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令李肇焚骏家私书,贾后不欲令武帝顾命手诏闻于四海也。骏既诛,莫敢收者,惟太傅舍人巴西阎纂殡敛之。
初,骏征高士孙登,遗以布被。登截被于门,大呼曰:“斫斫刺刺!”旬日托疾诈死,及是,其言果验。永熙中,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及骏居内府,以戟为卫焉。
永宁初,诏曰:“舅氏失道,宗族陨坠,渭阳之思,孔怀感伤。其以{艹务}亭侯杨超为奉朝请、骑都尉,以慰《蓼莪》之思焉。”
珧字文琚,历位尚书令、卫将军。素有名称,得幸于武帝,时望在骏前。以兄贵盛,知权宠不可居,自乞逊位,前后恳至,终不获许。初,聘后,珧表曰:“历观古今,一族二后,未尝以全,而受覆宗之祸。乞以表事藏之宗庙,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从之。右军督赵休上书陈:“王莽五公,兄弟相代。今杨氏三公,并在大位,而天变屡见,臣窃为陛下忧之。”由此珧益惧。固求逊位,听之,赐钱百万、绢五千匹。
珧初以退让称,晚乃合朋党,构出齐王攸。中护军羊琇与北军中侯成粲谋欲因见珧而手刃之。珧知而辞疾不出。讽有司奏琇,转为太仆。自是举朝莫敢枝梧,而素论尽矣。珧临刑称冤,云:“事在石函,可问张华。”当时皆谓宜为申理,合依钟毓事例。而贾氏族党待诸杨如仇,促行刑者遂斩之。时人莫不嗟叹焉。
济字文通,历位镇南、征北将军,迁太子太傅。济有才艺,尝从武帝校猎北芒下,与侍中王济俱著布袴褶,骑马执角弓在辇前。猛兽突出,帝命王济射之,应弦而倒。须臾复一出,济受诏又射杀之,六军大叫称快。帝重兵官,多授贵戚清望,济以武艺号为称职。与兄珧深虑盛满,乃与诸甥李斌等共切谏。骏斥出王佑为河东太守,建立皇储,皆济谋也。
初,骏忌大司马汝南王亮,催使之籓。济与斌数谏止之,骏遂疏济。济谓傅咸曰:“若家兄征大司马入,退身避之,门户可得免耳。不尔,行当赤族。”咸曰:“但征还,共崇至公,便立太平,无为避也。夫人臣不可有专,岂独外戚!今宗室疏,因外戚之亲以得安,外戚危,倚宗室之重以为援,所谓脣齿相依,计之善者。”济益惧而问石崇曰:“人心云何?”崇曰:“贤兄执政,疏外宗室,宜与四海共之。”济曰:“见兄,可及此。”崇见骏,及焉,骏不纳。后与诸兄俱见害。难发之夕,东宫召济。济谓裴楷曰:“吾将何之?”楷曰:“子为保傅,当至东宫。”济好施,久典兵马,所从四百余人皆秦中壮士,射则命中,皆欲救济。济已入宫,莫不叹恨。
史臣曰:贾充以谄谀陋质,刀笔常材,幸属昌辰,滥叨非据。抽戈犯顺,曾无猜惮之心;杖钺推亡,遽有知难之请,非惟魏朝之悖逆,抑亦晋室之罪人者欤!然犹身极宠光,任兼文武,存荷台衡之寄,没有从享之荣,可谓无德而禄,殃将及矣。逮乎贻厥,乃乞丐之徒,嗣恶稔之余基,纵奸邪之凶德。煽兹哲妇,索彼惟家,虽及诛夷,曷云塞责。昔当涂阙翦,公闾实肆其劳,典午分崩,南风亦尽其力,可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杨骏阶缘宠幸,遂荷栋梁之任,敬之犹恐弗逮,骄奢淫泆,庸可免乎?括母以明智全身,会昆以先言获宥,文琚识同曩烈,而罚异昔人,裴夫!
赞曰:公闾便佞,心乖雅正。邀遇时来,遂阶荣命。乞丐承绪,凶家乱政。琐琐文长,遂居栋梁。据非其位,乃底灭亡。珧虽先觉,亦罹祸殃。
列传第十一
魏舒 李憙 刘寔 高光
魏舒,字阳元,任城樊人也。少孤,为外家宁氏所养。宁氏起宅,相宅者云:“当出贵甥。”外祖母以魏氏甥小而慧,意谓应之。舒曰:“当为外氏成此宅相。”久乃别居。身长八尺二寸,姿望秀伟,饮酒石余,而迟钝质朴,不为乡亲所重。从叔父吏部郎衡,有名当世,亦不之知,使守水碓,每叹曰:“舒堪数百户长,我愿毕矣!”舒亦不以介意。不修常人之节,不为皎历之事,每欲容才长物,终不显人之短。性好骑射,著韦衣。入山泽,以渔猎为事。唯太原王乂谓舒曰:“卿终当为台辅,然今未能令妻子免饥寒,吾当助卿营之。”常振其匮乏,舒受而不辞。舒尝诣野王,主人妻夜产,俄而闻车马之声,相问曰:“男也,女也?”曰:“男,书之,十五以兵死。”复问:“寝者为谁?”曰:“魏公舒。”后十五载,诣主人,问所生兒何在,曰:“因条桑为斧伤而死。”舒自知当为公矣。
年四十余,郡上计掾察孝廉。宗党以舒无学业,劝令不就,可以为高耳。舒曰:“若试而不中,其负在我,安可虚窃不就之高以为己荣乎!”于是自课。百日习一经,因而对策升第。除渑池长,迁浚仪令,入为尚书郎。时欲沙汰郎官。非其才者罢之。舒曰:“吾即其人也。”襆被而出。同僚素无清论者咸有愧色,谈者称之。
累迁后将军钟毓长史,毓每与参佐射,舒常为画筹而已。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满数。毓初不知其善射。舒容范闲雅,发无不中,举坐愕然。莫有敌者。毓叹而谢曰:“吾之不足以尽卿才,有如此射矣,岂一事哉!”转相国参军,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