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见容与五国相随而亡岂非天哉然吾观六国之亡其君无一人可以守国者楚考烈王死李园专国负刍与王犹争立仅能自定而秦兵至赵王迁信谗以诛李牧魏景愍王用秦间以废信陵韩王安制于韩圯燕丹私怨始皇欲以刺客毙秦虽使秦冦不作其势亦不能乆安矣而况秦乘其敝乎
苏秦
陆龟蒙设寒泉子对秦惠王曰寒泉子【秦处士】见秦惠王曰客有自赵来以约从连横事说太王者为谁惠王曰东周人苏秦也寒泉子曰书十上王弗聴有之乎曰然其道如何王耶霸耶曰黜其霸以隮王乎曰然则何上书之烦而用之踈乎惠王曰酰鸡不能混雷霆婴儿不能抗乌获者响与力悬絶故也苏子诚辨矣安能以三寸舌谋山东诸侯使西面朝秦者乎寡人非不知不破一领甲不折一只矢之为利也顾犹捕风耳诸侯不可一非一朝也齐桓晋文之霸也始若胶附终若氷泮岂止连鸡不能俱上于栖而已哉寡人塞耳义弗闻也寒泉子曰不然夫齐荆三晋之人病于兵乆矣方城之金十九为兵一为鏄铫董泽之蒲十九为干一为箕桊父子兄弟之血前后溅野草齐魂为燕氛赵骨化魏土其凄痛之声入金石出弦匏闻之者悄戚酸屑泣不自禁一旦有人谓曰朝与秦连衡暮得帖帖安卧秦亦厌战虽鼓牙颊未能吞诸侯秦休而强吾亦勇而奋矣设有辩口安能反复乎大王不用秦诏一武士断其颈无令车轮辗闗下土使东诸侯闻其言从散衡败东向以背秦大王出则夺气入则包羞及其殆也披土地以奉雠国独不念秦仲之业艰难乎春秋祀事何面目见宗庙惠王卒弗用寒泉子耕于鄙赵即封苏季子为武安君六国果奉教秦闭闗十五年
颍濵曰秦强而诸侯弱逰谈之士为横者易为功为从者难为力然而从成则诸侯利而秦病横成则秦帝而虏诸侯要之二者皆出于权谲而从为愈欤苏秦本说秦为衡不合而激于燕赵甘心于其所难为之期年歃血于洹水之上可不谓能乎然口血未干犀首一出而齐赵背盟从约皆破葢诸侯异心譬如连鸡不能俱栖势固然矣而太史公以为约书入秦秦人为之闭函谷者十五年此说客之浮语而太史公信之过矣
四公子
潘存实四公子赞曰四君当齐楚赵魏之盛门客三千人闻者孰不慕之有未逹则孰不曰一朝富且贵必然呜呼自四君没千载之间岂无贵于四君者岂无富于四君者而然者其谁既富贵则曰彼四子徒沽名耳三千之人何为哉悲夫人之贵也为身四君之贵也为人富贵皆知可及也而富贵之心与贫贱之心不相负者愚则未见其及也赞曰四人为身万二千人为耳目四人为梁万二千人为榱桷有危可平有死可生岂彼威慿寔惟义争嗟乎人之家或财不自与心不自是妻不睦夫父不慈子而况乎万二千士懿哉恨目不覩此
刘敞曰孟尝平原信陵皆称贤君善养士士至三千人然孟尝以谗废唯冯生从车一乘入秦使孟尝复重于齐平原背千里约赵与楚约从非毛遂几不定信陵最贤矣得侯嬴乃能成功士亦安在多哉然不多养士亦失此三人此三人者非特百十之雄也乃在三千之一也以彼之折节慕义贫贱无所遗平生得其用者三千之一耳而况乎不善养士士无所归者乎其不困辱幸矣何功名之望哉
战国策
曾子固序曰刘向叙此书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及其后诈谋用而仁义之路塞所以大乱其说既美矣率以谓此书战国之谋士度时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则可谓惑于流俗而不笃于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时去周之初已数百岁其旧法已亡其旧俗已熄乆矣二子乃独明先王之道以谓不可改者岂将强天下之主以后世之所不可为哉亦将因其所遇之时所遭之变而为当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也二帝三王之治其变固殊其法固异而其为国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葢法者所以适变也不必尽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岂好为异论哉能勿茍而已矣可谓不惑于流俗而笃于自信者也战国之游士则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乐于说之易合其设心注意偷为一切之计而已故论诈之便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胜其害也有得焉而不胜其失也卒至苏秦商鞅孙膑呉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诸侯及秦用之者亦灭其国其为世之大祸明矣而俗犹莫之寤也惟先王之道因时适变为法不同而考之无疵用之无敝故古之圣贤未有以此而易彼也或曰邪说之害正也宜放而絶之则此书之不冺其可乎对曰君子之禁邪说也固将明其说于天下彼当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从然后以禁则齐使后世之人皆知其说之不可为然后以戒则明岂必灭其籍哉放而絶之莫善于是故孟子之书有为神农之言者有为墨子之言者皆着而非之至于此书之作则上继春秋下至楚汉之起二百四十五年之间载其行事固不得而废也
申不害商鞅韩非
颍濵曰商鞅以法治秦而申不害以术治韩宪令着于官府刑罚必于民心赏存乎慎罚加乎奸所谓法也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生杀之柄课羣臣之能所谓术也法者臣之所师而术者君之所执也及韩非之学并取申商而兼用法术法之所止虽有圣智不用也术之所操虽有父子不信也使人君据法术之自然而无所复为此申韩所谓老子之道而实非也彼申商各行其说耳然则韩秦之治行于一时而其害见于乆逺使非不幸获用于世其害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太史公悲韩非知说之难而卒以说死故载其说难于篇然古之君子循理而言言之利害不存乎心故言出而必合要之无愧于中矣岂复立法而求其必售耶今非先立法而后说人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