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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魏书-北齐-魏收-第284页

藉刺史为荣,吾观其得州,喜悦不少。至于赏罚云为,不依常宪,恐有异心,关中可惜。汝今赴京,称吾此意,以启二圣,并白宰辅,更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欲安关中,正须三人耳。如其不遣,必成深忧。”昱还,面启肃宗及灵太后,并不信纳。及宝夤邀害御史中尉郦道元,犹上表自理,称为椿父子所谤。诏复除椿都督雍岐南豳三州诸军事、本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讨蜀大都督。椿辞以老病,不行。
  建义元年,迁司徒公。尔朱荣东讨葛荣,诏椿统众为后军,荣擒葛荣,乃止。永安初,进位太保、侍中,给后部鼓吹。元颢入洛,椿子征东将军昱出镇荥阳,为颢所擒。又椿弟顺为冀州刺史,顺子仲宣正平太守,兄子侃、弟子遁并从驾河北,为颢嫌疑。以椿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及加罪。时人助其忧怖,或有劝椿携家避祸。椿曰:“吾内外百口,何处逃窜?正当坐任运耳。”
  庄帝还宫,椿每辞逊,不许。上书频乞归老,诏曰:“椿国之老成,方所尊尚,遽以高年,愿言致仕,顾怀旧德,是以未从。但告谒频烦,辞理弥固,以兹难夺,又所重违,今便允其雅志。可服侍中朝服,赐服一具、衣一袭、八尺床帐、几杖,不朝,乘安车,驾驷马,给扶,传诏二人,仰所在郡县,时以礼存问安否。方乖询访,良用怃然。”椿奉诏于华林园,帝下御座执椿手流泪曰:“公,先帝旧臣,实为元老,今四方未宁,理须谘访。但高尚其志,决意不留,既难相违,深用凄怆。”椿亦嘘唏,欲拜,庄帝亲执不听。于是赐以绢布,给羽林卫送,群公百僚饯于城西张方桥。行路观者,莫不称叹。
  椿临行,诫子孙曰:
  我家入魏之始,即为上客,给田宅,赐奴婢马牛羊,遂成富室。自尔至今二十年,二千石方伯不绝,禄恤甚多。至于亲姻知故,吉凶之际,必厚加赠襚;来往宾僚,必以酒肉饮食。是故亲姻朋友无憾焉。国家初,丈夫好服彩色。吾虽不记上谷翁时事,然记清河翁时服饰,恆见翁著布衣韦带,常约敕诸父曰:“汝等后世,脱若富贵于今日者,慎勿积金一斤、彩帛百匹已上,用为富也。”又不听治生求利,又不听与势家作婚姻。至吾兄弟,不能遵奉。今汝等服乘,以渐华好,吾是以知恭俭之德,渐不如上世也。又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盘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还,亦有过中不食,忍饥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别食也。又愿毕吾兄弟世,不异居、异财,汝等眼见,非为虚假。如闻汝等兄弟,时有别斋独食者,此又不如吾等一世也。吾今日不为贫贱,然居住舍宅不作壮丽华饰者,正虑汝等后世不贤,不能保守之,方为势家所夺。
  北都时,朝法严急。太和初,吾兄弟三人并居内职,兄在高祖左右,吾与津在文明太后左右。于时口敕,责诸内官,十日仰密得一事,不列便大瞋嫌。诸人多有依敕密列者,亦有太后、高祖中间传言构间者。吾兄弟自相诫曰:“今忝二圣近臣,母子间甚难,宜深慎之。又列人事,亦何容易,纵被瞋责,慎勿轻言。”十余年中,不尝言一人罪过,当时大被嫌责。答曰:“臣等非不闻人言,正恐不审,仰误圣听,是以不敢言。”于后终以不言蒙赏。及二圣间言语,终不敢辄尔传通。太和二十一年,吾从济州来朝,在清徽堂豫宴。高祖谓诸王、诸贵曰:“北京之日,太后严明,吾每得杖,左右因此有是非言论。和朕母子者唯杨椿兄弟。”遂举赐四兄及我酒。汝等脱若万一蒙时主知遇,宜深慎言语,不可轻论人恶也。
  吾自惟文武才艺、门望姻援不胜他人,一旦位登侍中、尚书,四历九卿,十为刺史,光禄大夫、仪同、开府、司徒、太保,津今复为司空者,正由忠贞,小心谨慎,口不尝论人过,无贵无贱,待之以礼,以是故至此耳。闻汝等学时俗人,乃有坐而待客者,有驱驰势门者,有轻论人恶者,及见贵胜则敬重之,见贫贱则慢易之,此人行之大失,立身之大病也。汝家仕皇魏以来,高祖以下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内外显职,时流少比。汝等若能存礼节,不为奢淫骄慢,假不胜人,足免尤诮,足成名家。吾今年始七十五,自惟气力,尚堪朝觐天子,所以孜孜求退者,正欲使汝等知天下满足之义,为一门法耳,非是苟求千载之名也。汝等能记吾言,百年之后,终无恨矣。
  椿还华阴逾年。普泰元年七月,为尔朱天光所害,年七十七,时人莫不冤痛之。太昌初,赠都督冀定殷相四州诸军事、太师、丞相、冀州刺史。
  子昱,字元晷。起家广平王怀左常侍,怀好武事,数出游猎,昱每规谏。正始中,以京兆、广平二王国臣,多有纵恣,公行属请,于是诏御史中尉崔亮穷治之,伏法于都市者三十余人,其不死者悉除名为民。唯昱与博陵崔楷以忠谏得免。后除太学博士、员外散骑侍郎。
  初,尚书令王肃除扬州刺史,出顿于洛阳东亭,朝贵毕集,诏令诸王送别,昱伯父播同在饯席。酒酣之后,广阳王嘉、北海王详等与播论议竞理,播不为之屈。北海顾谓昱曰:“尊伯性刚,不伏理,大不如尊使君也。”昱前对曰:“昱父道隆则从其隆,道洿则从其洿;伯父刚则不吐,柔亦不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