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为界。今朝鲜贫民所垦閒荒在江北岸,其为吉林辖境无疑。边界旷土,岂容外籓任意侵占?惟朝鲜寄居之户,垦种有年,并有数千馀众。若照例严行驱逐出界,恐数千无告穷民同时失所。殊堪怜悯,拟请饬下礼部,咨明朝鲜国王,派员会同吉林委员查勘明确,划清界址。所有其国民人,寄居户口,已垦荒地,恳恩准其查照吉林向章,每晌缴押荒钱二千一百文,每年每晌完佃地租钱六百六十文,由臣铭安饬司给领执照,限令每年冬季应交租钱,就近交至珲春,由放荒委员照数收纳。或其国铸钱不能出境,议令以牛抵租,亦可备吉省垦荒之用。其咸镜道刺史所给执照,饬令收回销毁。”从之。
十二月,鸿章奏言:“本年正月,总理衙门因屡接出使日本大臣何如璋函,述朝鲜近日渐知变计,商与美国立约,请由中国代为主持。拟变通旧制,嗣后遇有朝鲜关系洋务要件,由北洋大臣及出使日本大臣与其国通递文函,相机开导,奉旨知照。臣维朝鲜久隶外籓,实为东三省屏蔽,与琉球孤悬海外者形势迥殊。今日本既灭琉球,法国又据越南,沿海六省,中国已有鞭长莫及之势。我籓属之最亲切者,莫如朝鲜。日本胁令通商,复不允订税则,非先与美国订一妥善之约,则朝鲜势难孤立,各国要求终无已时。东方安危,大局所系。中朝即不必显为主张,而休戚相关,亦不可不随时维持,多方调护。”
八年三月,朝鲜始与美国议约,请莅盟。鸿章奏派道员马建忠、水师统领提督丁汝昌,率威远、扬威、镇海三艘,会美国全权大臣薛裴尔东渡。四月初六日,约成,美使薛裴尔,朝鲜议约官申、金宏集盟於济物浦,汝昌、建忠监之。十四日,陪臣李应浚赍美朝约文并致美国照会呈礼部及北洋大臣代表。未几,英使水师提督韦力士、法驻津领事狄隆、德使巴兰德先后东来,建忠介之,皆如美例成约。是役也,日本亦令兵轮来诇约事,其驻朝公使花房义质屡诘约文,朝鲜不之告;乃叩建忠,建忠秘之,日人滋不悦。
六月,朝鲜大院君李昰应煽乱兵杀执政数人,入王宫,将杀王妃闵氏,胁王及世子不得与朝士通,并焚日本使馆,在朝鲜练兵教师堀本礼造以下七人死焉。日使花房义质走回长崎。时建忠、汝昌俱回国,鸿章以忧去,张树声署北洋大臣,电令建忠会汝昌率威远、超勇、扬威三艘东渡观变。二十七日,抵仁川,泊月尾岛,而日本海军少将仁礼景范已乘金刚舰先至。朝鲜臣民惶惧,望中国援兵亟。建忠上书树声,请济师:“速入王京执逆首,缓则乱深而日人得逞,损国威而失籓封。”汝昌亦内渡请师。
七月初三日,日兵舰先后来仁川,陆兵亦登岸,分驻仁川、济物浦,花房义质且率师入王京。初七日,中国兵舰威远、日新、泰西、镇东、拱北至,继以南洋二兵轮,凡七艘。盖树声得朝鲜乱耗即以闻,遂命提督吴长庆所部三千人东援,便宜行事,以兵轮济师,是日登岸。十二日,薄王京。十三日,长庆、汝昌、建忠入城往候李昰应,减驺从示坦率,昰应来报谒,遂执之,致之天津,而乱党尚踞肘腋。十六日黎明,营官张光前、吴兆有、何乘鰲掩至城东枉寻里,擒百五十馀人,长庆自至泰利里,捕二十馀人,乱党平。
日使花房义质入王京,以焚馆逐使为言,要挟过当,议不行。义质恶声去,示决绝。朝鲜惧,介建忠留之仁川,以李裕元为全权大臣,金宏集副之,往仁川会议,卒许偿金五十万元,开杨华镇市埠,推广元山、釜山、仁川埠行程地,宿兵王京,凡八条,隐忍成约。自是长庆所部遂留镇朝鲜。
方李昰应之执归天津也,帝命俟李鸿章到津,会同张树声向昰应讯明变乱之由及著名乱党具奏。至是,究明李昰应乃国王本生父,秉政十年。及王年长亲政,王妃闵氏崇用亲属,分昰应权,昰应怨望。六月初间,闵谦镐分给军饷,米不满斛,军人与胥役诘斗,谦镐囚军卒五人,将置诸法,军人奔诉於昰应,遂变。初九日,杀闵谦镐、金辅弦、李最应等,昰应入阙晓谕诸军,自称“国太公”,总揽国权,亦不捕治乱党。鸿章奏言:“此次变乱,虽由军卒索饷,然乱军赴昰应申诉,如果正言开导,何至遽兴大难。朝鲜臣庶皆谓昰应激之使变。即谓此无左证,而乱军围击宫禁,王妃与难,大臣被害,凶焰已不可乡尔。李昰应既能定乱於事后,独不能遏乱於方萌?况乘危窃柄,一月有馀。春秋之义,入不讨贼,片言可折,百喙难逃。傥再释回本国,奸党构煽,怨毒相寻,重植乱萌,必为后患。伏查朝鲜史略,元代高丽王累世皆以父子构衅。延祐年间,高丽王謜既为上王,传位於其子焘,交构谗隙,元帝流謜於土蕃,安置王父,俱有前事。又至元年间,焘子忠惠王名祯,亦经元帝流於揭阳县,其时高丽国内晏然,徒以宵小浸润,远窜穷荒。今李昰应无蒙产垂统之尊,有几危社稷之罪,较謜、祯等情节尤重。惟处人家国父子之间,不能不兼筹并顾。傥蒙加恩,敕下臣等将李昰应安置近京之保定省城,永远不准复回本国,优给廪饩,讥其出入,严其防闲,仍准其国王派员省问,以慰其私。既以弭其国祸乱之端,亦即以维其国伦纪之变。”帝俞其言,乃幽昰应保定旧清河道署。
是年,鸿章奏定朝鲜通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