吏,斜也以赃免。
海陵篡立,海陵后徒单氏,斜也女,由是复用为会宁牧,封王。未几,拜平章政事,海陵猎于胡剌浑水,斜也编列围场,凡平日不相能者辄杖之。海陵谓宰相曰:“斜也为相,朕非私之。今闻军国大事凡斜也所言,卿等一无取,岂千虑无一得乎?”他宰相无以对,温都思忠举数事对曰:“某事本当如此,斜也辄以为如彼,皆妄生异议,不达事宜。臣逮事康宗,累朝宰相未尝有如斜也专恣者。”海陵默然。斜也于都堂脊杖令史冯仲尹,御史台劾之,海陵杖之二十。斜也猛安部人撒合出者,言斜也强率取部人财物。海陵命侍御史保鲁鞫之。保鲁鞫不以实,海陵杖保鲁,而以撒合出为符宝祗候,改隶合扎猛安。
斜也兄定哥尚太祖长女兀鲁,定哥死无子,以季弟之子查剌为后。斜也谋取其兄家财,强纳兀鲁为室而不相能,兀鲁尝怨詈斜也。斜也妾忽挞与兀鲁不叶,乃谮兀鲁于海陵后徒单氏曰:“兀鲁怨上杀其兄宗敏,有怨望语。”会韩王亨改广宁尹,诸公主宗妇往贺其母,兀鲁以言慰亨母,忽挞亦以怨望指斥诬兀鲁。海陵使萧裕鞫之,忽挞得幸于徒单后,左验皆不敢言,遂杀兀鲁,斜也因而尽夺查剌家财。大定间皆追正之。海陵以兀鲁有怨望语,斜也不奏,遂杖斜也,免所居官。俄,复为司徒,进拜太保,领三省事,兼劝农使。再进太师,封梁晋国王。
贞元二年九月,斜也从海陵猎于顺州。方猎,闻斜也薨,即日罢猎,临其丧,亲为择葬地,遣使营治。及葬,赐辒辌车,上及后率百官祭之,赐谥曰忠。正隆间,改封赵国王,再进齐国公。
其妻先斜也卒,海陵尝至其葬所致祭,起复其子率府率吾里补为谏议大夫。大定间,海陵降为庶人,徒单氏为庶人妻,斜也降特进巩国公。
乌古论蒲鲁虎,父当海,国初有功。蒲鲁虎通契丹大小字,娶宋王宗望女昭宁公主什古。熙宗初,为护卫,改牌印,常侍左右。转通进。袭父谋克,再迁临海军节度使,改卫州防御使。海陵赐食内殿,谓之曰:“卫州风土甚佳,勿以防御为降也。”对曰:“颇闻卫州官署不利守者。”即日改汾阳军节度使,赐衣服、佩玉、带剑。入为太子詹事,卒,年四十一。海陵亲临哭之,后妃皆吊祭,赙赠甚厚。有司给丧事,赠特进驸马都尉。正隆例赠光禄大夫。
唐括德温,本名阿里,上京率河人也。曾祖石古,从太祖平腊醅麻产,领谋克。祖脱孛鲁,领其父谋克,从太祖伐辽,攻宁江、泰州战有功。父挞懒,尚康宗女,从宋王宗望以军二万收平州,至城东十里许遇敌兵甚众,战败之,太祖赏赉甚厚,授行军猛安。皇统初,迁龙虎卫上将军,历兴平、临海等军节度使。
德温善射,尚睿宗皇帝女楚国长公主。天眷三年,授宣武将军。皇统元年,从都元帅宗弼南征,以善突战迁广威将军。六年,迁定远大将军。七年,授殿前右副都点检。天德初,改殿前左副都点检,迁兵部尚书。出为大名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改横海军节度使,延安尹兼鄜延路兵马都总管。世宗即位,封道国公,为殿前都点检、驸马都尉。大定二年,以父祖功授按出虎猛安所管世袭谋克。三年九月九日,世宗以故事出猎,谓德温曰:“扈从军士二千,饮食刍秣能无扰百姓乎。”严为约束,仍以钱一万贯分给之。四年,为劝农使,出为西京留守,赐犀弓玉带,召入为皇太子太傅,卒。上辍朝,亲临丧奠祭,赙赠甚厚。
十八年,追录其父挞懒并德温前后功,授其长子驸马都尉鼎世袭西北路没里山猛安,徙隶泰州。
乌古论粘没曷,上京胡剌温屯人也,移屯河间。祖唤端,太祖伐辽,常侍左右,追辽主延禧、却夏人援兵皆有功,授世袭谋克。父欢睹,官至广威将军。粘没曷尚睿宗女冀国长公主,初为护卫,天德二年袭谋克。海陵伐宋,为押军猛安。世宗即位,军还,授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加驸马都尉。历左副点检,禁直被酒不亲视扃鐍,杖四十。迁右宣徽使、劝农使,出为兴平军节度使。改广宁尹,赐钱三千贯。粘没曷至广宁,嗜酒不视事,上以兵部员外郎宗安为少尹,诏宗安戒谕之,上谓宗安曰:“汝能继修前政,朕不忘汝,勉之。”大定中,粘没曷卒。上闻之,遣其子驸马都尉公说驰驿奔丧,赐钱三千贯,沿路祭物并从官给。
蒲察阿虎迭,初授信武将军,尚海陵姊辽国长公主迪钵,为驸马都尉。辽国薨,继尚邓国长公主崔哥。皇统三年,为右副点检。五年,使宋为贺正旦使,改左副点检,礼部、工部尚书,广宁、咸平、临潢尹,武定军节度使,封葛王。薨年二十八。海陵亲临葬,赠谭王。正隆例赠特进楚国公。
乌林答晖,本名谋良虎,明德皇后兄也。天眷初,充护卫,以捕宗磐、宗隽功授忠勇校尉,迁明威将军。从宗弼北征,迁广威将军,赏以金币、尚厩击球马。久之,除殿中侍御史,再除蒲速碗群牧使,谨畜牧,不事游宴,孳产蕃息,进秩,改特满群牧使。世宗即位,召见行在,除中都兵马都指挥使。世宗至中都,将遣使于宋,以晖为使。世宗曰:“晖尝私用官钱五百贯。”乃数其罪而罢之,遣高忠建往。因谓宰臣曰:“朕于赏罚,豪发无所假借。果公廉办治,虽素所不喜,必加升擢,若抵冒公法,虽至亲不少恕。”迁都点检、兼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卒。遣官致祭,皇太子诸王百官会丧,赙银千两、重彩四十端、绢四十匹。诏以晖第三子天锡世袭纳邻河猛安亲管谋克。
蒲察鼎寿,本名和尚,上京曷速河人,钦怀皇后父也。赋性沉厚有明鉴,通契丹、汉字,长于吏事。尚熙宗女郑国公主。贞元三年,以海陵女弟庆宜公主子加定远大将军,为尚衣局使,累官器物局使。大定二年,加驸马都尉,职如故。历符宝郎、蠡州刺史、浚州防御使,有惠政,两州百姓刻石纪之。迁泰宁军节度使,历东平府、横海军,入为右宣徽使,改左宣徽,授中都路昏得浑山猛安曷速木单世袭谋克。改河间尹。号令必行,豪右屏迹。有宗室居河间,侵削居民,鼎寿奏徙其族于平州,郡内大治。卒官。上闻之深加悼惜。丧至香山,皇太子往奠,百官致祭,赙银彩绢。明昌三年,以皇后父赠太尉、越国公。
鼎寿既世连姻戚,女为皇后,长子辞不失凡三尚定国、景国、道国公主。其宠遇如此,未尝以富贵骄人,当时以为外戚之冠云。
徒单思忠,字良弼,本名宁庆。曾祖赛补,尚景祖女。从太祖伐辽,战殁于临潢之浑河。父赛一,尚熙宗妹。正隆末,为飐碗群牧使,契丹贼窝斡扰北边,赛一与战死之。大定初,赠金吾卫上将军。
思忠通敏有才,颇通经史。世宗在潜邸,抚养之。赋性宽厚。十有二岁从上在济南,一日,与姻戚公子出游近郊,有醉人腰弓矢策马突过,诸公子怒欲鞭之,思忠曰:“醉人昏昧,又何足责。”遂释之。其人行数十步,忽执弓矢,思忠恐欲伤人,速驰至其傍,夺其弓,弛而还之。上闻之,嘉有识量,由是常使侍侧。尚皇弟二女唐国公主。大定初,世宗使思忠迎南征万户高忠建、完颜福寿于辽口,察其去就,思忠知其诚意,乃与俱至东京。世宗即位,如中都,思忠从行,军国庶事补益弘多。大定元年十月,拜殿前左卫将军,二年,加驸马都尉,卒。上为辍朝,即丧所临奠,命有司备礼葬之,营费从官给。
十九年,上追念思忠辅立功,赠骠骑卫上将军,乃授其子铎武功将军、世袭中都路乌独浑谋克。
徒单绎,本名术辈,其先上京按出虎达阿人。祖撒合懑,国初有功,授隆安府路合扎谋克、夺古阿邻猛安。绎美姿仪,通诸国语。尚熙宗第七女沈国公主。充符宝祗候,迁御院通进,授符宝郎。历宣德、泰安、淄州刺史,有廉名。改同知广宁府事,以母鄂国公主忧,不赴。世宗特许以忧制中袭父封。服阙,授同知济南府事。二十六年,迁棣州防御使,以政迹闻,升临海军节度使,卒。
绎家世贵宠,自会祖照至绎尚公主者凡四世云。
乌林答复,本名阿里剌,东平人也。奉御出身,大定七年尚世宗第七女宛国公主,授驸马都尉。改引进使、兼符宝郎,出为蠡州刺史,三迁归德军节度使。明昌三年,转知兴中府事,久之,为曷懒路兵马都总管。承安四年,拜绛阳军节度使。卒。
乌古论元忠,本名讹里也,其先上京独拔古人。父讹论,尚太祖女毕国公主。元忠幼秀异,世宗在潜邸以长女妻之,后封鲁国大长公主。正隆末,从海陵南伐。世宗即位辽阳,时太保昂为海陵左领军大都督,遣元忠朝于行在,遂授定远大将军,擢符宝郎。谕之曰:“朕初即位,亲密无如汝者,侍从宿卫,宜戒不虞。”大定二年,加驸马都尉,除近侍局使,迁殿前左卫将军。从世宗猎,上欲射虎,元忠谏止之。进殿前右副都点检,为贺宋正旦使,还,转左副都点检。坐家奴结揽民税,免官。十一年,复旧职。明年,升都点检。十五年,北边淮献,命元忠往受之,及还,诏谕曰:“朕每遇卿直宿,其寝必安。今夏幸景明宫,卿去久,朕甚思之。”
会大兴府守臣阙,遂以元忠知府事。有僧犯法,吏甫得置狱,皇姑梁国大长公主属使释之,元忠不听,主奏其事,世宗召谓曰:“卿不徇情,甚可嘉也,治京如此,朕复何忧。”秩满,授吏部尚书。以其子谊尚显宗长女薛国公主。十八年,擢御史大夫,授撒巴山世袭谋克。世宗问左丞相纥石烈良弼孰可相者,良弼以元忠对,乃拜平章政事,封任国公,进尚书右丞相。策论进士之科设,元忠赞成之。世宗将幸会宁,元忠进谏不听,出知真定府,寻复诏为右丞相。
世宗欲甓上京城,元忠曰:“此邦遭正隆军兴,百姓凋弊,陛下休养二十余年,尚未完复。况土性疏恶,甓之恐难经久,风雨摧坏,岁岁缮完,民将益因矣。”驾东幸久之未还,元忠奏曰:“鸾舆驻此已阅岁,仓储日少,市买渐贵,禁卫暨诸局署多逃者,有司捕置诸法恐伤陛下仁爱。”世宗嘉纳之。
寻出为北京留守,责谕之曰:“汝强悍自用,颛权而结近密。汝心叵测,其速之官。”后左丞张汝弼奏事,世宗恶其阿顺,谓左右日:“卿等每事依违苟避,不肯尽言,高爵厚禄何以胜任。如乌古论元忠为相,刚直敢言,义不顾身,诚可尚也。”于是,改知真定府事,移知河间。明昌二年,知广宁府。以河间修筑球场扰民,会赦下,除顺义军节度使。乞致仕不许,特加开府仪同三司、北京留守。徙知济南府,过阙,令预宴,班平章政事之上。承安二年,移守南京,寻改知彰德府,卒。讣闻,上遣宣徽使白琬烧饭,赙物甚厚。元忠素贵,性粗豪而内深忌,世宗尝责之。又所至不能戢奴仆,世以此为訾云。子谊。
谊本名雄名。大定八年,尚海陵女。宴宗室及六品以上官,命妇预焉,上曰:“此女亦太祖之曾孙,犹朕之女,乃父废亡,非其女之罪也。”海陵女卒,大定二十一年,尚显宗女广平郡主。谊历仕宫卫,为人粗豪类其父。二十六年,上谓原王曰:“元忠勿望其可复相也。雄名又不及乃父,朕尝宥待,殊不知恩,汝宜知其为人。”谓平章政事襄曰:“雄名可令补外。自今宫掖官已有旨补外者,比及廷授,即毋令入宫。”于是,谊除同知澄州军州事。章宗即位,广平郡主进封鄴国长公主,谊改顺天军节度副使,加驸马都尉。承安元年,累迁秘书监兼吏部侍郎,改刑部,迁工部尚书。泰和元年,遇父元忠忧。二年,以本官起复。三年,知东平府事,改知真定府事。六年,伐宋,迁元帅左都监。七年,转左监军。八年,拜御史大夫。大安中,知大名府。至宁初,以谋逆伏诛。
唐括贡,本名达哥,太傅阿里之子也。尚世宗第四女吴国公主,授驸马都尉,充奉御。特授拱卫直副都指挥使,五迁刑部侍郎,坐擅离职削官一阶,出为德州防御使。升顺天军节度使,移镇横海。召为左宣徽使,迁兵部尚书,改吏部,转礼部尚书、兼大理卿。先是,大理卿阙,世宗命宰臣选可授者,左丞张汝弼举西京副留守杨子益法律详明。上曰:“子益虽明法,而用心不正,岂可任之以分别天下是非也?大理须用公正人。”左丞粘割斡特剌举贡可任以闲简部分而兼领是职,遂以贡为之。二十八年,拜枢密副使。章宗立,为御史大夫。会贡生日,右丞相襄、参知政事刘玮、吏部郎中、中都兵马都指挥使和喜为贡寿,遂犯夜禁,和喜遣军人送襄至第。监察御史徒单德胜劾其事,下刑部逮等问状。上以襄、玮大臣释之,而贡等各解职。寻知大兴府事,复为枢密副使。乞致仕不许,进枢密使,封莘国公,改封萧。复上表乞退,上曰:“向已尝告,续知意欲外除,今之告将复若何。”遂优诏许之。寻起知真定府事。泰和二年,薨。
乌林答琳,本名留住。尚郜国公主,加驸马都尉。贞祐元年为静难军节度使。夏人犯邠州,琳降。会延安府遣通事张福孙至夏国,夏人使福孙见琳,时已中风,公主令人以状付福孙,属以恳祷朝廷,冀早太平得还乡之意。福孙具以闻,诏赐以药物。
徒单公弼,本名习烈,河北东路算主海猛安人。父府君奴,尚熙宗女,加驸马都尉,终武定军节度使。公弼初充奉御,大定二十七年,尚世宗女息国公主,加定远大将军、驸马都尉,改器物局直长。转副使、兼近侍局直长。丁父忧,起复本局副使。章宗秋山射中虎,虎怒突而前,侍卫皆避去,公弼不动,虎亦随毙。诏责侍卫而慰谕公弼。除滨州刺史,再迁兵部侍郎,累除知大名府事。是时,伐宋军兴,有司督逋租及牛头税甚急,公弼奏:“军士从戎,民亦疲弊,可缓征以纾民。”朝廷从之。大安初,知大兴府事,谳武清盗,疑其有冤,已而果获真盗。岁余拜参知政事,进右丞,转左丞。至宁初,拜平章政事,封定国公。贞祐初,进拜右丞相,罢知中山府事。是时,中都围急不可行,围解,宣宗曰:“中山新被兵,不如河中善。”乃改知河中府。历定国军节度使事、太孙太师、同判大睦亲府事。兴定五年薨,宣宗辍朝,赙赠,谥恪愿。
徒单铭,字国本,显宗赐名重泰。祖贞,别有传。父特进、泾国公。性重默寡言,粗通经史,事母尽孝。大定末,充奉御。章宗即位,特敕袭中都路浑特山猛安。明昌五年,授尚醖署直长,累迁侍仪司令、宿直将军、尚衣局使、兵部郎中,与大理评事孙人鉴为采访使,覆按提刑司事。改右卫将军,转左卫,出为永定军节度使,移河东北路按察使、转运使。大安三年,改知大名府,就升河北东西、大名路安抚使。大名荐饥重困,铭乞大出交钞以赈之。崇庆初,移知真定府,复充河北东西、大名路宣抚使。至宁元年九月,奉迎宣宗于彰德府,俄拜尚书右丞,出为北京留守,以路阻不能赴。贞祐二年,卒。
赞曰:天子娶后,王姬下嫁,岂不重哉。秦、汉以来,无世世甥舅之家。《关雎》之道缺,外戚骄盈,《何彼穠矣》不作,王姬肃雝之义几希矣。盖古者异姓世爵公侯与天子为昏因,他姓不得参焉。女为王后,己尚王姬,而自贵其贵,富厚不加焉,宠荣不与焉。使汉、唐行此道,则无吕氏、王氏、武氏之难,公主下嫁各安其分、各得其所矣。金之徒单、拿懒、唐括、蒲察、裴满、纥石烈、仆散皆贵族也,天子娶后必于是,公主下嫁必于是,与周之齐、纪无异,此昏礼之最得宜者,盛于汉、唐矣。
徒单四喜,哀宗皇后之弟也。天兴二年正月辛酉夜,四喜、内侍马福惠至自归德,时河朔已失利,京城犹未知,二人被旨迎两宫,遂托以报捷,执小黄旗以入,至则奏两宫以奉迎之意。是日,召二相入议,二相及乌古孙奴申谏不可行。四喜作色曰:“我奉制旨迎两宫,有敢言不行者,当以别敕从事矣。”二相不复敢言,行议遂决。制旨所取两宫、柔妃裴满氏及令人张秀蕊、都辖、承御、汤药、皇乳母巩国夫人等十余人外,皆放遣之。又取宫中宝物,马蹄金四百杖、大珠如栗黄者七千杖、生金山一、龙脑板二及信瑞御玺,仍许赐忠孝军以两宫随行物之半。
壬寅,太后御仁安殿,出锭金及七宝金洗分赐忠孝军。是夜,两宫骑而出,至陈留,见城外二三处火起,疑有兵,迟回间,奴申初不欲行,即承太后旨驰还。癸卯,入京顿四喜家,少顷,还宫。复议以是夜再往,太后惫于鞍马不能动,遂止。
明日,崔立变。四喜、术甲塔失不及塔失不之父咬住、四喜妻完颜氏,以忠孝卒九十七骑夺曹门而出,将往归德,不得出,转陈州门,亦为门卒所止。门帅裕州防御使阿不罕斜合已遁去,经历官完颜合住权帅职,麾门卒放塔失不等去,且曰:“罪在我,非汝等之过。”明日,立以数十骑召合住,合住自分必死,易衣冠而往。立左右扼腕欲加刃。立遥见,问:“汝是放忠孝军出门者耶?”合住曰:“然。天子使命,某实放之,罪在某。”立忽若有所省,顾群卒言:“此官人我识之,前筑里城时与我同事。我所部十余卒盗官木罪当死,此官人不之问,但笞数十而已。此家能杀人,能救人。”因好谓合住曰:“业已放出,吾不汝罪也。”
四喜等至归德,上惊问两宫何如,二人奏京城军变不及入宫。上曰:“汝父汝妻独得出耶。”下之狱,皆斩于市。
赞曰:四喜奉迎两宫,而值崔立之变,智者居此,与两宫周旋兵间,以俟事变之定而徐图之。万一不然,以一死徇之耳,他无策也。四喜奉其私亲以归,而望人主贷其死,岂非愚乎!
脱脱>金史>列传第五十九
列传第五十九
忠义一
○胡沙补 特虎 仆忽得 粘割韩奴 曹珪 温迪罕蒲睹 讹里也 纳兰绰赤 魏全 鄯阳 夹谷守中 石抹元毅 伯德梅和尚 乌古孙兀屯 高守约 和速嘉安礼 王维翰 移剌古与涅 宋扆 乌古论荣祖 乌古论仲温 九住 李演刘德基 王毅 王晦 齐鹰扬 术甲法心 高锡
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唯其所在,则致死焉。”公卿大夫居其位,食其禄,国家有难,在朝者死其官,守郡邑者死城郭,治军旅者死行阵,市井草野之臣发愤而死,皆其所也。故死得其所,则所欲有甚于生者焉。金代褒死节之臣,既赠官爵,仍录用其子孙。贞祐以来,其礼有加,立祠树碑,岁时致祭,可谓至矣。圣元诏修辽、金、宋史,史臣议凡例,凡前代之忠于所事者,请书之无讳,朝廷从之。乌乎,仁哉圣元之为政也。司马迁记豫让对赵襄子之言曰:“人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成名之义。”至哉斯言,圣元之为政,足为万世训矣。作《忠义传》。
胡沙补,完颜部人。年三十五从军,颇见任用。太祖使仆刮剌往辽国请阿竦,实观其形势。仆刮剌还言辽兵不知其数,太祖疑之,使胡沙补往。还报曰:“辽兵调兵,尚未大集。”及见统军,使其孙被甲立于傍,统军曰:“人谓汝辈且反,故为备耳。”及行道中,遇渤海军,渤海军向胡沙补且笑且言曰:“闻女直欲为乱,汝辈是邪。”具以告太祖,又曰:“今举大事不可后时,若俟河冻,则辽兵盛集来攻矣。乘其未集而早伐之,可以得志。”太祖深然之。及破宁江州,战于达鲁古城,皆有功,赐以旗鼓并御器械。高永昌请和,胡沙补往招之,取胡突古以归。高永昌诈降于斡鲁,斡鲁使胡沙补、撒八往报。会高桢降,言永昌非真降者,斡鲁乃进兵。永昌怒,遂杀胡沙补,撒八,皆支解之。胡沙补就执,神色自若,骂永昌曰:“汝叛君逆天,今日杀我,明日及汝矣。”骂不绝口,至死。年五十九。天会中,与撒八俱赠遥镇节度使。
特虎,雅挞澜水人。躯干雄伟,敢战斗。达鲁古城之役,活女陷敌,特虎救出之。攻照散城,辽兵三千来拒,特虎先登,败之。攻卢葛营,麻吉堕马,特虎独杀辽兵数辈,掖而出之。赏赉逾渥。自临潢班师,至辽河,余睹来袭,娄室已引去,特虎独殿,马惫乃步斗,娄室与数骑来救,特虎止V 毄唬骸拔乙砸凰篮吹1111校鹄矗惚形抟妗!彼烀粛于阵。皇统间,赠明威将军。
仆忽得,宗室子。初事国相撒改,伐萧海里有功。与酬斡俱,招降烛偎水部族,酬斡为谋克,仆忽得领行军千户。从破黄龙府,战于达鲁古城,皆有功。宁江州渤海乙塞补叛,仆忽得追复之。天辅五年九月,酬斡、仆忽得往鳖古河籍军马,烛偎水部实里古达等七人杀酬斡、仆忽得,投其尸水中,俱年四十三。太祖悼惜,遣使吊赙加等。六年正月,斡鲁伐实里古达于石里罕河,追及于合挞剌山,杀四人,抚定余众。诏斡鲁求酬斡、仆忽得尸以葬。天眷中,赠酬斡奉国上将军、仆忽得昭义大将军。
酬斡,亦宗室子也。年十五隶军,从太祖伐辽,率涛温路兵招抚三坦、石里很、跋苦三水鳖古城邑,皆降之。败室韦五百于阿良葛城,获其民众。至是死焉。
粘割韩奴,以护卫从宗弼征伐,赐铠甲弓矢战马。初,太祖入居庸关,辽林牙耶律大石自古北口亡去,以其众来袭奉圣州,壁于龙门东二十五里,娄室往取之,获大石并降其众。宗望袭辽主辎重于青冢,以大石为乡导,诏曰:“辽赵王习泥烈、林牙大石、北王喝里质、节度使讹里刺、孛堇赤狗兒、招讨迪六、祥稳六斤、同知海里及诸官民,并释其罪。”复诏斡鲁曰:“林牙大石虽非降附,其为乡导有劳,可明谕之。”时天辅六年也。既而亡去,不知所往。
天会二年,辽详稳挞不野来降,言大石称王于北方,署置南北面官僚,有战马万匹,畜产甚众。诏曰:“追袭辽主,必酌事宜而行。攻讨大石,须俟报下。”三年,都M惩暄諐希尹言,闻夏人与耶律大石约曰:“大金既获辽主, 诸军皆将1111归矣,宜合兵以取山西诸部。”诏答曰:“夏人或与大石合谋为衅,不可不察,其严备之。”七年,泰州路都统婆卢火奏:“大石已得北部二营,恐后难制,且近群牧,宜列屯戍。”诏答曰:“以二营之故发兵,诸部必扰,当谨斥候而已。”八年,遣耶律余睹、石家奴、拔离速追讨大石,征兵诸部,诸部不从,石家奴至兀纳水而还。余睹报元帅府曰:“闻耶律大J阯诤蛵州之域,恐与夏人合, 当遣1111使索之。”夏国报曰:“小国与和州壤地不相接,且不知大石所往也。”皇统四年,回纥遣使入贡,言大石与其国相邻,大石已死。诏遣韩奴与其使俱往,因观其国风俗,加武义将军,奉使大石。韩奴去后不复闻问。
大定中,回纥移习览三人至西南招讨司贸易,自言:“本国回纥邹括番部,所居城名骨斯讹鲁朵,俗无兵器,以田为业,所获十分之一输官。耆老相传,先时契丹至不能拒,因臣之。契丹所居屯营,乘马行自旦至日中始周匝。近岁契丹使其女婿阿本斯领兵五万北攻叶不辇等部族,不克而还,至今相攻未已。”诏曰:“此人非隶朝廷番部,不须发遣,可于咸平府旧有回纥人中安置,毋令失所。”
是岁,粘拔恩君长撒里雅寅特斯率康里部长孛古及户三万余求内附,乞纳前大石所降牌印,受朝廷牌印。诏西南招讨司遣人慰问,且观其意。秃里余睹、通事阿鲁带至其国见撒里雅,具言愿归朝廷,乞降牌印,无他意也。因曰:“往年大国尝遣粘割韩奴自和州往使大石,既入其境,大石方适野,与韩奴相遇,问韩奴何人敢不下马,韩奴曰:‘ 我上国使也,奉天子之命来招汝降,汝当下马听诏。’大石曰:‘汝单使来,欲事口舌耶?’使人捽下,使韩奴跪,韩奴骂曰:‘反贼,天子不忍于尔加兵,遣招汝。尔纵不能面缚请罪阙下,亦当尽敬天子之使,乃敢反加辱乎!’大石怒,乃杀之。此时大石林牙已死,子孙相继,西方诸部仍以大石呼之。’”余睹、阿鲁带还奏,并奏韩奴事。世宗嘉韩奴忠节,赠昭毅大将军,召其子永和县商酒都监详古、汝州巡检娄室谕之曰:“汝父奉使万里,不辱君命,能尽死节,朕甚闵之。”详古为尚辇局直长,迁武义将军,娄室为武器署直长。
曹珪,徐州人。大定四年,州人江志作乱,珪子弼在贼党中,珪谋诛志,并弼杀之。尚书省议,当补二官杂班叙。诏曰:“圭赤心为国,大义灭亲,自古罕闻也。法虽如是,然未足以当其功,更进一官,正班用之。”
温迪罕蒲睹,为兀者群牧使。西北路契丹撒八等反,诸群牧皆应之。蒲睹闻乱作,选家奴材勇者数十人,给以兵仗,阴为之备。贼不得发,乃绐诸奴曰:“官阅兵器,愿借兵仗以应阅。”诸奴以为实然,遂借与之。明旦,贼至,蒲睹无以御之。贼执蒲睹而问之曰:“今欲反未?”蒲睹曰:“吾家世受国厚恩,子侄皆仕宦,不能从汝反而累吾族也。”贼怒,脔而杀之,子与孙皆与害。
是时,迪斡群牧使徒单赛里、副使赤盏胡失答,耶鲁瓦群牧使鹤寿,欧里不群牧使完颜术里骨、副使完颜辞不失,卜迪不部副使赤盏胡失赖,速木典飐详稳加古买住,胡睹飐详稳完颜速没葛,辖木飐详稳高彭祖等皆遇害。
鹤寿,郓王昂子,本名吾都不。五院部人老和尚率众来招鹤寿与俱反,鹤寿曰:“吾宗室子,受国厚恩,宁杀我,不能与贼俱反。”遂与二子皆被杀。
讹里也,契丹人。为尚厩局直长。大定初,招谕契丹,窝斡叱令讹里也跪见,讹里也不从,谓曰:“我朝廷使也,岂可屈节于汝。汝等早降可全性命,若大军至,汝辈悔将何及。”窝斡怒曰:“汝本契丹人,而不我从,敢出是言。”遂害之。从行骁骑军士闰孙、史大、习马小底颇答皆被害。三年,赠讹里也宣武将军,录其子阿不沙为外帐小底。闰孙、史大皆赠修武校尉。颇答赠忠翊校尉。
纳兰绰赤,咸平路伊改河猛安人。契丹括里使人招之,绰赤不从。括里兵且至,绰赤遂团结旁近村寨为兵,出家马百余匹给之,教以战阵击刺之法,相与拒括里于伊改渡口,由是贼众月余不得进。既而括里兵四万人大至,绰赤拒战,贼兵十倍,遂见执,脔而杀之。诏赠官两阶,二子皆得用廕。
魏全,寿州人。泰和六年,宋李爽围寿州,刺史徒单羲尽籍城中兵民及部曲厮役得三千余人,随机拒守坚甚。羲善抚御,得众情,虽妇人皆乐为用。同知蒲烈古中流矢卒,羲益励不衰,募人往斫爽营,全在选中,为爽兵所执。爽谓全曰:“若为我骂金主,免若死。”全至城下,反骂宋主,爽乃杀之,至死骂不绝口。
仆散揆遣河南统军判官乞住及买哥等以骑二千人救寿州,去寿州十余里与爽兵遇,乞住分两翼夹击爽兵,大破之,斩首万余级,追奔至城下,拔其三栅,焚其浮梁。羲出兵应之,爽兵大溃,赴淮死者甚众。爽与其副田林仅脱身去,余兵脱者十之四。诏迁羲防御使、乞住同知昌武军节度使事、买哥河南路统军判官。
赠蒲烈古昭勇大将军,官其子图剌。
赠全宣武将军、蒙城县令,封其妻为乡君,赐在州官舍三间、钱百万,俟其子年至十五岁收充八贯石正班局分承应,用所赠官廕,仍以全死节送史馆,镂版颁谕天下。
鄯阳,宗室子。为符宝祗候。完颜石古乃为护卫十人长。至宁元年八月,纥石烈执中作乱,入自通玄门。是日,变起仓猝,中外不知所为,鄯阳、石古乃往天王寺召大汉军五百人赴难,与执中战于东华门外。执中扬言曰:“大汉军反矣,杀一人者赏银一锭。”执中兵众,大汉军少,二人不胜而死。须臾,执中兵杀五百人殆尽。
执中死,诏削官爵。诏曰:“宣武将军、护卫十人长完颜石古乃,修武校尉、符宝祗候鄯阳,忠孝勇果,没于王事。石古乃赠镇国上将军、顺州刺史,鄯阳赠宣武将军、顺天军节度副使。尝从拒战猛安赏钱五百贯、谋克三百贯、蒲辇散军二百贯,各迁两阶。战没者,赠赏付其家。石古乃子尚幼,以八贯石俸给之,俟年十五以闻。
夹谷守中,咸平人,本名阿土古。大定二十二年进士,历清池、闻喜主簿,补尚书省令史,除刑部主事、监察御史、修起居注。转礼部员外郎、大名治中,历嵩琢、北京、临洮路按察副使。以忧去官,起复同知曷懒路兵马都总管府事,坐事谪韩州刺史,寻复同知平凉府事。大安二年,为秦州防御使,迁通远军节度使。至宁末,移彰化军,未行,夏兵数万入巩州。守中乘城备守,兵少不能支,城陷,官吏尽降,守中独不屈。夏人壮之,且诱且胁,守中益坚,遂载而西。至平凉,要以招降府人,守中佯许,至城下即大呼曰:“外兵矢尽且遁矣,慎勿降。”夏人交刃杀之。
兴定元年,监察御史郭著按行秦中,得其事以闻。诏赠资善大夫、东京留守,仍收其子兀母为笔砚承奉。
石抹元毅,本名神思,咸平府路酌赤烈猛安莎果歌仙谋克人也。以廕补吏部令史。再调景州宁津令,有剧盗白昼恣劫为民害,元毅以术防捍,贼散去。入为大理知法,除同知亳州防御使事,被省檄,录陕右五路刑狱,无冤人。复委受宋岁币,故事有私遗物,元毅一无所受。明昌初,驿召为大名等路提刑判官,以最迁汾阳军节度副使。时石、岚间贼党啸聚,肆行剽掠,朝廷命元毅捕之,贼畏而遁。元毅追袭,尽殪之,二境以安。迁同知武胜军节度使事,别郡有杀人者,屡鞫不伏,元毅讯不数语,即具服。河东北路田多山坂硗瘠,大比时定为上赋,民力久困,朝廷命相地更赋,元毅以三壤法平之,民赖其利。改彰德府治中,寻以边警授抚州刺史。会边将失守,刍粮马牛焚剽殆尽,元毅率吏卒三十余人出州经画军饷,卒与敌遇。州倅暨从吏坚请还,元毅曰:“我辈责任边守,遇敌而奔,其如百姓何?纵得自安,复何面目见朝廷乎!”遂执弓矢令众。众感其忠,争为效死。元毅力战,射无不中。敌去而复合,元毅气愈厉,鏖战久之,众寡不敌,遂遇害,时年四十七。事闻,上深惊悼,赠信武将军,召用其子世勣侍仪司承应。
世勣后登进士第,奏名之日,上谓宰臣曰:“此神思子耶。”叹赏者久之。元毅性沈厚,武勇过人,每读书见古人忠义事,未尝不嗟叹赏慕,喜动颜色,故临难能死所事云。
伯德梅和尚,泰州人也。性鲠直,尚气节。正隆五年,收充护卫,授曷鲁碗群牧副使。未几,复召为护卫十人长,改尚厩局副使,迁本局使,转右卫将军拱卫使。典尚厩者十余年,积劳特迁官二阶,除复州刺史。明昌初,为西北路副招讨,收泰州防御使,升武胜军节度使。六年,移镇崇义军。时有事北边,左丞相夹谷清臣行省于临潢,檄为副统。会敌入临潢,梅和尚暨护卫辟合土等领军逆击之。敌积阵以待,梅和尚直捣其阵,杀伤甚众。敌知孤军无继,聚兵围之。度不能免,乃下马相背射,复杀百余人,矢尽犹以弓提击,为流矢所中死,辟合土等皆没。
上闻之震悼,诏赠龙虎卫上将军,躐迁十阶,特赐钱二十万,命以礼葬之,特皆官给,以其子都奴为军前猛安,中奴护丧,就差权同知临潢府事李达可为敕祭使,同知德昌军节度使事石抹和尚为敕葬使。承安五年,上谕尚书省曰:“梅和尚死王事,其子都奴从军久有功,其议所以酬之。”乃命为典署丞。
乌古孙兀屯,上京路人。大定末,袭猛安。明昌七年,以本兵充万户,备边有功,除归德军节度副使,改盘安军,察廉,迁同知速频路节度使事。以忧去官,起复归德府治中,迁唐州刺史。泰和六年四月,宋皇甫斌步骑万人侵唐州,兀屯兵甚少,遣泌阳尉白散不、巡检蒲闲各以五十人乘城拒守。兀屯见宋兵在城东北者可破,令军事判官撒虎带以精兵百人自西门出,绕出东北宋兵营后掩击之,杀数十百人,宋兵大乱,迨夜乃遁去。五月,皇甫斌复以兵数万来攻,行省遣泌阳副巡检纳合军胜救唐州。兀屯出兵与军胜合兵城东北,设伏兵以待之。乃分骑兵为三,一出一入以致宋兵。宋兵陷于淖,伏兵发,中冲宋兵为二,遂大溃。追奔至湖阳,斩首万余级,获马三百匹。宋别将以兵三千来袭,遇之竹林寺,殪之。纳合军胜手杀宋将,取其金带印章以献。诏迁兀屯同知河南府事,军胜迁梁县令,各进两阶。兀屯赏银三百五十两、重彩十端,为右副元帅完颜匡右翼都统。匡取枣阳,遣元屯袭神马坡,宋兵五万人夹水阵,以强弩拒岸,兀屯分兵夺其三桥,自辰至午连拔十三栅,遂取神马坡。从攻襄,至汉江,兀屯乱流径度。复进一阶,号平南虎威将军。宋人请和,迁河南副统军。大安初,迁昌武军节度使,副统军如故。迁西南路招讨使。兀屯御下严酷,军士多亡,杖六十。除同知上京留守事。大安三年,将兵二万入卫中都,迁元帅右都监、转左都监,兼北京留守。有功,赐金吐鹘、重彩十端。迁元帅左监军,留守如故。贞祐元年闰月,以兵入卫中都,诏以兵万六千人守定兴,军败,兀屯战没。
高守约,字从简,辽阳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累官观州刺史。大元兵徇地河朔,郭邦献已归顺,从至城下,呼守约曰:“从简当计全家室。”守约弗顾,至再三,宁约厉声曰:“吾不汝识也。”城破被执,使之跪,守约不屈,遂死。诏赠崇义军节度使,谥忠敬。
和速嘉安礼,字子敬,本名酌,大名路人。颖悟博学,淹贯经史。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至宁末,为泰安州刺史。贞祐初,山东被兵,郡县望风而遁,或劝安礼去之,安礼曰:“我去,城谁与守,且避难负国家之恩乎?”乃团练缮完,为御守计。已而大元兵至,战旬日不能下,谓之曰:“此孤城耳,内无粮储,外无兵援,不降无遗类矣。”安礼不听。城破被执,初不识其为谁,或妄以酒监对,安礼曰:“我刺史也,何以讳为?”使之跪,安礼不屈,遂以戈撞其胸而杀之。诏赠泰定军节度使,谥坚贞。
王维翰,字之翰,利州龙山人。父庭,辽季率县人保县东山,后以众降。维翰好学不倦,中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贵德州军事判官,察廉迁永霸令。县豪欲尝试维翰,设事陈诉,维翰穷竟之,遂伏其诈,杖杀之,健讼衰息。历弘政、获嘉令,佐胥持国治河决,有劳,迁一阶。改北京转运户籍判官,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保静军节度使事,检括户籍,一郡称平。属县有奴杀其主人者,诬主人弟杀之,刑部疑之。维翰审谳,乃微行物色之,得其状,奴遂引服。改中都转运副使,摄侍御史,奏事殿中,章宗曰:“佳御史。”就除侍御史。改左司员外郎,转右司朗中。仆散揆伐宋,维翰行省左右司郎中。泰和七年,河南旱蝗,诏维翰体究田禾分数以闻。七月,雨,复诏维翰曰:“雨虽沾足,秋种过时,使多种蔬菜犹愈于荒莱也。蝗蝻遗子,如何可绝?”旧有蝗处来岁宜菽麦,谕百姓使知之。”
八年,宋人受盟,还为右司郎中,进官一阶。上问:“宋人请和复能背盟否?”维翰对曰:“宋主怠于政事,南兵佻弱,两淮兵后千里萧条,其臣惩韩侂胄、苏师旦,无复敢执其咎者,不足忧也。唯北方当劳圣虑耳。”久之,迁大理卿、兼潞王傅,同知审官院事。新格,教坊乐工阶至四品,换文武正资,服金紫。维翰奏:“伶优贱工,衣缙绅之服,非所以尊朝廷也。”从之。大安初,权右谏议大夫,三司欲税间架,维翰谏不听。转御史中丞,无何,迁工部尚书、兼大理卿,改刑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贞祐初,罢为定海军节度使。是时,道路不通,维翰舟行遇盗,呼谓之曰:“尔辈本良民,因乱至此,财物不惜,勿恐吾家。”盗感其言而去。至镇,无兵备,邻郡皆望风奔溃,维翰谓吏民曰:“孤城不可守。此州阻山浮海,当有生地,无俱为鱼肉也。”乃纵百姓避难。维翰率吏民愿从者奔东北山,结营堡自守,力穷被执不肯降。妻姚氏亦不肯屈,与维翰俱死。诏赠中奉大夫,姚氏芮国夫人,谥贞洁。
移剌古与涅,安化军节度使。贞祐初,大元年兵取密州,古与涅率兵力战,流矢连中其颈,既拔去复中其颊,死焉。贞祐三年,诏赠安远大将军、知益都府事。
宋扆,中都宛平人也。正隆五年进士。历辰州、宁化州军事判官,曹王府记室参军。陕西西路转运都勾判官。补尚书省令史,除武定军节度副使、中都右警巡使。时固安县丞刘昭与部民裴原争买邻田,扆用昭属,抑原使毋争。御史台劾奏,夺一官,解职,降广宁府推官。改辽东路盐使。丁父忧,起复吏部员外郎,历蓟、曹、景州刺史,同知中都路转运使事,迁北京、临潢等路按察使。改安国军节度使、河东南路转运使。御史劾其前任按察侵民舍不称职,降沂州防御使,移浚州,迁山东西路转运使,改定海军节度使。贞祐二年,改沁南军,正月,大元兵至怀州,城破死焉。扆天资刻酷,所至不容物,以是蹭蹬于世云。
乌古论荣祖,本名福兴,河间人。明昌二年进士,历官补尚书省令史,除都转运司都勾判官,转弘文校理,升中都总管府判官,察廉除震武军节度副使、彰德府司马,累迁户部员外郎、宁海州刺史。贞祐二年城破,荣祖犹力战,死之。赠安武军节度使,赐谥毅勇。
乌古论仲温,本名胡剌,盖州按春猛安人。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累官太学助教、应奉翰林文字、河东路提刑判官,改河北东路转运副使。御史荐前任提刑称职,迁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签上京、东京等路按察司事,改提举肇州漕运、兼同知武兴军节度使事、东胜州刺史。坐前在上京不称职,降镇宁军节度副使。改滑州刺史、河东南路按察副使、寿州防御使。贞祐初,迁镇西军节度使。是时,中都被围,遂至太原,移书安抚使贾益谦,约以乡兵救中都。因驰驿如平阳,将与益谦会于绛,不能进,抵平阳而还。仲温尝治平阳,吏民争留之,仲温曰:“平阳巨镇,易为守御,于私计得矣,如岚州何。”遂还镇。已而大元兵大至,城破,不屈而死。赠资德大夫、婆速路兵马都总管,谥忠毅,岁时致祭。
九住,宗室子,为武州刺史,唐括孛果速为军事判官。贞祐二年十一月,大元兵取九住子侄抵城下,谓之曰:“山东、河北今皆降我,汝之家属我亦得已,苟不速降,且杀之也。”九住曰:“当以死报国,遑恤家为。”无何,城破,力战而死,孛果速亦不屈死焉。诏赠九住临海军节度使,加骠骑卫上将军。孛果速建州刺史,加镇国上将军。仍令树碑,岁时致祭。
李演,字巨川,任城人。泰和六年进士第一,除应奉翰林文字。再丁父母忧,居乡里,贞祐初,任城被兵,演墨衰为济州刺史,画守御策。召集州人为兵。搏战三日,众皆市人不能战,逃散。演被执,大将见其冠服非常,且知其名,问之曰:“汝非李应奉乎?”演答曰:“我是也。”使之跪,不肯,以好语抚之,亦不听,许之官禄,演曰:“我书生也,本朝何负于我,而利人之官禄哉!”大将怒,击折其胫,遂曳出杀之,时年三十余。赠济州刺史,诏有司为立碑云。
刘德基,大兴人。贞祐元年,特赐同进士出身。守官边邑,夏兵攻城,德基坐事,积薪其傍,谓家人曰“城破即焚我。”及城破,其家人不忍纵火,遂被执。胁使跪降,德基不屈。同僚故人绐夏人曰:“此人素病狂,故敢如此。”德基曰:“为臣子当如此尔,吾岂狂耶?”夏人壮其义,乃系诸狱,冀其改图。已而召问,德基大骂,终不能从,曰:“吾岂苟生者哉!”遂害之。赠朝列大夫、同知通远军节度使事。
王毅,大兴人。经义进士,累官东明令。贞祐二年,东明围急,毅率民兵愿战者数百人拒守。城破,毅犹率众抗战,力穷被执,与县人王八等四人同驱之郭外。先杀二人,王八即前跪将降,毅以足踣之,厉声曰:“忠臣不佐二主,汝乃降乎!”驱毅者以刃斫其胫,毅不屈而死。赠曹州刺史。
王晦,字子明,泽州高平人。少负气自渼,常慕张咏之为人,友妻与人有私,晦手刃杀之。中明昌二年进士,调长葛主簿,有能声。察廉除辽东路转运司都勾判官,提刑司举其能,转北京转运户籍判官。迁安阳令,累除签陕西西路按察司事,改平凉治中。召为少府少监,迁户部郎中。贞祐初,中都戒严,或举晦有将帅才,俾募人自将,得死士万余统之。率所统卫送通州粟入中都,有功,迁霍王傅。以部兵守顺州。通州围急,晦攻牛栏山以解通州之围。赐赉优渥,迁翰林侍读学士,加劝农使。九月,顺州受兵,晦有别部在沧、景,遣人突围召之,众皆踊跃思奋,而主者不肯发。王臻,晦之故部曲也,免胄出见,且拜曰:“事急矣,自苦何为,苟能相从,可不失富贵。”晦曰:“朝廷何负汝耶?”臻曰:“臻虽负国,不忍负公。”因泣下。晦叱曰:“吾年六十,致位三品,死则吾分,讵从汝耶。”将射之,臻掩泣而去。无何,将士缒城出降,晦被执,不肯降,遂就死。
初,晦就执,谓其爱将牛斗曰:“若能死乎?”曰:“斗蒙公见知,安忍独生。”并见杀。诏赠荣禄大夫、枢密副使,仍命有司立碑,岁时致祭。录其子汝霖为笔砚承奉。
齐鹰扬,淄州军事判官。杨敏中,屯留县尉致仕。张乞驴,淄州民。贞祐初,大元兵取淄州,鹰扬等募兵备御,城破,率众巷战。鹰扬等三人创甚被执,欲降之,鹰扬伺守者稍怠,即起夺槊杀数人,与敏中、乞驴皆不屈以死。诏赠鹰扬嘉议大夫、淄州刺史,仍立庙于州,以时致祭。敏中赠昭勇大将军、同知横海军节度使事。乞驴特赠宣武将军、同知淄州军州事。
术甲法心,蓟州猛安人。官至北京副留守。贞祐二年,为提控,与同知顺州军州事温迪罕咬查剌俱守密云县。法心家属在蓟州,大元兵得之,以示法心曰:“若速降当以付汝,否则杀之。”法心曰:“吾事本朝受厚恩,战则速战,终不能降也,岂以家人死生为计耶。”城破,死于阵。咬查剌被执,亦不屈而死。
盘安军节度判官蒲察飐舍与鸡泽县令温迪罕十方奴同守蓟州,众溃而出,飐舍、十方奴死之。
诏赠法心开府仪同三司、枢密副使,封宿国公,咬查剌镇国上将军、顺州刺史,飐舍金紫光禄大夫、蓟州刺史,十方奴镇国上将军、蓟州刺史。仍命树碑,以时致祭
高锡,字永之,德基子。以廕补官。积劳调淄州酒使,课最。迁平乡令。察廉迁辽东路转运支度判官、太仓使、法物库使、兼尚林置直长、提举都城所,历北京、辽东转运副使、同知南京路转运使事。贞祐初,累迁河北东路按察转运使。城破,遂自投城下而死。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
列传第六十
忠义二
○吴僧哥 乌古论德升 张顺 马骧 伯德窊哥 奥屯丑和尚从坦 孛术鲁福寿 吴邦杰 纳合蒲剌都 女奚烈斡出 时茂先 温迪 罕老兒 梁持胜 贾邦献 移剌阿里合 完颜六斤 纥石烈鹤寿 蒲察娄室 女奚烈资禄 赵益 侯小叔 王佐 黄掴九住 乌林答 乞住 陀满斜烈 尼庞古蒲鲁虎 兀颜畏可兀颜讹出虎 粘割贞
吴僧哥,西南路唐古乙剌飐上沙燕部落人。拳勇善骑射。大安间,选籍山西人为兵,僧哥充马军千户,有功。贞祐初,迁万户,权顺义军节度使。朔州失守,僧哥复取之,真授同知节度使事。弟权同知节度使事迪剌真授节度副使。权节度副使燕曹兒真授节度判官。提控马寿兒以下,迁授有差。众苦乏食,僧哥乞赐粮十五万斛。朝廷以为应州已破,朔为孤城,其势不可守,乃迁朔之军民九万余口分屯于岚、石、隰、吉、绛、解之间。未行,大元兵至朔州,战七昼夜,有功,加遥授同知太原府事、兼同知节度使事、迪剌石州刺史,曹兒同知岢岚州防御使事。四年,始迁其民南行,且战且行者数十里,僧哥力惫马踬死焉,时年三十。诏赠镇国上将军、顺义军节度使。
乌古论德升,本名六斤,益都路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累官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除吏部主事、绛阳军节度副使。丁父忧,起复太常博士、东平治中。大安初,知弘文院。改侍御史,论西京留守纥石烈执中奸恶,卫绍王不听,迁肇州防御使。宣宗迁汴,召赴阙,上言:“泰州残破,东北路招讨司猛安谋克人皆寓于肇州,凡征调往复甚难。乞升肇州为节度使,以招讨使兼之。置招讨副使二员,分治泰州及宜春。”诏从之。进翰林侍读学士、兼户部侍郎。俄以翰林侍读权参知政事,与平章政事抹捻尽忠论 近侍局预政,宣宗怒,语在《尽忠传》。无何,出为集庆军节度使,改汾阳军节度使、河东北路宣抚副使,复改知太原府事、权元帅左监军。兴定元年,大元兵急攻太原,粮道绝。德升屡出兵战,粮道复通,诏迁官一阶。德升上言:“皇太子聪明仁孝、保训之官已备,更宜选德望素著之士朝夕左右之。日闻正言、见正行,此社稷之洪休、生民之大庆也。”宣宗嘉纳之。二年,真授左监军,行元帅府事。大元兵复围太原,环之数匝,已破濠垣,德升植栅为拒,出其家银币及马赏战士。北军坏城西北隅以入,德升联车塞之。三却三登,矢石如雨,守陴者不能立。城破,德升至府署,谓其姑及其妻曰:“吾守此数年,不幸力穷。”乃自缢而死。其姑及其妻皆自杀。诏赠翰林学士承旨。子兀里伟尚幼,诏以奉御俸养之。
张顺,淄州士伍。淄州被围,行省侯挚遣总领提控王庭玉将兵救之。庭玉募顺等三十人往觇兵势,且欲令城中知援兵之至。乘夜潜至城下,顺为所得。执之使宣言行省军败绩,庭玉亦死,宜速降。顺阳许诺,既乃呼谓城中曰:“外兵无多,王节度军且至,坚守毋降!”兵刃交下,顺曰:“得为忠孝鬼,足矣。”遂死。淄人知救兵至,以死守,城赖以完。后赠宣武将军、同知棣州防御使事。诏有司给养其亲,且访其子孙,优加任用。
马骧,禹城人也。登进士,历官有声。贞祐三年,为曹州济阴令。四月,大元克曹州,骧被执。军卒搒掠求金,骧曰:“吾书生,何从得是。”又使跪,骧曰:“吾膝不能屈,欲杀即杀,得死为大金鬼,足矣。”遂死。赠朝列大夫、泰定军节度副使,仍树碑于州,岁时致祭。贞祐四年七月,诏以其男惟贤于八贯石局分收补。
伯德窊哥,西南路咩飐奚人。壮健沉勇。大元兵克西南路,邻郡皆降,窊哥独不屈。贞祐五年,东胜州已破,窊哥与姚里鸦胡、姚里鸦兒招集义军,披荆棘复立州事。河东北路行元帅府承制除窊哥武义将军、宁远军节度副使,姚里鸦胡武义将军、节度判官,姚里鸦兒武义将军、观察判官。窊哥等以恩不出朝廷,颇怀觖望,纵兵剽掠。兴定元年,诏窊哥遥授武州刺史、权节度使,姚里鸦胡权同知节度使事,姚里鸦兒权节度副使,各迁官两阶。兴定三年,窊哥特迁三官,遥授同知晋安府事,寻真授东胜军节度使。东胜被围,城中粮尽,援兵绝,窊哥率众溃围,走保长宁寨,诏各进一官,战没者赠三官。九月,复被围,窊哥死之。
奥屯丑和尚,为代州经略使。贞祐四年八月,大元兵攻代州,和尚御战败绩,身被数创,被执。欲降之,不屈,遂死。
从坦,宗室子。大安中,充尚书省祗候郎君。贞祐二年,自募义兵数千,充宣差都提控,诏从提举奉先、范阳三都统兵。除同知涿州事,迁刺史,佩金牌,经略海州。顷之,充宣差都提控,安抚山西军民,应援中都。上书曰:“绛、解二州仅能城守,而村落之民皆尝被兵,重以连岁不登,人多艰食,皆恃盐布易米。今大阳等渡乃不许粟麦过河,愿罢其禁,官税十三,则公私皆济矣。”又曰:“绛、解、河中必争之地,惟令宝昌军节度使从宜规画盐池之利,以实二州,则民受其利,兵可以强矣。”又曰:“中条之南,垣曲、平陆、芮城、虞乡,河东之形势,陕、洛之襟喉也。可分陕州步骑万二千人为一提控、四都统,分戍四县,此万全之策也。”又曰:“平陆产银铁,若以盐易米,募工炼冶,可以广财用、备戎器,小民佣力为食,可以息盗。”又曰:“河北贫民渡河逐食,已而复还济其饥者,艰苦殊甚。苛暴之吏抑止诛求,弊莫大焉。”又曰:“河南、陕西调度未急,择骑军牝马群牧,不二三年可增数万骑,军势自振矣。”又曰:“诸路印造宝券,久而益多,必将积滞。止于南京印造给降,庶可久行。”又曰:“河北职任虽除授不次,而人皆不愿者,盖以物价十倍河南,禄廪不给,饥寒且至。若实给俸粟之半,少足养廉,则可责其效力。”又曰:“河北之官,朝廷减资迁秩躐等以答其劳。闻河南官吏以贬逐目之,彼若以为信然,谁不解体?”书奏,下尚书省议,惟许放大阳等渡、宣抚司量民力给河北官俸、目河北为贬所者有禁而已。四年,行枢密院于河南府,上书曰:“用兵累年,出辄无功者,兵不素励也。士庶且充行伍,况于皇族与国同休戚哉。皆当从军,亲冒矢石,为士卒先,少宽圣主之忧。族人道哥实同此心,愿隶臣麾下。”宣宗嘉其忠,许之。
兴定元年,改辉州刺史,权河平军节度使、孟州经略使。初,御史大夫权尚书右丞永锡被诏经略陕西,宣宗曰:“敌兵强则谨守潼关,毋使得东。”永锡既行,留渑池数日,至京兆驻兵不动。顷之,潼关破,大元兵次近郊。由是永锡下狱,久不决。从坦乃上疏救之,略曰:“窃闻周祚八百,汉享国四百余载,皆以封建亲戚,犬牙相制故也。孤秦、曹魏亡国不永,晋八王相鱼肉,犹历过秦、魏,自古同姓之亲,未有不与国存亡者。本朝胡沙虎之难,百僚将士无敢谁何,鄯阳、石古乃奋身拒战,尽节而死。御史大夫永锡才不胜任,而必用之,是朝廷之过也。国之枝叶已无几矣,伏惟陛下审图之。”于是,宗室四百余人上书论永锡,皆不报。久之,永锡杖一百,除名。
当是时,诸路兵皆入城自守,百姓耕稼失所,从坦上书曰:“养兵所以卫民。方今河朔惟真定、河间之众可留捍城,其余府州皆当散屯于外,以为民防,俟稼穑毕功然后移于屯守之地,是为长策。”从之。加遥授同知东平府事,权元帅左监军、行元帅府事,与参知政事李革俱守平阳。兴定二年十月,从坦上奏:“太原已破,行及平阳。河东郡县皆不守,大抵屯兵少、援兵不至故耳。行省兵不满六千。平阳,河东之根本,河南之籓篱也。乞并怀、孟、卫州之兵以实潞州,调泽州、沁水、端氏、高平诸兵并山为营,为平阳声援。惟祈圣断,以救倒悬之急。”是月壬子,大元兵至平阳,提控郭用战于城北濠垣,被执不屈而死。癸丑,城破,从坦自杀。赠昌武军节度使。
孛术鲁福寿,为唐邑主簿。大元兵攻唐邑,福寿与战,死之。赠官三阶,赙钱五百贯。
吴邦杰,登州军事判官。邦杰寓居日照之村墅,为大元兵所得,驱令攻城,邦杰曰:“吾荷吾国恩,讵忍攻吾君之城。”与之酒食不顾,乃杀之。诏赠朝列大夫、定海军节度副使。
纳合蒲剌都,大名路猛安人。承安二年进士,调大名教授。累除比阳令,补尚书省令史,除彰德军节度副使,以忧去官。贞祐二年,调同知西安军节度使事,历同知临洮、平凉府事,河州防御使。三年,夏人围定羌,蒲剌都击走之,以功加遥授彰化军节度使。四年,升河州为平西军,就以蒲剌都为节度使。上言:“古者一人从军,七家奉之,兴十万之师,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今籍诸道民为兵者十之七八,奉之者才二三,民安得不困。夫兵贵精,不在众寡。择勇敢谋略者为兵,脆懦之徒使归农亩,是亦纾民之一端也。”又请补官赎罪以足用,及请许人射佃陕西荒田、开采矿冶,不报。改知平凉府事,入为户部尚书。是时,伐宋大捷,蒲剌都奏:“宋人屡败,其气必沮,可乘此遣人谕说,以寻旧盟。若宋人不从,然后伐之,疾仇怒顽,易以成功。”朝廷不能用。蒲剌都又言:“诸军当汰去老弱,妙选精锐,庶可取胜。陕西弓箭手不习骑射,可选善骑者代之。延安屯兵甚众,分徙万人驻平凉。关中元帅猥多,除京兆重镇,其余皆可罢。巩县以北,黄河南岸,及金钩、吊桥、虎牢关、虢州崿岭,凡斜径僻路俱当置兵防守。”诏下尚书省、枢密院议,竟不施行。未几,改元帅右监军、兼昭义军节度使、行元帅府事。兴定二年,潞州破,力战而死。赠御史大夫。
女奚烈斡出,仕至桢州刺史,被行省牒徙州人于金胜堡。已而大兵至,斡出拒战,中流矢,病创卧。花帽军张提控言:“兵势不可当,宜速降。”斡出曰:“吾曹坐食官禄,可忘国家恩乎。汝不闻赵坊州乎,以金帛子女与敌人,终亦不免。我辈但当力战而死耳。”至夜,张提控引数人持兵仗以入,胁斡出使出降,斡出曰:“听汝所为,吾终不屈也。”遂杀之,执其妻子出降。
初,桢州人迁金胜堡多不能至,军事判官王谨收遗散之众,别屯周安堡。周安堡不缮完楼堞、置战守之具,兵至,谨拒战十余日,内溃,被执不屈而死。诏斡出、谨各赠官六阶、升职三等。
时茂先,日照县沙沟酒监,寓居诸城。红袄贼方郭三据密州,过其村,居民相率迎之。贼以元帅自称,茂先怒谓众曰:“此贼首耳,何元帅之有。”方郭三闻而执之,断其腕,茂先大骂,贼不胜忿,复剔其目,乱刃剉之,至死骂不绝。诏赠武节将军、同知沂州防御使事。
温迪罕老兒,为同知上京留守事。蒲鲜万奴攻上京,其子铁哥生获老兒,胁之使招余人,不从。铁哥怒,乱斫而死。赠龙虎卫上将军、婆速兵马都总管,以其侄黑厮为后,特授四官。
梁持胜,字经甫,本名询谊,避宣宗嫌名改焉。保大军节度使襄之子。多力善射。泰和六年进士,复中宏词。累官太常博士,迁咸平路宣抚司经历官。兴定初,宣抚使蒲鲜万奴有异志,欲弃咸平徙曷懒路,持胜力止之,万奴怒,杖之八十。持胜走上京,告行省太平。是时,太平已与万奴通谋,口称持胜忠,而心实不然,署持胜左右司员外郎。既而太平受万奴命,焚毁上京宗庙,执元帅承充,夺其军。持胜与提控咸平治中裴满赛不、万户韩公恕约,杀太平,复推承充行省事,共伐万奴。事泄,俱被害。诏赠持胜中顺大夫、韩州刺史,赛不镇国上将军、显德军节度使,公恕明威将军、信州刺史。
贾邦献,霍州霍邑县陈村人也。举进士第。质直有勇略。大元攻河东,邦献集居民为守御计。既而,兵大至,居民悉降。邦献弃其家,独与子懿保于松平寨。是时,权知州事刘珍在寨,与之共守,竟能成功。珍每欲辟之,邦献辄以衰老为辞。兴定四年十月,兵复大至,病不能避,与懿俱被执。欲以为镇西元帅,且持刃胁之,邦献不屈,密遣懿归松平,遂自刭。赠奉直大夫、本县令。
移剌阿里合,辽人。兴定间,累迁霍州刺史。兴定四年正月,移霍州治好义堡。大元兵至,阿里合力战不能敌,兵败被执。诱使降,阿里合曰:“吾有死无贰。”叱使跪,但向阙而立,于是丛矢射杀之。
宝昌军节度副使孔祖汤同时被获。既又令祖汤跪,祖汤不从,亦死。诏赠阿里合龙虎卫上将军、泰定军节度使,祖汤资善大夫、同知平阳府事。祖汤,泰和三年进士。
完颜六斤,中都路胡土爱割蛮猛安人。大安中,以廕补官,选充亲军。调阜平尉,迁方城令,改通州军事判官,以功迁本州刺史。顷之,元帅右都监蒲察七斤执之以去。未几,挈家脱归,除同知临洮府事,徙庆阳,迁保大军节度使。兴定五年,鄜州破,六斤自投崖下死焉。赠特进、知延安府事。诏陕西行省访其子孙以闻。
纥石烈鹤寿,河北西路山春猛安人。性淳质,躯干雄伟。初充亲军。中泰和三年武举,调褒信县副巡检。六年,宋人围蔡州,鹤寿请于防御使,与勇士五十人夜斫宋营,使诸军噪于城上,斩三百余级。宋兵自相蹂践,死者千余人。迟明,宋人解围去。鹤寿追之,使殿曳柴。宋人顾尘起,以为大兵且至,遂奔,追至陈寨而还。已而,宋兵复据新蔡、新息、褒信三县,鹤寿皆复取之,得马三百匹,充行军万户,从大军出寿春,败宋人于涡口,夺马千余匹,攻下真、滁二州及盱眙军。军还,进九官,迁同知息州军州事。改万宁宫同提举。
大安三年,充西南路马军万户。夏人五万围东胜,鹤寿救之,突围入城,夏兵解去。迁两阶,赐银百两、重彩十端。迁尚方署令,充行军副统,升充行省左翼都统。转武卫军都统,充马军副提控。转钤辖,充都城东面宣差副提控。
贞祐二年,丁父忧,起复武宁军节度副使。破红袄贼于兰陵石城堌,一切掠良人为生口。监察御史陈规奏:“乞敕有司,凡鹤寿所获,俱从放免。”诏徐州、归德行院拘括放之。寻遥授同知武宁军节度使事,兼节度副使。坐出猎纵火延烧官草,杖一百,改同知河平军节度使事。
兴定元年,充马军都提控,入宋襄阳界,遥授同知武胜军节度使事,改遥授睢州刺史。二年,攻枣阳,三败宋兵,改遥授同知归德府事。三年,夺宋石渠寨,决去枣阳濠水,加宣差邓州路军马从宜,遥授汝州防御使。四年,宋扈太尉步骑十万围邓州,鹤寿分兵拒守,出府库金帛赏士,许以迁官加爵。自将余众日出搏战,宋兵焚营去,鹤寿被创,不能骑马,遣招抚副使术虎移剌答追及之,杀数十人,夺其俘而还。诏所散金帛勿问,将士优迁官爵,鹤寿迁金紫光禄大夫,遥授武胜军节度使。
俄丁母忧,以本官起复,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于鄜州。兴定五年闰十二月,鄜州破,鹤寿与数骑突出城,追及之,鹤寿据土山力战而死。谥果勇。
蒲察娄室,东北路按出虎割里罕猛安人。泰和三年进士。调庆都、牟平主簿,以廉能迁中都右警巡副使。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贞祐初,除吏部主事、监察御史。丁母忧,服阙,充行省经历官,改京兆治中,遥授定西州刺史,充元帅参议官。兴定二年,与元帅承裔攻下西和州。白撒由秦州进兵抵栈道,宋人悉锐来拒。娄室乘高立帜,策马旋走,扬尘为疑兵,别遣精骑掩出其后,宋兵大溃,乘胜遂拔兴元。进一阶,除丹州刺史。再迁同知河中府事,权元帅右都监、河东路安抚使。复取平阳、晋安,优诏褒宠,进一阶,赐银二百两、重币二十端,遥授孟州防御使,权都监如故。将兵救鄜州,转战而至,城破死之。赠资德大夫、定国军节度使,谥襄勇。敕行省求其尸以葬。
女奚烈资禄,本姓张氏,咸平府人。泰和伐宋,从军有功,调易县尉,迁潞县主簿。贞祐初,遥授同知德州防御事,改秦州。三年,遥授同知通远军节度事。兴定元年,改西宁州刺史,赐今姓。久之,遥授同知临洮府事,兼定西州刺史。从元帅右都监完颜阿邻破宋兵于梢子岭。三年,攻破武休关,资禄功最。诏比将士迁五官、职二等外,资禄更加官、职一等,遥授通远军节度使,刺史如故。五年,遥授陇安军节度使,俄改金安军,诏曰:“陕西行省奏军官阙员。卿久在行阵,御下有法,旧隶士卒多在京兆。今正防秋,关、河要冲,悉心备御。”将兵救鄜州。闰十二月,鄜州破,被执不肯降,遂死。赠银青荣禄大夫、中京留守。元光元年,言事者谓资禄褒赠尚薄,诏录其二子烈山、林泉,升职一等,陕西行省军中用之。
赵益,太原人。读书肄业。大元兵入境,益鸠合土豪,保聚山硖,屡战有功。晋阳公郭文振署为寿阳令,驻兵榆次重原寨。遂率众收复太原,夜登其城,斩馘甚众,所获马仗不可计,护老幼二万余口以出。升太原治中,复擢同知府事、兼招抚使。元光元年八月,大元兵大至,攻城益急,知不可支,乃自焚其府库,杀妻子,沉其符印于井,遂自杀。宣宗闻之嘉叹,赠银青荣禄大夫、河东北路宣抚使,仍谕有司求其子孙录用。
侯小叔,河东县人。为河津水手。贞祐初,籍充镇威军,以劳补官。元光元年,迁河中府判官,权河东南路安抚副使。小叔尽护农民入城,以家财赏战士。河中围解,迁治中,安抚如故。枢密院奏:“小叔才能可用,权位轻不足以威众,乞假符节。”十二月,诏权元帅右都监,便宜从事。提控吴德说小叔出降,叱出斩之。表兄张先从容言大兵势重,可出降以保妻子,小叔怒谓先曰:“我舟人子,致身至此,何谓出降。”缚先于柱而杀之,饭僧祭葬,以尽戚党之礼。顷之,枢密院遣都监讹论与小叔议兵事,小叔出城与讹论会,石天应乘之取河中府,作浮桥通陕西。小叔驻乐李山寨,众兵毕会,夜半坎城以登,焚楼橹,火照城中,天应大惊不知所为,尽弃辎重、牌印、马牛杂畜,死于双市门。小叔烧绝浮桥,抚定其众。迁昭毅大将军,遥授孟州防御使、同知府事,监军、安抚如故。
二年正月,大元军骑十万围河中,总师讹可遣提控孙昌率兵五千,枢密副使完颜赛不遣李仁智率兵三千,俱救河中。小叔期以夜中鸣钲,内外相应。及期,小叔出兵战,昌、仁智不敢动。小叔敛众入城,围益急,众议出保山寨,小叔曰:“去何之?”密遣经历官张思祖溃围出,奔告于汴京。明日,城破,小叔死,不得其尸。总帅讹可以河中府推官籍阿外代小叔权右都监。枢密院奏:“小叔功卓异,或疑尚在,遽令阿外代之,绝归向之路。”至是,小叔已亡四十余日,中条诸寨无所统领,乃诏阿外权领。宣宗思小叔功,下诏褒赠,切责讹可不救河中之罪。
王佐,字辅之,霍州农家子。豁略不事产业,轻财好施,善骑射。兴定中,聚兵数千人,权领霍州事。平阳胡天作承制加忠勇校尉、赵城丞,迁霍邑令、同知蒲州军事,权招抚副使、蒲州经略使。诏迁宣武将军,遥授宝昌军节度副使。大元兵取青龙堡,佐被获,署霍州守将,隶元帅崔环,质其妻子。招抚使成天祐与环有隙,佐与天祐谋杀环,天祐曰:“君妻子为质奈何?”佐曰:“佐岂顾家者邪?”元光二年七月,因环出猎杀之,率军民数万请命,加龙虎卫上将军、元帅右监军、兼知平阳府事。佐与平阳公史咏素不协,请徙沁州玉女寨,诏从之,仍令听上党公完颜开节制。是岁七月,救襄垣,中流矢卒。赠金吾卫上将军,以其子为符宝典书。
黄掴九住,临潢人。大定间,以廕补部令史,转枢密院令史,调安肃州军事判官。明昌四年,为大理执法,同知蓟州军事,再迁潞王府司马,累官河东北路按察使、转运使,改知彰德府事。战殁。赠荣禄大夫、南京留守,仍录用其子孙。
乌林答乞住,大名路猛安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累官补尚书省令史,除山东提刑判官、英王府司马。御史台举前在山东称职,改太原府治中。签陕西按察司事,历汝州、沁州刺史,北京、临潢按察副使,迁蒲与路节度使。未几,以罪夺三官,解职,降德昌军节度副使。崇庆初,戍边有功,迁一官,赏银百两、重币十端,转利州刺史。贞祐初,改同知咸平府事,迁归德军节度使,改兴平军,就充东面经略使。寻罢经略司,改元帅右都监。赴援中都战殁。赠荣禄大夫、参知政事,以参政半俸给其家。
陀满斜烈,咸平路猛安人。袭父猛安。明昌中,以所部兵充押军万户,戍边。承安中,讨契丹有功,除陈州防御使。迁知平凉府事,改保大军节度使,徙知彰德府事。贞祐四年,大元兵复取彰德,斜烈死焉。
尼庞古蒲鲁虎,中都路猛安人。明昌五年进士。累官补尚书省令史,从平章政事仆散揆伐宋。兵罢,除同知崇义军节度使事。察廉,改东平府治中。历环州、裕州刺史,翰林待制,开封府治中,大理卿。寻擢知河南府事,兼河南路副统军。贞祐四年,急备京西,为陕州宣抚副使、兼西安军节度使。是岁,大元兵取潼关,戍卒皆溃,蒲鲁虎御战,兵败死焉。
兀颜畏可,隆安路猛安人。补亲军,充护卫,除益都总管府判官、中都兵马副都指挥使,累官会州刺史。贞祐初,为左卫将军、拱卫直都指挥使、山东副统军、安化军节度使。土贼据九仙山为巢穴,畏可拥众不击,贼愈炽。东平行省蒙古纲劾奏畏可不任将帅,朝廷不问。改镇西军,权经略副使,历金安、武胜军。兴定四年,改泰定军。是岁五月,衮州破,死焉。
兀颜讹出虎,隆安府猛安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累官补尚书省令史,除顺天军节度副使,召为治书侍御史、刑部员外郎、单州刺史、户部郎中、河东北路按察副使、同知大兴府事、秦州防御使。丁母忧,起复泗州防御使,迁武宁军节度使,徙河平军、兼都水监。坐前在武宁奏军功不实,降沂州防御使,迁汾阳军节度使、兼经略使。兴定二年九月,城破死焉。
粘割贞,本名抄合,西南路招讨司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历教授、主簿,用荐举除河北大名提刑知事。察廉迁都转运户籍判官,累官泰定军节度副使。丁父忧,服阕,除德兴治中、宣德州刺史。贞祐元年十二月,贞以礼部郎中摄国子祭酒,与恩州刺史摄武卫军副都指挥使粘割合达、河间府判官摄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梅只乞奴、保州录事摄永定军节度副使伯德张奴出议和事。二年,和议成,赏银二百两、重币十端、玉吐鹘。改户部侍郎,历沁南、河平、镇南、集庆、汾阳军节度使。贞祐四年,改昭义军,充潞州经略使。兴定二年,入为工部尚书。由寿州伐宋,攻正阳有功。权元帅左都监,守晋安府。兴定三年十一月,城破,贞与府官十余人皆死之。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一
列传第六十一
忠义三
○徒单航 完颜陈和尚 杨沃衍 乌古论黑汉 陀满胡土门 姬汝作 爱申马肩龙附 禹显
徒单航,一名张僧,驸马枢密使某之子也。父号九驸马,卫王有事北边,改授都元帅,仍权平章,殊不允人望。张僧时为吏部侍郎,力劝其父请辞帅职,遂拜平章。至宁元年,胡沙虎弑逆,降航为安州刺史。会北兵大至城下,声言“都城已失守,汝可速降。”航谓其民曰:“城守虽严,万一攻破,汝辈无孑遗矣。我家两世驸马,受国厚恩,决不可降。汝辈计将安出?”其民曰:“太守不屈,我辈亦何忍降,愿以死守。”航乃尽出家财以犒军民,军民皆尽力备御。又五日,城危,航度不可支,谓其妻孥曰:“今事急矣,惟有死尔。”乃先缢其妻拏,谓其家人曰:“我死即撤屋焚之。”遂自缢死。城破,人犹力战,曰:“太守既死,我辈不可独降。”死者甚众。
完颜陈和尚,名彝,字良佐,亦以小字行,丰州人。系出萧王诸孙。父乞哥,泰和南征,以功授同知阶州军事,及宋复阶州,乞哥战殁于嘉陵江。贞祐中,陈和尚年二十余,为北兵所掠,大帅甚爱之,置帐下。时陈和尚母留丰州,从兄安平都尉斜烈事之甚谨。陈和尚在北岁余,托以省母,乞还。大帅以卒监之至丰,乃与斜烈劫杀监卒。夺马奉其母南奔,大兵觉,合骑追之,由他路得免。既而失马,母老不能行,载以鹿角车,兄弟共挽,南渡河。宣宗奇之。
斜烈以世官授都统,陈和尚试补护卫,未几转奉御。及斜烈行寿、泗元帅府事,奏陈和尚自随,诏以充宣差提控,佩金符。斜烈辟太原王渥为经历。渥字仲泽,文章论议与雷渊、李献能相上下,故得师友之。陈和尚天资高明,雅好文史,自居禁卫日,人以秀才目之。至是,渥授以《孝经》、《小学》、《论语》、《春秋左氏传》,略通其义。军中无事,则窗下作牛毛细字,如寒苦之士,其视世味漠然。
正大二年,斜烈落帅职,例为总领,屯方城。陈和尚随以往,凡兄军中事皆预知之。斜烈时在病,军中李太和者,与方城镇防军葛宜翁相殴,诉于陈和尚,宜翁事不直,即量笞之。宜翁素凶悍,耻以理屈受杖,竟郁郁以死,留语其妻,必报陈和尚。妻讼陈和尚以私忿侵官,故杀其夫,诉于台省,于近侍,积薪龙津桥南,约不得报,则自焚以谢其夫。以故陈和尚系狱。议者疑陈和尚,狃于禁近,倚兵阃之重,必横恣违法,当以大辟。奏上,久不能决。陈和尚聚书狱中读之,凡十有八月。明年,斜烈病愈,诏提兵而西,入朝,哀宗怪其瘦甚,问:“卿宁以方城狱未决故耶?卿但行,吾今赦之矣。”以台谏复有言,不敢赦。未几,斜烈卒。上闻,始驰赦陈和尚,曰:“有司奏汝以私忿杀人。汝兄死,失吾一名将。今以汝兄故,曲法赦汝,天下必有议我者。他日,汝奋发立功名,国家得汝力,始以我为不妄赦矣。”陈和尚且泣且拜,悲动左右,不能出一言为谢。乃以白衣领紫微军都统,逾年转忠孝军提控。
五年,北兵入大昌原,平章合达问谁可为前锋者,陈和尚出应命。先已沐浴易衣,若将就木然者,擐甲上马不反顾。是日,以四百骑破八千众,三军之士踊跃思战,盖自军兴二十年始有此捷。奏功第一,手诏褒谕,授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一日名动天下。
忠孝一军,皆回纥、乃满、羌、浑及中原被俘避罪来归者,鸷狠凌突,号难制。陈和尚御之有方,坐作进退皆中程式,所过州邑常料所给外秋毫无犯,街曲间不复喧杂,每战则先登陷阵,疾若风雨,诸军倚以为重。六年,有卫州之胜。八年,有倒回谷之胜。自刑徒不四五迁为御侮中郎将。
副枢移剌蒲阿无持重之略,尝一日夜驰二百里趋小利,军中莫敢谏止。陈和尚私谓同列曰:“副枢以大将军为剽略之事,今日得生口三百,明日得牛羊一二千,士卒喘死者则不复计。国家数年所积,一旦必为是人破除尽矣。”或以告蒲阿,一日,置酒会诸将饮,酒行至陈和尚,蒲阿曰:“汝曾短长我,又谓国家兵力当由我尽坏,诚有否?”陈和尚饮毕,徐曰“有。”蒲阿见其无惧容,漫为好语云:“有过当面论,无后言也。”
九年正月,三峰山之败,走钧州。城破,大兵入,即纵军巷战。陈和尚趋避隐处,杀掠稍定乃出,自言曰:“我金国大将,欲见白事。”兵士以数骑夹之,诣行帐前。问其姓名,曰:“我忠孝军总领陈和尚也。大昌原之胜者我也,卫州之胜亦我也,倒回谷之胜亦我也。我死乱军中,人将谓我负国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时欲其降,斫足胫折不为屈,豁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绝。大将义之,酹以马湩,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时年四十一。是年六月,诏赠镇南军节度使,塑像褒忠庙,勒石纪其忠烈。
斜烈名鼎,字国器,毕里海世袭猛安。年二十,以善战知名。自寿、泗元帅转安平都尉,镇商州,威望甚重,敬贤下士,有古贤将之风。初至商州,一日搜伏,于大竹林中得欧阳修子孙,问而知之,并其族属乡里三千余人皆纵遣之。
杨沃衍,一名斡烈,赐姓兀林答,朔州静边官庄人,本属唐括迪剌部族。少尝为北边屯田小吏,会大元兵入境,朝命徙唐括族内地,沃衍留不徙,率本部族愿从者入保朔州南山茶杞沟,有众数千,推沃衍为招抚使,号其沟曰府,故残破镇县徒党日集,官军不能制。又与大兵战,连获小捷,及乏食,遂行剽劫。官军捕之,拒战不下,转走宁、隩、武、朔、宁边诸州,民以为病。朝廷遣人招之,沃衍即以众来归。时宣宗适南迁,次淇门,闻之甚喜,遂以为武州刺史。
武州屡经残毁,沃衍入州未几,而大兵来攻,死战二十七昼夜不能拔,乃退,时贞祐二年二月也。既而朝廷以武州终不可守,令沃衍迁其军民驻岢岚州,以武州功擢为本州防御使。俄升岢岚为节镇,以沃衍为节度使,仍诏谕曰:“卿于国尽忠,累有劳绩。今特升三品,恩亦厚矣,其益励忠勤,与宣抚司辑睦以安军民。”沃衍自奉诏即以身许国,曰:“为人不死王事而死于家,非大丈夫也。”
三年,奉旨屯泾、邠、陇三州,沃衍分其军九千人为十翼五都统,亲统者十之四。是冬,西夏四万余骑围定西州,元帅右都监完颜赛不以沃衍提控军事,率兵与夏人战,斩首几二千,生擒数十人,获马八百余匹,器械称是,余悉遁去。诏陕西行省视功官赏之。
兴定元年春,上以沃衍累有战功,赐今姓。未几,遥授通远军节度使、兼巩州管内观察使。是冬,诏陕西行省伐宋,沃衍与元帅左都监内族白撒、通远军节度使温迪罕娄室、同知通远军节度使事乌古论长寿、平西军节度副使和速嘉兀迪将兵五千出巩州盐川,至故城逢夏兵三百,击走之。又入西和州至岐山堡,遇兵六千凡三队,遣军分击,逐北三十余里,斩首四百级,生获十人、马二百匹、甲仗不胜计。寻复得散关。二年正月,捷报至,上大喜,诏迁沃衍官一阶,遥授知临洮府事。三年,武休关之捷,沃衍功居多,诏特迁一官。
元光元年正月,遥授中京留守。六月,进拜元帅右监军,仍世袭纳古胡里爱必剌谋克。二年春,北兵游骑数百掠延安而南,沃衍率兵追之,战于野猪岭,获四人而还。俄而,兵大至,驻德安寨,复击走之。未几,大兵攻凤翔还,道出保安,沃衍遣提控完颜查剌破于石楼台,前后获马二百、符印数十。诏有司论赏。初,闻野猪岭有兵,沃衍约陀满胡土门以步军会战。胡土门宿将,常轻沃衍,至是失期。沃衍战还,会诸将欲斩胡土门,诸将哀请乃释之。时大兵声势益振,陕西行省檄沃衍清野,不从,曰;“我若清野,明年民何所得食?”遂隔大涧持势使民毕麦事。正大二年,进拜元帅左监军,遥领中京留守。
八年冬,平章合达、参政蒲阿由邓州而西,沃衍自丰阳川遇于五朵山下,问禹山之战如何,合达曰:“我军虽胜,而大兵已散漫趋京师矣。”沃衍愤云:“平章、参政蒙国厚恩,握兵柄,失事机,不能战御,乃纵兵深入,尚何言耶!”
三峰山之败,沃衍走钧州。其部曲白留奴、呆刘胜既降,请于大帅,愿入钧招沃衍。大帅质留奴,令胜入钧见沃衍,道大帅意,降则当授大官。沃衍善言慰抚之,使前,拔剑斫之,曰:“我起身细微,蒙国大恩,汝欲以此污我耶!”遂遗语部曲后事,望汴京拜且哭曰:“无面目见朝廷,惟有一死耳。”即自缢。部曲举火并所寓屋焚之,从死者十余人。沃衍死时年五十二。
初,大兵破西夏,长驱而至,关辅千里皆汹汹不安,虽智者亦无如之何。沃衍与其部将刘兴哥者率兵往来邠、陇间,屡战屡胜,故大军猝不能东下。
兴哥,凤翔虢县人,起于群盗,人呼曰“热刘”。后于清化战死,大兵至酹酒以吊,西州耆老语之。至为泣下。
乌古论黑汉,初以亲军入仕,尝为唐、邓元帅府把军官。天兴二年,唐州刺史内族斜鲁病卒,邓州总帅府以蒲察都尉权唐州事。宋军两来围唐,又唐之粮多为邓州所取,以故乏食。六月,遣万户夹谷定住入归德,奏请军粮,不报。七月,镇防军冯总领、甄改住为变,杀蒲察都尉。时朝廷道梗,帅府承制以黑汉权刺史行帅府事。
既而镇防军有归宋之谋,时裕州大成山聂都统一军五百人在州,独不欲归宋,与镇防军为敌,镇防不能胜,弃老幼奔枣阳,宋人以故知唐之虚实。会邓帅移剌瑗以城叛归于宋,遗书招黑汉,黑汉杀其使者不报。宋王安抚率兵攻唐,鄂司王太尉继至,攻益急。黑汉闻哀宗迁蔡,遣人求救,上命权参政兀林答胡土将兵以往。宋人设伏,纵其半入城,邀击之,胡土大败,仅存三十骑以还。
城中粮尽,人相食,黑汉杀其爱妾啖士,士争杀其妻子。官屡聚议欲降,黑汉与聂都统执议益坚,冯总领乃私出城与王安抚会饮,约明日宋军入城。冯归,宋军不得入,聂都统请冯议事,即坐中斩之。及其党皆死。总领赵丑兒者初与冯同谋,内不自安,开西门纳宋军。黑汉率大成山军巷战,自辰至午,宋军大败而出,杀伤无数。宋人城下大呼赵丑兒,约并力杀大成山军。大成军败,宋人获黑汉,胁使降,黑汉不屈,为所杀。其得脱走者十余人,总领移剌望军、女奚烈军、丑兒走蔡州,皆得迁赏,后俱死于甲午之难。
陀满胡土门,字子秀,策论进士也。累官翰林待制。贞祐二年,迁知中山府。三年,改知临洮府、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叛贼兰州程陈僧等诱夏人入寇,围临洮凡半月,城中兵数千而粟且不支,众皆危之。胡土门日为开谕逆顺祸福,皆自奋。因捕其党欲为内应者二十人,斩之,掷首城外。贼四面来攻,乃夜出袭贼垒,夏兵大乱,金军乘之,遂大捷,夏人遁去。
四年,知河中府事,权河东南路宣抚副使。十月,进元帅右监军、兼前职。兴定二年,为绛阳军节度使、兼绛州管内观察使。十月,迁元帅左监军、行元帅府事、兼知晋安府、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于是,修城池,缮甲兵,积刍粮,以备战守。民不悦,行省胥鼎闻之,遗以书曰:“元帅始镇河中,惠爱在民,移IM晋安,远近忻仰。去岁兵入,平阳不守,河东保完者惟绛而已。盖公坐筹制胜,威德素著,故不动声气以至无虞也。迩来传闻,治政太刚,科征太重,鼎切忧之。古人有言,御下不宽则人多惧祸,用人有疑则士不尽心。况大兵在迩,邻境已虚,小人易动,诚不可不虑也。愿公以谦虚待下,忠孝结人,明赏罚,平赋税,上以分圣主宵旰之忧,下以为河东长城之托。”胡土门得书,惧民不从且或生变,乃上言:“臣本琐材,猥膺重寄,方将治隍碑、积刍粮为捍御之计,而小民难与虑始,以臣政令颇急,皆有怨言,遂贻行省之忧。自闻训谕,措身无所,内自悛悔,外加宽抚,庶几少慰众心。而近以朝命分军过河,则又喧言帅臣不益兵保守,而反助河南,将弃我也。人心如此,恐一旦遂生他变。向者李革在平阳,人不安之,而革隐忍不言,以至于败。臣实拙缪,无以服人,敢以鼎书上闻,惟朝廷图之。”朝廷以鼎言,遣吏部尚书守颜闾山代之。或曰,胡土门欲以计去晋安,乃大兴役,恣为杀戮,务失民心,故鼎言及之。未几,晋安失守,死者几百万人,遂失河东。
三年八月,改太常卿、权签枢密院事、知归德府事。元光二年二月,坐上书不实,削一官。正大三年七月,复为临洮府总管。四年五月,城破被执,诱之降不应,使之跪不从,以刀乱斫其膝胫,终不为屈,遂杀之。五年,诏赠中京留守,立像褒忠庙,录用其子孙。其妻乌古论氏亦死节,有传。
姬汝作,字钦之,汝阳人,全州节度副使端修之侄孙也。父懋,以廕试部掾,转尚书省令史。汝作读书知义理,性豪宕,不拘细行,平日以才量称。正大末,避兵崧山,保乡邻数百家,众以长事之。后徙居交牙山砦,会近侍局使乌古论四和抚谕西山,以便宜授汝作北山招抚使,佩银符,遂迁入汝州。
初,汝州残破之后,天兴元年正月,同知宣徽院事张楷授防御使,自汴率襄、郏县土兵百余人入青阳垛。时呼延实者领青阳砦事。实赵城人,本杨沃衍部曲,以战功至宝昌军节度使,闲居汝之西山。楷自揣不能服众,乃以州事托实,寻往邓州从恆山公武仙。后大元兵至,城破,杀数千人,乃许降,以张宣差者管州事。三月,钧州溃军柳千户者入州,张逃去,柳遂据之。未几,城复破。及汝作至,北兵虽去,但空城尔。汝作招集散亡,复立市井,北兵屡招之不从,数战互有胜负。已而北兵复来攻,汝作亲督士卒,以死拒之。兵退,间道纳奏,哀宗宣谕:“此州无险固可恃,汝乃能为国用命,今授以同知汝州防御使,便宜从事。”
是时,此州南通邓州,西接洛阳,东则汴京,使传所出,供亿三面,传通音耗。然呼延实在青阳为总帅,忌汝作城守之功,不能相下,州事动为所制。实欲迁州入山,谓他日必为大兵所破。汝作以为“仓中粮尚多,四面溃军日至,此辈经百死,激之皆可用,朝廷倚我守此州,总帅乃欲弃之,何心哉。”谗间既行,有相图之隙,详议官杨鹏释之曰:“外难未解而顾私忿。”语甚谆切。实乃还山,鹏因劝汝作纳奏,乞死守此州,以坚军民之心。其冬,战于襄、郏,得马百余,士气颇振,遂以汝作为总帅,不复与实相关矣。
天兴二年六月,哀宗在蔡州,遣使征兵入援。州人为逻骑所扰,农事尽废,城中粮亦垂尽。是月,中京破,部曲私议有脣亡之惧,计以城降,惧汝作,不敢言,乃以迁州入山白之。汝作怒曰:“吾家父祖食禄百年,今朝延又以州事帅职委我,吾生为金民,死为金鬼。汝辈欲避于山,非欲降乎?有再言迁者吾必斩之。”
八月,塔察将大兵攻蔡,经汝州。州人梁皋作乱,与故吏温泽、王和七八人径入州廨,汝作不为备,遂为所杀。时宣使石珪体究洛阳所以破及强伸死节事,以路阻,留汝州驿。梁皋既杀汝作,走告珪曰:“汝作私积粮斛,不恤军民,众怒杀之矣。皋不图汝作官职,惟宣使裁之。”圭惧,乃以皋权汝州防御使、行帅府事。脱走入蔡,以皋杀汝作事闻。哀宗甚嗟惜之,遣近侍张天锡赠汝作昌武军节度使,子孙世袭谋克,仍诏岘山帅呼延实、登封帅范真并力讨皋。天锡避岘山远,先约范真,真以麾下李某者往,以抚谕军民为名。皋率军士迎于东门,知朝廷图己,阴为之备,李犹豫不敢发。皋馆天锡于望崧楼,隐毒于食,天锡遂中毒而死。皋后为大元兵所杀。
杨鹏字飞卿,能诗。
爱申,逸其族与名,或曰一名忙哥。本虢县镇防军,累功迁军中总领。李文秀据秦州,宣宗诏凤翔军讨之,军围秦州城。时爱申在军中,有罪当死。宣宗问之枢帅,有知其名者奏此人将帅材,忠实可倚。宣宗命驰赦之,以为德顺节度使、行元帅府事。正大四年春,大兵西来,拟以德顺为坐夏之所,德顺无军,人甚危之。爱申识凤翔马肩龙舜卿者可与谋事,乃遗书招之,肩龙得书欲行,凤翔总管禾速嘉国鉴以大兵方进,吾城可恃,德顺决不可守,劝勿往。肩龙曰:“爱申平生未尝识我,一见许为知己。我知德顺不可守,往则必死,然以知己故。不得不为之死耳。”乃举行橐付族父,明为死别,冒险而去。既至,不数日受围,城中惟有义兵乡军八九千人,大兵举天下之势攻之。爱申假舜卿凤翔总管府判官,守御一与共之。凡攻百二十昼夜,力尽乃破,爱申以剑自刭,时年五十三。军中募生致肩龙,而不知所终。台谏有言当赠德顺死事者官,以劝中外。诏各赠官,配食褒忠庙。
肩龙字舜卿,宛平人。先世辽大族,有知兴中府者,故人号兴中马氏。祖大中,金初登科,节度全、锦两州。父成谊,明昌五年登科,仕为京兆府路统军司判官。肩龙在太学有赋声。宣宗初,有诬宗室从坦杀人,将置之死。人不敢言其冤,肩龙上书,大略谓:“从坦有将帅材,少出其右者,臣一介书生,无用于世,愿代从坦死,留为天子将兵。”书奏,诏问:“汝与从坦交分厚欤?”肩龙对曰:“臣知有从坦,从坦未尝识臣。从坦冤人,不敢言,臣以死保之。”宣宗感悟,赦从坦,授肩龙东平录事,委行省试验。宰相侯挚与语不契,留数月罢归,将渡河,与排岸官纷竞,搜箧中,得军马粮料名数及利害数事,疑其为奸人侦伺者,系归德狱根勘。适从坦至,立救出之。正大三年,客凤翔,元帅爱申深器重之,至是,同死于难。
禹显,雁门人。贞祐初,隶上党公张开,累以战功授义胜军节度使、兼沁州招抚副使。元光二年四月,大帅达兒泬、按察兒攻河东,张开遣显扼龙猪谷,夹攻败之,擒元帅韩光国,获辎重甲仗甚众,追至祁县而还,所历州县悉复之。显将军三百人,守襄垣,八年不迁。大帅尝集河朔步骑数万攻之,至于数四不能拔。既而,战于玉女寨,大获。开言于朝,权元帅右都监。正大六年冬十二月,军内变,城破被擒。帅义之,不欲加害。初以铁绳钤之,既而密与旧部曲二十人遁去,闻上党公军复振,将往从之。大兵四向来追,显适与负釜一兵相失,乞饭山寺中,僧走报焉,被执不屈死,时年四十一。
秦州人张邦宪,字正叔,登正大中进士第,为永固令。天兴二年,避兵徐州。卓翼率兵至城,邦宪被执,将驱之北,邦宪骂曰:“我进士也,误蒙朝廷用为邑长,可从汝曹反耶!”遂遇害。
刘全者,彭城民也。率乡邻数百避兵沫沟,推为砦主。北兵至徐,尽俘其老幼,全父亦在其中,北兵质之以招全,全缚其人送徐州,因窃其父以归。徐帅益都嘉其忠,承制以为昭信校尉,遥领彭城县尉。后遇国用安,怒其不附己,见杀。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二
列传第六十二
忠义四
○马庆祥 商衡 术甲脱鲁灰 杨达夫 冯延登 乌古孙仲端 乌古孙奴申蒲察琦 蔡八兒 温敦昌孙 完颜绛山 毕资伦 郭虾蟆
马庆祥,字瑞宁,本名习礼吉思。先世自西城入居临洮狄道,以马为氏,后徙家净州天山。泰和中,试补尚书省译史。大安初,卫王始通问大元,选使副,上曰:“习礼吉思智辩通六国语,往必无辱也。”使还,授开封府判官。内城之役充应办使,不扰而事集。未几,大元兵出陕右,朝廷命完颜仲元为凤翔元帅,举庆祥为副,上曰:“此朕志也,且筑城有劳。”即拜凤翔府路兵马都总管判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闻大将萌古不花将攻凤翔,行省檄庆祥与治中胥谦分道清野。将行,命画工肖其貌,付其家人。或曰:“君方壮,何乃为此不祥?”庆祥曰:“非汝所知也。”明日遂行。遇先锋于浍水,战不利。且行且战,将及城,会大兵邀其归路,度不能脱,令其骑曰:“吾属荷国厚恩,竭力效死,乃其职也。”诸骑皆曰:“诺。”人殊死战,良久矢尽。大兵围数匝,欲降之,军拥以行,语言往复,竟不屈而死,年四十有六。元帅郭仲元舆其尸以归,葬凤翔普门寺之东。事闻,诏赠辅国上将军、恆州刺史,谥忠愍。
胥谦及其子嗣亨亦不屈死,谦赠辅国上将军、彰化军节度使,嗣亨赠威远将军、凤翔府判官。
桢州金胜堡提控仆散胡沙亦死,赠银青荣禄大夫。
正大二年,哀宗诏褒死节士,若马习礼吉思、王清、田荣、李贵、王斌、冯万奴、张德威、高行中、程济、姬芃、张山等十有三人,为立褒忠庙,仍录其孤。二人者逸其名,余亦无所考。
商衡,字平叔,曹州人。至宁元年,特恩第一人,授鄜州洛郊主簿。以廉能换郿县,寻辟威戎令。兴定三年,岁饥,民无所于籴,衡白行省,得开仓赈贷,全活者甚众。后因地震城圮,夏人乘衅入侵,衡率蕃部土豪守御应敌,保以无虞。秩满,县人为立生祠。再辟原武令。未几,入为尚书省令史,转户部主事,两月拜监察御史。
哀宗姨郕国夫人不时出入宫闱,干预政事,声迹甚恶。衡上章极言,自是郕国被召乃敢进见。内族庆山奴将兵守盱眙,与李全战败,朝廷置而不问。衡上言:“自古败军之将必正典刑,不尔则无以谢天下。”诏降庆山奴为定国军节度使。户部侍郎权尚书曹温之女在掖庭,亲旧干预权利,其家人填委诸司,贪墨彰露。台臣无敢言者,衡历数其罪。诏罢温户部,改太后府卫尉。再上章言:“温果可罪,当贬逐,无罪则臣为妄言,岂有是非不别而两可之理。”哀宗为之动容,乃出温为汝州防御使。
未几,为右司都事,改同知河平军节度使。未赴,改枢密院经历官,遥领昌武军同知节度使事。丞相完颜赛不领陕西行省,奏衡为左右司员外郎,密院表留,有旨:“行省地重,急于得人,可从丞相奏。”明年,召迁,行省再奏留之。正大八年,以母丧还京师。十月,起复为秦蓝总帅府经历官。天兴元年二月,关陕行省徒单兀典等败于铁岭,衡未知诸帅存殁,招集溃军以须其至。遂为兵士所得,欲降之,不为屈。监至长水县东岳祠前,诱之使招洛阳,衡曰:“我洛阳识何人,为汝招之耶?”兵知不可诱,欲捽其巾。衡瞋目大呼曰:“汝欲胁从我耶?”终不肯降,望阙瞻拜曰:“主将无状,亡兵失利。臣子罪责,亦无所逃,但以一死报国耳。”遂引佩刀自刭,年四十有六。
正大初,河间许古诣阙拜章,言:“八座率非其材,省寺小臣有可任宰相者,不大升黜之则无以致中兴。”章奏,诏古赴都堂,问孰为可相者,古以衡对,则衡之材可知矣。
术甲脱鲁灰,上京人,世为北京路部长。其先有开国功,授北京路宋阿答阿猛安,脱鲁灰自幼袭爵。贞祐二年,宣宗迁汴,率本部兵赴中都扈从,上喜,特授御前马步军都总领。宋人略南鄙,命同签枢密院事时全将大军南伐,脱鲁灰率本部屡摧宋兵破城寨,以功遥授昌武军节度使、元帅右都监、行蔡、息等路元帅府事。既而,宋人有因畜牧越境者,逻卒擒之,法当械送朝廷,脱鲁灰曰:“国家自迁都以来,境土日蹙,民力凋耗,幸边无事,人稍得息。若戮此曹,则边衅复生,兵连祸结矣。不如释之,以绝兵端。”
哀宗即位,授镇南军节度使、蔡州管内观察使、行户、工部尚书。时大元兵入陕西。乃上章曰:“宋人与我为仇敌,顷以力屈自保,非其本心。今陕西被兵,河南出师,转战连年不绝,兵死于阵,民疲于役,国力竭矣。寿、泗一带南接盱、楚,红袄贼李全巢穴也。万一宋人谍知,与全乘虚而入,腹背受敌,非计之得者也。臣已令所部沿边警斥,以备非常。宜敕寿、泗帅臣谨斥候,严烽燧,常若敌至,此兵法所谓‘无恃其不来,特吾有以待之’之道也。”上是而行之。
正大二年秋,传言宋人将入侵,农司令民先期刈禾,脱鲁灰曰:“夫民所恃以仰事俯育及供亿国家者,秋成而已。今使秋无所获,国何以仰,民何以给?”遂遣军巡逻,听民待熟而刈,宋人卒不入寇。谍者又报光州汪太尉将以八月发兵来取真阳,议者请籍丁男以备,脱鲁灰曰:“汪太尉恇怯人耳,宁敢为此?必奸人声言来寇,欲使吾民废务也,不可信。”已而果然。
叛人焦风子者,沿河南北屡为反复,朝廷授以提控之职,令将三千人戍遂平。四年春,风子谋率其众入宋,脱鲁灰策之,以兵数千伏鄱阳道,贼果夜出此途,伏发殪之。
七年,大元兵攻蓝关,至八渡仓退。举朝皆贺,以为无事。脱鲁灰独言曰:“潼关险隘,兵精足用。然商、洛以南濒于宋境,大山重复,宋人不知守,国家亦不能逾宋境屯戍。大兵若由散关入兴元,下金、房,绕出襄、汉,北入邓鄙,则大事去矣。宜与宋人释怨,谕以辅车之势,脣亡齿寒,彼必见从。据其险要以备,不然必败。”是秋,必授小关子元帅,屯商州大吉口。
九年春,从行省参政徒单吾典将潼关兵入援,至商山遇雪,大兵邀击之,士卒饥冻,不能战而溃。脱鲁灰被执不屈,拔佩刀自杀。
杨达夫,字晋卿,耀州三原人。泰和三年进士。有才干,所至可纪。召补省掾,草奏章,坐字误,降平凉府判官。尝主鄠县簿,事一从简,吏民乐之。达夫亦爱其山水之胜,因家焉。日以诗酒自娱,了无宦情。会有诏徙民东入关,达夫与众行,及韶,避兵于州北之横岭,为游骑所执,将褫衣害之。达夫挺然直立马首,略无所惧。稍侵辱之,即大言曰:“我金国臣子,即为汝所执,不过一死,忍裸袒以黩天日耶!”遂见杀。两山潜伏之民窃观之者,皆相告曰:“若此好官,异日祠之,当作我横岭之神。”
冯延登,字子俊,吉州吉乡人。世业医。延登幼颖悟,既长,事举业,承安二年登词赋进士第。调临真簿、德顺州军事判官。泰和元年,转宁边令。大安元年秋七月,霜害稼,民艰于食,延登发粟赈贷,全活甚众。贞祐二年,补尚书省令史,寻授河中府判官、兼行尚书省左右司员外郎。兴定五年,入为国史院编修官,改太常博士。元光二年,知登闻鼓院,兼翰林修撰,奉使夏国,就充接送伴使。正大七年十二月,迁国子祭酒。假翰林学士承旨,充国信使。以八年春奉国书朝见於虢县御营。有旨问:“汝识凤翔帅否?”对曰:“识之。”又问:“何如人?”曰:“敏于事者也。”又问:“汝能招之使降即贳汝死,不则杀汝矣。”曰:“臣奉书请和,招降岂使职乎。招降亦死,还朝亦死,不若今日即死为愈也。”明日,复问:“汝曾思之不?”对如前,问至再三,执义不回。又明日,乃喻旨云:“汝罪应死,但古无杀使者理,汝爱汝须髯犹汝命也。”叱左右以刀截去之,延登岸然不动,乃监之丰州。二年后放还,哀宗抚慰久之,复以为祭酒,历礼、吏二部侍郎,权刑部尚书。明年,大元兵围汴京,仓猝逃难,为骑兵所得,欲拥而北行。延登辞情慷慨,义不受辱,遂跃城旁井中,年五十八。
乌古孙仲端,本名卜吉,字子正。承安二年策论进士。宣宗时,累官礼部侍郎。与翰林待制安延珍奉使乞和于大元,谒见太师国王木华黎,于是安延珍留止,仲端独往。并大夏,涉流沙,逾葱岭,至西域,进见太祖皇帝,致其使事乃还。自兴定四年七月启行,明年十二月还至。朝廷嘉其有奉使劳,进官两阶,延珍进一阶。历裕州刺史。正大元年,召为御史中丞,奉诏安抚陕西。及归,权参知政事。
正大五年十二月,知开封府事完颜麻斤出、吏部郎中杨居仁以奉使不职,尚书省具狱,有旨释之备再使。仲端言曰;“麻斤出等辱君命,失臣节,大不敬,宜偿礼币诛之。”奏上,麻斤出等免死除名。会议降大军事,及诤太后奉佛,涉亡家败国之语,上怒,贬同州节度使。
哀宗将迁归德,召为翰林学士承旨,兼同签大睦亲府事,留守汴京。及大元兵围汴,日久食尽,诸将不相统一,仲端自度汴中事变不测。一日与同年汝州防御裴满思忠小饮,谈太学同舍事以为笑乐,因数言“人死亦易事耳。”思忠曰:“吾兄何故频出此语?”仲端因写一诗示之,其诗大概谓人生大似巢燕,或在华屋杏梁,或在村居茅茨,及秋社甫临,皆当逝去。人生虽有富贵贫贱不同,要之终有一死耳。书毕,连饮数杯,送思忠出门,曰:“此别终天矣。”思忠去,仲端即自缢,其妻亦从死。明日,崔立变。
仲端为人乐易宽厚知大体,奉公好善,独得士誉。一子名爱实,尝为护卫、奉御,以诛官奴功授节度、世袭千户。
思忠名正之,本名蒲剌笃,亦承安二年进士。
乌古孙奴申,字道远。由译史入官。性伉特敢为,有直气。尝为监察御史,时中丞完颜百家以酷烈闻,奴申以事纠罢,朝士耸然。后为左司郎中、近侍局使,皆有名。哀宗东迁,为谏议大夫、近侍局使、行省左右司郎中、兼知宫省事,留汴京居守。崔立变之明日,同御史大夫裴满阿虎带自缢死于台中。是日,户部尚书完颜珠颗亦自缢。
阿虎带字仲宁,珠颗字仲平,皆女直进士。
时不辱而死者,奉御完颜忙哥、大睦亲府事乌古孙仲端。大理裴满德辉、右副点检完颜阿撒、参政完颜奴申之子麻因,可知者数人,余各有传。
蒲察琦,本名阿怜,字仁卿,棣州阳信人。试补刑部掾。兄世袭谋克,兄死,琦承袭。正大六年,秦、蓝总帅府辟琦为安平都尉粘葛合典下都统兼知事。其冬,小关破,事势已迫。琦常在合典左右,合典令避矢石,琦不去,曰:“业已从公,死生当共之,尚安所避耶。”哀宗迁归德,汴京立讲议所,受陈言文字,其官则御史大夫纳合宁以下十七人,皆朝臣之选,而琦以有论议预焉。时左司都事元好问领讲议,兼看读陈言文字,与琦甚相得。崔立变后,令改易巾髻,琦谓好问曰:“今日易巾髻,在京人皆可,独琦不可。琦一刑部译史,袭先兄世爵,安忍作此?今以一死付公。然死则即死,付公一言亦剩矣。”因泣涕而别。琦既至其家,母氏方昼寝,惊而寤。琦问阿母何为,母曰:“适梦三人潜伏梁间,故惊寤。”仁卿跪曰:“梁上人,鬼也。兒意在悬梁,阿母梦先见耳。”家人辈泣劝曰:“君不念老母欤?”母止之曰:“勿劝,兒所处是矣。”即自缢,时年四十余。
琦性沉静好读书,知古今事。其母完颜氏,以孝谨称。
蔡八兒,不知其所始。矫捷有勇,性纯质可任。时为忠孝军元帅。天兴二年,自息州入援,会大将奔盏遣数百骑驻城东,令人大呼曰:“城中速降,当免杀戮,不然无噍类矣。”于是,上登城,遣八兒率挽强兵百余潜出暗门,渡汝水,左右交射之。自是兵不复薄城,筑长垒为久困计。上令分军防守四城,以殿前都点检兀林答胡土守西面,八兒副之。已而哀宗度蔡城不守,传位承麟。群臣入贺,班定,八兒不拜,谓所亲曰:“事至于此,有死而已,安能更事一君乎!”遂战死。
毛牷者,恩州人。贞祐中为盗,宣宗南渡,率众归国,署为义军招抚。哀宗迁蔡,以牷为都尉。围城之战。牷力居多,城破自缢。其子先牷战殁。
时死事者则有阎忠、郝乙、王阿驴、樊乔焉。
忠,滑州人。卫王时,开州剌史赛哥叛,忠单骑入城,缚赛哥以出,由是渐被擢用。
乙,磁州人,同日战死,哀宗赠官。
阿驴、樊乔,皆河中人,初为砲军万户。凤翔破,北降,从军攻汴,司砲如故,即绐主者曰:“砲利于短,不利于长。”信之,使截其木数尺、绠十余握,由是机虽起伏,所击无力。即日二人皆捐家走城。
是时,女直人无死事者,长公主言于哀宗曰:“近来立功效命多诸色人,无事时则自家人争强,有事则他人尽力,焉得不怨。”上默然。余各有传。
温敦昌孙,皇太后之侄,卫尉七十五之子。为人短小精悍,性复恺弟。累迁诸局分官。上幸蔡,授殿前左副点检。围城中,数引军潜出巡逻。时尚食须鱼,汝河鱼甚美,上以水多浮尸,恶之。城西有积水曰练江,鱼大且多,往捕必军卫乃可。昌孙常自领兵以往,所得动千余斤,分赐将士。后知其出,左右设伏,伺而邀之,力战而死。蔡城破,前监察御史纳坦胡失打闻之,恸哭,投水而死。
完颜绛山,哀宗之奉御也,系出始祖。天兴二年十月,蔡城被围,城中饥民万余诉于有司求出,有司难之,民大呼于道。上闻之,遣近侍官分监四门,门日出千人,必老稚羸疾者听其出。绛山时在北门,悯人之饥,出过其数,命杖之四十。然出者多泄城中虚实,寻止之。
三年正月己酉,蔡城破,哀宗传立承麟,即自缢于幽兰轩。权点检内族斜烈矫制召承御石盏氏、近侍局大使焦春和、内侍局殿头宋珪赴上前,晓以名分大义,及侍从官巴良弼、阿勒根文卿皆从死。斜烈将死,遗言绛山,使焚幽兰轩。火方炽,子城破,大兵突入,近侍左右皆走避,独绛山留不去,为兵所执,问曰:“汝为谁?”绛山曰:“吾奉御绛山也。”兵曰:“众皆散走,而独后何也?”曰:“吾君终于是,吾候火灭灰寒,收瘗其骨耳。”兵笑曰:“若狂者耶?汝命且不能保,能瘗而君耶?”绛山曰:“人各事其君。吾君有天下十余年,功业弗终,身死社稷,忍使暴露遗骸与士卒等耶?吾逆知君辈必不遗吾,吾是以留。果瘗吾君之后,虽寸斩吾不恨矣。”兵以告其帅,奔盏曰:“此奇男子也。”许之。绛山乃掇其余烬,裹以弊衾,瘗于汝水之旁。再拜号哭,将赴汝水死。军士救之得免,后不知所终。
毕资伦,缙山人也。泰和南征,以佣雇从军,军还,例授进义副尉。崇庆元年,改缙山为镇州,术虎高琪为防御使、行元帅府事于是州,选资伦为防城军千户。至宁元年秋,大元兵至镇州,高琪弃城遁。资伦行及昌平,收避迁民兵,转战有功,擢授都统军。军数千,与军中将领沉思忠、宁子都辈同隶一府,屯郑州及卫州,时号“沈、毕军”。积功至都总领,思忠为副都尉。
仆散阿海南征,军次梅林关不得过,阿海问诸将谁能取此关者,资伦首出应命。问须军士几何,曰:“止用资伦所统足矣,不烦余军。”明日迟明,出宋军不意,引兵簿之,万众崩,遂取梅林关。阿海军得南行,留提控王禄军万人守关。不数日,宋兵夺关守之,阿海以梅林归途为敌据,计无所出,复问:“谁能取梅林者,以帅职赏之。”资伦复出应命,以本军再夺梅林。阿海破蕲、黄,按军而还,论功资论第一,授遥领同知昌武军节度使、宣差总领都提控。
既而枢密院以资伦、思忠不相能,恐败事,以资伦统本军屯泗州。兴定五年正月戊戌,提控王禄汤饼会军中宴饮,宋龟山统制时青乘隙袭破泗州西城。资伦知失计,堕南城求死,为宋军所执,以见时青。青说之曰:“毕宣差,我知尔好男子,亦宜相时达变。金国势已衰弱,尔肯降我,宋亦不负尔。若不从,见刘天帅即死矣。”资伦极口骂曰:“时青逆贼听我言。我出身至贫贱,结柳器为生,自征南始得一官,今职居三品。不幸失国家城池,甘分一死尚不能报,肯从汝反贼求生耶!”青知无降意,下盱眙狱。时临淮令李某者亦被执,后得归,为泗州从宜移剌羊哥言其事。羊哥以资伦恶语骂时青必被杀,即以死不屈节闻于朝。时资伦子牛兒年十二,居宿州,收充皇后位奉阁舍人。
宋人亦赏资伦忠愤不挠,欲全活之,钤以铁绳,囚于镇江府土狱,略给衣食使不至寒饿,胁诱百方,时一引出问云:“汝降否?”资伦或骂或不语,如是十四年。及盱眙将士降宋,宋使总帅纳合买住已下北望哭拜,谓之辞故主,驱资伦在旁观之。资伦见买住骂曰:“纳合买住,国家未尝负汝,何所求死不可,乃作如此觜鼻耶!”买住俯首不敢仰视。
及蔡州破,哀宗自缢,宋人以告资伦。资伦叹曰:“吾无所望矣。容我一祭吾君乃降耳。”宋人信之,为屠牛羊设祭镇江南岸。资伦祭毕,伏地大哭,乘其不防投江水而死。宋人义之,宣示四方,仍议为立祠。镇江之囚有方士者亲尝见之,以告元好问,及言泗州城陷资伦被执事,且曰:“资伦长身,面赤色,颧颊微高,髯疏而黄。资禀质直,重然诺,故其坚忍守节卓卓如此。”《宣宗实录》载资伦为乱兵所杀,当时传闻不得其实云。
郭虾蟆,会州人。世为保甲射生手,与兄禄大俱以善射应募。兴定初,禄大以功迁遥授同知平凉府事、兼会州刺史,进官一阶,赐姓颜盏。夏人攻会州,禄大遥见其主兵者人马皆衣金,出入阵中,约二百余步,一发中其吭,殪之。又射一人,矢贯两手于树,敌大骇。城破,禄大、虾蟆俱被禽。夏人怜其技,囚之,兄弟皆誓死不屈。朝廷闻之,议加优奖,而未知存没,乃特迁禄大子伴牛官一阶,授巡尉职,以旌其忠。其后兄弟谋奔会,自拔其须,事觉,禄大竟为所杀,虾蟆独拔归。上思禄大之忠,命复迁伴牛官一阶,遥授会州军事判官,虾蟆遥授巩州钤辖。会言者乞奖用禄大弟,遂迁虾蟆官两阶,授同知兰州军州事。
兴定五年冬,夏人万余侵定西,虾蟆败之,斩首七百,获马五十匹,以功迁同知临洮府事。元光二年,夏人步骑数十万攻凤翔甚急,元帅赤盏合喜以虾蟆总领军事。从巡城,濠外一人坐胡床,以箭力不及,气貌若蔑视城守者。合喜指似虾蟆云:“汝能射此人否?”虾蟆测量远近,曰:“可。”虾蟆平时发矢,伺腋下甲不掩处射之无不中,即持弓矢伺坐者举肘,一发而毙。兵退,升遥授静难军节度使,寻改通远军节度使,授山东西路斡可必剌谋克,仍遣使赏赉,遍谕诸郡焉。
是年冬,虾蟆与巩州元帅田瑞攻取会州。虾蟆率骑兵五百皆被赭衲,蔽州之南山而下,夏人猝望之以为神。城上有举手于悬风版者,虾蟆射之,手与版俱贯。凡射死数百人。夏人震恐,乃出降。盖会州为夏人所据近四年,至是复焉。
正大初,田瑞据巩州叛,诏陕西两行省并力击之。虾蟆率众先登,瑞开门突出,为其弟济所杀,斩首五千余级,以功迁遥授知凤翔府事、本路兵马都总管、元帅左都监、兼行兰、会、洮、河元帅府事。六年九月,虾蟆进西马二匹,诏曰:“卿武艺超绝。此马可充战用,朕乘此岂能尽其力。既入进,即尚厩物也,就以赐卿。”仍赐金鼎一、玉兔鹘一,并所遣郭伦哥等物有差。
天兴二年,哀宗迁蔡州,虑孤城不能保,拟迁巩昌,以粘葛完展为巩昌行省。三年春正月,完展闻蔡已破,欲安众心,城守以待嗣立者,乃遣人称使者至自蔡,有旨宣谕。绥德州帅汪世显者亦知蔡凶问,且嫉完展制己,欲发矫诏事,因以兵图之,然惧虾蟆威望,乃遣使约虾蟆并力破巩昌。使者至,虾蟆谓之曰:“粘葛公奉诏为行省,号令孰敢不从。今主上受围于蔡,拟迁巩昌。国家危急之际,我辈既不能致死赴援,又不能叶众奉迎,乃欲攻粘葛公,先废迁幸之地,上至何所归乎。汝帅若欲背国家,任自为之,何及于我。”世显即攻巩昌破之,劫杀完展,送款于大元,复遣使者二十余辈谕虾蟆以祸福,不从。
甲午春,金国已亡,西州无不归顺者,独虾蟆坚守孤城。丙申岁冬十月,大兵并力攻之。虾蟆度不能支,集州中所有金银铜铁,杂铸为砲以击攻者,杀牛马以食战士,又自焚卢舍积聚,曰:“无至资兵。”日与血战,而大兵亦不能卒拔。及军士死伤者众,乃命积薪于州廨,呼集家人及城中将校妻女,闭诸一室,将自焚之。虾蟆之妾欲有所诉,立斩以徇。火既炽,率将士于火前持满以待。城破,兵填委以入,鏖战既久,士卒有弓尽矢绝者,挺身入火中。虾蟆独上大草积,以门扉自蔽,发二三百矢无不中者,矢尽,投弓剑于火自焚。城中无一人肯降者。虾蟆死时年四十五。土人为立祠。
完展字世昌。泰和三年策论进士。初为行省,以蜡丸为诏,期以天兴二年九月集大军与上会于饶峰关,出宋不意取兴元。既而不果云。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三
列传第六十三
文艺上
○韩昉 蔡松年子圭 吴激 马定国 任询 赵可 郭长倩 萧永祺胡砺 王竞 杨伯仁 郑子聃 党怀英
金初未有文字。世祖以来,渐立条教。太祖既兴,得辽旧人用之,使介往复,其言已文。太宗继统,乃行选举之法,及伐宋,取汴经籍图,宋士多归之。熙宗款谒先圣,北面如弟子礼。世宗、章宗之世,儒风丕变,庠序日盛,士由科第位至宰辅者接踵。当时儒者虽无专门名家之学,然而朝廷典策、邻国书命,粲然有可观者矣。金用武得国,无以异于辽,而一代制作,能自树立唐、宋之间,有非辽世所及,以文而不以武也。《传》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文治有补于人之家国,岂一日之效哉。作《文艺传》。
韩昉,字公美,燕京人。仕辽,累世通显。昉五岁丧父,哭泣能尽哀。天庆二年,中进士第一。补右拾遗,转史馆修撰。累迁少府少监、乾文阁待制。加卫尉卿,知制诰,充高丽国信使。高丽虽旧通好,天会四年,奉表称籓而不肯进誓表,累使要约,皆不得要领。而昉复至高丽,移督再三。高丽征国中读书知古今者,商榷辞旨,使酬答专对。凡涉旬乃始置对,谓昉曰:“小国事辽、宋二百年无誓表,未尝失籓臣礼。今事上国,当与事辽、宋同礼。而屡盟长乱,圣人所不与,必不敢用誓表。”昉曰:“贵国必欲用古礼,舜五载一巡狩,群后四朝。周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诸侯各朝于方岳。今天子方事西狩,则贵国当从朝会矣。”高丽人无以对,乃曰:“徐议之。”昉曰:“誓表朝会,一言决耳。”于是高丽乃进誓表如约,昉乃还。宗干大说曰:“非卿谁能办此。”因谓执事者曰:“自今出疆之使,皆宜择人。”
明年,加昭文馆直学士,兼堂后官。再加谏议大夫,迁翰林侍讲学士。改礼部尚书,迁翰林学士,兼太常卿、修国史,尚书如故。昉自天会十二年入礼部,在职凡七年。当是时,朝廷方议礼,制度或因或革,故昉在礼部兼太常甚久云。除济南尹,拜参知政事。皇统四年,表乞致仕,不许。六年,再表乞致仕,乃除汴京留守,封郓国公。复请如初,以仪同三司致仕。天德初,加开府仪同三司。薨。年六十八。
昉性仁厚,待物甚宽。有家奴诬告昉以马资送叛人出境,考之无状,有司以奴还昉,昉待之如初,曰:“奴诬主人以罪,求为良耳,何足怪哉。”人称其长者。昉虽贵,读书未尝去手,善属文,最长于诏册,作《太祖睿德神功碑》,当世称之。自使高丽归,后高丽使者至,必问昉安否云。
蔡松年,字伯坚。父靖,宋宣和末,守燕山。松年从父来,管勾机宜文字。宗望军至白河,郭药师败,靖以燕山府降,元帅府辟松年为令史。天会中,辽、宋旧有官者皆换授,松年为太子中允,除真定府判官,自此为真定人。
尝从元帅府与齐俱伐宋。是时,初平真定西山群盗,山中居民为贼污者千余家,松年力为辨论,竟得不坐。齐国废,置行台尚书省于汴,松年为行台刑部郎中,都元帅宗弼领行台事,伐宋,松年兼总军中六部事。宋称臣,师还,宗弼入为左丞相,荐松年为刑部员外郎。皇统七年,尚书省令史许霖告田珏党事,松年素与珏不相能。是时宗弼当国,珏性刚正,好评论人物,其党皆君子,韩企先为相爱重之。而松年、许霖、曹望之欲与珏相结,珏拒之,由是构怨。故松年、许霖构成珏等罪状,劝宗弼诛之,君子之党熄焉。是岁,松年迁左司员外郎。
松年前在宗弼府,而海陵以宗室子在宗弼军中任使,用是相厚善。天德初,擢吏部侍郎,俄迁户部尚书。海陵迁中都,徙榷货物以实都城,复钞引法,皆自松年启之。海陵谋伐宋,以松年家世仕宋,故亟擢显位以耸南人观听,遂以松年为贺宋正旦使,使还改吏部尚书,寻拜参知政一。是年,自崇德大夫进银青光禄大夫,迁尚书右丞。未几,为左丞,封郜国公。
初,海陵爱宋使人山呼声,使神卫军习之。及孙道夫贺正隆三年正旦,入见,山呼声不类往年来者。道夫退,海陵谓宰臣曰:“宋人知我使神卫军习其声,此必蔡松年、胡砺泄之。”松年惶恐对曰:“臣若怀此心,便当族灭。”
久之,进拜右丞相,加仪同三司,封卫国公。正隆四年薨,年五十三。海陵悼惜之,奠于其第,命作祭文以见意。加封吴国公,谥文简。起复其子三河主簿珪为翰林修撰,璋赐进士第。遣翰林待制萧吁护送其丧,归葬真定,四品以下官离都城十里送之,道路之费,皆从官给。
松年事继母以孝闻,喜周恤亲党,性复豪侈,不计家之有无。文词清丽,尤工乐府,与吴激齐名,时号“吴蔡体。”有集行于世。子珪。
珪字正甫。中进士第,不求调,久乃除澄州军事判官,迁三河主簿。丁父忧,起复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在职八年,改户部员外郎,兼太常丞。珪号为辨博,凡朝廷制度损益,珪为编类详定检讨删定官。
初,两燕王墓旧在中都东城外,海陵广京城围,墓在东城内。前尝有盗发其墓,大定九年诏改葬于城外。俗传六国时燕王及太子丹之葬,及启圹,其东墓之柩题其和曰“燕灵王旧。”“旧”,古“柩”字,通用。乃西汉高祖子刘建葬也。其西墓,盖燕康王刘嘉之葬也。珪作《两燕王墓辩》,据葬制名物款刻甚详。
安国军节度判官高元鼎坐监临奸事,求援于太常博士田居实、大理司直吴长行、吏部主事高震亨、大理评事王元忠。震亨以属鞫问官御史台典事李仲柔,仲柔发之。珪与刑部员外郎王翛、宛平主簿任询、前卫州防御判官阎恕、承事郎高复亨、文林郎翟询、敦武校尉王景晞、进义校尉任师望,坐与居实等转相传教,或令元鼎逃避,居实、长行、震亨、元忠各杖八十,翛、珪、询、恕、复亨、霍询各笞四十,景晞、师望各徒二年,官赎外并的决。
久之,除河东北路转运副使,复入为修撰,迁礼部郎中,封真定县男。珪已得风疾,失音不能言,乃除潍州刺史,同辈已奏谢,珪独不能入见。世宗以让右丞唐括安礼、参政王蔚曰:“卿等阅书史,亦有不能言之人可以从政者乎。”又谓中丞刘仲诲曰:“蔡珪风疾不能奏谢,卿等何不纠之。人言卿等相为党蔽,今果然邪?”珪乃致仕。寻卒。
珪之文有《补正水经》五篇,合沈约、萧子显、魏收宋、齐、北魏志作《南北史志》三十卷,《续金石遗文跋尾》十卷,《晋阳志》十二卷,《文集》五十五卷。《补正水经》、《晋阳志》、《文集》今存,余皆亡。
吴激,字彦高,建州人。父拭,宋进士,官终朝奉郎、知苏州。激,米芾之婿也。工诗能文,字画俊逸,得芾笔意。尤精乐府,造语清婉,哀而不伤。将宋命至金,以知名留不遣,命为翰林待制。皇统二年,出知深州,到官三日卒。诏赐其子钱百万、粟三百斛、田三顷以周其家。有《东山集》十卷行于世。“东山”,其自号也。
马定国字子卿,茌平人。自少志趣不群。宣、政未末题诗酒家壁,坐讥讪得罪,亦因以知名。阜昌初,游历下,以诗撼齐王豫,豫大悦,授监察御史,仕至翰林学士。《石鼓》自唐以来无定论,定国以字画考之,云是宇文周时所造,作辩万余言,出入传记,引据甚明,学者以比蔡正甫《燕王墓辩》。初,学诗未有入处,梦其父与方寸白笔,从是文章大进。有集传于世。
任询,字君谟,易州军市人。父贵,有才干,善画,喜谈兵,宣、政间游江、浙。询生于虔州,为人慷慨多大节。书为当时第一,画亦入妙品。评者谓画高于书,书高于诗,诗高于文,然王庭筠独以其才具许之。登正隆二年进士第。历益都都勾判官,北京盐使。年六十四致仕,优游乡里,家藏法书名画数百轴。年七十卒。
赵可,字献之,高平人。贞元二年进士。仕至翰林直学士。博学高才,卓荦不羁。天德、贞元间,有声场屋。后入翰林,一时诏诰多出其手,流辈服其典雅。其歌诗乐府尤工,号《玉峰散人集》。
郭长倩,字曼卿,文登人。登皇统丙寅经义乙科。仕至秘书少监,兼礼部郎中,修起居注。与施朋望、王无竞、刘岩老、刘无党相友善。所撰《石决明传》为时辈所称。有《昆仑集》行于世。
萧永祺,字景纯,本名蒲烈。少好学,通契丹大小字。广宁尹耶律固奉诏译书,时置门下,因尽传其业。固卒,永祺率门弟子服齐衰丧。固作《辽史》未成,永祺继之,作纪三十卷、志五卷、传四十卷,上之。加宣武将军,除太常丞。
海陵为中京留守,永祺特见亲礼。天德初,擢左谏议大夫,迁翰林侍讲学士,同修国史,再迁翰林学士。明年,迁承旨。尚书左丞耶律安礼出守南京,海陵欲以永祺代之,召见于内阁,谕以旨意,永祺辞曰:“臣才识卑下,不足以辱执政。”海陵曰:“今天下无事,朕方以文治,卿为是优矣。”永祺固辞。既出,或问曰:“公遇知人主,进取爵位,以道佐时,何多让也?”永祺曰:“执政系天下休戚,纵欲贪冒荣宠,如苍生何!”海陵尝选廷臣十人备谘访,独永祺议论宽厚,时称长者。卒年五十七。
胡砺,字元化,磁州武安人。少嗜学。天会间,大军下河北,砺为军士所掠,行至燕,亡匿香山寺,与佣保杂处。韩昉见而异之,使赋诗以见志,砺操笔立成,思致清婉,昉喜甚,因馆置门下,使与其子处,同教育之,自是学业日进。昉尝谓人曰:“胡生才器一日千里,他日必将名世。”十年,举进士第一,授右拾遗,权翰林修撰。久之,改定州观察判官。定之学校为河朔冠,士子聚居者常以百数,砺督教不倦,经指授者悉为场屋上游,称其程文为“元化格”。
皇统初,为河北西路转运都勾判官。砺性刚直无所屈。行台平章政事高桢之汴,道真定,燕于漕司。砺欲就坐,桢责之,砺曰:“公在政府则礼绝百僚,今日之会自有宾主礼。”桢曰:“汝他日为省吏当何如?”砺曰:“当官而行,亦何所避。”桢壮其言,改谢之。
改同知深州军州事,加朝奉大夫。郡守暴戾,蔑视僚属,砺常以礼折之,守愧服,郡事一委于砺。州管五县,例置弓手百余,少者犹六七十人,岁征民钱五千余万为顾直。其人皆市井无赖,以迹盗为名,所至扰民。砺知其弊,悉罢去。继而有飞语曰:“某日贼发,将杀通守。”或请为备,砺曰:“盗所利者财耳,吾贫如此,何备为。”是夕,令公署撤关,竟亦无事。
再补翰林修撰,迁礼部郎中,一时典礼多所裁定。海陵拜平章政事,百官贺于庙堂,砺独不跪。海陵问其故,砺以令对,且曰:“朝服而跪,见君父礼也。”海陵深器重之。天德初,再迁侍讲学士,同修国史。以母忧去官。起复为宋国岁元副使,刑部侍郎白彦恭为使,海陵谓砺曰:“彦恭官在卿下,以其旧劳,故使卿副之。”迁翰林学士,改刑部尚书。扈从至汴得疾,海陵数遣使临问,卒,深悼惜之。年五十五。
王竞,字无竞,彰德人。警敏好学。年十七以廕补官。宋宣和中,太学两试合格,调屯留主簿。入国朝,除大宁令,历宝胜盐官,转河内令。时岁饥盗起,竞设方略以购贼,不数月尽得之。夏秋之交,沁水泛溢,岁发民筑堤,豪民猾吏因缘为奸,竞核实之,减费几半,县民为之谚曰:“西山至河岸,县官两人半。”盖以前政韩希甫与竞相继治县,皆有干能,绛州正平令张元亦有治绩而差不及,故云然。
天眷元年,转固安令。皇统初,参政韩昉荐之,召权应奉翰林文字,兼太常博士。诏作《金源郡王完颜娄室墓碑》,竞以行状尽其实,乃请国史刑正之,时人以为法。二年,试馆阁,竞文居最,遂为真。
迁尚书礼部员外郎。时海陵当国,政由己出,欲令百官避堂讳,竞言人臣无公讳,遂止。萧仲恭以太傅领三省事封王,欲援辽故事,亲王用紫罗伞。事下礼部,竞与郎中翟永固明言其非是,事竟不行,海陵由是重之。天德初,转翰林待制,迁翰林直学士,改礼部侍郎,迁翰林侍讲学士,改太常卿,同修国史,擢礼部尚书,同修国史如故。大定二年春,从太傅张浩朝京师,诏复为礼部尚书。是岁,奉迁睿宗山陵,仪注不应典礼,竞削官两阶。诏改创五龙车,兼翰林学士承旨,修国史。四年,卒官。
竞博学而能文,善草隶书,工大字,两都宫殿榜题,皆竞所书,士林推为第一云。
杨伯仁,字安道,伯雄之弟也。天性孝友,读书一过成诵。登皇统九年进士第,事亲不求调。天德二年,除应奉翰林文字。初名伯英,避太子光英讳,改今名。海陵尝夜召赋诗,传趣甚亟,未二鼓奏十咏,海陵喜,解衣赐之。海陵射乌,伯仁献《获乌诗》以讽。丁父忧,起复,赐金带袭衣,及赐白金以奉母。改左拾遗。进士吕忠翰廷试已在第一,未唱名,海陵以忠翰程文示伯仁,问其优劣,伯仁对曰:“当在优等。”海陵曰:“此今试状元也。”伯仁自以知忠翰姓名在第一,遂宿谏省,俟唱名乃出,海陵嘉其慎密。转翰林修撰。孟宗献发解第一,伯仁读其程文,称之“此人当成大名”。是岁,宗献府试、省试、廷试皆第一,号“孟四元”,时论以为知文。故事,状元官从七品,阶承务郎,世宗以宗献独异等,与从六品,阶授奉直大夫。
改著作郎。居母丧,服除,调镇西节度副使。入为起居注兼左拾遗,上书论时务六事。改大名少尹。郡中豪民横恣甚,莫可制,民受其害,伯仁穷竟渠党,四境帖然。谳馆陶大辟,得其冤状,馆陶人为立祠。府尹荆王文坐赃削封,降德州防御使,同知裴满子宁及伯仁、判官谢奴皆以不能匡正解职。伯仁降南京留守判官,改同知安化军节度使,到官三日,召为太子右谕德、兼侍御史,改翰林待制,复兼右谕德。
除滨州刺史。郡俗有遣奴出亡,捕之以规赏者,伯仁至,责其主而杖杀其奴,如是者数辈,其弊遂止。入为左谏议大夫,兼礼部侍郎、翰林直学士。故事,谏官词臣入直禁中,上闵其劳,特免入直。改吏部侍郎,直学士如故。郑子聃卒,宰相举伯仁代之,乃迁待讲兼礼部侍郎。
伯仁久在翰林,文词典丽,上曰:“自韩昉、张钧后,则有翟永固,近日则张景仁、郑子聃,今则伯仁而已,其次未见能文者。吕忠翰草《降海陵庶人诏》,点窜再四,终不能尽朕意,状元虽以词赋甲天下,至于辞命,未必皆能。凡进士可令补外,考其能文者召用之。”不数月,兼左谏议大夫,俄兼太常卿。大臣举可修起居注者数人,上以伯仁领之。从幸上京,伯仁多病,至临潢,地寒因感疾,还中都。明年,上还幸中都,遣使劳问,赐以丹剂。是岁,卒。
郑子聃,字景纯,大定府人。父宏,辽金源令,二子子京、子聃。杨丘行尝谓人曰:“金源二子,凤毛也。小者尤特达,后必名世。”子聃及冠,有能赋声。天德三年,丘行为太子左卫率府率,廷试明日,海陵以子聃程文示丘行,对曰:“可入甲乙。”及拆卷,果中第一甲第三人。调翼城丞,迁赞皇令,召为书画直长。
子聃颇以才望自负,常慊不得为第一甲第一人。正隆二年会试毕,海陵以第一人程文问子聃,子聃少之。海陵问作赋何如,对曰:“甚易。”因自矜,且谓他人莫己若也。海陵不悦,乃使子聃与翰林修撰綦戩、杨伯仁、宣徽判官张汝霖、应奉翰林文字李希颜同进士杂试。七月癸未,海陵御宝昌门临轩观试,以“不贵异物民乃足”为赋题,“忠臣犹孝子”为诗题,“忧国如饥渴”为论题。上谓读卷官翟永固曰:“朕出赋题,能言之或能行之,未可知也。诗、论题,庶戒 臣下。”丁亥,御便殿亲览试卷,中第者七十三人,子聃果第一,海陵奇之。有顷,进官三阶,除翰林修撰。改侍御史。
京畿旱,诏子聃决囚,遂澍雨,人以比颜真卿。迁待制,兼吏部郎中,改秘书少监。迁翰林直学士,兼太子左谕德,显宗深器重之。以疾求补外,遂为沂州防御使,皇太子币赆甚厚,命以安舆之官。召还,为左谏议大夫、兼直学士。改吏部侍郎、同修国史,直学士如故。迁侍讲、兼修国史,上曰:“修《海陵实录》,知其详无如子聃者。”盖以史事专责之也。二十年,卒,年五十五。子聃英俊有直气,其为文亦然。平生所著诗文二千余篇。
党怀英,字世杰,故宋太尉进十一代孙,冯翊人。父纯睦,泰安军录事参军,卒官,妻子不能归,因家焉。应举不得意,遂脱略世务,放浪山水间。箪瓢屡空,晏如也。大定十年,中进士第,调莒州军事判官,累除汝阴县令、国史院编修官、应奉翰林文字、翰林待制、兼同修国史。
怀英能属文,工篆籀,当时称为第一,学者宗之。大定二十九年,与凤翔府治中郝俣充《辽史》刊修官,应奉翰林文字移剌益、赵沨等七人为编修官。凡民间辽时碑铭墓志及诸家文集,或记忆辽旧事,悉上送官。是时,章宗初即位,好尚文辞,旁求文学之士以备侍从,谓宰臣曰:“翰林阙人如之何?”张汝霖奏曰:“郝俣能属文,宦业亦佳。”上曰:“近日制诏惟党怀英最善。”移剌履进曰:“进士擢第后止习吏事,更不复读书,近日始知为学矣。”上曰:“今时进士甚灭裂,《唐书》中事亦多不知,朕殊不喜。”上谓宰臣曰:“郝俣赋诗颇佳,旧时刘迎能之,李晏不及也。”
明昌元年,怀英再迁国子祭酒。二年,迁侍讲学士。明年,议开边防濠堑,怀英等十六人请罢其役,诏从之。迁翰林学士。七年,有事于南郊,摄中书侍郎读祝册,上曰:“读册至朕名,声微下,虽曰尊君,然在郊庙,礼非所宜,当平读之。”承安二年乞致仕,改泰宁军节度使。明年,召为翰林学士承旨。泰和元年,增修《辽史》编修官三员,诏分纪、志、列传刊修官,有改除者以书自随。久之,致仕。大安三年卒,年七十八,谥文献。怀英致仕后,章宗诏直学士陈大任继成《辽史》云。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四
列传第六十四
文艺下
○赵沨 周昂 王庭筠 刘昂 李经 刘从益 吕中孚张建附 李纯甫 王郁 宋九嘉 庞铸 李献能 王若虚 王元节 麻九畴 李汾 元德明子好问
赵沨,字文孺,东平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仕至礼部郎中。性冲淡,学道有所得。尤工书,自号“黄山”。赵秉文云:“沨之正书体兼颜、苏,行草备诸家体,其超放又似杨凝式,当处苏、黄伯仲间。”党怀英小篆,李阳冰以来鲜有及者,时人以沨配之,号曰“党赵”。有《黄山集》行于世。
周昂,字德卿,真定人。父伯禄字天锡,大定进士,仕至同知沁南军节度使。昂年二十四擢第。调南和簿,有异政。迁良乡令,入拜监察御史。路铎以言事被斥,昂送以诗,语涉谤讪,坐停铨。久之,起为隆州都军,以边功复召为三司官。大安兵兴,权行六部员外郎。
其甥王若虚尝学于昂,昂教之曰:“文章工于外而拙于内者,可以惊四筵而不可以适独坐,可以取口称而不可以得首肯。”又云:“文章以意为主,以言语为役,主强而役弱则无令不从。今人往往骄其所役,至跋扈难制,甚者反役其主,虽极辞语之工,而岂文之正哉。”
昂孝友,喜名节,学术醇正,文笔高雅,诸儒皆师尊之。既历台省,为人所挤,竟坐诗得罪,谪东海上十数年。始入翰林,言事愈切。出佐三司非所好,从宗室承裕军。承裕失利,跳走上谷,众欲径归,昂独不从,城陷,与其从子嗣明同死于难。嗣明字晦之。
王庭筠,字子端,辽东人。生未期,视书识十七字。七岁学诗,十一岁赋全题。稍长,涿郡王翛一见,期以国士。登大定十六年进士第。调恩州军事判官,临政即有声。郡民邹四者谋为不轨,事觉,逮捕千余人,而邹四窜匿不能得。朝廷遣大理司直王仲轲治其狱,庭筠以计获邹四,分别诖误,坐预谋者十二人而已。再调馆陶主簿。
明昌元年三月,章宗谕旨学士院曰:“王庭筠所试文,句太长,朕不喜此,亦恐四方效之。”又谓平章张汝霖曰:“王庭筠文艺颇佳,然语句不健,其人才高,亦不难改也。”四月,召庭筠试馆职,中选。御史台言庭筠在馆陶尝犯赃罪,不当以馆阁处之,遂罢。乃卜居彰德,买田隆虑,读书黄华山寺,因以自号。是年十二月,上因语及学士,叹其乏材,参政守贞曰:“王庭筠其人也。”三年,召为应奉翰林文字,命与秘书郎张汝方品第法书、名画,遂分入品者为五百五十卷。
五年八月,上顾谓宰执曰:“应奉王庭筠,朕欲以诏诰委之,其人才亦岂易得。近党怀英作《长白山册文》,殊不工。闻文士多妒庭筠者,不论其文,顾以行止为訾。大抵读书人多口颊,或相党。昔东汉之士与宦官分朋,固无足怪。如唐牛僧孺、李德裕,宋司马光、王安石,均为儒者,而互相排毁何耶。”遂迁庭筠为翰林修撰。
承安元年正月,坐赵秉文上书事,削一官,杖六十,解职,语在秉文传。二年,降授郑州防御判官。四年,起为应奉翰林文字。泰和元年,复为翰林修撰,扈从秋山,应制赋诗三十余首,上甚嘉之。明年,卒,年四十有七。上素知其贫,诏有司赙钱八十万以给丧事,求生平诗文藏之秘阁。又以御制诗赐其家,其引云:“王遵古,朕之故人也。乃子庭筠,复以才选直禁林者首尾十年,今兹云亡,玉堂、东观,无复斯人矣。”
庭筠仪观秀伟,善谈笑,外若简贵,人初不敢与接。既见,和气溢于颜间,殷勤慰藉如恐不及,少有可取极口称道,他日虽百负不恨也。从游者如韩温甫,路元亨、张进卿,李公度,其荐引者如赵秉文、冯璧、李纯甫,皆一时名士,世以知人许之。为文能道所欲言,暮年诗律深严,七言长篇尤工险韵。有《藂辨》十卷,文集四十卷。书法学米元章,与赵沨、赵秉文俱以名家,庭筠尤善山水墨竹云。
子曼庆,亦能诗并书,仕至行省右司郎中,自号“淡游”云。
刘昂,字之昂,兴州人。大定十九年进士。曾、高而下七世登科。昂天资警悟,律赋自成一家,作诗得晚唐体,尤工绝句。李纯甫《故人外传》云,昂早得仕,年三十三为尚书省掾,调平凉路转运副使。时术士有言昂官止五品,昂不信。俄以母忧去职,连蹇十年,卜居洛阳,有终焉之志。有荐其才于章宗者,泰和初,自国子司业擢为左司郎中。会掌书大中与贾铉漏言除授事,为言者所劾,狱辞连昂。章宗震怒。一时闻人如史肃、李著、王宇、宗室从郁皆谴逐之,铉寻亦罢政。昂降上京留守判官,道卒,竟如术者之言。
李经,字天英,锦州人。作诗极刻苦,喜出奇语,不蹈袭前人。李纯甫见其诗曰:“真今世太白也。”由是名大震。再举不第,拂衣去。南渡后,其乡帅有表至朝廷,士大夫识之曰:“此天英笔也。”朝议以武功就命倅其州,后不知所终。
刘从益,字云卿,浑源人。其高祖捴,天会元年词赋进士,子孙多由科第入仕。从益登大安元年进士第,累官监察御史,坐与当路辨曲直,得罪去。久之,起为叶县令,修学励俗,有古良吏风。叶自兵兴,户减三之一,田不毛者万七千亩有奇,其岁入七万石如故。从益请于大司农,为减一万,民甚赖之,流亡归者四千余家。未几,被召,百姓诣尚书省乞留,不听。入授应奉翰林文字,逾月以疾卒,年四十四。叶人闻之,以端午罢酒为位而哭,且立石颂德,以致哀思。
从益博学强记,精于经学。为文章长于诗,五言尤工,有《蓬门集》。
子祁字京叔。为太学生。甚有文名。值金末丧乱,作《归潜志》以纪金事,修《金史》多采用焉。
吕中孚,字信臣,冀州南宫人。张建字吉甫,蒲城人。皆有诗名。中孚有《清漳集》。建明昌初授绛州教官,召为宫教、应奉翰林文字。以老请致仕,章宗爱其纯素,不欲令去,授同知华州防御使,仍赐诗以宠之。自号“兰泉”,有集行于世。
李纯甫,字之纯,弘州襄阴人。祖安上,尝魁西京进士。父采,卒于益都府治中。纯甫幼颖悟异常,初业词赋,及读《左氏春秋》,大爱之,遂更为经义学。擢承安二年经义进士。为文法庄周、列御寇、左氏、《战国策》,后进多宗之。又喜谈兵,慨然有经世心。章宗南征,两上疏策其胜负,上奇之,给送军中,后多如所料。宰执爱其文,荐入翰林。及大元兵起,又上疏论时事,不报。宣宗迁汴,再入翰林。时丞相高琪擅威福柄,擢为左司都事,纯甫审其必败,以母老辞去。既而高琪诛,复入翰林,连知贡举。正大末,坐取人逾新格,出倅坊州。未赴,改京兆府判官。卒于汴,年四十七。
纯甫为人聪敏,少自负其材,谓功名可俯拾,作《矮柏赋》,以诸葛孔明、王景略自期。由小官上万方书,援宋为证,甚切,当路者以迂阔见抑。中年,度其道不行,益 纵酒自放,无仕进意。得官未成考,旋即归隐。日与禅僧士子游,以文酒为事,啸歌袒裼出礼法外,或饮数月不醒。人有酒见招,不择贵贱必往,往辄醉,虽沉醉亦未尝废著书。然晚年喜佛,力探其奥义。自类其文,凡论性理及关佛老二家者号“内稿”,其余应物文字为“外稿”。又解《楞严》、《金刚经》、《老子》、《庄子》。又有《中庸集解》、《鸣道集解》,号“中国心学、西方文教”。数十万言,以故为名教所贬云。
王郁,字飞伯,大兴人。仪状魁奇,目光如鹘。少居钓台,闭门读书,不接人事。久之,为文法柳宗元,闳肆奇古,动辄数千言。歌诗俊逸,效李白。尝作《王子小传》以自叙。天兴初元,汴京被围,上书言事,不报。四月,围稍解,挺身突出,为兵士所得。其将遇之甚厚,郁经行无机防,为其下所忌,见杀。临终,怀中出书曰:“是吾平生著述,可传付中州士大夫曰,王郁死矣。”年三十余。同时以诗鸣者,雷琯、侯册、王元粹云。
宋九嘉,字飞卿,夏津人。为人刚直豪迈,少游太学,有能赋声。长从李纯甫读书,为文有奇气,与雷渊、李经相伯仲。中至宁元年进士第。历蓝田、高陵、扶风、三水四县令,咸以能称。入为翰林应奉。正大中,以疾去。没于癸巳之难。
庞铸,字才卿,辽东人。少擢第,仕有声。南渡后,为翰林待制,迁户部侍郎。坐游贵戚家,出倅东平,改京兆路转运使,卒。博学能文,工诗,造语奇健不凡,世多传之。
李献能,字钦叔,河中人。先世有为金吾卫上将军者,时号“李金吾家”。迨献能昆弟皆以文学名,从兄献卿、献诚、从弟献甫相继擢第,故李氏有“四桂堂”。
献能苦学博览,于文尤长于四六。贞祐三年,特赐词赋进士,廷试第一人,宏词优等。授应奉翰林文字。在翰苑凡十年,出为鄜州观察判官。用荐者复为应奉,俄迁修撰。正大末,以镇南军节度副使充河中帅府经历官。大元兵破河中,奔陕州,行省以雚左右司郎中,值赵三三军变遇害,年四十三。
献能为人眇小而黑色,颇有髯。善谈论,每敷说今古,声铿亮可听。作诗有志于风雅,又刻意乐章。在翰院,应机敏捷号得体。赵秉文、李纯甫尝曰:“李献能天生今世翰苑材。”故每荐之,不令出馆。家故饶财,尽于贞祐之乱,在京师无以自资。其母素豪奢,厚于自奉,小不如意则必诃谴,人视之殆不堪忧,献能处之自若也。时人以纯孝称之。尝谓人云:“吾幼梦官至五品,寿不至五十。”后竟如其言。
王若虚,字从之,藁城人也。幼颖悟,若夙昔在文字间者。擢承安二年经义进士。调鄜州录事,历管城、门山二县令,皆有惠政,秩满,老幼攀送,数日乃得行。用荐入为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奉使夏国,还授同知泗州军州事,留为著作佐郎。正大初,《宣宗实录》成,迁平凉府判官。未几,召为左司谏,后转延州刺史,入为直学士。
元兴元年,哀宗走归德。明年春,崔立变。群小附和,请为立建功德碑,翟奕以尚书省命召若虚为文。时奕辈恃势作威,人或少忤,则谗构立见屠灭。若虚自分必死,私谓左右司员外郎元好问曰:“今召我作碑,不从则死。作之则名节扫地,不若死之为愈。虽然,我姑以理谕之。”乃谓奕辈曰:“丞相功德碑当指何事为言?”奕辈怒曰:“丞相以京城降,活生灵百万,非功德乎?”曰;“学士代王言,功德碑谓之代王言可乎?且丞相既以城降,则朝官皆出其门,自古岂有门下人为主帅诵功德而可信乎后世哉?”奕辈不能夺,乃召太学生刘祁、麻革辈赴省,好问、张信之喻以立碑事,曰:“众议属二君,且已白郑王矣,二君其无让。”祁等固辞而别。数日,促迫不已,祁即为草定,以付好问,好问意未惬,乃自为之。既成,以示若虚,乃共删定数字,然止直叙其事而已。后兵入城,不果立也。
金亡,微服北归镇阳,与浑源刘郁东游泰山,至黄岘峰,憩萃美亭,顾谓同游曰:“汩没尘土中一生,不意晚年乃造仙府,诚得终老此山,志愿毕矣。”乃令子忠先归,遣子恕前行视夷险,因垂足坐大石上,良久瞑目而逝,年七十。所著文章号《慵夫集》若干卷、《滹南遗老》若干卷、传于世。
王元节,字子元,弘州人也。祖山甫,辽户部侍郎。父诩,海陵朝,左司员外郎。元节幼颖悟,虽家世贵显,而从学甚谨。浑源刘捴爱其才俊,以女妻之,遂传其赋学,登天德三年词赋进士第。雅尚气节,不能随时俯仰,故仕不显。及迁密州观察判官,既罢,即逍遥乡里,以诗酒自娱,号曰“遁齐”。年五十余卒。有诗集行于世。
弟元德,亦第进士。有能名于时,终南京路提刑使。
孙国纲,字正之。业儒术,尤长吏事。为人端重乐易,或有忤者,略不与校,亦未尝形于怒色。大安三年,试补尚书吏部掾,未几,转御史台令史。宣宗闻其材干,兴定三年特召为近侍,奉职承应,甚见宠遇,勒留凡三考,出为同知申州事。无何,召为笔砚直长,擢监察御史,秩满,敕留再任,盖知其材器故也。开兴元年,关陕完颜总帅屯河中府,与大元军战败绩,哀宗遣国纲乘上厩马,径诣河中问败军之由,还至中途,值大兵见杀,时年四十四。
麻九畴,字知几,易州人。三岁识字。七岁能草书,作大字有及数尺者,一时目为神童。章宗召见,问:“汝入宫殿中,亦惧怯否?”对曰:“君臣,父子也。子宁惧父耶?”上大奇之。弱冠入太学,有文名。南渡后,寓居郾、蔡间,入遂平西山,始以古学自力。博通《五经》,于《易》、《春秋》为尤长。兴定末,试开封府,词赋第二,经义第一。再试南省,复然。声誉大振,虽妇人小兒皆知其名。及廷试,以误绌,士论惜之。已而隐居不为科举计。正大初,门人王说、王采苓俱中第,上以其年幼,怪而问之。乃知尝师九畴。平章政事侯挚、翰林学士赵秉文连章荐之,特赐卢亚榜进士第。以病,未拜官告归。再授太常寺太祝,权博士,俄迁应奉翰林文字。九畴性资野逸,高蹇自便,与人交,一语不相入则迳去不返顾。自度终不能与世合,顷之,复谢病去。居郾城,天兴元年,大元兵入河南,挈家走确山,为兵士所得,驱至广平,病死,年五十。
九畴初因经义学《易》,后喜邵尧夫《皇极书》,因学算数,又喜卜筮、射覆之术。晚更喜医,与名医张子和游,尽传其学,且为润色其所著书。为文精密奇健,诗尤工致。后以避谤忌,持戒不作。明昌以来,称神童者五人,太原常添寿四岁能作诗,刘滋、刘微、张汉臣后皆无称,独知几能自树立,耆旧如赵秉文,以征君目之而不名。
李汾,字长源,太原平晋人。为人尚气,跌宕不羁。性褊躁,触之辄怒,以是多为人所恶。喜读史。工诗,雄健有法。避乱入关,京兆尹子容爱其材,招致门下。留二年去,之泾州,竭左丞张行信,一见即以上客礼之。元光间,游大梁,举进士不中,用荐为史馆书写。书写,特抄书小史耳,凡编修官得日录,纂述即定,以稿授书写,书写录洁本呈翰长。汾既为之,殊不自聊。时赵秉文为学士,雷渊、李献能皆在院,刊修之际,汾在旁正襟危坐,读太史公、左丘明一篇,或数百言,音吐洪暢,旁若无人。既毕,顾四坐漫为一语云“看”。秉笔诸人积不平,而雷、李尤切齿,乃以嫚骂官长讼于有司,然时论亦有不直雷、李者。寻罢入关。明年来京师,上书言时事,不合,去客唐、邓间。恆山公武仙署行尚书省讲议官。既而仙与参知政事完颜思烈相异同,颇谋自安,惧汾言论,欲除之。汾觉,遁泌阳,仙令总帅王德追获之,锁养马平,绝食而死,年未四十。
汾平生诗甚多,不自收集,世所传者十二三而已。
元德明,系出拓拔魏,太原秀容人。自幼嗜读书,口不言世俗鄙事,乐易无畦畛,布衣蔬食处之自若,家人不敢以生理累之。累举不第,放浪山水间,余酒赋诗以自适。年四十八卒。有《东岩集》三卷。子好问,最知名。
好问字裕之。七岁能诗。年十有四,从陵川郝晋卿学,不事举业,淹贯经传百家,六年而业成。下太行,渡大河,为《箕山》、《琴台》等诗。礼部赵秉文见之,以为近代无此作也。于是名震京师。中兴定五年第,历内乡令。正大中,为南阳令。天兴初,擢尚书省掾,顷之,除左司都事,转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金亡,不仕。
为文有绳尺,备众体。其诗奇崛而绝雕刿,巧缛而谢绮丽。五言高古沈郁。七言乐府不用古题,特出新意。歌谣慷慨,挟幽、并之气。其长短句,揄扬新声,以写恩怨者又数百篇。兵后,故老皆尽,好问蔚为一代宗工,四方碑板铭志,尽趋其门。其所著文章诗若干卷、《杜诗学》一卷、《东坡诗雅》三卷、《锦禨》一卷、《诗文自警》十卷。
晚年尤以著作自任,以金源氏有天下,典章法度几及汉、唐,国亡史作,己所当任。时金国实录在顺天张万户家,乃言于张,愿为撰述,既而为乐夔所沮而止。好问曰:“不可令一代之迹泯而不传。”乃构亭于家,著述其上,因名曰“野史”。凡金源君臣遗言往行,采摭所闻,有所得辄以寸纸细字为记录,至百余万言。今所传者有《中州集》及《壬辰杂编》若干卷。年六十八卒。纂修《金史》,多本其所著云。
赞曰:韩昉、吴激,楚材而晋用之,亦足为一代之文矣。蔡珪、马定国之该博,胡砺、杨伯仁之敏赡,郑子聃、麻九畴之英俊,王郁、宋九嘉之迈往。三李卓荦,纯甫知道,汾任气,献能尤以纯孝见称。王庭筠、党怀英、元好问自足知名异代。王竞、刘从益、王若虚之吏治,文不掩其所长。蔡松年在文艺中,爵位之最重者,道金人言利,兴党狱,杀田珏,文不能掩其所短者欤?事继母有至行,其死家无余赀,有足取云。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五
列传第六十五
孝友
○温迪罕斡鲁补 陈颜 刘瑜 孟兴 王震 刘政
孝友者,人之至行也,而恆性存焉。有子者欲其孝,有弟者欲其友,岂非人之恆情乎?为子而孝,为弟而友,又岂非人之恆性乎?以人之恆情责人之恆性,而不副所欲者恆有焉。有竭力于是,岂非难乎。天生五谷以养人,五谷之有恆性也。服田力穑以望有秋,农夫之有恆情也。五谷熟,人民育,岂异事乎。然以唐、虞之世,“黎民阻饥”不免以命稷,“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不免以命契,以是知顺成之不可必,犹孝友之不易得也。是故“有年”、“大有年”以异书于圣人之经,孝友以至行传于历代之史,劝农兴孝之教不废于历代之政,孝弟力田自汉以来有其科。章宗尝曰:“孝义之人,素行已备,虽有希觊,犹不失为行善。”庶几帝王之善训矣。夫金世孝友见于旌表、载于史册者仅六人焉。作《孝友传》。
温迪罕斡鲁补,西北路宋葛斜斯浑猛安人。年十五,居父丧,不饮酒食肉,庐于墓侧。母疾,刲股肉疗之,疾愈。诏以为护卫。
陈颜,卫州汲县人。世业农。父光,宋季擢武举第,调寿阳尉,未赴。值金兵取汴,光病,围城中。颜间关渡河,往省其父,因扶疾北归。光家奴谋良不可,诬告光与贼杀人。光系狱,榜掠不胜,因自诬服。颜诣郡请代父死,太守徐某哀之,不敢决,适帅臣至郡,以其状白,帅曰:“此真孝子也。”遂并释之。天会七年,诏旌表其门闾。
刘瑜,棣州人。家贫甚,母丧不能具葬,乃质其子以给丧事。明昌三年,诏赐粟帛,复其终身。
孟兴,蚤丧父,事母孝谨,母没,丧葬尽礼。事兄如事其父。明昌三年,诏赐帛十匹、粟二十石。
王震,宁海州文登县人。为进士学。母患风疾,刲股肉杂饮食中,疾遂愈。母没,哀泣过礼,目生翳。服除,目不疗而愈,皆以为孝感所致。特赐同进士出身,诏尚书省拟注职任。
刘政,洺州人。性笃孝,母老丧明,政每以舌舐母目,逾旬母能视物。母疾,昼夜侍侧,衣不解带,刲股肉啖之者再三。母死,负土起坟,乡邻欲佐其劳,政谢之。葬之日,飞鸟哀鸣,翔集丘木间。庐于墓侧者三年。防御使以闻,除太子掌饮丞。
◎隐逸
褚承亮 王去非 赵质 杜时升 郝天挺 薛继元 高仲振
张潜 王汝梅 宋可 辛愿 王予可1111
孔子称逸民伯夷、叔齐、夷逸、硃张、柳下惠、少连,其立心造行之异同,各有所称谓,而柳下惠则又尝仕于当世者也。长沮、桀溺之徒,则无所取焉。后世,凡隐遁之士,其名皆列于史传,何欤?盖古之仕者,其志将以行道,其为贫而仕下列者,犹必先事而后食焉。后世干禄者多,其先人尚人之志与叹老嗟卑之心,能去是者鲜矣。故君子于士之远引高蹈者特称述之,庶闻其风犹足以立懦廉顽也。作《隐逸传》。
褚承亮,字茂先,真定人。宋苏轼自定武谪官过真定,承亮以文谒之,大为称赏。宣和五年秋,应乡试,同试者八百人,承亮为第一。明年,登第。调易州户曹,未赴,会金兵南下。天会六年,斡离不既破真定,拘籍境内进士试安国寺,承亮名亦在籍中,匿而不出。军中知其才,严令押赴,与诸生对策。策问“上皇无道、少帝失信。”举人承风旨,极口诋毁。承亮诣主文刘侍中曰:“君父之罪,岂臣子所得言耶?”长揖而出。刘为之动容。余悉放第,凡七十二人,遂号七十二贤榜。状元许必仕为郎官,一日出左掖门,堕马,首中阃石死,余皆无显者。刘多承亮之谊,荐知藁城县。漫应之,即弃去。年七十终,门人私谥曰“玄贞先生。”
子席珍,正隆二年进士,官州县有声。
王去非,字广道,平阴人。尝就举,不得意即屏去,督妻孥耕织以给伏腊。家居教授,束修有余辄分惠人。弟子班冘贫不能朝夕,一女及笄,去非为办资装嫁之。北邻有丧忌东出,西与北皆人居,南则去非家,去非坏蚕室使丧南出,遂得葬焉。大定二十四年卒,年八十四。
赵质,字景道,辽相思温之裔。大定末,举进士不第,隐居燕城南,教授为业。明昌间,章宗游春水过焉,闻弦诵声,幸其斋舍,见壁间所题诗,讽咏久之,赏其志趣不凡。召至行殿,命之官。因辞曰:“臣僻性野逸,志在长林丰草,金镳玉络非所愿也。况圣明在上,可不容巢、由为外臣乎。”上益奇之,赐田亩千,复之终身。泰和二年卒,年八十五。
杜时升,字进之,霸州信安人。博学知天文,不肯仕进。承安、泰和间,宰相数荐时升可大用。时升谓所亲曰:“吾观正北赤气如血,东西亘天,天下当大乱,乱而南北当合为一。消息盈虚,循环无端,察往考来,孰能违之。”是时,风俗侈靡,纪纲大坏,世宗之业遂衰。时升乃南渡河,隐居嵩、洛山中,从学者甚众。大抵以“伊洛之学”教人自时升始。正大间,大元兵攻潼关,拒守甚坚,众皆相贺,时升曰:“大兵皆在秦、巩间,若假道于宋,出襄、汉入宛、叶,铁骑长驱势如风雨,无高山大川为之阻,土崩之势也。”顷之,大元兵果自饶峰关涉襄阳出南阳,金人败绩于三峰山,汴京不守,皆如时升所料云。正大末,卒。
郝天挺,字晋卿,泽州陵川人。早衰多疾,厌于科举,遂不复充赋。太原元好问尝从学进士业,天挺曰:“今人赋学以速售为功,六经百家分磔缉缀,或篇章句读不之知,幸而得之,不免为庸人。”又曰:“读书不为艺文,选官不为利养,唯通人能之。”又曰:“今之仕多以贪败,皆苦饥寒不能自持耳。丈夫不耐饥寒,一事不可为。子以吾言求之,科举在其中矣。”或曰:“以此学进士无乃戾乎?”天挺曰:“正欲渠不为举子尔。”贞祐中,居河南,往来淇卫间。为人有崖岸,耿耿自信,宁落魄困穷,终不一至豪富之门。年五十,终于舞阳。
薛继先,字曼卿。南渡后,隐居洛西山中,课童子读书。事母孝,与人交谦逊和雅,所居化之。子纯孝,字方叔,有父风。有诈为曼卿书就方叔取物者,曼卿年已老状貌如少者,客不知其为曼卿而以为方叔也,而与之书,曼卿如所取付之。监察御史石玠行部过曼卿,曼卿不之见。或言:“君何无乡曲情。”曼卿曰:“君未之思耳。凡今时政未必皆善,御史一有所劾,将谓自我发之。同恶相庇,他日并乡里必有受祸者。”其畏慎皆此类。壬辰之乱,病没宜阳。
高仲振,字正之,辽东人。其兄领开封镇兵,仲振依之以居。既而以家业付其兄,挈妻子入嵩山。博极群书,尤深《易》《皇极经世》学。安贫自乐,不入城市,山野小人亦知敬之。尝与其弟子张潜、王汝梅行山谷间,人望之翩然如仙。或曰仲振尝遇异人教以养生术,尝终日燕坐,骨节戛戛有声,所谈皆世外事,有扣之者辄不复语云。
张潜,字仲升,武清人。幼有志节,慕荆轲、聂政为人,年三十始折节读书。时人高其行谊,目曰“张古人。”后客崧山,从仲振受《易》。年五十,始娶鲁山孙氏,亦有贤行,夫妇相敬如宾,负薪拾穗,行歌自得,不知其贫也。邻里有为潜种瓜者,及熟让潜,潜弗许,竟分而食之。尝行道中拾一斧,夫妇计度移时,乃持归访其主还之。里有兄弟分财者,其弟曰:“我家如此,独不畏张先生知耶?”遂如初。天兴间,潜挈家避兵少室,乃不食七日死,孙氏亦投绝涧死焉。
王汝梅,字大用,大名人。始由律学为伊阳簿,秩满,遂隐居不仕。性嗜书,动有礼法。生徒以法经就学者,兼授以经学。诸生服其教,无敢为非义者。同业尝悯其贫,时周之,皆谢不受。后不知所终。
宋可,字予之,武陟人。其姑适大族槁氏,贞祐之兵,夫及子皆死於难。姑以白金五十笏遗可,可受不辞。其后姑得槁氏疏族立为后,挈之省外家。可乃置酒会乡邻,谓姑曰:“姑往时遗可以金,可以槁氏无子故受之。今有子矣,此金槁氏物,非姑物也,可何名取之。”因呼妻子舁金归之,乡里用是重之。未几,北兵驻山阳,军中有闻可名者,访知所在,质其子,使人招之曰:“从我者祸福共之,不然,汝子死矣。”亲旧竞劝之往,可皆谢不从,曰:“吾有子无子,与吾兒死生,皆有命焉。岂以一子故,并平生所守者亡之。”后竟以无子。
辛愿,字敬之,福昌人。年二十五始知读书,取《白氏讽谏集》自试,一日便能背诵。乃聚书环堵中读之,至《书伊训》、《诗河广》颇若有所省,欲罢不能,因更致力焉。由是博极书史,作文有绳尺,诗律精严有自得之趣。性野逸,不修威仪,贵人延客,麻衣草屦、足胫赤露坦然于其间,剧谈豪饮,傍若无人。尝谓王郁曰:“王侯将相,世所共嗜者,圣人有以得之亦不避。得之不以道,与夫居之不能行己之志,是欲澡其身而伏于厕也。是难与他人道,子宜保之。”其志趣如此。
后为河南府治中高廷玉客。廷玉为府尹温迪罕福兴所诬,愿亦被讯掠,几不得免,自是生事益狼狈。愿雅负高气,不以从俗俯仰,迫以饥冻流离,往往见之于诗。有诗数千首,常贮竹橐中。正大末,殁洛下。其诗有云:“黄绮暂来为汉友,巢由终不是唐臣。”真处士语也。
王予可,字南云,河东吉州人。父本军校,予可亦尝隶籍。年三十许,大病后忽发狂,久之能把笔作诗文,及说世外恍惚事。南渡后,居上蔡、遂平、郾城之间,遇文士则称“大成将军”,于佛前则称“谛摩龙什”,于道则称“驺天玄俊”,于贵游则称“威锦堂主人”。
为人躯干雄伟,貌奇古,戴青葛巾,项后垂双带若牛耳,一金镂环在顶额之间,两颊以青涅之为翠靥。衣长不能掩胫。落魄嗜酒,每入城,市人争以酒食遗之。夜宿土室中,夏月或尸秽在傍、蛆虫狼籍不恤也。人与之纸,落笔数百言,或诗或文,散漫碎杂,无句读、无首尾,多六经中语及韵学家古文奇字,字画峭劲,遇宋讳亦时避之。或问以故事,其应如响,诸所引书,皆世所未见。谈说之际稍若有条贯,则又以诞幻语乱之。麻九畴、张珏与之游最狎,言其诗以百分为率,可晓者才二三耳。
壬辰兵乱,为顺天将领所得,知其名,窃议欲挈之北归,馆于州之瑞云观。予可明日见将领自言曰:“我不能住君家瑞云观也。”不数日卒。后复有见于淮上者。
赞曰:金世隐逸不多见,今于简册所有,得十有二人焉。其卓尔不群者三人。褚承亮宋人,勒试进士,主司发策问宋徽、钦之罪,承亮长揖而去之。方金人重举业,杜时升居山中,首以“伊洛之学”教后进。宋可不愿仕,人执其子为质,宁弃而不就,遂以无子。虽制行过中,岂不贤于杀妻以求大将者乎。大夫士见善明、用心刚,故能为人所难为者如此。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六
列传第六十六
循吏
○卢克忠 牛德昌 范承吉 王政 张奕 李瞻 刘敏行 傅 慎微 刘焕高昌福 孙德渊 赵鉴 蒲察郑留 女奚烈守愚 石抹元 张彀 赵重福 武都 纥石烈德 张特立 王浩
金自穆宗号令诸部不得称都孛堇,于是诸部始列于统属。太祖命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一如郡县置吏之法。太宗既有中原,申画封疆,分建守令。熙宗遣廉察之使循行四方。世宗承海陵凋之余,休养生息,迄于明昌、承安之间,民物滋殖,循吏迭出焉。泰和用兵,郡县多故,吏治衰矣。宣宗尚刀笔之习,严考核之法,能吏不乏,而岂弟之政罕见称述焉。金百余年吏治,始终可考,于是作《循吏传》。
卢克忠,贵德州奉集人。高永昌据辽阳,克忠走诣金源郡王斡鲁营降,遂以撒屋出为乡导。斡鲁克东京,永昌走长松岛,克忠与渤海人挞不也追获之。收国二年,授世袭谋克。其后,定燕伐宋皆与有功,除登州刺史,改刺澶州。天德间,同知保大军节度使。绥德州军卒数人道过鄜城,求宿民家,是夜有贼剽主人财而去。有司执假宿之卒,系狱榜掠诬服。克忠察其冤,独不肯署,未几果得贼,假宿之卒遂释。大定二年,除北京副留守。会民艰食,克忠下令凡民有蓄积者计留一岁,悉平其价籴之,由是无捐瘠之患。转陈州防御使,后以静难军节度使致仕,卒。
牛德昌,字彦钦,蔚州定安人。父铎,辽将作大监。德昌少孤,其母教之学,有劝以就廕者,其母曰:“大监遗命不使作承奉也。”中皇统二年进士第,调矾山簿。迁万泉令。属蒲、陕荐饥,群盗充斥,州县城门昼闭。德昌到官,即日开城门纵百姓出入,榜曰:“民苦饥寒,剽掠乡聚以偷旦夕之命,甚可怜也。能自新者一不问。”贼皆感激解散,县境以安。府尹王伯龙嘉之,礼待甚厚。累官刑部、吏部侍郎,中都路都转运使,广宁、太原尹。卒,赠中奉大夫。
范承吉,字宠之。好学问,属辽季盗贼起,虽避地未尝废书。天庆八年中进士丙科,授秘书省校书郎,至大定府金源令。归朝为御前承应文字。天会初,迁殿中少监。四年,从攻太原,迁少府监。五年,宗翰克宋,所得金珠承吉司其出入,无毫发欺,及还,犊车载书史而已,寻迁昭文馆直学士,知绛州。
先是,军兴,民有为将士所掠而逃归者,承吉使吏遍谕,俾其自实,凡数千人,具白元帅府,许自赎为良,或贫无赀者以公厨代输。六年,改河东北路转运使。时承宋季之弊,民赋繁重失当,承吉乃为经画,立法简便,所入增十数万斛,官既足而民有余。历同知平阳尹、西京副留守,迁河东南路转运使,改同签燕京留守事、顺天军节度使,属地震坏民庐舍,有欲争先营葺者,工匠过取其直,承吉命官属董其役,先后以次,不间贫富,民赖以省费。
历镇西军节度使、行台礼部尚书、泰宁军节度使,复镇顺天。奚卒散居境内,率数千人为盗,承吉绳以法不少贷,惧而不敢犯。贞元二年,以光禄大夫致仕,卒年六十六。
王政,辰州熊岳人也。其先仕渤海及辽,皆有显者。政当辽季乱,浮沈州里。高永昌据辽东,知政材略,欲用之。政度其无成,辞谢不就。永昌败,渤海人争缚永昌以为功,政独逡巡引退。吴王阇母闻而异之,言于太祖,授卢州渤海军谋克。从破白,下燕云。及金兵伐宋,滑州降,留政为安抚使。前此数州既降,复杀守将反为宋守,及是人以为政忧。政曰:“苟利国家,虽死何避。”宋王宗望壮之,曰:“身没王事,利及子孙,汝言是也。”政从数骑入州。是时,民多以饥为盗,坐系。政皆释之,发仓廪以赈贫乏,于是州民皆悦,不复叛。傍郡闻之,亦多降者。宋王召政至辕门,抚其背曰:“吾以汝为死矣,乃复成功耶。”慰谕者久之。
天会四年,为燕京都曲院同监。未几,除同知金胜军节度使事。改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掌军资。是时,军旅始定,管库纪纲未立,掌吏皆因缘为奸。政独明会计,严局鐍,金帛山积而出纳无锱铢之失。吴王阇母戏之曰:“汝为官久矣,而贫不加富何也?”对曰:“政以杨震四知自守,安得不贫。”吴王笑曰:“前言戏之耳。”以黄金百两、银五百两及所乘马遗之。六年,授左监门将军,历安州刺史、檀州军州事、户吏房主事。天眷元年,迁保静军节度使,致仕卒,年六十六。
政本名南撒里,尝使高丽,因改名政。子遵仕、遵义、遵古。遵古子庭筠有传。
张奕,字彦微,其先泽州高平人。以廕补官,仕齐为归德府通判。齐国废,齐兵之在郡者二万人谋为乱,约夜半举燎相应。奕知之,选市人丁壮授以兵,结阵扼其要巷,开小南门以示生路,乱不得作,比明亡匿略尽,擒其首恶诛之。后五日,都统完颜阿鲁补以军至归德,欲根株余党,奕以阖门保郡人无他,遂止。行台承制除同知归德尹。
天眷元年,以河南与宋,改同知沂州防御使事。三年,宗弼复取河南,征奕赴行省,既定汴京,授汴京副留守。历陈、秦州防御使,同知太原尹。晋宁军报夏人侵界,诏奕往征之。奕至境上,按籍各归所侵土,还奏曰:“折氏世守麟府,以抗夏人。本朝有其地遂以与夏。夏人夷折氏坟垅而戮其尸,折氏怨入骨髓而不得报也。今复使守晋宁,故激怒夏人使为鼠侵,而条上其罪,苟欲开边衅以雪私仇耳。独可徙折氏他郡,则夏人自安。”朝廷从之,遂移折氏守青州。正隆间,同知西京留守事,迁河东北路转运使。大定二年,征为户部尚书,甫视事,得疾卒。
李瞻,蓟州玉田人。辽天庆二年进士,为平州望云令。张觉据平州叛,以瞻从事。宗望复平州,觉亡去,城中复叛,瞻逾城出降,其子不能出,为贼所害。宋王宗望嘉之。承制以为兴平府判官。天会三年,迁大理少卿,从宗望南伐,为汉军粮料使。四年,金兵围汴,宋人请割河北三镇,瞻与礼部侍郎李天翼安抚河北东、西两路,略定怀、浚、卫等州,卫、汤阴等县。七年,知宁州,累迁德州防御使。为政宽平,民怀其惠,相率诣京师请留者数百千人。贞元三年,迁济州路转运使,改忠顺军节度使。正隆末,盗贼蜂起,瞻增筑城垒为备,蔚人赖之以安。大定初,卒于官。
刘敏行,平州人。登天会三年进士。除太子校书郎,累迁肥乡令。岁大饥,盗贼掠人为食。诸县老弱入保郡城,不敢耕种,农事废,畎亩荒芜。敏行白州,借军士三十护县民出耕,多张旗帜为疑兵,敏行率军巡逻,日暮则阅民入城,由是盗不敢犯而耕稼滋殖。转高平令。县城圮坏久不修,大盗横恣,掠县镇不能御。敏行出己俸,率僚吏出钱顾役缮治,百姓欣然从之,凡用二千人,版筑遂完。乡村百姓入保,贼至不能犯。凡九迁,为河北东路转运使。致仕。卒。
傅慎微,字几先。其先秦州沙溪人,后徙建昌。慎微迁居长安。宋末登进士,累官河东路经制使。宗翰已克汴京,使娄室定陕西,慎微率众迎战,兵败被获,送至元帅府。元帅宗翰爱其才学,弗杀,羁置归化州,希尹收置门下。宗弼复取河南地,起为陕西经略使,寻权同州节度使事。明年,陕西大旱,饥死者十七八,以慎微为京兆、鄜延、环庆三路经济使,许以便宜。慎微募民入粟,得二十余万石,立养济院饲饿者,全活甚众。改同知京兆尹,权陕西诸路转运使。复修三白、龙首等渠以溉田,募民屯种,贷牛及种子以济之,民赖其利。转中京副留守,用廉,改忻州刺史,累迁太常卿,除定武军节度使,移静难军,忤用事者,苏保衡救之得免。大定初,复为太常卿,迁礼部尚书,与翰林侍讲学士徒单子温、翰林待制移剌熙载俱兼同修国史。卒官,年七十六。
慎微博学喜著书,尝奏《兴亡金镜录》一百卷。性纯质,笃古喜谈兵,时人以为迂阔云。
刘焕,字德文,中山人。宋末起兵,城中久乏食,焕尚幼,煮糠核而食之,自饮其清者,以醲厚者供其母,乡里异之。稍长就学,天寒拥粪火读书不怠。登天德元年进士。调任丘尉。县令贪污,焕每规正之,秩满,令持杯酒谢曰:“尉廉慎,使我获考。”调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有绦结工,牟利于市,不肯从市籍役,焕系之。忽土召焕,焕不往,暴工罪而笞之。焕初除市令,过谢乡人吏部侍郎石琚,琚不悦曰:“京师浩穰,不与外郡同,弃简就烦,吾所不晓也。”至是,始重之。
以廉升京兆推官,再迁北京警巡使。捕二恶少杖于庭中,戒之曰:“孝弟敬慎,则为君子。暴戾隐贼,则为小人。自今以往,毋狃于故习,国有明罚,吾不得私也。”自是,众皆畏惮,毋敢犯者。召为监察御使,父老数百人或卧车下,或挽其靴镫,曰:“我欲复留使君期年,不可得也。”
以本官摄户部员外郎,代州钱监杂青铜铸钱,钱色恶,类铁钱。民间盗铸,抵罪者众,朝廷患之,下尚书省议。焕奏曰:“钱宝纯用黄铜精治之,中濡以锡,若青铜可铸,历代无缘不用。自代州取二分与四六分,青黄杂糅,务省铜而功易就。由是,民间盗铸,陷罪者众,非朝廷意也。必欲为天下利,宜纯用黄铜,得数少而利远。其新钱已流行者,宜验数输纳准换。”从之。
再迁管州刺史,耆老数百人疏其著迹十一事,诣节镇请留焕,曰:“刺史守职奉法,乞留之。”以廉升郑州防御使,迁官一阶,转同知北京留守事。世宗幸上京,所过州郡大发民夫治桥梁驰道,以希恩赏,焕所部惟平治端好而已。上嘉其意,迁辽东路转运使,卒。
高昌福,中都宛平人。父履,辽御史中丞致仕,太宗闻其名召之,未及入见而卒,特诏昌福释服应举。登天会十年进士第,补枢密院令史。明年,辟元帅府令史。皇统初,宗弼复河南,元帅府治汴,人有疑似被获,皆目为宋谍者,即杀之。昌福谳得其实,释去者甚众。许州都统韩常用法严,好杀人,遣介送囚于汴,或道亡,监吏自度失囚恐得罪,欲尽杀诸囚以灭口。昌福识监吏意,穷竟其状,免死者十七八,而诸吏遂怨昌福,欲构害之。是时方用兵,梁、楚间夜多阴雨,元帅府选人侦宋兵动静,诸吏遣昌福。昌福不辞即行,尽得敌军虚实报元帅府。师还,除震武军节度副使,转行台礼部员外郎。天德间,行台罢,改绛阳军节度副使,入为兵部员外郎,改河间少尹。
世宗即位,上书陈便宜事,上披阅再三,因谓侍臣曰:“内外官皆上书言事,可以知人材优劣,不然,朕何由知之。”三除同知东京留守事,治最,迁山东西路转运使、工部尚书,改彰德军节度使。上书言赋税太重,上问翰林学士张景仁曰:“税法比近代为轻,而以为重何也?”景仁曰:“今之税殊轻,若复轻之,国用且不足。”事遂寝。累迁河中尹,致仕,卒。
孙德渊,字资深,兴中府人也。大定十六年进士,调石州军事判官、涞水丞,察廉迁沙河令。有盗秋桑者,主逐捕之,盗以叉自刺其足面,曰:“秋桑例不禁采,汝何得刺我?”主惧,赂而求免,盗不从,诉之县。德渊曰:“若逐捕而伤,疮必在后,今在前,乃自刺也。”盗遂引服。选尚书省令史,不就。丁父忧去官,民为刻石祠之。察廉,起复北京转运司都勾判官,以累荐迁中都左警巡使、监察御史、山东东路转运副使,累官大理丞、兼左拾遗。审官院奏德渊刚正干能,可任繁剧,遂再任。丁母忧,服除特迁恩州刺史,入为右司郎中,滕州刺史,迁同知河间府事,历大兴治中、同知府事。大安初,迁盘安军节度使,改河北西路按察转运使,改昭义军节度使。潞州破被执,俄有拜于前者,皆沙河旧民也,密护德渊,由是得脱。贞祐二年,拜工部尚书,摄御史中丞。是时,山东乏兵食,有司请鬻恩例举人,居丧者亦许纳钱就试。德渊奏,此大伤名教,事遂寝。寻致仕。监察御史许古论德渊“忠亮明敏,可以大用,近许告老,士大夫窃叹,望朝廷起复,必能建明以利国家。”宣宗嘉纳。未及用而卒。
赵鉴,字择善,济南章丘人。宋建炎二年进士,调庐州司理参军。是时江、淮方用兵,鉴弃官还乡里。齐国建,除历城丞,转长清令,皆剧邑难治,鉴政甚著。刘豫召见,迁直秘阁、提举泾原路弓箭手、兼提点本路刑狱公事,诫之曰:“边将多不法,可痛绳之。”原州守将武悍自用,以鉴年少易之,鉴发其奸,守将坐免,郡县闻风无敢犯者。齐废,除知城阳军,改山东东路转运副使,摄行台左司郎中。行台宰相欲以故宋宦者权都水监,鉴曰:“误国阉竖,汴人视为寇仇,付以美官,将失人望。”遂不用。以母忧解职,天德初,起为济州刺史,移涿州。海陵召鉴入朝,应对失旨,遣还郡,俄除知火山军,以病免。大定初,起知宁海军。秋禾方熟,子方虫生,鉴出城行视,虫乃自死。再迁镇西军节度使,改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卒。
蒲察郑留,字文叔,东京路斡底必剌猛安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高苑主薄、浚州司候,补尚书省令史,除鉴察御史,累迁北京、临潢按察副使、户部侍郎。御史台奏郑留前任北京称职,迁陕西路按察使,改顺义军节度使。西京人李安兄弟争财,府县不能决,按察司移郑留平理。月余不问,会释奠孔子庙,郑留乃引安兄弟与诸生叙齿,列坐会酒,陈说古之友悌数事。安兄弟感悟,谢曰:“节使父母也,誓不复争。”乃相让而归。朔州多盗,郑留禁绝游食,多蓄兵器,因行春抚谕之,盗乃衰息,狱空。赐锡宴钱以褒之。改利涉军节度使。诏括马,郑留使百姓饲养以须,御史劾之。既而伐宋,诸语括马皆瘦,惟隆州马肥,乃释郑留。大安初,徙安国军。二年,知庆阳府事。三年,夏人犯边,郑留击走之。至宁元年,改知平凉府。是时,平凉新被兵,夏人复来攻,郑留招溃卒为御守计,夏兵退,迁官四阶。贞祐二年,改东京留守,致仕。贞祐四年,卒。
郑留重厚寡言笑,人不见其喜愠,临终取奏稿尽焚之。
女奚烈守愚,字仲晦,本名胡里改门,真定府路吾直克猛安人也。六岁知读书。既龀,或谓食肉昏神识,乃戒而不食。性至孝,父没时年十五,营葬如礼,治家有法,乡人称之。中明昌二年进士。调深泽主簿,治有声。迁怀仁令,改弘文校理,秩满为临沂令。有不逞辈五百人,结为党社,大扰境内,守愚下车,其党散去。蝗起莒、密间,独不入临沂境。先是,朝廷括河朔、山东地,隐匿者没入宫。告者给赏。莒州刺史教其奴告临沂人冒地,积赏钱三百万,先给官镪乃征于民,民甚苦之。守愚列其冤状白州,州不为理,即闻于户部而征还之,流民归业,县人勒其事于石。
改秘书郎。母丧,勺饮不入口三日,终丧未尝至内寝。太常寺、劝农司交辟守愚,皆不听,服除,除同知登闻检院,改著作郎、永定军节度副使。泰和伐宋,守愚为山东行六部员外郎,改大兴都总管判官。大安元年,除修起居注,转刑部员外郎、户部郎中、太子左谕德。贞祐初,除户部侍郎,数月拜谏议大夫、提点近侍局。二年,除保大军节度使,改翰林学士、参议陕西路安抚司事。安抚完颜弼重其为人,每事咨而后行。未几,有疾,诏赐御药。三年,卒。
守愚为人忠实无华,孜孜于公,盖天性然也。
石抹元,字希明,懿州路胡土虎猛安人。七岁丧父,号泣不食者数日。十三居母丧如成人。尝为击鞠戏,马踣,叹曰:“生无兄弟,而数乘此险,设有不测,奈何?”由是终身不复为之。补枢密院尚书省译史,调同知恩州军州事,迁监察御史,为同知淄州军州事。剧盗刘奇久为民患,一日捕获,方讯鞫,闻赦将至,亟命杖杀之,阖郡称快。改大兴府判官,沂王府司马、沁南军节度副使。河内民家有多美橙者,岁获厚利。仇家夜入残毁之,主人捕得,乃以劫财诬其人,仇家引服,赃不可得。元摄州事,究得其情。寻改河北西路转运副使,累迁山东西路按察转运使。贞祐初,黄掴吾典征兵东平,拥众不进,大括民财,众皆忿怨。副统仆散扫合杀吾典于坐,取其符佩之,纵恣尤甚。元密疏劾扫合擅杀近臣,无上不道,扫合坐诛。移知济南府,到官六月卒。
元生平寡言笑,尚节俭,居官自守,不交权要,人以是称之。
张彀,字伯英,许州临颍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调宁陵县主簿。改泰定军节度判官。率儒士行乡饮酒礼。改同州观察判官。是时,出兵备边,州征箭十万,限以雕雁羽为之,其价翔跃不可得。彀曰:“矢去物也,何羽不可。”节度使曰:“当须省报。”彀曰:“州距京师二千里,如民急何。万一有责,下官身任其咎。”一日之间,价减数倍。尚书省竟如所请。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郑州防御使事,改北京盐使。丁父忧,服除,再迁监察御史。从伐宋,迁武宁军节度副使。居母忧。贞祐二年,改惠民司令,历河南治中、显州刺史、刑部郎中、同知河南府事,迁河东南路转运使、权行六部尚书,安抚使。兴定元年,以疾卒。
彀天性孝友,任子悉先诸弟,俸入所得亦委其弟掌之,未尝问有无云。
赵重福,字履祥,丰州人。通女直大小字,试补女直诰院令史。转兵部译史、陕西提刑知法,迁陕西东路都勾判官、右藏库副使、同知陈州防御事。宋谍人苏泉入河南,重福迹之,至鱼台将渡河,见前一舟且渡,令从者大呼泉姓名,前舟中忽有苍惶失措者,执之果泉也。改沧州盐副使。岁饥,民煮卤为盐卖以给食,盐官往往杖杀之。重福曰:“宁使课殿,不忍杀人。”岁满,课殿当降,尚书右丞完颜匡、三司使按出虎知其事,乃以岁荒薄其罚,除织染署令。大安三年,佐户部尚书张炜调兵食于古北口,迁都水少监,行西北路六部郎中,治密云县,俄兼户部员外郎。贞祐二年,以守密云功迁同知河间府事,行六部侍郎,权清州防御使,摄河北东路兵马都总管。三年,河间被围,有刘中者尝与重福密云联事,劝重福出降,重福不听。是时,河间兵少,多羸疾不任战,欲亡去。重福劝其父老率其子弟,强者战、弱者守,会久雨围乃解去。迁河东北路转运使,致仕。元光二年,卒。
武都,字文伯、东胜州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阳谷主簿,迁商水令。县素多盗,凡奸民尝纵火行劫、椎埋发冢者,都皆廉得姓名,榜之通衢,约毋再犯,悉奔他境。察廉,迁南京路转运支度判官,累迁中都路都转运副使。以亲老,与弟监察御史郁俱乞侍。寻丁忧。服除,调太原治中,复为都转运副使,迁滦州刺史。充宣差北京路规措官,都拘括散逸官钱百万。入为户部郎中,权右司郎中,奏事称旨。被诏由海道漕辽东粟赈山东,都高其价直募人入粟,招海贾船致之。三迁中都、西京按察副使。大安三年,充宣差行六部侍郎,以劳迁本路按察使,行西南路六部尚书,佐元帅抹捻尽忠备御西京,有劳,召为户部尚书,赏银二百两、绢一百匹。宣宗即位,议卫绍王降封,语在《卫绍王纪》。顷之,中都戒严,都知大兴府,佩虎符便宜行事,弹压中外军民。都醉酒以亵衣见诏使,坐是解职。起为刑部尚书。中都解围,为河东路宣抚使,俄以参知政事胥鼎代之。兴定元年,以疾卒。
纥石烈德,字广之,真定路山春猛安人。明昌二年进士,调南京教授。察廉能,迁厌次令,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泗州防御事、监察御史、大名治中、安、曹、裕三州刺史,历同知临潢,大兴府事。贞祐二年,迁肇州防御使。是岁,肇州升为武兴军节度,德为节度使宣抚司署都提控。肇州围急,食且尽,有粮三百船在鸭子河,去州五里不能至。德乃浚濠增陴,筑甬道导濠水属之河。凿陷马阱,伏甲其傍以拒守,一日兵数接,士殊死战。渠成,船至城下,兵食足,围乃解。改辽东路转运使,军民遮道挽留,乘夜乃得去。蒲鲜万奴逼上京,德与部将刘子元战却之。迁东京留守,历保静、武胜军节度使。兴定二年,以本官行六部事。三年,以节度权元帅右都监,与左都监单州经略使完颜仲元俱行元帅府于宿州。四年,迁工部尚书。明年,召还中都。是岁,卒。
张特立,字文举,曹州东明人。泰和三年中进士第,调宣德州司候。郡多皇族巨室,特立律之以法,阖境肃然。调莱州节度判官,不赴,躬耕杞之圉城,以经学自乐。正大初,左丞侯挚、参政师安石荐其才,授洛阳令。四年,拜监察御史。拜章言:“镐、厉二宅,久加禁锢,棘围柝警,如防寇盗。近降赦恩。谋反大逆,皆蒙湔雪,彼独何罪,幽囚若是。世宗神灵在天,得无伤其心乎!圣嗣未立,未必不由是也。”又言:“方今三面受敌,百姓凋敝,宰执非才,臣恐中兴之功未可以岁月期也。”又言:“尚书右丞颜盏世鲁遣其奴与小民争田,失大臣体。参知政事徒单兀典谄事近习,得居其位。皆宜罢之。”当路者忌其直,阴有以挤之。因劾省掾高桢辈受请托,饮娼家。时平章政事白撒犒军陕西归,桢等泣诉于道,以当时同席并有省掾王宾,张为其进士,故不劾。白撒以其私且不实,并治特立及宾。特立左迁邳州军事判官,杖五十,宾亦勒停。士论皆惜特立之去。后卒癸丑岁,年七十五。
王浩,由吏起身,初辟泾阳令,廉白为关辅第一。时西台檄州县增植枣果,督责严急,民甚被扰,浩独无所问,主司将坐之,浩曰:“是县所植已满其数,若欲增植,必盗他人所有,取彼置此,未见其利。”其爱民多此类。所在有善政,民丝毫无所犯,秦人为立生祠,岁时思之。南迁后,为扶沟令。开兴元年正月,民钱大亨等执县官送款于北,大亨以浩有恩于民,不忍加刃,日遣所知劝之降,浩终不听,于是杀之,无血。主簿刘坦、尉宋乙并见害。弃尸道路,自春徂夏,独浩尸俨然如生,目且不瞑,乌犬莫敢近,殆若有神护者。
初,辟举法行,县官甚多得人。如咸宁令张天纲、长安令李献甫、洛阳令张特立三人有传。余如兴平师夔、临潼武天祯、氾水党君玉、偃师王登庸、高陵宋九嘉、登封薛居中、长社李天翼、河津孙鼎臣、郏城李无党、荥阳李过庭、尉氏张瑜、长葛张子玉、猗氏安德璋、三原萧邦杰、蓝田张德直、叶县刘从益皆清慎才敏,极一时之选,而能扶持百年将倾之祚者,亦曰吏得其人故也。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七
列传第六十七
酷吏
○高闾山 蒲察合住
太史公有言:“法家严而少恩。”信哉斯言也。金法严密,律文虽因前代而增损之,大抵多准重典。熙宗迭兴大狱,海陵翦灭宗室,钩棘傅会,告奸上变者赏以不次。于是中外风俗一变,咸尚威虐以为事功,而谗贼作焉。流毒远迩,惨矣。金史多阙逸,据其旧录得二人焉。作《酷吏传》。
高闾山,澄州析木人。选充护卫,调顺义军节度副使,转唐括、移剌都飐详稳,改震武军节度副使、曹王府尉,大名治中。迁汝州刺史,改单州。制禁不依法用杖决人者,闾山见之笑曰:“此亦难行。”是日,特用大杖杖死部民杨仙,坐削一官,解职。久之,降凤翔治中,历原州、济州、泗州刺史,改郑州防御使,迁蒲与路节度使,移临海军、盘安军、宁昌军。贞祐二年,城破死之。
蒲察合住,以吏起身,久为宣宗所信,声势烜赫,性复残刻,人知其蠹国而莫敢言。其子充护卫,先逐出之。继而合住为恆州刺史,需次近县。后大兵入陕西,关中震动。或言合住赴恆州为北走计,朝廷命开封羁其亲属,合住出怨言曰:“杀却我即太平矣。”寻为御史所劾,初议笞赎,宰相以为悖理,斩于开封府门之下。故当时有宣朝三贼之目,谓王阿里、蒲察咬住,合住其一也。
兴定中,驸马仆散阿海之狱,京师宣勘七十余所,阿里辈乘时起事以肆其毒,朝士惴惴莫克自保,惟独吉文之在开封府幕,明其不反,竟不署字,阿海诛,文之亦无所问。
咬住,正大初致仕,居睢阳,溃军变,与其家皆被杀。
初,宣宗喜刑罚,朝士往往被笞楚,至用刀杖决杀言者。高琪用事,威刑自恣。南渡之后,习以成风,虽士大夫亦为所移,如徒单右丞思忠好用麻椎击人,号“麻椎相公”。李运使特立号“半截剑”,言其短小锋利也。冯内翰璧号“冯刽”。雷渊为御史,至蔡州得奸豪,杖杀五百人,号曰“雷半千”。又有完颜麻斤出,皆以酷闻,而合住、王阿里、李涣之徒,胥吏中尤狡刻者也。
◎佞幸
萧肄 张仲轲 李通 马钦 高怀贞 萧裕 胥持国
世之有嗜欲者,何尝不被其害哉。龙,天下之至神也,一有嗜欲,见制于人,故人君亦然。嗜欲不独柔曼之倾意也,征伐、畋猎、土木、神仙,彼为佞者皆有以投其所好焉。金主内蛊声色,外好大喜功,莫甚于熙宗、海陵,而章宗次之。《金史》自萧肄至胥持国,得佞臣之尤者七人,皆被宠遇于三君之朝,以亡其身,以蠹其国,其祸皆始于此,可不戒哉。作《佞幸传》。
萧肄,本奚人,有宠于熙宗,复谄事悼后,累官参知政事。皇统九年四月壬申夜,大风雨,雷电震坏寝殿鸱尾,有火自外入,烧内寝帏幔。帝徙别殿避之,欲下诏罪己。翰林学士张钧视草。钧意欲奉答天戒,当深自贬损,其文有曰:“惟德弗类,上干天威”及“顾兹寡昧眇予小子”等语。肄译奏曰:“弗类是大无道,寡者孤独无亲,昧则于人事弗晓,眇则目无所见,小子婴孩之称,此汉人托文字以詈主上也。”帝大怒,命卫士拽钧下殿,榜之数百,不死。以手剑剺其口而醢之。赐肄通天犀带。凭恃恩幸,倨视同列,遂与海陵有恶。及篡立,加大臣官爵,例加银青光禄大夫。数日,召肄诘之曰:“学士张钧何罪被诛,尔何功受赏?”肄不能对。海陵曰:“朕杀汝无难事,人或以我报私怨也。”于是,诏除名,放归田里,禁锢不得出百里外。
张仲轲,幼名牛兒,市井无赖,说传奇小说,杂以俳优诙谐语为业。海陵引之左右,以资戏笑。海陵封岐国王,以为书表,及即位,为秘书郎。海陵尝对仲轲与妃嫔亵渎,仲轲但称死罪,不敢仰视。又尝令仲轲倮形以观之,侍臣往往令倮褫,虽徒单贞亦不免此。兵部侍郎完颜普连、大兴少尹李惇皆以赃败,海陵置之要近。伶人于庆兒官五品、大氏家奴王之彰为秘书郎。之彰睾珠偏僻,海陵亲视之,不以为亵。唐括辩家奴和尚、乌带家奴葛温、葛鲁,皆置宿卫,有侥幸至一品者。左右或无官职人,或以名呼之,即授以显阶,海陵语其人曰:“尔复能名之乎?”常置黄金茵褥间,喜之者令自取之,其滥赐如此。宋余唐弼贺登宝位,且还,海陵以玉带附赐宋帝,使谓宋帝曰:“此带卿父所常服,今以为赐,使卿如见而父,当不忘朕意也。”使退,仲轲曰:“此希世之宝,可惜轻赐。”上曰:“江南之地,他日当为我有,此置之外府耳。”由是知海陵有南伐之意。
俄迁秘书丞,转少监。是时,营建燕京宫室,有司取真定府潭园材木,仲轲乘间言其中材木不可用,海陵意仲轲受请托,免仲轲官。未几,复用为少监。海陵猎于途你山,次于铎瓦,酹天而拜,谓群臣曰:“朕幼时习射,至一门下,默祝曰:‘若我异日大贵,当使一矢横加门脊上。’及射,果横加门脊上。后为中京留守,尝大猎于此地,围未合,祷曰:‘我若有大位,百步之内当获三鹿。若止为公相,获一而已。’于是不及百步连获三鹿。又祝曰:‘若统一海内,当复获一大鹿。’于是果获一大鹿。此事尝与萧裕言之,朕今复至此地,故拜奠焉。”海陵意欲取江南,故先设禨祥以讽群臣,是以仲轲每先逢其意,导之南伐。
贞元二年正月,宋贺正旦使施巨朝辞,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晖问施巨曰:“宋国几科取士?”对曰:“诗赋、经义、策论兼行。”又问:“秦桧作何官,年今几何?”对曰:“桧为尚书左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年六十五矣。”复谓之曰:“我闻秦桧贤,故问之。”
正隆二年,仲轲为左谏议大夫,修起居注,但食谏议俸,不得言事。三年正月,宋贺正使孙道夫陛辞,海陵使左宣徽使敬嗣晖谕之曰:“归白尔帝,事我上国多有不诚,今略举二事:尔民有逃入我境者,边吏皆即发还,我民有逃叛入尔境者,有司索之往往托辞不发,一也。尔于沿边盗买鞍马,备战阵,二也。且马待人而后可用,如无其人,得马百万亦奚以为?我亦岂能无备。且我不取尔国则已,如欲取之,固非难事。我闻接纳叛亡、盗买鞍马,皆尔国杨太尉所为,常因俘获问知其人,无能为者也。”又曰:“闻秦桧已死,果否?”道夫对曰:“桧实死矣,陪臣亦桧所荐用者。”又曰:“尔国比来行事,殊不似秦桧时何也?”道夫曰:“容陪臣还国,一一具闻宋帝。”海陵盖欲南伐,故先设纳叛亡、盗买马二事,而杂以他辞言之。
海陵召仲轲、右补阙马钦、校书郎田与信、直长习失入便殿侍坐。海陵与仲轲论《汉书》,谓仲轲曰:“汉之封疆不过七八千里,今吾国幅员万里,可谓大矣。”仲轲曰:“本朝疆土虽大,而天下有四主,南有宋,东有高丽,西有夏,若能一之,乃为大耳。”海陵曰:“彼且何罪而伐之?”仲轲曰:“臣闻宋人买马修器械,招纳山东叛亡,岂得为无罪?”海陵喜曰:“向者梁珫尝为朕言,宋有刘贵妃者姿质艳美,蜀之华蕊、吴之西施所不及也。今一举而两得之,俗所谓‘因行掉手’也。江南闻我举兵,必远窜耳。”钦与与信俱对曰:“海岛、蛮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将安往?”钦又曰:“臣在宋时,尝帅军征蛮,所以知也。”海陵谓习失曰:“汝敢战乎?”对曰:“受恩日久,死亦何避。”海陵曰:“汝料彼敢出兵否,彼若出兵,汝果能死敌乎?”习失良久曰:“臣虽懦弱,亦将与之为敌矣。”海陵曰:“彼将出兵何地?”曰:“不过淮上耳。”海陵曰:“然则天与我也。”既而曰:“朕举兵灭宋,远不过二三年,然后讨平高丽、夏国。一统之后,论功迁秩,分赏将士,彼必忘劳矣。”
四年三月,仲轲死。冬至前一夕,海陵梦仲轲求酒,既觉,嗟悼良久,遣使者奠其墓。
李通,以便辟侧媚得幸于海陵。累官右司郎中,迁吏部尚书。请谒贿赂辐辏其门。正隆二年正月乙酉,诏左右司御史中丞以下奏事便殿,海陵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朕尝试之矣。朕询及人材,汝等若不举同类,必举其相善者。朕闻女直、契丹之仕进者,必赖刑部尚书乌带、签书枢密遥设为之先容,左司员外郎阿里骨列任其事。渤海、汉人仕进者,必赖吏部尚书李通、户部尚书许霖为之先容,左司郎中王蔚任其事。凡在仕版,朕识者寡,不识者众,莫非人臣,岂有远近亲疏之异哉。苟奉职无愆,尚书侍郎节度使便可得,万一获罪,必罚无赦。”顷之,拜参知政事。
海陵恃累世强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尝曰:“天下一家,然后可以为正统。”通揣知其意,遂与张仲轲、马钦、宦者梁珫近习群小辈,盛谈江南富庶,子女玉帛之多,逢其意而先道之。海陵信其言,以通为谋主,遂议兴兵伐江南。四年二月,海陵谕宰相曰“宋国虽臣服,有誓约而无诚实,比闻沿边买马及招纳叛亡,不可不备。”遣使籍诸路猛安部族、及州县渤海丁庄充军,仍括诸道民马。于是,遣使分往上京、速频路、胡里改路、曷懒路、蒲与路、泰州、咸平府、东京、婆速路、曷苏馆、临潢府、西南招讨司、西北招讨司、北京、河间府、真定府、益都府、东平府、大名府、西京路,凡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虽亲老丁多,求一子留侍,亦不听,五年十一月,使益都尹京等三十一人押诸路军器于军行要会处安置,俟军至分给之。其分给之余与缮完不及者,皆聚而焚之。
六年正月,海陵使通谕旨宋使徐度等曰:“朕昔从梁王尝居南京,乐其风土。帝王巡狩,自古有之。淮右多隙地,欲校猎其间,从兵不逾万人。汝等归告汝主,令有司宣谕朕意,使淮南之民无怀疑惧。”二月,通进拜右丞,诏曰:“卿典领缮完兵械,今已毕功,朕嘉卿忠谨,故有是命,俟江南事毕,别当旌赏。”
四月,签书枢密院事高景山为赐宋帝生日使,右司员外郎王全副之,海陵谓全曰:“汝见宋主,即面数其焚南京宫室、沿边买马、招致叛亡之罪,当令大臣某人某人来此,朕将亲诘问之,且索汉、淮之地,如不从,即厉声诋责之,彼必不敢害汝。”海陵盖使王全激怒宋主,将以为南伐之名也。谓景山曰:“回日,以全所言奏闻。”全至宋,一如海陵之言诋责宋主,宋主谓全曰:“闻公北方名家,何乃如是?”全复曰:“赵桓今已死矣。”宋主遽起发哀而罢。海陵至南京,宋遣使贺迁都,海陵使韩汝嘉就境上止之曰:“朕始至此,比闻北方小警,欲复归中都,无庸来贺。”宋使乃还。
于是,大括天下骡马,官至七品听留一马,等而上之。并旧籍民马,其在东者给西军,在西者给东军,东西交相往来,昼夜络绎不绝,死者狼籍于道。其亡失多者,官吏惧罪或自杀。所过蹂践民田,调发牵马夫役。诏河南州县所贮粮米以备大军,不得他用,而骡马所至当给刍粟,无可给,有司以为请,海陵曰:“此方比岁民间储畜尚多,今禾稼满野,骡马可就牧田中,借令再岁不获,亦何伤乎。”及征发诸道工匠至京师,疫死者不可胜数,天下始骚然矣。调诸路马以户口为率,富室有至六十匹者。凡调马五十六万余匹,仍令本家养饲,以俟师期。
海陵因出猎,遂至通州观造战船,籍诸路水手得三万余人。及东海县人张旺、徐元反,遣都水监徐文等率师浮海讨之,海陵曰:“朕意不在一邑,将试舟师耳。”于是民不堪命,盗贼蜂起,大者连城邑,小者保山泽,遣护卫普连二十四人,各授甲士五十人,分往山东、河北、河东、中都等路节镇州郡屯驻,捕捉盗贼。以护卫顽犀为定武军节度副使,尚贤为安武军节度副使,蒲甲为昭义军节度副使,皆给银牌,使督责之。是时,山东贼犯沂州,临沂令胡撒力战而死。大名府贼王九等据城叛,众至数万。契丹边六斤、王三辈皆以十数骑张旗帜,白昼公行,官军不敢谁何,所过州县,开劫府库物置于市,令人攘取之,小人皆喜贼至,而良民不胜其害。太府监高彦福、大理正耶律道、翰林待制大颖出使还朝,皆言盗贼事。海陵恶闻,怒而杖之,颖仍除名,自是人人不复敢言。
海陵自将,分诸道兵为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三十二军,置都总管、副总管各一员,分隶左右领军大都督及三道都统制府。置诸军巡察使、副各一员。以太保奔睹为左领军大提督,通为副大都督。海陵以奔睹旧将,使帅诸军以从人望,实使通专其事。
海陵召诸将授方略,赐宴于尚书省。海陵曰:“太师梁王连年南伐,淹延岁月。今举兵必不如彼,远则百日,近止旬月。惟尔将士无以征行为劳,戮力一心,以成大功,当厚加旌赏,其或弛慢,刑兹无赦。”海陵恐粮运不继,命诸军渡江无以僮仆从行,闻者莫不怨咨。徒单后与太子光英居守,尚书令张浩、左丞相萧玉、参知政事敬嗣晖留治省事。
九月甲午,海陵戎服乘马,具装启行。明日,妃嫔皆行,宫中恸哭久之。十月乙巳,阴晦失路,是夜二更始至蒙城。丁未,大军渡淮,至中流,海陵拜而酹之。至宿次,见筑缭垣者,杀四方馆使张永钤。将至庐州,见白兔,驰射不中。既而后军获之以进,海陵大喜,以金帛赐之,顾谓李通曰:“昔武王伐纣,白鱼跃于舟中。今朕获此,亦吉兆也。”癸亥,海陵至和州,百官表奉起居,海陵谓其使:“汝等欲伺我动静邪?自今勿复来,俟平江南始进贺表。”
是时,梁山泺水涸,先造战船不得进,乃命通更造战船,督责苛急,将士七八日夜不得休息,坏城中民居以为材木,煮死人膏为油用之。遂筑台于江上,海陵被金甲登台,杀黑马以祭天,以一羊一豕投于江中。召都督昂、副都督蒲卢浑谓之曰:“舟楫已具,可以济江矣。”蒲卢浑曰:“臣观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迟,恐不可济。”海陵怒曰:“尔昔从梁王追赵构入海岛,岂皆大舟邪?明日汝与昂先济。”昂闻令己渡江,悲惧欲亡去。至暮,海陵使谓昂曰:“前言一时之怒耳,不须先渡江也。”明日,遣武平军都总管阿邻、武捷军副总管阿撒率舟师先济。宿直将军温都奥剌、国子司业马钦、武库直长习失皆从战。海陵置黄旗红旗于岸上,以号令进止,红旗立则进,黄旗仆则退。既渡江,两舟先逼南岸,水浅不得进,与宋兵相对射者良久,两舟中矢尽,遂为所获,亡一猛安、军士百余人。海陵遂还和州。
于是尚书省使右司郎中吾补可、员外郎王全奏报:世宗即位于东京,改元大定。海陵前此已遣护卫谋良虎、特离补往东京,欲害世宗。行至辽水,遇世宗诏使撒八,执而杀之,遂还军中。海陵拊髀叹曰:“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此岂非天乎!”乃出素所书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群臣。遂召诸将帅谋北归,且分兵渡江。
议定,通复入奏曰:“陛下亲师深入异境,无功而还,若众散于前,敌乘于后,非万全计。若留兵渡江,车驾北还,诸将亦将解体。今燕北诸军近辽阳者恐有异志,宜先发兵渡江,敛舟焚之,绝其归望。然后陛下北还,南北皆指日而定矣。”海陵然之,明日遂趋扬州。过乌江县,观项羽祠,叹曰:“如此英雄不得天下,诚可惜也。”
海陵至扬州,使符宝耶律没答护神果军扼淮渡,凡自军中还至淮上,无都督府文字皆杀之。乃出内箭饰以金龙,题曰御箭,系帛书其上,使人乘舟射之南岸,其书言“宋国遣人焚毁南京宫室、及沿边买马、招诱军民,今兴师问罪,义在吊伐,大军所至,必无秋毫之犯。”以此招谕宋人。于是,宋将王权亦纵所获金军士三人,赍书数海陵罪,通奏其书,即命焚之。
海陵怒,亟欲渡江。骁骑高僧欲诱其党以亡,事觉,命众刃剉之。乃下令,军士亡者杀其蒲里衍,蒲里衍亡者杀其谋克,谋克亡者杀其猛安,猛安亡者杀其总管,由是军士益危惧。甲午,令军中运鸦鹘船及粮船于瓜州渡,期以明日渡江,敢后者死。
乙未,完颜元宜等以兵犯御营,海陵遇弑。都督府以南伐之计皆通等赞成之,徒单永年乃其姻戚,郭安国众所共恶,皆杀之。大定二年,诏削通官爵,人心始快。
马钦,幼名韩哥,尝仕江南,故能知江南道路。正隆三年,海陵将南伐,遂召用钦,自贵德县令为右补阙。钦为人轻脱不识大体,海陵每召见与语,钦出宫辄以语人曰:“上与我论某事,将行之矣。”其视海陵如僚友然。累迁国子司业。海陵至和州,欲遣蒲卢浑渡江,蒲卢浑言舟小不可济,海陵使人召钦,先戒左右曰:“钦若言舟小不可渡江,即杀之。”钦至,问曰:“此舟可渡江否?”钦曰:“臣得筏亦可渡也。”大定二年,除名。是日,起前翰林待制大颖为秘书丞。颖在正隆间尝言山东盗贼,海陵恶其言,杖之除名。世宗嘉颖忠直,恶钦巧佞,故复用颖而放钦焉。
高怀贞,为尚书省令史,素与海陵狎昵。海陵久蓄不臣之心,尝与怀贞各言所志,海陵曰:“吾志有三:国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由是小人佞夫皆知其志,争进谀说。大定县丞张忠辅谓海陵曰:“梦公与帝击球,公乘马冲过之,帝坠马下。”海陵闻之大喜。会熙宗在位久,委政大臣,海陵以近属为宰相,专威福柄,遂成弑逆之计,皆怀贞辈小人从臾导之。海陵篡立,以怀贞为修起居注,怀贞故父滨州刺史赠中奉大夫。怀贞累迁礼部侍郎。大定二年,降奉政大夫,放归田里。五年,与许霖俱赐起复,怀贞为定国军节度使。上戒之曰:“汝等在正隆时,奸佞贪私,物论鄙之。朕念没身不齿则无以自新。若怙旧不悛,必不贷汝矣。”
萧裕,本名遥折,奚人。初以猛安居中京,海陵为中京留守,与裕相结,每与论天下事。裕揣海陵有觊觎心,密谓海陵曰:“留守先太师,太祖长子。德望如此,人心天意宜有所属,诚有志举大事,顾竭力以从。”海陵喜受之,遂与谋议。海陵竟成弑逆之谋者,裕启之也。
海陵为左丞,除裕兵部侍郎,改同知南京留守事,改北京。海陵领行台尚书省事,道过北京,谓裕曰:“我欲就河南兵建立位号,先定两河,举兵而北。君为我结诸猛安以应我。”定约而去。海陵虽自良乡召还,不能如约,遂弑熙宗篡立,以裕为秘书监。
海陵心忌太宗诸子,欲除之,与裕密谋。裕倾险巧诈,因构致太傅宗本、秉德等反状,海陵杀宗本,唐括辩遣使杀秉德、宗懿及太宗子孙七十余人、秦王宗翰子孙三十余人。宗本已死,裕乃求宗本门客萧玉,教以具款反状,令作主名上变。海陵既诏天下,天下冤之。海陵赏诛宗本功,以裕为尚书左丞,加仪同三司,授猛安,赐钱二千万,马四百匹、牛四百头、羊四千口。再阅月,为平章政事、监修国史。旧制,首相监修国史,海陵以命裕,谓裕曰:“太祖以神武受命,丰功茂烈光于四海,恐史官有遗逸,故以命卿。”久之,裕为右丞相、兼中书令。裕在相位,任职用事颇专恣,威福在己,势倾朝廷。海陵倚信之,他相仰成而已。
裕与高药师善,尝以海陵密语告药师,药师以其言奏海陵,且曰:“裕有怨望心。”海陵召裕戒谕之,而不以为罪也。或有言裕擅权者,海陵以为忌裕者众,不之信。又以为人见裕弟萧祚为左副点检,妹夫耶律辟离剌为左卫将军,势位相凭藉,遂生忌嫉,乃出祚为益都尹,辟离剌为宁昌军节度使,以绝众疑。裕不知海陵意,遽见出其亲表补外,不令己知之,自是深念恐海陵疑己。海陵弟太师衮领三省事,共在相位,以裕多自用,颇防闲之,裕乃谓海陵使衮备之也。而海陵猜忍嗜杀,裕恐及祸,遂与前真定尹萧冯家奴、前御史中丞萧招折、博州同知遥设、裕女夫遏剌补谋立亡辽豫王延禧之孙。裕使亲信萧屯纳往结西北路招讨使萧好胡,好胡即怀忠。怀忠依违未决,谓屯纳曰:“此大事,汝归遣一重人来。”裕乃使招折往。招折前为中丞,以罪免,以此得诣怀忠。怀忠问招折与谋者复有何人,招折曰:“五院节度使耶律朗亦是也。”怀忠旧与朗有隙,而招折尝上挞懒变事,怀忠疑招折反复,因执招折,收朗系狱,遣使上变。遥设亦与笔砚令史白答书,使白答助裕以取富贵,白答奏其书。海陵信裕不疑,谓白答构诬之,命杀白答于市。执白答出宣华门,点检徒单贞得萧怀忠上变事入奏,遇见白答,问其故,因止之。徒单贞已奏变事,以白答为请,海陵遽使释之。
海陵使宰相问裕,裕即款伏。海陵甚惊愕,犹未能尽信,引见裕,亲问之。裕曰:“大丈夫所为,事至此又岂可讳。”诲陵复问曰:“汝何怨于朕而作此事?”裕曰:“陛下凡事皆与臣议,及除祚等乃不令臣知之。领省国王每事谓臣专权,颇有提防,恐是得陛下旨意。陛下与唐括辩及臣约同生死,辩以强忍果敢致之死地,臣皆知之,恐不得死所,以此谋反,幸苟免耳。太宗子孙无罪,皆死臣手,臣之死亦晚矣。”海陵复谓裕曰:“朕为天子,若于汝有疑,虽汝弟辈在朝,岂不能施行,以此疑我,汝实错误。太宗诸子岂独在汝,朕为国家计也。”又谓之曰:“自来与汝相好,虽有此罪,贷汝性命,惟不得作宰相,令汝终身守汝祖先坟垅。”裕曰:“臣子既犯如此罪逆,何面目见天下人,但愿绞死,以戒其余不忠者。”海陵遂以刀刺左臂,取血涂裕面,谓之曰:“汝死之后,当知朕本无疑汝心。”裕曰:“久蒙陛下非常眷遇,仰恋徒切,自知错缪,虽悔何及。”海陵哭送裕出门,杀之,并诛遥设及冯家奴。冯家奴妻,豫王女也,与其子谷皆与反谋,并杀之。遣护卫庞葛往西北路招讨司诛朗及招折,而屯纳、遏剌补皆出走,捕得屯纳弃市,遏剌补自缢死。
屯纳出走,过河间少尹萧之详,之详初不知裕事,留之三日。屯纳往之详茶扎家,茶扎遣人诣之详告公引,得之,付屯纳遣之他所。茶扎家奴发其事,吏部侍郎窊产鞫之,之祥曰:“屯纳宿二日而去。”法家以之详隐其间,欺尚书省,罪当赎。海陵怒,命杀之,杖窊产及议法者,茶扎杖四百死。
庞葛杀招折等,并杀无罪四人,海陵不问,杖之五十而已。以裕等罪诏天下。赏上变功,怀忠迁枢密副使,以白答为牌印云。高药师迁起居注,进阶显武将军。药师尝奏裕有怨望,至是赏之云。
胥持国,字秉钧,代州繁畤人。经童出身,累调博野县丞。上书者言民间冒占官地,如“太子务”、“大王庄”,非私家所宜有。部委持国按核之。持国还言“此地自异代已为民有,不可取也。”事遂寝。寻授太子司仓,转掌饮令,兼司仓。皇太子识之,擢祗应司令,章宗即位,除宫籍副监,赐宫籍库钱五十万、宅一区。俄改同签宣徽院事、工部侍郎,并领宫籍监。阅三月,迁工部尚书,使宋。明昌四年,拜参知政事,赐孙用康榜下进士第。会河决阳武,持国请督役,遂行尚书省事。明年,进尚书右丞。
持国为人柔佞有智术。初,李妃起微贱,得幸于上。持国久在太子宫,素知上好色,阴以秘术干之,又多赂遗妃左右用事人。妃亦自嫌门地薄,欲藉外廷为重,乃数称誉持国能,由是大为上所信任,与妃表里,筦擅朝政。诛郑王永蹈、镐王永中,罢黜完颜守贞等事,皆起于李妃、持国。士之好利躁进者皆趋走其门下。四方为之语曰:“经童作相,监婢为妃。”恶其卑贱庸鄙也。
承安三年,御史台劾奏:“右司谏张复亨、右拾遗张嘉贞、同知安丰军节度使事赵枢、同知定海军节度使事张光庭、户部主事高元甫、刑部员外郎张岩叟、尚书省令史傅汝梅、张翰、裴元、郭郛,皆趋走权门,人戏谓‘胥门十哲’。复亨、嘉贞尤卑佞苟进,不称谏职。俱宜黜罢。”奉可。于是持国以通奉大夫致仕,嘉贞等皆补外。
顷之,起知大名府事,未行,改枢密副使,佐枢密使襄治军于北京。一日,上召翰林修撰路铎问以他事,因语及董师中、张万公优劣,铎曰:“师中附胥持国进。持国奸邪小人,不宜典军马,以臣度之,不惟不允人望,亦必不能服军心,若回日再相,必乱天下。”上曰:“人臣进退人难,人君进退人易,朕岂以此人复为相耶。第迁官二阶,使之致仕耳。”寻卒于军,谥曰“通敏”。后上问平章政事张万公曰:“持国今已死,其为人竟如何?”万公对曰:“持国素行不纯谨,如货酒平乐楼一事,可知矣。”上曰:“此亦非好利。如马琪位参政,私鬻省醖,乃为好利也。”子鼎,别有传。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八
列传第六十八
列女
○阿邻妻 李宝信妻 韩庆民妻 雷妇师氏 康住住 李文妻 李英妻 相琪妻 阿鲁真 撒合辇妻 许古妻 冯妙真 蒲察氏 乌古论氏 素兰妻 忙哥妻 尹氏 白氏 聂孝女 仲德妻 宝符李氏张凤奴附
汉成帝时,刘向始述三代贤妃淑女,及淫泆奢僭、兴亡盛衰之所由,汇分类别,号《列女传》,因以讽谏。范晔始载之汉史。古者女子生十年有女师,渐长,有麻枲丝茧之事,有祭祀助奠之事;既嫁,职在中馈而已,故以无非无仪为贤。若乃嫠居寡处,患难颠沛,是皆妇人之不幸也。一遇不幸,卓然能自树立,有烈丈夫之风,是以君子异之。
阿邻妻沙里质者,金源郡王银术可之妹。天辅六年,黄龙府叛卒攻钞旁近部族。是时,阿邻从军,沙里质纠集附近居民得男女五百人,树营栅为保守计。贼千余来攻,沙里质以氈为甲,以裳为旗,男夫授甲,妇女鼓噪,沙里质仗剑督战,凡三日贼去。皇统二年,论功封金源郡夫人。大定间,以其孙药师为谋克。
李宝信妻王氏。宝信为义丰县令,张觉以平州叛,王氏陷贼中。贼欲逼室之,王氏骂贼,贼怒遂支解之。大定十二年,赠“贞烈县君”。
韩庆民妻者,不知何许人,亦不知其姓氏。庆民事辽为宜州节度使。天会中,攻破宜州,庆民不屈而死,以其妻配将士,其妻誓死不从,遂自杀。世宗读《太宗实录》,见庆民夫妇事,叹曰:“如此节操,可谓难矣。”
雷妇师氏,夫亡,孝养舅姑。姑病,刲臂肉饲之,姑即愈。舅姑既殁。兄师逵与夫侄规其财产,乃伪立谋证致之官,欲必嫁之。县官不能辨曲直,师氏畏逼,乃投县署井中死。诏有司祭其墓,赐谥曰“节”。
康住住,鄜州人。夫早亡,服阕,父取之归家,许严沂为妻。康氏誓死弗听,欲还夫家不可得,乃投崖而死。诏有司致祭其墓。
李文妻史氏,同州白水人。夫亡,服阕,誓死弗嫁。父强取之归,许邑人姚乙为妻。史氏不听,姚诉之官,被逮,遂自缢死。诏有司致祭其墓。
李英妻张氏。英初为监察御史,在中都,张居潍州。贞祐元年冬,大元兵取潍州,入其家,张氏尽以所有财物与之。既而,令张氏上马,张曰:“我尽以物与汝,犹不见赎邪?”答曰“汝品官妻,当复为夫人。”张曰:“我死则为李氏鬼。顿坐不起,遂见杀。追封陇西郡夫人,谥“庄洁”。英仕至御史中丞,有传。
相琪妻栾氏,有姿色。琪为莱州掖县司吏。贞祐三年八月,红袄贼陷掖县,琪与栾氏及子俱为所得。贼见栾悦之,杀琪及其子而诱栾。栾奋起以头触贼而仆,骂曰:“我岂为犬彘所污者哉。”贼怒,杀之。追封西河县君,谥“庄洁”。
阿鲁真,宗室承充之女,胡里改猛安夹谷胡山之妻。夫亡寡居,有众千余。兴定元年,承充为上京元帅,上京行省太平执承充应蒲鲜万奴。阿鲁真治废垒,修器械,积刍粮以自守。万奴遣人招之,不从,乃射承充书入城,阿鲁真得而碎之,曰:“此诈也。”万奴兵急攻之,阿鲁真衣男子服,与其子蒲带督众力战,杀数百人,生擒十余人,万奴兵乃解去。后复遣将击万奴兵,获其将一人。诏封郡公夫人,子蒲带视功迁赏。承充已被执,乘间谓其二子女胡、蒲速乃曰:“吾起身宿卫,致位一品,死无恨矣。若辈亦皆通显,未尝一日报国家,当思自处,以为后图。”二子乃冒险自拔南走,是年四月至南京。
独吉氏,平章政事千家奴之女,护卫银术可妹也。自幼动有礼法,及适内族撒合辇。闺门肃如。撒合辇为中京留守,大兵围之,撒合辇疽发背不能军,独吉氏度城必破,谓撒合辇曰:“公本无功能,徒以宗室故尝在禁近,以至提点近侍局,同判睦亲府,今又为留守外路第一等官,受国家恩最厚。今大兵临城,公不幸病,不能战御,设若城破,公当率精锐夺门而出,携一子走京师。不能则独赴京师,又不能,战而死犹可报国,幸无以我为虑。”撒合辇出巡城,独吉氏乃取平日衣服妆具玩好布之卧榻,资货悉散之家人,艳妆盛服过于平日,且戒女使曰:“我死则扶置榻上,以衾覆面,四围举火焚之。无使兵见吾面。”言讫,闭门自经而死。家人如言,卧尸榻上,以衾覆之。撒合辇从外室,家人告以夫人之死,撒合辇拊榻曰:“夫人不辱我,我肯辱朝廷乎!”因命焚之。年三十有六。少顷,城破,撒合辇率死士欲夺门出,不果,投壕水死,有传。
许古妻刘氏,定海军节度使仲洙之女也。贞祐初,古挈家侨居蒲城,从留刘氏母子于蒲,仕于朝。既而,兵围蒲,刘谓二女曰:“汝父在朝,而兵势如此,事不可保。若城破被驱,一为所污奈何?不若俱死以自全。”已而,攻城益急,于是刘氏与二女相继自尽。有司以闻于朝,四年五月,追封刘氏为郡君,谥曰“贞洁”,其长女谥曰“定姜”,次“肃姜”,以其事付史馆。
冯妙真,刑部尚书延登之女也。生十有八年,适进士张綎。兴定五年,綎为洛川主簿。大元兵破葭州、绥德,遂入鄜延。鄜人震恐具守备,守臣以西路输刍粟不时至,檄慥诣平凉督之。时延登为平凉行省员外郎,綎欲偕妙真以往,妙真辞曰:“舅姑老矣。虽有叔姒,妾能安乎。子行,妾留奉养。”十一月,洛川破,妙真从舅姑匿窟室,兵索得之。妙真泣与舅姑诀曰:“妇生不辰,不得终执箕帚,义不从辱。”即携三子赴井死。县人从而死者数十人。明年春,綎发井得尸,殡于县之东郭外。死时年二十四。
蒲察氏,字明秀,鄜州帅讷申之女,完颜长乐之妻也。哀宗迁归德,以长乐为总领,将兵扈从。将行,属蒲察氏曰:“无他言,夫人慎毋辱此身。”明秀曰:“君第致身事上,无以妾为念。妾必不辱。”长乐一子在幼,出妻柴氏所生也,明秀抚育如己出。崔立之变,驱从官妻子于省中,人自阅之。蒲察氏闻,以幼子付婢仆,且与之金币,亲具衣棺祭物,与家人诀曰:“崔立不道,强人妻女,兵在城下,吾何所逃,惟一死不负吾夫耳。汝等惟善养幼子。”遂自缢而死,欣然若不以死为难者。时年二十七。
乌古论氏,伯祥之妹,临洮总管陀满胡土门之妻也。伯祥朝贵中声誉藉甚,胡土门死王事。崔立之变,衣冠家妇女多为所污,乌古论氏谓家人曰:“吾夫不辱朝廷,我敢辱吾兄及吾夫乎。”即自缢。一婢从死。
参政完颜素兰妻,亡其姓氏。当崔立之变,谓所亲曰:“吾夫有天下重名,吾岂肯随众陷身以辱吾夫乎。今日一死固当,但不可无名而死,亦不可离吾家而死。”即自缢于室。
温特罕氏,夫完颜忙哥,五朵山宣差提控回里不之子也,系出萧王。忙哥叔父益都,节度秦州,为大元兵所攻,适病不能军,忙哥为提控,独当一面。兵退而益都死,忙哥以城守功世袭谋克,收充奉御。及崔立之变,忙哥义不受辱,与其妻诀。妻曰:“君能为国家死,我不能为君死乎。”一婢曰:“主死,婢将安归。”是日,夫妇以一绳同缢,婢从之。
尹氏,完颜猪兒之妻也。猪兒系出萧王,天兴二年正月从哀宗为南面元帅,战死黄陵冈。其妻金源郡夫人闻猪兒死,聚家资焚之,遂自缢,年三十一。猪兒赠官,弟长住即日诏补护卫。
白氏,苏嗣之之母,许州人,宋尚书右丞子由五世孙妇也。初,东坡、颍滨、叔党俱葬郏城之小峨嵋山,故五世皆居许昌。白氏年二十余即寡居,服除,外家迎归,兄嫂窃议改醮。白氏微闻之,牵车径归,曰:“我为苏学士家妇,又有子,乃欲使我失身乎。”自是,外家非有大故不往也。尝于宅东北为祭室,画两先生像,图黄州、龙川故事壁间,香火严洁,躬自洒扫,士大夫求瞻拜者往往过其家奠之。天兴元年正月庚戌,许州被兵,嗣之为汴京厢官,白拜辞两先生前曰:“兒子往京师,老妇死无恨矣,敢以告。”即自缢于室侧。家人并屋焚之。年七十余。嗣之本名宗之,避讳改焉。
聂孝女,字舜英,尚书左右司员外郎天骥之长女也。年二十三,适进士张伯豪。伯豪卒,归父母家。及哀宗迁归德,天骥留汴。崔立劫杀宰相,天骥被创甚,日夜悲泣,恨不即死。舜英谒医救疗百方,至刲其股杂他肉以进,而天骥竟死。时京城围久食尽,闾巷间有嫁妻易一饱者,重以崔立之变,剽夺暴凌,无复人理。舜英颇读书知义理,自以年尚少艾,夫既亡,父又死非命,比为兵所污,何若从吾父于地下乎。葬其父之明日,绝脰而死。一时士女贤之,有为泣下者。其家以舜英合葬张伯豪之墓。
完颜仲德妻,不知其族氏。崔立之变,妻自毁其容服,携妾及二子绐以采蔬,自汴走蔡。蔡被围,丁男皆乘城拒守,谓仲德曰:“事势若此,丈夫能为国出力,妇人独不能耶!”率诸命妇自作一军,亲运矢石于城下,城中妇女争出继之。城破自尽。
哀宗宝符李氏,国亡从后妃北迁,至宣德州,居摩诃院,日夕寝处佛殿中,作幡旆。会当赴龙庭,将发,即于佛像前自缢死,且自书门纸曰:“宝符御侍此处身故。”后人至其处,见其遗迹,怜而哀之。
天兴元年,北兵攻城,矢石之际忽见一女子呼于城下曰:“我倡女张凤奴也,许州破被俘至此。彼军不日去矣,诸君努力为国坚守,无为所欺也。”言竟,投濠而死。朝廷遣使驰祭于西门。
正大、天兴之际,妇人节义可知者特数人耳。凤奴之事别史录之。盖亦有所激云。
脱脱>金史>列传第六十九
列传第六十九
宦者
○梁珫 宋珪潘守恆附
古之宦者皆出于刑人,刑余不可列于士庶,故掌宫寺之事,谓之“妇寺”焉。东汉以来,宦者养子以继世。唐世,继者皆为阉人,其初进也,性多巧慧便僻、善固恩宠,及其得志,党比纠结不可制。东汉以宦者亡,唐又甚焉。世儒论宦者之害,如毒药猛虎之不可拯也。金法置近侍局,尝与政事,而宦者少与焉。惟海陵时有梁珫,章宗时有梁道、李新喜干政,二君为所误多矣。世传梁道劝章宗纳李妃后宫,金史不载梁道始末,弗得而论次之。惟宋珪、潘守恆颇能讽谏宣、哀,时有裨益,盖佣之佼佼、铁之铮铮者也。作《宦者传》。
梁珫,本大抃家奴,随元妃入宫,以阉竖事海陵。珫性便佞,善迎合,特见宠信,旧制,宦者惟掌掖廷宫闱之事。天德三年,始以王光道为内藏库使,卫愈、梁安仁皆以宦官领内藏。海陵谓光道等曰:“人言宦者不可用,朕以为不然。后唐庄宗委张承业以军,竟立大功,此中岂无人乎。卿等宜悉此意。帑藏之物皆出民力,费十致一,当纠察奸弊,犯者必罚无赦。”宦者始与政事,而珫委任尤甚,累官近侍局使。及营建南京宫室,海陵数数使珫往视工役。是时,一殿之费已不可胜计,珫或言其未善,即尽撒去。虽丞相张浩亦曲意事之,与之均礼。
海陵欲伐宋,珫因极言宋刘贵妃绝色倾国。海陵大喜,及南征将行,命县君高师姑兒贮衾褥之新洁者俟得刘贵妃用之。议者言珫与宋通谋,劝帝伐宋,征天下兵以疲弊中国。
海陵至和州,闻珫与宋人交通有状,谓珫曰:“闻汝与宋国交通,传泄事情。汝本奴隶,朕拔擢至此,乃敢尔耶。若至江南询得实迹,杀汝亦未晚也。”又谓校书郎田与信曰:“尔面目亦可疑,必与珫同谋者。”皆命执于军中。海陵遇弑,珫、与信皆为乱军所杀。
宋珪,本名乞奴,燕人也。为内侍殿头。宣宗尝以元夕欲观灯戏,命乞奴监作,乞奴谇语云:“社稷弃之中都,南京作灯戏有何看耶。”宣宗微闻之,杖之二十,既而悔之,有旨宣谕。
哀宗放鹞后苑,鹞逸去,敕近侍追访之,市中一农民臂此鹞,近侍不敢言宫中所逸者,百方索之,农民不与,与之物直,仅乃得。事闻,哀宗欲送其人于有司,乞奴从旁谏曰:“贵畜贱人,岂可宣示四方。”哀宗恶其大讦,又仗之,寻亦悔,赐物慰遣之。
及哀宗至归德,马军元帅蒲察官奴为变,杀左丞李蹊、参政石盏女鲁欢以下从官三百余人。仓皇之际,哀宗不得已,以官奴权参知政事,既为所制,含恨欲诛之未能也。及官奴往亳州,珪阴与奉御吾古孙爱实、纳兰忔答,护卫女奚烈完出、范陈僧、王山兒等谋诛之。官奴自亳还,哀宗御临漪亭,召参政张天纲及官奴议事。官奴入见,珪等即从旁杀之,及其党阿里合、白进、习显。及蔡城破,哀宗自缢于幽兰轩,珪与完颜斜烈、焦春和等皆从死。
有潘守恆者亦内侍也,素称知书,南迁后规益甚多。及哀宗自蒲城走归德,道次民家,守恆进栉,曰:“愿陛下还宫之日无忘此草庐中,更加俭素,以济大业。”上闻其言,凄惋咨嗟久之。
◎方伎
刘完素 从正 庆嗣 天锡 张元素 马贵中 武祯子亢李懋 胡德新
太史公叙九流,述《日者》、《龟策》、《扁鹊仓公列传》。刘歆校中秘书,以术数、方伎载之《七略》。后世史官作《方伎传》,盖祖其意焉。或曰《素问》、《内经》言天道消长、气运赢缩,假医术,托岐黄,以传其秘奥耳。秦人至以《周易》列之卜筮,斯岂易言哉!第古之为术,以吉凶导人而为善,后世术者,或以休咎导人为不善,古之为医,以活人为功,后世医者,或因以为利而误杀人。故为政于天下,虽方伎之事,亦必慎其所职掌,而务旌别其贤否焉。金世,如武祯、武亢之信而不诬,刘完素、张元素之治疗通变,学其术者皆师尊之,不可不记云。
刘完素,字守真,河间人。尝遇异人陈先生,以酒饮守真,大醉,及寤洞达医术,若有授之者。乃撰《运气要旨论》、《精要宣明论》,虑庸医或出妄说,又著《素问玄机原病式》,特举二百八十八字,注二万余言。然好用凉剂,以降心火、益肾水为主。自号“通元处士”云。
张从正,字子和,睢州考城人。精于医,贯穿《难》、《素》之学,其法宗刘守真,用药多寒凉,然起疾救死多取效。古医书有《汗下吐法》,亦有不当汗者汗之则死,不当下者下之则死,不当吐者吐之则死,各有经络脉理,世传黄帝、岐伯所为书也。从正用之最精,号“张子和汗下吐法”。妄庸浅术习其方剂,不知察脉原病,往往杀人,此庸医所以失其传之过也。其所著有“六门、二法”之目,存于世云。
李庆嗣,洺人。少举进士不第,弃而学医,读《素问》诸书,洞晓其义。天德间,岁大疫,广平尤甚,贫者往往阖门卧病。广嗣携药与米分遗之,全活者众。庆嗣年八十余,无疾而终。所著《伤寒纂类》四卷、《改证活人书》三卷、《伤寒论》三卷、《针经》一卷,传于世。
纪天锡,字齐卿,泰安人。早弃进士业,学医,精于其技,遂以医名世。集注《难经》五卷,大定十五年上其书,授医学博士。
张元素,字洁古,易州人。八岁试童子举。二十七试经义进士,犯庙讳下第。乃去学医,无所知名,夜梦有人用大斧长凿凿心开窍,纳书数卷于其中,自是洞彻其术。河间刘完素病伤寒八日,头痛脉紧,呕逆不食,不和所为。元素往候,完素面壁不顾,元素曰:“何见待之卑如此哉。”既为诊脉,谓之曰脉病云云,曰:“然。”“初服某药,用某味乎?”曰:“然。”元素曰:“子误矣。某味性寒,下降走太阴,阳亡汗不能出。今脉如此,当服某药则效矣。”完素大服,如其言遂愈,元素自此显名。平素治病不用古方,其说曰:“运气不齐,古今异轨,古方新病不相能也。”自为家法云。
马贵中,天德中,为司天提点。与校书郎高守元奏天象灾异忤旨,海陵皆杖之,黜贵中为大同府判官。久之,迁司天监。正隆三年三月辛酉朔,日当食。是日,候之不食,海陵谓贵中曰:“自今凡遇日食皆面奏,不须颁示内外。”
海陵伐宋,问曰:“朕欲自将伐宋,天道何如?”贵中对曰:“去年十月甲戌,荧惑顺入太微,至屏星,留、退、西出。《占书》,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庭,受制出伺无道之国。十二月,太白昼见经天,占为兵丧、为不臣、为更主,又主有兵兵罢、无兵兵起。”镇戎军地震大风,海陵以问,贵中对曰:“伏阴逼阳,所以震也。”又问曰:“当震,大风何也?”对曰:“土失其性则地震,风为号令,人君命令严急,则有烈风及物之灾。”六年二月甲辰朔,日有晕珥戴背,海陵问:“近日天道何如?”贵中对曰:“前年八月二十九日,太白入太微右掖门,九月二日,至端门,九日,至左掖门出,并历左右执法。太微为天子南宫,太白兵将之象,其占,兵入天子之廷。”海陵曰:“今将征伐而兵将出入太微,正其事也。”贵中又曰;“当端门而出,其占为受制,历左右执法为受事,此当有出使者,或为兵,或为贼。”海陵曰:“兵兴之际,小盗固不能无也。”及被害于扬州,贵中之言皆验。
大定八年,世宗击球于常武殿,贵中上疏谏曰:“陛下为天下主,守宗庙社稷之重,围猎击球皆危事也。前日皇太子坠马,可以为戒,臣愿一切罢之。”上曰:“祖宗以武定天下,岂以承平遽忘之邪。皇统尝罢此事,当时之人皆以为非,朕所亲见,故示天下以习武耳。”
十年十一月,皇太子生日,世宗宴百官于东宫。上饮欢甚,贵中被酒,前跪欲言事,错乱失次,上不之罪,但令扶出。
武祯,宿州临涣人。祖官太史,靖康后业农,后画界属金。祯深数学。贞祐间,行枢密院仆散安贞闻其名,召至徐州,以上客礼之,每出师必资焉。其占如响。正大初,征至汴京,待诏东华门。其友王铉问祯曰:“朝廷若问国祚修短,子何以对?”祯曰:“当以实告之,但更言周过其历,秦不及期,亦在修德耳。”时久旱祈祷不应,朝廷为忧,祯忽谓铉曰:“足下今日早归,恐为雨阻。”铉曰:“万里无云,赤日如此,安得有雨?”祯笑曰:“若是,则天不诚也。天何尝不诚。”既而东南有云气,须臾蔽天,平地雨注二尺,众皆惊叹。寻除司天台管勾。
子亢,寡言笑,不妄交。尝与一学生终日相对,握筹布画,目炯炯若有所营,见者莫测也。哀宗至蔡州,右丞完颜仲德荐其术。召至,屏人与语,大悦,除司天长行,赏赉甚厚。上书曰:“比者有星变于周、楚之分,彗星起于大角西,扫轸之左轴,盖除旧布新之象。”又言:“郑、楚、周三分野当赤地千里,兵凶大起,王者不可居也。”又曰:“蔡城有兵丧之兆,楚有亡国之征,三军苦战于西垣前后有日矣。城壁倾颓,内无见粮,外无应兵,君臣数尽之年也。”闻者悚然夺气,哀宗惟嗟叹良久,不以此罪。性颇倨傲,朝士以此非之。
天兴二年九月,蔡州被围,亢奏曰:“十二月三日必攻城。”及期果然。末帝问曰:“解围当在何日?”对曰:“明年正月十三日,城下无一人一骑矣。”帝不知其由,乃喜围解有期,日但密计粮草,使可给至其日不阙者。明年甲午正月十日,蔡州破,十三日,大元兵退。是日,亢赴水死云。
李懋,不知何许人。有异术。正大间,游京兆,行省完颜合达爱其术,与俱至汴京,荐于哀宗。遣近侍密问国运否泰,言无忌避。居之繁台寺,朝士日走问之,或能道隐事及吉凶之变,人以为神。帝恶其言太泄,遣使者杀之。使者乃持酒肴入寺,懋出迎,笑曰:“是矣。”使者曰:“何谓也?”懋曰:“我数当尽今日,尚复何言。”遂索酒,痛饮就死。
胡德新,河北士族也。寓居南阳,往来宛、叶间,嗜酒落魄不羁,言祸福有奇验。正大七年夏,与燕人王铉邂逅於叶县村落中。与铉初不相识,坐中谬以兵官对,胡曰:“此公在吾法中当登科甲,何以谓之兵官。”众愕然,遂以实告。二人相得甚欢,即命家人具鸡酒以待,酒酣、举大白相属曰:“君此去事业甚远,不必置问。某有所见,久不敢对人言,今欲告子。”遂邀至野田,密谓曰:“某自去年来,行宛、叶道中,见往来者十且八九有死气。今春至陈、许间,见其人亦有大半当死者。若吾目可用,则时事可知矣。”铉惊问应验迟速,曰:“不过岁月间耳,某亦不逃此厄,请密志之。”明年,大元兵由金、房入,取峭石滩渡汉,所过庐舍萧然,胡亦举家及难,其精验如此。
脱脱>金史>列传第七十
列传第七十
逆臣
○秉德本名乙辛 唐括辩 乌带 大兴国 徒单阿里出虎 仆散师恭本名忽土 徒单贞 李老僧 完颜元宜 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
昔者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其法有五焉: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夫惩恶乃所以劝善也,作《逆臣传》。
秉德,本名乙辛。初为西南路招讨使,改汴京留守。丁母忧,起复为兵部尚书,拜参知政事。皇统八年,与乌林答蒲卢虎等廉察郡县,使还,拜平章政事。廷议欲徙辽阳渤海人屯燕南,秉德及左司郎中三合议其事。近侍高寿星在徙中,寿星诉于悼后,后以白帝,帝怒,杖秉德而杀三合。是时熙宗在位久,悼后干政,而继嗣未立,帝无聊不平,屡杀宗室,箠辱大臣。秉德以其故怀忿,乃与唐括辩、乌带等谋废立。
乌带以其谋告海陵,海陵乃与秉德谋弑熙宗。皇统九年十二月九日,遂与唐括辩、乌带、忽土、阿里出虎、大兴国、李老僧、海陵妹夫特厮,弑熙宗于寝殿。秉德初意不在海陵,已弑熙宗,未有所属,忽土奉海陵坐,秉德等皆拜称万岁。杀曹国王宗敏、左丞相宗贤。时秉德位在海陵上,因被杖怨望谋废立,而海陵因之以为乱。既立,以秉德为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帅,封萧王,赐铁券,与钱二千万、绢一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久之,为乌带所谮,出领行台尚书省事。
时秉德方在告,亟召之,限十日内发行。会海陵欲除太宗诸子,并除秉德,以秉德首谋废立,及弑熙宗下即劝进,衔之。乌带因言秉德与宗本谋反有状,曰:“昨来秉德曾于宗本家饮酒,海州刺史子忠言,秉德有福,貌类赵太祖,秉德偃仰笑受其言。臣妻言秉德妻尝指斥主上,语皆不顺。及秉德与宗本相别时,指斥尤甚,且谓历数有归。秉德招刑部侍郎漫独曰‘已前曾说那公事,颇记忆否’。漫独曰,‘不存性命事何可对众便说’。似此逆状甚明。”海陵遣使就行台杀秉德,并杀前行台参知政事乌林答赞谋。
赞谋妻,秉德乳母也。初,赞谋与前行台左丞温敦思忠同在行台,思忠黩货无厌,赞谋薄之,由是有隙,故思忠乘是并诬赞谋及其子,杀之。赞谋不肯跪受刑,行刑者立而缢杀之。海陵以赞谋家财奴婢尽赐思忠。
秉德与乌带以口语致怨,既死遂并杀其弟特里、飐里,及宗翰子孙,死者三十余人,宗翰之后遂绝。世宗即位,追复秉德官爵,赠仪同三司。
初,撒改薨,宗翰袭其猛安亲管谋克。秉德死,海陵以赏乌带,传其子兀答补,大定六年,世宗悯宗翰无后,诏以猛安谋克还撒改曾孙盆买,遣使改葬撒改、宗翰于山陵西南二十里,百官致奠,其家产给近亲以奉祭祀。
秉德既死,其中都宅第,左副元帅杲居之。杲死,海陵迁都,迎其嫡母徒单氏居之。徒单遇害,世宗恶其不祥,施为佛寺。
唐括辩,本名斡骨剌。尚熙宗女代国公主,为驸马都尉。累官参知政事、尚书左丞。与右丞相秉德谋废立,而乌带以告海陵,海陵谓辩曰:“我辈不以匡救,旦暮且及祸。若行大事,谁可立者?”辩曰:“无乃胙王常胜乎?”海陵问其次,辩曰:“邓王子阿楞。”海陵曰:“阿楞属疏,安得立。”辩曰:“公岂有意邪?”海陵曰:“若不得已,舍我其谁。”于是,旦夕相与密谋。护卫将军特思疑之,以告悼后曰:“辩等因间每窃窃偶语,不知议何事。”悼后以告熙宗,熙宗怒,召辩责之曰:“尔与亮谋何事,将如我何。”杖而遣之。自是谋益甚。
十二月九日,代国公主为其母悼后作佛事,居寺中,故海陵、秉德等俱会于辩家。至夜,辩等以刀藏衣下,相随入宫,门者以辩驸马不疑,皆内之。至殿门,直宿护卫觉之,辩举刀呵之使无动。既弑熙宗,立海陵,辩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封王,赐钱二千万、绢千匹、马牛各三百、羊三千、并铁券。进拜左丞相。父彰德军节度使重国,迁东平尹。
初,辩与海陵谋逆,辩尝言其家奴多可用者,海陵固已怀之。及行弑之夕会于辩家,待兴国出宫,辩因设馔,众皆恇惧不能食,辩独饱食自若,海陵由此知其忮忍,畏忌之,及即位,尝与辩观太祖画像,海陵指示辩曰:“此眼与尔相似。”辩色动,海陵亦色动,由是疑辩,益忌之。及与萧裕谋致宗本罪,并致辩尝与宗本谋反,即杀之。
重国坐夺官,正隆二年,起为沂州防御使,改清州防御使。大定初,重国与徒单拔改俱以政迹著闻,历安国、彰化、横海军节度使。
后辩子孙上书,言辩死天德间,祖重国亦坐追削。正隆初,重国已复官职,乞追复辩官爵。是时,海陵已降为庶人,以辩与弑逆,不许。
言本名乌带,行台左丞相阿鲁补子也。熙宗时,累官大理卿。熙宗晚年喜怒不常,大臣往往危惧,右丞相秉德、左丞唐括辩谋废立,乌带即诣海陵启之,遂与俱弑熙宗。海陵即位,乌带为平章政事,封许国王,赐钱、绢、马、牛、羊、铁券,并如其党。
乌带妻唐括氏淫泆,旧与海陵通,又私其家奴阎乞兒,秉德尝对熙宗斥其事,乌带衔之未发也。时海陵多忌,会有疾,少间,乌带遂诬奏:“秉德有指斥语,曰:主上数日不视朝,若有不讳,谁当继者?臣曰:主上有皇子。秉德曰:婴兒岂能胜天下大任,必也葛王乎”。海陵以为实然,故出秉德,已而杀之,以秉德世袭猛安谋克授乌带。进右丞相。乌带与宗本有亲,海陵以乌带告秉德事,故宗本之祸乌带独免,遂以秉德千户谋克及其子妇家产尽赐之。进司空、左丞相、兼侍中。
居数月,乌带早朝,以日阴晦将雨,意海陵不视朝,先趋出朝,百官皆随之去。已而海陵御殿,知乌带率百官出朝,恶之,遂落司空,出为崇义军节度使。后海陵思慕唐括容色,因其侍婢来候问起居,海陵许立为后,使杀乌带。海陵诈为乌带哀伤,使其子兀答补佩金符乘驿赴丧,追封为王,仍诏有司送其灵车,赐绢三百为道途费。纳唐括于宫中,封贵妃。
兀答补袭猛安谋克。大定六年,以猛安谋克还撒改曾孙,以阿鲁补谋克授兀答补,终同知大兴尹。子瑭,本名乌也阿补,以曾祖阿鲁补功,充笔砚祗候。
大兴国,事熙宗为寝殿小底,权近侍局直长,最见亲信,未尝去左右。每逮夜,熙宗就寝,兴国时从主者取符钥归家,主者即以付之,听其出入以为常。皇统九年,海陵生日,熙宗使兴国以宋司马光画像及他珍玩赐海陵,悼后亦以物附赐,熙宗不悦,杖兴国一百。
海陵谋弑,意先得兴国乃可伺间入宫行大事,且度兴国无罪被杖必有怨望心,可乘此说之,乃因李老僧结兴国。既而,知无异心可与谋,乃召至卧内,令解衣,欲与之俱卧,意有所属者。兴国固辞不敢,曰:“即有使,惟大王之命。”海陵曰:“主上无故杀常胜,又杀皇后。乃以常胜家产赐阿楞,既又杀阿楞,遂以赐我。我深以为忧,奈何?”兴国曰:“是固可虑也。”海陵曰:“朝臣旦夕危惧,皆不自保。向者我生日,因皇后附赐物,君遂被杖,我亦见疑。主上尝言会须杀君,我与君皆将不免,宁坐待死何如举大事。我与大臣数人谋议已定,尔以为如何?”兴国曰:“如大王言,事不可缓也。”乃约十二月九日夜起事。兴国取符钥开门,矫诏召海陵入。夜二更,海陵、秉德等入。熙宗常置佩刀于御榻上,是夜兴国先取投榻下,及乱作,熙宗求佩刀不得,遂遇弑。
海陵既立,以兴国为广宁尹,赐奴婢百口、犀玉带各一、钱绢马牛铁券如其党,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再赐兴国钱千万、黄金四百两、银千两、良马四匹、驼车一乘、橐驼三头、真珠巾、玉钩带、玉佩刀、及玉校鞍辔。天德四年,改崇义军节度使,赐名邦基。再授绛阳、武宁节度使,改河间尹。
世宗即位,废于家,凡海陵所赐皆夺之。大定中,邦基兄邦杰自京兆判官还,世宗曰:“大邦杰因其弟进,滥厕缙绅,岂可复用。”并罢其子弟与所赠父官。及海陵降为庶人,诏曰:“大邦基与海陵同谋弑逆,逋诛至今,为幸多矣。”遂磔于思陵之侧。
徒单阿里出虎,会宁葛马合窟申人,徙懿州。父拔改,太祖时有战功,领谋克,曷速馆军帅,皇统四年为兵部侍郎,历天德军节度使,改兴中尹,与宗干世为姻家。皇统九年,阿里出虎与仆散忽土俱为护卫十人长。海陵将弑熙宗,欲得二人者为内应,遂许以女妻阿里出虎子,而以逆谋告之。阿里出虎素凶暴,闻其言喜甚,曰:“阿家此言何晚邪,废立之事亦男子所为。主上不能保天下,人望所属惟在阿家,今日之谋乃我素志也。”遂与忽土俱以十二月九日直禁中,海陵故以是夜二更入宫,至寝殿,阿里出虎先进刃,忽土次之,熙宗顿仆,海陵复刃之,血溅其面及衣。
海陵既立,以阿里出虎为右副点检,赐钱绢马牛羊如其党,子术斯剌尚荣国公主合女,加昭毅大将军驸马都尉。天德二年,留守东京,加仪同三司。八月,改河间尹,世袭临潢府路斜剌阿猛安领亲管谋克。以忧去职,起复为太原尹,封王。
阿里出虎自谓有佐立功,受铁券,凶狠益甚,奴视僚属,少忤其意辄箠辱无所恤。尝问休咎于卜者高鼎,遂以鼎所占问张王乞。王乞以谓当有天命,阿里出虎喜,以王乞语告鼎。鼎上变,阿里出虎伏诛,并杀其妻及王乞。海陵使其子术斯剌焚其尸,投骨水中。
拔改自西京留守历西南路招讨使、忠顺军节度使,入为劝农使,复为河间尹,改临洮尹,入为工部尚书,改兴平军节度使,济南尹,卒。
仆散师恭,本名忽土,上京老海达葛人。本微贱,宗干尝周恤之,擢置宿卫为十人长。海陵谋逆,以忽土出自其家,有恩,欲使为内应,谓之曰:“我有一言欲告君久矣,恐泄于人,未敢也。”忽土曰:“肌肉之外,皆先太师所赐,苟有补于国王,死不敢辞。”先太师,谓宗干也。海陵曰:“主上失道,吾将行废立事,必得君为助乃可。”忽土许之。
十二月九日,忽土直宿,海陵因之入宫。至寝殿,熙宗闻步屣声,咄之,众皆却立不敢动,忽土曰:“事至此,不进得乎?”乃相与排闼而入。既弑熙宗,秉德等尚未有所属,忽土曰:“始者议立平章,今复何疑。”乃奉海陵坐,众前称万岁。遂召曹国王宗敏至,即使忽土杀之。
既即位,忽土为左副点检,赐钱绢马牛羊铁券。转都点检,改名师恭。迁会宁牧,拜太子少师、工部尚书,封王。顷之,以忧解职。起复为枢密副使,进拜枢密使。贞元三年,为右丞相。正隆初,拜太尉,复为枢密使。无何,以忧去,起复为太尉、枢密使。
海陵至汴京,赐忽土第一区,邻宁德宫。宫,徒单太后所居也,忽土时时入见太后。及契丹撒八反,海陵命忽土与萧怀忠北伐。比行,忽土入辞宁德,太后与语久之。海陵闻而恶之,疑其与太后有异谋。是时,萧秃剌、斡卢补与契丹撒八连战皆无功,粮运不继,乃退军临潢。而撒八闻师恭以大军且至,乃谋归大石,沿龙驹河西去。师恭至临潢,追之不及。海陵使枢密副使白彦敬等讨撒八,师恭还,遣其子忽杀虎乘传逆之,至则执而戮于市。师恭临刑,绳枚窒口不能言,但举首视天日而已。遂族灭之,并诛灭萧秃剌、萧赜、萧怀忠家。
大定初,皆复官爵。及海陵降为庶人,师恭以预弑复削之。世宗幸上京,过老海达葛。师恭族人临潢尹守中、定远大将军阿里徒等皆夺官。二十八年,上谓宰相曰;“海陵遣仆散师恭、萧秃剌、萧怀忠追撒八不及,皆坐诛,遂夷其族,虐之甚也。”平章政事襄对曰:“是时臣在军中,忽土、赜有精甲一万三千有余,贼军虽多皆胁从之人,以氈纸为甲,易与也。忽土等恇怯迁延,贼乃遁去。”上曰:“审如是,则诛之可也。”兄浑坦。
徒单贞,本名特思,忒黑辟剌人也。祖抄,从太祖伐辽有功,授世袭猛安。父婆卢火,以战功累官开府仪同三司。贞娶辽王宗干女,海陵同母女弟也。皇统九年、贞与海陵俱弑熙宗。海陵既立,以贞为左卫将军,封贞妻平阳长公主,贞为驸马都尉、殿前左副点检。转都点检,兼太子少保,封王。改大兴尹,都点检如故。俄授临潢府路昏斯鲁猛安。
居二年,海陵召贞勖之曰:“汝自幼常在左右,颇著微劳,而近日乃怠忽,纵有罪,树私恩。凡人富贵而骄,皆死征也。汝若不制汝心,将无所不至,赐之死复何辞。朕念弟襄及公主与朕同胞,故少示惩戒。”贞但号泣。即日解点检职,仍为大兴尹,复戒之曰:“今而后能以勤自励,朕当思之。不然,黜尔归田里矣。”逾月,复为都点检、大兴尹如故。正隆二年,例封沈。迁枢密副使,赐佩刀入宫,转同判大宗正事。
海陵将伐宋,诏朝官除三国人使宴饮,其余饮酒者死。六年正月四日立春节,益都尹京、安武节度使爽、金吾上将军阿速饮于贞第。海陵使周福兒赐土牛至贞第,见之以告,海陵召贞诘之曰:“戎事方殷,禁百官饮酒,卿等知之乎?”贞等伏地请死,海陵数之曰:“汝等若以饮酒杀人太重,固当谏,古人三谏不听亦勉从君命。魏武帝《军行令》曰‘犯麦者死’。已而所乘马入麦中,乃割发以自刑。犯麦,微事也,然必欲以示信。朕为天下主,法不能行于贵近乎?朕念慈宪太后子四人,惟朕与公主在,而京等皆近属,曲贷死罪。”于是杖贞七十,京等三人各杖一百,降贞为安武军节度使,京为滦州刺史,爽归化州刺史。
无何,拜贞御史大夫,以本官为左监军,从伐宋。至扬州,海陵死,北还。见世宗于中都,诏以贞女为皇太子妃,除贞为太原尹,改咸平。贞在咸平贪污不法,累赃巨万,徙真定尹,事觉。世宗使大理卿李昌图鞫之,贞即引伏,昌图还奏,上问之曰:“贞停职否?”对曰:“未也。”上怒,抵昌图罪,复遣刑部尚书移剌道往真定问之,征其赃还主。有司征给不以时,诏先以官钱还其主,而令贞纳官。凡还主脏,皆准此例。降贞为博州防御使,降贞妻为清平县主。
顷之,迁震武节度使,遣使者往戒敕之,诏曰:“朕念卿懿戚,不待终考,更迁大镇。非常之恩不可数得,卿勿蹈前过。”转河中尹。进封其妻为任国公主,赐黄金百两、重彩二十端,赐贞击球马二匹。改东京留守,赐玉吐鹘、弓矢,赐贞妻钱万贯。
有司奏:“海陵已贬为庶人,宗干不当犹称帝。”于是,以宗干有社稷功,诏追封为辽主,其子孙及诸女皆降,贞妻降永平县主,贞自仪同三司降特进,夺猛安,不称驸马都尉。再徙临潢尹。
初,与弑熙宗凡九人,海陵以暴虐自毙,秉德、辩、忽土、阿里出虎以疑见杀,言以妻殒,裕、老僧以反诛,至是贞与大兴国尚在。而兴国摈弃不用,独贞以世姻籍恩宠,虽夫妇降削爵号,而世宗虑久远,终不以私恩曲庇,久之,诏诛贞及其妻与二子慎思、十六,而宥其诸孙。俄而,兴国亦诛,皇统逆党尽矣。
章宗即位,尊母皇太子妃为皇太后,追封贞为太尉梁国公,贞祖抄司空鲁国公,父婆卢火司徒齐国公,贞妻梁国夫人,子陀补火、慎思、十六俱为镇国上将军。无何,再赠贞太师、广平郡王,谥庄简。贞妻进封梁国公主。
李老僧,旧为将军司书吏,与大兴国有亲,素相厚。海陵秉政,兴国属诸海陵,海陵以为省令史。及将举事,使老僧结兴国,兴国终为海陵取符钥,纳海陵宫中成弑逆者,老僧为之也。海陵既立,以老僧为同知广宁尹事,赐钱千万、绢五百匹、马牛各二百、羊二千。
久之,海陵恶韩王亨,将杀之,求其罪不可得,遂以亨为广宁尹,再任老僧同知,使伺察亨,构致其罪。亨喜博,及至广宁,常与老僧博,待之甚厚。老僧由是不忍致亨死罪,迟疑者久之。海陵再使小底讹论促老僧,老僧乃与亨家奴六斤谋,杀亨狱中,语在亨传。及耶律安礼自广宁还朝,海陵谓之曰:“孛迭三罪,伏其一已见觖望。尔乃梁王故吏,若亨伏辜,必罪及亲族,故榜杀之。”
海陵以老僧于亨有迟回意,遂降老僧为易州刺史。久之,迁同知大兴尹,赐名惟忠,改延安府同知,大定二年,与兵部尚书可喜谋反,诛。
论曰:《书》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穆王告伯冏曰:“慎简乃僚,其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金人所谓寝殿小底犹周之缀衣,所谓护卫犹周之虎贲也,则皆群仆侍御之臣矣。海陵弑逆,而大兴国、忽土、阿里出虎为之扼擘,皆出于小底护卫之中,熙宗固不知恤之也。一日,熙宗与近侍饮酒,会夜,稽古殿火,上欲往视,都点检辞不失引帝裾止之,奏曰:“臣在此,陛下何患,愿无亲往。”熙宗谓辞不失被酒,甚怒之,明日,杖而出之,已而思其忠,复见召用。海陵与唐括辩时时屏人私语,护卫特思察其非常,海陵挤而杀之。皇统末年,群臣解体,无尊君谨上之心,而群奸窃发,仆御之臣不复有如辞不失、特思者矣。《绵》之诗曰:“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御侮。”呜呼,先后御侮之臣,岂可少哉!
完颜元宜,本名阿列,一名移特辇,本姓耶律氏。父慎思,天辅七年,宗望追辽主至天德,慎思来降,且言夏人以兵迎辽主,将渡河去。宗望移书夏人谕以祸福,夏人乃止。赐慎思姓完颜氏,官至仪同三司。
元宜便骑射,善击球。皇统元年,充护卫,累迁瓯里本群牧使,入为武库署令,转符宝郎,海陵篡立,为兵部尚书。天德三年,诏凡赐姓者皆复本姓,元宜复姓耶律氏。历顺义、昭义节度使,复为兵部尚书、劝农使。
海陵伐宋,以本官领神武军都总管,以大名路骑兵万余益之。前锋渡淮,拔昭关,遇宋兵万余于柘皋,力战却之。至和州,宋兵十万来拒,元宜麾军力战,抵暮而罢。宋人乘夜袭营,元宜击走之,黎明追及宋兵,斩首数万,以功迁银青光禄大夫。海陵增置浙西道都统制,使元宜领之,督诸军渡江,佩金牌,赐衣一袭。
是时,世宗已即位于辽阳,军中多怀去就。海陵军令惨急,亟欲渡江,众欲亡归,决计于元宜。猛安唐括乌野曰:“前阻淮渡,皆成擒矣。比闻辽阳新天子即位,不若共行大事,然后举军北还。”元宜曰:“待王祥至谋之。”王祥者元宜子,为骁骑副都指挥使,在别军。元宜使人密召王祥,既至,遂约诘旦卫军番代即行事。元宜先欺其众曰:“有令,尔辈皆去马,诘旦渡江。”众皆惧,乃以举事告之,皆许诺。
十月乙未黎明,元宜、王祥与武胜军都总管徒单守素、猛安唐括乌野、谋克斡卢保、娄薛、温都长寿等率众犯御营。海陵闻乱,以为宋兵奄至,揽衣遽起,箭入帐中,取视之,愕然曰:“乃我兵也。”大庆山曰:“事急矣,当出避之。”海陵曰:“走将安往。”方取弓,已中箭仆地。延安少尹纳合斡鲁补先刃之,手足犹动,遂缢杀之。骁骑指挥使大磐整兵来救,王祥出语之曰:“无及矣。”大磐乃止。军士攘取行营服用皆尽,乃取大磐衣巾裹海陵尸,焚之。遂收尚书右丞李通、浙西道副统制郭安国、监军徒单永年、近侍局使梁珫、副使大庆山,皆杀之。元宜行左领军副大都督事,使使者杀皇太子光英于南京。大军北还。
大定二年春,入见,拜御史大夫,诏曰:“高桢为御史大夫,号为正直,颇涉烦碎,臣下衣冠不正亦被纠举。职事有大于此者,尔宜勉之。”未几,拜平章政事,封冀国公。赐玉带、甲第一区,复赐姓完颜氏。
往泰州路规措讨契丹事,元宜使忠勇校尉李荣招窝斡,窝斡杀荣,诏追赠荣进官四阶。五月,上闻元宜将还,遣使止之。契丹已平、元宜还朝,奏请益诸群牧铠甲。诏从之,每群牧益二十副。元宜复请益临潢戍军士马,诏给马六百匹。久之,罢为东京留守。乞还所赐甲第,上从之,赐以袭衣、吐鹘、厩马、海东青鹘。未几,致仕,薨于家。上闻之,遣使致祭,赙赠甚厚。
大定十一年,尚书省奏拟纳合斡鲁补除授,上曰:“昔废海陵,此人首入弑之,人臣之罪莫大于是,岂可复加官使?其世袭谋克姑听仍旧。”大定十八年,扎里海上言:“凡为人臣能捍灾御侮有功者,宜录用之。今弑海陵者以为有功,赏以高爵,非所以劝事君也。宜削夺,以为人臣之戒。臣在当时亦与其党,如正名定罪,请自臣始。”上曰:“扎里海自请其罪以劝事君,此亦人之所难。”遂以扎里海充赵王府祗候郎君。
元宜子习涅阿补,大定二十五年为符宝祗候,乞依女直人例迁官,上曰:“赐姓一时之权宜。”令习涅阿补还本姓。
论曰:《春秋》书“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又曰:“齐人弑其君商人。”嗟乎,弑舍者商人也,弑商人者邴埸、阎职也。海陵弑熙宗,完颜元宜弑海陵。商人之弑也,邴埸、阎职去之。海陵之弑也,元宜归于世宗。邴、阎贱役,元宜都将也,握君之亲兵,窥利以弑之,其罪岂容诛乎,世宗仅能不大用之而已。扎里海犹杀人而自首者也,在律,杀人未闻准首免罪而又予赏者也,况弑逆乎。海陵弑五十三年,得有胡沙虎之事。
纥石烈执中,本名胡沙虎,阿疏裔孙也。徙东平路猛安。大定八年,充皇太子护卫,出职太子仆丞,改鹰坊直长,再迁鹰坊使、拱卫直指挥使。明昌四年,使过阻居,监酒官移剌保迎谒后时,饮以酒,酒味薄,执中怒,殴伤移剌保,诏的决五十。未几,迁右副点检,肆傲不奉职,降肇州防御使。逾年,迁兴平军节度使。丁母忧,起复归德军节度使,改开远军兼西南路招讨副使。俄知大名府事。承安二年,召为签枢密院事。诏佐丞相襄征伐,执中不欲行,奏曰:“臣与襄有隙,且杀臣矣。”上怒其言不逊,事下有司,既而赦之,出为永定军节度使。改西北路招讨使,复为永定军,坐夺部军马解职。
泰和元年,起知大兴府事。诏契丹人立功官赏恩同女直人,许存养马匹,得充司吏译人,著为令。执中格诏不下,上责之曰;“汝虽意在防闲,而不知朝廷自有定格,自今勿复如此烦碎生事也。”乃下诏行之。
涞水人魏廷实祖任兒,旧为靳文昭家放良,天德三年,编籍正户,已三世矣。文昭孙勍诋廷实为奴,及妄诉殴詈,警巡院鞫对无状,法当诉本贯。勍诉于府,执中使廷实纳钱五百贯与勍。廷实不从,还涞水,执中径遣锁致廷实。御史台请移问,执中转奏御史台不依制,府未结断,令移推。诏吏部侍郎李柄、户部侍郎粘割合答推问。炳、合答奏御史台理直,诏乃切责执中。
御史中丞孟铸奏弹执中“贪残专恣,不奉法令。释罪之后,累过不悛。既蒙恩贷,转生跋扈。如雄州诈认马,平州冒支俸,破魏廷实家。发其冢墓,拜表不赴,祈雨聚妓,殴詈同僚擅令停职,失师帅之体,不称京尹之任”。上曰:“执中粗人,似有跋扈尔。”铸对曰:“明天子在上,岂容有跋扈之臣。”上意寤,取阅奏章,诏尚书省问之。由是改武卫军都指挥使。
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执中除山东东西路统军使。揆行省汴京伐宋,升诸道统军司为兵马都统府,执中为山东两路兵马都统,定海军节度使完颜撒剌副之。执中分兵驻金城、朐山,请益发东平路兵屯密、沂、宁海、登、莱以遏兵冲,诏从之,时泰和六年四月也。
五月,宋兵犯金城,执中遣巡检使周奴以骑兵三百御之。会宋益兵转趋沭阳,谋克三合伏卒五十人篁竹中,伺宋兵过突出击之,杀十数人,追至县城,宋兵不敢出。会周奴以兵入城,宋兵逾城走,三合已焚其舟,合击大破之,斩首五百余级,杀宋统领李藻,擒忠义军将吕璋。
十月,执中率兵二万出清口,宋以步骑万余列南岸,战舰百艘拒上流,相持累日。执中以舟兵二千搏战,遏宋舟兵,遣副统移剌古与涅率精骑四千自下流径渡。宋兵望骑兵登南岸,水陆俱溃。追斩及溺死者甚众,尽获其战舰及战马三百,遂克淮阴,进兵围楚州。迁元帅左监军。执中纵兵虏掠,上闻之,杖其经历官阿里不孙,放还所掠。未几,宋人请和,诏罢兵。除西南路招讨使,改西京留守。
大安元年,授世袭谋克,复知大兴府事,出知太原府,复为西京留守,行枢密院,兼安抚使。以劲兵七千遇大兵,战于定安之北,薄暮,先以麾下遁去。众遂溃。行次蔚州,擅取官库银五千两及衣币诸物,夺官民马,与从行私人入紫荆关,杖杀涞水令。至中都,朝廷皆不问。乃迁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执中益无所忌惮,自请步骑二万屯宣德州,与之三千,令驻妫川。
崇庆元年正月,执中乞移屯南口或屯新庄,移文尚书省曰:“大兵来必不能支,一身不足惜,三千兵为可忧,十二关、建春、万宁宫且不保。”朝廷恶其言,下有司按问,诏数其十五罪,罢归田里。
明年,复召至中都,预议军事。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书曰:“胡沙虎专逞私意,不循公道,蔑省部以示强梁,媚近臣以求称誉,骫法行事,枉害平民。行院山西,出师无律,不战先退,擅取官物,杖杀县令。屯驻妫川,乞移内地,其谋略概可见矣。欲使改易前非。以收后效,不亦难乎。才诚可取,虽在微贱皆当擢用,何必老旧始能立功。一将之用,安危所系,惟朝廷加察,天下幸甚。”丞相徒单镒以为不可用,参知政事絪跪奏其奸恶,乃止。执中善结近幸,交口称誉。五月,诏给留守半俸,预议军事。张行信复谏曰:“伏闻以胡沙虎老臣,欲起而用。人之能否,不在新旧。彼向之败,朝廷既知之矣。乃复用之,无乃不可乎。”遂止。
上终以执中为可用,赐金牌,权右副元帅,将武卫军五千人屯中都城北。执中乃与其党经历官文绣局直长完颜丑奴、提控宿直将军蒲察六斤、武卫军钤辖乌古论夺剌谋作乱。是时,大元大兵在近,上使奉职即军中责执中止务驰猎。不恤军事。执中方饲鹞,怒掷杀之,遂妄称知大兴府徒单南平及其子刑部侍郎驸马都尉没烈谋反,奉诏讨之。南平姻家福海,别将兵屯于城北,遣人以好语招之,福海不知,既至乃执之。
八月二十五日未五更,分其军为三军,由章义门入,自将一军由通玄门入。执中恐城中出兵来拒,乃遣一骑先驰抵东华门大呼曰:“大军至北关,已接战矣。”既而再遣一骑亦如之。使徒单金寿召知大兴府徒单南平,南平不知,行至广阳门西富义坊,马上与执中相见,执中手枪刺之堕马下,金寿斫杀之。使乌古论夺剌召没烈,杀之。符宝祗候鄯阳、护卫十人长完颜石古乃闻乱,遽召大汉军五百人赴难,与执中战不胜,皆死之。执中至东华门,使呼门者亲军百户冬兒、五十户蒲察六斤,皆不应,许以世袭猛安、三品职事官,亦不应。呼都点检徒单渭河,谓河即徒单镐也。渭河缒城出见执中,执中命聚薪焚东华门,立梯登城。护卫斜烈、乞兒、亲军春山共掊锁开门纳执中。执中入宫,尽以其党易宿卫。自称监国都元帅,居大兴府,陈兵自卫。急召都转运使孙椿年取银币赏金寿、夺剌及军官军士、大兴府舆隶。是夜,召声妓与亲党会饮。明日,以兵逼上出居卫邸,诱左丞完颜纲至军中,即杀之。执中意不可测,丞相徒单镒劝执中立宣宗,执中然之。
是时,庄献太子在中都,执中以皇太子仪仗迎庄献入居东宫。召符宝郎徒单福寿取符宝,陈于大兴府露阶上。盗用御宝出制,除完颜丑奴德州防御使,乌古论夺剌顺天军节度使,蒲察六斤横海军节度使,徒单金寿永定军节度使,虽除外官,皆留之左右。其余除拜犹数十人。同时有两蒲察六斤,其一守东华门不肯从乱者。召礼部令史张好礼欲铸监国元帅印,好礼曰:“自古无异姓监国者。”乃止。遣奉御完颜忽失来等三人,护卫蒲鲜班底、完颜丑奴等十人,迎宣宗于彰德。使宦者李思忠弑上于卫邸。尽撤沿边诸军赴中都平州、骑兵屯蓟州以自重,边戍皆不守矣。
九月甲辰,宣宗即位,拜执中太师、尚书令、都元帅、监修国史,封泽王,授中都路和鲁忽土世袭猛安。以其弟同知河南府特末也为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子猪粪除濮王傅、兵部侍郎,都点检徒单渭河为御史中丞,乌古论夺剌遥授知真定府事,徒单金寿遥授知东平府事,蒲察六斤遥授知平阳府事,完颜丑奴同知河中府事,权宿直将军。诏以乌古论谊居第赐执中,仪鸾局给供张,妻王赐紫结银铎车。
戊申,执中侍朝,宣宗赐之坐,执中就坐不辞。无何,执中奏请降卫绍王为庶人,奏再上,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子少傅奥屯忠孝、侍读学士蒲察思忠附执中议,众相视莫敢言,独文学田廷芳奋然曰:“先朝素无失德,尊号在礼不当削。”于是从之者礼部张敬甫、谏议张信甫、户部武文伯、庞才卿、石抹晋卿等二十四人。宣宗曰:“辟诸问途,百人曰东行是,十人曰西行是,行道之人果适东乎、适西乎。岂以百人、十人为是非哉?”既而曰:“朕徐思之。”数日,诏降为东海郡侯。
大元游骑至高桥,宰臣以闻。宣宗使人问执中,执中曰:“计画已定矣。”既而让宰执曰:“吾为尚书令,岂得不先与议而遽奏耶?”宰执逊谢而已。
提点近侍局庆山奴、副使惟弼、奉御惟康请除执中,宣宗念援立功,隐忍不许。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屡战不利,执中戒之曰:“今日出兵果无功,当以军法从事矣。”高琪出战复败,自度不免,颇闻庆山奴诸人有谋,十月辛亥,高琪遂率所将飐军入中都,围执中第。执中闻变,弯弓注矢外射,不胜,登后垣欲走,衣絓堕而伤股,军士就斩之。高琪持执中首诣阙待罪,宣宗赦之。以为左副元帅。
执中之党呼于衢路曰:“飐军反矣,杀之者有赏。”市人从之。飐军死者甚众,一军皆恟恟,宣宗遣近侍抚谕之,诏有司量加赙赠,众乃稍安。明日,除特末也泰宁军节度使,乌古论奋剌真授知济南府事,徒单金寿真授知归德府事,蒲察六斤真授知平阳府事。
甲寅,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封事曰:“《春秋》之法,国君立不以道,若尝与诸侯盟会,即列为诸侯。东海在位已六年矣,为其臣者谁敢干之。胡沙虎握兵入城,躬行弑逆,当是时惟鄯阳、石古乃率众赴援,至于战死,论其忠烈,在朝食禄者皆当愧之。陛下始亲万机,海内望化,褒显二人,延及子孙,庶几少慰贞魂,激天下之义气。宋徐羡之、傅亮、谢晦弑营阳王立文帝,文帝诛之,以江陵奉迎之诚,免其妻子。胡沙虎国之大贼,世所共恶,虽已死而罪名未正,合暴其过恶,宣布中外,除名削爵,缘坐其家,然后为快。陛下若不忍援立之劳,则依仿元嘉故事,亦足以示惩戒。”宣宗乃下诏暴执中过恶,削其官爵。赠鄯阳、石古乃,加恩其子。庆山奴、惟弼、惟康皆迁赏,近侍局自此用事矣。
论曰:金九主,遇弑者三,其逆谋者十人。熙宗之弑,惟大兴国一人世宗声其罪而磔之思陵之侧。徒单贞虽诛。未闻暴其罪状,后以戚畹又复赠官追封。余秉德、唐括辩等六人,皆以他罪诛,海陵之弑,其首恶为完颜元宜,则令终焉。卫绍王之弑曰胡沙虎,不死于司败之诛,而死于高琪之手。古所谓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者,谓请于公上而致讨焉。如孔子之请讨陈恆是也。岂有如琪之擅杀而以为功者乎。金之政刑,其乱若此,国欲不亡,其可得乎!
脱脱>金史>列传第七十一
列传第七十一
叛臣
○张觉子仅言 耶律余睹 窝斡
古书“畔”与“叛”通,畔之为言界也。《左氏》曰,政犹“农之有畔”,是也。君臣上下之定分,犹此疆彼界之截然,违此向彼,即为叛矣。善恶判于跬步,祸患极于怀襄,吁,可畏哉!作《叛臣传》。
张觉,亦书作,平州义丰人也。在辽第进士,仕至辽兴军节度副使。太祖定燕京,时立爱以平州降,当时宋人以海上之盟求燕京及西京地,太祖以燕京、涿、易、檀、顺、景、蓟与之。平州自入契丹别为一军,故弗与,而以平州为南京,觉为留守。既而闻觉有异志,上遣使刘彦宗及斜钵谕之,诏曰:“平山一郡今为南京,节度使今为留守。恩亦厚矣。或言汝等阴有异图,何为当此农时辄相扇动,非去危就安之计也。其谕朕意。”太祖每收城邑,往往徙其民以实京师,民心多不安,故时立爱因降表曾言及之。及以燕京与宋而迁其人,独以空城与之,迁者道出平州,故觉因之以作乱。天辅七年五月,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赴广宁,过平州,觉使人杀之于栗林下,遂据南京叛入于宋,宋人纳之。
太祖下诏谕南京官吏,诏曰:“朕初驻跸燕京,嘉尔吏民率先降附,故升府治以为南京,减徭役,薄赋税,恩亦至矣,何苦辄为叛逆。今欲进兵攻取,时方农月,不忍以一恶人而害及众庶。且辽国举为我有,孤城自守,终欲何为。今止坐首恶,余并释之。”
觉兵五万屯润州近郊,欲胁迁、来、润、隰四州。阇母自锦州往讨之,已败觉兵,欲乘胜攻南京,时暑雨不可进,退屯于海堧。无何,阇母再败觉兵,复与战于兔耳山,阇母大败,觉报捷于宋。宋建平州为泰宁军,以觉为节度使,张敦固等皆加徽犹阁待制,以银绢数万犒军。
宗望军至南京城东,觉兵大败宵遁,遂奔宋,入于燕京。宗望以纳叛责宋宣抚司,索张觉。宣抚王安中匿之于甲仗库,绐曰:“无之。”宗望索愈急,安中乃斩貌类觉者一人当之,金人识之曰:“非觉也。”安中不得已,引觉出。数以罪,觉骂宋人不容口,遂杀觉函其首以与金人。燕京降将及常胜军皆泣下,郭药师自言曰:“若来索药师当奈何。”自是,降将卒皆解体。及金人伐宋,竟以纳平州之叛为执言云。子仅言。
仅言幼名元奴。宗望攻下平山,仅言在襁褓间,里人刘承宣得之,养于家。其邻韩夫人甚爱之。年数岁,因随韩夫人得见贞懿皇后。留之籓邸,稍长,侍世宗读书,遂使仅言主家事,绳检部曲,一府惮之。
世宗留守东京,海陵用兵江、淮,将士往往亡归,诣东京,愿推戴世宗为天子。仅言劝进,世宗即位,除内藏库副使,权发遣宫藉监事。海陵死扬州,仅言与礼部尚书乌居仁、殿前左卫将军阿虎带、御院通进刘珫发遣六宫百司图书府藏在南京者。还以本职提控尚食局,转少府监丞,仍主内藏。
仅言能心计,世宗倚任之,凡宫室营造、府库出纳、行幸顿舍皆委之。世宗尝曰:“一经仅言,无不惬朕意者。”六年,提举修内役事,役夫掘地得白金匿之,事觉,法当死,仅言责取其物与官,释其罪。寻兼祗应司。迁少府监,提控宫籍监、祗应司如故。护作太宁宫,引宫左流泉溉田,岁获稻万斛。十七年,复提点内藏,典领昭德皇后山陵,迁劝农使,领诸职如故。
仅言虽旧臣,出入左右,然世宗终不假以权任。二十一年,尚书省奏,宫苑司直长黎伦在职十六年,请与迁叙。上曰:“此朕之家臣,质直人也,今已老矣。如劝农使张仅言亦朕旧臣,纯实颇解事,凡朝廷议论,内外除授,未尝得干预。朕观自古人君为谗谄蒙蔽者多矣,朕虽不及古人,然近习憸言未尝入耳。”宰臣曰:“诚如圣训,此国家之福也。”世宗欲以为横海军节度使,而不可去左右,遂止。
仅言始得疾,犹扶杖视事,疾亟,诏太医诊视,近侍问讯相属。及卒,上深惜之,遣官致祭,赙银五百两、重彩十端、绢二百匹,棺椁、衣衾、银汞、敛物、葬地皆官给,赠辅国上将军。
耶律余睹,辽宗室子也。辽主近族,父祖仕辽,具载《辽史》。初,太祖起兵,辽人来拒,余睹请自效,以功累迁金吾卫大将军,为东路都统。天辅元年,与都统耶律马哥军于浑河,银术哥、希尹拒之,余睹等不敢战。比银术哥等至,马哥、余睹已遁去。银术哥、希尹坐稽缓,太祖皆罚之,所获生口财畜入于官,天辅二年,龙化州人张应古等来降,而余睹复取之。辽以挞不野为节度使。未几,应古等逐挞不野自效。太祖于国书中以问辽主,“龙化州已经降附,何为问罪而杀其主者。”辽主托以大盗群起,使余睹收之。
太祖已取临潢府,赐诏余睹曰:“汝将兵在东路,前后战未尝不败。今闻汝收合散亡,以拒我师。朕已于今月十五日克上京,今将往取辽主矣。汝若治兵一决胜负,可指地期日相报。若知不敌,当率众来降,无贻后悔。”及太祖班师,阇母等还至辽河,方渡,余睹来袭,完颜背答、乌塔等殿,力战却之,获甲马五百匹。
天辅五年,余睹送款于咸州路都统,以所部来降,乞援接于桑林渡。都统司以闻,诏曰:“余睹到日,使与其官属偕来,余众处之便地。”无何,余睹送上所受辽国宣诰,及器甲旗帜等,与将吏韩福奴、阿八、谢老、太师奴、萧庆、丑和尚、高佛留、蒲答、谢家奴、五哥等来降。
余睹作书,具言所以降之意,大概以谓:“辽主沉湎荒于游畋,不恤政事,好佞人,远忠直,淫刑吝赏,政烦赋重,民不聊生。”又言:“枢密使得里底本无材能,但阿谀取容,其子磨哥任以军事。”又言:“文妃长子晋王素系人望,宜为储副,得里底以元妃诸子己所自出,使晋王出继文妃。”又言:“晋王与驸马乙信谋复其枢密使,来告余睹共定大计,而所图不成。”又言:“己粗更军事,进策辽主,得里底蔽之,辽主亦不省察。”又曰:“大金疆土日辟,余睹灼知天命,遂自去年春与耶律慎思等定议,约以今夏来降。近闻得里底、高十捏等欲发,仓卒之际不及收合四远,但率傍近部族户三千、车五千两、畜产数万、辽北军都统以兵追袭,遂弃辎重,转战至此。所有官事职位姓名、人户畜产之数,遣韩福奴具录以闻。”遂与其将吏来见,上抚慰之,遂赐坐,班同宰相,赐宴尽醉而罢。上命余睹以旧官领所部。且谕之曰:“若能为国立功,别当奖用。”自余睹降,益知辽人虚实矣。
余睹在军中屡乞侍妾及子,太祖疑之,诏咸州路都统司曰:“余睹家属,善监护之。”复诏曰:“余睹降时,其民多强率而来者,恐在边生变,宜徙之内地。”都统杲取中京,余睹为乡导,与希尹等招抚奚部。奉圣州降,其官吏皆遁去,余睹举前监酒李师夔为节度使,进士沈璋为副使,州吏裴赜为观察判官。沈璋招集居民还业者三千余,迁太常少卿。
久之,耶律麻者告余睹、吴十、刘剌结党谋叛,及其未发宜先收捕。上召余睹等从容谓之曰:“今闻汝谋叛,诚然邪,其各无隐。若果去,必须鞍马甲胄器械之属,当悉付汝,吾不食言。若再被擒,无祈免死。欲留事我,则无怀异志,吾不汝疑。”余睹等战忄栗不能对,乃杖铎剌七十,余皆不问。
天会三年,大举伐宋,余睹为元帅右都监,宋兵四万救太原,余睹、屋里海逆击于汾河北,擒其帅郝仲连、张关索,统制马忠,杀万余人。宗翰伐宋,余睹留西京。天会十年,余睹谋反,云内节度使耶律奴哥等告之。余睹亡去,其党燕京统军萧高六伏诛,蔚州节度使萧特谋自杀。边部斩余睹及其诸子,函其首以献。耶律奴哥加守太保兼侍中,赵公鉴、刘儒信、刘君辅等并授遥镇节度使以赏之。
移剌窝斡,西北路契丹部族。先从撒八为乱,受其伪署,后杀撒八,遂有其众。
撒八者,初为招讨司译史。正隆五年,海陵征诸道兵伐宋,使牌印燥合、杨葛尽征西北路契丹丁壮,契丹人曰:“西北路接近邻国,世世征伐,相为仇怨。若男丁尽从军,彼以兵来,则老弱必尽系累矣。幸使者入朝言之。”燥合畏罪不敢言,杨葛深念后西北有事得罪,遂以忧死。燥合复与牌印耶律娜、尚书省令史没答涅合督起西北路兵。契丹闻男丁当尽起,于是撒八、孛特补与部众杀招讨使完颜沃侧及燥合,而执耶律娜、没答涅合,取招讨司贮甲三千,遂反。议立豫王延禧子孙,众推都监老和尚为招讨使,山后四群牧、山前诸群牧皆应之。迪斡群牧使徒单赛里、耶鲁瓦群牧使鹤寿等皆遇害,语在《鹤寿传》中。五院司部人老和尚那也亦杀节度使术甲兀者以应撒八。
会宁八猛安牧马于山后,至迪谋鲁,贼尽夺其马。辟沙河千户十哥等与前招讨使完颜麻泼杀乌古迪列招讨使乌林答蒲卢虎,以所部趋西北路。室鲁部节度使阿厮列追击败之,十哥与数骑遁去,合于撒八。
咸平府谋克括里,与所部自山后逃归,咸平少尹完颜余里野欲收捕括里家属,括里与其党招诱富家奴隶,数日得众二千,遂攻陷韩州及柳河县,遂趋咸平。余里野发兵迎击之,兵败,贼遂据咸平,于是缮完器甲,出府库财物以募兵,贼势益张。权曹家山猛安绰质,集兵千余,扼干夜河,贼不得东。绰质兵败,括里遂犯济州。会宿直将军孛术鲁吴括剌征兵于速频路,遇括里于信州,与猛安乌延查剌兵二千,击败括里。括里收余众趋东京,是时世宗为东京留守,以兵四百人拒之。贼至常安县,闻空中击鼓声如数千鼓者,候见旌旗蔽野,传言留守以十万兵至矣,即引还,亦以其众合于撒八。
海陵使枢密使仆散忽土、西京留守萧怀忠将兵一万,与右卫将军萧秃剌讨平之。秃剌与之相持数日,连与战皆无功,而粮饷不继,秃剌退归临潢。秃剌虽不能克敌,而撒八自度大军必相继而至,势不可支,谋归于大石,乃率众沿龙驹河西出。及仆散忽土、萧怀忠等兵至,与秃剌合兵追至河上,不及而还。忽土、怀忠、秃剌坐逗遛不即追贼,皆诛死。北京留守萧赜不能制其下,杀降人而取其妇女,亦坐诛。于是,白彦恭为北面兵马都统,纥石烈志宁副之,守颜彀英为西北面兵马都统,西北路招讨使唐括孛姑的副之,以讨撒八等。
撒八既西行,而旧居山前者皆不欲往,伪署六院节度使移刺窝斡、兵官陈家杀撒八,执老和尚、孛特补等。至是,窝斡始自为都元帅,陈家为都监,拥众东还,至临潢府东南新罗寨。世宗使移剌扎八、前押军谋克播斡、前牌印麻骇、利涉军节度判官马脑等招之。扎八等见窝斡,以上意谕之。窝斡已约降,已而复谓扎八曰:“若降,尔能保我辈无事乎?”扎八曰:“我知招降耳,其他岂能必哉。”
扎八见窝斡兵众强,车帐满野,意其可以有成,因说之曰:“我之始来,以汝辈不能有为,今观兵势强盛如此,汝等欲如群羊为人所驱去乎,将欲待天时乎?若果有大志,吾亦不复还矣。”贼将有前孛特本部族节度使逐斡者,言:“昔谷神丞相,贤能人也,尝说他日西北部族当有事。今日正合此语,恐不可降也。”于是,窝斡遂决意不复肯降矣。扎八亦留贼中,惟麻骇、播斡还归。窝斡乃引兵攻临潢府,总管移室懑出城战,兵少被执,贼遂围临潢,众至五万。正隆六年十二月己亥,窝斡遂称帝,改元天正。
是时,北面都统白彦敬、副统纥石烈志宁在北京,闻世宗即位,以兵来归。世宗使元帅左都监吾扎忽、同知北京留守事完颜骨只救临潢,昼夜兼行,比至临潢,贼已解围去攻泰州。吾扎忽追及于窊历,两军已阵将战,押军猛安契丹忽剌叔以所部兵应贼,吾扎忽军遂败。
泰州节度使乌里雅率千余骑与窝斡遇,乌里雅兵复败,仅以数骑脱归。贼势愈振,城中震骇,莫敢出战。贼四面登城,押军猛安乌古孙阿里补率军士数人,各持刀以身率先循城击贼力战,斫刈甚众,贼乃退走,城赖以完。泰州司吏颜盏蒲查奏捷,除忠翊校尉,赐银五十两、重彩十端。
二年正月,右副元帅完颜谋衍率诸军北征窝斡。二月壬戌诏曰:“应诸人若能于契丹贼中自拔归者,更不问元初首从及被威胁之由,奴婢、良人罪无轻重并行免放。曾有官职及纠率人众来归者,仍与官赏,依本品量材叙使。其同来人各从所愿处收系,有才能者亦与录用。内外官员郎君群牧直撒百姓人家驱奴、宫籍监人等,并放为良,亦从所愿处收系,与免三年差役。或能捕杀首领而归者,准上施行,仍验劳绩约量迁赏。如捕获窝斡者,猛安加三品官授节度使,谋克加四品官授防御使,庶人加五品官授刺史。”诏曰:“尚书省,如节度防御使捉获窝斡者与世袭猛安,刺史捉获者与世袭谋克,驱奴、宫籍监人亦与庶人同。”复诏宰臣,遍谕将士,能捕杀窝斡者加特进、授真总管。
于是,括里将犯韩州,闻元帅兵至,不战遁去,将转趋懿、宜州。谋衍屯懿州庆云县,及屯川州武平县,奏请粮运当遣人护送,兵仗乞选精良者付之。诏以南征逃还军士就往屯戍,如不足,量于富家签调,就近地签步军,给仗护送粮运。诏平章政事移剌元宜往泰州规措边事。前安远大将军斡里袅、猛安七斤、庶人阿里葛、磨哥等自窝斡中来降,斡里袅、七斤加昭武大将军,阿里葛武义将军,磨哥忠勇校尉。
窝斡遂自泰州往攻济州,欲邀粮运。元帅完颜谋衍与右监军完颜福寿、左都监吾扎忽合兵,甲士万三千人,曷懒路总管徒单克宁、广宁尹仆散浑坦、同知广宁尹完颜岩雅、肇州防御使唐括乌也为左翼,临海节度使纥石烈志宁、曷速馆节度使神土懑、同知北京留守完颜骨只、淄州刺史尼庞古钞兀为右翼,至术虎崖,尽委辎重,士卒赍数日粮,轻骑袭之。
糺椀群牧人契丹飐者,与其弟孛迭、挼剌,皆弃家自贼中来降。糺者谓谋衍曰:“贼中马肥健,官军马疲弱,此去贼八十里,比遇贼马已惫。贼辎重去此不远,我攻之,贼必救其巢穴,贼至马必疲,我马少得息,所谓攻其所必救,以逸待劳者也。”谋衍从之,乘夜亟发,会大风路暗不能辨,迟明行三十里许,与贼辎重相近,整兵少憩。窝斡趋济州,知大军取其辎重,乃还救,遇于长泺。既阵,谋衍别设伏于左翼之侧,贼四百余骑突出左翼伏兵之间,徒单克宁射却之。是日,别部诸将与贼对者,胜负未分,相去五里许而立。左翼万户襄别与贼战,贼阵动,襄麾军乘之,突出其后,俱与大军不相及。襄以善射者二十骑,率众自贼后击之,贼不能支,乘势麾军击其一偏,贼遂却。襄遂与大军合,而别部诸将皆至,整阵力战,忽反风扬砂石,贼阵乱,官军驰击,大破之。追北十余里,斩获甚众。诏以糺者为武义将军,孛迭昭信校尉,挼剌忠翊校尉。糺除同知建州事,未之官,卒。孛迭取家贼中,遂被害,上悯之,后以挼剌为汝州都巡检使。
窝斡率其众西走,谋衍追及之于霿{松}河。贼已济,毁其津口,纥石烈志宁军先至,不克渡,乃对岸为疑兵,以夹谷清臣、徒单海罗两万户于下流渡河,值支港两岸斗绝且泞淖,命军士束柳填港而过。追之数里,得平地,方食,贼众奄至。志宁军急整阵,贼自南冈驰下,冲阵者三,志宁力战,流矢中左臂,战自若。大军毕至,左翼骑兵先与贼接,贼据上风纵火,乘烟击官军,官军步兵亦至,并力合战,凡十余合,军士苦风烟皆植立如痴。会天降雨,风止,官军奋击,大败之。徒单克宁追奔十五里,贼前厄溪涧不得亟渡,多杀伤。贼既渡,官军亦渡,少憩,贼反旆来攻,克宁以大军不继,令军士皆下马射贼。贼引却而南,克宁亦将引而北,士未及骑马,贼复来冲突,官军少却,回渡涧北。大军至,贼遂引去。
四月,诏元帅府曰;“应契丹贼人,与大兵未战已前投降者,不得杀伤,仍加安抚。败走以后,招诱来降者,除奴婢准已虏为定外,亲属分付圆聚。仍官为换赎。”
窝斡既败,谋衍不复追讨,驻军白泺。窝斡攻懿州不克,遂残破川州,将遁于山西,而北京亦不邀击之。于是,发骁骑军二千、曷懒路留屯京师军三千,号称二万,会宁济州军六千亦号二万。元帅左都监高忠建总兵,沃州刺史乌古论蒲查为曷懒路押军万户,祁州刺史乌林答剌撒为济州押军万户,右骁骑副都指挥使乌延查剌为骁骑万户,祁州刺史宗宁为会宁路押军万户,右宣徽使宗亨为北京路都统,吏部郎中完颜达吉为副统,会元帅府讨击之。
诏使尚厩局副使蒲察蒲卢浑往懿州戒敕将帅,上曰:“朕委卿等讨贼,乃闻不就贼趋战,而驻兵闲缓,经涉累月,虽曾追袭,乃不由有水草之地,以致马疲弱不能百里而还。后虽破贼,而纵诸军劫掠,数日后方追北霿{松}河,亦不乘胜,辄复引还。贼遂入涉近地,北京、懿州由此受兵。朕欲重谴汝等,以方任兵事,且图后功。当尽心一力,毋得似前怠弛。”上谓蒲卢浑曰:“卿若闻贼在近,即当监督讨伐。用命力战者疏记以闻,朕将约量迁赏。无或承徇上官,抑有功、滥署无功者。善戢士卒、勿纵虏掠。”以纥石烈志宁为元帅右监军,右副元帅完颜谋衍、元帅右监军完颜福寿召还京师,咸平路总管完颜兀带复旧职。谋衍男斜哥在军中多暴横,诏押归本管。窝斡使所亲招节度使移里堇窟域,窟域执其使送官,与窝斡连战有功,迁宣武将军,赐银五百两、衣二袭。起运在中都弓万五千、箭一百五十万赴懿州。
平章政事移剌元宜、宁昌军节度使宗叙入见,诏使自中道却还军中,宣谕元宜、谋衍注意经略边事。师久无功,尚书右丞仆散忠义愿效死力除边患,世宗嘉叹。六月,忠义拜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帅,宗叙为兵部尚书,各赐弓矢、具鞍勒马。出内府金银十万两佐军用。诏曰:“军中将士有犯,除连职奏闻,余依军法约量决责,有功者依格迁赏。”以大名尹宗尹为河南路统军使,河南路统军都监蒲察世杰为西北路副统,赐弓矢佩刀厩马,从忠义征行。诏谕诸军将士曰:“兵久驻边陲,蠹费财用无成功,百姓不得休息。今命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兼右副元帅,同心戮力以底戡定。右副元帅谋衍罢为同判大宗正事。”
诏居庸关、古北口讥察契丹奸细,捕获者加官赏。万户温迪罕阿鲁带以兵四千屯古北口,蓟州、石门关等处各以五百人守之。海陵末年,阿鲁带为猛安,移剌娜为牌印祗候,起契丹部族兵被执,至是挺身来降。世宗以阿鲁带为济州押军万户,移剌娜为同知泺州事。
西南路招讨使完颜思敬为都统,赐金牌一、银牌二,西北路招讨使唐括孛古底副之。以兵五千往会燕子城旧戍军,视地形冲要或于狗泺屯驻,远斥候,贼至即战,不以昼夜为限。诏思敬曰:“契丹贼败必走山后,可选新马三千,加刍颣以备追袭。”
仆散忠义至军中。是时,窝斡西走花道,众尚八万。忠义、高忠建军与贼遇,万户查剌、蒲查为左翼,宗亨统之;宗宁、剌撒为右翼,宗叙统之;世杰亦在左翼中,与贼夹河为阵。贼渡河,以兵四万余先犯左翼军,查剌以六百骑奋击败之。复以四万众与左翼军战,宗亨、世杰七谋克指画失宜,阵乱败于贼。世杰挺身投于查剌军中,贼围查剌军,查剌力战,宗叙以右翼军来救,贼乃去。
诏曰:“自契丹作逆,有为贼诖误者,不问如何从贼,但能复业,与免本罪。如能率众来附,或能杀捕首领而降,或执送贼所扇诱作乱之人,皆与量加官爵。朕念正隆南征,猛安亡者招还被戮,已命其子孙袭其职。尔等勿惩前事,故怀迟疑。贼军今既破散,山后诸处皆命将士遏其逃路,尔等虽欲不降终将安往?若犹疑贰,俱就焚灭,悔及矣。”
窝斡自花道西走,仆散忠义、纥石烈志宁以大军追及于袅岭西陷泉。明日,贼军三万骑涉水而东。大军先据南冈,左翼军自冈为阵,迤逦而北,步军继之,右翼军继步军北引而东,作偃月阵,步军居中,骑兵据其两端,使贼不见首尾。是日,大雾晦冥,既阵雾开,少顷晴霁,贼见左翼据南冈不敢击,击右翼军,乌延查剌力战,贼稍却。志宁与夹谷清臣、乌林答剌撒、铎剌合战,贼大败,将涉水去,泥泞不得亟渡。大军逐北,人马相蹂践而死,不可胜数,陷泉皆平,余众蹈籍而过,或奔溃窜匿林莽间。大军踵击之,俘斩万计,生擒其弟伪六院司大王袅。窝斡仅与数骑脱去,钞兀、清臣追四十余里不及,斩千余级,获车帐甚众。其母徐辇举营自落括冈西走,志宁追之,尽获辎重,俘五万余人,杂畜不可胜计。伪节度使六及其部族皆降。
诏北京副统完颜达吉括本部马,规办刍粮,仍使达吉为监战官,录有功者闻奏。诏选中都、西京两路新旧军万人备守御,以窝斡败走,恐或冲突也。
仆散忠义使使奏捷,诏略曰:“平章政事右副元帅忠义使使来奏大捷。或被军俘获,或自能来服,或无所归而投拜,或将全属归附,或分领家族来降,或尝受伪命,及自来曾与官军斗敌,皆释其罪。其散亡人内,除窝斡一身,不以大小官员是何名色,却来归附者,亦准释放。有能诛捕窝斡,或于不从招纳亡去人内诛捕以来,及或能率众于掌军官及随处官司投降者,并给官赏。各路抚纳来者,毋得辄加侵损。无资给者,不以是何路分,随有粮处安置,仍官为养济。”
窝斡收合散卒万余人,遂入奚部,以诸奚自益,时时出兵寇速鲁古淀、古北口、兴化之间。温迪罕阿鲁带守古北口,与战败焉。诏完颜谋衍、蒲察乌里雅、蒲察蒲卢浑以兵三千,合旧屯兵五千,击之。诏守颜思敬以所部兵入奚地,会大军讨窝斡。
贼党霿{松}河猛安蒲速越遣人至帅府约降,诏令擒捕窝斡,许以官赏。贼将降者甚众。其散走者闻诏书招降,亦多降者。其余多疾疫而死,无复斗志。窝斡自度势穷,乃谋自羊城道西京奔夏国,大军追之益急,其众复多亡去,度不得西,乃北走沙陀间。诏尚书省:“凡胁从之家被俘掠遂致离散,宜从改正。将士往往藏匿其人,有司检括分付。”
监军志宁获贼稍合住,释而弗杀,纵还贼中,使诱其亲近捕窝斡以自效,许以官赏。九月庚子,稍合住与神独斡执窝斡,诣右都临完颜思敬降,并获其母徐辇及其妻、子、子妇、弟、侄,尽收伪金银牌印。唐括孛古底获前胡里改节度使什温及其家属。西北路招讨使李家奴获伪枢密使逐斡等三十余人,复与猛安泥本婆果追伪监军那也至天成县,那也乃降,乃获伪都元帅丑哥及金牌一、银牌五。志宁与清臣、宗宁、速哥等追余党至燕子城,尽得其党。前至抹拔里达之地,悉获之,逆党遂平。
甲辰,皇太子率百官上表贺。乙巳,诏天下。辛亥,完颜思敬献俘于京师,窝斡枭首于市,磔其手足,分悬诸京府。其母徐辇及妻子皆戮之。契丹降人皆拘其器仗,贫不能自给者官为养济。
括里、扎八率众南走,诏左宣徽使宗亨追及之。扎八诈称降,宗亨信其言,遂不与战。扎八绐之曰:“括里惊走,愿追之。”宗亨纵扎八去。益都猛安欲以所部追括里、扎八,宗亨恐分其功,不听,而纵军士取贼所弃资囊人畜而自有之。括里、扎入由是得亡去,遂奔于宋。宗亨降宁州剌史。其后,宋李世辅用括里、扎八,遂取宿州,颇为边患。
神独斡除同知安化军节度使,稍合住除同知震武军节度使事。大定六年,点检司奏,亲军中有逆党子弟,请一切罢去。诏曰:“身预逆党者罢之,余勿问。”
赞曰:金人以燕山与宋,遂启张觉跳梁之心,觉岂为宋者哉,盖欲乘时以徼利耳。耶律余睹从宗望追天祚,曾不遗余力,功成骄溢,自取诛灭,咈哉。正隆佳兵,契丹作难,《传》曰:“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可不戒哉!
脱脱>金史>列传第七十二
列传第七十二
外国上
○西夏
夏国王李乾顺。其先曰托跋思恭,唐僖宗时,为夏、绥、银、宥节度使,与李茂贞、李克用等破黄巢,复京师,赐姓李氏。唐末,天下大乱,籓镇连兵,惟夏州未尝为唐患。历五代至宋,传数世至元昊,始称帝。辽人以公主下嫁李氏,世修朝贡不绝,事具《辽史》。
天辅六年,金破辽兵,辽主走阴山,夏将李良辅将兵三万来救辽,次天德境野谷。斡鲁、娄室败之于宜水,追至野谷,涧水暴至,漂没者不可胜计。宗望至阴山,以便宜与夏国议和,其书曰:“奉诏有之:夏王,辽之自出,不渝终始,危难相救。今兹已举辽国,若能如事辽之日以效职贡,当听其来,毋致疑贰。若辽主至彼,可令执送。”天会二年,始奉誓表,以事辽之礼称籓,请受割赐之地。宗翰承制,割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乙室耶刮部吐禄泺之西,以赐之。
天会二年三月,乾顺遣把里公亮等来上誓表,曰:“臣乾顺言:今月十五日,西南、西北两路都统遣左谏议大夫王介儒等赍牒奉宣,若夏国追悔前非,捕送辽主,立盟上表,仍依辽国旧制及赐誓诏,将来或有不虞,交相救援者。臣与辽国世通姻契,名系籓臣,辄为援以启端,曾犯威而结衅。既速违天之咎,果罹败绩之忧。蒙降德音以宽前罪,仍赐土地用广籓篱,载惟含垢之恩,常切戴天之望。自今已后,凡于岁时朝贺、贡进表章、使人往复等事,一切永依臣事辽国旧例。其契丹昏主今不在臣境,至如奔窜到此,不复存泊,即当执献。若大朝知其所在,以兵追捕,无敢为地及依前援助。其或征兵,即当依应。至如殊方异域朝觐天阙,合经当国道路,亦不阻节。以上所叙数事,臣誓固此诚,传嗣不变,苟或有渝,天地鉴察,神明殛之,祸及子孙,不克享国。”所谓西北,西南两路都统者宗翰也。盖宗望以太祖命与之通书,而宗翰以便宜割地议和云。
太宗使王阿海、杨天吉往赐誓诏曰:“维天会二年岁次甲辰,闰三月戊寅朔,皇帝赐誓诏于夏国王乾顺:先皇帝诞膺骏命,肇启鸿图,而卿国据夏台,境连辽右,以效力于昏主,致结衅于王师。先皇帝以谓忠于所事,务施恩而释过,迨眇躬之纂绍,仰遗训以遵行,卿乃深念前非,乐从内附,饬使轺而奉贡,效臣节以称籓。载锡宠光,用彰复好,所有割赐地土、使聘礼节、相为援助等事,一切恭依先朝制诏。其依应征兵,所请宜允。三辰在上,朕岂食言,苟或变渝,亦如卿誓。远垂戒谕,毋替厥诚。”
于是,宋人与夏人俱受山西地,宋人侵取之,乾顺遣使表谢赐誓诏、并论宋所侵地。诏曰:“省所上表,具悉,已命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府从宜定夺。”是时,宗翰朝京师未还,录夏国奏付权都统斡鲁,宋人侵略新受疆土、及使人王阿海争仪物事,与夏通问以便宜决之。
初,以山西九州与宋人,而天德远在一隅,缓急不可及,割以与夏。后破宋都获二帝,乃画陕西分界,自麟府路洛阳沟东距黄河西岸、西历暖泉堡,鄜延路米脂谷至累胜寨,环庆路威边寨过九星原至委布谷口,泾原路威川寨略古萧关至北谷川,秦凤路通怀堡至古会州,自此直距黄河,依见今流行分熙河路尽西边以限封域。复分陕西北鄙以易天德、云内,以河为界。
及娄室定陕西,婆卢火率兵先取威戎城。军至威戎东与敌遇,击走之,生致二人,问之,乃知为夏将李遇取威戎也,乃还其人而与李遇通问。李遇军威戎西,蒲察军威戎东,而使使议事于娄室。娄室报曰:“元帅府约束,若兵近夏境,则与夏人相为掎角,毋相侵犯。”李遇使人来曰:“夏国既以天德、云内归大国,大国许我陕西北鄙之地,是以至此。”蒲察等遂旋军。睿宗既定陕西,元帅府不欲以陕西北鄙与夏国,诏曰:“卿等审处所宜从事。”
天眷二年,国王乾顺薨,子仁孝立,遣使册命,加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皇统元年,请置榷场、许之。
初,王阿海等以太宗誓诏赐夏国,乾顺以契丹旧仪见使者,阿海不肯曰:“契丹与夏国甥舅也,故国王坐受,使者以礼进。今大金与夏国君臣也,见大国使者当如仪。”争数日不能决,于是始起立受焉。厥后不遣赐生日使,至是始遣使赐之。
初,慕洧以环州降,及割陕西、河南与宋人,洧奔夏国,夏人以为山讹首领。及撒离喝再定陕西,洧思归,夏人知之,遂族洧,以表闻,诏书责让之。及海陵弑熙宗,遣使报谕至境上,夏人问曰:“圣德皇帝何为见废。”不肯纳。朝廷乃使有司以废立之故移文报之。天德二年七月,夏使御史中丞杂辣公济等来贺,如旧礼。
正隆末伐宋,宋人入秦、陇,夏亦乘隙攻取荡羌、通峡、九羊、会川等城寨,宋亦侵入夏境。世宗即位,夏人复以城寨来归,且乞兵复宋侵地,诏书嘉奖,仍遣吏部郎中完颜达吉体究陕西利害。边吏奏,夏人已归城寨,而所侵掠人口财畜尚未还,请索之。大定四年二月甲申,夏遣其武功大夫纽卧文忠等贺万春节,入见,附状奏告,略曰:“众军破荡之时,幸而免者十无一二,继以冻馁死亡,其存几何。兼夏国与宋兵交,人畜之被俘戮亦多,连岁勤动,士卒暴露,势皆朘削。又坐为宋人牵制,使忠诚之节无由自达,中外咸知,愿止约理索,听纳臣言,不胜下国之幸。”其后屡以为请,诏许之。
久之,其臣任得敬专国政,欲分割夏国。因贺大定八年正旦,遣奏告使殿前太尉芭里昌祖等以仁孝章乞良医为得敬治疾,诏保全郎王师道佩银牌往焉。诏师道曰:“如病势不可疗,则勿治。如可治,期一月归。”得敬疾有瘳,遣谢恩使任得聪来,得敬亦附表进礼物,上曰:“得敬自有定分,附表礼物皆不可受。”并却之。
初,仁孝嗣位,其臣屡作乱,任得敬抗御有功,遂相夏二十余年,阴蓄异志,欲图夏国,诬杀宗亲大臣,其势渐逼,仁孝不能制。大定十年,乃分西南路及灵州罗庞岭地与得敬,自为国,且上表为得敬求封。世宗以问宰相,尚书令李石等曰:“事系彼国,我何预焉,不如因而许之。”上曰:“有国之主岂肯无故分国与人,此必权臣逼夺,非夏王本意。况夏国称籓岁久,一旦迫于贼臣,朕为四海主,宁容此邪?若彼不能自正,则当以兵诛之,不可许也。”乃却其贡物,赐仁孝诏曰:“自我国家戡定中原,怀柔西土,始则画疆于乃父,继而锡命于尔躬,恩厚一方,年垂三纪,籓臣之礼既务践修,先业所传亦当固守。今兹请命,事颇靡常,未知措意之由来,续当遣使以询尔。所有贡物,已令发回。”
得敬密通宋人求助,宋以蜡丸书答得敬,夏人得之。得敬始因求医附表进礼物,欲以尝试世宗,既不可行,而求封又不可得,仁孝乃谋诛之。八月晦,仁孝诛得敬及其党与,上表谢,并以所执宋人及蜡丸书来上。其谢表曰:“得敬初受分土之后,曾遣使赴大朝代求封建,蒙诏书不为俞纳,此朝廷怜爱之恩,夏国不胜感戴。夏国妄烦朝廷,冒求贼臣封建,深亏礼节。今既贼臣诛讫,大朝不用遣使询问。得敬所分之地与大朝熙秦路接境,恐自分地以来别有生事,已根勘禁约,乞朝廷亦行禁约。”
十二年,上谓宰臣曰:“夏国以珠玉易我丝帛,是以无用易我有用也。”乃减罢保安、兰州榷场。
仁孝深念世宗恩厚,十七年,献本国所造百头帐,上曰:“夏国贡献自有方物,可却之。”仁孝再以表上曰:“所进帐本非珍异,使人亦已到边,若不蒙包纳,则下国深诚无所展效,四方邻国以为夏国不预大朝眷爱之数,将何所安。”乃许与正旦使同来。
先是,尚书奏:“夏国与陕西边民私相越境,盗窃财畜,奸人托名榷场贸易,得以往来,恐为边患。使人入境与富商相易,亦可禁止。”于是,复罢 绥德榷场,止存东胜、环州而已。仁孝表请复置兰州、保安、绥德榷场如旧,并乞使人入界相易用物。诏曰:“保安、兰州地无丝枲,惟绥德建关市以通货财。使副往来,听留都亭贸易。”章宗即位,诏曰:“夏使馆内贸易且已。”明昌二年,复旧。顷之,夏人肆牧于镇戎之境,逻卒逐之,夏人执逻卒而去。边将阿鲁带率兵诘之,夏厢官吴明契、信陵都、卜祥、徐余立等伏兵三千于润中,阿鲁带口中流矢而死,取其弓甲而去。诏索杀阿鲁带者,夏人处以徒刑。诏索之不已,夏人乃杀明契等。
明昌四年,仁孝薨,子纯佑嗣立。承安二年,复置兰州、保安榷场。承安五年,纯佑母病风求医,诏太医判官时德元及王利贞往,仍赐御药。八月,再赐医药。泰和六年三月,仁孝弟仁友子安全,废纯佑自立,再阅月死于废所。七月,使纯佑母罗氏为表,言纯佑不能嗣守,与大臣定议立安全为王,遣使奏告。夏使私问馆伴官:“奏告事诏许否?”馆伴官曰:“此不当问也。”夏使曰:“明日当问诸客省,若又不答,则升殿奏请。”上闻之,使客省谕以许所祈之意,乃赐罗氏诏询其意,夏人复以罗氏表来,乃封安全为夏国王。
大安三年,安全薨,族子遵顼立。遵顼先以状元及第,充大都督府主,立在安全薨前一月,卫绍王无实录,不知其故。然是时金兵败绩于会河堡,夏人乘其兵败侵略边境,而通使如故。
崇庆元年三月,攻葭州。至宁元年六月,攻保安州。贞祐元年十一月,攻会州,都统徒单丑兒击走之。十二月,陷泾州。二年八月,归国人乔成赍夏国书,大概言金边吏侵略,乞禁戢。诏移文答之,宰臣言:“既非公牒,今将责问,彼必饰词,徒为虚文,无益于事。”乃止。未几,夏人攻庆原、延安、积石州,乃诏有司移文责问。
十一月,兰州译人程陈僧结夏人以州叛,边将败其兵三千。三年正月,夏兵攻武延川,宣宗曰:“此不足虑,恐由他道入也。”既而闻边吏侵夏境,夏人乃攻环州,诏治边吏罪。夏兵攻积石州,都统姜伯通败之。夏兵入安乡关,都统曹记僧、万户忽三十却之。二月,攻环州,刺史乌古论延寿败之于境上。
三月,诏议伐夏,陕西宣抚司奏:“往者,夏人侵我环、庆,河、兰、积石以兵应之,悉皆遁去,遽还巢穴,盖为我备也。今兰州溃兵犹未集,军实多不完,沿边地寒,春草始生,未可刍牧,两界无烟火者三百余里,不宜轻举。”从之。
四月,诏河州提控曹记僧、通远军节度使完颜狗兒讨程陈僧,夏人援之。九月,遂破西关堡。夏人复攻第五将城,万户杨再兴击走之。诏陕西宣抚司及沿边诸将,降空名宣敕,临阵立功,五品以下并听迁授。十月,攻保安及延安,都统完颜国家奴破之。既而深入临洮,总管陀满胡土门不能御,陕西宣抚副使完颜胡失来救临洮,大败于渭源堡,城破,胡失来被执。十一月,夏兵败于克戎寨,复败于熟羊寨,宰相入贺,宣宗曰:“此忠贤之力也。”夏兵进围临洮,陀满胡土门破之。四年四月,夏葩俄族总管汪三郎率众来降,进羊千口,诏纳之,优给其直。来远镇获谍人,言宋、夏相结来攻,诏陕西行省备之。
夏于来羌城界河起折桥,元帅右都监完颜赛不焚之,斩馘甚众。六月,鄜延路奏,夏人牒报用彼国光定年号,诏封还其牒。闰月,庆阳总管庆山奴伐夏,出环州,陕西行省请中分其军,令庆山奴出第三将怀安寨,环州刺史完颜胡鲁出环州,宣宗曰:“闻夏人移军备其王城,尚恐诈我,勿堕其计中也。”提控完颜狗兒抵兰州西关堡,招得旧部曲九人。掩击夏兵于阿弥湾,杀其将士百余人。八月,左监军乌古论庆寿败夏兵于安塞堡。右都监赛不击走夏兵于结耶觜川,复破之于车兒堡。十一月,提控石盏合喜、杨斡烈解定西之围。
十二月丙寅,宣宗与皇太子议伐夏,左监军陀满胡土门、延安总管古里甲石伦攻盐、宥、夏州,庆阳总管庆山奴、知平凉府移剌答不也攻威、灵、安、会等州。
兴定元年正月,夏兵三万自宁州还,庆山奴以兵邀击,败之。诏河东行省胥鼎选兵三万五千,付陀满胡土门伐夏,鼎驰奏不可,遂止,语在鼎传。右都监完颜仲元请试兵西夏,出其不意必获全胜,兵威既振,国力益完。诏下尚书省、枢密院议。
夏人福山以俘户来降,除同知泽州军州事。
五月,夏兵入大北岔,都统纥石烈猪狗掩击,败之。宣宗欲与夏议和,右都监庆山奴屯延安,奏曰:“夏国决不肯和,徒见欺耳。”既而,获谍者言,遵顼闻大金将约和,戒谕将士无犯西鄙。宰臣奏曰:“就令如此,边备亦不宜弛。”宣宗以为然。
右都监完颜闾山败夏兵于黄鹤岔。夏人围羊狠寨,都统党世昌与战,完颜狗兒遣都统夹谷瑞夜斫夏营,遂解其围,犹驻近地,左都监白撒发定西锐兵、龛谷副统包孝成绯翮翅军,合击走之。八月,安定堡马家平总押李公直败夏兵三千。九月,都统罗世晖却夏兵于克戎寨。
兴定二年三月,右都监庆山奴奏:“夏人有乞和意,保安、绥德、葭州得文报,乞复互市,以寻旧盟。以臣观之,此出于遵顼,非边吏所敢专者。”朝廷不以为然。
五月,夏人入葭州,庆山奴破之于马吉峰。七月,犯龛谷,夹谷瑞、赵防败之,追至质孤堡。三年闰月,夏人破通秦寨,提控纳合买住击败之,自葭卢川遁去。华州元帅完颜合达出安寨堡至隆州,败其兵二千。进攻隆州,克其西南,会暮乃还。十二月,诏有司移文夏国。
四年二月,夏人犯镇戎,金师败绩,夏人公移语不逊,诏词臣草牒折之。四月,夏兵犯边,元帅石盏合喜遇于鹿兒原,提控乌古论世显以偏师败之,都统王定复破其众于新泉城。元帅庆山奴攻宥州,围神堆府,穴其城,士卒有登者,援兵至,击走之,斩首二千,俘百余人,获杂畜三千余。八月,夏人陷会州,刺史乌古论世显降,复犯龛谷,夹谷瑞连战败之,夏人乃去。是月,诏有司移文议和,事竟不克。
夏人三万自高峰镇围定西,刺史爱申阿失剌、提控乌古论长寿、温敦永昌击走之。九月,夏人围绥平寨、安定堡,未几,陷西宁州,遂攻定西,乌古论长寿击却之。乃袭巩州,石盏合喜逆战,一日十余战,乃解去。
五年正月,诏枢密院议夏事,奏曰:“夏人聚兵境上,欲由会州入,已遣行省白撒伏兵险要以待之。鄜延元帅府伺便发兵以缀其后,足以无虑。”二月,宁远军节度使夹谷海寿破夏兵于搜嵬堡。三月,复取来羌城。十月,攻龛谷,白撒连败之。元光元年正月,夏人陷大通城,复取之。三月,提控李师林败夏兵于永木岭。八月,攻宁安寨,十月,攻神林堡,十二月,入质孤堡,提控唐括昉败之。
二年,遵顼使其太子德任来伐,德任谏曰:“彼兵势尚强,不若与之约和。”遵顼笑曰:“是非尔所知也。彼失兰州竟不能复,何强之有。”德任固谏不从,乞避太子位,愿为僧。遵顼怒,幽之灵州,遣人代将,会天旱不果。
是岁,大元兵问罪夏国,延安、庆原元帅府欲乘夏人之困弊伐之,陕西行省白撒、合达以为不可,乃止。
陇安军节度使完颜阿邻日与将士宴饮,不治军事,夏人乘之,掠民五千余口、牛羊杂畜数万而去。
自天会议和,八十余年与夏人未尝有兵革之事。及贞祐之初,小有侵掠,以至构难十年不解,一胜一负精锐皆尽,而两国俱弊。
是岁,遵顼传位于子德旺。正大元年,和议成,自称兄弟之国。
三年二月,遵顼死,七月,德旺死,嗣立者史失其名。明年,夏国亡。
先是,夏使精方匭匣使王立之来聘,未复命国已亡,诏于京兆安置,充宣差弹压,主管夏国降户。八年五月,立之妻子三十余口至环州,诏以归立之,赐以币帛。立之上言,先世本申州人,乞不仕,居申州。诏如所请,以本官居申州,主管唐、邓、申、裕等处夏国降户,听唐、邓总帅府节制,给上田千亩、牛具农作云。
赞曰:夏之立国旧矣,其臣罗世昌谱叙世次称,元魏衰微,居松州者因以旧姓为托跋氏。按《唐书》党项八部有托跋部,自党项入居银、夏之间者号平夏部。托跋思恭以破黄巢功赐姓李氏,兄弟相继为节度使,居夏州,在河南。继迁再立国,元昊始大,乃北渡河,城兴州而都之。
其地初有夏、绥、银、宥、灵、盐等州,其后遂取武威、张掖、酒泉、燉煌郡地,南界横山,东距西河,土宜三种,善水草,宜畜牧,所谓凉州畜牧甲天下者是也。土坚腴,水清冽,风气广莫,民俗强梗尚气,重然诺,敢战斗。自汉、唐以水利积谷食边兵,兴州有汉、唐二渠,甘、凉亦各有灌溉,土境虽小,能以富强,地势然也。
五代之际,朝兴夕替,制度礼乐,荡为灰烬,唐节度使有鼓吹,故夏国声乐清厉顿挫,犹有鼓吹之遗音焉。然能崇尚儒术,尊孔子以帝号,其文章辞命有可观者。立国二百余年,抗衡辽、金、宋三国,偭乡无常,视三国之势强弱以为异同焉。故近代学者记西北地理,往往皆臆度言之。圣神有作,天下会于一,驿道往来视为东西州矣。
脱脱>金史>列传第七十三
列传第七十三
外国下
○高丽
高丽国王,王楷。其地鸭绿江以东,曷懒路以南,东南皆至于海。自辽时,岁时遣使修贡,事具《辽史》。
唐初,靺鞨有粟末、黑水两部,皆臣属于高丽。唐灭高丽,粟末保东牟山渐强大,号渤海,姓大氏,有文物礼乐。至唐末稍衰,自后不复有闻。金伐辽,渤海来归,盖其遗裔也。黑水靺鞨居古肃慎地,有山曰白山,盖长白山,金国之所起焉。女直虽旧属高丽,不复相通者久矣。及金灭辽,高丽以事辽旧礼称臣于金。
初,有医者善治疾,本高丽人,不知其始自何而来,亦不著其姓名,居女直之完颜部。穆宗时戚属有疾,此医者诊视之,穆宗谓医者曰:“汝能使此人病愈,则吾遣人送汝归汝乡国。”医者曰:“诺。”其人疾果愈,穆宗乃以初约归之。乙离骨岭仆散部胡石来勃堇居高丽、女直之两间,穆宗使族人叟阿招之,因使叟阿送医者,归之高丽境上。医者归至高丽,因谓高丽人,女直居黑水部者部族日强,兵益精悍,年谷屡稔。高丽王闻之。乃通使于女直。既而,胡石来来归,遂率乙离骨岭东诸部皆内附。
穆宗十年癸未,阿疏自辽使其徒达纪来说曷懒甸人,曷懒甸人执之。穆宗以达纪送高丽,谓高丽王曰:“前此为乱于汝鄙者,皆此辈也。”及破萧海里,使斡鲁罕往高丽报捷,高丽亦使使来贺。未几,复使斜葛与斡鲁罕往聘,高丽王曰:“斜葛,女直之族弟也,其礼有加矣。”乃以一大银盘为谢。
厥后,曷懒甸诸部尽欲来附,高丽闻之不欲使来附,恐近于己而不利也,使人邀止之。斜葛在高丽及往来曷懒道中,具知其事,遂使石适欢往纳曷懒甸人。未行而穆宗没,康宗嗣,遣石适欢以星显统门之兵往至乙离骨岭,益募兵趋活涅水,徇地曷懒甸,收叛亡七城。高丽使人来告曰:“事有当议者。”曷懒甸官属使斜勒详稳、冶剌保详稳往,石适欢亦使杯鲁往,高丽执冶剌保等,而遣杯鲁曰:“无与尔事。”于是,五水之民皆附于高丽,团练使陷者十四人。
二年甲申,高丽来攻,石适欢大破之,杀获甚众,追入其境,焚略其戍守而还。四月,高丽复来攻,石适欢以五百人御于辟登水,复大破之,追入辟登水,逐其残众逾境。于是,高丽王曰:“告边衅者皆官属祥丹、傍都里、昔毕罕辈也。”十四团练、六路使人在高丽者,皆归之,遣使来请和。遂使斜葛经正疆界,至乙离骨水、曷懒甸活祢水,留之两月。斜葛不能听讼,每一事辄至枝蔓,民颇苦之。康宗召斜葛还,而遣石适欢往。石适欢立幕府于三潺水,其尝阴与高丽往来为乱阶者,即正其罪,余无所问。康宗以为能。
四年丙戌,高丽使使黑欢方石来贺嗣位,康宗使杯鲁报聘,且寻前约,取亡命之民,高丽许之。曰:“使使至境上受之。”康宗以为信然,使完颜部阿聒、乌林答部胜昆往境上受之。康宗畋于马纪岭乙只村以待之。阿聒、胜昆至境上,高丽遣人杀之,而出兵曷懒甸,筑九城。
康宗归,众咸曰:“不可举兵也,恐辽人将以罪我。”太祖独曰:“若不举兵,岂止失曷懒甸,诸部皆非吾有也。”康宗以为然,乃使斡塞将兵伐之,大破高丽兵。六月,高丽率众来战,斡塞败之,进围其城。七月,高丽复请和,康宗曰:“事若酌中,则与之和。”高丽许归亡入之民,罢九城之戍,复所侵故地,遂与之和。
收国元年九月,太祖已克黄龙府,命加古撒喝攻保州。保州近高丽,辽侵高丽置保州。至是,命撒喝取之,久不下,撒喝请济师,且言高丽王将遣使来。太祖使纳合乌蠢以百骑益之,诏撒喝曰:“汝领偏师,屡破重敌,多所俘获,及闻胡沙数战有功,朕甚嘉之。若保州未下,但守边戍,吾已克黄龙府,闻辽主且至,俟破大敌复益汝兵。所言高丽遣使事,未知果否,至则护送以来。边境之事,慎之毋忽。”十一月,系辽女直麻懑太弯等十五人皆降,攻开州取之,尽降保州诸部女直。太祖以撒喝为保州路都统。
太祖已破走辽主军,撒喝破合主、顺化二城,复请济师攻保州,使斡鲁以甲士千人往。二年闰月,高丽遣使来贺捷,且曰:“保州本吾旧地,愿以见还。”太祖谓使者曰:“尔其自取之。”诏撒喝、乌蠢等曰:“若高丽来取保州,益以胡剌古、习显等军备之,或欲合兵,无得辄往,但谨守边戍。”及撒喝、阿实赉等攻保州,辽守将遁去,而高丽兵已在城中。既而,高丽国王使蒲马请保州,诏谕高丽王曰:“保州近尔边境,听尔自取,今乃勤我师徒,破敌城下。且蒲马止是口陈,俟有表请,即当别议。”
天辅二年十二月,诏谕高丽国王曰:“朕始兴师伐辽,已尝布告,赖皇天助顺,屡败敌兵,北自上京,南至于海,其间京府州县部族人民悉皆抚定。今遣孛堇术孛报谕,仍赐马一匹,至可领也。”
三年,高丽增筑长城三尺,边吏发兵止之,弗从,报曰:“修补旧城。”曷懒甸孛堇胡剌古、习显以闻,诏曰:“毋得侵轶生事,但慎固营垒,广布耳目而已。”
四年,咸州路都统司以兵分屯于保州、毕里围二城,请益兵,诏曰:“汝等分列屯戍,以固封守,甚善。高丽累世臣事于辽,或有交通,可常遣人侦伺。”
使习显以获辽国州郡谕高丽,其国方诛乱者,使谓习显曰:“此与先父国王之书。”习显就馆。凡诛戮官僚七十余人,即依旧礼接见,而以表来贺,并贡方物。复以辽帝亡入夏国报之。
高随、斜野奉使高丽,至境上,接待之礼不逊,随等不敢往,太宗曰:“高丽世臣于辽,当以事辽之礼事我,而我国有新丧,辽主未获,勿遽强之。”命高随等还。天会二年,同知南路都统鹘实答奏,高丽纳叛亡、增边备,必有异图。诏曰:“凡有通问,毋违常式。或来侵略,则整尔行列与之从事。敢先犯彼者,虽捷必罚。”诏阇母以甲士千人戍海岛,以备之。
四年,国王王楷遣使奉表称籓,优诏答之。上使高伯淑、乌至忠使高丽,凡遣使往来当尽循辽旧,仍取保州路及边地人口在彼界者,须尽数发还。敕伯淑曰:“若一一听从,即以保州地赐之。”高伯淑至高丽,王楷附表谢,一依事辽旧制。八年,楷上表,乞免索保州亡入边户。是岁,高丽十人捕鱼,大风飘其船抵海岸,曷苏馆人获之,诏还其国。既而勖上表请不索保州亡入高丽户口,太宗从之,自是保州封域始定。
皇统二年,诏加楷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六年,楷薨,子晛嗣立。
大定四年,鸭绿江堡戍颇被侵越焚毁。五年正月,世宗因正旦使朝辞,谕之曰:“边境小小不虞,尔主使然邪,疆吏为之邪?若果疆吏为之,尔主亦当惩戒之也。”初,高丽使者别有私进礼物以为常,是岁万春节,上以使者私进不应典礼,诏罢之。
十年,王晛弟翼阳公皓废晛自立。十月,赐生日使、大宗正丞飐至界上,高丽边吏称前王已让位,不肯受使者。十一年三月,王皓以让国来奏告,诏婆速路勿受,有司移文详问。高丽告曰:“前王久病,昏耄不治,以母弟皓权摄国事。”上曰:“让国大事也,何以不先陈请。”诏有司再详问。高丽乃以王晛让国表来,大略称先臣楷遗训传位于弟,又言其子有罪不可立之意。上疑之,以问宰执,丞相良弼奏曰:“此不可信。晛止一子,往年生孙,尝有表自陈生孙之喜,一也。皓尝作乱,晛囚之,二也。今晛不遣使,皓乃遣使,三也。朝廷赐晛生日使,皓不转达于晛,乃称未敢奉受,四也。今皓篡兄诬于天子,安可忍也。”右丞孟浩曰:“当询彼国士民,果皆推服,即当遣使封册。”上曰:“封一国之君询于民众,此与除拜猛安谋克何异。”乃却其使者,而以诏书详问王晛,吏部侍郎靖为宣问王晛使。
皓实篡国,囚晛于海岛。靖至高丽,皓称王晛已避位出居他所,病加无损,不能就位拜命,往复险远,非使者所宜往。靖竟不得见晛,乃以诏授皓,转取晛表附奏,其言与前表大概相同。靖还,上问大臣,皆曰:“晛表如此,可遂封之。”丞相良弼、平章政事守道曰:“待皓祈请未晚也。”十二月,皓遣其礼部侍郎张翼明等请封。十二年三月,遂赐封册。皓生日在正月十九日,是岁十二月将尽,未及遣使,有司请至来岁举行焉。
十五年,高丽西京留守赵位宠叛皓,遣徐彦等九十六人上表曰:“前王本非避让,大将军郑冲夫、郎将李义方实弑之。臣位宠请以慈悲岭以西至鸭绿江四十余城内属,请兵助援。”上曰:“王皓已加封册,位宠辄敢称兵为乱,且欲纳土,朕怀抚万邦,岂助叛臣为虐。”诏执徐彦等送高丽。顷之,王皓定赵位宠之乱,遣使奏谢,自位宠之乱,皓所遣生日回谢、横赐回谢、贺正旦、进奉、万春节等使,皆阻不通,至是,皓并奏之。诏答其意,其合遣人使令节次入朝。
十七年,贺正旦礼物,玉带乃石似玉者,有司请移问,上曰:“彼小国无能识者,误以为玉耳,不必移问。”乃止。十二月,有司奏高丽下节押马官顺成例外将带甲三过界,上以使人所坐罪重,但令发还本国而已。二十三年,皓母任氏薨,皓乞免赐生日及贺谢等事,诏从之。
章宗即位,诏使至界上颇稽滞,诏移问,高丽逊谢。明昌三年,下节金挺回至平州抚宁县,殴死当驿人何添兒,有司请“凡人使往还,乞量设兵卫。”参知政事张万公曰:“可于宿顿之地巡护之。”上可其奏。诏自今接送伴使副,失关防者当坐。故事,贺正旦使十二月二十九日入见,明昌六年十二月己卯立春,诏于前二日丁丑入见云。
承安二年,皓表自陈衰病,以国让其弟。权国事。是岁,皓废,嗣立。
泰和四年正月乙丑朔,高丽傔人以小佩刀割梨庑下巡廊,奉职见而纠之,诏馆伴官自今前期移文禁止。是岁,王薨,子韺嗣立。
泰和七年正月,是时用兵伐宋,夏亦有故,独高丽遣正旦使,诏不赐曲宴。及天寿节,夏、高丽使者皆在,有司奏:“大定初,宋未请和,夏、高丽使者赐曲宴,今请依大定故事。”诏从之。
至宁元年八月,王祦薨,嗣子未行起复。九月,宣宗即位,边吏奏:“高丽牒称,嗣子未起复,不可以凶服迎吉诏,又不可以草土名衔署表。”礼官议:“人臣不以私恩废公义,宜权用吉服迎诏,署表用权国事名衔。俟高丽告哀使至阙,然后遣使致祭、慰问及行封册。”制可。
明年,宣宗迁汴,辽东道路不通,兴定三年,辽东行省奏高丽复有奉表朝贡之意,宰臣奏:“可令行省受其表章,其朝贡之礼俟他日徐议。”宣宗以为然,乃遣使抚谕高丽,终以道路不通,未遑迎迓,诏行省且羁縻勿绝其好,然自是不复通问矣。
赞曰:金人本出鞨靺之附于高丽者,始通好为邻国,既而为君臣,贞祐以后道路不通,仅一再见而已。入圣朝犹子孙相传自为治,故不复备论,论其与金事相涉者焉。
金国语解
今文《尚书》辞多奇涩,盖亦当世之方言也。《金史》所载本国之语,得诸重译,而可解者何可阙焉。若其臣僚之小字,或以贱,或以疾,犹有古人尚质之风,不可文也。国姓为某,汉姓为某,后魏孝文以来已有之矣。存诸篇终,以备考索。
○官称
都勃极烈,总治官名,犹汉云冢宰。
谙版勃极烈,官之尊且贵者。
国论勃极烈,尊礼优崇得自由者。
胡鲁勃极烈,统领官之称。
移赉勃极烈,位第三曰“移赉”。
阿买勃极烈,治城邑者。
乙室勃极烈,迎邪之官。
札失哈勃极烈,守官署之称。
昃勃极烈,阴阳之官。
迭勃极烈,倅贰之职。
猛安,千夫长。谋克,百夫长也。
诸飐“详稳”,边戍之官。
诸“移里堇”,部落墟砦之首领。
详稳、移里堇,本辽语,金人因之而稍异同焉。
秃里,掌部落词讼,察非违者。
乌鲁古,牧圉之官。
斡里朵,官府治事之所。
人事
孛论出,胚胎之名。
阿胡迭,长子。骨赧,季也。蒲阳温,曰幼子。
益都,次第之通称。第九曰“乌也”,十六曰“女鲁欢”。
按答海,客之通称。
山只昆,舍人也。
散亦孛,奇男子。
散答,老人之称也。
什古乃,瘠人。
撒合辇,黧黑之名。
保活里,侏儒。
阿里孙,貌不扬也。
阿徒罕,采薪之子。
答不也,耘田者。
阿土古,善采捕者。阿里喜,围猎也。
拔里速,角牴戏者。
阿离合懑,臂鹰鹘者。
胡鲁剌,户长。阿合,人奴也。
兀术,曰头。粘罕,心也。畏可,牙,又曰吾亦可。
盘里合,将指。
三合,人之靥也。
牙吾塔,疡疮。
蒲剌都,目赤而盲也。
石哥里,溲疾。
谩都謌,痴騃之谓。
谋良虎,无赖之名。皆不美之称也。
与人同受福曰“忽都”。以力助人曰“阿息保”。
辞不失,酒醒也。
奴申,和睦之义。
讹出虎,宽容之名也。
赛里,安乐。
迪古乃,来也。
撒八,迅速之义。
乌古出,方言曰再休,犹言再不复也。
凡事之先者曰“石伦”。以物与人已然曰“阿里白”。
吾里补,畜积之名。
习失,犹人云常川也。
凡市物已得曰“兀带”,取以名子者,犹言货取如物然也。
○物象
兀典,明星。
阿邻,山。太神,高也。山之上锐者曰“哈丹”,坡陀曰“阿懒”,大而峻曰“斜鲁”。
忒邻,海也。沙忽带,舟也。
生铁曰“斡论”,釜曰“阇母”,刃曰“斜烈”。
婆卢火者槌也。
金曰“桉春”。
银术可,珠也。
布囊曰“蒲卢浑”,盆曰“阿里虎”,罐曰“活女”。
乌烈,草廪也。
沙剌,衣襟也。
活腊胡,色之赤者也。
胡剌,灶突。
物类
桓端,松。阿虎里,松子。孰辇,莲也。
活离罕,羔。合喜,犬子。讹古乃,犬之有文者。
斜哥,貂鼠。
蒲阿,山鸡。窝谋罕,鸟卵也。
姓氏
完颜,汉姓曰王。乌古论曰商。纥石烈曰高。徒单曰杜。女奚烈曰郎。兀颜曰硃。蒲察曰李。颜盏曰张。温迪罕曰温。石抹曰萧。奥屯曰曹。孛术鲁曰鲁。移剌曰刘。斡勒曰石。纳剌曰康。夹谷曰仝。裴满曰麻。尼忙古曰鱼。斡准曰赵。阿典曰雷。阿里侃曰何。温敦曰空。吾鲁曰惠。抹颜曰孟。都烈曰强。散答曰骆。呵不哈曰田。乌林答曰蔡。仆散曰林。术虎曰董。古里甲曰汪。
其后氏族或因人变易,难以遍举,姑载其可知者云。
金国语解终。
脱脱>金史>进金史表
进金史表
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领经筵事、提调太医院广惠司事臣阿鲁图言:
窃惟汉高帝入关,任萧何而收秦籍;唐太宗即祚,命魏征以作《隋书》。盖历数归真主之朝,而简编载前代之事,国可灭史不可灭,善吾师恶亦吾师。矧夫典故之源流,章程之沿革,不披往牒,曷蓄前闻。
维此金源,起于海裔,以满万之众,横行天下,不十年之久,专制域中。其用兵也如纵燎而乘风,其得国也若置邮而传令。及煟兴于礼乐,乃焕有乎声明。尝循初而汔终,因考功而论德。非武元之英略,不足以开九帝之业,非大定之仁政,不足以固百年之基。天会有吞四海之势,而未有壹四海之规;明昌能成一代之制,而亦能坏一代之法。海陵无道,自取覆败;宣宗轻动,曷济中兴。迨夫浚郊多垒之秋,汝水飞烟之日,天人属望,久有在矣;君臣守义,盖足取焉。
我太祖法天启运圣武皇帝,以有名之师,而释奕世之忾;以无敌之仁,而收兆民之心。劲卒捣居庸关,北拊其背,大军出紫荆口,南搤其吭。指顾可成于隽功,操纵莫窥于庙算,惩彼取辽之暴,容其涉河以迁。太宗英文皇帝席卷云、朔,而徇地并、营,囊括赵、代,而传檄齐、鲁,灭夏国以蹴秦、巩,通宋人以逼河、淮。睿宗仁圣景襄皇帝冒万险,出饶风,长驱平陆;战三峰,乘大雪,遂定中原。
太阳出而爝火熸,正音作而众乐废。爰及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恢弘至化,劳来遗黎。燕地定都,撤武灵之旧址,辽阳建省,抚肃慎之故墟。于时张柔归金史于其先,王鹗辑金事于其后。是以纂修之命,见诸敷遗之谋,延祐申举而未遑,天历推行而弗竟。
臣阿鲁图诚惶诚惧,顿首顿首,钦惟皇帝陛下缉熙圣学,绍述先猷,当邦家间暇之时,治经史讨论之务。念彼泰和以来之事迹,涉我圣代初兴之岁年。太祖受帝号于丙寅,先五载而硃凤应,世皇毓圣质於乙亥,蚤一岁而黄河清。若此贞符,昭然成命。第以变故多而旧史阙,耆艾没而新说讹,弗折衷于大朝,恐失真于他日。于是圣心独断,盛事力行,申命臣阿鲁图以中书右丞相、臣别兒怯不花以中书左丞相领三史事,臣脱脱以前中书右丞相仍都总裁,臣御史大夫帖睦尔达世、臣中书平章政事贺惟一、臣翰林学士承旨张起岩、臣翰林学士欧阳玄、臣治书侍御史李好文、臣礼部尚书王沂、臣崇文太监杨宗瑞为总裁官,臣江西湖东道肃政廉访使沙剌班、臣江西湖东道肃政廉访副使王理、臣翰林待制伯颜、臣国子博士费著,臣秘书监著作郎赵时敏,臣太常博士商企翁为史官,集众技以贵成书,儜奏篇以览近监。臣阿鲁图仰承隆委,俯竭微劳。石室之文,诚乏司马迁之作,献《金镜》之录,愿摅张相国之忠。谨撰述本纪十九卷、志三十九卷、表四卷、列传七十三卷、目录二卷,装潢成一百三十七帙,随表以闻,上尘天览,无任惭愧战汗屏营之至。
臣阿鲁图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至正四年十一月日,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领经筵事、提调太医院广惠司事臣阿鲁图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