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八卷。其间是非邪正,悉据公论,不敢稍逞私臆。但年代久远,传闻异辞,未敢自信为是。谨缮写全稿,赍呈御鉴,请宣付史馆,以备参考。”诏俞之。
五十四年,复召来京修书,充省方盛典总裁官。雍正元年,卒於京。乾隆四十三年,国史馆进鸿绪传,高宗命以郭琇劾疏载入,使后世知鸿绪辈罪状。
孙兴吾,进士,官吏部侍郎。
高士奇,字澹人,浙江钱塘人。幼好学能文。贫,以监生就顺天乡试,充书写序班。工书法,以明珠荐,入内廷供奉,授詹事府录事。迁内阁中书,食六品俸,赐居西安门内。康熙十七年,圣祖降敕,以士奇书写密谕及纂辑讲章、诗文,供奉有年,特赐表里十匹、银五百。十九年,复谕吏部优叙,授为额外翰林院侍讲。寻补侍读,充日讲起居注官,迁右庶子。累擢詹事府少詹事。
二十六年,上谒陵,于成龙在道尽发明珠、余国柱之私。驾旋,值太皇太后丧,不入宫,以成龙言问士奇,亦尽言之。上曰:“何无人劾奏?”士奇对曰:“人孰不畏死。”帝曰:“若辈重於四辅臣乎?欲去则去之矣,有何惧?”未几,郭琇疏上,明珠、国柱遂罢相。二十七年,山东巡抚张汧以赍银赴京行贿事发,逮治,狱辞涉士奇。会奉谕戒勿株连,於是置弗问。事
详徐乾学传。士奇因疏言:“臣等编摩纂辑,惟在直庐。宣谕奏对,悉经中使。非进讲,或数月不觐天颜,从未干涉政事。不独臣为然,前入直诸臣,如熊赐履、叶方霭、张玉书、孙在丰、王士祯、硃彝尊等,近今同事诸臣,如陈廷敬、徐乾学、王鸿绪、张英、励杜讷等,莫不皆然。独是供奉日久,嫌疑日滋。张汧无端疑怨,含沙污衊,臣将无以自明,幸赖圣明在上,诬构难施。但禁廷清秘,来兹萋斐,岂容仍玷清班?伏乞赐归田里。”上命解任,仍领修书事。二十八年,从上南巡,至杭州,幸士奇西溪山庄,御书“竹窗”榜额赐之。
未几,左都御史郭琇劾奏曰:“皇上宵旰焦劳,励精图治,用人行政,未尝纤毫假手左右。乃有原任少詹事高士奇、左都御史王鸿绪等,表里为奸,植党营私,试略陈其罪。士奇出身微贱,其始徒步来京,觅馆为生。皇上因其字学颇工,不拘资格,擢补翰林。令入南书房供奉,不过使之考订文章,原未假之与闻政事。而士奇日思结纳,谄附大臣,揽事招权,以图分肥。内外大小臣工,无不知有士奇者。声名赫奕,乃至如此。是其罪之可诛者一也。久之羽翼既多,遂自立门户,结王鸿绪为死党,给事中何楷为义兄弟,翰林陈元龙为叔侄,鸿绪兄顼龄为子女姻亲,俱寄以心腹,在外招揽。凡督、抚、籓、臬、道、府、、县及在内大小卿员,皆鸿绪、楷等为之居停,哄骗餽至,成千累万。即不属党护者,亦有常例,名之曰‘平安钱’。是士奇等之奸贪坏法,全无顾忌,其罪之可诛者二也。光棍俞子易,在京肆横有年,事发潜遁。有虎坊桥瓦房六十馀间,价值八千金,餽送士奇。此外顺成门外斜街并各处房屋,令心腹出名置买,寄顿贿银至四十馀万。又於本乡平湖县置田产千顷,大兴土木,杭州西溪广置园宅。以觅馆餬口之穷儒,忽为数百万之富翁。试问金从何来?无非取给於各官。官从何来?非侵国帑,即剥民膏。是士奇等真国之蠹而民之贼也,其罪之可诛者三也。皇上洞悉其罪,因各馆编纂未竣,令解任修书,矜全之恩至矣!士奇不思改过自新,仍怙恶不悛,当圣驾南巡,上谕严戒餽送,以军法治罪。惟士奇与鸿绪愍不畏死,鸿绪在淮、扬等处,招揽各官餽送万金,潜遗士奇。淮、扬如此,他处可知。是士奇等欺君灭法,背公行私,其罪之可诛者四也。王鸿绪、陈元龙鼎甲出身,俨然士林翘楚;竟不顾清议,依媚大臣,无所不至。苟图富贵,伤败名教,岂不玷朝班而羞当世之士哉?总之高士奇、王鸿绪、陈元龙、何楷、王顼龄等,豺狼其性,蛇蝎其心,鬼蜮其形。畏势者既观望而不敢言,趋势者复拥戴而不肯言。臣若不言,有负圣恩。故不避嫌怨,请立赐罢斥,明正典刑,天下幸甚。”疏入,士奇等俱休致回籍。副都御史许三礼复疏劾解任尚书徐乾学与士奇姻亲,招摇纳贿,相为表里。部议以所劾无据,得寝。
三十三年,召来京修书。士奇既至,仍直南书房。三十六年,以养母乞归,诏允之,特授詹事府詹事。寻擢礼部侍郎,以母老未赴。四十二年,上南巡,士奇迎驾淮安,扈跸至杭州。及回銮,复从至京师,屡入对,赐予优渥。上顾侍臣曰:“朕初读书,内监授以四子本经,作时文;得士奇,始知学问门径。初见士奇得古人诗文,一览即知其时代,心以为异,未几,朕亦能之。士奇无战阵功,而朕待之厚,以其裨朕学问者大也。”寻遣归,是年卒於家。上深惜之,命加给全葬,授其子庶吉士舆为编修。寻谥文恪。
论曰:儒臣直内廷,谓之“书房”,存未入关前旧名也。上书房授诸皇子读,尊为师傅;南书房以诗文书画供御,地分清切,参与密勿。乾学、士奇先后入直,鸿绪亦以文学进。乃凭藉权势,互结党援,纳贿营私,致屡遭弹劾,圣祖曲予保全。乾学、鸿绪犹得以书局自随,竟编纂之业,士奇亦以恩礼终,不其幸欤!
列传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