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明族弟敬素为建德鸿胪卿,说信明曰:“隋主无道,天下鼎沸,衣冠礼乐,扫地无余。兄遁迹下僚,不被收用,豫让所以不报范中行,只以众人遇我者也。夏王英武,有并吞天下之心,士女襁负而至者,不可称数。此时不立功立事,岂是见几而作者乎?”信明曰:“昔申胥海畔渔者,尚能固其节;吾终不能屈身伪主,求斗筲之职。”遂逾城而遁,隐于太行山。贞观六年,应诏举,授兴世丞。迁秦川令,卒。
信明颇蹇傲自伐,常赋诗吟啸,自谓过于李百药,时人多不许之。又矜其门族,轻侮四海士望,由是为世所讥。
子冬日,则天时为黄门侍郎,被酷吏所杀。
张蕴古,相州洹水人也。性聪敏,博涉书传,善缀文,能背碑覆局。尤晓时务,为州闾所称。自幽州总管府记室直中书省。太宗初即位,上《大宝箴》以讽,其词曰:
今来古往,俯察仰观,惟辟作福,为君实难。主普天之下,处王公之上;任土贡其所求,具僚和其所唱。是故竞惧之心日弛,邪僻之情转放,岂知事起乎所忽,祸生乎无妄。固以圣人受命,拯溺亨屯,归过于己,推恩于民。大明无偏照,至公无私亲。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礼以禁其奢,乐以防其佚。左言而右事,出警而入跸。四时同其惨舒,三光同其得失。故身为之度,而声为之律。勿谓无知,居高听卑;勿谓何害,积小成大。乐不可极,极乐生哀;欲不可纵,纵欲成灾。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昏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罗八品于前,所食不过适口;唯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勿内荒于色,勿外荒于禽,勿贵难得之货,勿听亡国之音。内荒伐人性,外荒荡人心,难得之货侈,亡国之声淫。勿谓我尊而傲贤侮士,勿谓我智而拒谏矜己。闻之夏王,据馈频起;亦有魏帝,牵裾不止。安彼反侧,如春阳秋露,巍巍荡荡,恢汉高大度;抚兹庶事,如履薄临深,战战栗栗,用周文小心。
《诗》云:“不识不知”,《书》曰:“无偏无党”。一彼此于胸臆,捐好恶于心想。众弃而后加刑,众悦而后命赏。弱其强而治其乱,申其屈而直其枉。故曰:“如衡如石,不定物以数,物之悬者,轻重自具;如水如镜,不示物以情,物之鉴者,妍媸自生。”勿浑浑而浊,勿皎皎而清,勿没没而暗,勿察察而明。虽冕旒蔽目而视于未形,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纵心乎湛然之域,游神于至道之精。扣之者应洪纤而效响,酌之者随深浅而皆盈。故曰:天之清,地之宁,王之贞。四时不言而代序,万物无为而受成。岂知帝有其力,而天下和平。
吾王拨乱,戡以智力,民惧其威,未怀其德。我皇抚运,扇以淳风,民怀其始,未保其终。爰述金镜,穷神尽圣;使人以心,应言以行。包括治体,抑扬词令,天下为公,一人有庆。开罗起祝,援琴命诗,一日二日,念兹在兹。唯人所召,自天祐之。争臣司直,敢告前疑!
太宗嘉之,赐以束帛,除大理丞。
初,河内人李孝德,素有风疾,而语涉妄妖。蕴古究其狱,称好德癫病有征,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蕴古家住相州,好德之兄厚德为其刺史,情在阿纵,奏事不实。太宗大怒,曰:“小子乃敢乱吾法耶?”令斩于东市。太宗寻悔,因发制,凡决死者,命所司五覆奏,自蕴古始也。
刘胤之,徐州彭城人也。祖祎之,后魏临淮镇将。胤之少有学业,与隋信都丞孙万寿、宗正卿李百药为忘年之友。武德中,御史大夫杜淹表荐之,再迁信都令,甚存惠政。永徽初,累转著作郎、弘文馆学士,与国子祭酒令狐德棻、著作郎杨仁卿等,撰成国史及实录,奏上之,封阳城县男。寻以老,不堪著述,出为楚州刺史,卒。
弟子延祐,弱冠本州举进士,累补渭南尉。刀笔吏能,为畿邑当时之冠。司空李勣尝谓曰:“足下春秋甫尔,便擅大名,宜稍自贬抑,无为独出人右也。”后历右司郎中,检校司宾少卿,封薛县男。
徐敬业之乱,扬州初平,所有刑名,莫能决定,延祐奉使至军所决之。时议者断受贼五品官者斩,六品者流。延祐以为诸非元谋,迫胁从盗,则置极刑,事涉枉滥,乃断受贼五品者流,六品已下俱除名而已。其得全济者甚众。
出为箕州刺史,转安南都护。岭南俚户,旧输半课,及延祐到,遂勒全输。由是其下皆怨,谋欲将叛,延祐乃诛其首恶李嗣仙。垂拱三年,嗣仙党与丁建、李思慎等,遂率众围安南府。时城中胜兵不过数百,乃禁门坚守,以候邻境之援。广州大族冯子猷幸灾乐祸,欲因危立功,遂按兵纵敌,使其为害滋甚。延祐遂为思慎所害。其后桂州司马曹玄静率兵讨思慎等,擒之。尽斩于安南城下。
胤之从父兄子藏器,亦有词学,官至宋州司马。藏器子知柔,开元初,为工部尚书。知柔弟知几,避玄宗名改子玄。自有传。
张昌龄,冀州南宫人。弱冠以文词知名。本州欲以秀才举之,昌龄以时废此科已久,固辞。乃充进士贡举及第。贞观二十一年,翠微宫成,诣阙献颂。太宗召见,试作《息兵诏》草,俄顷而就。太宗甚悦,因谓之曰:“昔祢衡、潘岳,